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可怜的憨虎
李通赶到王沛身边的时候，刘武周已经先行一步到达。
王沛冲着二人一拱到地，朗声说道：“今日之日还请两位大人示下？”
李通一愣，没有来得及说话，刘武周已然笑着说道：“七公子，莫要客气。论起草原来说，这里没有人比你更加熟悉！”
李通也说道：“事情紧急，咱们就不用客气了！”
“快看啊！不是攻击我们，他们在攻击奚人！”不少商人突然兴奋地大声喊道。
无数马贼呼喝着冲向奚人营帐，离了一二百步远开始放箭。
火箭。
羽箭射入奚人营帐，不时燃起团团火焰。
奚人显然也已经有了准备，一排排羽箭射出，想要阻挡马贼们的进攻。
奚人们箭法颇为出色，不时有山贼被山贼射落马下。
但是马贼太多了，一个倒下了，三五个又冲了上来，不一会儿已经有马贼接近了营门。
王沛远眺着奚人的营帐，冷笑了一下说道：“我想着沙里飞也没有这么大的狗胆！他要是敢来招惹我们，我定然请可汗发兵端了他们老巢。”
“攻进去了！快看！”王雷兴奋地声音大声传了过来，即便隔了一些距离，李通也听得清清楚楚。
“完了！这下子完了。奚人那些白娘们完犊子了。沙里飞这帮马贼狠着呢。”一个护卫说道。
听不出他的语气里面究竟是同情还是羡慕。
远处奚人营帐中四处火起，传来阵阵粗鲁的笑声和嚎哭声，以及声声惨叫。
李通看着王沛，丝毫没有要去帮忙的意思。
而是饶有兴致地站在高处，兴奋地看着奚人营地。
李通转身，正好看见尉迟恭等人快步走了过来。
“大将军！”王二虎大声说道。
李通手一抬，制止了他说话，快步朝着篝火走去。
鱼头等人早已站了起来，跃跃欲试地望着李通。
唯有裴楷，老神在在坐在火堆旁边。
“老裴！你怎么看？”李通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裴楷声音不大，但是语气颇为坚决。
“上马！”李通高声喝道。
“四公子，万万不可。”
王沛看到李通转身，已经猜到了结局。连忙追了过来说道。
“闪开！”李通沉声喝道。
“草原弱肉强食……”
王沛话还没说完，尉迟恭一把将他推了开去，大声说道：“没听见，大将军让你滚开！”
王沛被尉迟恭推了一个踉跄，李通已然上了小黑马。
“掣！”
李通大喝一声，催马奔着西边缺口冲了过去。
挡缺口的护卫一愣，李通右手锤一抡，木盾碎成一地，纵马直驰了出去。
尉迟恭等人紧紧跟随，二十多人如旋风般刮了出去。
“快堵住缺口！他们会把沙里飞引来的！大家警戒！”
身后传来王沛歇斯底里地叫喊。
李通纵马直驰，奔向奚人营帐，黑暗中，二十多骑裹着凛冽的寒风，呼啸着撞向马贼队伍。
沙里飞睁着一只眼，伏在马鞍上，冷冷地看着乱成一团的奚人营帐。
他之所以睁着一只眼，因为他只有一只眼，另外一只眼上，勒着一个黑布罩。
他在等里面的讯号，把奚族男人杀光的讯号。
沙里飞不喜欢奚族男人，一个个长的都比自己帅，这让他这个马贼情何以堪。
沙里飞喜欢奚族女人，白白嫩嫩，像小绵羊一样温顺。
营地中的惨叫声，让沙里飞十分兴奋，他甚至感到某些状态的变化。
他狞笑地想着，待会儿老子……
“大当家，那边商队有人冲过来了！”
马贼钱七大声吼道，声音颇为惶急！
“他们敢！老子正找不到抢他们的借口呢！”沙里飞大声说道。
“真的！是真的！大当家快看。”
这一次是几个马贼一起喝道。
“嗤！”
“嗤！”
“嗤嗤嗤！”
一轮箭雨射了过来，沙里飞身边几个马贼纷纷倒地。
沙里飞转头，李通二十余骑离他也就百步之遥。
沙里飞气得哈哈大笑，骂道：“他娘的，势道真的乱了！二十几个人就敢来冲老子的阵！”
“胡老四，左翼！”
“憨虎，右翼！”
沙里飞大声喝道。
两队马贼立刻分了左右抄了过去。
憨虎身高体壮，骑得居然是一匹骆驼，手里举着两柄狗头大小的铁锤。
锤的名字，就是叫做狗头锤，意思是将人头砸得像狗头一样。
李通看了大为兴奋，大声喝道：“你们去那边，这个骑骆驼的交给我！”
裴行俨见憨虎手中的锤，比李通还要兴奋，大声说道：“我不要！我要揍那个使锤的！”一催马，也直冲了过去。
尉迟恭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可怜的娃。”
手中平端马槊，冲向胡老四。
胡老四高高举起马刀，喝骂着迎了上去，手中马刀用力劈了下去。
黑暗中马刀闪亮，宛如打了一道闪电。
尉迟恭不闪不躲，借着战马冲力，马槊从胡老四胸口直搠了进去。
胡老四发出惨烈地叫声。
尉迟恭战马不停，手腕略抬，顺势将胡老四高高挑起，口中喝道：“不想死的滚开！”
胡老四被挑在马槊之上，一声声的惨叫，让人听之心颤。
胡老四身后的马贼们，纷纷躲闪。
尉迟恭挑着胡老四，直奔沙里飞而去！
李通、裴行俨二人一左一右攻向憨虎。
“躲开！”
“你躲开！”
四柄锤分左右砸向憨虎。
憨虎奋起全身力气，两柄狗头锤用力向上挥去，口里大声地喊道：“滚开！”
“镗！”
六柄大锤撞在一起，半空中犹如响起一阵雷鸣，引得大家都往这边看来。
“碦碴碴！”
憨虎双臂寸寸断裂，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双锤掉落在地。
擂鼓瓮金锤和梅花亮银锤余势不衰，直砸了下去。
憨虎连人带骆驼被压成了团团肉泥。
“跟你说了，让你躲开！这下没得玩了吧？”李通瞪了一眼裴行俨说道。
“你怎么不躲开！”
裴行俨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我是大将军！”李通也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裴行俨突然一笑，大声说道：“现在我去砸沙里飞，你别捣乱。”说完纵马直冲了出去。
李通大声喊道：“想得美～～沙里飞是老子的！”
47.大获全胜
烈烟奔腾。
战马呼啸。
奚族营地中充满马贼的得意狂笑和奚族人的惨叫声。
尉迟恭纵马挺槊，槊尖上挑着胡老四，直奔沙里飞冲了过去。
沙里飞没有想到两队马贼，这么轻易就被这些人解决了。略微有些慌乱地喊道：“快！快！拦住他们！”
两名马贼一左一右，扑向尉迟恭。手中长刀闪烁，直劈了过去。
尉迟恭马槊一甩，胡老四直奔其中一个马贼砸去，登时就把他砸下马去。
尉迟恭纵马直跃，踏着他的身子奔了过去。
马贼惨叫声中，尉迟恭马槊直奔沙里飞咽喉刺去。
战马的惯性，尉迟恭的力量，让马槊如长虹惊天，划出一道寒光，宛如黑夜中打了一道闪电！
沙里飞不敢直缨其锋，拨马便走。
鱼头紧跟着尉迟恭，看到沙里飞转身逃走，大声喊道：“沙里飞跑了！沙里飞跑了！”
喊话之时，还不忘抬手一松，一支羽箭流星般射出，正中执旗马贼咽喉。
马贼中箭摔下马去，白虎旗散落在地。
“旗倒了！旗倒了！大军杀过来了！大军杀过来了！”
鱼头驰马围着马贼，一面大声呼喝，一面射出羽箭。
疤拉和杨大眼等人，跟随着鱼头大声呼喝，羽箭不停地射向马贼。
马贼中箭纷纷倒地，没有白虎大旗，马贼们顿时慌乱了起来，终于开始四散奔逃。
沙里飞看到马贼队伍大乱，圈马绕个圈子准备拦住马贼们。
他刚把马圈过来，一个硕大的黑影直扑了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猛恶的风声。
沙里飞抬头看去，看到了裴行俨美若处子的白脸。
还有如同大西瓜一样大小，银光闪闪的大锤扑面而来。
沙里飞是马贼，马上功夫不弱，眼看躲不过去，身子直翻了下去，藏在了马肚子下面。
裴行俨银锤不停，直砸在骏马马鞍上。
战马一声哀鸣，直扑了下去。
沙里飞没想到，战马也经不住裴行俨这一锤，被战马狠狠砸在了地上，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
尉迟恭战马驰到，马槊一扎一跳，沙里飞挂在槊尖之上，被挑上半空！
沙里飞一声惨叫，在寂静的草原中，传出很远。
马贼看到被挑在槊尖上的沙里飞连声惨叫，再无斗志，四散奔逃。
十八骑纵马拦截，羽箭如风，收割着马贼的生命，马贼纷纷被射落下马。
其余马贼也不管其他人，慌不择路，落荒而逃！
尉迟恭挑着沙里飞，直冲进奚人营帐，后面王二虎等人一拥而入。
“沙里飞已然伏诛，降者免死！”尉迟恭大声呼喝！
王二虎等十八骑纵马在营帐中直冲，长刀、马槊、长矛、弓箭，无情地攻向马贼。
奚族人见来了援兵，精神大振，纷纷呐喊着从藏身的营帐中冲了出来。
营帐中形势顿时逆转！
马贼们纷纷夺路而逃，冲着营门冲过去。
然后。
看到一黑一白两个人，一黑一白两匹马，两紫两银四柄大锤，在营门处等着他们呢。
王二虎等人追了过来，看到李通和裴行俨两人守在营门，就勒住了马匹。
奚人们跟着他们追得正上瘾呢，看到王二虎等人驻马，也停住了脚步。
“看热闹吧。”王二虎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笑着说道。
马贼们见只有两人拦路，丝毫没有放到心上，鼓噪着冲了过去。
李通瞥眼看着裴行俨，看到他两腿一夹马肋，就知道裴行俨要冲锋。
果然裴行俨大喝一声：“掣！”
抡动双锤，纵马直冲了过去。
“他就一个人，大伙跟着我杜老七冲过去！”一个身材魁梧的马贼，手中觉着车轮巨斧，扑向裴行俨。
李通并没有前冲，一脸坏笑的抡着磨盘大的瓮金锤转着圈。
一圈！
两圈！
三圈！
“呜！”
“呜呜！”
“呜呜呜～～～”
金锤激荡起来的风声越来越响，直如狂风一般。
李通终于松开了手，擂鼓瓮金锤如同一座小山一样落了下去。
裴行俨感到头上一团黑影飞了过去，遮住了月光。
“尼玛翻天印？”裴行俨抬头看了一眼，腹诽了一句。
瓮金锤径直落入马贼群中，宛如炸窝了一样。
伴随着阵阵惨叫声，数十名马贼连人带马腾空飞起，化作血雨纷纷落地。
瓮金锤在地上砸开了一个丈余宽的大坑，大锤下面压着的几十个马贼，早已成了肉泥！
无知无识的擂鼓瓮金锤矗立在大坑正当中，清冷的月光照耀下，宛如神器！
“天神！”
“天神下凡了！”
奚人们纷纷跪地摩拜，磕头如捣蒜。
“这是我家大将军！虽然不是天神，但是即便是天神，也不一定是我家将军对手。”王二虎大声说道。
杜老七回头看看，身后就剩下了孤零零的四五个马贼，面露凄惨之色，随后眼睛变得通红。
杜老七双手高高抡起车轮大斧，厉声喝道：“我和你们拼了！”
纵马直奔裴行俨。
裴行俨心里这个气！
没想到李通这么赖皮！居然使出了飞锤！
这下好了，就剩下这几个了，就算全部砸死也没有什么露脸。
杜老七越冲越近，看着裴行俨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心中大为高兴。
能砍翻这个小白脸也算不错！
大斧挟着凌厉的风声，奔着裴行俨脑袋直劈了下去。
裴行俨毫不在意，直到感到大斧的寒意，这才有气无力地挥动银锤。
杜老七脸上露出了狰狞残忍的笑容，口中大声喝道：“去死吧！”
“镗！”
大斧直向后打着跟头，飞了出去。
杜老七身子被巨大的力量震下了马背，口鼻出血，双手如同麻花一样，虎口泊泊向外淌血。
“就这点劲，你那都头是木头的吧！”
裴行俨冷哼了一声，银锤朝着杜老七抛了过去。
杜老七吓得大骇，躲闪不及，只能双手去接银锤。
“碦碴碴！”
银锤将杜老七直接压倒了地上，骨骼寸断，口中鲜血直喷，眼见不活了。
奚人营帐内的马贼，几乎被全歼。只有少数几个机灵马贼从后面栅栏处翻了出去。
大获全胜！
奚人大胡子首领不及收拾残局，先来向李通等人致谢。
李通摆手，略微客套了几句，带着裴行俨等人回到了商队驻地，宛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王沛望着李通身影的眼神中，多了几丝戒备。
48.比武
第二天大清早。
李通等人刚刚起来，王沛和刘武周走了过来。
李通一愣，想着可能没有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王沛虽然带了一点不好意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大将军，有一件事和您商量。”王沛谦恭地说道。
刘武周撇了撇嘴，心中想到，狗屁大将军！不过是皇帝的一个玩笑罢了！
都宝大将军？哪有这个名号的！开府的十六卫大将军，哪一个不是率领着几万甚至十几万的人马！
就这猫狗两三只，还想当大将军？
刘武周的不屑一顾，通通地写在了脸上。
李通冲着刘武周一笑，说道：“刘武周是吧？”
刘武周一愣，没想到李通会问向自己。
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什么职位？”李通淡淡地问道。
“马邑边军鹰扬郎将。”刘武周略带着一丝傲意说道。
他当然有资格骄傲，在马邑这个和突厥人战斗的第一线，什么家室、拼爹，通通靠不住！
只能一刀一枪的凭本事来挣！
再说了，有爹可拼的人，谁会道马邑这种朝不保夕的边城！
“知道我是谁吗？”李通语气依然和缓。
“您是太原留守府的四公子。”刘武周答道。
“还有呢？”李通仿佛循循善诱地教书先生面对学童，耐心地启发道。
“大……大将军。”刘武周略想了想，说道。
说话之际，脸色已然有些变了。
“知道我是大将军，见我就这样说话？王仁恭就是如此教导你们？”李通语气突然变得冷冰冰。
刘武周连忙单膝跪地，右掌平胸，大声说道：“职，马邑府兵鹰扬郎将昭信校尉刘武周拜见大将军！”
李通把脸转向面孔有些发白的王沛。
王沛连忙跪地，大声说道：“王沛拜见大将军。”
李通笑着拉起了王沛说道：“我们陇西李氏和太原王氏，乃是世代通家之好！我们不必拘此俗理，我们这边坐下说话。”
李通说着话把王沛拉倒了一边，刘武周被晾了个尴尬。
刘武周见李通离开，讪讪地站了起来，看着李通背影，用力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低声骂道：“有什么啊！不就是有一个好爹吗！太原城谁不知道你是四傻子。”
刘武周转身准备离开，看见尉迟恭满脸怒火地瞪着他。
尉迟恭之前也在马邑边军，而且还是一个火长。
刘武周对他也算是有耳闻。
但是以他骄傲跋扈的性格，哪里肯将尉迟恭放在眼里。
即便是同在边军的时候，刘武周对尉迟恭也仅仅是知道名字而已，谈不上什么了解。
更何况尉迟恭被李通要到了自己身边，刘武周更是对他现状不清楚。
刘武周看着尉迟恭瞪着他，他将眼睛狠狠地瞪向尉迟恭。
“黑大个！不服气？”刘武周冷冷地说道。
“不服气！怎么着，打一架？”尉迟恭顺手扯起了马槊说道。
“来啊！谁怕谁啊！”刘武周转身，从随从手里也夺过了一根马槊，大声说道。
“有本事就别找你家大将军告状！”刘武周拎着马槊，冷冷地说道。
“谁告状谁是婢子养的！”尉迟恭大声说道。
刘武周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双手也急剧颤抖了起来。
他就是婢子养的！
这在马邑边军中，是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但是尉迟恭真心不知道，看着刘武周即将发狂的样子，十分奇怪，嘟囔着说道：“打架就打架，扎那么大架子看什么！”
刘武周气得脸色更红了！尉迟恭嘟囔，他是一句没听见，却听见了一个“子”字，不用想就知道尉迟恭那厮在嘟囔什么了！
刘武周大吼一声：“黑脸贼！辱我太甚！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你活！”
尉迟恭听了，没来由地乐了，正要说话，刘武周一槊狠狠刺了过来。
刘武周尽管为人骄傲，很不得人缘，但是他的武艺确实精湛。
马槊如毒舌吐信一般，直刺尉迟恭咽喉，招式狠辣老道，一丝多余的力量都不肯用。
要说刘武周武功在马邑军中算得是上上之选。
但是很可惜，他遇到的是尉迟恭。
其实古代人中，个人武功高强的人中，大将在其中占的比例很小。
普通士兵比例也不大。
占比例最大的其实是下级军官。
像尉迟恭这样的下级军官。
他们往往是军中最为骁勇的战士！
尉迟恭见刘武周马槊快要刺到自己咽喉了，丝毫不惧，手中马槊一抖，弹开了刘武周的马槊。
顺势向前迈了一步，马槊上挺，直指刘武周咽喉。
刘武周马槊被挡在了外门，无法磕碰拦挡，只得向后退了一步。
尉迟恭手上姿势不变，脚步有跟进了一步，马槊依然前指刘武周咽喉。
刘武周大骇，身子不住地退后，尉迟恭上身不动，脚步迅速前移，槊尖一直冲着刘武周咽喉，既不前刺，也不后撤。
刘武周的两名随从，看到长官一招即败，皱了一下眉头，互相看了一眼，上前踏了一步。
哐当！
一声巨响！两个随从吓了一跳！
裴行俨冷冷地将将两柄亮银锤分开，自然松手，双锤落在地上，砸出了两个大坑。
两个随从相互看了一眼，连忙后退了一步。
尉迟恭止住了脚步，撤回马槊，随手将马槊向后扔去。
王二虎一抬手，接住了空中的马槊。
“来来来！莫说我欺负你，我来空手夺你马槊！”尉迟恭冷笑着说道。
刘武周涨红了脸，突然大喊了一声，马槊抖了一个枪花，直奔尉迟恭胸口刺去。
尉迟恭身子一侧，已然躲了开去，张开胳膊一夹，已然将马槊夹在肋下。
刘武周脸上一喜，攥着槊把一拧，用力回撤！
尉迟恭身随槊走，向前扑了过去。
刘武周正在用劲，没想到尉迟恭已然到了跟前。
一愣神之间，尉迟恭沙钵大的拳头正砸在脸上。
刘武周脸上一阵酸爽，双手松槊，身子直朝后仰去。
尉迟恭单手一送，又将槊柄送到了刘武周手中。
刘武周本能地抓住了槊柄，尉迟恭顺势一拉，沙钵大的拳头又是一记重重地砸在了刘武周的脸上。
49.下回揍他轻一点
刘武周惨叫一声，身子向后飞去。
尉迟恭快步抢上，挥起夺过来的马槊，高高举起，大喝一声，重重挥了下去，抽击在刘武周的腹部。
刘武周又是一声惨叫，身子摔落在地，激起一阵尘土。
“啪！”
尉迟恭随手将马槊扔在了刘武周脑袋旁边，冷声说道：“不过如此！”
说完转身离开。
王沛正要和李通说话，听到那边一阵喧哗，转头看去，却见尉迟恭和刘武周打起来了。
李通高声喝道：“怎么回事，怎么又打起来了！”
尉迟恭连忙说道：“大将军，我和刘郎将切磋切磋。”
李通点了点头，说道：“噢，切磋没事，继续切吧。”
转过头来对王沛说道：“没事，咱们说咱们的。他们切磋呢。”
尉迟恭大声喊道：“已经切磋完了！”
裴行俨和王二虎等人听了，不由得放生大笑。
刘武周躺在地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突然跳了起来，抄起马槊，疯了一样，嚎叫着冲向尉迟恭。
“老黑，小心！”王二虎惊叫道。
尉迟恭听到刘武周撕心裂肺地喊声，连忙回头，却见他疯狂的举着马槊冲了过来，毫无章法。
尉迟恭丝毫不乱，一抬腿踢起了一团泥土，直奔刘武周面门飞去。
刘武周跑得惶急，见一团物事飞开，连忙挥手想要挡开。
尉迟恭紧跑两步，双腿连环飞起。
“蓬！蓬！”
两脚俱中刘武周胸口。
刘武周被踢得身子向后倒去，尉迟恭顺手又夺过了马槊，槊杆在他背上一挑，刘武周远远地飞了出去。
重重地摔在了一个水坑里，哀嚎一声，溅起了一片泥水。
李通探出了身子又吼道：“不是切磋完了吗，尼玛怎么又打架！”
“刘武周玩不起，他搞偷袭，不要脸！”尉迟恭尚且没有说话，王二虎在后面喊道。
“切磋有胜负，愿赌服输。搞偷袭就不对了。改天见了王仁恭得说说这事。”李通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刘武周怎么办？”王二虎又问道。
“什么怎么办？”李通一愣问道。
“要是再把马槊还他，他又来怎么办？总不能把他捆起来吧。”王二虎问道。
李通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说道：“别动不动就捆人！把他的马槊收起来不就完了。”
王二虎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喊道：“鱼头，鱼头！”
鱼头听了连忙跑过来问道：“什么事？”
王二虎从尉迟恭手里取过了马槊，顺手扔了过去，说道：“大将军赏你的马槊！”
鱼头一伸手接过了马槊，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地望着王二虎。
马槊太珍贵了，一杆马槊，至少三千文！
这要是换成古楼子（羊肉馅饼），那得拉一车！
“愣着干嘛！你不是早就羡慕我这杆马槊了吗？拿着！争取也像尉迟将军这样，夺过了一条，给其他人用！”王二虎大声说道。
鱼头惊喜地答应了一声，抱着马槊飞快地跑到了一边，冲着疤拉招手。
两个人低头凑在一起，研究那条马槊。
李通看着擦汗的王沛，笑着说道：“武夫，都是武夫！粗鲁惯了，还真不好管。”
王沛连连点头。
“你找我什么事？”李通仿佛刚刚想起来问道。
王沛擦了擦汗，结巴着说道：“没……没……没事了。”
李通笑了一下，说道：“没事就好。我倒是有件事要和七当家谈。”
王沛一愣，犹豫地问道：“大将军也有事？什么事啊？”
“既然已经到了草原，我们也就不在随在你们商队之中了。”李通笑着说道。
王沛听了这话，如听仙乐，脸上露出欣慰地笑容。
李通看了王沛神色，笑着说道：“免得给你们惹事。”
王沛连忙说道：“大将军说得那里话来！沛决然不敢有这种想法。”
李通哈哈哈大笑，突然面孔一板，说道：“如此甚好！咱们就继续同行一程！”
王沛立刻脸变得很难看，笑容凝在脸上，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大……大……”
“大什么大！逗你呢，今天咱们就分道扬镳了，前途珍重。”李通笑着一拱手，转身离开。
王沛站在那里，一阵阵地发愣。
李通等人勒马道边，望着商队大车，一辆辆地从身边经过。
王沛驰马从李通身边经过，在马上深施一礼。
刘武周看起来伤的不轻，躺在大车上，经过李通众人的时候，仍在不住地咳嗽。
“老黑，你手也太狠了吧。瞧把人家刘武周揍得！下次下手得轻点！毕竟大家都是同僚。”李通看着咳嗽地刘武周，回头冲着尉迟恭说道。
尉迟恭没有废话，只是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下次再揍他揍轻一点。”
刘武周在大车上听了不由得更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王二虎等人强忍着笑容，不敢笑出声。
裴行俨可不管这些，哈哈哈地一阵大笑，一边笑一边说道：“大将军！你也太损了！你这番话比老黑踢他两脚都狠！”
李通一脸无辜状，看了一眼裴行俨，又看了一眼尉迟恭，无奈地说道：“我有这么大本事？怎么一匹马也买不到！”
商队渐行渐远，草原上只剩下了李通等人。
不远处是奚人的营帐，正在架起熊熊烈火办后事。
两个脸上涂着五颜六色的萨满，围着火堆又蹦又跳。仿佛在举行什么仪式。
薛庆突然插嘴说道：“咱们恐怕要改变线路了。”
李通一愣，问道：“为什么？”
薛庆躬身说道：“昨天咱们杀了沙里飞。但是却没有全歼马贼，有人逃脱，这就又麻烦了。”
李通问道：“什么麻烦？老子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裴行俨等人听了李通这话，都把胸脯一拔，纷纷说道：“就是，既然敢来，就不怕麻烦。”
“我是就怕不麻烦！”
“不行咱们就把马贼们除尽！”
薛庆见大家志气高扬，也不好说什么，闭住了嘴不再说话。
裴楷一伸手，拦住了众人，说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们让薛庆把话说完！”
薛庆
50.打破明月镇
薛庆略有些尴尬地一笑，说道：“诸位将军神勇，在下确实多虑了。”
裴楷笑着说道：“他们神勇我自然知道，说来听听也不妨。”
薛庆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离此三十里，有一座大镇，名字叫做明珠镇。”
“明珠镇？怎么名字这么奇怪？他们那里盛产明珠吗？”
李通其实一直在旁边关注，此刻听了薛庆说起了明珠镇，不由得问道。
薛庆恭谨地看了一眼李通，摇头说道：“那倒也不是。这个镇子位处交通要道，四通八达。草原上原本就镇子稀少，这种镇子更加稀少，宛如明珠一般，所以叫做明珠镇。”
李通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现在明珠镇就被马贼所占，沙里飞不过是其中较大的一股罢了。”薛庆说道。
裴行俨听了还有马贼，大为兴奋，略带着着急地语气问道：“他们是一伙的吗？有多少马贼？”
薛庆摇了摇头，想了一下说道：“一伙倒不是一伙，最多算是联盟。至于人数吗，不太好说。”
裴行俨一愣，问道：“怎么回事？”
薛庆略想了想，这才说道：“这些马贼各有巢穴。平时也都在各自巢穴之中。但是他们会不定时定期的到镇子上收钱，花钱。”
“噢！原来明珠镇是马贼们补充给养的地方。”尉迟恭明白了，开口说道。
薛庆点了点头。
“那一般会有多少人？”裴行俨又问道。
“一两千到三五千不等。”薛庆说道。
“怎么这么多？！”裴行俨有些吃惊地说道。
“方圆几百里，只有这一个大镇店，要是赶上马贼都挑着一天，那人就多了！”薛庆笑着说道。
“咱们是不是必须得经过明珠镇？”王二虎问道。
“也不一定。从北边可以绕过去，不过得多走几十里路。”薛庆说道。
李通听了眉头一皱，说道：“我就不明白，四处都是草地，哪里不能走？非要走道路干什么？”
裴楷噗嗤一声笑了，随后校尉们也都纷纷笑了。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李通理直气壮地问道。
王二虎笑着说道：“大将军，您这是没有到过草地，不明就里。这草地看着都一样，但是下面就不一样了。有的是流沙，有的是沼泽！要是不熟悉的陷下去可就麻烦了！”
“所以说，草原之上，一个好的向导非常的重要！”薛庆接着说道。
远处奚人营帐之中突然响起了阵阵呐喊之声。
奚人好像在歇斯底里地喊着同一个词。声音豪壮而悲切。
“他们在喊什么？”李通望着薛庆问道。
“报仇！”薛庆说道。
裴楷听了眼睛一亮，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李通和裴楷坐在奚人帐中，对面坐着大胡子首领。
大胡子首领满脸悲戚之容。昨天他的大儿子也战死了。
“我叫哈里赤！是哈里部落的'达慕'。”大胡子哈里赤说道。
裴楷看了一眼哈里赤，开门见山地说道：“离这里三十里明珠镇，有马贼的聚集地！我们想去赶走他们，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
哈里赤刷的一下，抽出了长刀，用力砍向身前的桌子，大声吼道：“不！”
李通两个人一愣，心里想着不去干嘛整出这么豪横的样子？
“我要杀光他们！一个都不放过！”哈里赤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一样说道。
裴楷对李通相视一笑，用手用力一拍案几，高声说道：“好！那咱们合兵一处，打破明珠镇，全歼马贼！”
哈里赤站了起来，手中长刀举起，大声用不标准的汉话大声喝道：“打破明月镇！全歼马贼！”
奚族营帐外，一百余名健壮的大汉，骑在马上列好了队伍。
大汉们神色肃穆，手持弯刀长矛，背着长弓，马上挂着沉甸甸的箭袋。
队伍最前面，是一个颇为英俊的青年，脸上满是激愤之色。
“哈里莫！你哥哥昨日为了族人，英勇战死，今日你要为他报仇，带领我们奚族的勇士们去战斗，杀光这群马贼！”
哈里赤眼睛略带慈爱地看着二儿子哈里莫说道。
哈里莫重重地点了点头，高高扬起了马刀。
哈里赤飞身上了一匹战马，手中长刀高高扬起：“打破明月镇，杀光马贼！”
哈里莫扬了扬高举的长刀，高声喝道：“打破明月镇！杀光马贼！”
“掣！”
哈里莫一声大喝，当先驰马出了营帐，百余名奚族勇士跟着奔驰出去。
李通挥动大锤，高声喝道：“扯旗！”
旗手校尉丁盛当先纵马驰了出去，奔跑中将手中卷起的红旗高高举起，顺势一抖。
红旗陡然迎风飞起，冷风吹在大旗之上，猎猎作响，丁盛纵马疾驰，红旗宛如一团奔腾地火焰！
“掣！”
李通一声大吼，小黑马宛如离弦之箭，直射了出去。
裴行俨和尉迟恭几乎同时喝道：“掣！”
两马并行直冲了出去，紧跟着李通。
后面是裴楷和王二虎，之后的十八骑遥遥跟随。
明珠镇。
镇子口下了鹿角，围墙上站满了马贼，神色警惕地望着西南方向。
奚人营帐在西南方向。
昨天沙里飞去抢劫奚人部落，大家都知道。
而且也都在兴奋地等着沙里飞凯旋而归。
说不定这一次还能买上一个可人的奚族女奴也说不准。
沙里飞一夜都没有回来，马贼联盟郝大当家感到不对。
郝大当家能当上马贼联盟的大当家，自然不是一般人。
他原来是隋军中的郎将，讨伐吐谷浑的时候，带着自己一营隋军迷失了道路。
隋代军制非常严厉，对于临阵脱逃的军士处罚十分严重。
像郝大当家这种，基本上回去也难逃一个死字！
于是趁势就做了马贼，大草原中几经游荡，渐渐地居然转到了明月镇附近。
大隋府军，有着精良的武器铠甲，战斗人员素养也不错，逐渐就在马贼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其中佼佼者。
郝大当家更是做了各股马贼的盟主！
但是昨天沙里飞抢劫奚族部落，却让郝大当家有着一丝担心。
远处草原和天际连接的地平线上，一条黑线渐渐展现出来。
黑线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奔腾地马蹄声如同雷鸣般响了起来。
“敌袭！敌袭！”
寨墙上小马贼曹二，扯着破锣嗓子大声喊着，声音说不出来的惶急！
“嗤！”
一支羽箭从他咽喉中直掼了进去，在脖子后面透出了大半支！
“敌……”
羽箭箭簇嘀嗒向下淌血，曹二话没说完，脑袋就歪向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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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野战
郝大当家率领十几个马贼的首领，蹬上寨墙。
墙上马贼严阵以待，纷纷向城下射箭。
箭矢密雨经天，宛如飞虹，最后都掉落在城下。
距离太远了！
远处尘烟滚滚渐渐弥漫过来，但是明显还没有到达羽箭的射程之内。
“他妈别射了！这些都不要钱是吧！”
黑黑壮壮，面目狰狞的大虎山马贼首领，同时也是马贼联盟的二当家雷公大声喝骂。
郝大当家看着曹二咽喉中羽箭，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这支羽箭显然是特制的，比之普通羽箭又粗又长。
仅仅是箭簇几乎就有半尺。
郝大当家用力拔出羽箭，拿在手中。
沉重。
几乎是普通羽箭的两倍！
看来应该是某种机驽发射出来的，绝非人力所为。
郝大当家随手扔掉了羽箭，拍了拍手，站起身子，眼望尘烟袭来的方向。
尘烟之中，马队渐渐现出身影。
郝大当家脸上现出惊怒之色。
怒色越来越重，终于忍俊不住，大声喝道：“太他妈欺人太甚了！一百多人，就敢来觊觎某家的明珠镇！”
十几个马贼首领紧张的神色一扫而空。
天狼湖马贼首领特威尔笑着骂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就这猫狗两三只，也敢来撩拨老爷！”
特威尔是突厥人，但是总以汉人自居，还给自己起了个汉人名字，叫做刘威。
自称是汉昭烈帝刘备后羿。
只是不晓得他自己知不知道还有一个“乐不思蜀”刘禅的祖宗。
郝大当家用力一拍城墙，回头大声喝道：“你们回去，点齐所有弟兄，出城迎战！要是让这百十个愣头青下破了胆子，大家就都抹脖子吧！”
十几个马贼首领哄然大笑。
“待会儿抓住他们领头的，老子要把它脑袋拧下来当夜壶用！”乱石山大当家傻虎闷声闷气的说道。
傻虎身子好大，近一丈高的身材，头如麦斗，手若蒲扇，打起架来势若疯虎不要命，所以才有了傻虎的名字。
傻虎的话，又让众人一阵大笑。
马贼头们笑着、叫着、骂着下了城墙。
雷公转身也待下城，却被郝大当家伸手拉住。
郝大当家冲着马贼头们扬了扬下巴，轻声说道：“让他们先去，咱们在他们后面。”
雷公会意，欣喜地点了点头。
李通射出了一箭，收回了长弓，纵马直驰。
哈里莫惊为天人，崇敬的目光望向李通，满是敬佩之意。
草原上的汉子重武力，尊好汉。
前日父亲说起李通多么英勇，哈里莫没有亲眼看见，还不怎么服气。
今日一箭，就让哈里莫佩服的五体投地。
六百步！
纵观整个草原，没有一个人能射这么远！
简直就是天神临凡！
奚族战士们则是一阵惊呼！
射技高超的勇士不是没有，即便是这支百人队中就有至少二十人箭术高明！
但是六百步的距离？
这恐怕非人力所为。
李通当先纵马，卷起一阵尘烟，遥遥望去，明珠镇前，列好了十几支服装各异的队伍。
李通缓缓收拢坐骑，大约在二百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后面骑兵们渐渐跟了上来，有序地列成了一排。
裴楷站在李通身边，轻声说道：“看这个架势，马贼是欺负我们人少，要和我们野战。”
李通大为兴奋，高兴地说道：“这不正好！省得咱们攻城了！”
裴楷笑着也点点头。
李通瞪大了眼睛，喝道：“那就冲吧！”说着就要催马。
裴楷连忙拉住李通马缰，说道：“大将军且慢。”
李通转头问道：“有话快讲，别耽误我打架。”
裴楷嘴一撇，还是说道：“从列阵来看，马贼有十几股，应该是互不统属。不要散开攻击，集中攻击其中一股，其余马贼患得患失，不会及时相救！只要我们够快，马贼必破！”
哈里莫敬佩地挑了挑大拇指，说道：“这位先生所言极是。胜则争功，败不相救是这些马贼的通病！”
李通笑着问道：“行！就依先生所言，那就攻打中间人最多的那股！”
裴楷连忙说道：“将军不要！照我看，不如攻击最西面那支队形最散乱的，一冲必散！”
李通大喝一声：“扬旗！攻击！”
小黑马一声长嘶，直冲了出去。
丁盛红旗高举，空中一抖，扑簌簌一阵急响，宛如一大团火焰一般，直展开去。
将士们精神为之一振，呐喊着挥舞长刀马槊跟着李通冲了出去。
奚族勇士们怎肯落后，纷纷从两翼包了过去，想要超越他们。
李通此次所带都是万里挑一的勇士，经过和突厥生死一战的斥候，一个个争强好胜，怎能让奚族勇士超越过去。纷纷催快坐骑向前奔驰。
你追我赶，不过两百步的距离，转瞬即到！
明珠镇前最西面的那支马贼，人数倒也不少，差不多有三百多人。
大当家鲜于无知原是鲜卑人，早先在龙城也算是贵族。
结果混的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他这一代，居然做了马贼。
鲜于无知不像其他的马贼，至少还占有一座山或者一定的势力范围。
他属于“流马贼”。没有固定的居处，所有的家当都在马背上扛着。
由于居无定所，所以就无所顾忌。
鲜于无知所部马贼，历来以凶狠毒辣不讲规矩著称。
这几天鲜于无知他们抢了不少东西，换了不少钱。在明珠镇上多待了几天，正好赶上了李通攻镇。
鲜于无知原本不想趟这趟浑水。
自己的马贼自己知道，抢劫手无寸铁的商旅还行，遇到硬茬子，连自己都不顾，一路能蹽出几十里地！
对方是羊，他们就是狼；对方是狼，他们立刻就变成了羊！
鲜于无知原本准备出了镇子就悄悄溜走。
可是郝大当家一句话就留住了他！
鲜于无知相信其他不少马贼当家都是因为这句话留下来的。
一个人头十贯钱。
十贯钱！
明珠镇中一个女奴不过五贯钱！
打！必须打！
一两千好汉还对付不了一二百奚族人？！
即便如此，鲜于无知还是多了个心眼，把队伍拉到了最西边。
让他们先上！到时候打打太平拳，捡捡人头多美！
机智如我，真可谓妙计！
鲜于无知立马镇西，得意洋洋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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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位事忙的差不多了，今天开始恢复双更。
谢谢大家。尽管这本书成绩不好，但是我依然会努力写下去，尽量写出男儿的热血情怀。
谨以致谢！
52.冲阵！
红旗猎猎。
战马呼啸。
长刀和马槊在阳光照射下映出耀眼的寒光，透出凛然杀意。
李通一马当先，奔驰在最前面，手中两柄大锤高举，宛如两座磨盘。
裴行俨和尉迟恭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三匹马宛如三头猛虎，撞向鲜于无知马贼队伍。
王二虎属于第二梯队，和李通他们错了几个马身的距离。
王二虎目测离着马贼队伍已然剩下一百步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是弓箭最佳射程。
“弓箭准备！”王二虎沉声喝道。
声音被风带得远远传向后面。
哈里莫手中长刀一举。意思和王二虎的命令相同。
王二虎双腿夹紧马肋，挽弓搭箭，箭锋锁向鲜于无知。
“射！”
又向前奔驰了十余步，王二虎大声喝道，手指一拉一松，羽箭旋转着飞向鲜于无知。
与此同时，哈里莫手中长刀高举，厉声喝道：“哈！疾！”
“蓬！蓬！蓬！”
身后一阵阵大响，箭雨划过空中，如同流星雨般，直奔鲜于无知马贼群中飞了过去。
鲜于无知怎么也没有想到李通他们会径直向自己发动攻击！
已经站的够靠边了！就这都躲不过！
他看着李通三匹马成丁字形冲过来，眼中眯成了一条缝。
随后听到了破空之声，一支羽箭已然像闪电般奔着自己过来。
鲜于无知来不及躲闪，急切之间，一提马缰。
战马陡然前蹄抬起，人立起来。
“噗！”
羽箭从马脖子直掼了进去，竟然将马脖子射穿，在另一边透了出来。
战马一声哀鸣，摔倒在地。鲜于无知来不及下马，直直被战马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咻！咻！咻！”
羽箭射入马贼群中，十几个马贼登时中箭倒地，一阵哀嚎。
马贼群顿时乱了套，哭喊着四散奔逃，有几个来不及辨方向，冲着李通直奔了过去。
李通看到有几个马贼居然主动跑过来，大为兴奋，手中大锤抡起，正中当先一人马头。
战马一声哀鸣，被砸的直直飞了起来。
马上的马贼重重摔落在地，没来得及惊叫，就被李通马踏而过。
随后是尉迟恭，再后面是裴行俨。
三匹战马轮番从马贼身上驰过。
后面几个马贼瞪大了眼睛，哆嗦着拉转马头。
疾驰之时，急切之间转弯，战马纷纷倒地。马贼们被摔落在地。
李通和裴行俨丝毫不理会，驰马越过。
尉迟恭战马直冲过去，手中马槊一扎一挑，其中一个马贼就被挂在了槊尖之上。
尉迟恭战马不停，挑着不断哀嚎的马贼，一路奔驰。
马贼的凄惨嚎叫，让其他马贼不寒而栗！
“射！”
“哈！疾！”
“咻！咻！咻！”
又是一轮箭雨，直射入马贼群中。
马贼们纷纷中箭倒地。
鲜于无知终于推开了倒地战马，马刀支地，艰难地站起来。
“牵马……”
“嗤！”
鲜于无知一句话没说完，一支羽箭奔着他的咽喉飞来，他仿佛都能感受到箭簇的寒冷的杀意！
鲜于无知连忙躲避，“噗！”的一声，羽箭从右肩直接掼入！
“啊！”鲜于无知疼得一声惨叫。
巨大的惯性带着他的身子向后摔去。
李通战马已然冲入马贼群中，两柄闪烁着紫电的大锤上下翻飞，此起彼伏。
马贼被砸地纷纷连人带马飞起，哀嚎之声，声震草原。
裴行俨紧随其后，梅花亮银锤舞起银光两片，马贼挡者辟易。
四柄大锤宛如四头猛虎，收割着马贼的生命。
尉迟恭奔到阵前，马槊一挥，马贼被甩了出去，随着惨烈的嚎叫声，被径直抛上城楼，引起城楼上的马贼一阵阵惊叫。
王二虎和哈里莫等人如猛虎出笼一般，冲进马贼队列，马槊长刀忽起忽落，杀得马贼哀鸿遍野，哭嚎一片。
雷公远远地望着惨烈的厮杀，凑到郝大当家跟前，低声说道：“大当家！咱们得助鲜于当家一臂之力啊。”
郝大当家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言之有理。”
随后转头喊道：“来人啊！擂鼓助威！”
雷公听得满头黑线，无语撤到了一边。
“咚！咚！咚！”
“锵！锵！锵！”
威武的鼓声响彻了整个战场，声音颇为豪壮，更是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意。
鲜于无知长刀拄地，忍着肩上的剧痛，想要站起来。
刚起到一半，“啪！”的一声，长刀折断，半截刀锋直插入小腿之中，惨叫一声再次摔倒。
倒在地上的鲜于无知眼中，尽是往来奔驰的马蹄。
突然眼前一黑，两只马蹄重重地踏在他的脸上，鲜于无知一阵眩晕。
随后又有马蹄踏上了他的腹部，鲜于无知眼神涣散，最终失去了知觉。
“凭什么就围着咱们打！他们人呢！”
一个马贼奋力呼喝道。
“大当家逃走了！大当家逃走了！”又一个马贼喝道。
“还他娘的擂鼓！怕我们死的不够快吗？要死一起死！”
一个马贼大声喝骂，纵马直奔郝大当家的队伍冲了过去。
马贼们仿佛被提醒了一样，纷纷拨马朝着郝大当家阵营突了过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鲜于无知寨中的马贼，全部奔向郝大当家阵营。
李通等人不即不离地赶在后面，只是大声呐喊，却不发起进攻。
兵败如山倒！
马贼们豕突狼奔逃了过来。
郝大当家瞪大了眼睛。他曾经是朝廷郎将，熟知兵法，知道只要让鲜于无知的人冲进来，自己队伍登时就会大乱！到时候可就一发不可收拾！
“放箭！快放箭！”郝大当家再也没有了刚才运筹帷幄的矜持，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
马贼们一愣！虽然互不统属，但是毕竟是一个阵营，放箭这种事不合适吧！
“放箭！快放箭！千万不能让他们冲进来！”郝大当家气急败坏地喊道。
不少马贼犹豫着举起了弓箭，但是更多马贼还是没有放箭的意思。
“咻！咻！咻！”
破空之声大作，一轮箭雨径直射入马贼群中。
十几个马贼纷纷中箭倒地。
“敌袭！”
“敌袭！”
“盾牌！快取盾牌！”
马贼队伍中一阵大乱，不少马贼偷偷地向后退去。
“不要乱！大家不要乱。弓箭手放箭！”郝大当家挥舞着环首横刀高声呼喝。
郝大当家部伍毕竟还算训练有素，听到他的部勒，渐渐安静。马贼们纷纷将圆盾取出，护住身子。
“闪开！”
“快你妈闪开！”
鲜于无知手下的马贼纷纷冲了过来，刚刚结成阵型的队伍，又是一阵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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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全都逃了
“咻！咻！咻！”
又是一轮羽箭，上百支羽箭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射进马贼群中。
已然混乱的马贼群更加的混乱。
不少马贼大声嚎叫，转身朝着镇门跑去。
郝大当家毕竟和鲜于无知不同，略微懂得一些兵法，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乱！
郝大当家长刀挥出，砍翻了一个离他最近的逃兵，大声喝道：“有敢乱阵者，斩！”
马贼看到郝大当家瞪着血红的眼睛，一个个似没头苍蝇一样，又转了回来。
“迎上去！冲！”
郝大当家恶狠狠地大声呼喝，手中长刀不停，砍翻后面的马贼。
马贼们大声吼叫，又重新冲向李通。
李通手举大锤，跟着溃退的马贼，已然冲进了郝大当家的马贼群中，哪里还肯后退半步！
擂鼓瓮金锤紫电飞舞，宛如两团紫光，周边的马贼不时飞起，砸向后面的马贼。
裴行俨和尉迟恭两个人，催动坐骑，往来驰骤，将周边的马贼不时地赶进李通身边。
王二虎带着十八骑和奚族勇士擦着马贼阵边，冲向镇门。
镇门禁闭，无机可寻。
王二虎带着人从马贼阵后直透了进去。
郝大当家刚刚将队伍正好，后面又是一阵大乱。
“什么情况！”郝大当家厉声喝问。
“一支人马杀过来了！”一个马贼惊慌地说道。
“吹号角！快吹号角！”郝大当家大声喝道。
“呜～～”
一阵苍凉的嚎叫在营中传出。
马贼们听了号角声，精神为之一振。
号角是命令全体出击的讯号！
周围马贼听了号角声，定然相援，到时候前后夹击，定能消灭奚族人！
雷公听了号角一愣。他有些犹豫。
郝大当家营里的状况，相隔不远的他看得清清楚楚。
郝大当家之所以能在弱肉强食的大草原成为马贼联盟的大当家。
靠得当然不是仁义道德，而是实力和残忍！郝大当家的队伍，无疑是这一片草原中最狠的马贼！
但是即便是他们，也经不住冲击，这才刚刚开始，就已经被冲击的七零八落。
而且雷公敏锐的发现，这群人不完全是奚族人。
两个使大锤的猛人，还有那个马槊运用如神的黑大汉，他们一看就是汉人。
而且看他们的手段，定然是大隋军人！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现一支精锐的隋军小队，雷公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跳了几跳。
“大当家，咱们上不上？”
雷公在马贼联盟中是二当家，但是在大虎山他的地盘中，却是大当家。
说话的是大虎山二当家姚归。
“上什么上！撤！”雷公终于打定了主意，大声说道。
“撤？往哪里撤？”姚归一愣问道。
“回大虎山！”
雷公说完一纵马缰，直驰了出去。
姚归转身说道：“传令，回老营！”
老营，自然指的是大虎山。
大虎山的马贼们听说回老营，一个个喜形于色。
奚族人的战斗力不强，在草原上众所周知。
原本想着出来打打顺风仗，顺便挣些赏银回来。
谁知道这帮人这么狠，一个冲锋打扰了鲜于无知的队伍。
这也就算了，毕竟鲜于无知率领的马贼，除了手里有武器，和普通的牧民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郝大当家的部伍就不一样了，没想到在这些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看到在李通锤下飞起来的马贼和战马，大虎山的马贼已然不寒而栗！
听到攻击的号角，一个个脸色巨变，宛如听到了勾魂的讯号。
此刻听了大当家吩咐回老营，都是喜笑颜开，如蒙大赦。催马跑得飞快，唯恐雷公改变主意。
雷公看到惶恐的队伍，暗自庆幸自己正确决定。
如果硬逼着这些人作战，结局必然是溃败，不仅救不了郝大当家，估计大虎山也没有了！
突厥马贼特威尔身材虽然高大，心眼却丝毫不少。
他一直在观察战场上的动静，听到号角，并没有贸然进攻，而是远远地瞅着雷公。
雷公率部撤离，特威尔看得一清二楚。
特威尔手中长刀一挥，大声喝道：“撤！回天狼湖！”
手下的马贼看到雷公撤走了，早就等着这句话。
听到大当家终于说了出来，兴奋地呼喝着纵马直冲出去。
特威尔驻马回头，看了郝大当家队伍方向。十八骑和奚族人宛如上百头猛虎在营中驰骋。
长刀马槊发出耀眼的寒光，不时有鲜血飙溅飞起，传来马贼们的声声惨叫。
“联盟，完了！”特威尔用不十分流利的汉话低声嘟囔了一句，催马离去。
明珠镇最东面的傻虎，听到号角，手中长矛一举，大声喝道：“盟主有令，全军出击！”
傻虎身边的二当家铁勒手疾眼快，伸手拉住傻虎马缰，喊道：“等等！大当家等等！”
傻虎勒住坐骑，有些发愣地看着铁勒。
铁勒是突厥人，身材高大，他用手指了指远处，说道：“大当家你看。”
各股马贼都在撤退，开始还是沿着道路，后来索性漫入草地。
前面草原上，撤退的马贼的连成了一片。
“雷公和特威尔都撤了！大当家你还要上吗？”铁勒冷冷地说道。
傻虎微微一愣，随后毫不犹豫地喝道：“上！”
傻虎手中长矛一举，直冲了出去，口中喝道：“随我冲啊！”
十几个马贼跟着傻虎冲了出去。
更多的马贼则是转头望向铁勒。
冲出去的马贼，有几个看到大家都没有冲锋，又踅马回来。
“二当家，怎么办？咱们都听你的！”一个年老马贼问道。
“二当家！您发令吧！我们都听你的！”
“二大家，下令吧！”
马贼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特勒嘴角挤出了一丝嘲讽地冷笑，大声说道：“事到临头，我不能让弟兄们去送死！让傻虎自己去吧！咱们……”
“回老营！”
随着铁勒话音，马贼群中顿时想起了一阵欢呼声。
蹄声得得，不一会儿，明珠镇下，除了郝大当家一股，其余的马贼撤地干干净净！
郝大当家被前后夹击，已然退到了一旁。
马贼阵型混乱，郝大当家连斩了几个逃跑的马贼，丝毫不起作用。
“吹号角！快吹号角！”郝大当家歇斯底里地吼道。
“大当家！全都跑了！没人了！”一个马贼带着哭腔大声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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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54.傻虎威武
傻虎纵马奔腾，手中长矛挥舞，在阳光照射下，闪耀出黑色光泽。
这是一根纯镔铁打造的长矛，重六十三斤。
明珠镇四个铁匠耗时七日方才打造出来。
草原铁贵，由此可见这杆长矛价值不菲！
战马直冲入阵中，傻虎高声呼喝：“大当家！大当家！”
郝大当家万念俱灰，突然听到有人叫喊，混浊的眼睛中闪出泪光，连忙问道：“可是来了援兵？”
其中有眼尖的马贼，惊喜地叫道：“傻虎！是傻虎当家！”
又有一个马贼不屑地说道：“可是他才带了不足十人！”
郝大当家来了精神，手搭凉棚张望，口中说道：“人多不一定有用！咱们人少吗？傻虎武勇，只要他能阵斩敌方几人，提高我军士气就能逆转局势！”
傻虎催马，舞动镔铁长矛，直冲了进来。
鱼头刚刚得了马槊，连刺杀了几个小马贼，每人能够挡得住他的一槊。
鱼头正觉得不过瘾，看到傻虎闯阵，手中舞动的大枪竟有小儿胳膊粗细，看上去十分沉重。
鱼头大喜，催马扬槊，斜刺里冲了过去，手中马槊长长的槊刃闪出一道寒光，直刺傻虎肋下。
傻虎前冲，手中长矛用力挥起，将马槊挑了起来。
鱼头初用马槊，不知道技巧。
马槊靠得全是平衡之力，借着战马的冲力，无坚不摧。
如果靠着蛮劲刺杀，反而不如长矛。
鱼头马槊被挑来，不及撤回来，胸口门户大开。
傻虎双腿夹紧马肋，双手紧握长矛，大喝一声，拧着劲刺了进去。
镔铁打造的长矛，竟然被他拧动的抖出了枪花！
挟着锐利的破空之声，长矛闪出一道冷森森地寒光，向着鱼头咽喉直刺了过去。
鱼头已然躲不及，但仍然本能地将身子歪向右侧。
“完了！”鱼头惊出浑身冷汗，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锋利矛间的寒意！
“锃！”
一支羽箭势若疾电，射向傻虎面门。
傻虎连忙挥矛，打开了羽箭，羽箭斜飞，没入土中。箭羽犹自颤抖不停。
鱼头趁着这个机会，拨马从旁边窜出，抬眼看去，疤拉手持长弓，也跑过一边。
傻虎不去追赶二人，纵马径直前冲。
鱼头心有余悸，冲着疤拉举了举马槊，表示感谢。
随后催马赶了过去，疤拉持弓也追了上去。
王二虎看得清清楚楚，傻虎直冲过来。
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傻虎的对手，一边朝着傻虎射箭，迟滞他的速度，一边着急地左右观看，直到他看见了尉迟恭。
“大老黑！”王二虎大声叫道。
尉迟恭正杀的过瘾，手中马槊如同出海神龙一般，挑起一个个马贼扔在半空中，宛如表演空中飞人的百戏。
听见王二虎叫他，尉迟恭不情愿地回头。
王二虎用手指向傻虎。
尉迟恭顺着王二虎手指望去，傻虎长矛疾刺，正中一名奚族勇士胸口，用力挑起来，甩了出去，将另外一名奚族勇士砸下马去。
“傻虎！”
“傻虎！”
奚族勇士中有人惊叫道。
傻虎狞笑着冲了过去，奚族勇士纷纷后退。
尉迟恭朝着王二虎手指看过去，正好看到傻虎那张狰狞的脸。
尉迟恭一阵兴奋的怪笑，纵马冲了过去。
尉迟恭右手平端马槊，似乎不费一点力气。
接近傻虎的时候，马槊略略向上一抬，槊尖上挺，直奔傻虎咽喉冲了过去。
傻虎一惊，镔铁长矛用力一挥，想要挡开马槊。
尉迟恭见傻虎长矛抡过来，看上去十分沉重，当下马槊一转，抡了个半圆，抽向傻虎脑袋。
傻虎没想到尉迟恭变招如此之快，马槊弯曲如意，灵活如龙，眼见封架已经不及，只得控马低头，马槊擦着头皮抡了过去。
电光石火般，二人交手两合，未分胜负，战马已然各自各自驰了开去。
尉迟恭圈回了战马，待要再战。傻虎催动战马，从尉迟恭身边驰了过去。
尉迟恭纵马追赶，口中喝道：“大个子，休走！咱们再战几合。”
傻虎纵然傻，两个回合下来，也知道尉迟恭武勇，自己急切之间拿不下他。
傻虎急于寻找郝大当家，无心恋战，直向前冲。
一骑突出，迎着傻虎冲了过去。
马上奚族勇士英俊的脸上全是杀意，战马奔腾之际，前蹄高高抬起，用力朝着傻虎重重踏了下来。
勇士手中闪亮的弯刀，犹如凄冷的弯月，带着清冷的寒光直劈了下来。
“突乐质，杀了他！”哈里莫看到这个人是族中勇士，兴奋地大声吼道！
“杀了他！”
“杀了他！”
奚族勇士大声喊叫，声音中充满恨意。
傻虎大吼一声，镔铁长矛猛地刺出，寒光闪闪的锐利枪尖，发出令人颤抖地呼啸声，从突乐质马脖子处直刺了进去。
战马一声悲鸣，歪向左侧，长矛余势不衰，又刺穿了突乐质的胸口，从后被透了出来，人和马被穿在一起。突乐质发出阵阵惨叫，令人心寒。
傻虎战马不停，越过突乐质，伸手从突乐质背后抓住透出的枪杆，战马前冲，傻虎用力一抽。
长矛被抽出，鲜血四处飙溅，突乐质和战马这才齐声惨叫，轰然摔倒。
傻虎满脸是血，宛如魔神，厉声喝道：“还有谁！还有谁！”
战马奔处，响起一阵阵地惊呼。奚族勇士纷纷逃避。
郝大当家操着破锣嘶哑嗓子大声喊道：“好啊！傻虎当家威武！大家杀啊！”
马贼声势大震，隐隐然有反攻之意。奚族勇士措手不及，好几人被马贼打下马去。
其余勇士们纷纷后撤，马贼渐渐集结在了一起。
郝大当家满脸喜色，翻身上了战马，回顾了一眼左右，刷的抽出了长刀。
李通远远看着傻虎，兴奋地呼吸急促。
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难找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碰到了一个！
太让人渴望了！
李通拉转马头，大喝一声：“掣！”
身边一团银色旋风刮了刮了过去。
李通脸色大变，大声怒吼道：“裴三儿！那个傻小子是老子的！你不要抢！”
话未说完，战马直驰了出去，一团黑色旋风，也刮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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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双锤夹西瓜
李通催马向前，裴行俨已然超越了他两个马身。
不出意外的话，傻虎落到这个小白脸手里，断无活路。
李通眼珠一动，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李通双锤连环，直扔了出去，高高飞向了半空，划了一道长长的弧线向前飞去。
裴行俨感到天空两团黑影飞过，嘟囔着骂道：“尼玛，又玩飞锤！”
小黑马没有了双锤的重量，身子一轻。陡然窜了出去，四蹄宛如腾空一般，两个起落，超过了裴行俨。
“哈哈，三儿！在后面吃屁吧！”
李通长笑声中，纵马赶到。大锤也正好落了下来，他一手一个接住了大锤。
小黑马突然吃重，唏溜溜一声暴叫，前蹄斗然立起，李通双腿紧挟马肋，双臂展开，手中擂鼓瓮金锤两团巨大的黑影，投射到了地上。
傻虎吓了一跳，但是看到李通战马人立，心中喜悦万分。
长矛一抖，疾如闪电般刺向小黑马脖子。
一尺长的矛尖，闪烁着寒光，宛如毒蛇吐信！
小黑马的鬃毛仿佛都要炸开。
李通右手锤从下往上一捞，撞上了镔铁长矛。
“镗！”
一声巨大的轰鸣，傻虎双臂颤抖，发出咯咯几声轻响，如同受到电击一般。
裴行俨马快锤疾，宛如一团白影飘过。
手中双锤奔着傻虎脑袋，重重地砸了下去。
傻虎双臂俱废，脑袋轰鸣，没有闪避格挡，瞪大了眼睛恐惧绝望地看着两个大银锤如小山般落了下来。
李通见状大吼：“裴三儿！尼玛又来抢！”
李通双锤一记“双峰贯耳”，抡起来朝着傻虎麦斗大的脑袋，直碰了过去。
“镗！”
“噗嗤！”
傻虎麦斗大的脑袋被双锤夹在了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瞬间宛如爆开了大西瓜，红白四射飘溅，仿佛下了猩红血雨！
“镗！”
又是一声巨响！
裴行俨银锤恰巧赶到，重重地砸在李通双锤之上。
迸出点点火花，甚是灿烂。
李通双锤顺势下落，三柄大锤重重落下。
战马惨叫一声，连着傻虎一起，被三柄大锤砸了下去，散为肉泥。锤下流出缕缕污血。
马贼们被这一幕惊呆了！马贼群中居然散发出一阵屎尿的恶臭，而且臭味越来越重。
李通回马，尚未冲锋，先是将双锤重重地撞在一起。
“镗！”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宛如晴空中打了一个霹雳。
当先一个马贼，浑身一阵颤抖，一声惊叫，整个脸变成了墨绿，人歪歪地摔落马下，两腿用力一蹬不动了。
“死了！”
“死了！”
“老焦被吓死了！”
“被吓死了！”
马贼队伍中嚎叫的声音越来越大，马匹不安地转着圈。
突然一个声音喊起：“魔鬼啊，快逃呀！”
这一声宛如号令，马贼们纷纷调转马头，向镇门方向逃去。
郝大当家气急败坏地挡在路中间，高举长刀，大声呼喝：“弟兄们，给我顶住！他就一个人，大家伙并肩子上啊！”
没有人理会他，一匹马撞了上去，两匹马撞了上去，郝大当家一声惨叫，被撞下马去。
没有马贼肯停马，百马齐奔，踩踏郝大当家而过。
不停地有马蹄从郝大当家身上疾驰而过，郝大当家起初还在惨叫哀嚎，渐渐地没有了声音。
最后成了一块块的碎肉，如果没有人介绍，谁也不会想道这就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马贼联盟首领郝大当家。
马贼们疯狂的奔驰到镇门前，高声呼喝开门。
留下守镇的是郝大当家最为信任的三当家罗托。
罗托所在的卧虎沟和明珠镇离得最近，所以和郝大当家关系也就最好。
所以平时干什么联合抢劫之类的买卖时候，罗托手下的马贼要么是斥候，要么看家守寨子。
因为只有这样，郝大当家才最为放心。
镇子下面的激战，罗托看得一清二楚。
他双腿颤抖，扶着城墙才能站稳。
在他身边，是他的副手程勇。
程勇其实不是他的人，而是郝大当家手下马贼头目。
罗托知道，程勇名义上是他副手，其实却是监军。
“怎么办？”罗托转身问道。
程勇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显然也吓坏了。
“大当家死了！”程勇看着罗托突然说道。
“门不能开！”罗托斩钉截铁地说道。
“对！对！对！”程勇连声点头称是。
罗托对身边的一个马贼喝道：“你去喊，不开城门！让他们杀过去！杀光了敌人，再放他们入城！”
小马贼哆嗦着探出了脑袋，低着头对城下喊道：“三当家说了，不能……”
“噗！”
随着羽箭破空之声传来，一声惨叫，小马贼弯着身子，再无一点声息。
罗托有些诧异，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去看，惊吓的大叫一声，身子连退了好几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小马贼的脑袋，被一支粗大的羽箭钉在了城墙上。
小马贼眼睛里满是恐惧之色，污血顺着城墙的凹槽，流成了一条线。
“开门！开门！”
城下马贼用力的砸门，发出凌乱的响声。
李通和十八骑以及奚族的勇士们，战马列成一排，扛着兵器，信马游疆，缓缓地越走越近。
城门外的马贼们都快打疯了，从拍门到哀求，最后纷纷下马，跪在门口嚎哭，乞求里面的马贼开门。
尉迟恭驰马沿着寨墙奔驰，想看看有没有机会。
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了寨墙西南角上，有一个高高的土坡。
尉迟恭大喜过望，圈马直奔了过去。
大黑马在尉迟恭的口中“掣！掣！”的催促中越跑越快，蹬上了土坡。
尉迟恭双腿用力一夹马肋，左手向上一带马缰，口中高喝道：“掣！”
大黑马一声长嘶，四蹄用力上跃，直蹬上了西南寨墙！
大黑马上城，一声欢嘶，沿着城墙马道直驰了过去。
“马上城了！”
“尉迟将军马上城楼了！”
城上城下顿时一阵惊叫。
程勇吓得心胆俱裂，大声吼道：“快拦住他！别让他过来！”
十几个马贼高举着弯刀，冲着尉迟恭飞奔而来。
尉迟恭马不停蹄，直撞了过去，马贼们连忙纷纷躲闪，三四个马贼被直接撞下城去。
尉迟恭马槊一抡，快如闪电，几个马贼被他扫下了城头。
马贼们见尉迟恭神勇，纷纷后退，尉迟恭双目圆睁，大喝一声，马槊若出水青龙般直刺出去，势若疾电，从一名马贼后心直穿了进去。
尉迟恭催马前行，马贼被直挑了起来，发出声声惨叫。
“降者免死！”
尉迟恭立马城头，槊挑马贼，高声大喝。
神情睥睨，宛如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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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志谢！
56.公主莫言
随着吱吱呀呀地一阵响声，镇门缓缓开启。
门外的马贼蜂拥而进。进来之后，看到眼前的一幕呆住了。
马贼们规规矩矩地跪成了两列，队伍中为首的是罗托和程勇。
毕竟是马贼当家，跪的姿势要比一般马贼标准许多。
尉迟恭立马横槊，站在当路。
拥进镇中的马贼，里面有机灵的，不待吩咐，连忙跑到队尾按序跪倒。
这下提醒了其他马贼，连忙也都跑过去，按着顺序依次跪好。
可能事先有过训练，居然跪的有模有样，顺序不乱，不注意看还真发现不了有后来参与的。
李通一马当先，随后跟着奚族勇士，裴楷带着十八骑断后，缓缓通过镇门。
“大将军！我等俱是受了姓郝奸贼蒙蔽，我们是好人啊。”
程勇和罗托如同排练好的一样，齐声说道，竟然一点也不混乱。
李通一下子蒙圈了，对方投降怎么办？再用锤砸不合适吧？
“裴楷！裴楷！”李通回头大声喝道。
裴楷施施然越过众人，催马上前，躬身一拱说道：“大将军，学生楷，在！”
神色之间，宛如诸葛之亮！
“交给你了，我不管了！”李通说话间，一抖丝缰，喝道：“掣！”
小黑马欢嘶一声，直冲了出去。
后面裴行俨紧紧跟上，“十五哥，看你的了！”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裴三儿，你有妹妹没有？”
“有啊？问这个干什么？”
“你都这么白，你妹妹得白成什么样？”
“滚你的蛋！”
说笑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动静。
远处一间杂货店，几个身穿汉人宽袍大袖衣服，高鼻突目的突厥人，互相使了个颜色，快步跑了出去。
“迭阿刺，你来带路。”一个年长的突厥人大声说道。
迭阿刺是一个颇为英俊的青年，他的长袍衣襟掖在了腰带里，手中握着长刀，疾步奔跑在最前面。
“阿勒布，你还好意思说！我才出去了一天，你们就把弘忽（突厥语公主）给丢了！”迭阿刺不屑地对年长的阿勒布说道。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快些去，现在姓郝的巢穴中应该没有人，待会儿这些人回去就麻烦了！”一个身材高大，显然是这几个人的首领说道。
迭阿刺和阿勒布再不说话，加快了脚步。
三个人步伐很快，迭阿刺显然已经探过几次道路，非常熟悉。
穿大街越小巷，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座大院子前面。
院墙很高，院门紧闭。
“你确定是这里？”高个子首领说道。
迭阿刺仿佛受到了侮辱一样，大声吼道：“洛默！你虽然是咱们的首领，可是别忘了我可是草原上的鹰！怎么会搞错！你以为我是阿勒布啊！”
阿勒布听了，脸上一阵难看，终究没有说话！
洛默不再说话，抬腿重重踹向院门。
“强攻？我喜欢！”
迭阿刺欣喜地大笑，抬腿重重地踹向院门。
“砰！”
一声巨响！
迭阿刺力量巨大，院门应声而开！
迭阿刺手举弯刀，第一个冲了进去。
屋中几个小厮吓了一跳，转身朝堂屋跑去。
迭阿刺纵身上前，弯刀挥出，或刺或砍，几个小厮登时被戳翻在地。
仅仅留下了一个小厮，迭阿刺快步抢上，挡在他的身前。
小厮反应极快，扑通跪地，连连磕头，大声说道：“我不是马贼！我不是马贼，饶命啊！”
阿勒布和洛默越过马贼，直奔正堂屋，随后响起噼里啪啦物品倒地的声音。
迭阿刺弯刀一指，顶住小厮咽喉，低声喝道：“昨日你们抢的那位少女在哪？”
小厮一愣，迭阿刺弯刀前顶，咽喉顿时流出血来。
小厮吓坏了，连忙说道：“在地牢！在地牢！”
“带我去！”迭阿刺冷声说道，弯刀略微收了收，一把抓住小厮的手。
小厮战战兢兢地带着迭阿刺朝着后院走去。
昏暗的地牢中。
迭阿刺大声呼喝：“弘忽，莫颜弘忽！”
“我在这里。”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
声音是女孩子的声音，听上去年纪应该不大，语气却异常镇定。
“莫颜弘忽，你没事吧？”迭阿刺听到女孩说话，激动地大声说道。
迭阿刺带了女孩出了地牢。
阳光下，女孩不适应的用手一挡眼睛。
皮肤如雪一样洁白，秀丽的小脸在阳光下显得没有光泽，几乎透明，甚至能够看到里面纵横的血管。
女孩身材颀长，个头甚至超过了壮实的迭阿刺。
乌黑的头发在头上结满了小辫，一道朱红抹额，如月牙般勾勒在女孩额头。
女孩美丽至极，看上去像极了奚族少女。
阿勒布和洛默此刻也赶了过来，看到女孩出来，连忙躬身施礼，身子重重地弯了下去，右手抚胸，大声说慢：“莫颜弘忽，您可安泰？”
迭阿刺嘴角撇动，拉着莫颜，从两个人身边绕了过去，大声道：“来不及了行礼了！等我们出了镇子，你们就是磕头我也不管你们！”
迭阿刺拉着莫颜，快步走向门口。
“轰隆！”
一声大震，大门直被撞的飞了起来。
迭阿刺连忙拉着莫颜向后退去。
阿勒布和洛默两个人脸上也变了颜色。
李通和裴行俨纵马直驰了进来。
裴行俨伸手将小马贼扔落在地，问道：“这里就是马贼巢穴？看着不像啊！”
小马贼哆嗦着说道：“就是这里。大当家平时不让我们来这里。这里都是佣仆婢女服侍。”
李通笑了一下，说道：“大当家挺会玩，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两不耽误。”
裴行俨没有听懂李通说话，也就没有理他。
众所周知李通是傻子，虽然现在不傻了，但是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也很正常。
李通将眼睛望向迭阿刺和莫颜。
迭阿刺眉头深锁，将莫颜挡在身后，手中弯刀平胸横举，瞪着两人不说话。
李通将身子伏低，探过马头，笑眯眯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马贼巢穴出现？”
迭阿刺一愣，没来得及说话，莫颜已然从他身后探出了小脑袋。
眼睛骨碌碌的在李通和裴行俨身上转动，突然怯生生指着裴行俨说道：“能让他问我吗？”
57.裴家哥哥
李通当先纵马出了明珠镇。随后大队鱼贯而出。
队伍中众人都是满脸喜色，奚族的勇士们更是激动地大声说笑。
他们马脖子上，都挂着一圈人头。
马贼的人头。
迭阿刺三个人用突厥语言和奚族勇士愉快地交谈，不时发出爽朗地笑声。
裴行俨无可奈何地落在队伍后面，满脸苦色。
莫**着一匹小粉马，和裴行俨并肩而行。
裴行俨快，莫颜也快，裴行俨慢，莫颜也慢，紧紧跟随。
莫颜一双大眼睛，不时凝望着裴行俨。满眼都是小星星，宛如一个小迷妹。
“裴家哥哥，我给你说得都是实话。我们真的都是库伦部落的人，我父亲是部落的俟斤。”莫颜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知道。刚才你不是在镇子里说过了吗。”裴行俨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但是我觉得你不相信。”莫颜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信。”裴行俨撇了撇嘴说道。
“那你为什么撇嘴？”莫颜嘟起了小嘴。
裴行俨一头黑线，双腿一夹马肋，向前驰去。
莫颜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骑术却十分高明，纵马跟上。
“莫颜妹子，我信！你看你们就知道是牧民，你一定是被马贼给掳了去的。他们没怎么着你吧。”哈里莫在后面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莫颜身后，讨好地说道。
莫颜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相信没有用，裴家哥哥相信才行。”
裴行俨也是头也不回地说道：“相信相信，我相信。我已经相信了。”
裴行俨逃也似地向前驰马奔去。
“看你这样子就是不信，我得好好跟你解释解释！”莫颜说着话，纵马追了上去。
“莫颜妹子，等等我。”哈里莫也连忙纵马跟上。
裴行俨宛如一团雪花飘了过去。他原本在后面，不一会儿就越过了队伍，跑到了最前面。超过了李通。
李通不高兴地说道：“裴三你又来！赶个路也要分个高下是吧！”
李通说着话便欲骑马追上。
裴楷连忙伸手拉住了李通马缰。
李通一愣，刚要说话。就见一团粉影飘过。
“裴家哥哥，你太快了！等等我啊！”莫颜娇里娇气地声音在后面响起。
李通连忙勒住坐骑，撇撇嘴，吐了一下舌头。
“莫颜妹子，骑慢一点，留神摔下来。”哈里莫追了上来，略有些焦急地说道。
“这些孩子们，真是愉快的童年啊。”李通笑着说道。
裴楷一愣，没有听明白李通说的什么意思。
“大将军对莫颜姑娘怎么看？”裴楷笑着问道。
“呵呵？裴参军怎么看？”李通笑着说道。
“她说自己是库伦部落俟斤额尔伦的女儿，出来玩，被马贼抓走了。您信吗？”裴楷笑着说道。
李通摇了摇头，说道：“不相信。”
裴楷眼睛一亮，问道：“却是为何？”
李通看着裴楷，眼神颇为玩味，笑着说道：“一个小部落的女孩子，即便是俟斤之女，也不可能说这么流利的汉语。”
裴楷一愣，略有些吃惊地看着李通，有些说不出话。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是傻子。”
李通笑着说道，随后轻掣了一声，驰马直进。
远处奚族人的大营遥遥可望。
裴行俨当先驰入，守门的奚族士兵一愣。紧接着又看到后面一个明艳的女孩子追了上来。
大家都吓了一跳！
裴行俨昨日的神勇，已然深入奚族战士们的脑海之中。
今天突然被这个小女孩追着跑，这个女孩子得多厉害啊！
但是职责所在，几名奚族战士还是拦了上去，长枪斜指，挡住了莫颜。
莫颜急忙勒僵驻马。战马猛地一停，有些收势不及，前蹄突地人立起来。
莫颜双腿用劲，牢牢夹紧马肋，右手猛地一带缰绳，战马瞬间转身，前蹄落地。
莫颜冷脸想像，眉头紧锁，大喝道：“大胆！”
莫颜神态威严，吓得奚族几名战士，连忙低头，不敢看他。
“大胆！快撤了枪阵！”哈里莫快马疾驰了过来，人还没有到，就大声喊道。
奚族战士连忙退后。哈里莫已然赶了上来。
“莫颜妹子。”
哈里莫仅仅叫了一声，话还没有开口，莫颜就追了进去。
营帐中早就没有裴行俨的人影。
“裴……行……俨……俨……！”
莫颜的声音在奚族大营中回荡。
裴行俨穿营而过，毫不停留。
奚族俟斤哈里赤听了外面动静，连忙赶了出来，一眼看见莫颜，不由得呆住了。
“太像了！简直太像了！”哈里赤瞪大了眼睛，痴痴地说道。
莫颜毫不理会哈里赤，回头对哈里莫说道：“我不管！你去把裴家哥哥找出来！”
哈里莫苦着脸，看着父亲。哈里赤居然点了点头。
营门外一阵人喊马嘶，李通等人陆续进了营门。
“俟斤大人！咱们为族中兄弟报了仇，这些人头我们带回来了！”奚族勇士哈同大声说道。
“骨碌碌！”
说着话，一串人头扔在了地上。
随后奚族勇士们纷纷解下人头，扔在了地上。
“郝大当家的脑袋在小俟斤那里。”哈同大声说道。
哈里赤望着地上的人头，双手一扬，大声喝道：“今天晚上，篝火大会！祭奠阵亡族人们的亡灵……”
随后加重了语气，大声喝道：“庆祝咱们的大胜！”
奚族勇士们一阵欢呼，声震整个营地。
夜。
月挂中天。
大营中燃起了数十堆篝火。
营地的正中间，马贼的人头被摞成京观，摆放成了一堆。
裴行俨终究没有“逃”走，被哈里莫“捉”了回来。此刻愁眉苦脸地坐在一堆篝火前。
这堆篝火旁边，都是年轻人。哈里莫和莫颜也都在这堆人群之中。
裴行俨掉着的苦瓜脸和莫颜俗如花的笑脸凑在一起，相映成趣。
他看着中间的那堆大篝火，李通、裴楷和哈里赤等人围着篝火有说有笑，不由得撇起了嘴角。
原先他也应该在那堆篝火旁边的，硬是让莫颜拽了过来。
自己很年少吗？
好吧，就算自己年少，那李通貌似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他怎么不过来？！
裴行俨想到这里，眼睛望向莫颜。
莫颜也正好看向裴行俨，和他一对眼神，连忙躲开。
裴行俨也连忙将眼神闪开，心中扑通扑通直跳，顿时满面通红。
李通回头看向裴行俨，笑着撇了一下嘴说道：“终究是年轻人。喝酒就是快，你看都把裴三和莫颜喝成什么样了，瞧这脸红的！”
众人都笑眯眯的望向那边年轻人的篝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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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只能这一更了，实在不好意思。
58.找谁去买马
哈里赤捋着大胡子笑容满面地看着那群年轻人，突然转头说道：“那位莫颜姑娘，大将军可知道她的来历。”
李通笑着摇头，将手中黄羊腿用力啃了一口。
裴楷在旁边说道：“俟斤大人认识她？”
哈里赤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不过……”
裴楷心中微微一动，问道：“噢？俟斤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
哈里赤又是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哪有那么巧的事。”
裴楷很感兴趣，将手中酒袋和哈里赤碰了一下，无所谓地说道：“那就说来听听，反正也是闲聊。”
哈里赤想了想，说道：“这个女孩子像极了我们族中曾经的第一美女，只不过……”
李通听了哈里赤吞吞吐吐，笑着一拍哈里赤肩膀，饶是李通没有用劲，哈里赤也疼得一咧嘴。
“像就像吧，又是什么不过。这女孩长成这样，在哪个部落里不都是美女。”李通大大咧咧说道。
哈里赤也笑了，手中酒袋朝着众人绕了一圈，示意全都有了，开口说道：“说得也是！大玉儿远嫁漠北，想多了也是无异。大家喝酒！”
酒袋高高地举在半空中，酒水直落而下。
哈里赤如长鲸取水，大口吞咽。
“好汉子！俺尉迟恭陪你一碗！”
尉迟恭端起酒碗，一仰脖喝干了碗中的酒。
“都是有故事的人啊。”李通笑吟吟地看着狂饮的哈里赤心中想道。
哈里赤终于放下了皮袋，眼神略微有些空洞，仿佛在回忆某件往事。
过了良久，哈里赤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李通说道：“大将军，我们明天就要拔营启寨了。”
李通点了点头，摆摆手说道：“祝君一路顺风。”
裴楷在旁边笑着说道：“俟斤大人，我看咱们部落中牛羊不少，怎么没有马？”
哈里赤笑了，看了一眼裴楷，又看了看李通，说道：“我知道大将军来到这草原之上，多半为了买马。你们不问，我也不敢说。
草原上普通部族，其实马匹很少。即使有也是仅供自己部落使用。大汗对养马把控极严，所以在草原上兜兜转转，想要买马却是极难。”
裴楷一怔，问道：“俟斤大人，您可知道有哪些部落可以买到马匹？”
哈里赤想了一想，说道：“从这里向东，过了斡多寨，折而向北，大概就能碰到契丹牧民，他们有马。”
“契丹？现在就有了吗？”李通一怔，不由自主地问道。
“有啊。契丹远在白山黑水之间，之前但是很少和我们交通往来。现在他们人口越来越多，也渐渐和我们交往多了一些。他们有马，而且多是骏马，就是价钱不便宜。”哈里赤笑着说道。
“那倒无妨。”裴楷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说道。
夜。
篝火残烬忽明忽暗，仿佛在说着昨晚的喧嚣。
篝火堆边，三三两两躺着睡着的战士。
迭阿刺见身边几个奚族战士睡得正香，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不远处的帐外。
“弘忽？”迭阿刺轻声叫道。
仅仅叫了一声，就听见里面莫颜警惕地问道：“什么事？”
迭阿刺轻声说道：“明天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和哈里赤部落回大漠？”
帐内的莫颜略停了一息，悄声说道：“跟着这些汉人！说不定这次因祸得福了！”
迭阿刺显然一愣，犹豫着说道：“莫颜弘忽，汗王……”
“别说了，按我说的办！”莫颜不容反驳地说道。
第二日。
大清早，太阳刚刚在天际显出一道红线，周围的景物都还看不清楚。营帐更是被白雾中笼罩。
草原早晚温差大，所以几乎每天早上都会起雾。
哈里赤的族人们已经整装齐备，准备出发。
哈里莫站在莫颜的帐外，反复地转着圈子。满脸地惶然之色。
莫颜掀开帐帘，看到哈里莫在外面，脸上微微一愣。
“莫颜妹子，你起来了。”哈里莫看到莫颜，满脸堆笑，略带着谄媚说道。
“哈里莫大哥，你好早啊。”
不待哈里莫答话，莫颜问道：“裴家哥哥昨晚睡在哪顶帐中。”
哈里莫一愣，转瞬明白，笑着说道：“噢，你要和裴将军告别？我带你去。”
莫颜一愣，歪着脑袋看着哈里莫问道：“告别？告什么别？为什么要告别？”
莫颜神态一副少女娇憨模样，让哈里莫心中一荡，不敢看她，嗫嚅地说道：“咱们今天不是要回大漠了吗？”
“回大漠？没有啊。我没准备回大漠。”莫颜摇摇头说道。
“你还是跟着我们回大漠吧！草原上比从前更乱了，四处都有马贼。”哈里莫关心地说道。
“我不回去，我要和裴家哥哥一起去买马。”莫颜说道。
“买马？你们买什么马？”哈里莫一愣问道。
“我们库伦部落也需要马，去买马不行吗？”
莫颜说着话，转身离开，嘴里喊道：“裴行俨！你给我出来！”
哈里莫骑在马上，一步一回头，哀伤写满了脸上，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傻孩子，别看了。”哈里赤了解地看了一眼哈里莫，温情地说道。
“父亲，莫颜是不是喜欢上裴将军了？”哈里莫有些落寞地说道。
“别傻了，孩子！”
哈里赤略顿了一顿，眼睛望向天空，叹了口气说道：“这种女人，不属于我们。我年轻时，也遇到一个！唉……”
哈里赤说完，双腿一夹马肋，下马直冲了出去。
李通望着渐行渐远的奚族队伍，回头望向迭阿刺，问道：“老迭，知道去往契丹的路吗？”
迭阿刺目瞪口呆地望着李通，嘴里嘟囔着：“契丹？”
莫颜笑着说道：“大将军，他们听不懂汉语。其实草原上大多数都听不懂汉语。我可以给你们当翻译。”
裴行俨大声说道：“不需要！”
裴楷笑着说道：“怎么不需要，当然需要。”
莫颜高兴地在马上手舞足蹈，朝着裴行俨做着鬼脸。
“那你倒是翻译啊！”李通指了指迭阿刺，冲着莫颜说道。
“这句不用翻译。”莫颜笑嘻嘻地说道。
“噢？为什么？”李通不解地问道。
“因为……”
莫颜娇笑了一声，说道：“因为不用问他，我就认识去往契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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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屠镇
三日后。
明珠镇。
一大清早，太阳刚刚在东边地平线上冒出了一个头。
镇丁侯小七打着哈欠，手中拎着一大串钥匙，慢慢悠悠朝着镇门走去。
日出开门，日落关门。
这是明珠镇数百年的规矩。
无论是镇长或者马贼，都是这个规矩。
开锁收栓，侯小七熟练地先将一扇大门推开。
实木包着铁叶子的大门非常的沉重，侯小七红着腰，用力推着大门，发出咯吱吱的声音。
一扇大门被推开，侯小七喘息着直了腰，转了两下。随后准备去开启另一扇大门。
“轰隆隆！”
远处仿佛万马奔腾，发出近似于雷鸣一般地声音。
侯小七一愣，踮着脚尖极目眺望。
奔雷声由远及近，由小变大。声音几乎成了呼啸。
远处地平线处，慢慢冒出一个马头，五个马头，一百个马头，无数个马头。
奔驰的蹄声，此起彼伏，如同战鼓一样，连城一片。
侯小七脸色变得煞白，手忙脚乱的关门。
门太沉了！
侯小七又着急，连摔了两次，才将大门关上。
拴上了巨大的门栓，侯小七才略略地放下了心。
随后一下子跳了起来，抓起了挂在城门洞口的大锣，拼命敲了起来。
不用侯小七敲锣，剧烈的马蹄声惊醒了全镇的人。
刚被推选为镇长的镇上首富高车族人薛怯在罗托和程勇陪同下，颤抖着蹬上了城头。
战马疾驰。
蹄声呼啸。
宛如一片黑云从远及近刮了过来。
“突厥狼骑！是突厥狼骑。”
罗托抬眼看到黑云中矗立的狼头大纛旗，哆嗦着说道。
“一定是来给郝大当家报仇的！”程勇也大声惊呼道。
郝大当家和突厥人很熟络，这在明珠镇不是一个秘密。
离这里最近的突厥鹰师主将阿奇支经常和郝大当家在一起喝酒。
郝大当家被杀，突厥人来为他报仇倒也正常。
突厥狼骑快马奔驰，蹄声阵阵在距离镇墙两百步，缓缓停下。
战马肃立，刀光侵天，马上突厥士兵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
寂静！
除了几声战马打响鼻的声音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什么状况？”长相颇为高大威武的新任镇长薛怯身子抖成了一团，颤抖着说道。
突然之间，突厥军士两边如同波浪般左右散开，中间缓缓驰来一辆十六匹雪白骏马驾驶的巨辇。
“汗王巨辇！”
见多识广的罗托惊声尖叫！
“可……可汗？”薛怯语气惶急，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嘴唇哆嗦，发出咯咯地声音。
罗托不屑地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哪里是可汗，可汗来了你还能站在这里？是十姓王汗！”
突厥共分十姓。其实就是十个大部落。每一个部落的首领也称为“汗”。
只不过不是可汗，而是王汗！
王汗仅仅比可汗低一级，所以规格也仅仅可汗差了一些。
十六骑坐辇，象征着地位，就如同中原王朝六十四抬御辇只能皇帝乘坐一样，也只能王汗和可汗乘坐。
见到十六骑巨辇，就代表着至少来了十姓王汗之一的人物。
一匹黑色骏马蓦地从阵营中冲了出来。
骏马冲到城墙下面，马上一身黑色衣甲，头戴黑色卷耳铁盔的突厥军士勒住了战马。
他对着城墙上叽里咕噜地说着突厥语，神色颇为严厉。
“他说让您下去，要不然杀光全镇的人。”罗托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我听的懂突厥话。他说让镇里主事的人下去。”薛怯战战兢兢地说道。
“那不是一样！”程勇不耐烦地说道。
薛怯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主事的是咱们三个！”
罗托和程勇瞪着薛怯，握紧了双拳。
“你俩不去，我也不去。”薛怯鼓足了勇气，瞪着罗托和程勇说道。
“行啊！长本事了！”程勇冷冷地说道。
薛怯眼睛里闪过一丝怯意，随后还是挺直了身子，瞪着两人。
罗托和程勇对望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大声说道：“行！但是咱们可不是为了你！咱这是为了全镇上千口子人。”
城下黑甲突厥军士不耐烦地又朝着上面叽里咕噜地喊话。
三个人脸色一变，罗托连忙大声用突厥语喊道：“千万不要放箭，我们马上下去。”
“吱吱呀呀”！
随着沉重的开启声，大门开了一条缝。
罗托三人你推我让的从缝隙中挤了出来。
薛怯第一个，程勇第二个，最后一个是罗托。
黑甲军士看到三人出来，也不答话，调转马头，直驰了回去。
三个人战战兢兢纵马跟上，心中无不七上八下。
离了巨辇有五十步，一排突厥军士突然纵马驰出阵营，将三人围了起来。引弓相向。
一名军官模样的黑甲骑士驰了过来，大声用突厥话问道：“你们三人谁是首领？”
罗托和程勇不约而同地直向薛怯。
薛怯又惊又怒，气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跟我来！”突厥军官一指薛怯，大声喝道。
突厥军官转身驰出。罗托和程勇冲着薛怯说道：“快去吧，别愣着了！让王汗等急了，我们可就可能遭殃了！”
薛怯微一愣神，突厥军士们厉声呼喝，拉动长弓，发出吱呀呀呀的声音。
“快去啊！别连累咱们全镇人！”程勇也厉声喝道。
薛怯无奈，纵马驰出，跟上了突厥军官。
薛怯刚出了圈子，就听到一声突厥话喝：“射！”
“咻咻咻！”
身后传来一阵羽箭破空的声音！
薛怯大惊，尚未回头，就听到罗托和程勇的惨叫声。
薛怯连忙回头，只见罗托程勇二人，浑身羽箭，宛如筛子一样，栽落马下。
薛怯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随后他看见天空中就像乌云压顶一样，无数羽箭越过他的头顶，射向镇中！
一轮，接着又一轮。
即使距离两百步，薛怯仍然听到镇子里人喊马嘶，悲声惨叫。
“你们说谎！说好了我不下来，杀光我们镇上所有人，现在我下来了，你们怎么还杀！”薛怯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声吼道。
“你不下来，连你一起杀！这叫杀光全镇人！你下来了，留你不杀，就不能叫做杀光全镇的人了！”
突厥军官回头，嘴角扯出一丝讥讽说道。
60.突厥狼骑
羽箭破空，发出凌厉的呼啸声。
第一轮射罢，未等停歇，紧接着就是第二轮。
天空中飞蝗漫天，遮住了阳光。羽箭宛如暴雨一般射向城头，越过城头倾泄进了镇中。
大街上百姓纷纷中箭，顿时响起一阵哀嚎。
更多的羽箭穿过窗户，射入房屋之中，传出来“噗噗”的入肉声和歇斯底里地惨叫。
城头上已然没有站着的人，镇丁们东倒西歪地或倒或卧，身上插满了羽箭。
仅有几个没有中箭的，也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第三轮羽箭射入镇中之时，只有“噗噗！”“啪啪！”的羽箭之声，几乎听不见哀嚎之声。
三轮羽箭爆射过后，镇里面除过几声哀鸣之外，再无一丝一毫声息。
明珠镇，这颗草原上的明珠，此时宛如人间地狱！
镇上几乎没有一个活人，甚至连一条活狗都没有。
满街都是尸体。
其中有人，有马，有驴，有马，有牛，当然少不了狗。
就连天空中无数飞鸟，也遭了池鱼之殃，被射落在地上。
整个明珠镇，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道。
长街上的尸体上无不插满了羽箭。
镇子上的建筑物也都插满了羽箭，宛如一个大刺猬。
稍微单薄一些的土墙，竟然被羽箭射塌。
寂静的令人恐惧。
“冲！”
黑甲军官手中长刀高高扬起，身子从马蹬上站了起来，厉声大喝，声音带着无比的杀气！
突厥狼骑呐喊声，瞬间划破了草原的宁静，无数冲城撞车被战马拉着冲向城墙。
马蹄声碎，万马奔腾，发出震天地声响，宛如巨雷！
突厥军士挥舞长刀，大声呼喝，紧随撞车之后，冲向城墙。
“轰隆！”
“轰隆！”
冲城撞车重重撞击城墙，巨大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轰隆隆！”
一声声的巨响之后，城墙被撞出无数缺口。
壮观的城墙顷刻变成了断壁残垣！
突厥军士呼啸着越垣而过，冲进了镇里。
“明珠镇完了！”薛怯面如死灰，口中喃喃说道。
随后眼睛中闪出决然之色，刷的一下，抽出长刀，目呲欲裂，长刀高高举起，大声喝道：“我和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拼了！”
薛怯纵马，手挥长刀，奔着黑甲军官冲去。
“嗤！”
一支羽箭破空而至，箭锋锐利，撕破空气，发出轻响。
“噗！”
羽箭直直射入薛怯持刀的右臂，箭锋穿透了胳膊，直透了半尺多长，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
薛怯疼得一声惨叫，长刀落地，人也摔下马来。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薛怯卧在地上，冲着黑甲军官声嘶力竭得喝骂。
黑甲军官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把他拖过来”汗王巨辇中突然穿出一个声音。
声音清越高贵，仿佛草原上的君主，不容人质疑反驳。
一匹黑马如风一样从巨辇旁边飞出，马上黑甲骑士手中抖着长索在空中转成圈子。
战马驰近薛怯身边，骑士手中长索一抖，径直套入薛怯的脖子上，无比的精准。
战马转了一个圈子，调头回去。
薛怯被拖在马后，双手拼命拉着锁扣，以免长索勒住脖子。
战马疾驰，马后的薛怯不时被高高地颠起，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声声惨叫。
黑衣骑士骑术精绝，战马接近巨辇，右手一抖一抛，左手一带缰绳，人已归队。
长索如长虹般掠过天空，薛怯被高高抛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长长地惨叫。
薛怯浑身血污，身子哆嗦不停缓缓地抬起头。
巨辇宛如巨大的怪兽，昂然屹立在他面前，高不可攀，只有仰视才见。
“让他看一看。”辇中声音再次响起，仿佛远在天际。
巨辇缓缓拉开了一扇门，一个眉清目秀宛如处子的俊俏少年走了出来，站在栏杆旁边。
少年看了一眼趴伏在地上的薛怯，冷冷一笑，就仿佛看着蝼蚁。
少年右手伸出，五指葱葱，高高翘起了兰花指。
“刷！”
一副画像在少年纤细的指尖抖开。
画像上的美貌少女，赫然正是莫颜！
薛怯睁大了满是血污的眼睛，终于明白是谁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见过她吗？”少年冷声问道。
“她是什么人？你们找她为了什么！”薛怯言语中带着满腔恨意。
少年嘴角讥讽之色更浓了，轻轻挥了挥手。
队伍中蓦地飞出一道鞭影，宛如毒蛇。
“啪！”
长鞭狠狠地抽在薛怯脊背上，破布纷飞，一道长长的血痕立时显现了出来。
薛怯一声惨叫，身子剧烈抽搐了几下。
“要想少吃苦头，就快些回答。下一次两鞭！”少年笑容如花地说道。
阳光下，少年的笑容看上去无比的邪恶。
“见过这个女人没有？”少年脸上笑容不减，轻声问道。
“你们杀了我吧！”薛怯声嘶力竭地嘶吼道。
少年冷笑着再次扬了扬手。
“啪！”
“啪！”
薛怯背上霎时多了两道鞭痕，鲜血缓缓渗出。
薛怯高声惨呼，身子不停地抽搐。
“下一次，四鞭！”少年抖了抖手中的画像，声音中毫无感情，仿佛是一具机器。
“见过这个女人没有？”
“啪！”
“啪！”
随着一声声鞭响，薛怯身上鞭痕越来越多。
刚开始还是背上，后来腰上腿上全是鞭痕。
薛怯高声惨叫，浑身不住地颤抖，忍受着巨大痛苦，身子痉挛成了一团。
他的双眼逐渐模糊，意识也逐渐模糊。
不知为什么，此刻李通的形象，居然浮现在他的面前。
薛怯笑了，笑容中带着些许得意。
“怎么把这个杀神给忘了！我就把这些畜牲送给他吧。”
“别打了，那个女人跟着一队汉人走了。”薛怯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个方向？”少年音调不变地说道。
薛怯手指无力地指了指奚族营地的方向。
少年转身，入了大屋。不一会儿有出来，大声喝道：“起～～”
黑甲军官听了少年喊了“起”字，手中长弓一举，一支羽箭直射入天空。
响箭疾飞，发出凄厉的哨音，声震草原。
巨辇缓缓启动，从薛怯身上直辗了过去，没有一丝停留。
薛怯一声惨叫，再也没有了声息。
突厥军士听了凄厉的响箭声音，跃马从城墙的各个缺口中直奔了出来，渐渐在巨辇之后，汇成黑色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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