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伊贺重光
杨广望着手足无措的谷川清一，脸上越发笑得灿烂。
“谷川卿，前日你曾说过，你们扶桑伊贺流忍者武技冠绝天下。今天朕正好这里也有一位，略通武学。让他们两个相互切磋一下可好？”杨广云淡风轻，脸上满是笑意地说道。
杨广说完，不待谷川清一答话，说道：“来人，摆驾殿外，让元霸和扶桑忍者切磋切磋，大家也开开眼界。”
谷川清一连忙说道：“万岁且慢。”
杨广微微一愣，望向谷川清一，询问的眼神望向了他。
“陛下，伊贺流忍者武技，皆是小巧之能，在殿外这种宽阔的地方，实在发挥不出来威力。”谷川清一连忙叩首说道。
“那你说在哪里能够发挥威力？”杨广饶有兴趣地问道。
“树林中，房屋内。”谷川清一有些怯懦地说道，声音放得很低。
杨广听了一阵哈哈大笑，指着谷川清一点了几点，说道：“你们扶桑人，可真有意思。难道两军对垒之时，还要先给你们种上几颗树，盖上几栋房子不成？”
说完又是哈哈大笑，文武官员们听了也是一阵大笑，整个大兴殿，笑声响成了一片。
谷川清一连连叩头不已，倒是身后那人，眼睛瞪起，环视文武官员，眼睛中闪出一抹厉色。
杨广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这位什么伊贺流的忍者并不服气，心中微愠，脸上现出不悦的神色。
“那就在这大兴殿中比试好了！”杨广冷声说道。
谷川清一又是连连叩头，惶急地说道：“不敢，实在不敢。想打无好手，若是将殿中之物损毁，那就百死莫赎了。”
“无妨！”杨广一挥手说道。
身后那人向前膝行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既然皇帝陛下有旨，伊贺重光愿意比武。”说完重重将头低了下去。
“爽快！元霸，你看怎样？”杨广问道。
李通把眼睛一瞪，愣愣地说道：“打他个小舅子！”
杨广哈哈大笑，说道：“开始吧！”
宇文成都听了，连忙踏上前一步，站在杨广身前。
裴行俨愣了一下，杨广向他微一招手，他连忙也过去，站在杨广身前右侧。
谷川清一也连忙站起，避在了一边。
金甲武士迅速围了一个圈子，将两人和文武官员隔了开来。
李通回身，一手平抡，一手将大锤扛在了肩膀上。
“你就是那个什么流？”李通愣着脸说道。
“伊贺流家主，伊贺重光！”伊贺重光稽颡重重说道。
“起来吧，看你这么客气的份上，我不打死你。”李通笑着说道。
伊贺重光冲着李通邪魅地一笑，眼睛向上望去。
殿上的文武官员，此刻都注视着两人，见到伊贺重光眼睛上翻，都不自觉地也向上望去！
伊贺重光用力向地上摔了一枚银丸，“蓬”的一声细响，一团烟雾迅速散开。将伊贺重光的身体围在浓雾之中。
众人眼睛纷纷看向上面的高梁大柱。
“尼玛烟遁！”李通嘟囔了一声，眼睛并不向上看，而是身子一转，朝着柱子后面奔去。
一道寒光。如闪电劲射，从柱后飞出，直奔李通咽喉。
寒光来势毒辣，角度刁钻，李通正在全力奔跑，看似躲无可躲。
谷川清一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隋朝的文武官员却是一阵惊呼。
李通不躲不避，甚至脚步都没有停，只是将左手锤举了起来，挡在身前。
右手锤如猛虎出笼一般，挂着巨大的风声，呼啸着扫了过去。
“叮！”
横刀刺在大锤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伊贺重光见金锤来势凶猛，不敢力敌，当下脚后跟用力，身子宛如射出去的箭一般，疾向后退。
李通右手锤走空，大踏步跟了上去，左手锤“海底捞月”，从下至上奔着伊贺重光的腰部砸去。
伊贺重光没想到李通拎着这么重的武器，身法居然这么灵巧，变招如此迅疾！
伊贺重光迅速翻身，空中打了个跟头，躲过了李通左手锤。一抖手两枚黝黑发亮的六角镖射了出来。
李通双锤连环。“叮叮”两声轻响，在大锤上擦出了几点火星，直射到柱子之上。
伊贺重光也没打算这两枚飞镖，能够击中李通，只不过是想拖延一下李通的追击而已。
果然，李通击飞了六角镖，离伊贺重光远了不少。
伊贺重光趁此机会，又是一枚银弹掷出，一团烟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李通连忙后撤，眼睛望向了上面。
突然，一道寒光从上而下，冲着李通面门，直刺了下来。
“杀了你！”伊贺重光狠狠地喝道。
李通舞动双锤，当当两声脆响，横刀就被挡在了外门。
伊贺重光落在地上，着地滚出，翻了一个跟头，单膝跪地，横刀弯在肘后，身子前探，紧盯着李通。
“哪那么多花架子！”李通大喝一声，右手大锤转了一个圈子，砸了过去。
伊贺重光身子向后一滚，绕向柱子后面。横刀斜引，高高举起。
李通大步追了过去，伊贺重光双手握刀，用力插了下去。
李通左手锤一翻，举过头顶，右手锤径直向前捅出。
“当！”
横刀刺到瓮金锤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震地伊贺重光双手发麻。
这是他用尽力气一击，想要势在必得，结果还是刺在了大锤上。
李通右手锤朝前捅去，伊贺重光一愣。
锤法中有砸，有撩，有挥，有撞，这捅搞得是什么鬼？
但是李通大锤太沉，只要粘上一点就要人命。
伊贺重光不敢怠慢，肚子向里一收，双脚不移，身子宛如一张弓。
李通左手锤反手撩了上去，直奔伊贺重光面门。
伊贺吓得亡魂皆冒，身子急速后仰，横刀挥向金锤。想把金锤格挡出去。
“当！”
一声大响，横刀脱手落地，伊贺重光右手泊泊流出血来。
李通大喝一声，右手锤如泰山压顶一般，向着伊贺重光面门，砸了下去。
伊贺重光只觉得恶风来势不善，想躲来不及了，身子重重地摔落地上，闭目待死。
李通大锤重重落下，谷川清一也吓得闭了眼睛。
李通大锤在距伊贺重光鼻子尖半尺，猛地停了下来，笑嘻嘻地说道：“什么流，别害怕！我说过不杀你！”
32.开府仪同三司
隋末杨广心中大喜，率先拍响了巴掌，随后大殿中掌声一片。就连遣隋使谷川清一，也跟着鼓掌。
“好！只决高下，不分生死！我们大隋，就是以德服人！”大殿中响起杨广得意地声音。
文武官员齐声喝道：“万岁！万岁！”
杨广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停止了呼喊，眼睛望向谷川清一，笑着问道：“朕的勇士如何？”
谷川清一连忙跪倒，双手一拱，正色说道：“天朝上国，人杰地灵，今日方见天下俊品人物。扶桑小国不及多矣。”
杨广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随后说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伊贺重光武技已然算是一流高手，只不过选错了对手而已。”
杨广笑吟吟地望着满面羞赧的伊贺重光说道。
见皇帝自然不能带兵器。之所以让伊贺重光带兵器是因为要他比武。
既然比过武了，两柄横刀自然由殿前武士收到了外面，等到他们出宫时再行奉还。
伊贺重光感到了极大的羞辱，觉得无颜再活下去，他习惯性的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愣在了那里。
杨广不明就里，仍然接着说道：“虽然切磋你们输了，但是我也知道了你们忠顺，朕一样有赏！”
说到这里，杨广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赏缣帛百缯，加封谷川清一平寇大夫、伊贺重光平寇郎将。一个月后随朕一同征讨高句丽！朕要让天下看看，恭顺与叛逆的下场！”
文武官员听到皇帝亲口说出讨伐高句丽，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
谷川清一这下全明白了，皇帝这是要拿他们做天下效法的榜样。
当下叩首说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扶桑国愿世世代代为大隋守蕃！”
杨广看了看谷川清一，又望向文武官员，声音操切，语气却是语重心长地说道：“朕不想打仗！如果都能像扶桑这样，朕又何必亲冒矢石之险，决战千里之外呢？”
说到这里，杨广略一停顿，右手重重向下一挥，大声说道：“但是就有着太多像高句丽这样妄自尊大的撮尔小国，来触犯我大隋的威严！
前几年，吐谷浑有不臣之心，朕一打，他就服了！所以说，对待有些人，道德说教不管用，那就用钢刀快马去征服他！”
“犯我强隋者，虽远必诛！”
杨广随着激昂慷慨的说话，右手握拳，高高举起。金殿下一片欢呼声，谷川清一和伊贺重光的声音，尤为响亮。
谷川清一和伊贺重光下殿回去了，走得时候捧着官服双手颤抖，显得十分激动。
毕竟能当上隋朝的官，回到扶桑是一件很值得夸耀的事。
他们可是扶桑国第一个被大隋皇帝亲口加封的官员！
伊贺重光也不再想着切腹了，一个月后还要随着皇帝陛下远征呢，说不定又能立上什么功劳也说不准。
李通好奇地看着激昂慷慨的杨广，想着这位历史上坏皇帝的代表，心中波澜起伏。
这尼玛听上去太励志了，要是放到现代，心灵鸡汤的一把好手，不动声色就把鸡血给打了。
但是这货怎么最后落魄成那个鸟样子？
“忍将帝王平陈业，博得雷塘半亩田！”
这厮究竟做错了什么？
“元霸？”
李通正在神游物外，对杨广的叫声不理不睬。
“元霸！”杨广又略提高了一些声音说道。
李通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答应。
杨广心情不错，笑眯眯地看着李通，缓缓地说道：“如果按照辈分，你还要叫我一声叔父。”
“叔父。”李通规规矩矩地叫道。
杨广一阵大笑，说道：“都说这孩子心眼儿实称，这还是真实称哈！”
李通笑嘻嘻地望着杨广充满阳光的笑。
杨广大声说道：“好！这一声叔父不能让你白叫，说，想让叔父赏你点什么！”
李通高兴地用手一指宇文成都脖子上的金牌，大声说道：“我也要做大将军！”
杨广笑得更加开心了，哈哈笑着说道：“好啊！那就大将军。成都是天宝大将军，你想当什么大将军。”
李通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高兴地说道：“天宝，地宝，这宝，那宝，我想把他们都管了！”
杨广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回头问道：“裴矩，什么官可以把这些宝都管了？”
裴矩当然知道杨广这是在开玩笑。
看起来皇帝心情不错，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凑趣呢？
“依我看来，要把这些宝都管了，加一个'都'字即可。”裴矩满脸笑容说道。
“好！这个'都'字用得秒！”杨广说到这里，正色说道：“元霸，朕就封你都宝大将军。”
李通指着宇文成都脖子上的金牌问道：“这块牌子我也有？”
杨广脸上乐开了花，看着天真烂漫，人畜无害的李通，笑着说道：“有！有！”
“我俩的牌子谁的大？”李通又认真地说道。
“你大！你大！必须你大！”杨广笑着大声说道。
李通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听说当了大将军就可以开府了。”
杨广听了一愣，惊疑地望向李通，瞳孔缩成了一根针。
大将军开府，实际就是皇帝授予全权力。
开府的大将军，可以自己设置官属，任命自己的随员，有着自己的一套班底。
隋代开国，已经没有了真正意义的“开府仪同三司”，这个官职基本上形同虚设，只是偶尔授予德高望重的文官，作为待遇的散职。
杨广心如电转，刹那之间脑海中翻腾了无数念头。
文武官员一个个脸上也变了颜色。
杨广缓缓冲着李通说道：“你想开府？大将军府长史可有了人选？是不是那个裴阀十五郎裴楷？”
裴矩听了，身子微微一颤，略带恐慌地望向李通，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有啊！当然有！王二虎！那个什么史就让王二虎当！”李通开心的大叫。
杨广一愣，裴矩长出了一口气。
“王二虎？那是谁？”杨广有些迟疑地问道。
“就是跟随我破突厥军的斥候队正。”李通笑着说道。
“噢！”杨广听了，这才放下心来。想了一想，念头一转，大声说道：“好！朕就允你开府仪同三司！这个长史，就由王二虎来当！”
说到这里，杨广微一停顿，笑着说道：“不过你得陪朕征讨高句丽！”
李通毫不犹豫地说道：“打他个瘪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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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隔壁哭一会儿。
33.我要去买马
李通从大兴回到太原已经三天了。
三天中，这厮非常的忙，可以用脚不沾地来形容。
忙些什么？
当然是筹备都宝大将军府的事情。
杨广那是在开玩笑，但是李通不觉得那是玩笑。
天子无戏言！
寻常百姓尚且得说话算数，更何况是一朝天子！
李通在大兴待得那几天，天天向兵部跑。
至少在回太原之前，得把大将军印信带回去吧。
有了朝廷颁发的印信，假的也变成了真的。更何况印信是真的。
大印看上去厚重古朴。金印银螭紫红绶带，妥妥的正三品规格。
大印正面是阴文篆刻“都宝大将军之印”。
四周则刻着“奉敕”“吏部奉敕监制”等字样。
有了这方印信，李通就可以在太原大显身手了。
李通在回程的路上，已经看到被征发的府兵和运送粮食、辎重的民夫不绝于路。
无论是府兵或是民夫，都是满脸苦色，不时有发牢骚的声音传出。
有些胆子大的更是低声咒骂。
沿路经常看见被吊在树上示众的逃军，越向北走，逃兵越多。
府兵们当然不想背井离乡，远赴万里之外作战。即便是打胜了又能怎么？
几年不回去，莫说是土地，可能连老婆都跟了别人。
住你的房子打你的娃，很有趣吗？
而且打仗的马匹、武器、粮食都得自己带。
所以府兵们一路上怨声载道。
民夫更不用说了，本身这几年徭役就重。不是修运河就是修驰道，或者被领着去栽树。
东都洛阳的显仁宫修了好几年，轮番了数百万民夫。
好不容易干完了，想着消停一点。结果皇帝憋出了个大招，直接干到万里之外了。
民夫不似府兵，不是战斗部队，官吏们使用起来，如驱牲口。
隋制：运送辎重、军需粮草，失期（不能按规定时间到达）不问原因，领队者必斩！
所以负责押运的军吏贪赶路程，无时无刻不在催逼民夫赶路。沟壑之中不堪劳役，倒卧路旁的民夫随处可见。
军吏也是有苦说不出，军法无情，谁不想快些赶到！鬼才知道明天是个什么天气。
要是连下个十几天的雨，自己还活不活了？
能早到一天，就早到一天！
李渊也很忙，他要比李通还要忙。
朝廷正式移文，要他负责转运粮食，为了让李渊便于行事，杨广还给了他一个卫尉少卿的官职。
李渊这几天正忙着和大儿子李建成、三儿子李元吉征收粮食，准备启程赴涿州。
涿州是此次征伐高句丽的起点，天下大军汇集于此，粮食自然也得汇聚在此地。
李渊不仅要将河东等地的粮食押运过去，更是要在涿州接受河南、河北、山东、关内、陇右等地的粮食，负责汇总交接。
这还仅仅是开始，此次征讨高句丽所有所需的粮食、辎重，都由李渊负责。
即使大军开拔，李渊也不可能有闲暇空隙。
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后勤！粮草、补给、辎重的供应。
李渊算过了，皇帝此次出兵，动用了大概了一百万的军队。
这些人每人一天吃一斤粮食，一天就是一百万斤！按照制度，营中至少备三天的军粮，那就是至少三百万斤军粮！
这些还没有算上民夫的吃用。虽然皇帝已经下旨，民夫在路上不得动用所运送的粮食。
但是人力终归有限，民夫带多了口粮，军粮自然也就带的少了一些。毕竟他们也得吃饭！
粮食转运太艰难了！李渊直感到头疼。他宁可随着皇帝远赴辽东，也不愿接这个糟心的差使。
最让李渊高兴的事，莫过于李通开府这件事。
看着李通忙忙碌碌张罗着自己的班子，李渊心里就无限欣慰。
“真乃是吾家千里驹也！”
这话可不是李渊说得，而是李渊那位文武双全的堂弟李神通说得。
李建成作为嫡长子，必须跟着李渊到涿州应差。
原本李渊准备再带上二子世民，和建成一起办差事。
但是建成不肯，执意要带上弟弟李元吉。
反正都是自己的二子，带着谁不是带。也就无可无不可地同意了。
但是他的河东留守还没有撤差，自然不能不管。必须得留下一个儿子在此地坐纂，调度一切。
留在太原的是李世民，整个留守事宜由他来负责统筹。
李通已然奉了皇帝的命令，伴驾一同征伐高句丽。他不准备和父亲一起运送粮食，到涿州等着皇帝过来。他有一样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买马！
或者说抢马！
目标自然是突厥。
李通想拥有自己的一支骑兵。
冷兵器时代，骑兵是当之无愧的战争之神，生命的收割机！
空旷的大地上，马蹄声轰隆隆如雷鸣，闻之让人心寒胆颤。
骑士长刀似雪，来去如风，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愿望是好的，但是李通面临的最大问题。
没马。
真是没马。
中原王朝缺马，这是历代不争的事实。
隋朝也不例外，也是以步兵为主，骑兵的作用大多只是斥候。
从来没有想过发挥骑兵机动性强，冲击力强的优势，把它当做主力部队来使用。
不是不想，是不敢想！原因很简单，就是没有马。
突厥人有马，但是卖给中原王朝的全是公马。
突厥有严令，一匹母马也不能出售给中原王朝。
这样一来，中原王朝也就只能向突厥买马。
这些也就算了，突厥还尼玛控制马的质量，卖给汉人的马，质次价高。而且罕有八尺以上的骏马！
此次李通准备亲自跑一趟突厥，看能不能打破这个瓶颈。
去买马，当然少不了两个人。
尉迟恭和薛庆。
尉迟恭马贼出身，曾经数次往返突厥。道路熟悉，而且和一些部落还有一些联系。
另外一个人就是薛庆。“马王神”薛庆。
李通所认识的所有人之中，没有人比薛庆更懂马。即便是尉迟恭也不如。
带着这俩货去突厥买马，李通相信，只要让他们看见，好马铁定跑不了。
李通匆匆走进留守府，后面李四紧紧跟随。
“太原王家的人来了吗？”李通闷声问道。
“还没呢。”李四想了一下说道。
李通一愣，停住了脚步，眉头一皱，随后舒展了开来，又问道：“王二虎和尉迟恭呢？”
“后院等候。”李四说道。
李通快步匆匆朝着后院走去。
PS：感谢老板娘的打赏。
非常感谢。
34.裴行俨的梅花亮银锤
太原留守府。
后院。
裴行俨一对梅花亮银锤上下飞舞，左右盘旋，舞出两团银光，看不见他的人影。
尉迟恭和王二虎站在旁边，看着裴行俨练锤，不时对看一眼，眼中满是羡慕。
裴行俨那日看了李通大战伊贺重光的时候，就满心羡慕。
随后李通三两忽悠，就带着踌躇满志的裴行俨回了太原。
一路上李通反复忽悠，想让裴行俨改名裴元庆。
相对裴行俨，李通更愿意让这位小帅哥叫裴元庆，多威风的名字。
但是很可惜，裴行俨说什么都不愿意。最后这个小帅哥居然涨红了脸，瞪着大眼睛，一副要和人干架的模样。
李通只得作罢，毕竟自己现在也没有用李元霸这个名字。
裴行俨一到太原，就缠着李通，模仿着擂鼓瓮金锤的模样，打造两柄银锤。
后来还是铁匠称那种锤型，轻了不好看。谏议打造成六瓣梅花之型，称之为“梅花亮银锤”！
裴行俨学的这路锤法，是李通的“轰天憾地锤”。
至少到目前为止，李通还没有发现，有哪一路锤法，能够比得上这路锤法。
招式简洁，没有好看的花架子，但是威力巨大。
裴行俨双锤抡动，舞到兴起，双臂抡开，大开大合，双锤翻腾旋转，好似两条银龙飞舞。
突然之际，裴行俨长啸一声，身子奋力跃起，双锤举过头顶，用力砸下。
“蓬！”
一声巨响，双锤落地，直砸入土中，足有一尺多深。
“好！”
李通正好走到后院，看到这一幕，大声叫好。
裴行俨收了架势，也不捡锤。原地作了一个揖，笑而不语。
王二虎和尉迟恭也躬身施礼，说道：“大将军忙完了？”
“嗨！什么大将军不大将军的，不就是个称呼吗。人家王二虎还是长史呢，怎么也见你们叫他王长史啊？”李通笑着说道。
王二虎苦着脸，不高兴地说道：“我是个军人，结果被搞成长史。长史就长史吧，结果还是个假长史。我都成假的了，还能说什么。”
王二虎发完牢骚，尉迟恭站在那里吃吃的笑。
裴行俨也轻笑了一声，说道：“这个假不是真假的意思，而是代理的意思，就是代理长史。”
“一个破长史，有什么好代理的，我还是觉得一刀一枪干得快活！”王二虎说道。
“所以啊，我让裴楷做事，你拿俸禄。这样还不行啊！”李通笑着说道。
“行，当然行。裴参军只要认为行，那我肯定能行。”王二虎笑着说道。
李通拎起了两柄亮银锤，轻松舞了一个锤花，随手放到了地上，问道：“一百二十斤的锤，用着可否习惯？是否轻了些？”
裴行俨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已经不轻了，我可没有大将军神勇。”
李通笑着对几个人说道：“说件高兴的事，哥几个的赏诰下来了。二虎是仁勇校尉，敬德是昭信校尉。”
说到这里，李通显得十分高兴地说道：“咱们五十四个兄弟，有四十六位兄弟得到了校尉封赏。其余八位兄弟也有封赏。”
王二虎和尉迟恭二人均露出了笑容。
仅仅是一场仗，就从普通斥候升到了校尉，那要是和李通一起，征讨高句丽，回来不得闹个郎将玩玩？
王二虎和尉迟恭俱都是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李通回过头对裴行俨说道：“皇帝已经明诏，让咱们招募一府军士，赶赴辽东。”
裴行俨点了点头，李通接着说道：“既然上谕只是说一府军士，没说骑兵还是步兵。那咱们就把他整成骑兵！你来做鹰扬郎将！”
裴行俨听了，小脸马上露出开心的神色，随后就暗淡了下来。撇着嘴说道：“好是好，但是马从哪来？一府军士八百人，至少需要一千匹马！”
说到这里，裴行俨沮丧的说道：“整个高君雅的虎牙军营八千人，都难找出一千匹马来！”
李通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咱们军府凭什么就得八百人？按制，鹰扬府上府一千二百人！咱们按照上府的人数，再加几百个辎重兵，也就差不多了。至于马吗，先搞上两千匹再说！”
裴行俨一听，恨不得惊掉了下巴。
府兵一千二百人，甚至两千人，都不算是难事。
但是两千匹马，这可就玩得有点大了。
裴行俨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两千匹马？上哪里找去？”
“突厥啊！要不然上哪弄马去？咱们过去，买也行，偷也行，抢也行，反正得把两千匹马弄回来。”
李通说到这里，满脸憧憬地说道：“到时候，咱们带着两千骑兵，浩浩荡荡的赶赴涿郡。皇帝一看，那还不得高兴飞了！说不定又是一轮封赏！”
王二虎等人听得热血沸腾，男子汉出兵放马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封妻荫子，搏个一生富贵吗！
“十八个人！我只要十八个人。”李通眼睛瞪着王二虎说道。
王二虎先是一愣，随后激动地点头，大声说道：“大将军放心！我马上去挑人！我保证给您挑出十八头猛虎出来！”
李通点了点头，转身冲着尉迟恭说道：“招兵的行牌，大将军府已经发下去了！这有了皇帝的圣旨，就是好办事！你……”
尉迟恭一愣，大声说道：“大将军，别的什么都可以，但是您要不让我去突厥，我可不答应！这事没商量！”
李通撇了撇嘴，说道：“你想得美！你不去都不行。还指望你和薛庆给我偷马呢！”
尉迟恭马上喜笑颜开，大黑脸上都放出了光泽。拍着胸脯高声说道：“大将军，这就好办了！您让我干什么都行。哪怕您让我吃一只整羊，我也保证连根尾巴都不剩下！”
李通不由得气笑了，指着尉迟恭说道：“美死你！有羊我还吃呢！”
随后正色说道：“你去马邑找王仁恭。借一些相熟的小军官，和咱们剩下来的人一起，训练招收的这些军士。”尉迟恭连口答应。
李通交代完了事情，这才想起，转过头来问李四：“王家的人来了吗？”
李四一愣，说道：“应该没来，我和门上说了，王家人一来，就让请过来！”
裴行俨听了，双眉一皱，问道：“可是太原王氏吗？”
李通点头。
裴行俨缓缓说道：“若是这样，估计他们不会来了。”
35.太原王氏
李通听了裴行俨如此直说，一愣问道：“这又是为何？”
裴行俨叹了口气，说道：“王氏倨傲，整个河东都知道。大将军怎么可以派遣一个家丁相请！要如此，咱俩走上一遭也行啊！”
李通无所谓地说道：“那咱们现在去，不就完了。”
裴行俨撇了撇嘴又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晚了！晚了！”
李通不明白，问道：“怎么就晚了？”
裴行俨又是苦笑了一下，说道：“大将军有所不知，王骁那厮心眼小。”
河东两大门阀。闻喜裴氏是其中一家。裴行俨就出自于闻喜裴氏。
另外一家就是太原王氏。而且太原王氏比起闻喜裴氏，声名更加显赫！
但是近些年来，太原王氏每况愈下，闻喜裴氏已然有了超越的迹象。
现在的太原王氏子弟，几乎没有人在朝中做官，大都是在地方担任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官。
而闻喜裴氏在官运上却是顺风顺水，不仅出了裴矩、裴寂、裴蕴等堂上官，而且还有裴仁基等一大批中间力量和裴行俨、裴楷等后起之秀，可说是老中青百花齐放。
王氏此任家主王骁倒是一个干才，既然官运不通，那就走商路。
王家数百年的传承，内里自然人才济济。王骁又颇具经商头脑，另辟蹊径，专门做和突厥的边贸生意。
几十年做下来，王家已然是边贸生意的龙头，几乎垄断了所有和突厥的生意。
马邑边军有限的那些军马，除了偶尔从榷场买来的几匹之外，几乎全是王家从突厥换回来的。
王家和突厥贸易的车队，长年不绝于路，不少小型商队，宁可花一些钱，也要加入王家车队。
所以在马邑边城中，王家商行常年驻扎，就是为了收编小型商队。
如果没有了王家，太原和突厥之间的贸易，可能要少上七成！
不错，七成！
王家商队在太原，那可是举足轻重地位置。
这也是为什么李通想要借助王家的原因。
…………
太原王府。
“啪！”
青色梨花盏在地上摔得粉粉碎！
从细瓷来看，显然价值不菲！
“可恶！真他娘的可恶！”王骁冷声说道。
王骁大约四十余岁，白净面庞，三绺胡须整整齐齐的挂在颌下。
一身棕色罗袍，腰中玄色腰带上挂着一个紫金鱼袋。
王骁没有职，但是不代表他不是官。
紫青光禄大夫，四品勋官。
听着威风，其实没什么权力。
不过就凭了这个职位，他见了李渊，只用拱手就行了，而且李渊还得还礼。
而那些太原令、晋阳守之类的官员，见了他都得行礼。
王骁一直认为，可以没有实职，但是不能没有地位。
王家地位的每况愈下，反而让他特别在意这些。总是害怕别人瞧不起王家，所以也就特别的要面子。
当他听到李通居然派来的家人，来请自己，登时怒不可遏，一连摔了三个梨花盏。
人已经被他轰走了，但是气却仍然没有消。
“什么东西！你们李家不过是武川一小卒罢了！还真以为你们是赵郡李家呢！就算是赵郡李家，也不敢这么看不起我们太原王家！”王骁歇斯底里地吼道。
管家王洋垂手站立，不发一语。
这个时候说任何话都是添油加醋，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镗！”
王骁飞起一脚，又踢翻了一张梨花木的椅子，心情才觉得缓和一些。
“这是谁这么不开眼，又惹大哥生气。”
随着话声，一个一身青袍，腰间玉带，上面挂着一枚玉佩，一副文生公子模样打扮的年轻人，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七爷，你来了？”王洋见此人进来，连忙招呼。
王家老七王沛。
真正商队的领头羊。每一次出商突厥，都是王沛带队。
突厥人可能不知道王氏家主王骁，但是没有一个一个部落不知道这位在草原上被称为“唐苏和思”的王沛。
唐苏和思是突厥语，珍宝的意思。由此可见王沛在牧民中的地位。
王沛的商队带去的是盐巴、瓷器、陶器、茶叶、丝绸、布帛，换回来的是珠宝、毛皮、牛羊和骏马。
有时候还能带回来一些牛筋。这可是马邑守军有多少要多少的货物！
王骁见王沛进来，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勉强挤出了一些笑容，问道：“准备地怎么样了？”
王沛笑道：“五日之后出发，基本上差不多了。不过这一次马邑守军派了一些人，跟咱们一起出去。”
王骁听了一愣，沉吟说道：“守军？他们去干什么？咱们可不能和突厥有直接冲突。”
“知道！您放心。”说道这里，王沛神秘地凑了过去，轻声说道：“他们是为了买马！”
“买马？”王骁狐疑地看了王沛一眼，说道：“平时不都托咱们代办吗？这次是为了什么？”
王沛看了看旁边，见只有管家王洋在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又要打仗了！”
王骁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唐公府来人，请我过去议事，想必也是这件事情！”
说到这里，王骁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一声骂道：“可恶！”
王沛笑着问道：“大哥这是又怎么了，好端端的骂起人来了。”
“李家老四欺人太甚！居然派了个家丁，就想请我过去！眼里还有咱们王家吗？”王骁终于说了出来。
“李家四子？李元霸？”王沛问道。
王骁缓缓点了点头。
“嗨！那就是个傻子！就是有两把子力气。傻人有傻福，结果出名了！”
王沛不以为然地说道，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我说哥哥，你可别惹傻子！傻子可不懂什么郡望不郡望的，你也和他说不明白。”
王骁一愣，随即也明白了过来。
商人当然要以挣钱为最重要，现在因为一些虚名，得罪了一些实权派，还真有点划不着。
“那怎么办？”王骁有些后悔地说道。
王沛略沉吟了一下，说道：“他们的目的，想必和王仁恭一样，想去草原上买马。
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一起去得了！”
“对了，马邑派了谁去？”王骁突然问道。
“刘武周。”王沛一愣说道。
太原一处民宅。
白衣青年站在桌子前面，认真地临摹着字帖。
仍然是一身青袍打扮的中年人立在他的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青年。
“杨广准备出兵了。”青袍中年人缓缓说道。
青年笔尖微微一颤，硬黄纸上多了一个墨点。
青年长叹一声，掷笔说道：“这静心的功夫，还是不行。”
“李通想去突厥买马，他联系了王家。”中年人又开口说道。
青年一愣，略一沉吟说道：“咱们也去！”
36.十八条好汉
太原留守府。
签押房。
李通在书案后面居中而坐，身后站着裴楷。尉迟恭和裴行俨像两个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分别站在书案两侧。
王二虎则站在门边，手握刀柄，十分威风地守着门。
李通望着眼前满脸堆笑，怎么看都像是奸商的王沛。
“你是太原王氏族人？”李通犹豫着问道。
“族中排行第七，王沛。沛然有雨的沛！他们都叫我及时雨。”王沛笑着说道。
裴行俨凑到李通耳边说道：“他是王家往来突厥的实际操纵者。”
王沛仍是满脸笑意地看着李通，脸上却没有丝毫害怕的神色。
“你们王家什么时候有商队前往突厥。”李通问道。
“五日之后。”王沛说道。
“好！五日之后咱们一起去。”李通略带着一丝兴奋地说道。
“欢迎之至！欢迎之至！”王沛看上去十分高兴地说道。
“只不过……”王沛说完了客气话，略带着一丝为难地说道。
“有什么话直说！”李通豪爽地说道。
“您的随从，最好不要超过五十人。”王沛有些担忧地说道。
“放心！三十人都不到。我就是去大草原上买马！又不是去打仗，带那么多人干嘛？带多点钱是正经！”李通大大咧咧地说道。
院内突然一阵喧哗，传来外面一阵阵惊呼，随后传进来笑声和说话声。
李通一下子起了兴趣，冲着身边的裴楷说道：“你和他们谈！我听着就费劲！”
说完话李通拉门出去，裴行俨和尉迟恭跟了出去。王二虎待几人出去，也跟着出去，随手拉上了门。
院子中间一副热闹景象，已经升成忠勇校尉的原火长张勇，正在朝着身上套着明光铠。
黑色的明光铠合身的挂在张勇的身上，让张勇看上去更加的威风。
“怎么样？合身吧！这可比两档铠强多了！”张勇得意洋洋地说道。
昭义校尉原火长赵安，怎么也扣不上明光铠的边扣，略带着着急地说道：“你们看看，这该怎么。好是好，就是太麻烦了！”
张勇笑着上前，一边帮助他整理衣甲，一边嘟囔着说道：“现在是麻烦了一些！但是等上了战场，你就知道管用了！”
赵安不满地说道：“还有好几个月呢！再说了，就好像谁没有上过战场一样！”
校尉们，也就是原先的斥候，高高兴兴地说着，闹着，试穿着明光铠。
留守府长史裴寂，笑嘻嘻地看着这些人，嘴角露出笑容。
“怎么样啊？这衣甲合不合身？”李通出来笑着问道。
王二虎指着院里的人说道：“我就是我给大将军挑选的十八条好汉！”
李通看了看众校尉，眼光扫向哪一个人，哪一个人立刻挺高了胸脯，炙热的眼光望向李通。
王二虎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都是之前的百骑斥候，这些人都经过血与火的洗礼，自然而然的带出一股杀气。
这种杀气是那种普通府兵，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无他，没有经历过而已！
当那日冲阵，喊出“死在一起”那一刻，他们已如凤凰涅槃一样浴火重生了！
“好！不愧是我李通带出来的兵！精神的都像小老虎一样！”李通大声地说道。
校尉们听了李通夸赞，互相看了几眼，纷纷露出自豪地神色。
李通高高举起手臂，大声说道：“五日后，你们将随我一同前往突厥！你们有没有胆量？”
“有！”
十几人齐声大喝，居然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仿佛整个留守府都在颤抖。
王沛听了外面大喝，吓了一跳。浑身一抖，惊疑地问道：“外面院内多少人？”
裴楷轻声笑道：“十八人而已。”
“十八人？我怎么觉得像是八十人都不止啊。”
王沛说着话，朝着窗边看去，果然看到院子里人确实不多。
“大将军曾经率百骑破突厥五万，这事想必王七公子是知道的。”裴楷笑道。
“大将军威武，太原郡每一位百姓都感谢大将军击退了突厥大军。”王沛说道。
“这十八人，就是从那百骑中挑选的精锐！”裴楷淡淡说道。
王沛心中一凛，说道：“怪不得！真是怪不得！”
随后王沛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大将军此次不仅仅是为了买马吧？”
“买马！确实是买马。”裴楷笑着说道。
王沛当下再不说话，站起躬身施了一礼说道：“裴参军，五日之后，咱们马邑城见。商队从马邑出发。”
“大将军府准时到达，断然不会失期！”裴楷也起身施了一礼说道。
太原府最大的酒楼名叫又一春。
楼高四层，重檐飞角，雕梁画栋。里面则更加的豪华气派。
白衣青年公子坐在二楼靠窗的一间画格内，百无聊赖的转着手中苍翠欲滴的青色杯子，眼睛不住地朝着下面看着。
青衣中年负手站在窗户之前，远远望见了头戴直角璞头，身穿酱紫色绸缎长袍，步履匆匆赶过来的王府三管家王雷。
“来了！少主人，王雷来了。”中年人略带着有些激动说道。
王雷作为太原王氏三管家，在太原郡也是赫赫有名。
王雷说是管家，其实并不怎么管府里的普通事务。
他是七公子王沛的重要助手，主要是陪同王沛一起往来突厥经商，处理其中一些杂事。
马上又该出门了，这几日王雷非常繁忙，要不是今日却不过中间人的面子，王雷绝对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来这里吃饭。
王雷匆匆地上了楼，想着赶紧了结此事，自己接着回去忙出门的事。
青衣中年恭谨地将倨傲的王雷让进了画阁。
“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这边还有事呢。”王雷略带着不耐烦地说道。
白衣青年冷然一笑，伸手将两大锭纹银推了过去。
隋朝，白银不能当做货币使用，市场上通用的是五铢钱。
但是这不代表白银不值钱，恰恰是因为太值钱了！
这两锭银子至少五十两！王雷的脸红了，随后眼睛也红了。
“我姓元，名一。你可以叫我元一。”青年公子冷冷地说道。
“元……元公子找我何事？”王雷结结巴巴地说道。
“带我出塞！”元一轻声地说道。
37.破虎镇上的山贼
官道。
李通骑着小黑马，一身常服缓慢悠哉地骑在第一位。
擂鼓瓮金锤挂在马鞍子的后面。
这个小黑马还真是神骏，居然没有一点吃力地意思。
反而极为不耐李通这种勒马缓行，几次想冲出去，都被李通勒住。
小黑马发出不高兴恢恢之声。
李通旁边，是自从来到太原，除了睡觉，就没有和他分开过的裴行俨。
裴行俨的梅花亮银锤也挂在马鞍后面。
他骑着一匹白龙驹，浑身上下雪白透亮，没有一根杂毛，颇为神骏。
王二虎和尉迟恭紧随在两人身后。他们倒是都没有穿明光铠，毕竟太过扎眼。
二人均是黑色劲装，外罩大氅，马鞍上各自挂了一杆马槊。
尉迟恭的马槊是自己的，王二虎的那一根却是裴行俨的。
裴行俨用上了梅花亮银锤，马槊就下放了给了王二虎。
马槊不比长矛，找根木棍，安个枪头便成了。考究点的无非是把枪杆打磨的更加光滑一些也就是了。
马槊则不同，制作工艺复杂，价值不菲。等闲人家操办不起，只有富豪或者世家，才有置办马槊的能力。
尉迟恭家中，勉强算是一个小地主，尽管费力，终究还是为老黑制作一根。
王二虎则不同，吃粮当兵就为了那几亩不用缴税的土地。
让他置办马槊，有点为难。
不仅仅是王二虎，跟在后面的张勇等十八好汉，哪怕都已经提升到了校尉，也没有几根马槊，大多是长矛横刀。
不过也管使，当初就凭了这些军器，不照样杀的突厥狼骑人仰马翻！
兵器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人！人一旦没有了血性，莫说给你一条马槊，就是给你一具抛石机，照样投降！
薛庆和韩五，骑着菊花青和枣骅骝走在队伍中间，腰间一人别了一口横刀。
马是红石寨的。爱马的寨主苏茂搜罗的五匹骏马，被薛庆全部拉了来。现在他和韩五一人骑了一匹。
薛庆和韩五两个人脸上无比的兴奋，他们太盼望这次出行了。
大将军吩咐了，只要找到一匹好马，立马官升一级！
去突厥挑马，不要太容易哦！
说不定回来就是伍长了！能管五个人。回家的时候，可有得吹了！
只要有机会，谁愿意当山贼啊！跟着大将军，喊两嗓子可能就立功了！
裴楷在后面和十八骑校尉一起押着骡车。
车上其实也没有什么货物，不过毕竟是商队，不带上几辆大车，说什么也不像商队的样子。
队伍中最为繁忙的莫过于李四，跑前跑后，居中联络，路上差使让他一个人忙完了！
太原郡离边境马邑，不过两三天的路程，而现在则有五天的时间，所以李通并不着急，惜着马力，缓慢行走。
一行人远转过了山弯，远望去，前面一座大镇子慢慢出现在面前。
“大家抓点紧，前面破虎镇打尖！”李四回头朝着车队大声地喊道。
王二虎兴奋地喊道：“大将军，破虎镇！您忘了没有，咱们就是在这和突厥打的第一阵！”
李通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对，当时你还拦着我不让进镇，说什么从长计议。”
众人听了一阵大笑。张勇在后面打趣道：“当时我们王队正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四公子不要啊！咱们从长计议！'”
张勇的话又是引起了大家伙的一阵哄笑。
“嗨！我那时候不是还不知道大将军神勇吗！”王二虎脸上憋的通红说道。
“二虎做得没错，大将军有时就是太过鲁莽了一些！”裴楷在后面悠悠说道。
一行人马说着话，接近了镇子。
“不对啊！”尉迟恭冷声说道。
王二虎也觉得不对，疑惑地说道：“破虎镇挺热闹啊，怎么没有一点声音？好奇怪啊！”
李通也微微发愣，有些奇怪地说道：“现在正值午时，怎么镇子中，没有一户炊烟升起？真是好奇怪。”
裴楷快马上前，扣住了李通的马鞍，说道：“大将军，镇子内恐有恶事，先派人探上一探吧！”
李通反手摘锤，喝道：“谁与我去？”
众人齐声答应！
裴楷摇头说道：“不可，您现在已经贵为大将军，不能随便去冒锋镝之险！我看还是换一个人吧。”
裴行俨伸手摘下银锤，说道：“我带个人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张勇在后面大声喊道：“我陪裴郎将去！”
裴行俨和张勇催马进镇，裴楷居中调度，将大车环在一处，中间只留了一处出口。
校尉们张弓搭箭，冲着镇子方向。
镇子中一片死寂。
裴行俨驱马直入镇中，没有多远，就看见街中间摞在一起的尸首。
转过了一个弯，又看见一摞。
如此这般，还没有走到正中间，就看到了十几摞尸首。
裴行俨脸色很难看，俊俏的小白脸上满是杀气！
眉毛也竖了起来，宛如发怒的小杀神！
“是官军！”张勇张弓搭箭，一边驰马，一边警惕的望着四周说道。
裴行俨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种摆放尸首的方式是京观！”
裴行俨突然听到街角处，似乎有人的喝骂之声，心中一动，拨转了马头直冲了过去。
骂声越来越大，伴随着喝骂声音，还有嚎哭之声。
“拿钱买命！天经地义！两百贯一条命！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声喝道。
裴行俨心中一喜，转身悄声问道：“可曾带了响箭？”
张勇点了点头，望着前方没有说话。
裴行俨说道：“我这边打起来，你放响箭召人！”
张勇又用力点了点头。
拐过街角，豁然开阔！
不是原来开阔，是将之前的民居全部扒了，这才开阔。
宽阔如同广场，此时却已成为了修罗场！
几百人被捆吊在栽好的木桩之上，低垂着脑袋，不知死活。
更多的老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正中间摆着一张大太师椅，一条壮汉敞着怀，露出了浓密的胸毛。一条腿站立，另外一条腿踩在太师椅上！
手中一口九耳八环刀，不时发出“哗啷啷”的声音。
大汉周围，围着上百和穿着各异的喽啰，有得貌似凶恶，有得居然看上去还有些老实木纳。
裴行俨心中一愣，想到这帮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38.太谷府兵
壮汉手中大刀一指众人，恶狠狠地说道：“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快拿出来！老子不介意再多杀一些人！”
说着话，壮汉挥刀一指太阳，大声喝道：“今日太阳落山，钱如果还不送来，老子就送他们上西天！”
老弱百姓们顿时嚎哭声一片，壮汉伸手抓过来一个皮袋，咕咚咕咚地朝嘴里灌着水，喉头上下起伏。
“噗！”
羽箭从壮汉喉间穿过，鲜血直标了出来。
壮汉扑通一声向前面倒去，正摔在太师椅上。
当啷一声，大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杀人了！”
一个小喽啰声嘶力竭地吼道。
裴行俨催马直冲了出来，口中喝道：“张勇，响箭！”
张勇答应一声，一枚蛇焰箭旋转着飞向了天空，拖出一道蓝烟。
随后张勇手挺长矛，呐喊着冲了出来。
裴行俨马疾如风，冲进了喽啰丛中，双锤起落，几个喽啰被砸飞了出去。
张勇长矛如蛟龙入海，一枪挑起一个喽啰，用力向后甩去。
“布阵！布阵！”一个头目模样，头裹红巾，身穿绛红色短袄，手持横刀盾牌的人大声喝道。
裴行俨白马趋退若神，双锤飞舞，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
百姓们看到这边打起来了，连忙朝着四周退去。
其中胆子大的，跑到树桩那里，救自己的亲人。
喽啰们听了小头领的喊声，连忙三三两两的结成小阵，相互背对着背，兵刃外指，缓慢移动，不停吸纳队友。
没过一会儿，居然团起了几十个人，长枪手在最外面，中间是弓箭手。
喽啰小头目在最中间，眼中现出一丝厉色，大声喊道：“弓箭手准备！”
裴行俨没想到山贼中居然还有这种人才，大吼一声，纵马冲了过去。
最外面的喽啰，身子蹲下，用盾牌遮住了自己身子，长矛齐齐向外刺去。
裴行俨一提马缰，白龙驹前蹄高高举起，直向下踏去！
“射！”
小喽啰头目大声喝道！羽箭如雨点般射向裴行俨！
裴行俨双锤飞舞，羽箭被拨打的直飞出去。
白马前蹄重重落下，裴行俨双锤上下一起一落，如同击鼓一般，落在喽啰们的盾牌之上。
“蓬！”
“咔嚓！”
随着几声巨响，伴随着哀嚎声音，最前面的喽啰纷纷向后飞出。
裴行俨双锤一裹，如风卷残余一般，喽啰们攒刺的长枪纷纷折断，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裴行俨奔马不停，直撞了进去，银锤挂着风声，砸向那位发号施令的头目。
小头目惊叫一声，双手用力将盾牌举了起来，想要挡住裴行俨这一锤。
银锤犹如泰山压顶一样落了下去。
“啪！”
连盾牌带喽啰头目，一起被拍在了地上。
稍停，一道道污血从盾牌下面流了出来。
喽啰们心惊胆裂，嚎叫着向镇外奔去。
裴行俨拍马摇大锤，直追了上去。
张勇挺长矛紧随其后！
喽啰们拼命向前跑，只见前面冲过来了十几个人。
当先一人手中一对紫色大锤，比刚才那位杀神的银锤还要巨大！
李通远远就看到了几十个山贼跑过来，兴奋地嚎叫着扑了过去。
跑得最快的那位喽啰，身高腿长，身材健硕，手中挥着一口大刀，停不下来脚步，直朝着李通的小黑马冲去。
“闪开！”健壮喽啰手中疯狂挥舞着大刀，声嘶力竭地喊道。
李通右手锤由下及上的一捞，“镗！”的一声巨响，大刀向着天空直飞了上去，居然不见了踪影。
李通黑马不停，直撞了过去，健壮喽啰一声惨呼，直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肋骨根根寸断，嘴里泊泊向外吐血，眼见是不活了。
当啷！
当啷！
小喽啰们见这位杀神，比起刚才那位帅哥更狠，纷纷扔下兵器，跪倒在地。
裴楷勒马向前，冷声说道：“带他们的头目上前问话。”
裴行俨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们的头领被我射杀了，另一个头目也被我砸死了。”
裴楷无语，只得接着说道：“带一个机灵点的过来。”
王二虎伸手抓过了一个想向后缩的山贼，笑嘻嘻地说道：“就是你了！”
李通和裴楷到了广场中间下了马。李通左右看了一眼，广场宛如修罗场一般，到处是尸首，也露出了不忍之色。
李通吩咐了张勇率人将壮丁们放了下来，找出镇子里管事的留下说话。
其余的镇上壮丁由张勇等人带着，打扰战场，掩埋尸首。
王二虎将那个“机灵”的山贼押了过来，朝着膝弯踹了一脚，高声喝道：“跪下！”
机灵山贼扑通跪地，顺势磕头如捣蒜，大声嚎哭着说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你叫什么名字？”裴楷轻声问道。
“胡二牛。”
“哪里人士？”裴楷又问道。
“太……太谷。”胡二牛哆嗦着说道。
“你属于骠骑府还是鹰扬府？”裴楷又冷声问道。
“啊！你们怎知道。”胡二牛惊疑地说道。
“你们将镇上乡兵的尸首摆成京观之型，方才又使用了三才之阵，难道还不是太谷的府兵！”裴楷冷声问道。
“他们居然是府兵？”李通疑惑地问道。
裴行俨走了过来，接口说道：“正是！我十五哥说得不错，这些人正是府兵。”
裴楷冷冷地看着胡二牛，接着问道：“大将军令你等多少时日赶到涿郡？你等可是失期？这才落草做了山贼！”
胡二牛惊疑地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眼睛恐惧地瞪着裴楷，颤抖着说道：“这些，这些你怎么知道！”
裴楷冷声一笑，双眼紧紧地瞪着胡二牛，缓缓地说道：“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你们的头领在哪里？”
裴行俨听了一愣，提醒道：“十五哥，刚才我不是说了了吗，他们的头领都被我给杀了！”
裴楷微微一笑，说道：“兄弟，一府军士，少则八百，多则一千二！这些人，不过是其中一股罢了！”
李通一听，马上兴奋了起来，大声说道：“斩草要除根！我要为这方百姓除掉这些祸害！”
39.伏击
“我们是太谷鹰扬府的府兵，郎将名叫杜威。刚才那位白马将军射杀的是我们的校尉大人，名叫薛定。
我们在一个月前奉了令牌，令我们百日内押运百辆粮车，两千民夫赶赴涿郡。
路越走越远，逃亡的民夫越来越多。又加上前几日一直阴雨连绵，无法动身，百辆粮车中的粮食也被吃了许多，路程居然走了尚且不足三分之一。
况且听说前面道路越来越难走，过了代州郡，进入井陉更是车不能方轨，骑不能并行。
三个月内决然到不了涿郡，按照军法，我们一个也活不了。
本来大家对背井离乡，远征辽东就怨声载道，更可况大家都觉得没有生路，于是军士们纷纷鼓噪，想要逃军。
郎将杜威对我们说，如果这样逃走，一个乡吏就能将我们当做逃兵捉住！不如聚众占山，坐待时机。
于是我们就由郎将杜威率领，占了这里的北固山！
前几日我们几个兄弟，到这破虎镇借粮，谁知道被乡兵袭击，只走脱了一个，其余全部遇害。
杜郎将恼怒，今日派了薛校尉，率领我们两队人马，前来报复洗劫破虎镇。”
胡二牛跪着结结巴巴讲完了事情经过，颓然向后坐倒，仿佛抽干了浑身的力气。
“北固山离这里多远？”李通开口问道。
“镇北三十里。”胡二牛有气无力地说道。
裴楷缓缓走到自己坐骑之前，从马鞍旁边取下了一个圆竹筒，从中倒出地图。
缓缓扑开地图，裴楷这才说道：“山高平顶，独路上下，谓之为固！大多易守难攻。”
李通听了一愣，不满意地说道：“难道就这样算了？咱们一走，破虎镇上的百姓可就全完了！”
镇上那位耆老吓了一哆嗦，连声说道：“还请四公子做主。”
耆老已经认出了李通，所以直接称呼他为四公子。
“老人家，咱家四公子现在已经被皇帝封为大将军了！”李四笑着说道。
“大将军！”耆老颤抖着要给李通跪下。
李通连忙一拦，笑着说道：“老人家放心，就算没有办法，我扛着大锤上山，也要平了这厮们的山寨！”
尉迟恭高声说道：“大将军，算我一个！”
“我也去！”王二虎高声喝道。
“这事哪能少了我！”裴行俨笑嘻嘻地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说道。
耆老激动地又要跪下，被李四连忙拉起。
“这种地形，唯一的缺陷就是水源！只要卡住了他们的水源，山寨自然不攻而破！”裴楷老神在在地说道。
李通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读书人最损了，使得都是阴招，不过我喜欢！你快讲讲。”
裴楷无语地看了李通一眼，说道：“我们只需找到水源处易于埋伏的地方，截断水源，守株待兔就行了。”
李通重重一拍大腿说道：“就这么办！”
胡二牛吃惊地望着裴楷，绝望地说道：“你怎么又知道？！”
裴楷冷然一笑说道：“这种地形，又不是只有北固山一处！”
北固山。
一处断崖高约数丈，垂直上下，要想上这断崖之上，需要下到沟底，再折上来，至少要一个时辰。
断崖下一股溪流转了个弯，直奔沟里流去。
“就是这里了。我已经看过，向下一里，坡势平缓，当时是山寨取水之处。我们在这里将溪水截断，不愁他们不过来！”裴楷看了看地形说道。
李通一挥手，喝道：“断流！”
十八条好汉搬起石头，土包填到溪内，不一会儿就垒起了一座小坝。
溪水被截，散开流入沟底。
李通站在断崖旁边，望着下面，好久不见人来。
“怎么回事？山寨里的人都不喝水吗？”李通愣着说道。
裴楷还没有回答，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娘的，真经不住念叨！”李通嘟囔了一句。
十几个小喽啰挑着水桶，沿着溪路寻了上来。
当先一个身材高大的小喽啰，显然是这些人的头，走在前面嘟囔着说道：“奇了怪了！现在又不是枯水季节，怎么下面就没有水了？”
“那也说不准，这种事老天爷作数，谁又能把握的住！”后面有小喽啰接腔答道。
“都不许射那个小头目！”裴楷轻声说道。
二十几个人，就连李通都也连连点头。
“准备！”李通低声说道。
二十几张长弓纷纷拉开，传出微微地咯咯吱吱的声响。
李通手中的长弓，足有一人多高，羽箭也是特制的，有手指粗细，一个手臂那么长。
李通瞄向两个交错在一起的喽啰，手指一扣一松，羽箭如流星般射了出去。
“放！”
李通随着手指松开，大声喝道！
“嗤！嗤！嗤！”
一轮箭雨划着弧线，朝着十几个喽啰飞了过去。
两名喽啰一声惨呼，一枚粗大的羽箭从二人身上对穿而过！
二人仅仅是哀鸣一声，扑身倒地。
喽啰头目一惊，听到嗤嗤声不绝，随后身边不断有人哀嚎着倒了下去，最后只剩下自己站在那里！
小头目大声惊叫，将挑水担子扔在了一边。撒腿朝着来的方向逃去。
“嗯！报信就对了。省得咱们折腾。”李通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走，换地方！”裴楷也笑着说道。
“干嘛啊！这地方多好！居高临下，来一个干掉一个，我大锤都不用了。”李通不满地说道。
“如果这样，杜威还搞不清楚咱们埋伏的地方，那他这个郎将也就真白当了！”裴楷冷笑说道。
“那又怎样！老子一样揍他！”李通不服气地说道。
“杜威得到消息，定会从我们的后面袭击我们，我们到他的必经之路截击他！”裴楷笑着说道。
李通听了，登时眉开眼笑，连声说道：“这个好！打援我最喜欢！这次一定得把他打疼！逼他出来决战！”
裴楷笑着冲着李通挑了挑大拇指，佩服地说道：“大将军说得没错，学生也正是这个意思！”
李通得意地摇了摇脑袋，撇着嘴说道：“那是！我可是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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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这小子是我的，谁也别抢
北固山。
聚义厅。
杜威一脚踩着虎皮交椅，眼睛直瞪着取水的喽啰头目。
喽啰头目眼光躲闪，不敢和他四目相对。
“你们出去了十几人，就你一人回来？你胆子倒是不小！不知道咱们的山规吗？”杜威冷冷地说道。
“大当家！不是小人畏死，实在是要回来给您送个信啊！”小喽啰哆嗦着说道。
“你在何处遇敌？”杜威冷静了一下问道。
小喽啰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断崖！我们是在断崖遇袭！”
杜威神色一紧，又追问道：“他们是在那里截断的水源？”
小喽啰连连点头。
坐在下首的一个身材瘦削，满脸阴鸷神色的二当家胡凯说道：“大哥！这帮小子看来是冲着咱们来的！来者不善啊！”
随后胡凯又转向小喽啰问道：“罗二，他们有多少人？”
罗二惊惧地摇了摇头。
“废物！遇袭也就算了，居然一问三不知！”杜威冷声骂道。
胡凯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我们占据北固山也不过十余日，就连这座聚义厅也不过是之前废弃的寺庙，咱们不过简单修葺了一下而已，我就是奇怪，消息是如何透出去的！”
杜威冷冷一笑，阴狠地说道：“那就要捉住这些人之后再说了！敢来捋老子的虎须，好大的狗胆！”
杜威大喝一声：“魏虎！”
一条膀大腰圆，身材威猛的巨汉站了起来，大声喝道：“在！大当家有何吩咐。”
“带着你的人，去把这些王八蛋给我捉来！老子要点他们的天灯！”杜威恶狠狠地说道。
胡凯连忙说道：“你们不可强攻！可从沟底绕到断崖之上，给他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杜威连连点头，冲着魏虎说道：“二当家这个主意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魏虎答应了一声，上前一把揪住了罗二。
罗二吓得亡魂皆冒，大声说道：“魏头领，我三舅家和你一个村子，你放过我吧。”
魏虎一阵哈哈大笑，说道：“瞅你那熊色！老子不过让你带个路，瞧把你吓得！”
说完魏虎一阵粗鲁地大笑。杜威听了也是一阵大笑，聚义厅上顿时笑成了一片。
山崖上。
李通带着众人顺着崖后慢坡绕了下去。
众人走了一会儿，缓坡转了一个弯，就看到了沟底。
裴楷停住了脚步，左右看了看，指着转弯处左首的树林，笑着说道：“这个地方不错！咱们看下面一览无余，下面视线却看不到这里！实在是设伏的好地方！”
尉迟恭看了看左右环境，笑着说道：“怪不得大将军说读书人阴损，果不其然！你瞅瞅选的这个地方，太缺德了。这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啊！”
裴楷也笑了，摇头晃脑地说道：“兵者。诡道也！哪有那么多光明正大的！宋襄公仁义信用，最后什么下场？”
尉迟恭几个人一愣，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宋襄公是谁？”
裴楷一撇嘴，摇了摇头，指着树林对面的几块巨石说道：“张勇，你带几个人埋伏在那后面！多备羽箭，等到山贼们过来，你们先动手！”
张勇答应了一声，带了四个校尉摸了过去。
远远传来喧杂的声音，李通一挥手，众人都伏低了身子，眼睛朝着转弯之处望去。
随着一阵嘈杂的声音，山贼们大摇大摆转过了弯。
他们根本就没有防备李通等人会在这里设伏，所以一点都没有防备。
罗二走在最前面，手里拎着一口横刀，紧跟着是魏虎，肩上扛着一条狼牙棒。后面跟着浩浩荡荡地二三百山贼，把山道遮的严严实实。
张勇手中拉弓，羽箭搭上了弓弦，他瞄准的是魏虎。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这些山贼的头目，定然是那个扛狼牙棒的人！射死了他，他们定会混乱！
另外四名校尉也都是百战老兵，不待张勇吩咐，也都拉弓控箭，各自寻找目标。
魏虎没有当山贼之前，是太谷府兵的队正。他之所以能有这个官职，就是因为他的武勇。
他是太谷公认的第一勇士，他肩膀上扛着的狼牙棒足有八十斤重！
他从来没有将敌人放到过心上，包括这一次也是！
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是一狼牙棒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两狼牙棒！
想到一会儿，敌人就会在自己的狼牙棒下呻吟，魏虎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
张勇看得真真切切，甚至魏虎脸上狰狞的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
“射！”
张勇手指用力一拉，猛然一松，羽箭飞速直奔魏虎凶狠的脸上射了过去。
“嗤，嗤，嗤！”
几支羽箭射向山贼群中。
魏虎耳中听得风声不对，本能地冲着风声来处，挥动狼牙棒！
“锃！”
一声轻响，羽箭擦着魏虎耳边过去，后面响起一声惨呼，显然是不知道后面哪个小喽啰倒了楣！
又是几支羽箭射了过来，山贼中惨呼一片。
山贼顿时大乱，呼号着想找地方躲藏。
张勇一箭失手，来不及懊悔，又是一箭射出，一名山贼应声而倒。
五名校尉箭射连珠，山贼中不断有人中箭，哀嚎声响成一片。
魏虎已然发现巨石后面有人，大声喝道：“大石头后面！快冲！”
手舞着狼牙棒，魏虎冲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嗷嗷叫的小山贼。
张勇五人毫不慌乱，好整以暇地朝着山贼群中不停射着羽箭。
他们也看出魏虎武勇，羽箭特意避开了他，向其他山贼射去。
魏虎身边不时有山贼哀嚎倒地，气得他哇哇怪叫，向上冲去。
“尉迟恭！射他！”裴楷指着魏虎大声喝道。
尉迟恭开弓似满月，箭去如流星，直奔魏虎而去。
魏虎嚎叫着冲过去，忽听身边金风一响。连忙挥动狼牙棒。
“锃！”
一声轻响，羽箭被直拨了出去！
裴楷大喝道：“当！”
羽箭如雨点般射向山贼中。
一阵“噗噗”声中，山贼纷纷倒地。
“林中有人！”魏虎大声惊呼。
李通见魏虎如此武勇，大为兴奋，喝道：“这小子是我的，谁也别抢！”
说着话，抡动双锤，径直冲了出去！
41.放你们一条生路
魏虎手中抡动狼牙棒，转身朝着树林奔去，身后是山贼们中箭的哀嚎声。
巨石后面，树林中，羽箭交织在一起，山贼纷纷中箭倒地。
魏虎一味前冲，没有发号施令，山贼更像是没头苍蝇一样无所适从。
裴楷冷笑一声，说道：“匹夫之勇而已！”
李通冲出树林，正好碰到同样冲过来的魏虎。
魏虎终于看到一个敌人，满腔怒火终于有了发泄之处。
大吼着高高举起狼牙棒，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去死吧！”
狼牙棒挂着风声奔着李通面门砸了下来。
魏虎脸上充满了狞笑，他在想着李通那张雷公脸被狼牙棒砸成稀烂的样子！
李通左手微微向上一举，挡在了头顶。
“镗！”
一声巨响，狼牙棒砸到了大锤上，巨大的冲击力把狼牙棒高高崩起，带着魏虎直向后翻去，直摔了七八个跟头，才停了下来。
魏虎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双手扭曲，虎口处鲜血直流，不住地颤抖。
狼牙棒更是掉落在两边，棒头折断，棒杆落到了另一边。
“好小子，挺大的力气！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吧！再来这么一下，老子就放了你。”李通笑吟吟地扛着大锤走了过去。
裴楷在林中大喝道：“冲锋！抄他们后路，一个也不要放掉！”
尉迟恭等人早就再等这句话，挺起长矛马槊，从林子边绕了过去。
山贼们见事不好，已经有机灵的转头逃跑。
裴行俨双锤抡动，如同两只猛虎，尉迟恭马槊翻飞，宛如一条飞龙，不一会儿十几个山贼已经伏尸在地。
王二虎手挥马槊，跳上一块大石头，大声喝道：“降者免死！”
张勇等人也一齐从巨石后面现身，张弓搭箭，大声喝道：“降者免死！”
“当啷！”
一个小山贼扔下了手里的横刀。
“当啷！”
“当啷！”
“当啷！”
随后越来越多的山贼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一个小山贼慢慢向后挪去，突然转身就跑。
“嗤！”
羽箭迅疾地正中他的后心，箭尖从前胸直透了出来。
小山贼又向前奔了几步，才一头栽倒！
“有敢反抗、逃跑者，这就是下场！降者免死！”张勇再次厉声大喝。
山贼们这下毫不犹豫，纷纷扔下武器，蹲在地上。
裴楷施施然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来到李通旁边，招了招手。
尉迟恭、裴行俨等人也凑了过去。
“现在可以用那李代桃僵之计了！”裴楷笑着说道。
“说人话！”李通笑道。
裴楷气得一撇嘴，不高兴地说道：“化装成山贼，奇袭他们山寨，活捉杜威！”
李通看了看双手仍在颤抖地魏虎，微微一笑说道：“我是李通。”
魏虎大惊，结巴地说道：“一百，破，破五万的那位四公子？”
李通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是大将军。”
魏虎叹了口气，说道：“败在您手里，我服！”
李通欣赏地看了魏虎一眼，说道：“能接我一锤，也算是一条好汉，你应该算是太谷有名的好汉！”
魏虎马上脸现得意地神色，大声说道：“我是太谷公认的第一条好汉！所以才被乡中推举为队正！”
说到这里，魏虎神色一黯，满脸颓废之色，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李通冷笑了一下说道：“大丈夫立在天地之间，当思一刀一枪搏个功名出身，封妻荫子。怎可屈身事贼！”
魏虎满脸愧色，讪讪地说道：“其实军中倒有不少人不愿意落草，奈何杜威那厮是铁了心做贼！我们也是无奈而已。”
山贼们听了魏虎这话，不少人说道：“我等俱有家小，怎肯甘心从贼？只不过无可奈何罢了。”
李通叹了口气，说道：“苍天有好生之德，我愿意给你们一条生路，你们可愿意？”
魏虎等人一愣，大喜过望，纷纷跪地磕头，连声说道：“多谢四公子饶命，小人等莫不依从！”
“你们仍然赶赴涿郡，找我父归队。现在我父负责粮草转运，身边倒也要用人。到时你们可编入我的府兵之中，共赴辽东！”李通看着大家说道。
山贼们欣喜若狂，纷纷朝着李通磕头，大声说道：“四公子您不但救了我一人，更是救了我全家！”
“四公子公侯万代，辈辈紫袍！”
魏虎更是纳头便拜，大声说道：“四公子，魏虎是个粗人！不懂什么道理！只是知道您救了我一家老小的性命！今后魏虎就是你的一条狗！你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李通冷冷地说道：“我让你咬杜威！”
魏虎一愣，裴楷在旁边说道：“大将军英明！正所谓首恶必办！胁从不问！这杜威的人头，就是你们洗罪的证物！”
魏虎蹭的一下跳了起来，用力吼道：“杀了杜威！还我清白！”
山贼们群情激愤，纷纷大喊：“杀了杜威！还我清白！”
裴楷望着李通微微一笑，心中不免佩服。这聚拢人心的手段，大将军可谓是无师自通！
聚义厅。
杜威略有些焦急地转着圈子。
胡凯看得有些头晕，说道：“大当家要是不放心，我亲自走一遭。”
杜威一愣，说道：“魏虎武勇，太谷闻名。我又有什么不放心！”
“那哥哥就不要转了！我头晕。”胡凯苦笑着说道。
杜威停止了脚步，站在桌边，抄起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
“报！”
一个小喽啰飞快地跑了进来，单膝跪地。
杜威一看，却正是跟随魏虎办事的喽啰。不由得喜形于色，开口问道：“魏虎呢？”
小喽啰口齿伶俐，不慌不忙地说道：“魏头领押了贼子们在后面，让我先回来报个信。”
杜威大喜，站起身来，冲着胡凯说道：“二弟，咱们也去看看吧！”
不等胡凯答话，杜威抄起虎皮交椅旁边的竹节双鞭，当先走了出去。
山寨草建，还没有寨墙，只是一座破败的寺院。
出了大门，杜威就看到魏虎押着一个黑大个正朝山上走来。
“哈哈！你个黑兔崽子！竟敢在老爷这里捋虎须！今天非点了你不可！”
杜威一边骂，一边拎着钢鞭走了过去。
42.刘武周
杜威冷笑着大步走了过去，满脸狞笑，右手高高举起钢鞭，眯着眼睛，恶狠狠地冲着尉迟恭抽了下去。
钢鞭迅疾，挂着猛恶的风声，幻出一道残影，奔向尉迟恭的脑袋。
后面跟出来的山贼一阵欢呼。
尉迟恭猛然抬起头，脸上满是讥讽地笑容。
杜威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感到了些许不妙。
尉迟恭被捆着的右手，突然穿了出来，冲着杜威抓了过去。
杜威一愣，手腕就被尉迟恭擒住。
一拉一拧！
“碦碴！”
腕骨碎裂的声音，杜威一声惨叫。
尉迟恭夺过钢鞭，顺手戳向杜威的咽喉，钢鞭直透了过去。
杜威眼睛凸出，喉咙里发出咯咯两声轻响，身子直扑了下去。
钢鞭先着地，支撑着杜威半伏在地。
尉迟恭抓住鞭柄，踩着杜威后背，用力将钢鞭抽出，杜威这才扑通倒地。
尉迟恭钢鞭用力一甩，鲜血直溅了出去，大黑脸面沉似水，大声喝道：“匪首已诛，降者免死！”
魏虎也大声吼道：“同袍们！杀了魏虎，咱们赶赴涿郡，朝廷定能赦了我们罪名！”
山贼们面面相觑，无所适从。
胡凯手中横刀一举，大声吼道：“弟兄们，不要听他们的！失期当斩！何况我们都落了草！大家并肩子上，干掉他们！”
胡凯慷慨激昂地说了半天，猛然看到周围的山贼如同见鬼一般，纷纷让开，不由得一愣。
随后听到一阵恶风，头上天空猛地一暗。
抬头一看，一个磨盘大的物事直压了下来。
胡凯大惊，躲已经是来不及了，连忙把横刀用力向上撩出，想要挡上一挡。
铁磨盘当头压了下来，胡凯一声惨呼，连人带刀一起，被拍在了地上！
众人这才看清楚，这磨盘原来是一柄闪烁着紫色电光的大锤，神威凛凛，入地半尺，宛如天降神器。
稍等了一会儿，锤下才泊泊地流出污血。
“不服气就说话！老子这里还有一柄！”李通举起手里另一柄擂鼓瓮金锤，得意洋洋地说道。
“尼玛原来是他的武器！这得多重啊！”一个小山贼哆嗦地自言自语说道。
“这位就是唐公府四公子，百骑破突厥的那位豪杰！他答应咱们，只要投降，到了涿郡，可以投奔唐公！”魏虎兴奋地喊道。
山贼们毫不迟疑，纷纷扔下武器，七嘴八舌地说道：“我们愿降！”
“我们都有家有口，谁也不想落草，这都是被逼的啊！”
山寨前，山贼们列好了纵队，魏虎冲着李通拜了下去，后面山贼都纷纷跪倒。
李通笑着说道：“都起来吧，你们到了涿郡，找我父唐公即可！过不了多长时间，我也会到涿郡，到时候去找你们。”
望着远远下山的魏虎等人，裴楷笑着说道：“这里倒是一个不错的所在。”
李通也笑了，指了指裴楷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我准备把单雄信召过来，占了这山，作为一支偏师！”
裴楷缓缓点了头，微笑着说道：“狡兔三窟，妙哉！”
…………
马邑城门。
王仁恭带着几个随员，站在城门，略显地有些着急地望着南来的官道张望。
按照时间计算，大将军李元霸应该昨天就到达马邑。
可是到了今天，已经快傍晚了，居然还是不见踪影。
身材高大，一身黑色明光铠，头戴六棱铁盔，腰间悬着横刀的马邑边军校尉刘武周脸上颇不以为然。
刘武周三十上下，精明阴鸷的脸上，嘴角微微向上拉起，总是让人以为他时刻在讥讽着别人。怎么瞧，怎么不舒服。
王仁恭倒是挺看重刘武周，但是也讨厌他那副神色。就好像自己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的秘密。
“九郎，这次出塞，四公子也去。倒是你的一个机会。”王仁恭笑着说道。
刘氏在马邑是大族，颇有实力。这也是为什么刘武周能够顺风顺水坐到校尉的原因。
刘武周在族内排行第九，相熟的人都呼他九郎。
委实说，刘武周并不怎么看得起王仁恭，在他眼里，这位太守百无是处，有得仅仅是运气罢了。
不过形势比人强！
毕竟现在王仁恭是长官，多少面子还是要给一点的。
“有什么机会不机会的，他算是府兵，而我们是边军，不相同属。”刘武周脸上仍是一副挨揍的讥讽笑容说道。
王仁恭不想看他，只要看他一眼，所有的好印象定然会损失殆尽！
“马上要打仗了！”王仁恭悠悠地说道。
刘武周一愣。
地处僻壤，消息自然不灵通。
王仁恭则不同，朝廷中的大事，必然会抄送给他。
“皇帝已经决议对高句丽用兵！天下兵马集结涿郡！”王仁恭眼望前方，轻声说道。
刘武周听了一喜，点头说道：“这倒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王仁恭早已猜到了刘武周的想法，笑着说道：“所以推举了你！此次突厥回来，你就要去涿郡了！”
刘武周听了大喜，冲着王仁恭一揖倒地。
“马邑郡当出一府人马，我保举了你为鹰扬郎将！”王仁恭又开口说道。
刘武周激动地说道：“末将感谢太守大人举荐，定当不负所望，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王仁恭摇了摇头，说道：“兵者，凶事也！九郎一定要戒骄戒躁，不可大意。”
说到这里，王仁恭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可设法调入四公子的军中，收获定然不小。”
刘武周听了，只是微微颔首，却没有表态。
王仁恭见状，也不在劝说，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来了！太守您看，是不是来了！”一名随员兴奋地指着远处的烟尘说道。
李通远远望见马邑城楼，心中一喜，扬鞭说道：“小的们，前面就是马邑城了！大家快着点，晚上我请大家吃烤全羊！”
尉迟恭等人听了不由得一阵欢呼，尤其是王二虎，喊得尤为起劲！
“掣！”
李通一声轻呼，纵马直奔了过去。
裴行俨和尉迟恭一左一右，紧紧相随。
裴楷和王二虎相落了一个马头，后面是十八骑勇士，中间裹了薛庆和韩五。
一行人卷起了一阵阵烟尘，直奔马邑城们而去。
43.出塞
三日后。
马邑城北门。
李通等人勒马道旁，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络绎不绝的王家车队出了城门。
白衣青年元一此刻青衣小帽，坐在车辕旁边，宛如一个小商人。
赶车的是那位青衣中年人窦通。此刻他一身灰色裤褂，和普通的车夫无甚差别。
窦通手挥长鞭，姿势熟练地操控大车从李通旁边驶过。
元一仔细地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着李通，目不转睛，直到大车行进过去，再也看不到李通的身影。
窦通原姓豆卢，是鲜卑人，驾驭牲口，原本就是拿手好戏。
“大将军，刚才那个小白脸一直在看你！”王二虎笑着说道。
“他不行！我们的裴郎将才是真正的小白脸。”李通笑着说道。
众人碍于裴行俨的面子，不敢放声大笑，裴行俨更是脸涨得通红。
王沛从后面骑着一匹大青马驰了过来，看到裴行俨面如红布，笑着说道：“裴兄弟可是内急？这条巷子中便有茅厕。”
众人听了再也忍俊不住，齐声大笑起来。
裴行俨咬着牙齿说道：“笑吧，笑吧。等了晚间宿营，要你们好看！”
王二虎吓了一跳，连忙正色说道：“大将军，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动身吧。”
众人这一下笑声更响了。
王家车队足有三四百辆大车，一眼望不到头，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全部过完。
王雷在车队差不多过到一半的时候，随着车队一起出了城。
王沛则勒马站在李通旁边，一直等到车队过完。
车队最后是刘武周一行人。
连同刘武周，一共十三人。
刘武周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颇为神骏，马鞍上斜斜挂着一柄马槊。
其余十二人的马匹就差了许多，马鞍旁的兵刃也只有长矛横刀。
“伊犁马，那人骑得是伊犁马。”薛庆在后面低声嘟囔道。
刘武周只是朝着王沛和李通略一拱手，催马直行了过去。
对尉迟恭等人直若不见。
裴行俨冷哼了一声说道：“哼！很稀罕吗！有什么了不起。”
李通回头问薛庆：“伊犁马很好吗？”
薛庆尚未回答，王沛笑着说道：“这位兄弟很懂马啊！这伊犁马被汉武帝称之为'西极马'，不但速度快，而且耐力强，况且多生长在天山附近，是不可多得的好马。”
李通听了大喜，右手用力一挥，说道：“那咱们此次出去，就搞他几千匹回来！”
李通双手一控丝缰，大声喝道：“掣！”
当先直驰了出去。裴行俨纵马跟上，尉迟恭等人跟了上去。
王沛苦笑了一声，轻声嘟囔道：“谈何容易！”
车行麟麟。
三日后。
车队走得不快，毕竟几百辆大车，几千口人，怎么可能快得了。
王沛老马识途，颇为干练。手下的护卫队也分成了三拨。
前面是几十人当先探路，类似于军中的斥候。他们不仅仅是负责探路，更重要的是为商路打前站，提前找好食宿的地方。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食宿之地，商队就会选择露营。
露营地址也是前卫寻找，找到之后插以红旗，后年大队人马就知道这里可以宿营。
商队前卫首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名叫王正平，颇为干练，几天下来，颇显才干！
商队两侧，两队百十人的护卫往来奔驰，前后照应。他们不但有护卫之责，而且谁家车辆出了故障，也是由他们负责维修。当然不是无偿的。
最后面的护卫不多，只有二十多人，他们还有着收容的责任。
整个商队如臂使指，即使有几千人，一切也井井有条。
地势越走越高，渐渐地就形成了两山夹一路的形势。
裴楷望着前面山峰突兀，怪石嶙峋，笑着说道：“此行当是从参合口过古长城了。”
李通听了一愣，轻声说道：“参合口？没有听说过啊。”
李通前世是一个旅游野线爱好者，祖国大好河山，多留下他的足迹。
他在马邑已然分辨出来，这所谓的马邑，就是后是的山西朔州。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塞外，也就是现在的内蒙古。
如果按照这个路线，应该走杀虎口！也就是著名的“西口”。
参合口是哪里？
李通带着满头雾水，又接连走了两天。
远处雄峙两山之间，一座关城高高矗立。远远望去，城楼上重檐层阁，颇为壮观。
风声吹过，俨然听到清脆的铜铃之声。
“参合口！”
“到了！快看，参合口！”
车队中不时传出兴奋地声音。
“这尼玛不就是杀虎口吗！”李通撇嘴说道。
只不过千古雄关虽然依旧，更改地却不仅仅是名字。
参合口虽是黄土夯成，但是十分厚重。窄窄的城门，仅容双骑并行。从城门口望进去，宛如一条暗深的隧道。
前面车队渐渐停下，李通等人也勒马等待。
王沛驰马上了一处高坡，身后跟随者王雷。
王沛勒马高坡，刷的一下，抽出了肋下横刀，奋力向上一举。
大家目光都看向了他。有的人多次跟随他出塞，自然知道他要干什么，也就不以为意。
李通等人却是第一次和他出塞，不知道他要怎样，疑惑地望向王沛。
“出了参合口，人命不如狗！”王沛大声喝道。
商队所有人都把眼睛望向了他。
王沛很满意，他很喜欢这种掌控的感觉。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主动要求带队出塞的主要原因。
“如果大家想要挣了钱活着回来，就要同进共退，众志成城！”
有些跟过王沛的商人们，纷纷喊道：“七爷，您就吩咐吧，咱们都听您的！”
说到这里，王沛冷然一笑，手指遥遥指向参合口，大声喝道：“为了商队所有人，出了这道关口，商队当行以军法！令行禁止，如有乱我军规者，我不管你来自何处，是何门阀！”
王沛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我保证你进不了参合口！”
商人们好像都习以为常，纷纷说道：“咱们仅凭七爷吩咐，一定能安安生生地把铜钱捧回家！”
“出塞！”王沛手中横刀一挥，大声喝道。
44.塞外黄羊
参合口外。
商队络绎不绝的通过狭长的城门。
最前面的车辆已经转下了山坡，后面还有三分之一的车队没有出城门。
守门的大胡子校尉笑眯眯地看着眼睛经过的一辆辆车辆，在他眼里，这尼玛都是开元通宝好吧！
王沛已然纵马向前，留下管事王雷留下来和大胡子校尉结账。
窦通驾车缓缓从王雷身边经过，坐在副驾的元一微微冲着王雷点了点头。
王雷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角，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知道了吧，出了参合口，遍地是牛羊！到时候咱们打上几只野黄羊，架起火来一烤！那个香味。”
校尉鱼头难怀憧憬地冲着另一个校尉疤啦说道。
这两人原来都是马邑斥候，因为跟了李通才升成了校尉。
所以这次跟着李通出塞，心里无比的兴奋。
鱼头叫做于连，马邑本地人氏，为人开朗，喜欢和别人开玩笑，尤其喜欢给别人起外号。
他在军伍，原先是个火长。那一火之中，几乎人人有外号，基本上都是这熊货给起的。
大家气不过，于是合起伙来给他起了个“鱼头”的绰号。
不料想这个绰号居然叫响了，说起于连知道的人不多，但是要是说起鱼头来，整个斥候营中没有几人不知道。
疤啦名字叫做何中海，虽然打起仗来却像疯老虎一样，但是平时却是个老实头，木纳地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他因为头上作战时受了重伤，原想着会阵亡，谁知道忽忽悠悠又活了过来。
不过头上留了一个杯口大小的疤啦，自此喜提绰号疤啦。
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家伙，居然关系特别的好。
无论鱼头怎么挤兑疤啦，疤啦都是憨厚地一笑了之。
许多人都替疤啦鸣不平，让他远离鱼头，但是疤啦说什么也不可肯，仍是天天和鱼头腻在一起。
众人见怪不怪，也就不理会两人。
其实内里原因只有王二虎最为清楚。
疤啦受伤的那次，鱼头背着他奔跑了近十里地！累得鱼头吐了好几口血！
这样袍泽情义有什么可以拆散！
疤啦听了鱼头说话，仍然是憨厚地笑道：“好啊！”
“到时候你拾柴火，你烤黄羊，我美美地吃一顿。”鱼头的话引起了另外几个校尉的轻笑。
“好啊。”疤啦仍然笑着说道。
校尉们缓缓随着车队通过狭长的城门，出了参合口。
面前是一望无垠的……
黄土地。
一片丘陵连绵不绝，或高或低，此起彼伏。
“尼玛，说好的大草原呢？！”
“还有我的黄羊！”
鱼头脸望天空，悲愤地喊道。
身后响起了一片笑声。
“这才出了古长城！离大草原还早着呢！至少还有七八天的路程呢。”薛庆提缰纵马，从鱼头身边走过。
“七八天？天哪！”鱼头又是一声悲鸣。
李通笑嘻嘻地纵马走在最前面，旁边是行驶缓慢的车队。
出了参合口，道路变宽，倒是不必跟在车队后面。
刘武周十几个人早就跑到了前面，没有了踪影。
按照尉迟恭他们的想法，也想脱离商队，自己独行。
但是却被裴楷制止了。
李通同意裴楷的主张。塞外大家不熟，而王家商队则是老马识途，至少在找到突厥部落或者集市之前，还不能脱离他们。
商队沿着丘陵向北又走了几天，渐渐地地势平坦，地上青草，周边的树木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又走了两日，地势骤然开阔，山越来越远，大块大块的草地越来越多。
草地中间的道路上，不时有成群的野黄羊经过。
“到了！到了！已经进入草原了。”商队中有人大声高叫。
“今天晚上必然是篝火大会！”一位年长的商人说道。
元一正好听见了这句话，有些奇怪地问道：“老人家，你怎么知道。”
“嗨！这有什么奇怪！每一次都是这样。进入草原，要庆祝一下，你看那些护卫，不都去猎黄羊了？”老商人兴奋地指着前面说道。
元一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前面负责前卫的护卫们，纵马疾驰，围成了一个圈子，将看到的黄羊赶入圈子内，纷纷射杀。
“好啊！今晚有黄羊吃了。”窦通兴奋地说道。
“也不是白吃，每个人交二十文。分一块黄羊肉。”老商人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元一看上去略微有些沮丧。
李通和校尉们自从踏上草原，再没有半刻消停，纵马往来驰骤，发出兴奋地喊声。
“黄羊！快看黄羊！”校尉杨大眼大声地叫道。
不用说杨大眼这个绰号，自然也是拜鱼头所赐。
校尉们将眼睛望向李通，李通也是兴奋不已，大吼一声：“黄羊！爷爷来了！”
纵马直冲了出去。
校尉们这下子可就撒了欢，大声叫着冲了上去。
就连韩五和薛庆也叫嚷着冲了过去。
裴楷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兄长的这些朋友都俱是虎贲之士，让人叹为观止。”元一坐在车辕之侧开口说道。
裴楷听他说话文雅，转头看去，却见他商人打扮，不由得一怔。
“在下元一。恒安（今大同）元氏。”元一拱手说道。
裴楷连忙答礼说道：“裴楷，闻喜裴氏。”
元一登时脸上露出羡慕状，又施一礼说道：“原来尊兄出自望族，失敬失敬！”
李通大声呼喝，手引长弓，距离黄羊尚有近三百步的距离，开弓放箭。
嗤的一声轻响。
箭如流星，羽箭从黄羊额头直贯了进去！
黄羊哀鸣一声，应声而倒。
三百步！
鱼头众人惊呼了一声，纷纷连声催马！
要是这样，不待他们近前，黄羊都被大将军射完了。
鱼头等人竭力催马，分割围向黄羊。
这些校尉都是军中健者！弓箭都能射倒一百多步。
李通纵马疾驰，手中羽箭连珠射出，一箭一头，箭无虚发。
黄羊四散奔逃，但仍然躲不过李通神箭，纷纷倒地。
商队护卫都看傻了，一个惊呆地瞪着双眼，也忘了开弓放箭。
鱼头等人也也勒住坐骑，前面的黄羊已然寥寥无几。
照李通这个射法，纵然赶到，估计也没有了。
45.马贼沙里飞
草原的夜晚好美。
天似穹庐。
点点繁星闪烁其间。
几百辆大车围成了一圈，只在北、西、南方向各留了一个仅容一辆大车通过的缺口。
东边没留缺口。
因为那边有突厥人的营帐。
这些突厥人看似不少，居然有几十顶帐篷。
帐篷周围是结实的木栅栏，看来这些突厥人在这时间自然不短，而且短时间内也不会离开。
这些突厥人是牧民，热情地牧民。
看到商队在这里扎营，还专门送来了几皮袋马奶酒。
王沛颇有干才，而且好像对兵法也懂一些。
商队安营扎寨就颇合兵法。
裴楷望向王沛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戒备。
能够有胆子出塞的商人，大多胆大，身体健壮，也会一些粗浅武艺。
王沛将这些人每二十人组成一队，由自己的护卫率领，执行巡逻守卫的责任，每两个时辰一换。
营中点了几十个篝火，每一团篝火上都架了一只黄羊。
李通射杀了数十只黄羊，全部都给烤了。
护卫们心里很不开心，平时这个时候，一个人二十文，数千文已经落入了口袋。
但是这一次……
如果不是王沛交代，不得招惹李通几人，护卫们早就过来找茬了。
李通他们二十多人点了一堆篝火，上面烤了两只黄羊。
烤羊的薛庆。
他是往来草原的马贼，对于烤羊并不陌生。
尉迟恭也做过马贼，对烤羊也不陌生，他原本也要抢着烤羊。
但是看到薛庆一袋一袋从怀里摸出佐料包的时候，尉迟恭放弃了。
这他娘里的还是个专业啊！出塞之前居然把烤羊的佐料都准备好了！
尉迟恭闻着枯茗（孜然）浓烈的香味，默默地看着快乐忙活的薛庆。
烤羊有时候比吃羊肉还要快乐。
但是鱼头绝对不会这样认为。
他对吃羊肉不陌生。手里的小刀旋风般飞舞，不一会儿就装满了木碗。
鱼头一边大声夸赞薛庆的烤羊的手段，一边快乐地吃着羊肉。
鱼头大口喝着马奶酒，啧啧称叹。
“这马奶酒真好喝，起初喝不习惯，只是少些酸味就更好了！要说这突厥牧民还真仗义！”鱼头大声地说道。
“他们是奚人。”薛庆手里忙活，口中却笑着说道。
“奚人？不是突厥人吗？”鱼头一愣。
尉迟恭吃了一大口羊肉，笑着说道：“奚人是其中一个部族。勤劳善良能干。而且奚族人男人英俊，女人肤白貌美，在草原上出了名的草原之花。”
疤拉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啃着羊骨头，冲着骨头缝里的筋较着劲。
“奚人娘们那么好，疤拉，咱们走得时候给你带回去一个做媳妇怎么样？”鱼头看着疤拉笑着说道。
“不要！”疤拉啃着骨头，含含糊糊地说道。
“奚族女人多好，没听尉迟大哥说啊，肤白貌美，想想都馋人。你还不要。”鱼头又灌了一口酒说道。
“我们村头翠花最好了！等这次回去，我就让我爹找媒人提亲去！”疤拉闷头闷脑地说道。
“行！到时候迎亲，我陪着你一起去。”鱼头一把搂过了疤拉，亲昵地说道。
“嗯！”疤拉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尉迟恭笑眯眯地看着他俩，身上有了一股暖意。
“到时候咱们都去！穿上崭新的明光铠！骑上伊犁马，好好的为何兄弟挣回面子！”尉迟恭大声地说道。
疤拉脸涨得通红，难得的露出兴奋地神色，大声说道：“尉迟大哥，我……我敬你！”
疤拉夺过鱼头手里的酒袋子，大口喝了几口。
尉迟恭也举起了酒袋子，一仰脖，咕咚咚灌了好几口。
王二虎和杨大眼在斗酒，两个人都喝得面红耳赤。
杨大眼连输了几个，王二虎起身要小解，杨大眼怕他借尿遁跑了，紧紧跟着他出了营地。
李通开心地看着这些人。
大隋的男人。
他仿佛真正的融入到了这个世界。
天空如一片黑幕，虽然有着星光点点，但是如果没有篝火，哪怕是近一些，也看不清楚人。
王二虎和杨大眼回来了，两个人脸上没有了醉意，全是警戒之色。
李通一愣，知道有事情了。
王二虎凑近了李通，低声说道：“那边有人。”
李通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顺风飘过来有硫磺火药的味道！”杨大眼抢着说道。
李通立刻明白了。
硫磺火药是草原严禁之物，即使要使用，也严格保管，绝不会放到外面让人轻易闻到味道。
硫磺火药放到外面，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准备使用的时候。
李通站起身来，轻声问道：“大概有多远？”
杨大眼略想了一下，说道：“不会超过一里。”
李通待要说话，突然黑漆漆的天空中亮起了两朵火花，停在天上，经久不散。
李通一愣，许多商人也看到了，纷纷喊叫起来。
“快看！”
“马贼，一定是马贼！”
“快点抄家伙！”
王沛站起身来，大声喝道：“大家不要乱！一二三队守卫缺口，其余按队集结待命。”
草原上不远处登时亮起了无数火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呐喊声，听上去人数不少。
大家听了王沛指挥，不再慌乱，登时有了主心骨，纷纷按照王沛的吩咐忙碌起来。
大车缺口处，此时已经竖立了几个巨大的木盾牌，十几根长矛从前面探了出去。
商人们在王雷和护卫们的率领下，举着弓箭、长矛和横刀各种武器，守在大车之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火光。
马贼们呼啸着奔驰而来，借着火光已经能看清当先一名马贼手中的一面白虎旗帜。
“沙里飞！”
“居然是沙里飞！”
不少商人看清了马贼的旗帜，大声惊呼着说道。
白虎旗，其实就是驺虞幡。
解斗之旗。
相传北周时期，突厥中铁勒部落和柔然部落大战，北周皇帝派出使者持着驺虞幡，命令两个部落不要在争斗了。
结果使者刚入草原，就被沙里飞给抢了。
于是这面驺虞幡就成了沙里飞的标志性旗帜！
“沙里飞！”王沛眼睛眯成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