91.打劫
土伦一边踉跄前行一边咒骂。真是他娘的晦气！这两大绝顶高手都让自己碰上了。
自己原先还不信，世上哪有这么多的高手！
那个黑小子也就算了，这个公子哥一样的人物，武功居然也这么高强！
这支小队太可怕了！
这样一支小队，这和时候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莫颜弘忽？
难道隋人已经插手了！专门派出这些高手来拯救莫颜弘忽？
看来情报有误，这些人不在木兰城，他们的目的地显然是经过呼伦河谷。
如果让他们顺利经过呼伦河谷，那就天高任鸟飞了！
土伦越想越惊，打算快些赶上突厥大军，让他们掉头追杀过来。
但是这些隋人必定会追杀自己，怎么样逃脱追杀呢？
自己一路上滴落的血迹，就是隋人追寻的记号！
想要摆脱追兵，摸去痕迹，只有水！
想到这里，土伦深一脚浅一脚的蹒跚走在山路上，支着耳朵听着水声。
果然，不一会儿，土伦听到哗哗哗地阵阵流水声。
土伦又惊又喜，顺着声音挨了过去，果然看到一条不宽的小溪。
土伦毫不犹豫地迈进小溪，感觉溪水还有一些冰凉。
土伦在顾不了许多，在溪水中走了差不多一里多地，这才离水上岸。
土伦上了岸没有歇息，又朝前走了几里地，一直走到大路上，这才停了下来。
土伦缓缓靠在路边的大树上，喘息不定。
尼玛小白脸那一锤太狠了！多亏自己先闪了一下，要不然更惨了。
但是直到现在，自己仍然呼吸不畅。
土伦歇了一会儿，精神稍微振作一些，起身搬了几块大石头挡在大路中间。
“得想办法抢一匹马。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追上突厥大军。”土伦心里想到。
最好抢个单身行旅，自己现在的状态不能去冒险。
土伦打定主意，身子藏在树后，窥探着大路。
“得得得！”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响。听节奏像是单人独骑。
土伦一阵兴奋，手里攥紧了拳头大小的一枚石头。
没有办法，所有武器都遗失了。只能靠着石头了。
宇文恪纵马疾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速迎上突厥大军，让他们加快速度！
看来凭着莫提多的千人队，无法战胜这些隋人。而且今天看来，莫提多的部队，气势已经被隋人所败！短时间内肯定是恢复不过来！
现在大军应该正在经过呼伦河谷，自己要赶紧赶上去，报告阿史那车渠，让他们加快行军速度。
要是让这些隋人进了木兰城，那就麻烦了，定然又是一场血战！
宇文恪心急如火，口中轻喝，不住催赶马匹前行。
突然看到道路前方，拦着几块大石头。
显然是有人专门放到路旁的。
宇文恪当即心生警觉，慢慢收拢缰绳，放慢了马速，双眼不住地观察四周。
如果有人想要偷袭，最好的地方当然是树后！
宇文恪仔细瞟向树后，果然看到人影一闪，随后一见黑乎乎的物事飞了过来。
宇文恪长索被王薄捡了去，没有了趁手的兵刃，只得在突厥军中寻了一口弯刀临时使用。
“啪！”
宇文恪弯刀挥出，正中那物事，打得火星一闪，碎石迸溅。
原来是块石头！
石头被打得直飞了出去。
土伦见宇文恪反应如此之快，吓了一跳，知道这次又踢到铁板了！
硬着头皮左右开弓，又扔了两块拳头大的石头。
宇文恪已然辨清土伦的方向，一声厉喝从马上跃起，直扑了过去。
土伦大惊，此刻他实在无力打斗，身子连忙后退。
宇文恪见土伦怯敌后退，一声长笑，双腿连环踢中土伦胸口。
“蓬蓬！”
两声大响，土伦惨叫一声，身子直向后摔去。重重摔在地上。
土伦心中大骇，顾不得疼痛，连滚打爬地起身想跑。
宇文恪得理不让人，快步跟上，右手弯刀一圈，从土伦身前绕了过去。
土伦见到明晃晃的弯刀，连忙后退，转身欲跑。
正好和宇文恪碰了对面，宇文恪冷笑一声，左掌蓦地穿出，正中土伦胸口。
“啪！”
土伦哀鸣一声，身子腾空而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宇文恪飞步上前，弯刀直向土伦咽喉，狠狠地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处设障？”
土伦眼珠一转，连忙哀声说道：“好汉饶命！我上有……”
“闭嘴！”宇文恪弯刀前顶，划破了土伦咽喉皮肤，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土伦感到咽喉凉意，更是吓得哇哇大叫。
“你究竟是什么人？再不说实话，老子劈了你！”
宇文恪作势挥起长刀，再次厉声喝道。
“大轮寺！我是大轮寺的上师！”土伦大声快速说道。
宇文恪一愣，仔细又看了看土伦，辨认出来他若是穿得红色僧袍。
黄色僧帽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即便是红色僧袍，也已早就不成了样子。
要不是特意去看，估计谁也分辨不出这居然是一件僧袍。
“大轮寺上师？如何如此狼狈？”宇文恪半信半疑地问道。
宇文恪说着话，将手中弯刀稍微朝后撤了撤。
土伦心中一喜，看来这人是己方的人。谄笑着问道：“你是什么人？好强的武功！”
宇文恪不理会他拍马屁，而是皱眉问道：“大轮寺不是出动了一个大宗师和十二名上师吗？怎么就剩了你自己，其他人呢？”
土伦听了更加高兴，既然此人知道的这么清楚，显然是自己人。
“不知您怎么称呼？”土伦讨好地问道。
“宇文恪！”
“啊！”土伦一声惊叹。
这倒不是装的，宇文恪的名字，在草原上也算是响当当的名头。
“大国师！”土伦不由得喊了出来。
宇文恪矜持地点了点头，眉头一皱又问道：“后面又没有敌人，你怎么如此狼狈！涂干大宗师呢？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土伦连忙将事情讲了一遍。
宇文恪越听越是心惊，最后大声问道：“难道你们也遇到了那些隋人？”
土伦脸红着点了点头。
宇文恪缓缓地点头，轻轻地说道：“那就怪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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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缺德主意
战马疾驰，即使马上两个人，依然奔驰如风。土伦感到两边的树木飞快地倒退，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宇文恪的腰。
宇文恪口中呼喝，催促战马向前，冷风从衣领灌入，让他感到微微寒意。
“照这个速度，天黑十分定然能够赶到呼伦谷口。”土伦在后面大声说道。
“也许用不了天黑，说不定在前面就碰上咱们的人。那样就可以用鹰了！”宇文恪也大声地说道。
两人一骑，在大路上越来越远，渐渐地成了一个小黑点。
呼伦河谷。
裴楷突然说道：“我们不能等天黑！必须提前突围。”
李通一愣，他知道裴楷最为老成持重，说出此话定有道理，问道：“为什么？”
“突厥大军连遭突袭，夜间即便是行军，也必然十分警觉。这样一来，咱们出其不意的优势就没有了。夜间难以视物，咱们又带着伤号，尤为不便。”
李通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说什么时间最为合适？”
裴楷轻轻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他们可以不睡觉，但是不能不吃饭吧？就趁着他们吃饭的时候说的咱们突围！”
李通听了大悟，一本正经的转回头，冲着王二虎说道：“我就说这种缺德主意，必须裴楷不可。”
王二虎满面笑意，但是没有说话。
裴楷不满地瞥了李通一眼，嘟囔着说道：“口是心非！”
李通哈哈哈大小，右手用力一挥，大声说道：“好！咱们就趁他们吃饭时候突围！不过……”
说到这里，李通略微有一些犹豫。
“大将军是不是觉得如何判断时机啊？”裴楷笑着说道。
李通点了点头。
裴楷轻笑了一下，说道：“只要他们停顿下来，应该就是吃饭了！”
李通想想也是，不由得自嘲地一笑。
突围阵型很快安排好了。开路先锋当然是李通。
带着鱼头、杨大眼等五个人。
居中由尉迟恭负责，带着七个人。裴楷也在期间。
断后自然是裴行俨。带着余下四个人。
莫颜和赵安、薛禄在队伍的正中间，他们需要照顾，所以分的人最多。
王二虎负责居中调度，前后联系。
原来准备也给他分一个人，但是实在是抽不开人手。只能辛苦王二虎了。
李通看着捉襟见肘的人数，心中暗想这次回去，定然要组织一支精锐的侦察部队，供自己使用指挥。
好像此时已经有了专业侦察兵，好像叫什么踏白。
李通历史学渣，哪里管的了这些，决定自己这支侦察部队，就叫踏白！
负责观察呼伦河谷的是杨大眼。
没有办法，谁让他眼大呢。
“应该停止了！已经近一柱香没有队伍通过了。”杨大眼大声地说道。
李通听了凑了过去，仔细观看。
果然谷口除了一些守卫之外，不见了突厥大军的踪迹。
“大将军，要快！他们吃饭最多一个时辰！我们趁着这个时间，能有多远有多远！”裴楷大声说道。
“走着！”李通一声大喊，众人纷纷上马，脸色凝重。就连最爱开玩笑的鱼头，也绷起了脸。
“掣！”
随着李通一声大喝，小黑马直冲了出去。
“尉迟将军，待会儿还是你射鹰！说什么也不能让消息传出去！”裴楷转头说道。
尉迟恭重重点头，指挥着几个人架了赵安和薛禄，紧紧跟着李通冲了过去。
莫颜在中路最后，裴行俨断后，两人仿佛马头衔马尾一样，虽然不能并骑，但是心中也是乐滋滋。
李通催马上了大路，手中大锤一撞，发出“duang”的一声大响，飞马冲着谷口冲去。
谷口处设置着鹿角马障，百十个突厥军士往来巡逻。
另有几十个突厥军士围成了几堆，蹲在那里点火。
整个一天都在过队伍，狭窄的呼伦河谷最窄处只容两骑并骑，所以大军过得非常缓慢。
他们已经接到令符，晚上突厥大军连夜过谷，他们负责策应。
大军夜行，尤其是通过这种狭隘的所在，最为主要的当然是照明。
点上几十堆篝火，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他们是突厥中的游骑。比起狼骑，游骑更像是二线部队。
担任着修路、架桥、运输、守卫的任务。
德尔勒今年三十五岁。担任这支千人队的副队长已经将近两年。
千人丈合科泰在另一边谷口守卫。
他们这支千人队担负着守卫呼伦河谷的任务。
德尔勒已经算过了，这几天大约已经过了近三万大军，照着这个速度，再有两天就可以全部过完。
目的地是木兰城。呼伦河谷是必经之路。
此次新汗王出动了几乎乙毗部落所有的附离和控弦之士。
据说是为了老汗王之女莫颜。而帮助她的则是一些恶魔般的隋人。
难道莫颜弘忽背叛了草原？
但是那些隋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中间的是是非非，作为下级军官的德尔勒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战争，回到自己的帐篷中。
自己出门时，妻子已经待产，自己回去应该已经生过了吧？
他希望是一个女孩，因为他已经有了三个儿子。
想到了这些，德尔勒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大家加把劲，山谷里面多点几堆火，到了夜间全仗着这些火堆照明呢！”
“多阿赤，你别闲着！把黄羊烤上，待会儿咱们也吃饭！”
“达发！鹿角不用那么密！这边没有隋人！隋人都在木兰城呢！”
德尔勒不停地吩咐，军士们笑呵呵地答应着。
战争快结束了。
已经过去了近三万突厥铁骑！
三万突厥狼骑！
能让任何城池粉碎的力量！
木兰城，估计现在正处在颤抖之中！
远处得得声响，听声音虽然蹄声很急，但是也不过几匹马而已。
德尔勒眉头一皱，这个时候几匹马朝着这边方向，究竟是为什么？
“隋……隋……隋人！”一个突厥军士突然惊呼道。
“慌什么！”德尔勒厉声喝道！
德尔勒很不满！
呼伦河谷地处连接木兰辞的交通要道，经常通行客商，一两个隋人有什么大惊小怪！
“拿……拿大锤的隋人！”
德尔勒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93.床子弩
德尔勒惶急地大声呼喝：“鹰奴放鹰，快放鹰！”
“唳……”
一只苍鹰冲天而起，尉迟恭在后面早已准备多时，手中一扣一松，羽箭流星般射向鹰腹！
“蓬！”
一声弓弦大响，一支粗长的羽箭后发先至，从鹰颈中直穿了进去。
尉迟恭的羽箭此时也射进了鹰腹。
苍鹰一声哀鸣，打着旋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蛇焰箭！快射蛇焰箭！”德尔勒看到小黑马奔驰如飞，越来越近。他一边后退，一边大声吼道。
一名突厥弓箭兵，刚刚引弓待发，一支粗长羽箭闪电般射了过来，射断弓背后，直插进弓箭兵咽喉！
有几个弓箭兵也已引弓，吓得慌忙抛弓逃走。
李通收了长弓，拧眉瞪眼，手中高举金锤冲了过去，突厥军士四散奔逃，惊慌躲避。
居然没有一个人来阻挡！气得李通双锤不住相撞，发出“duangduang”的声响。
双锤如同雷鸣。吓得突厥军士心惊胆寒，更是不敢向前。
小黑马左右驰骋，想要与人放对，但是无论奔向哪边，那边人群就像波浪被劈开一样，迅速两边分开。
突厥军制严厉，动辄族诛，这些军士们虽然恐惧，却没有一人敢逃走。
老跟在李通后面，也不太合适，毕竟是拦截不是荣幸。
所以就象征性的射几支弩箭，证明自己也拦截了！
但是弩箭绝对不能射多，万一把这个杀神惹毛了怎么办？
仅仅射过来几支弓箭，也是疲软无力。还没有射倒李通身前，有的甚至已然掉落地上。
李通杀神的名字，早已在突厥军中传开，一对擂鼓瓮金锤更是他的招牌。
游骑原本就不似狼骑，更何况遭遇强敌！
李通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阻挡他的唯有鹿角、马障。
李通有劲无处使，鹿角、马障被他砸得高高飞起，宛如刮起了阵阵飓风，远远落下，重重砸在地上，引起突厥军士阵阵惊呼！
不一会儿李通就冲到了谷口，守卫谷口的突厥军士纷纷逃开，远远地在两侧呐喊追击。
李通觉得十分无趣，勒马停下，望向两侧突厥军士。
见到李通驻马，突厥军士也连忙停步，停止了呐喊，远远望着李通不动。
“你们过来啊。”李通手里大锤晃动，大声吼道。
突厥军士们纷纷左右看看，向后退了几步，手中原本装模作样指着李通的刀枪，也垂向了地上。
王二虎一阵风般刮了过来，大声问道：“大将军，怎么停了，什么情况？！”
李通撇嘴说道：“没趣的紧，没有一个人赶过来。”
王二虎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惶急地说道：“大将军，赶紧过谷吧，后面烟尘大起，好像有追兵。”
李通听了眼睛一亮，大声说道：“太好了！我要和裴三儿换边！”
说完催马调头，朝后面驰去。
突厥军士见李通又转了回来，吓得转身四散奔逃。
李通不理会他们，催马直奔队尾，路过中间时，大声喝道：“大老黑，你的活交给王二虎，咱俩去冲阵！”
尉迟恭高兴的大黑脸放出了光泽，大声说道：“好！好！这个俺喜欢！”
王二虎答应了一声，冲着尉迟恭喊道：“老黑，你和大将军去吧，这里有我！”
尉迟恭大笑着摇动马槊跟着李通冲了过去。
裴行俨在后面远远看到了征尘，知道有追兵过来了。
依着他的性子，早就去冲阵了！
但是现在不行，他还要保护莫颜。
远远看到李通和尉迟恭过来，不由得大喜，正待说话，李通已然开口喊道：“裴三儿！咱俩换边，你去前面，我和老黑断后！”
李通说完，不待裴行俨答话，一阵风般从裴行俨身边刮了过去。
裴行俨一愣，尉迟恭也冲了过去。
“裴将军，你快些到前面去，出了谷再来接应我们！”尉迟恭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不讲武德啊！”
裴行俨嘟囔了一声，催马向前，口中轻喝：“莫颜，跟我来。”
裴行俨纵马奔驰到了队伍最前面，这不废话，摇动双锤一路砸过去。
突厥军士原本就无心阻拦，又见裴行俨发狠，纷纷躲得更加远了。
裴行俨一路疾奔，双锤砸飞了几个躲得慢的突厥军士，一路杀出了呼伦河谷，远方慢慢透出亮光，已然到了对面谷口。
谷口处。
突厥游骑千人长合科泰冷冷立马谷口。
合科泰四十多岁的年纪，鼻直口方，额下一把大胡子，身上黑色明光甲，头上荷叶卷沿盔，更是让他看上去十分威风。
“站住！”合科泰冷声大喝。
裴行俨着急回去，哪里有空理他，催马直前。
合科泰冷冷一笑，手中弯刀一举，身后呼隆隆声响大作。
几辆大车被推了过来，挡在路中间。
“床子弩！”莫颜低声惊喝，声音居然充满了恐惧。
“狗屁！躲在我后面！”裴行俨轻蔑地说道。
战马丝毫不停。
如果李通知道这边有床子弩可以玩，会后悔吗？
裴行俨露出促狭地笑容，大吼一声，跃马摇锤冲了过去。
合科泰脸上变了颜色，拨马闪开，手中弯刀用力一挥，大声吼道：“射！射死他们！一个也不留！”
“蓬！”
“蓬！”
“蓬！”
几声巨大的机扩声响，长枪一般长短的巨大弩箭，呼啸着射了过来。
没有目标，只有方向！
裴行俨不能躲！
后面是莫颜！
更是受了伤的赵安和薛禄。
弩箭转瞬即至，巨大的呼啸声，仿佛要将裴行俨连人带马一起射穿！
裴行俨右手银锤挥出，重重砸在弩箭之上，巨大的力量让弩箭改变方向，朝着山壁飞去。
“镗！”
弩箭直插入山壁，足足插入了一大半箭身！
留在外面的箭尾余势不衰，犹自颤动不已，发出嗡嗡声响。
裴行俨战马不停，双锤连环挥出，巨型弩箭纷纷被砸飞。
镗镗声响不绝，射入两侧山壁。
王二虎大声喝道：“弓箭准备！”
一阵吱吱呀呀扯动弓弦声音，十八骑张弓搭箭。
“目标～床子弩射手，射！”王二虎大声喝道。
手中一扣一松，弩箭闪电般射了过去。
“嗤嗤嗤！”
一轮羽箭越过裴行俨，射进突厥军士人群之中！
94.突围出谷
床子弩。
冷兵器时期的王者，受到它的攻击，大多数基本上就残了，根本就不会有还手之力。
所以操控床子弩的军士，不会顾忌到对方反攻，防备大都松懈。
“咻咻咻！”
羽箭如暴雨般射至，操作军士愣神之间，前面两个已然中箭倒地。
两人的惨呼，惊醒了其他人，纷纷躲避。
“噗！”
“噗！”
羽箭入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响声不绝于耳。
伴随这个声音的还有操作军士的惨呼声。
裴行俨马快锤猛，须臾之间已然冲到床子弩车前。
银锤骤然挥出，从下到上划了一个银色弧线，击在床子弩车底部。
“镗！”
一声巨响，震地仿佛整个山谷都在颤动。
床子弩车直直飞上了半空。
“镗！”
“镗！”
裴行俨不待弩车落地，双锤连环，将剩下的几辆弩车也打上了半空！
裴行俨催马，跟着天空上的弩车，待得弩车既要落地，手中银锤左右开弓，将弩车再次击飞了出去。
弩车宛如巨石，呼啸着冲着山谷外面飞了出去。
谷口外的突厥军士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不知道是谁带了头，众人一声，四散奔跑。
“哐当！”
“哐当！”
几声巨响，几辆弩车重重地砸在地上，砸出几个大坑。
弩车更是七零八落，四飞迸溅。
不少突厥军士被散落的铁片木块砸中，哀嚎声一片。
顷刻之间，谷外乱成一团，四处躺倒了被砸中、挤倒、自己摔倒的突厥军士。
合科泰没有想到，自己赖以屏障的大杀器，在这个小白脸隋人面前，直如玩具！
一时之间恍惚惊错，竟然忘了逃跑。
“千人长！快跑啊！”一个军士大声喊道。
合科泰这才癔症过来，正要拨马，裴行俨白龙驹已然赶到。
合科泰见来不及逃跑，咬着牙，双手捧起弯刀，狠狠地刺了出去。
裴行俨看都不看，双锤照着合科泰脑袋一合。
“噗嗤！”
合科泰的脑袋和弯刀合在一处，直接成了大饼。
颈间热血直冲了出来，身子摔下马！
裴行俨马不停蹄，摇动双锤，雪白的小脸上溅满了鲜血，看上去狰狞恐怖。
“还有谁和我一战！”裴行俨冲出谷口，勒马高声喝道。
战马骤停，一声长嘶，人立而起。
裴行俨双臂扬开，双锤高举天空，宛如天将临凡。
突厥军士见合科泰被裴行俨轻而易举的夹成大饼，惊叫声中缓缓后退，随后撒腿就跑。
莫颜和王二虎、鱼头、杨大眼等人相继出谷。
“接下来怎么办？！”
裴行俨用袖子草草擦了一把脸，衣袖之上满是污血。
“进山！沿着山路走。尽管绕了一些，但是平安。”莫颜想都没有想说道。
裴行俨转头看向王二虎，王二虎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那就进山！”裴行俨大声说道：“二虎和莫颜姑娘前面带路，大眼带人居中，鱼头和我后面断后！”
王二虎催马先行，莫颜回头看了一眼裴行俨一眼，催马跟了过去。
阿勒布越过众人想要跟过去，鱼头一把拽住了他。
阿勒布一愣，疑惑地眼神看着鱼头。
“你还得教我突厥话呢。”鱼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阿勒布急着甩手，想要甩开鱼头拉扯，口中急切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学什么突厥话！”
鱼头笑着拉紧了他，说道：“无论什么时候，这突厥话也得学。”
裴行俨眉头一皱，大手一挥，银锤从阿勒布头顶擦过。
“噗嗤！”
鲜血喷溅了鱼头一身，把鱼头吓了一跳，看向裴行俨。
没有头的阿勒布缓缓滑下马去。
“他说的对，都什么时候了，哪有时间和他废话！直接砸死得了！”裴行俨眉头一皱说道。
“怕莫颜姑娘有想法。”鱼头轻声说道。
“我砸的。有事找我说！”裴行俨催马前行，撇嘴说道。
王二虎纵马前行，直到拐过了一道山弯，这才缓了下来。
莫颜仔细辨了一下路径，这才说道：“咱们现在算是进了狼山，得绕几个山头，才能转过大青山，离参合口就近了。
这条路虽然难走一些，不过好在隐蔽，相对安全。”
王二虎和莫颜勒马道边，等候裴行俨等人赶了上来。
“阿勒布被我打死了。”裴行俨见了莫颜，直接说道。
“我知道，他是奸细。”莫颜轻声说道。
“你知道他是奸细？怎么回事？”裴行俨听了，不由得一愣。
“出来没多久我就知道他是奸细。但是一直没有揭穿他。”莫颜冷笑着说道。
裴行俨更是不明白了，眉头皱起，疑惑地看向莫颜。
“咱们四人，行踪隐秘，为什么我叔父总能找到我们？如果留意，在三人之中找出奸细，整日里朝夕相处，应该不算难事。”莫颜笑着说道。
裴行俨愣怔看着莫颜，好像不认识她一般，良久才说道：“干嘛不揭穿他？”
“干嘛要揭穿他，有他在阿史那车渠还有些冀望，如果没有了他，飞鹰走狗全部用上，我们又能跑出多远？”莫颜叹了口气说道。
裴行俨明白了，说道：“原来你是用阿勒布羁绊住阿史那车渠。”
“对啊。要不然留着他干什么，天天防着他也挺累的。”莫颜展颜笑道。
王二虎颇为奇怪地问道：“那你们怎么防备他传输信息？”
“相传就传就让他传，传完我们再变更，就像裴先生使用的方法一样！”莫颜笑着说道。
“卑鄙！”
裴行俨和王二虎异口同声说道。
裴楷满头黑线，翻着白眼看着三个人，冷声说道：“唯小人……与女子……那样也！”
说完老神在在的眼望天空，接着说道：“今日方知孔老夫子此言不虚也。”
王二虎、裴行俨、莫颜三人齐声说道：“卑鄙！”
此语引得鱼头和杨大眼等人一阵大笑。
赵安和薛禄躺在担架上，脸上也露出淡淡地笑容。
裴楷噗嗤一下，也笑出了声。
整个山谷中顿时响起爽朗地笑声。
“我得回去接应大将军。”裴行俨上马，正色说道。
裴楷点头，想了想说道：“带几个人吧，让鱼头和疤拉跟你去。”
“不用了！歇一会儿你们就动身！待会儿我们三个追你们！”
裴行俨纵马而去，远处飘来说话声音，渐行渐远。
95.连环马
李通扛着擂鼓瓮金锤，伏在小黑马上。
眼前烟尘大起，锣鼓声马蹄声以及传令的号角声，声震数里。
渐渐地突厥军士从地平线慢慢显现出来。
黑盔黑甲黑马，蹄声橐橐，仿佛震的大地都在振动。
宇文恪！
李通一眼就从突厥军士的队伍中发现了宇文恪。
“他们怎么追上来了？不是应该开往木兰城吗？”李通眼睛似乎眯成了一根针。
随后他就释然了。
宇文恪旁边，那个神色委顿，依然坚持骑在马上的番僧，正是土伦！
斩草不除根，必定要害人！
这可是个教训！
“土伦！他娘的土伦！”尉迟恭也看见了土伦，大声叫道。
“看见没有，这就是斩草不除根，留有后患的下场！我们都觉得土伦重伤之下，难以报信，但是现在呢？”李通看着逐渐接近的突厥狼骑，悠悠地说道。
“这厮定然是碰到了宇文恪。要不然他走不远。”尉迟恭恨恨地说道。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李通撇着嘴摇了摇头。
“隆隆隆！”
数千突厥骑兵，马蹄起落，巨大的轰鸣声，让人不寒而栗。
甲叶兵器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骑兵部队推进不快，却如同钢铁洪流般向前滚动。
尉迟恭突然眼睛瞪大，不可思议地大声叫道：“连环马！居然是连环马！”
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慌惊惧。
四匹战马排成一排，身披铁甲，中间铁索相连。
后面跟随着无边无际的连环马，一眼望不到边，足有上千匹之多。
“这定是突厥中的精锐！”尉迟恭略带着兴奋说道。
“那当然！吃菜要吃菘菜心，打人要打精锐军。”李通无所谓地说道。
宇文恪和土伦大老远就看到了道路当中的李通。
宇文恪兴奋地朝着身边的土门阿史那俟利大声说道：“那个就是杀死高月奴土门的隋人！”
阿史那俟利心中一动，坐在马上仔细观看李通。
“这个小瘦子？”阿史那俟利皱着眉头说道。
“你……你看他那一对大锤！我们弟兄十三人全部折在他的手里。现在大宗师涂干还生死未知呢！”土伦神色委顿的说道。
磨盘大小，散发着紫色电光的大锤，看上去威风凛凛，其威若神！
阿史那俟利也吓了一跳，愣了愣神，有些不相信地说道：“真的假的！这锤怕不得五六百斤？能抡得动吗？！”
阿史那俟利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土伦、宇文恪说话。
“试试不就知道了！土门大人，我让德勒尔上去！”
阿史那俟利身边，身材魁梧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千人长丁零大声说道，神态满不在乎。
他的这支千人队与众不同。
连环马千人队。
整个乙毗部落不过三支连环马千人队。
三千连环马军！
丁零就是其中一个千人长！
能做到这个位置，武功高强只是其中之一。
更重要是凶狠！
论起凶狠，丁零认为自己在整个乙毗部落，绝对排在前三名！
他曾经率着他的千人队，生屠了一个小部落！
鸡犬不留！
他不会给敌人任何反击的机会！
丁零冷冷地望着李通，脸上浮现出居高临下的怜悯之色。
在连环马的铁蹄下，一切皆是蝼蚁！
阿史那俟利右手轻轻向外挥了一挥，就像是驱赶令人讨厌的苍蝇。
丁零转身，厉声喝道：“德勒尔！”
“在！”
一个身材巨大的胖子回头答道。
最大的盔甲穿在他身上，犹然窄小。紧紧箍在身上。
铁兜鏊里面，是一张肥硕的巨脸，透出凶狠凌厉的目光。
“带着你的百人队，屠了他们！铁蹄践踏，一点渣滓都别留下！”丁零恶狠狠地大声喝道。
德勒尔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柄大锤，锤头宛如大西瓜。
“冲！”
德勒尔西瓜大锤在空中转了一圈，大声喝道！
四骑一排的铁甲连环马重骑兵手中挺着长枪，枪头闪着黑黝黝的寒光。
连环马缓缓起步，起初奔驰缓慢，渐渐加快速度。
尉迟恭看着奔驰过来的连环马，叹道：“一个个包的跟乌龟壳似的，估计弓箭都射不透。”
李通冷冷一笑，不屑地说道：“怎么可能死射不透！”
李通摘下巨弓，轻扯了两下弓弦，发出“蓬蓬”的响声。
双臂一较劲，长弓瞬间被拉满。
李通不过略瞄了瞄，手指一拽一扣一松。动作一气呵成，羽箭离弦而出，疾逾闪电。
李通搭弓射箭，第一排连环马上的突厥骑士，看得非常清楚。
他们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用弓箭射连环马？
尼玛有点常识好吧？我们的盔甲都是精铁所制，大刀砍上去都没有问题。
而且距离还这么远！
莫非对面这俩人是傻子？
不错，肯定是傻子！要不然怎能不知道躲呢？这不是送死吗。
粗长的羽箭破空而至，锐利的箭簇和空气摩擦，发出尖利的呼啸，寒人心魄。
渐渐突厥骑兵脸上笑容消失了，露出恐惧神色！
这羽箭居然比普通羽箭粗了三倍都不止！
尼玛这哪是羽箭，这是小铁矛啊！
无人挥动手中的长枪拨打羽箭。
不是不愿意，而是做不到！
铁枪尼玛太沉了！端着还凑合，挥舞起来太难了！
连环马就这样，依靠的是战马的冲击力！而不是骑兵自身的武力！
骑兵的任务与其说杀敌，不如说是控制马匹！
连环马一旦发动起来，就连骑兵本身也无能无力，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羽箭呼啸着越飞越近，突厥骑兵甚至能看到箭簇闪烁的寒光。
他们无能为力，目前能倚仗的是身上厚重的盔甲。
希望他能当得住这支巨箭！
“噗！”
羽箭透过铁兜鏊，射入中间骑兵面目，直穿了过去，从脑后透了过来。骑兵惨叫一声翻身落马。
连环马环环相扣，丝毫不听，四匹马三个人直向前奔去。
第二排连环马被骑兵所绊，中间一匹直翻了出去，带得其余三匹马也东倒西歪的翻到。
马上骑士被重重摔了下来，滚的满地都是。发出惨痛的哀嚎！
后面一排排连环马纷纷绊倒，整个连环马百人队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就这？”李通看着奔驰过来的四匹连环马，不屑地说道。
96.奴隶的逆袭
德尔勒大黑马躲闪不及，踩到前面军士的肚子上后，撞在前面翻落的铁马上。
后面的连环马也无情的撞了过来，挤在一起。
军士一声惨嚎，大黑马也失去平衡，向前扑去，带得其他三匹马，踉跄地向前摔去。
德勒尔狼狈地摔在地上，长柄大锤远远地抛在一边。
“噗嗤！”
“噗嗤！”
战马铁蹄蹬踏着他的肚子而过，腾起一片血污，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德勒尔奋力抬起了脸，一只硕大的马蹄，落到了他的脸上，将他硕大的肥脸蹬在地上。
德勒尔大声惨叫，痛苦的声音高亢而嘹亮，声闻数里。
战马扑倒，后蹄不停向后蹬出，正中德勒尔胸口，一下，两下，三四下……
惨叫声戛然而止！
四匹马三个人。
连环马百人队仅余的攻击力量，冲着李通二人狠狠撞了过来。
李通大吼一声，小黑马像一条黑色的闪电，直冲了过去。
尉迟恭催马摇动马槊，紧随李通之后。
连环马上的突厥骑士，手中平端精铁长枪。
枪尖足有四尺长，黑色的血挡蓬松散开。在风中微微颤动。
丁零远远望去，德勒尔的百人队居然仅剩了四个人！
黝黑的脸上顿时变得铁青！
“德勒尔这个呆瓜！混蛋！”丁零喃喃地咒骂着。
随后脸上露出病态的笑容，嘶吼着：“即便是这四匹连环马，也能撕碎了你！”
丁零有自信。
无数次成功的战例证明，连环马哪怕只有四匹相连，它的力量也是敌人颤抖的噩梦！
刚得意了数息功夫，丁零蓦地瞪圆了眼睛。
李通居然冲着连环马冲了过去！
这是活够了吗？
李通大锤激起巨大的风声，令人恐惧战栗！
瓮金锤重重砸在中间连环马的头上，巨大的力量打得连环马一声哀鸣，头颅碎了一半，直向后翻去。
马上骑士惊呼，身子被重重砸在马下，口中鲜血直喷。
其他三匹连环马被带得大步后退。
尉迟恭快马赶上，手中马槊狠狠地搠向马脖子，穿透护甲，刺穿了马颈。
李通小黑马跟进，双锤连环砸向另两匹马的马头。
战马被砸得高高飞起在半空，马上骑士吓得哇哇怪叫，双手拉紧马缰。铁枪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李通催马赶上，不等连环马落地，双锤闪烁着紫光，挂着令人恐惧地风声砸了过去。
瓮金锤一劲未消，一劲又至！
连环马再次中锤，马身疾向后飞，拖着地上的死马，直飞了十余丈才掉落下来。
“啪嗒！”
骑兵重重摔落外地！
“扑通！”
连环马重重砸在他的身上，居然没有一声惨叫，看来在天空之中，这名骑兵已经挂了！
大路上战况惨烈！遍地哭嚎之声。
其中伤势较轻的骑兵，懵懵懂懂地站起了身子，无辜的眼神左右张望。
战马全部摔倒在地，没有一匹能够站起来。
骑兵也不过能站起来十几个而已。
德尔勒仰面朝天，脑袋少了半个，整个胸口塌陷了下去。
肥硕的肚子此时也瘪了下去，周边一塌糊涂满是血污。
李通杀的兴起，双锤用力一撞。
“duang！”
巨大的声响的在山谷中回响。
“踏踏踏！”
大队连环马仿佛也感到了李通的威力，不安地移动着马蹄。
丁零双手颤抖，身子不停地哆嗦。
有恐惧。
但是更多的恼怒！
德勒尔，这个废物！
居然正主还没有对上，一百连环马就这样报销了！
阿史那俟利脸色很难看，手中马鞭被他紧紧地攥在手里，心中一团莫名其妙的邪火来回的冲撞！
他要憋疯了！
“阿图！”
阿史那俟利大声吼道。
他身边的人听了不由得一哆嗦，同情的看了一眼快步跑来，身上反穿着羊皮袄的汉子。
阿图是喂马奴隶。他还有另外一项职司，挨打。
在阿史那俟利邪火无处发，身边又没有女奴的情况下，他就是阿史那俟利泄火的木头人。
“啪！”
“啪！”
“啪啪啪！”
皮鞭像雨点一样抽在阿图的脸上，身上，一道道血痕在他身上凛起。
阿图紧咬牙关，不做一声，忍受着鞭打。
不是不疼，而是习惯了。
他知道他越是哭嚎，越能激起主人更加凶狠的抽打。
几十鞭过去，阿史那俟利心情舒畅了许多。舒坦的长出了一口气，停下了手。
“回去赏你五头羊。”阿史那俟利冷漠地说道。
“谢主人。”阿图声音也很冷漠，没有丝毫表情。
每一次都是这样，一顿狠狠鞭打的酬劳是五只羊。
现在阿图已经有几百只羊了。
但是羊在多也没有用，奴隶的身份不会改变。
最多算是有羊的奴隶。那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想打就打？要那么多羊有什么用。
阿图冷冷地在后面瞪着阿史那俟利，心中打着主意。
这个主意在他心中酝酿了很久，而且也坐了千百次的实验。
阿图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他要报复阿史那俟利，让他去死！
君子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你待我似牛马，我看你也是牲口！
今天是一个好机会！
对面那两个人太恐怖了！无坚不摧的连环马在他们面前，直如玩具一般！
要是把阿史那俟利送过去……
想想就激动！
阿图身子兴奋地剧烈颤抖，满是鞭痕的脸上露出令人恐惧的笑容。
没有人注意他！
谁会注意一个刚刚挨过打的喂马奴隶，即便他是给土门的奴隶。
阿图轻轻拽起了腰带，用力一抖，腰带发出了“噗”的音爆声响。
声音很小，几乎没有注意，当然这个声音也不是给人听得，人听不见很正常。
阿史那俟利胯下马匹健壮的青鬃马，却斗然竖起了耳朵，不安地踏动马蹄，像是再等什么指令！
“噗…”
又是一声音爆，比刚才那声略长了一些。
青鬃马一声长嘶，猛然向前冲去，冲出突厥军士阵中，直奔对面驰去。
阿图大声喝道：“土门马惊了！马惊了！”
纵马直追了出去，口中不断呼喝。
突厥军士们都愣了！
微一迟疑，两匹马已经跑出了一箭之地！
李通有些莫名其妙，见到两匹坐骑发疯似的奔了过来。
“土门马惊了！土门马惊了！”
尉迟恭听了阿图大喊，眼睛一亮，大声喝道：“大连军，这家伙是主将！咱们发达了！”
说完纵马挺槊直迎了过去。
“老黑！给我抓活的！”李通大声喝道。
97.换一千匹马
阿史那俟利眼见青鬃马朝着对方疾驰，心中大骇。双腿挟紧马肋，口中高喝，双手力拽马缰，身子左倾，想将马调转回头。
平时颇为温顺的青鬃马，却丝毫不听从阿史那俟利的指挥，虽然马头被拉的歪向一边，仍然疾驰不停。
阿图在后面纵马疾驰，口中不断呼哨，听上去就像是在帮着阿史那俟利控制马匹。
但是青鬃马听了呼哨，仿佛十分恐惧，更加的暴烈，不仅没有停步，而且奔驰的更加快了，甚至连纵带跃，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
阿图瞬间已然追上了阿史那俟利，两人并骑而行。
“他妈的，快拦住他！回去我抽死你！”
阿史那俟利看到阿图，立刻恶狠狠地骂道。
阿图没有了往日的惧怕，冲着他冷冷一笑，眼中尽是鄙夷神色。
“啪！”
手中一抖，发出响亮的音爆。
阿史那俟利高兴地说道：“对对对！抽它！”
“啪！”
“啪！”
阿史那脸上登时起了两道血痕，寒风一吹，刺骨疼痛。
“你疯了？！”阿史那俟利瞪圆了眼睛吼道！
“啪！啪！啪！啪！”
阿图手中长鞭不停，抽在阿史那俟利脸上，阿史那俟利阵阵哀嚎。
“什么情况？”尉迟恭一阵蒙圈。
一声响亮的呼哨，青鬃马发疯的朝着尉迟恭纵了过去，四蹄腾空而起。
大黑马连忙向旁边一闪，青鬃马直奔了过去。
“啪！”
尉迟恭马槊一甩，重重抽在阿史那俟利后背。
阿史那俟利跌落马下。
尉迟恭手中马槊一挺，逼住阿图。
他方才见阿图鞭打阿史那俟利，不明所以，所以用马槊逼住了他，并不动手，而是冷冷地看着他。
“阿史那俟利，乙毗部落铁甲连环马军土门。”阿图指着阿史那俟利，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道。
尉迟恭点点头，还是有些不明所以，问道：“这是何意？”
“送给莫颜弘忽的礼物。”阿图笑着说道。
“你是什么人？”尉迟恭又问道。
“他的喂马奴隶。天天打我，有错没错都打我。我等这个机会好久了。”阿图满脸怒容说道。
尉迟恭噗嗤一笑，回头颇为同情地看向阿史那俟利。
阿史那俟利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挣扎了半天，刚刚站起来，李通小黑马驰到，停在他的面前。
李通俯下身子，盯着阿史那俟利，满脸笑意。
“读过春秋吗？”李通突然问道。
阿史那俟利茫然摇了摇头，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文化多可怕！真想给你讲讲一块羊肉的故事。可惜没时间了。”李通撇着嘴说道。
“一块羊肉？几个意思啊？”尉迟恭也发愣地问道。
“也是一个大老粗！待会儿回去问裴楷！”李通笑着说道。
阿图一声呼哨，青鬃马从前面跑了回来，停在阿图跟前。
“好手段！”李通笑着赞道。
阿史那俟利眼神恐惧，看了李通几眼，突然说道：“隋人！我愿意用一千只羊，一千头牛，来交换我自己。”
李通听了微微一笑，大声说道：“一千匹马！”
“可以！回去我就准备。”阿史那俟利爽快地说道。
“想得美！回去你还能给吗！”尉迟恭大黑脸一沉，大声说道。
阿史那俟利仿佛受了侮辱一样，脸涨得通红，大声说道：“草原男儿说话算话！从来不说虚言！”
阿史那俟利唯恐尉迟恭不信，指了指阿图，不屑地说道：“你问问这个奴隶，哪回打他，答应赏给他的羊，没有给他？”
阿图不听则已，气不打一处来，手中长鞭又没头没脑地抽向阿史那俟利。口中不住吆喝。
“给羊！给羊！老子抽完你也给你羊。”
阿史那俟利被抽得连连惨叫，抱头乱跳。
尉迟恭哈哈哈笑的人都快抽了。笑了一会儿，这才拦住阿图。
“信不信的两说。但是你们毕竟有上万人马！真要是翻脸，我们虽然不惧，但是马没有了。”李通也伸手拦住阿图，笑着说道。
阿史那俟利疼得蹲在地上，阿图还要上前，被尉迟恭连忙拦住。
“想打他有得是机会，看他怎么说。”尉迟恭笑着说道。
“最好你别给，这样我就把你交给阿图，让他每天抽你一顿！”尉迟恭朝着阿史那俟利说道。
阿史那俟利老实多了，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们就说怎么办吧。全都听你们的！”
李通笑着点了点头，冲着阿史那俟利挑了挑大拇指，笑着说道：“我们隋人有一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您知时务，您是俊杰！”
阿史那俟利脸孔一阵青一阵白。
战马嘶鸣，突厥骑兵疾奔了过来。
“拉他进谷！”李通大声喝道。
尉迟恭带着阿图挟着阿史那俟利退回了谷内，隐在山石之后。
李通扛着擂鼓瓮金锤，威风凛凛立马谷外。
突厥骑兵远远看到了他，艰难收马停住。
一阵阵“吁吁”之声，战马长嘶，纷纷停住了脚步。
蹄声踏踏，突厥军士挤挤挨挨，望着李通。
李通双腿轻挟小黑马肋下，小黑马缓步向前。
突厥军士看到小黑马向前，纷纷拉马后退。
一马进，万马退！
无声无息，只有战马踏踏的蹄声，听上去十分压抑。
李通也有些不耐，大声喝道：“叫你们将军出来！”
突厥军士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意思。
宇文恪裹杂在队伍之中，冷眼看着李通。
“如果这个时候射他一支冷箭，定让他躲闪不及！”
宇文恪做事果断，打定主意之后，再不犹豫。
熟练地张弓搭箭，悄悄地瞄向李通。
宇文恪即使人在队伍之中，动作也不敢过大，唯恐李通发觉。
李通见自己进一步，突厥军士退一步，叫他们将军，将军也不出来。
心下不由得焦恼！
“duang！”
双锤用力一碰，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突厥军士吓了一跳，第一排的军士调马就逃，引得军中一阵慌乱。
宇文恪张弓搭箭，手指刚刚一松，却被前面转身的突厥军士用力撞了一下。
宇文恪被撞地手一歪，羽箭流星般射出！
PS：易水大爷你终于来了。来就来呗，还送推荐票（偷笑）
感谢老板娘、华茂等书友的推荐票。
有你们在，就算成绩不太好（我好像一直成绩不太好），我也依然觉得温暖。
谢谢大家。最后说一下追读。追读太差了，我知道有许多朋友养书，即便是养书，希望没事有空的时候也翻一翻，万一给我养太监了……
那我得多惨啊！
98.大家的好朋友
“嗤！”
“啊！”
羽箭自脖子处直射了进去，穿过后露出了尺余长的箭簇！
丁零一声惨呼，眼珠子瞪得溜圆，栽下马去。
“敌袭！”
“敌袭！”
“圆盾！”
“撑圆盾！”
丁零身边的侍卫大声惊呼，取出了盾牌，举过肩头。
军中一阵大乱，军士们纷纷后退，有得取出了圆盾，有得干脆俯身抱住马脖子。
宇文恪一头黑线，哂哂地收起了弓箭，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
“那箭……那箭……”土伦指着地上的丁零，瞪着宇文恪说道。
“敌袭！”宇文恪咬着牙喝道。
突厥军士们听到大国师都叫出“敌袭”两个字，而且似乎还有惊惧之意，更是慌乱不已。
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句，军中混乱，也没有人听清，随后又有人惶急地喊了一声。
军士再也撑不住了，纷纷调转马头奔逃，顷刻间如潮水回卷，退了回去。
李通不由得大急，伸着手大喊道：“哎，别跑啊！我不打你们，咱们有事商量。”说完催马就追。
结果……
突厥军士跑得更加飞快，顷刻间退了十几里地。
李通追得急，他们跑得快。
李通追得慢，他们跑得慢。
李通停下，他们也挺下。
李通明白了，停了马匹，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
不能再追了，再追那一千匹马就真的泡汤了！
阿史那俟利有什么用！
换成一千匹马不香吗？
有了这一千匹马，自己那一府骑兵就算有着落了！
李通缓缓转马奔向山谷。
突厥军士见李通回马，也悄然缓缓跟上。
不跟不行，土门还在人家手里呢。
就算救不回来，也不能不管啊。
阿史那俟利被擒，丁零被射死。现在军中最大的官，是千人长克雷赛斯。
军士们都望向了他。克雷赛斯无语。
最后还是宇文恪说道：“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把土门救回来再说。”
克雷赛斯这才说道：“大国师说得对！咱们得听大国师的！”
随后苦着一张脸说道：“可是怎么救啊？有那个杀神在，咱们谁去都白扯。”
李通回到谷内，见到尉迟恭和裴行俨在那里兴奋地说话。
“三儿！你怎么来了？”李通高兴地说道。
裴行俨把嘴一撇，不高兴地说道：“李四儿，我又不行三，你干嘛老叫我裴三儿！”
李通哈哈哈大笑，指了指裴行俨说道：“你终于问了！我还以为你不好奇呢。”
“我好奇，你说说为什么？”裴行俨小白脸一板，没有丝毫笑容说道。
“当今天下，论起揍人，我天下第一，你服不服。”李通笑着问道。
裴行俨想了一想，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服。”
“宇文成都第二，你第三。所以你叫裴三儿。”李通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裴行俨听了眼睛一瞪，双锤用力一撞，“duang”的一声大响。
“好好说话呢，撞什么大锤啊！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李通不高兴地说道。
“凭什么就宇文成都第二！公子我打出他屎来！”裴行俨恨恨地说道。
李通又是一阵坏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那就叫你裴二。”
裴行俨得意地一笑，说道：“这还差不多。”
说到这里反应了过来，大声骂道：“滚蛋！你个李四儿，少给我起外号！”
李通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脸上十分得意。
尉迟恭咳嗽了一声，轻声说道：“那个大将军，裴三公子……”
哈哈……哈哈！
李通又是一阵大笑，裴行俨脸色涨得通红，指着尉迟恭说道：“好你个大老黑，你也敢来消遣我，咱俩大战一百回合！”
裴行俨说话还示威一般抖了抖手中的梅花亮银锤！
尉迟恭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貌似惶急地说道：“您是天下第三，我可打不过你。”
李通笑得合不拢嘴，裴行俨气得小脸通红。
阿史那俟利看着三人斗嘴有趣，也忘了自己身在险地，不由得噗呲笑出声来。
裴行俨正有气没地方撒，听到阿史那俟利也敢嘲笑自己，眼睛狠狠地瞪向了他。
阿史那俟利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脚步退的有些惶急，没有站稳，一下子摔在地上。
李通连忙说道：“三儿！别动手！他可是一千匹马！”
阿史那俟利连声说道：“对对，我是马，我是一千匹马。”
裴行俨一愣，尉迟恭连忙捡主要的和他简单说了一下。
裴行俨听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随后把脸一板，瞪向阿史那俟利。
阿史那俟利吓了一跳，不安地望向裴行俨。
“一千五百匹匹！”裴行俨大声喝道。
“怎么……怎么……多了五百匹？”阿史那俟利嗫嚅地说道。
“因为你刚才嘲笑我了！所以要赔偿我五百匹马！”裴行俨盯着阿史那俟利，恶狠狠地说道。
“啊……”
“啊什么！快写字据，我去要马！”裴行俨大声喝道。
“哎，这就对了！还是三儿办事妥当。让土门大人写了字据，裴三儿阿图去要马。咱俩在这伺候着土门大人。”李通笑着说道。
阿史那俟利忙不迭的在身上摸索，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出来。
“摸什么呢？”李通一愣问道。
“找纸和笔写字据。”阿史那俟利手上不停，口中答道。
阿图伸手抓住阿史那俟利右手，抽出刀来。
阿史那俟利一惊，还没来的及问，阿图伸手已经割破了他的手指。
随手又割下一幅衣襟，冷声说道：“用这个写！”
阿史那俟利有些发愣，李通悠悠说道：“快写吧，要不然待会儿血干了，又得割一刀。”
阿史那俟利听了心中一凛，连忙在衣襟上快速写字。
写完之后，递给了李通。
李通犹豫地看了他一眼，不相信地问道：“尼玛这么快？！能说清事吗？”
说完递给了阿图，问道：“上面写得什么？”
阿图略看了一眼，鄙夷地瞪了阿史那俟利一眼，不屑地说道：“给这些隋人一千五百匹马。”
“没了？这么爽快？”李通问道。
阿图点了点头。
裴行俨重重地在阿史那俟利肩头拍了一下，大声说道：“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李通也笑着说道：“土门大人不仅是你的好朋友，也是我们大家的好朋友！”
99.成交
裴行俨笑吟吟地立马突厥军前，宛如阳光少年。即便是在黑夜，也能看清他明亮的眸子。
风轻轻吹，将他髻巾下散发吹起，不时拂向额头。
不是站在光下的才算英雄。
比如此刻的裴行俨。
宇文恪看到如春风拂柳般的裴行俨，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满满的怯意。
他那一对梅花亮银锤，不输于那个黑小子。
他俩的差别就是这小子白了一些。
克雷赛斯看着这位笑容可掬的阳光少年，心中舒爽了不少。
心中想到这才是中原俊秀人物。
克雷赛斯的母亲，是隋朝义成公主的侍女。
所以他也很喜欢中原文化，更加钦慕中原俊秀人物。
不过刚才那个骑黑马的小黑瘦子，太尼玛狠了！那一对大锤，简直就是噩梦。
咦？
怎么这少年也有一对大锤？不过人家这大锤多漂亮。
克雷赛斯心中想着，不住地点头。
“别看这小子长得跟个大闺女似的，打起仗来，狠着呢！”宇文恪在旁边冷声说道。
克雷赛斯一声哂笑，非常不服气，只是碍于宇文恪国师的身份，不好反驳而已。
一个小银娃娃，有什么好害怕的！我看国师真是被吓破胆了。
裴行俨居于马上，微微躬身施礼，朗声说道：“在下隋人闻喜裴行俨，奉我家将军之命，来和贵军谈判，敢问哪位是统兵将军？”
裴行俨说完，又深施一礼。
“他说什么？”克雷赛斯对于裴行俨文绉绉的说话，几乎一句都没懂，转身问向宇文恪。
宇文恪嘴一撇，心中想到：就这也算爱慕中原文化，真尼玛扯！
“他说要和你谈点事情。”宇文恪冷冷地说道。
克雷赛斯听了一怔，轻轻一催马，出了阵营，说道：“这位小将军，有什么事？”
克雷赛斯说得是突厥话，裴行俨听不懂，眼睛望向身边的阿图。
阿图结巴着给裴行俨翻译。
克雷赛斯这才发现了阿图，眼睛一瞪，口中喝骂：“背主投敌的贼！”
说完抡起手中大刀，狠狠劈向阿图。
在他们眼中，奴隶的命根本就不是命，随时可杀，所以丝毫没有顾忌裴行俨在身边。
太尼玛没有礼貌了！我们可是使者！而且本少爷还是第一次当使者！
裴行俨眉毛一皱，手中银锤微微上翻。
大刀直直劈上银锤。
“镗！”
克雷赛斯力气真不小，大砍刀转着圈飞上了半空，直飞出了十几丈，这才“镗啷”一声，掉落在地。
克雷赛斯双手虎口震裂，颤抖不停。
裴行俨左手锤横扫，正中马头，健马一声哀鸣，扑通倒地，不住地痉挛，口吐白沫。
克雷赛斯双手剧痛，丝毫没有反应，被健马直接压在了身子，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
“没有教养！再换个人来谈判！”
裴行俨笑容满面，依然宛如春风少年。
只不过面前的残马哀鸣，伤者痛呼，颇为有些煞风景。
突厥大军纷纷后退，一阵马蹄踏踏之声。
“别跑！是商量换回你们土门的事。”裴行俨连忙说道。
几个突厥官长商议了一下，一个大胡子魁梧大汉走了出来。
大胡子一身戎装，黑色卷沿铁盔，身上明光铠甲显出他的身份与众不同。
左臂套着圆盾，右手举着弯刀，神色戒备地出了阵营，小心翼翼地望向裴行俨。
“咱们不打架。”裴行俨笑眯眯地说道。
大胡子重重点了点头，神色颇为欣慰。
“怎么称呼啊？”裴行俨又问道。
“折儿默！”大胡子冷冷地说道。
“什么职务？”裴行俨又问道。
“特勒。”折儿默话很少。只是针对性的回答裴行俨问话。
“千人长。”阿图在旁边解释道。
“怎么这么多千人长？千人长就这么不值钱？”裴行俨有些发愣地问道。
“土门是万人队，所以有十个特勒。再加上辎重、辅兵，差不多十三四个。”阿图轻声说道。
裴行俨斜眼看了一眼阿图，心想这倒是个好帮手。有了他，能了解不少事。
别看阿图是个喂马的，那得看给谁喂马。
阿史那俟利！乙毗部落仅有的几个土门之一。
莫说是刻意去学，即便是随便听上一耳朵，日积月累那也能知道不少事情。
裴行俨将阿史那俟利写字的那幅衣襟，递给了折儿默。
折儿默接过来。
字不多，折儿默一眼就看完了，立刻瞪起了眼珠子！
一千五百匹马？！
还得立刻马上现在就给！
“你们去商量商量。”裴行俨见折儿默犹豫，知道他一个人当不了全部的家，于是开口说道。
折儿默点头，正准备转身，裴行俨突然笑着说道：“马匹还得再加三百匹。”
折儿默一愣，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裴行俨笑着指了指克雷赛斯，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这位克雷赛斯大人，对我大隋使者不敬，胆敢在大隋使者面前舞刀弄枪。那三百匹马算罚款。”
折儿默一愣，左右看了看，说道：“哪位是大隋使者？”
裴行俨笑着指了指自己，说道：“当然是我啊！这么大个人都看不见！”
折儿默满头黑线，催马回到阵中。
几个人怯怯私语了一柱香的时间，折儿默又跑去和宇文恪商量了一会儿，这才重新打马返回。
“我们商量过了。现在军中最多能够拿出一千五百五十匹马，再多地话不行。”折儿默说完，看着裴行俨。
裴行俨眉头微皱，像是在思索。
折儿默看了看地上俯卧，生死不知的克雷赛斯，犹豫地说道：“要不然还是一千五百匹马，克雷赛斯你们带走好了。”
裴行俨听了一阵苦笑，看了一眼克雷赛斯，撇嘴说道：“原来不过只值五十匹马。”
克雷赛斯闭目不答，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成交！你们把马留下，后退二十里！”裴行俨冷声说道。
“那我们的土门大人……”折儿默略有些着急地说道。
“我们要他没用！半个时辰后，来谷中寻你们的土门大人！”裴行俨厉声喝道。
100.飞骑营
一千五百匹马，宛如一条长龙，奔驰向前。
尉迟恭手挥马槊，往来驰骋，管理马匹。
李通现在才相信尉迟恭真的当过马贼。
赶马的技术太溜了，丝毫不逊色专业马夫阿图。
阿图头戴镔铁卷沿盔，身穿黑色明光铠甲，外罩锦袍，腰间悬着弯刀。看上去比尉迟恭更像是大将军。
这身行头是阿史那俟利的，阿图毫不客气地扒了下来。
阿史那俟利一身亵衣，光着脚，哆哆嗦嗦得朝着呼伦河谷快步走去。
说话必须说话。
既然答应了人家，那就必须得放人。
只不过什么盔甲啊，马匹啊，兵刃啊，必须全部留下。
阿史那俟利原先还要讨价还价，阿图的鞭子打碎了他的梦想。
呼伦河谷的石头真凉啊！
阿史那俟利嘴里咒骂着，一边快步朝前走去。
他在咒骂他的部属，怎么没有一个人跟上来！
终于，阿史那俟利看到远远地烟尘大起，滚滚而来。
阿史那俟利站定了脚步，听着马蹄轰鸣，尘土飞扬，眼中流下激动的眼泪。
如同怨妇盼望着晚归的丈夫一般，阿史那俟利居然踮起了脚尖。
尼玛你们终于来了！
大军驰近了阿史那俟利，几个千人长纷纷滚鞍下马。快步奔跑了过来。
从奔跑的速度来看，这些人无比的忠心。
折儿默手中扬着红色锦袍，迎风飘起，宛如猎猎作响的旗帜。
他快步跑到阿史那俟利跟前，单膝跪倒，熟练地将锦袍披到了阿史那俟利身上。
阿史那俟利颤抖的身子感到了温暖了许多。
“盔甲！我要盔甲！”阿史那俟利大声喝道。
几个百人长赛跑似的捧着盔甲疾步向前。
顶盔掼甲！
罩袍束带！
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新鲜出炉，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狼狈相。
另一个马夫牵来了一匹身高腿长的枣红骏马。
阿史那俟利冷然接过马缰，马夫连忙俯下身子。
阿史那俟利熟练地踏着马夫脊背上了战马。
满脸冷色，眼睛中冒出仇恨的光芒。
“刷！”
阿史那俟利抽出了长刀，高声喝道：“达慕（传令官）！”
达慕连忙跑了过来，单膝跪地，大声答应：“在！”
这个时候是阿史那俟利最为敏感的时候，每一个小细节的失误，放在平时没有事。
但是如果是今天，可能就会被他认为是不敬！
达慕心细如发，这个道理自然明白，所以愈加恭谨。
阿史那俟利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声喝道：“传令！飞骑营火速在参合口外集结！”
说到这里，阿史那俟利脸上露出粉红色病态的笑容，眼中仿佛要燃烧一般，咬着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崩出来一样。
“我要亲手活剐了他！”
众人一愣，终于有一个千夫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些隋人吗？”
“不！是阿图！”阿史那俟利咬牙狠狠地说道。
隋人现在已然不重要！
莫颜弘忽也不重要！
那个马夫奴隶！我要亲手撕了他！
阿史那俟利用手轻抚脸上的鞭痕，望着李通等人远去的方向，冷冷地想到。
“唳！”
一声清唳，苍鹰腾空而起，天空盘旋了一圈，直向被飞去。
飞骑营，虽然只有五百人。却是乙毗部落最为精锐的部队。
没有之一。
即便是土门，也不能擅自调动。
当然，飞骑营的千人长也不会听他的。
但是阿史那俟利却不一样！他却能随便使用飞骑营！
原因无他。
不过是阿史那车渠的长子而已。
未来乙毗部落的汗王！
想着飞骑营的铁骑，狂暴地冲向隋人，长刀铁矛无情的砍向隋人。
又想到阿图恐惧地跪在自己面前，自己一刀一刀把他切了喂狗。
阿史那俟利脸上露出邪恶地笑容。
……………
裴楷看了看附近环境，依山背水，一片大空地。周围光秃秃的没有一颗树木。
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天就在此扎营。”裴楷朗声说道。
十八骑轰然答应，纷纷下马，准备东西。
“鱼头！”裴楷大声叫道。
“在呢！”鱼头连忙答应。
“扎营的事你和疤拉不用管了。”裴楷轻声说道。
疤拉不由得一愣，看着裴楷，答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待会儿你俩向回走走，看能不能接应上大将军。”裴楷又开口说道。
鱼头喜笑颜开，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对！你们听？”王二虎突然警惕地说道。
“马蹄声！是马蹄声！足有上千匹！”薛庆仔细听了听，笃定地说道。
裴楷面色一冷，仔细听了听，脸上变了颜色。
上千匹马奔驰，必定是突厥人追上来了。
跑？
已然来不及了！
这个距离，骑兵的一个冲锋，就能追上。
只有拼死一搏！
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王二虎，你护送莫颜弘忽先走，其余人和我备战！”裴楷厉声喝道。
“死在一起！”王二虎高声喝道。
“胡扯！现在不是马邑城下！还有莫颜弘忽，事关乙毗部落内附的大事！”裴楷怒目说道。
马蹄声越来越近，鱼头和疤拉等人战马列成一排，挺起长枪马槊，做好突击准备。
十几人面对上千骑兵，什么竖盾牌阻击都是胡扯。
只有迎着骑兵冲过去，利用之间的空隙传过去，才有一线生机！
这些人都是百战斥候，这个道理又有什么不明白！
王二虎眼睛望向莫颜。
是啊，现在不能意气用事，当以大局为重。
“死在一起！”莫颜清脆好听的声音坚决地响起，俏脸微扬，谁也不看。
“莫颜……”裴楷欲待再劝。
“如果没有大将军和裴公子，在明珠镇我就死过了！”莫颜朗声说道。
裴楷看去，莫颜眼神决绝，俏脸紧绷，落日余晖之下，呈现出圣洁光泽。
裴楷点了点头，高声喝道：“二虎，鱼头，背上赵安和薛禄，咱们准备冲阵！”
“我不去！我不能连累你们！二虎，给我个痛快！”
“背着我，你冲不出去！是兄弟就给我一个痛快！”
赵安和薛禄挣扎着不肯上马。
王二虎神色哀伤，低声说道：“如果大将军在，不会舍弃任何一个弟兄。”
赵安和薛禄停止了挣扎，终于由着王二虎和鱼头背在背上。
“踏踏踏！”
马蹄声越来越近，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震的仿佛地面都在颤抖。
“引弓！”
王二虎站在队伍最前列，高声喝道！
“哗啦！”
旗手丁奉不待发令，已将战旗高高扬起。
红旗如火，在风中猎猎作响。
十几名勇士张弓搭箭，默默肃立旗下，神色安详。
蹄声如雷，由远及近，无数匹战马奔驰而来！
101.永远不分开
蹄声如雷，战马如潮水般涌来。
奇怪！
怎么战马上都没有人？这又是什么鬼伎俩？
终于发现了一个人！
镔铁卷沿盔，黑色明光铠，外面居然还罩了锦袍！
大官！这厮一定是大官！
弓箭不约而同的指向远处驰骋而来的阿图。
“准备！”
王二虎如同机械的声音轻轻响起，没有任何感情。
“吱吱呀呀！”
一阵用力拉弓的声音，羽箭搭上了弓弦。
尉迟恭纵马疾驰，往来驰骤，手中长鞭不时凌空呼啸，抽出一声声的音爆。
将不规矩的战马赶回队伍。
不能真打。
疾驰的马队，如果打惊了一匹战马，那后果不敢想象。
直利用声音来吓唬战马已经够了。
“收拢速度，前面有人！”阿图在马队前面高声叫道。
尉迟恭听了心中一凛，随即想到一件事，大黑脸顿时变了颜色，纵马只追了上去。
王二虎眼中紧紧盯着衣着华丽的阿图，等待最佳时机。
一百二十步。
“放！”
王二虎厉声高喝，随后他看到疾驰而来的尉迟恭。
王二虎反应很快，长弓立时上引，羽箭直奔天空射去。
口中大喝道：“引弓向上！”
十八骑本能的将手中长弓抬高向上，不少羽箭都射向了半空！
随后大家都看到了快马飞驰的尉迟恭。
尽管如此，仍有两支羽箭流星般飞向阿图。
阿图恐惧地瞪大了双眼，不知所措。
阿图虽然衣甲鲜明，但是丝毫没有战斗经验，望着呼啸而来的羽箭，竟然呆在那里！
一根马槊如神龙经天一般飞了过来，灵活的一抖一扫，发出响亮的“锃，锃！”声响。
羽箭飞向两边。
阿图脸色苍白，面露恐惧之色。
“大老黑！”王二虎兴奋地大叫，驰马奔了过来。
后面的李通和裴行俨听到前面混乱，纵马赶了上来。
“大将军！”
“是大将军和裴公子！”
一阵阵兴奋的喊声顿时热闹了起来。
莫颜眼中满含热泪，在马上轻轻摇晃。
裴楷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感觉没有了一丝力气，身子软得就要掉下马去。
“你折腾赵安干嘛？他现在应该担架上。”尉迟恭看到王二虎背后，和王二虎紧紧捆在一起的赵安，不满地说道。
“废话！你们搞这么大动静，我们还以为突厥人杀过来了呢！我们这是准备突围！”王二虎不满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有大将军和裴公子，还有我大老黑，怎么可能让突厥人杀过来！”尉迟恭豪气地说道。
裴行俨战马不停，直驰到莫颜身边。
“回来了？”莫颜语气中略带颤抖，双眼微红，泫然欲泣。
裴行俨脸露微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回来了。”
莫颜再也忍受不住，纵体入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裴行俨身子一僵，终于将莫颜紧紧搂住，轻拍她的肩头。
“我以为回不来了！”莫颜声音微微颤抖。
“怎么可能！”裴行俨笑着说道。
“那么多战马过来，我想着你们……你们……”莫颜再也说不下去了。
“阿图送你的礼物，让我们拿去换马了。”裴行俨笑着说道。
“礼物？什么礼物？”莫颜一愣问道。
裴行俨笑着将阿图如何将阿史那俟利“捉”过来的事情，说给了莫颜听。
莫颜这才看见呆立在一边的阿图，于是冲他点了点头。
阿图脸上大放光彩，激动地朝着莫颜施礼。
“阿史那俟利是我堂哥，我不喜欢他。这个人暴虐的紧，经常无缘无故的打人，杀人。”莫颜不高兴地说道。
“用他换了一千五百匹马，划算吧！”裴行俨高兴地说道。
莫颜再次搂住了裴行俨，口中呢喃说道：“只要你愿意，换多少匹我都愿意。”
“再也不和你分开了。你不要丢下我。”莫颜埋头裴行俨胸前，低声说道。
“嗯。不会了，咱们今后永远也不分开。”裴行俨拥着莫颜，低声说道。
裴楷默默地看着裴行俨和莫颜，脸色凝重，微微叹了一口气。
“多漂亮的一对璧人，看着跟瓷娃娃一样。”李通在裴楷旁边啧啧赞叹，仿佛要流出口水。
“唉。”裴楷听了李通这话，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
“怎么？你们裴门看不上莫颜？”李通笑着问道。
裴楷转头看了一眼李通，摇了摇头，颇为担忧地说道：“莫颜终归还是要回到草原上的。十五弟情根深种，只怕很难回头。难道真的可以陪着她到草原上吗？”
“她为什么非要到草原上来？她有哥哥啊！就算日后他们夺回了乙毗部落，那也是他哥哥继承汗王的位置，关她什么事？”李通有些不解地问道。
裴楷又摇了摇头，略想了一想，低声说道：“朝廷的羁糜之策。如果十五个尚了莫颜公主，只能和莫颜回到草原上来。”
李通微微皱眉，突然笑着说道：“那如果是皇上赐婚呢？”
裴楷一愣，随即哂笑了一下，说道：“怎么可能！当今皇帝好大喜……雄才大略，正好借此机会安插自己人，巴不得十五弟随同莫颜公主进入乙毗部落呢，怎么可能赐婚让莫颜留下。”
说到这里，裴楷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就算是赐婚，也是赐十五弟去乙毗部落，说不定还给赐个什么可汗的称号。”
李通听了哈哈大笑，促狭地说道：“要是赐个三儿可汗，我觉得也挺好。”
裴楷听了，不由得也笑了，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李通收起了笑容，正色说道：“我刚才说得是皇帝赐婚，可不是什么杨广赐婚！”
裴楷听了一愣，吓了一大跳。刚刚舒展的眉毛又聚在了一起，瞪大了眼睛不安地望向李通。
李通笑容满面地转身离开，留下裴楷一人，凌乱在风中。
“裴公子，裴公子。咱们去打猎吧，马上篝火大会！”
鱼头轻声叫喊裴行俨。裴行俨只做没有听见，不理会他。
“裴公子，裴……”鱼头又喊。
裴行俨转过身去，依然没有理他。
鱼头有些发愣，不知道该不该接着互换裴行俨。
102.踏白
李通笑嘻嘻地朝着尉迟恭和王二虎走过去。
路过鱼头的时候，笑着说道：“一点眼力价都没有！你看人家裴公子这会儿有空吗？还陪你去打猎？”
鱼头看了看裴行俨二人，转过头来，觍着脸笑着说道：“大将军，咱俩去吧。”
“你自己去，我不去。我锤重，打的猎物都成馅了，只能包饺子。”李通撇嘴说道。
“噢。”鱼头嘟着嘴转深离开。
篝火已经燃起。
火上烧烤的黄羊香气四溢，油滴不时掉落进篝火之中，腾起一片片烟雾。
烧烤的是薛庆和阿图。
两个人手脚麻利，仿佛比赛一样，不时的翻转黄羊，在黄羊上撒抹调料。
香味远远传了出去。条件反射，鱼头又开始流口水了。
赵安和薛禄又重新躺回了担架，笑容满面地看着热闹的大家。
裴行俨和莫颜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不理会十八骑的热闹。
阿图羡慕地看着如此融洽的场面，脸上乐开了花，干起活来特别的卖力。
裴楷十分兴奋，他有太多的话要和李通商量。
哪一个少年没有一个英雄梦？
哪一个有抱负的青年不想择明主而侍？
现在一切才刚刚起步而已！
这个时候才是最显自己能力的时候！
皇帝远征辽东就是一个好机会！
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发展自己的实力和力量！
裴楷胸藏丘壑，被李通这么这么一撩拨，心中那份雄心壮志顷刻被挑了起来。
现在有些事啊，只能做，不能说！
“哈哈哈哈！”
另一堆篝火那里爆发出热闹的笑声。
“大老黑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李通大口撕下一块黄羊肉，笑着说道。
“给二虎他们讲阿图怎么把阿史那俟利送给咱们的故事。”
尉迟恭说到这里，突然想到那个什么羊肉的故事，转头问裴楷：“裴先生，那个什么羊肉的故事和这件事有关系吗？大将军让我问你。”
裴楷一愣，皱了一下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羊肉？”
转瞬明白了尉迟恭说得这个典故，笑着说道：“这是一个典故。也就是一个故事。”
大家听说是故事，一个个很感兴趣，非让裴楷讲讲。
裴楷笑着说道：“春秋时期，宋国和郑国打仗。宋国的将领叫华元。他有一个马夫名叫羊斟。
两军作战，士气尤为重要。华元为了激励士气，开战前，命令伙房杀了数十只羊做羊肉汤给士兵喝。
所有将士都喝了羊肉汤，但是只有马夫羊斟被遗忘了。
结果一开战，羊斟就驾驶着战车，一溜烟的跑到郑国的阵营。华元就这样被活捉了。”
“哈哈哈！”
裴楷的故事引得了众人又一阵大笑。
“所以说这马夫可是千万不能得罪。”尉迟恭笑着说道。
裴楷摇了摇头，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带兵打仗，最重要的是一视同仁，这样才能同仇敌忾！如果厚此薄彼，很可能就是华元这个下场。”
尉迟恭点头说道：“对对对！要不然咱们这一千五百匹马，从哪里来的？”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随后传来热闹的猜酒行令之声。
“这些马带回去，大将军准备怎么用？”裴楷用棍子拨了拨篝火，笑着问道。
“我出来之时，已经密令人调单雄信和王伯当到马邑附近的北固山。”李通看着裴楷说道。
“大将军之意是将这些马匹装备单雄信部？我担心……”裴楷有些忧虑地说道。
“打乱重编！咱们的斥候亲兵、单雄信的山贼队伍，还有魏虎他们的太谷府兵，通通打乱，重新编制！”李通笑着说道。
裴楷一愣，接着喜上眉梢，笑着说道：“大将军真乃是天授也！这种法子太好了，我怎么没有想出来！”
李通微微一笑，也不解释，而是笑着说道：“这样的话，咱们能编出一府府兵。既然皇帝允我带一府兵马，也没有具体说是步军还是骑军，咱们当然按照骑军准备！”
裴楷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府中最多军数是两千人。咱们就按照两千人来编！马不够，就先编成步军。”李通又说道。
裴楷点了点头，也说道：“单雄信号称飞将，骁勇不弱于尉迟将军。比起二虎还要猛些，得给他安置一个好位置。”
“想好了，让他给三当副将。金鸡寨上的好汉，和太谷府兵混杂在一处，由王伯当带着，和魏虎他们编在一处。”李通笑着说道。
裴楷先是一愣，随后指着李通一阵哈哈大笑。
单雄信确实武勇，但是那得和谁比。
比起裴三锤，十个单雄信捆在一起也不够看。
让他给裴行俨当副将，只有向前冲的份！其余什么也别想。
金鸡寨上的山贼由王伯当统领，自然不会乱，和魏虎编成一起，这就能够相互制约。
“十八骑呢？是分散到下面还是怎么办？”裴楷正色问道。
“十八骑不动。原来的斥候亲兵们分下去，都去当队正去！”李通手一挥说道。
“那十八骑呢？”裴楷又问道。
这些事情，一定要问清楚。这些关乎今后未来的走向，不由得裴楷不上心。
“一十八骑为底，充些良家子，成立一支踏白军！”李通略带着兴奋地说道。
“踏白？”裴行俨十分感兴趣，问道：“踏白多少人？具体职司是什么？”
“先招三百人。职司是警戒、侦察还有作为府兵中出类拔萃者轮训之地，轮训结束，直接晋升火长！”李通笑着说道。
“好啊！有了这个整军习武的办法，咱们定然能人才辈出。”裴楷兴奋地大声说道。
裴楷平时端庄稳重，很少大声呼喝，这一大声呼喝，引得尉迟恭等人纷纷看了过来。
“裴先生今日怎么了，为何如此兴奋！”王二虎愣怔着说道。
“管那些干嘛，喝酒，喝酒！”尉迟恭一把拽住了王二虎说道。
“这支踏白，我要以裴行俨为首，单雄信和尉迟恭为副手，王二虎掌管军中命令，鱼头等人分列队正、都头军官！”
李通看着篝火旁边，热闹的十八骑，满怀憧憬地说道。
103.聚兵参合坡
草原。
巨大的辇车停在营地的正中间，宛如宫殿。
旁边围满了白色的帐篷。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巨辇，幻成耀眼的金色。看上去富丽堂皇。
营帐中不时有人进出，步履匆忙，神色凝重。
巡逻的军士衣甲铿锵，不时喊出一句句口令。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和生音。
尤其是在经过巨辇的时候，大家甚至都尽量屏住呼吸。
汗王这几天心情不好，千万不要触了他的霉头。
尽起部落大军，抓一个小姑娘。结果折腾了一个月，居然还把小姑娘给整丢了。
听前方报告，就连大国师宇文恪和大轮寺的上师们都铩羽而归！
大宗师涂干更是到现在不知所踪，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据说莫颜弘忽逃向了木兰城。
汗王大儿子阿史那俟利据说已经追了上去。
快点结束吧！
几乎每一个人都这样想到。
天空中一个黑点从远处飞来，转瞬即至。
唳！
一声清唳，苍鹰缓缓落到巨辇之上。
漂亮少年从辇上大屋中出来，左臂伸出。
苍鹰熟练地落了上去。
少年也熟练地从苍鹰脚下取了一小卷薄羊皮，手臂一振，苍鹰振翅飞起，直奔营后火头军。
“谁的消息？”辇中一个威严的声音问道，正是阿史那车渠。
“大特勤（王子）传来的消息。”漂亮少年说道。
“拿进来。我就知道这孩子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更何况他还带了一千连环马！”阿史那车渠的声音中满含嘉许之意。
阿史那车渠十一个儿子。他最为喜欢的就是这个大儿子。
不但机谋百变而且做事果决。
最重要的是心狠手辣！
阿史那车渠总是认为，成大事的人必须心狠手辣！
不能有那妇人之仁。
比如说自己的三儿子，读隋人的书都读傻了！
满口的仁义道德，老是奉劝自己以德服人。
仁义道德不是说说就算了吗？难道还真要照做吗！
阿史那车渠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漂亮少年单膝跪地，将薄羊皮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阿史那车渠心情不错，想来这一定是一个好消息。
他笑眯眯地接过了漂亮少年手中薄羊皮，展了开来。
瞬间笑容凝固到了脸上！呼吸也变得急促，一张脸霎时变得铁青，眉毛也拧在了一起。
“啪！”
薄羊皮重重地拍在了眼前的胡桌上面。
漂亮前面吓了一跳，忙低下头，不敢看阿史那车渠。
两名侍女更是脸色苍白的跪在了地上。
“传令！”
阿史那车渠的声音冷若冰霜，大屋内空气立刻凝结，仿佛降了几度。
漂亮少年立刻欺身一步，躬身侍立。
“传令诸军立刻从现有位置，全速向参合坡集结！失期者斩！”阿史那车渠冷声说道。
“是！”
漂亮少年答应之后，躬身问道：“汗王大人，期限几日？各位失期？”
阿史那车渠冷冷一笑，端起了案上青花玉盏，轻泯了一口葡萄酒，这才说道：“在我到之后赶到参合坡的都算失期！斩其副将！”
漂亮少年躬身退出。
“汗王有令！诸军集结参合坡，汗王至而未至者，以失期论，斩其副将！”
漂亮少年尖细亢奋的声音在大营中响起。
巨辇缓缓移动，随后速度逐渐加快。
黑子黑甲的骑兵队伍，宛如黑色洪流，围拢在巨辇周围，渐渐地也加快速度。
大道。
几十名斥候小心翼翼地前进，不时望向两边。
前面就快到了山区了。翻过了山，就又回到明珠镇，也就离参合口不远了。
阿史那俟利面无表情骑在枣红马上，几个千人长都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不想触霉头。
和他关系最为亲昵的小厮墨阳已经挨了他两顿鞭子，谁还敢轻易向前。
远处大道下面的田野上，一小队隋人商队停在那里。
他们显然是在等大军经过之后，他们再赶路。
惯例，即使突厥内部发生战争，也很少去抢劫杀戮这些商人。
原因很简单，草原需要他们。
要是把他们都抢了，没有人来草原上做生意怎么办？
毕竟人家是为了挣钱，而不是送死！
没有了这些商人，那么什么绸缎、茶叶、盐巴、铁质厨具、工具这些东西就没有了来源。
所以这些商人很笃定，丝毫也不惧怕，甚至有些商人还在冲着突厥军士笑。
他们经历的多了，说不定待会儿还有领兵的军官来买他们的货物呢！
阿史那俟利看到了这队商人，眼睛一亮，大声喝道：“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军士们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不解地望着阿史那俟利。
“把这些隋人都给我抓起来！”阿史那俟利恶狠狠地吼道。
突厥骑兵们这才呼喝着围向了商队。
商队领队颇有经验，连忙吩咐大家不要反抗。
不一会儿，商队全部被俘。
“货物大家分了！人带到后面，等到了参合坡，一匹马换一个人！”阿史那俟利冷声说道。
突厥军士一阵欢呼！
不管怎么说，能分货物当然是最好！
至于有没有人愿意用马去换商旅，这些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折儿默眉头一皱，催马过去，冲着阿史那俟利说道：“大特勤，咱们不敢这样干。草原上有规矩，不能抓、杀商人，要是其他部落知道了，恐怕不和我们干休啊。”
阿史那俟利冷冷地瞪了一眼折儿默，没有理他，而是大声吼道：“从现在开始，只要是看到的隋人商队，全部扣留！货物分了！一个人换一匹马！”
军士们又是一阵欢呼！
这下子可发财了！军士们登时精神了不少。
突厥行军打仗，从来没有什么俸禄，就连军粮都是自己准备。
至于犒赏，那得看汗王的心情。
这种仗军士们最不想打，没有丝毫油水可言，纯粹是消耗。
这下听了阿史那俟利这话，不由得精神百倍。
参合口，隋人出塞的必经之路！堵住了那里，多少隋人抢不了？
之前是不能抢，这一下放开了抢，不是发财又是什么？
104.再遇王家车队
太阳的第一缕阳光照到了山壁之上。柔和的非常舒服。
靠在山壁打盹的李通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身边。
尉迟恭像个狗熊一样，还在使劲打着呼噜。
不远处几个帐篷孤零零地支在那里。
帐篷不多，得紧着赵安和薛禄这两个伤员使用，更何况还有莫颜这个女人需要照顾。
裴楷是文人，身子骨比较弱，也需要照顾，不能让他露宿。
原本大家也要李通睡帐篷，李通坚决地拒绝了。
官兵平等，身先士卒。李通决定自己必须做到。
做不到这点，何谈打造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部队！
“夯货！起来了！”李通用脚踢了踢尉迟恭说道。
“开饭了！”尉迟恭猛然睁眼，左右看了看，大声地说道。
“你……”
李通没有说话，鱼头已然蹭的一下坐起，用力吸着鼻子，大声问道：“开饭了？在哪呢！”
李通满头黑线，摇了摇头，撇嘴说道：“我这是带了尼玛一群吃货啊！”
“开饭了！”王二虎浑厚的声音响起，随后响起当当当的声音。
“这是拿我们当猪喂了！”裴行俨叹了口气，低声嘟囔道。
“知足吧裴三儿，二虎这么早就把饭给做好了，说咱们是猪怎么了……”
“你妹的王二虎，竟敢骂老子是猪！”
李通这才反应了过来，笑着骂道。
香喷喷的粟米粥，尽管吃起来有些硬，但是大家都吃得十分香甜。
“没有想到现在最想喝的就是粥！”鱼头一边转着圈吸溜着喝粥，一边笑着说道。
“等进了参合口，找一家粥店，让你喝上一缸！”疤拉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不能从参合口回去了。”裴楷轻轻喝了一口粥说道。
李通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次动静闹得有点大。他们估计已然料定我们会从参合口回中原，估计现在全部乙毗部落的人，都在朝着参合口赶呢！”
裴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不仅如此。还有阿图。阿史那俟利不捉了他，不会甘心的！”
莫颜听了，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裴楷说话。
阿图脸一红，突然站起了身子，大声说道：“到了前面，我就自己离开，绝不连累你们。”
裴楷笑着说道：“说什么连累，咱们现在生死与共。”
尉迟恭怕阿图多想，连忙说道：“阿图，要不然你也加入咱们吧！让大将军给你补上名字，也吃一份军饷，不强似你放马喂羊！”
裴行俨也说道：“就是！要是能立了功，就可以成为军官，就像我们大家一样。”
阿图略微兴奋地看着莫颜，嗫嚅着说不出来话。
他是阿史那家奴隶，莫颜也算是他的主人。
莫颜点头笑道：“你看我做什么？从你把俟利送给大将军之后，所有事就可以自己做主了。”
“我愿意！”阿图大声说道。
李通微笑说道：“好啊，等回去我就在我亲兵中给你补个名字。”
阿图激动地说道：“不要补阿图，我有名字！”
李通一愣，问道：“什么名字？”
“我是鲜卑人，兵败被俘，才做了奴隶。”阿图朗声说道。
“你原本姓什么？”裴楷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姓呼延。”阿图说道。
“那你自己给自己起个名字吧。”李通笑着说道。
阿图想了一想，大声说道：“从今往后，我要所有人都夸赞于我！所以我叫呼延赞！”
你妹！呼延赞？有没有杨家将！
李通一撇嘴说道：“能不能换个名字？”
阿图决绝地说道：“我就要叫呼延赞。”
“好吧，呼延赞就呼延赞，反正你比他早。”李通嘟囔了一声。
阿图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各位弟兄们，今后我就是大家一员了，我改名叫呼延赞了，大家不要在叫我阿图了！”
尉迟恭站了起来，拍了拍呼延赞的肩膀，笑着说道：“好了，我们知道你叫呼延赞了。快坐下吧，阿图。”
呼延赞满头黑线，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咱们从哪回中原？”王二虎凑了过来问道。
“右北平郡。”李通、裴楷、莫颜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三人说完，不由得一愣，随后相视一笑。
看来大家想法都差不多。如果不从参合口进入中原，那就必须得从右北平郡进入！
“大花楼！”裴楷将薄羊皮地图铺在地上，指着一处关隘，略带着兴奋地说道：“咱们就从这里入关！”
李通仔细看了地图，又想了一想，心中了然。
这尼玛不就是古北口吗！原来这个时候叫做“大花楼”。
好土的名字。李通不由得腹诽道。
“这是北齐所修筑的长城，现在归右北平郡管辖。”裴楷一边收起地图，一边说道。
“右北平郡太守是谁？”李通突然问道。
“幽州总管，燕山公罗艺。”裴楷轻声说道。
“罗艺？他是不是有个儿子叫做罗成？使一条五钩神飞亮银枪？武功高强，杀法骁勇？”李通笑着问道。
裴楷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听说过，他倒是有个弟弟，好像叫罗寿，但是也不以武力见长。”
裴楷略停了一下，笑着说道：“他手下有一对兄弟，名叫薛万均和薛万彻，倒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李通听了，眼睛立时亮了。
薛万彻的大名他可是听过！虽然是学渣，但是也看过《神探狄仁杰》不是。
那里面就有薛万彻的名字！
没想到居然是罗艺的手下。
这次从右北平过，得想办法把这两兄弟挖过来才行。
队伍经过商议，终于起行。
王二虎带了鱼头和杨大眼几人，作为斥候走在最前面。
一千五百五十匹战马，由尉迟恭、呼延赞以及薛庆和韩五赶着，走在最中间。
马队后面是裴楷与裴行俨两兄弟，带了几个人照顾着莫颜和赵安、薛禄三人。
李通和尉迟恭仍然是断后，走在最后面。
战马奔腾，如同雷鸣，呼啸着翻过了山谷，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呼延赞见了草原异常兴奋，大声呼喝，带着马队折而向北疾驰。
对面也有阵阵烟尘飘起，不时有惨叫声响起。
尉迟恭招呼着马队停了下来，将马结成圆阵，朝着远处望着。
王二虎纵马疾驰回来，大声吼道：“大将军，是王家商队，正被突厥人追杀！他们拘此支持不住了！”
李通听了，不由得一愣，眼睛望向了远方。
105.王家车队的遭遇
王沛心中很是恼火。
这一趟草原之行，收入颇丰。
仅仅几天，商队的货物就售卖的差不多了，而他们不过才转了几个部落，还没有朝着草原深处去呢。
原因无他。
现在来往草原的商人太少了。牧民们看到王沛的商队，简直就不是买东西。
完全就像抢一样，扔下钱，或者把牛羊往商人车子上一栓，抱起东西就走。
商人们都搞蒙了，知道草原上生意好做，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如此的好做。
王沛想了一下就明白了，现在皇帝准备对高句丽用兵，各地都在抽调民夫，所以现在能来草原上的商人少之又少。
王沛想通了这个道理，大喜过望，略微收拾了一下，就踏上回程。
剩下的这点货物到了明珠镇就差不多了。
然后就抓紧时间回中原备货，然后再到草原上走上一圈，那岂不是赚翻了！
王沛带着他的商队，兴高采烈，唱这歌旧回来了。
结果已然快到明珠镇了，碰到了这股突厥骑兵。
刚开始王沛看到突厥骑兵两翼包抄过来的时候，心中不以为意，他认为这些人是来买东西的。
于是命令商队主动停了下来。
直到突厥人开始放箭，王沛这才觉得不对劲。
王沛往来草原多次，对草原上的风土人情十分熟悉。
草原可以说是他的半个家。按理说各部落对商人都十分尊重，有得大商人还是部落首领的座上客。
比如说自己，就和草原上几乎所有部落很熟。
看突厥人的旗帜，这些人应该是乙毗部落的。自己和他们的土门大人莫提多可是好朋友！
这些人为何无缘无故的攻击自己。
王沛一边指挥车队护卫还击，一边指挥着车队前进，一边打一边跑，想要赶往明珠镇。
突厥骑兵越来越多，路上又加入了不少了队伍，都是二话不说，看到他们立刻呼啸着就攻了过来。
已经有不少商家掉了队，货物被抢的一干二净，人也被捉了去。
王沛隐隐听到突厥军士在兴奋地大呼“一匹马”“一匹马”，搞不懂什么意思。
原本四百多辆大车的车队，现在只剩下了三百多辆。一下子少了百十辆。
护卫虽然十分英勇，但是突厥人太多了！不时有人被箭射落马下。
王沛看着身边仅剩一百多人的护卫队伍，心中很是着急。
“嗤！”
一支羽箭射了过来，王沛挥刀随手挡开。发出“锃”的一声锐响！
刀是军队标配的环首横刀，质量很好。
“噗！”
羽箭狠狠地钉入身边护卫的肩头，直穿了过去，狼牙箭上的倒刺上面，挂着一绺肉丝。
“啊！”
护卫颇为勇悍，一声惨叫之后，瞪圆了眼睛，反手一刀，砍断了箭杆。
“龟儿子！老子给你们拼了！”护卫扬刀大呼，冲了出去。
“嗤嗤嗤！”
几支羽箭射了过来，穿透护卫胸膛，护卫眼睛蓦地睁大，保持了动作不再移动，缓缓栽下马去，宛如刺猬。
“七爷！不能再跑了！结阵待援吧！再跑下去都没命了！”护卫首领秦明说道。
秦明是一个大胖子，身上穿着从军队中高价淘换出来的明光细铠甲，此刻甲叶上算是血迹。
“刘武周他们呢？”王沛转脸看了一看，问道。
“昨日就不见了。应该离开大队自己跑了。”秦明大声说道。
突厥骑兵又攻了上来，还有一支正在迂回绕行，显然想要从前面截住他们。
“结阵吧！”王沛有气无力地说道。
护卫和商人们迅速将大车团团围了几道圆圈，人们都进入圈子中。
没有留缺口。
这是准备决一死战的无奈之举。
商人们都不说话，也没有人抱怨，手中紧握着兵器，散开在大车周围，盯着突厥人。
结阵待援！
但是援兵又在哪里？现在也只能挡一时是一时了！
至于……
算了，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千人长薛阿托望着结阵的车队，心中大喜，眼中放出了贪婪的光芒。
他认出了这是王家车队！
中原最有名望的商队！
可以这样说，草原上每一座毡帐，里面或多或少的都要有一两件来自王家商队的商品！
几百辆大车，这下发达了！
而且还有人！
王家的人怎么可能仅值一匹马？
老子要拿他们换盐！
按照重量，一斤肉一斤盐！
童叟无欺。
那个身穿明光铠甲的大胖子，至少能换三百斤盐！
薛阿托望着秦明壮硕的身躯，恨不得流出口水。
在他眼里，这些人都是白花花的盐！
身材壮硕，高大魁梧的百人长多拉凑了过来，脸上的络腮胡子都快挨着薛阿托了。
薛阿托撇嘴向后撤了一撤，一皱眉问道：“干什么？”
“那个人好像是王家的一个少爷。”多拉指着王沛说道。
薛阿托一皱眉说道：“你怎么知道？”
多拉笑着说道：“我之前不是在莫提多土门附离（卫队）中待过，这个人我见过。”
薛阿托笑着摇了摇头，自信地说道：“不，不，不！汉人狡猾。他们的首领往往躲在幕后，装作普通商队一员，悄悄地指挥，从来不抛头露面。”
说到这里，薛阿托一阵冷笑，说道：“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那种镇定自若，即使躲在人堆中，也会被一眼认出来的！”
薛阿托冷笑了一声，手指遥遥指出，得意地说道：“比如说他！”
多拉顺着薛阿托手指望去，一个白衣青年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满面笑容，宛如被围的不是他们而是突厥人。
那人正是元一！
“他可能才是真正的商队主人！我要你们活捉他！这个人至少值一千斤盐！”薛阿托兴奋地说道。
多拉晃了晃手中的大斧子，兴奋地说道：“特勒大人，进攻吧！我的大斧子已经饥渴难耐了！”
薛阿托冷冷一笑，右手用缓缓抽出长刀，举向了天空，随后用力向下一挥！
多拉大吼一声，纵马直奔了出去，抡着大斧子在头上转着圆圈，带出阵阵风声。
突厥骑兵分成几路围了上去，军士们口中呼喝，手中弓箭微微扬起。
瞬间，一轮箭雨倾泄了过去。
漫天箭雨，直向车阵而去。
远处，突然爆发出如惊雷一般的马蹄声，踩的大地巨震，令人头晕目眩。
薛阿托一愣，听声音，至少有一千匹战马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