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单雄信
“第一不许劫掠客商，第二不许欺压百姓，第三不许滥杀无辜。”
尉迟恭手持马槊，点指着任青江冷声说道。
任青江面如土色，连声连声答应不停。
“三个月后，我们回程，仍从山下经过，你若违了其中一条，不消四公子，就是我尉迟恭一人，便能挑了你这山寨！”尉迟恭黑脸一沉，把眼一瞪说道。
“不敢，不敢。其实我是主张开荒种地，养鸡喂鹅，自食其力做一个公道大王。但是那二人不肯。”任青江连声说道。
“要不然也不会留你活命！”尉迟恭冷然说道。
李通走到哪里，小黑马跟到哪里，不停地在他身上摩擦。
薛庆和韩五蹲在地上，手被绳索绑在了一处，不安地用眼睛不住偷偷打量李通和尉迟恭。
马厩中五匹高头大马全部被牵了出来，其中就有一瘸一拐的菊花青。
尉迟恭交代完毕之后，冲着李通大声喊道：“四公子，这边完事了。咱们走吧”
李通笑着说道：“问问他陷坑是给谁预备的。”
陷坑不是今天才挖好的，显然不是针对李通，只不过恰巧用上了而已。
一个小山寨，花这么大力气，预备这样的陷坑，显然别有目的。
费那么大劲挖陷坑，当然是为了一个厉害角色。这人是谁？李通很感兴趣。
尉迟恭倒是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是也想了，只不过事不关己，咱们只是路过，打听那个没有必要。
现在听到李通相问，也就又问道：“这个陷坑是为了防备谁？”
“单雄信！”任青江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人是谁？干什么的？你们防备他又为了何事？”尉迟恭一愣，连声问道。
“离此四十里，金鸡岭上金鸡寨，单雄信是那里的大寨主。他老想着吞并我们，我们不同意，所以就常来攻打。
单雄信号称飞将，武艺高强。曹州附近山寨，大多都被他打服，尊奉他的号令。他更是被众山寨推崇为绿林盟主！
我们三人不想被他收降，但是又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才想到了这个法子。”
李通听了单雄信这个名字，不由得一阵兴奋，高兴地问道：“这里可是山西潞州天堂县？”
任青江一愣，尉迟恭笑着说道：“这里是山东曹州济阴县，咱们再向东不远，就到了菏泽渡口，从那里坐船，直通八水长安。”
“噢。”李通答应了一声，紧接着又兴奋地问道：“单雄信身边，可有一个姓徐的？”
任青江想了一想，缓缓摇头，说道：“不曾听说他身边有个姓徐的。但是听说有一个叫什么王伯当的，之前好像做过官，替他出谋划策。”
“变了！全变了！”李通喃喃自语说道。
单雄信旁边应该跟着徐世绩才对，也就是那位家喻户晓的牛鼻子老道徐茂公，怎么变成了王伯当！
没有徐世绩，单雄信有个鸟用。李通不由得兴趣大减，挥挥手不再说话。
尉迟恭见状，低声询问道：“四公子，要不然咱们去把金鸡寨给平了？”
李通纵身上了小黑马，说道：“平他们干什么？这些事自有唐壁该管，关我什么事。”
尉迟恭也上了一匹马，对薛庆和韩五说道：“上马，走了！”
薛庆抬了抬被绑着的双手，不说话。
尉迟恭马槊挥出，绳索应手而断，笑着说道：“不要想着要逃跑，三十丈外娶你脑袋，如探囊取物。”
红石镇。
裴楷远远望见李通等人从官道上现出身影，这才放下心来。
李通他们离开之后，裴楷就一直守在官道上忐忑不安。
他有些后悔。“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四公子身份比之千金之子，那可要尊贵的多！
虽然李通武勇盖世，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四公子出了一点事，这些人就算全完了！
裴楷暗自懊恼，心中想着说什么今后也不能让四公子行此冒险之举。
随着时间的推移，裴楷心里越来越慌。他在考虑是不是要到济阴县城走上一遭了。
眼见李通几个人，从官道尽头现出了身影，裴楷暗叫侥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了一眼旁边老神在在的李四，拍马直迎了上去。
李四鄙夷地看了裴楷一眼，嘴里嘟囔着：“酸文假醋！装模作样！莫说是几十个山贼，就算是五万突厥大军，还不是被我家公子砸的鸟兽散！”
裴楷自然听不见李四嘟囔，快马赶了上去。
李通见了裴楷，连忙朝着尉迟恭身后躲了躲。
“老黑，帮我支应一下。”李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四公子连数万突厥狼骑都不惧，如何怕了一个书生。”尉迟恭笑着说道。
“这帮子文人太烦人！道理是对的，就是太啰嗦。”李通苦着脸说道。
“四公子……”裴楷离了还有两丈远，就勒住马头，开口说道。
李通却两腿一夹马背，一声“掣！”纵马从裴楷身边掠过。
裴楷拨马欲追，奈何马术太差，一着急转弯急了，身子没有坐稳，直向下摔去。
尉迟恭在旁边看得真切，连忙一伸手，扶住了她，口中说道：“裴先生，您坐稳些。”
裴楷在马上一阵摇晃这才坐稳。
坐稳之后，裴楷向尉迟恭略一点头，又想追过去。
尉迟恭连忙又一伸手抓住了他，说道：“裴先生且慢，四公子让我将今日之事给你讲讲，他说您是读书人，让你帮着参详参详。”
裴楷一愣，没有想到李通这么看重自己，缓缓勒动马缰，让坐骑停了下来。
李通早已一阵风一般，和李四一起冲进了红石镇。
尉迟恭望着李通背影，脸上一阵苦涩，简单讲述了事情经过。
裴楷听了十分仔细，有很多尉迟恭故意省略的事情，他也给问了出来。
尉迟恭刚开始不过是应付差事，裴楷后来被裴楷问得也正经了起来。
尤其是单雄信之事，裴楷问得很是详细。
听完了尉迟恭的讲述，裴楷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单雄信其志不小，不可不防。”
尉迟恭一愣，没有明白裴楷什么意思。
“若是普通山贼也就罢了，但是此贼啸聚山林，降伏绿林草寇，值此之世，当是有大志向！”裴楷悠悠说道。
17.大客商
红石镇。
何家老店。
“金鸡寨必须除掉！”
李通和裴楷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两个人说完都是一怔。
尉迟恭很纳闷，摸着大黑脑袋问道：“四公子，方才您不是说这事应该唐壁管吗？”
李通白了一眼尉迟恭，撇嘴说道：“我说大老黑，我那话是让任青江听的，怎么你倒是相信了。”
王二虎有些担忧地说道：“可是咱们拢共不过五十多人。纵使四公子武勇，但是攻打一座守卫森严的山寨，恐怕也不是易事。”
裴楷一阵轻笑，云淡风轻地说道：“只要调配得宜，虽然只有五十人，也未必擒不了那单雄信。”
……
金鸡岭下有一座小镇，名字叫做周坝镇。
原先镇上不过百十户人家，七八百口人。
周坝镇是通过金鸡岭唯一的道路，而金鸡岭又是通往菏泽渡的必经之路，所以这个小镇却是异常热闹繁华。
南下北上的客商，必有此镇经过，时间长了，也带动周坝镇富裕了许多。人口渐渐多了起来。
金鸡寨上有山贼，而且还为数不少，这在周坝镇不算是什么秘密。就连经常走这条线的商旅，也都知道。
周坝镇富足，而且挨着金鸡寨那么近，但是金鸡寨上的大王单雄信，却没有来周坝镇借过一次粮。
但是仅仅相隔二十几里的占杨镇就没那么幸运了，隔三差五就要被金鸡寨洗劫一次，或是借粮，或是将壮丁拉上山修筑寨墙。
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单雄信不抢周坝镇，所以行商客旅宁可多歇上一天，也要住到周坝镇。
周坝镇中，公道大王单雄信的名声也传了开去。至于占杨镇的老少爷们怎么想，只有天知道。
按理说凡是交通要道，酒肆客店不会少，毕竟行商客旅谁也没有背着房子出来，都有住店的需求。
奇怪的是，作为交通要道的周坝镇，居然只有一家酒肆和客店，而且更为奇怪的是这两家还是一个东家。
如意客栈。
前面是酒肆，后面是客栈。
因为全镇只此一家，生意自然是出奇的好。所以掌柜周老实天天笑容可掬，见谁都是一副笑模样。就算见了小孩，也能笑嘻嘻地摸出一块糖来。
这样的人，应该很受欢迎才对。但是奇怪地是镇子上的人和他说话，总是毕恭毕敬。甚至恭敬的有些畏惧。
天色向晚。
周老实站在客栈外面，小声嘟囔着：“看来今天又没戏了。”叹了口气，转身进店。
周老实是个胖子，圆圆的脸上一副慈祥模样。但是江湖上提起金鸡寨上三当家“笑面修罗”周冲，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错，周冲就是周老实，周老实就是周冲。
既是周坝镇客栈掌柜，又是金鸡寨中坐探头领。
“乔二，罗四，摘幌子收摊了！今天晚上无事，让吴胖子捯饬几个菜，咱们好好喝上一顿！”周冲大声说道。
“好嘞！跟着三爷就是快活！有事办事，没事喝酒，不似强过山上！”一个反穿羊皮袄，敞着胸口，微微露出左肩上的豹子花绣。下身一条黑色滚裤，脚下快靴。看上去有些凶巴巴的大汉走出了店门。
“罗四！磨蹭什么，没听见三爷吩咐！”大汉在外面高声喝道。
“来了，来了，着什么急！放心，猫尿少不了你的！”随着尖细的声音，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走了出来。
他出来没有立刻摘幌子，先是朝着镇外远处望了一眼，眼睛就是一亮。
“三爷！”小个子罗四大声喊道。
“干什么！让你干个活，不是叫这个，就是喊那个！”周冲不高兴地答道。
“好像来生意了！”罗四大声地说道。
大汉乔二转头望去，也兴奋地叫道：“三爷，真有人来了。”
远处一团烟尘，几辆大车络绎而来。
“到了，到了。今晚就宿在这里了。邪了门了，这么热闹的一个镇子，居然就只有一家客栈。”
大车停在客栈门口，几个人从大车上跳了下来。其中一个行商模样的人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说道。
周冲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凑上前去，用手中的拂尘帮着客商掸身上的尘土。
“客官这是从哪里来啊？”周冲笑眯眯地问道。
“有空房吗？我们想包个独院。”客商没有理会周冲搭讪，开口问道。
“有！有！”周冲连口答应，转头大声说道：“罗四还摘什么幌子！快带客爷到后院，帮着把马车也赶过去！好草好料高声伺候！”
周冲一连串地说完，又对乔二喊道：“快去厨房告诉吴胖子，准备好吃的喝的。”
客商满意地点了点头，回身冲着一个富商模样的人施了一礼，说道：“王二爷，怎么样？”
王二爷身材精壮，虽然一身商人服色，却是浑身精神利落。
王二爷略微点了点头，几个随从模样的人，跟着罗四赶着大车进了后院。
王二爷由客商陪着，径直进了客栈。
随从们将大车赶进了后院，罗四直接把他们领到了西跨院。
“这个院没有其他客商，就你们一家。”罗四笑着说道。
领头的一个黑大个，大声吩咐，让众人卸车。
随从们七手八脚朝下卸着箱笼物品。
可能是随从们着急去前面吃饭，一个失手，一个箱子掉落在地上，哗啦一声散落了一地物事。
罗四望着散落满地的金银珠宝，眼睛都直了，痴痴地说不话来。
两个随从也傻了，愣在了那里。
黑大个抬脚踢向踢向随从，大声喝骂道：“你他娘的笨手笨脚，要是少了一样，看王校尉不扒了你的皮！”
随从本来就蒙圈，这下子更是吓傻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黑大个又是一脚，踢在了随从屁股上，骂道：“还不快收拾起来！”
随从们这才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将东西全部装进了箱子。
“好好找找！千万别少了一样！要不然我也得跟着受连累！”黑大个冲着随从说道。
罗四看得眼花缭乱，看见他们动手收拾东西，悄无声息地转身出了院子，径直向后面走去。
18.报信
如意客栈。
王二爷大模大样地坐在正中的板凳上，双手据案。
客商立在王二爷身后，单手掐腰。
周冲笑着凑了过去，客气地问道：“二位爷，要吃点什么？”
王二爷一瞪眼，后面的客商立刻说道：“还问什么问！没见咱们一路辛苦，烧鸡牛肉，烧酒大饼还不快些上来！”
周冲一愣，连忙陪着笑脸说道：“牛肉咱们这里可没有。宰牛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头牛搭上几条人命，有些犯不上。”
王二爷眼睛一瞪，又想发火。周冲连忙说道：“羊肉！咱们这里有酱羊肉。”
王二爷点了点头，不耐烦地说道：“那还不快些上来！”
“哎！哎！”周冲连声答应，又问道：“您要多少？”
“先来十斤！”客商不待王二爷说话，接口说道。
周冲拐进了后厨，罗四和乔二已经等在了那里。
罗四兴奋地手都有些颤抖，激动地说道：“三爷，肥羊！妥妥的肥羊！”
“慢点说，瞧把你给急得！撞倒咱们门板上了，还能让他给溜了？”周冲脸上笑容不减，颇为高兴地说道。
“金银珠宝！全是金银珠宝！满箱子都是！”罗四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是仍然能够听出他兴奋地神情。
乔二听了这话，眼睛也变的贼亮，狠声说道：“三爷，咱们下药吧！一包蒙汗药麻翻了他们，好东西都是咱们的！”
周冲略微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
“有什么好犹豫的！这群小子没什么戒心，待会第一坛子咱们让好酒，第二坛子就上加料的！准麻翻他们！”乔二又说道。
罗四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些人好像路数不对，听起来像是……像是……”
“官军！”周冲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
“对！我刚才就听到他们说什么王校尉。”罗四连忙说道。
“坐姿端正，双手据案，双脚八字分开，明显是府兵下级军官的特征。”周冲冷冷地说道。
乔二一愣，疑惑地问道：“难道他们是官军？可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难道失风了？”
周冲鄙夷地看了一眼乔二，不屑地说道：“就这点胆量还想吃这碗饭？趁早回家种地！他们怎么可能是冲着咱们来的！”
“那是……”乔二又怯弱地问道。
“过路的！”罗四低声说道。
“那怎么办？动手还是不动手！”乔二有些惶急地说道。
周冲看了一眼乔二，冷冷一笑，指了指案板上的盛满了酱羊肉的大盘子，说道：“你先把这个送上去，免得他们起急！”
乔二答应了一声，端起盘子，走出厨房。
“酒呢！你们这里没有酒卖吗！”王二爷看了一眼几个随从，大声说道。
“就是！渴死大爷了！快些给爷爷上酒！”随从们跟着大喊。
乔二连声说道“稍等”，直奔后面去了。
“简直比我们还像山贼！”乔二用力啐了一口说道。
“不能在这里动手。这帮人不好相与，要是失了风就麻烦了！”周冲冷声说道。
“我觉得也是。万一被他们发现就全完了！”乔二连忙说道。
罗四有些不情愿，皱着眉头说道：“难道到了口的肥羊就这样放过了！”
周冲瞥了罗四一眼，冷笑着说道：“放什么肥羊，放鸽子！”
罗四和乔二都是眼睛一亮，齐声说道：“对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酒足饭饱。
王二爷摇晃着身子，慢慢悠悠地回到了西跨院，一进门，醉态全无，眼中放出精光。
黑大个也是神色警戒，贴在门口仔细听了听，没有动静，这才一招手，王二爷、客商以及几个随从连忙凑了过来。
黑大个看了看了一眼王二爷，欲言又止。
“尉迟兄弟，你就别客气了！我王二虎虽然是队正，但是我知道自己不如你！你吩咐吧。”
王二爷自然就是李通亲兵卫队队正王二虎，黑大个当然就是尉迟恭。客商则是火长张勇。
尉迟恭点了点头，知道此时不是客气的时候，低声说道：“一切都如裴先生所料，他们猜出来咱们是府兵。所以没有轻举妄动！想来是要向山寨里送信！”
众人纷纷点头。
“但是也不能大意！今夜也需防备！”
尉迟恭说到这里，眼睛望向张勇，说道：“张勇兄弟今晚辛苦，带上两个兄弟值哨。”
王二虎听到这里，插嘴说道：“你二人不必出门，只守住了这扇门便可。”
尉迟恭听了点头，随后望向大家说道：“大家早些休息，养精蓄锐。明日还将有场大战！”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尉迟恭醒来，看到张勇三人站在门旁，仔细观察外面。
尉迟恭在后面说道：“张兄弟，带着他俩睡一会儿，待会儿开饭了我叫你。”
张勇也不客气，带着二人径直去睡了。
尉迟恭慢慢踱到前面，见有不少其他的客商已经坐在堂中吃饭。
周冲见尉迟恭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恭谨地说道：“爷，你们人多，不要和他们相凑，我打发了他们，专门给你们开饭。”
尉迟恭笑着说道：“这样也好，免得混了人，不好办。”
周冲听了一愣，讪讪地笑着离开。
“饭好了喊我们！我先去招呼着装车！免得待会儿手忙脚乱。”尉迟恭笑容满面离开。
“您先忙，饭好了我叫你们。”周冲等尉迟恭不见了背影，脸上笑容消失，露出了阴狠地神色。
“成了！”尉迟恭回去笑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王二虎一愣问道。
“他把咱们和普通行商分开了，当是怕乱了行市！”尉迟恭笑着说道。
“没见他们去报信啊？”王二虎皱着眉头说道：“我已经留意了，没有少一个人，应该是无人报信！”
尉迟恭略一迟疑，低声说道：“当是飞鸽传书！”
王二虎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周冲朝着远去的车队，笑容满面不住地挥手，等他转过身来，脸上笑意全无，冷声说道：“罗四，放鸽子！十二个人，四辆大车！让山上接客！”
19.一箭三山贼
尉迟恭一行人出了周坝镇，直到看见天空中飞过了鸽子，这才放心。催动大车，朝着金鸡岭行去。
周坝镇离金鸡岭，大概有四十里，这个距离，足够金鸡寨准备了。
济阴无山，多水泽。金鸡岭在济阴，已然算是一座“高山”。
进了金鸡岭，坡势一路走高，不远处就有小溪潺潺，官道两边也随处可见树林，走起来倒是十分舒适。
大车靠山，尉迟恭等人靠近溪水一侧，中间隔着大车，缓慢行进。
官道拐了一个弯，前面陡然变窄，小溪也改变了方向，地形变成了两边高，中间低的模样。
尉迟恭和王二虎对望了一眼，眼睛瞄向四周，观看地形。
如果山贼打劫，这里确实是好去处。
嗤！
一声锐利的响箭射起，山沟两边顿时传来了一阵喊杀声，许多穿着形形色色服装的山贼高声呼喝着冲了下来。
尉迟恭凭着冲锋的动静，就能感觉到这帮山贼不过只有百十余人。
山贼们面目狰狞，手里拎着砍刀、竹枪、竹弓箭冲了出来。
冲到近前，一支支竹箭才射了过来。
没有办法，竹弓劲软，不到近前，根本谈不上什么威力。
隋朝制度对兵器管理非常严格，尤其像弓箭这种远程攻击武器。
即便是猎弓，也需要在县衙登记造册。更不要说步弓和骑弓这种制式弓箭了。
尉迟恭和王二虎对视了一眼，大声喊道：“山贼来了！快跑啊！”
“风紧，扯呼！大家快撩啊！”
十几个人四散奔逃，登时跑得没有了踪影。
山贼们看到尉迟恭等人溃逃，当下也不追赶，而是兴奋地奔到车前。
金鸡寨四寨主“云里金刚”曹彪有一些发愣。
好像不应该这样。
飞鸽传书，说这帮子人是府兵。即使战斗力再差，府兵也不可能一触即溃。
他原打算至少在这里扔下几十个山贼的性命，来换这批货。
可是现在太尼玛顺利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曹彪看着山贼们纷纷收起手中的砍刀竹枪，围在大车旁边，兴奋地摸着货物，议论着犒劳。
“立了这个大功，估计今晚能加块肉了！”
“说不定还有酒呢！”
山贼们一边兴奋地议论，一边搜捡着货物。
曹彪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具体怎么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收起了手里的砍山刀，曹彪大声喝道：“都他娘的别扯淡了！把货物拉回山上是正经！等着今天晚上的犒劳吧！”
山贼们更加兴奋，登时欢呼声响成一片。
“嗤嗤嗤！”
欢呼声中，一片破空之声袭来，曹彪恐惧地瞪大了眼睛，无数羽箭呼啸着射了过来。
噗！
噗！
噗！
身边接连响起一连串羽箭入肉的声音，顿时山贼群中像开了锅一样。
惨叫声！
奔跑地脚步声！
中箭倒地的哭嚎声！
“有埋伏！快跑啊！”曹彪高声喊喝，随后一头钻进了大车下面。
李通站在坡顶，手中平端足有半人高的五石长弓，三指用力，轻而易举地拉开了弓弦。
裴楷在旁边恨不得惊掉了下巴。他没有想到李通开弓会如此的轻松。
这可是五石弓！制式弓箭中最强劲的一款！再往上那就是床弩了！
李通拉开弓弦，却并没有射，他在寻找机会。
一息，两息！
五息，十息！
裴楷更吃惊了，要知道开弓之后保持一个姿势，这要比拉开就射难上百倍！
而且已经十息了！这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极限！
但是他现在看李通，居然还浑不在意，显然仍是行有余力。
李通没有裴楷那么多想法，他之所以不射，是因为他要玩个大的！
一箭三山贼！
李通听他父亲李渊讲过，北魏出过一个什么射雕侍御，叫斛什么玩意，一箭双雕！
李渊本身就是弓箭高手，“雀屏中选”的故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连他都十分佩服那位射雕侍御，老是在几个儿子面前谈起，说得时候还满是艳羡之状。
李通觉得“一箭三山贼”是不是要比一箭双雕强着一些。
机会来了！
三个山贼终于连成了一条线，李通再不迟疑，三指一扣一松，狼牙箭旋转着飞了出去。
羽箭势如破竹，一箭洞穿了第一个山贼胸口，势道仍然强劲，直接又射入第二个山贼胸口，带着第二个山贼透进第三个山贼胸口，两个山贼齐齐扑倒在地。
裴楷惊讶地眼珠子仿佛要掉下来一样，“一箭三个？！”
亲兵中顿时响起阵阵欢呼。
“四公子威武！”
“一箭穿仨，卖糖葫芦了！”
亲兵们纷纷吆喝着起哄。
当啷！
一个山贼恐惧地扔下了手中的砍刀，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随后当啷、扑通之声不绝于耳。
王二虎从坡上立起了身子，商人的气质荡然无存，手中张弓搭箭，厉声高喝：“放下武器，免尔等不死！”
山贼们本来就犹豫，况且已经有不少人放下了武器，此时听到王二虎高喝，纷纷将手里的砍刀竹枪扔了出去，登时地上多了一地兵刃。
但是还有许多山贼拿着武器在犹豫，他们在找四寨主曹彪，但是却怎么也找不见。
站在最边上的一个黑衣山贼，看到情势急转，悄悄地朝着林子边偷偷挪过去。
看到没有人注意自己，转身就跑。
黑衣人显然以奔跑见长，几个起落就快进了林子。
只要进了林子，那就安全了。黑衣人心中狂喜，提气狂奔。
还有十几步！黑衣山贼感到希望就在眼前！
王二虎右手一松，羽箭似流星赶月射了过去，正中黑衣山贼后心，羽箭从前胸直透了出来。
黑衣山贼身子用力向前一挺，扑通倒地不起。
“敢有反抗逃跑者，这就是下场！”亲兵侯傻子手中抡着环首横刀，虚劈了两下，恶狠狠地吼道。
“当啷！”
随后兵器落地的声音连绵不绝，山贼纷纷抱头跪在地上。
亲兵们呐喊着冲了出去，将山贼三五成群的隔开，厉声喝道：“快脱衣服！”
山贼们一下子都愣了，有几个长得白净的更是浑身颤抖！
这尼玛究竟谁是山贼啊！
亲兵们高声喊喝，催促着山贼们脱衣。揍了两个山贼之后，他们才开始缓慢不情愿地脱衣服。
曹彪听了听了外面的动静，神色惨白，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又朝大车下面缩了缩。
PS:感谢大家对本书的收藏和投资，作者在这里感谢。新书收藏重要，追读更重要。我也理解不少朋友在养书，等到字数多了再看。不过还是希望大家能够抽出一点时间，回来看看。
昨天莫名其妙就多了二十四位书友的投资，很奇怪。难道是贾家楼二十四友齐来捧场吗？
求评论，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总之撒泼打滚各种求！我会尽力把这本书写爽！说句实话，隋唐时期，即便是正史，也真的很爽。
20.神威破寨
李通捡起了地上一杆竹枪。
竹枪很简陋，只是在竹竿前面削成了尖头，算是枪尖。离着枪尖约二尺，帮了一块破布，就算是血挡。
李通随手一捏，咔吃吃一响，竹竿被他捏爆。
李通扔了竹枪，又捡起了一张竹弓，一勾一拽，竹弓就成了碎片。
“这玩意不顶事啊。”李通说着话捡起了一柄砍山刀。
说是砍山刀，却和军队中的厚背砍山刀不同，说白了其实就是劈柴刀。
“靠这个打仗，不行啊！”李通撇了一下嘴说道。
裴楷一直陪在李通身边，听他这么说，不由得一笑说道：“国朝对兵器把控非常严格，藏寸兵片甲者，族诛！这些草寇有这些军刃已经不错了。”
“大家伙快换衣服！”王二虎不理会李通和裴楷，催促着亲兵更换山贼们脱下来的服装。
山贼们见这些人，只是穿了自己的衣服，这才放下心来。
尉迟恭一把从车下将曹彪揪了出来。
山贼们齐声惊疑地叫道：“四寨主，原来你躲在那里！”
尉迟恭呵呵大笑，说道：“四寨主？那就是山贼头了？”
曹彪吓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
“听我话，饶你不死！”尉迟恭没有废话，手中长刀一指曹彪鼻尖，冷声说道。
曹彪面如土色，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金鸡寨。
一条又长又宽的鸿沟，拦在寨前，吊桥被铁链高高悬起。
鸿沟很深，从各条小溪中引来的水源，在这里终于汇成了一条大河。
李通一身山贼打扮，和裴楷勒马向前。
后面的亲兵们打扮成山贼模样，押着几个反绑双手的“客商”。
最后是几辆满装着货物的大车。
其中一辆大车看上去最为沉重，驾辕的双马看着比单马都要费劲。
不用说上面放着的自然是李通那对擂鼓瓮金锤。
李通驰马，直到了鸿沟旁边，向下望着鸿沟，又抬头看了看铁索吊桥。这才摇了摇头说道：“我原先觉得就是一座山寨而已，一催马就将它踏平！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裴楷微笑说道：“单雄信胸中有沟壑，身边有高人。怎么可能是苏茂那样的草寇。”
尉迟恭陪着四寨主“云里金刚”曹彪，距离吊桥很远就勒住了坐骑。
尉迟恭抬头望向寨墙，转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曹彪一眼，低声说道：“叫门。”
曹彪连忙向上吼道：“谁在那里值守？没看见四爷回来了吗！快开门。”
寨墙上的喽啰其实已经看到了曹彪，连声说道：“四寨主回来了？收获不小啊！这就开门！”
寨墙上一阵忙碌地呼喝声，之后又响起了咿咿呀呀地绞盘声音，吊桥一点点慢慢垂放了下来，渐渐地落了地。
尉迟恭一挥手，那辆最沉重，装着擂鼓瓮金锤的大车，慢慢驶上吊桥，却停在了一边，并不前进。
有了这辆大车，山贼即使想收起吊桥，那也不可能了！
又是一阵阵吱吱呀呀沉重声音，厚重足有一尺的山寨大门缓缓推开，里面涌出十几个小头目，带着几十个喽啰兵迎了出来。
“四寨主，收获怎么样！”
“这么多大车，定是大功一件！”
“有了这么多货物，今天晚上肯定吃犒赏！”
小头目们说着笑着通过吊桥，来接曹彪。
曹彪尴尬地笑着，嗫嚅着说不出话。
尉迟恭右手反背横刀，左手紧紧拉着曹彪的手。
有些机灵的小头目已经发现不对，眼睛四处乱瞟。
大车上有血迹！
这些倒是不奇怪。
但是这群人除了曹彪之外，都不熟悉！
尤其是那个黑大个，一直拽着四寨主干什么？
机灵点小头目们纷纷停住了脚步，有些痴迷懵懂的喽啰，依然说笑着奔着大车过去。
他们要去帮忙。早点把货车拉进寨子，也能早点吃到犒赏。
阳光一闪，尉迟恭肘后的横刀反射出光来，刺得喽啰们眼睛一暗。
一个小头目突然驻足，大声喊道：“不好！他们是官军！快撤！”
喽啰们一惊，十几个小头目已经有不少人转头跑向吊桥。
喊叫的那名小头目，跑在最前面。一边飞快奔跑，一边冲着寨墙上挥舞着手势喊道：“收桥！快收桥！”
弓弦一响，一支羽箭从小头目后心直穿了进去，小头目应声而倒。
寨墙上的小喽啰也明白了过来，纷纷大声嚎叫：“是官军！快放箭！快收桥！”
喽啰们登时忙成一片。
寨墙上没有人指挥，小头目们都下来迎接四寨主了。
小山贼没人指挥，只是凭着自觉放箭，箭支参差不齐地射了下来。
山贼们的弓箭本来就软，原本就是凭着量大，才有了一些威力。
这一下各自射各自的，顿时威力全失，射下去的竹箭，宛如开玩笑一样。
寨墙上的山贼们不顾一切地转动绞盘，想把吊桥收起来，却如铁铸一般，难以移动分毫！
王二虎端坐马上，大声高喝：“放！”
大车上箱笼包裹飞起，现出二十多个亲兵，引弓搭箭，射向寨墙。
羽箭密集，锐利的破空呼啸声，寨墙上的山贼纷纷中箭，有的甚至惨叫着掉了下来。
李通一催马，驰上了吊桥，咔嚓一拳击破车厢，拎起了擂鼓瓮金锤。
王二虎见状，高声喝道：“四公子，先把锤放那！留神上面山贼收桥！”
李通听了，驰马奔向吊桥铁锁链，大锤伸入铁链内一缠一绕，就把锁链缠在了锤柄之上。
山贼和官军都不明白李通想干什么，纷纷住手，把眼睛望向了他。
李通大锤缠住了铁锁链，用力一拽，铁链顿时绷起，被拉成了一条直线。
李通并不停歇，单臂继续发力，用力后拽，胳膊上肌肉坟起。
随着用力，李通胳膊越来越粗，隔着衣服都能看到凸起的青筋！
刺啦刺啦几声，上臂衣服全被挣破！露出黑黝黝宛如钢铁般的胳膊，闪烁着晶亮的光泽。
随着李通用力，铁链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随后是“蓬！”的一声大响，铁链被李通硬生生的从寨墙上拽了下来！
李通高举双锤，巨大的铁链从头顶滑过，宛如天神临凡。
断链矫矢若长龙，飞舞着向后面甩去。人们纷纷避开。
“噗”的一声大响，粗大的锁链重重地直摔入地，激起一片灰尘。
山贼们见李通如此神威，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发一声喊，四处奔逃！
寨墙上的山贼，哪里还敢再绞动绞盘，纷纷嚎叫着逃下寨墙。
火长张勇高举横刀，大喝：“杀啊！”
扬刀纵马当先冲上了吊桥。直冲入山寨之中。
亲兵们如同小老虎一样，嗷嗷叫着跟着张勇攻进了山寨。
21.生擒单雄信
李通扛着两柄大锤进入金鸡寨的时候，张勇已经率领亲兵已控制了寨子。
没有看见单雄信。也没有看到王伯当。
裴楷转头望向曹彪，问道：“单雄信呢？”
曹彪连忙答道：“大当家不在寨中，一大早出去会朋友了。”
“什么朋友？”裴楷又问道。
“孟海公。”曹彪答道。
“人在哪？”裴楷又问。
“周……周桥。”曹彪转了转眼珠答道。
李通在旁边安静的听着，听了这话，翻身上马。
裴楷轻声说道：“四公子，不如以逸待劳。”
李通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张勇带了五名亲兵，急匆匆地出了金鸡寨。他要去周坝镇拔了如意客栈。
既然金鸡寨已经拿下，这个祸害就不能再留。
尉迟恭率领二十名亲兵，带着曹彪，埋伏在上岭必经之路的一座密林之中。
擒拿单雄信的事，交给了他。
原本李通准备亲自下手，裴楷劝说他凡是不可均是亲力亲为，要给下属锻炼的机会。
李通深以为然，就让尉迟恭带着亲兵埋伏在岭下，擒捉单雄信。
王二虎和李四则是负责清收金鸡寨，他们熟练地将寨内的物资，搬到聚义大厅前面的空地之中。
薛庆和韩五去找马，把金鸡寨能用的战马全部找出来，也拉倒空地上。
李通看着裴楷指划调度，游刃有余，王二虎等人奉命调遣，如臂使指。欣慰地露出笑容。
乱世之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人才！既然发现人才，更要将部属历练成人才。
这些人是李通起家的根本，今后他们都会被派上大用场，现在就算是练兵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尉迟恭密林之中警惕地望着外面。
单雄信自己虽然没有见过，但是能将山寨修成如此坚固易守难攻，想必也不是简单人物。
一旦疏忽，让单雄信警觉，再想擒他就难了。
尉迟恭带了两火亲兵，火长是周鹏和赵安。
周鹏脸色黧黑，身材壮硕，一身两档铠，头戴熟铜盔，腰间悬着环首横刀。
赵安颀长身材，青色两截袄，中间系着红搭搏，手中一杆红缨枪，范阳斗笠背在背上。
大约过了有一个多时辰，尉迟恭已经等得有些不耐。岭下这才传来一阵蹄声得得，有人上岭来了。
尉迟恭神色警觉，侧在树后，向山下望去。
不一会儿，几匹马转过了山弯。
当先一骑，一个健壮的红脸汉子，身材高大威猛，一身绛红色劲装大氅，胯下枣红马，马上马下，相得益彰。
“此人就是单雄信，他旁边白衣人是王伯当。”曹彪低声说道。
尉迟恭抬眼一看，果然看见单雄信旁边，一骑白马，随伴左右。
王伯当白净面庞，白衣如雪，马鞍旁边挂着一杆亮银枪。
尉迟恭挥了挥手，赵安躬身弯腰，一招手，带着十个人沿着密林旁边，摸向单雄信等人来路后方。
尉迟恭待得赵安带人就位。这才高高举起红旗，用力向下一挥。
十支羽箭齐齐向单雄信射去。
听到羽箭破空之声，单雄信大惊，手中马槊拨动羽箭，大声喝道：“敌袭！快撤！”
单雄信带得这几个随从，俱是金鸡寨中的高手，这一轮羽箭，居然仅仅射倒了其中两人。
单雄信和王伯当毫不迟疑，拨马就走。
刚走了几步，突然前面又是一轮羽箭袭来。又有两名随从中箭落马。
单雄信前后遇敌，挥槊击打羽箭，百忙之中拉转坐骑，大吼一声：“冲上去！”
单雄信挥槊大呼，当先一骑闯了过去。
此时他身后仅仅剩下王伯当和两名随从。
尉迟恭冷笑一声，右手用力向下一挥，喝道：“放！”
又是一轮羽箭飞射出去，单雄信不退反进，大声呼喝，马槊左挥右舞，拨打羽箭，几息之间已经冲了上去。
身后啊啊两声惨叫，两名随从中箭落马，跟上来的只有挥舞着银枪的王伯当一人。
“单雄信！还往哪里逃！”尉迟恭纵马出林，挡住去路。
单雄信丝毫没有停马的意思，挥舞马槊，势若疯虎一样，扑了上来。
周鹏大喝一声：“我去擒他！”
周鹏拍马，抽出环首横刀，冲了出去，二马相接，战马高高跃起，手中横刀朝着单雄信的脖子用力劈下。
单雄信身子微微左侧，马槊奔着周鹏咽喉直搠了过去！
周鹏刀短，单雄信槊长，他连忙挥刀格挡。
单雄信马槊一转，反手抽到了周鹏背上，周鹏被抽得眼前一黑，再也拉不住马缰，翻身落马。
单雄信奔马如故，马槊向下插去，借着战马力量，顺势一挑，将周鹏穿在马槊上高高挑起。
周鹏一声惨叫，手中长刀朝着单雄信直掷了过去。
单雄信顺手一抡，周鹏连同横刀，直飞了出去。
“扑通！”
“当啷！”
两声轻响，周鹏重重地摔落地上，随后横刀落地。
周鹏落地没有一丝声音，显然是不活了。
单雄信士气更增，大吼着冲过去，吼道：“挡我者死！”
王伯当舞动银枪，紧随其后。
尉迟恭手持长弓，如怀抱泰山，他微微冷笑一下，右手一扣一松，羽箭如流星赶月，尖啸者冲着单雄信飞了出去。
单雄信马不停蹄，马槊一挥，羽箭被击飞。
第二支羽箭随即射到，单雄信连忙再次挥槊，险险地将第二支羽箭击飞。
第三支羽箭紧接着飞了过来，直奔他的面门。
单雄信再挡已然不及，身子向后一折，羽箭从胸前射过。
单雄信后面是王伯当，他只顾奔驰，没有丝毫防备，一抬头，箭已经射到了面前。
“噗！”
羽箭从王伯当左肩射入，直透了出来，惊叫一声，翻身落马。
单雄信一愣，马速微一放慢。尉迟恭趁着机会冲了上来。
马槊借着战马冲力，直刺单雄信胸口。
单雄信见尉迟恭马槊来的凶猛，招式狠辣，吓得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持槊将尉迟恭的马槊用力弹出。
二马错蹬而过，单雄信不再回头，催马向前。
尉迟恭也不回身，马槊从肋下穿过，直搠了出去。
槊纂重重地击在单雄信后背上，单雄信闷哼一声，翻身落马。
单雄信战马长嘶一声，向前奔跑几步，停了下来。
单雄信待要起身，尉迟恭圈马回来，马槊向前，顶住了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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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真乃神人也
单雄信抬起了半个身子，看到尉迟恭马槊闪闪放光的槊尖，逼住自己胸口。
单雄信把脸一扭，脸上露出不屑一顾地神情。
王伯当被赵安带人绳捆索绑押了过来。
赵安推搡王伯当，要他跪下，王伯当毫不屈服。
两名亲兵奋力踩向王伯当膝弯，连踹了几脚，王伯当才轰然跪地。但是犹自挣扎，不肯就范。
尉迟恭冷笑地用马槊指着单雄信，冷然说道：“不服气？”
单雄信头也不回地说道：“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动手吧，单某死也不服！”
尉迟恭哈哈一笑，手中马槊一收，拉马退了两步，说道：“不服就再来！”
单雄信一愣，转眼望向尉迟恭。
尉迟恭又冷笑了一下，说道：“三箭是我一个人所射！不服就接着干！”
单雄信一愣，不由自主低下头去。
单雄信自信没有这个本事。
刚才三支羽箭，来势迅疾，破锋锐利，当是三石强弓所射。
三石强弓，数十息之间要射出三箭，而且无论是准头还是力量都是出类拔萃，这份工夫单雄信自认还没有。
尉迟恭见单雄信不再强横，冷冷一笑地说道：“单雄信，刚才你能躲我三箭，我对你也是佩服之至。也不想难为于你。你和我去见我家四公子，是杀是放，咱们听他的。”
单雄信长叹了一声，站起了身子，上了坐骑，向前缓缓走去。
“让他上马，谅他也逃不了。”尉迟恭冲着赵安说道。
赵安一推王伯当，说道：“走吧！”
王伯当左手扶肩，右手扶住了马鞍。略一借力，翻身上了坐骑。跟着单雄信后面，一同上山。
李通扛着两柄大锤，笑嘻嘻地看着单雄信下马。
尉迟恭轻轻推了他一下，说道：“跪下！这就是我家四公子。”
单雄信踉跄地走了几步，却不跪下，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大丈夫可杀不可辱！要我们性命尽管动手！”王伯当在后面大声吼道。
李通微微一笑，伸手将大锤扔到了地上。
“轰隆！”
单雄信和王伯当觉得脚下一阵晃动，大锤将地上直接就砸出了两个大坑。
两个人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材料？怎么这么重！
“把锤拎起来，我算你是大丈夫。”李通挑了挑眉毛说道。
“这有什么！我来试试！”王伯当想要上前。
单雄信连忙伸手一拦，说道：“二弟且住，你受了伤，让我来！”
单雄信快步上前，单手抓住锤柄，用力提起。
纹丝未动。
单雄信一惊！拎不起来也就罢了，但是如同铜浇铁铸一般，纹丝不动，这就有些可怕了！
单雄信不再向上拎，而是左右摇动。
仍然纹丝未动。
单雄信用上了两只手，用力摇晃，铁锤丝毫没有动静。
单雄信两脚蹬在锤上，双手攥着锤柄，身子尽量向后倒去。
他想借助身体的力量，哪怕是将铁锤扳倒也行。
结果仍是纹丝未动。
李通轻笑了一声，左手轻轻一拎，抓起了一只大锤，右手也轻轻拎起一只大锤。
他缓缓舞动大锤，发出轻轻地嗡嗡之声。
随着大锤越转越快，渐渐声音越来越大，逐渐连成一片，发出阵阵呼啸之声！
李通舞到兴处，左手锤向上一抛，扔在了半空中。惊起了喽啰们一阵惊呼，纷纷退后。
李通不待左手锤落地，右手锤迅速扔到了空中。
“轰隆！”
两只大锤在空中相碰，发出一声山响，震地喽啰们一阵阵的耳鸣。就连单雄信和王伯当脸上也变了颜色。
双锤齐齐落下，李通一手一个接了下来，随手放在地上。
众喽啰纷纷跪地，磕头如捣蒜，纷纷哭喊。
“天神下凡！”
“天神下凡了！”
单雄信脸上吃惊地神色，好久才平复了过来。
他紧走两步，大声说道：“山东单通，拜见四公子。四公子真乃神人也！”
王伯当虽然也面如土色，但是却终究不肯跪下。
李通笑着望向单雄信，负手而立。
王二虎厉声喝道：“单雄信，你服也不服！”
单雄信拱手成拳，大声说道：“在下对四公子佩服的五体投地，今后愿为公子牵马坠蹬，在所不辞。”
李通微笑着说道：“单雄信，我乃唐公四子，姓李名通字元霸。”
单雄信又躬身施礼，说道：“雄信拜见四公子！”
李通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我敬你是条好汉，也想带着你们建功立业，你可愿意。”
单雄信毫不犹豫地说道：“愿意，当然愿意。”
随后单雄信眼珠一转，向前爬了一步，凑近了李通，轻声说道：“雄信愿意在此地为主公留下一支私兵！缓急时当有大用！”
李通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最好！你们还守着金鸡寨，听候我号令即可。”
说到这里，李通脸色一转，正色说道：“但是只有一条，不可违拗，否则定取你首级不饶！”
单雄信一愣，随即拱手说道：“但凭公子吩咐，莫说一条，十条八条也定遵守无差！”
“不得滥杀无辜！”李通冷冷说道。
单雄信尚未说话，王伯当大声说道：“我们是公道大王。”
李通并不理会王伯当，接着说道：“周坝镇的眼线，我替你拔了。也不许你再扫荡附近村镇。”
单雄信心内一凛，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道：“四公子放心，雄信再也不敢了！”
裴楷慢慢踱到单雄信身边，轻声笑着说道：“我家公子天真烂漫，豪杰心胸，不知世间险恶。”
说到这里，裴楷看了单雄信一眼，接着说道：“但是要是有人以为我家公子好欺，用一时权宜之计，蒙骗我家公子，我裴楷定和他周旋到底。”
单雄信听了连连拱手，说道：“单某真心投靠，不敢多有他心，还请先生放心。”
裴楷冷声一笑，看着单雄信眼睛，冷声说道：“以我家公子神力，尉迟将军武勇，学生我的曲度谋划，再攻下来一次金鸡寨也不是什么难事！”
单雄信面如土色地连连点头，不敢再发一语。
金鸡岭下。
单雄信望着远去的车队荡起的烟尘，不停地摇手告别。
王伯当肩上羽箭已经拔了出来，也绑上了绷带。一语不发地陪在单雄信身边。
“四公子慢走！”
“尉迟将军常来啊！”
单雄信见车队走远，这才转身，脸上闪出一抹戾色。
王伯当冷声说道：“大哥难道真的降了？”
单雄信没有回答，而是一勒马，狠狠地说道：“回山！先斩了曹彪！”
一行人直奔山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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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杨广能有什么坏心思
大兴城。
皇城大兴殿。
身材矮小的杨广站在书案前，专注凝神，沉肘悬腕，刷刷点点在洁白略带一点微黄的皮纸上写着字。
这种纸被称为“硬黄”，价值不菲。
杨广身边饶有兴致地站了几个人，面露谄媚的微笑，盯着杨广写字。
右屯卫大将军宇文化及一身戎装，外披锦袍，立在杨广书案右侧，聚精会神地看着杨广，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称赞声。
他的身材要比杨广高大许多，但是看上去却不及杨广身高。
宇文化及的父亲右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却并没有军装打扮，只是一身道袍常服，显得与众不同。
宇文述负手站立，却并没有看杨广写字，而是认真的观察他的神色，想从他的神态之间看出些许端倪。
这是一个志向远大的皇帝。修驰道，挖运河，建东都，前两年还亲自带着人马，打服了吐谷浑。
他身上怎么用着这么旺盛的精力，这么能折腾！宇文述心中不由得想到。
过不了多久，就要向高句丽用兵了！皇帝打定的主意，没有人能够更改。
征伐高句丽的原因在宇文述看来，多少有些扯淡。但是皇帝兴致勃勃，他作为臣子的又能怎么办？
黄门侍郎裴矩侍立在杨广身后，毕恭毕敬地手捧砚台。
裴矩从后面看向杨广，这个令人望而生畏的皇帝，背影居然那么单薄。
裴矩的眼神中有着些许的不安。诚然现在是历代之中少有的盛世，如此繁盛的局面，当然和面前这位皇帝分不开。
但是裴矩知道，这种盛世后面藏着巨大的隐忧。
裴矩监管互市，他非常清楚，那些胡人们拿来的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物品，但是换走的却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每次上报，杨广总是付之一笑，最多说一句“胡人太狡猾了”而就此作罢。
胡人在汉人的酒肆之中，吃喝居然不用给钱，不是胡人吃白食，这是皇帝所颁布的诏令！
这就引得许多无所事事的胡人，以互市的名义跑过来白吃白喝。对此汉人百姓已经多有怨言。
比起这些，讨伐高句丽更让人担心。这件事已经定了，征发天下府兵集结涿郡的诏书，此刻已经八百里加急在路上了。
诏令李渊筹集天下粮草的诏书，想必此刻已经过了潼关。
裴矩想到这里，就有一些窝心，他心里自然清楚，杨广已经贵为皇帝，他又会有什么坏心思？
之所以动这么大力气去攻伐高句丽，战争倒是其次，去显示赫赫天威才是最重要的！
这位得位不正的皇帝，就是要让天下人看到他的文治武功，他要让天下人承认自己才是真正的天子！
这个时候，谁要是和他唱对台戏，那可能就会在高句丽之前，去承受雷霆之怒！
“寒鸦飞数点，
流水绕孤村。
斜阳欲落处，
一望黯消魂。
好诗，好诗！田园风情一览无余我仿佛看到了夕阳落日下，荷锄而归的农人，家中冒着香气的粟米粥……”
宇文化及轻声念着诗句，神色夸张地向上眯起了眼睛，一副神往的模样。
杨广轻轻放下了笔，得意地看着自己这幅字。
“这是朕还在做晋王时所写的诗，算不得什么佳作！只是好在其中颇有真情实感罢了。”杨广拿过旁边绢帕擦了擦手说道。
“难得！的确难得！”宇文化及摇晃着脑袋，不停地称赞。
“皇帝文采飞扬，我辈不及耳。”宇文述不过是淡淡地说道。
皇帝召他们几人过来。怎么可能是让来看他写字的！
自己父子二人，掌管着禁卫军和府兵中最大的一支队伍。
苏威监管者吏部，这是管人的，裴矩监管着民部，这是管钱的。
杨广这个时候召见他们，还用再明说吗？
当然攻打高句丽的具体部署了！这个时候马屁拍的震天响，但是到了具体事情上解决不了，也没什么卵用！
“宋无极。”杨广轻声叫道。
一条人影从墙角暗处闪出，由于站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脸。
瘦长的身材外面裹着一身极不合身的鱼鳞细铠，头上卷耳铁盔遮住了大半个瘦削的脑袋。
腰间长刀极长，以他瘦长的身材，居然长刀仍然快拖着地了。
总之这个人一眼望上去，让人看着说不出的别扭。
“李家四子走到哪了？”杨广头也不抬地问道。
“昨日已经过了潼关。”宋无极嘶哑地声音响起，听上去说不出的空洞。
“噢。这两天就快到了。”杨广点了点头说道。
“带了多少人。”杨广又问道。
“五十六人。”宋无极说道。
“都有谁啊？”杨广又问道。
宇文述等人一愣，没有听明白杨广问话的意思。
“都是他之前的斥候，不过多了一个马邑边军火长尉迟恭，还有……”
宋无极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裴矩，又接着说道：“还有闻喜裴家十五郎。”
裴矩听了一愣，没等杨广说话，就开口说道：“裴楷也来了？没有收到家书啊。”
“家书跟着裴楷一起过来。”宋无极轻声说道。
裴矩心中一凛，不再说话。只是心中翻腾，不安地看了一眼杨广。
杨广此时眼睛也望向了他，看到裴矩不安地眼神，轻笑着说道：“裴氏倒是和李氏关系不薄啊。”
裴矩连忙说道：“十五郎现任留守府录事参军，随同前来必也是公事。”
说到这里，裴矩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唐公出自关陇李氏，我们裴门高攀不起，私谊定是不敢有的。”
杨广微微一笑，裴矩这是在提醒自己，他们闻喜裴氏乃是世家大族，对李渊的出身不怎么看得起，怎么可能去攀附。
杨广微微一笑，朝着宋无极说道：“李元霸进长安后，让礼部尚书裴仁基亲自接待！”
杨广看了一眼裴矩，笑着说道：“估计那边负责接洽的定是十五郎。正好都是裴家人，说话也方便一些。”
裴矩听了右眼角不由得一跳。
宋无极答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杨广这才令内监收了硬黄，整理书案。
“召你们过来，是商议一下征讨辽东的具体事宜。”
杨广重新回到书案后面坐好，开口说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缓缓响起。
大兴城外。
李通骑在小黑马上，远远望着远处巍峨壮丽的长安城墙，深情地说道：“尼玛，总算到了！这一路可把老子累坏了！”
24.胡羊肉饼
长安城外显仁寺。
李通撇着嘴看着迎出来满脸谄笑的方丈玄慈。
玄慈和尚僧袍整齐，外罩大红袈裟，显得颇为郑重。
光亮的胖脑袋上九枚戒疤，下巴上剃得干干净净，宛如剥壳鸡蛋。
“四公子，久违了。老衲玄慈有礼。”胖和尚玄慈双手合十问讯。
李通倒是一愣，用手指着鼻子尖说道：“大和尚，你认得我？”
“认得，认得。你小时候经常随窦夫人前来上香，不过当时年纪小，不记得而已。”玄慈满脸笑容，颇为慈祥地说道。
李通点了点头，脑袋转向一边，看那红墙灰瓦的寺庙。
显仁寺是隋文帝杨坚敕建寺庙，可说是第一寺院。建筑颇为恢宏。
裴楷连忙上前，双手合十说道：“大和尚有礼。”
玄慈连忙还礼，笑容可掬地看着他。
“四公子此次奉敕进京，按制未见驾之前，不得归家。所以唐公吩咐，下榻贵寺。到时定当多添香火钱。”裴楷望着玄慈说道。
玄慈笑得更加的开心，下巴上起的肉褶子，好像多了一层下巴。
“当得，当得。窦夫人也是鄙寺大施主之一。只是寺庙简陋，唯恐委屈了四公子。”玄慈又合十说道。
“这个倒是不妨事。如果有单独的院落最好。”裴楷笑着说道。
“有！有！各位且随我来。”玄慈连忙挥手让道。
李通当先，后面跟着裴楷等人。
大车自然不能从正门进寺，自有小和尚引了亲兵从角门进寺。
寺内不少客舍，就是预备给回京述职办事的官员，或者大商贾所备。里面各种设施一应俱全，除了不能动荤之外，和外面的大客栈没有什么区别。
官员们一般都喜欢住在寺庙中，而不是驿站或者客栈，原因无他，一来清净，二来方便。
李通奉敕前来，自然可以居住驿站，享受一定待遇，但是迎来送往颇多麻烦，所以临出行前，李渊就嘱咐裴楷，住宿在显仁寺。
李通国公之子，身份贵重。玄慈自然不敢怠慢，把他们一行安排在了最里面的一个独院之内，专门拨了四个小沙弥侍候他们。
环境不错，就是伙食差点。要说显仁寺内素斋整个长安城中都有名。
每逢斋日，寺里的厨师还经常被达官贵人们借走，操办家宴。
但是李通和尉迟恭等人都是武夫，无肉不欢，再好的素斋也吃不出滋味。真是可惜材料了。
裴楷安顿好了之后，就进了城，他要先到礼部报备。让礼部上报皇上杨广，安排李通见驾的时间。
李通这顿饭吃得非常不爽，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回到房间之后，李通就把尉迟恭和王二虎喊了过来。
尉迟恭和王二虎吃得也不痛快，素斋再好吃，对于这俩货来说，也不如二斤熟牛肉，一斤梨花酿来的快活。
王二虎听到李通叫他，差不多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兴冲冲地走了过去。
刚到门口，碰到了刚巧赶来的尉迟恭。
这厮吃得也不快活，大黑脸上颇不高兴。
王二虎连忙笑嘻嘻地招呼：“老黑。”
尉迟恭看到嬉皮笑脸的王二虎，冲着他一呲牙，说道：“虎子，有什么开心事，莫不是中午吃了庙里的仙桃，如此高兴。”
“仙桃哪有酱牛肉好吃。”王二虎吃吃笑着说道。
尉迟恭听了也笑了起来。
李通在屋里和李四正说话，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知道是王二虎他俩，笑着骂道：“还不快滚进来！一听就是知道中午没有吃饱。”
王二虎和尉迟恭二人笑着走了进来。
“二虎，你之前来过长安，快说说长安城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李通兴奋地说道。
“那可太多了！”王二虎虽然已经猜到了李通喊他过来的意思，但是听到这话，还是由衷地兴奋。
李通听了比他还兴奋，连忙说道：“那你就说你最想吃的是什么。”
王二虎是个吃货，李通自然知道，他最想吃的东西，不敢说是最好吃，但是最起码是最解馋的食物。
王二虎听了李通这话，马上脸上现出一副怀念的神情，说话的声音都有了一丝颤抖。
“西市的胡羊肉饼！”王二虎斩钉截铁地说道。
“烤好的羊肉饼，上面撒上胡麻（芝麻），咬一口滋滋冒油，吃上一口，打上二十军棍都不觉得疼！可惜就是太贵，十文钱一个。”
王二虎向往的神情，让李通和尉迟恭恨不得流下口水。
李通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走，咱们就胡羊肉饼了！今天我请客，管饱！”
王二虎兴奋地说道：“太好了，我都吃十个！”
李四见李通起身，连忙说道：“老爷来之前有吩咐，一切事都让听裴参军的。”
李通一愣，说道：“裴楷说不让吃胡羊肉饼了吗？”
李四一愣，说道：“这倒没有。但是……”
李四话还没有说完，李通马上接口说道：“还是啊！裴楷又没有不让吃胡饼。”
李通说完了话，一挥手，说道：“走，咱们胡羊肉饼。”
王二虎满脸喜色，蹦着就跟了出去。
“四公子，咱们不用着急。这西市现在去正是时候，它午后才开市呢。”王二虎紧跟在后面说道。
李通快步匆匆，出了院子，直奔马厩而去。
李四想了一想，也连忙跟上。
亲兵就不用带了，别人家的公子哥出去，一定要多带随从，那是因为怕被人欺负了。
这位爷出去，可用不着这些，但是得防备着他惹事。
在太原的时候，这位爷就因为老是惹事，不是被锁在柴房里，就是被锁在磨盘下面。
但是不管怎么说，太原城里惹出点事，爵爷还能平的下来。
可是这里是长安，真要是闯出什么过来，说不定爵爷也平不下来。
李四想到这里，快步追上，大声喊道：“四公子等等我。”
李通几人纵马从角门出了寺院，直奔官道。
“虎子，西市在哪？”李通头也不回地问道。
“城西，咱们从金光门进去，进了城就是。”王二虎大声说道。
“掣！”
一声轻呼，李通一马当先向着官道直驰了出去。
尉迟恭等人轻声呼喝，纵马直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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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25.慷慨仗义小郎君
大兴城。
西市。
西市的名字其实叫做利人市。但是由于方向在大兴城的西边，所以百姓们都把它俗称作西市。
胡人哈勒的饼店位于东西向第一长街第二家。
西市虽然是刚刚开门，胡饼店前已然挤满了买饼的人群。
李四牵了几匹马，隔着长街远远地看着李通几人也挤在人群中，兴冲冲地准备买饼。
“什么胡羊肉饼！听王二虎胡扯，明明叫做古楼子。”李四嘟囔说道。
李通眼睛左顾右盼看着周围，隔着两家店铺，是一家馄饨铺子。
他用手肘碰了碰王二虎，说道：“虎子，你看那边。”说着话一指馄饨摊子。
王二虎此时全神贯注地盯着大胡子胡人哈勒揉面，放馅，擀平，进炉。
眼睛没有一丝闲暇的时候，虽然感受到李通用肘碰他，王二虎依然不转眼睛。
“买了胡羊肉饼，咱们到那边喝馄饨。”李通说道。
“嗯嗯。”王二虎头也不回地说道。
李通身后，是一个胖胖公差模样的人，听了李通所说“胡羊肉饼”，不由一愣，问道：“老哈！胡羊肉饼是什么？”
“没有。有胡饼、麻饼、酥饼、古楼子。”哈勒头也不抬地说道。
李通听到，当时就急了，眼睛一瞪说道：“来你这就是吃羊肉饼！为何没有？难道卖光了？”
哈勒仍然头也不抬地说道：“有羊肉的那是古楼子。”
李通又要发火，王二虎连忙说道：“四……郎君，古楼子，是古楼子。”随后不好意思摸着头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吃过，只是听别人说起过，就……就吹了个牛。”
李通听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中掠过一丝难过，这些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居然连肉饼都没有吃过。
他拍了拍王二虎说道：“今天咱们吃饱为止！吃完了带二百个回去！让弟兄们都尝尝鲜。”
王二虎听了大喜，兴奋地说道：“我替弟兄们谢谢四郎君！”
远处两个小娘子蹦蹦跳跳从西市正门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另外一个虽然大了一些，但是也超不过十七八岁。
小娘子一身紫色长襦裙，系着紫色丝织锦带，看上去质地不错，明显价值不菲。
大娘子一身绿色长裙，质地虽然稍微差了一些，但也不是寻常人家的衣物。
小娘子对集市中所有东西都十分好奇，眼睛东张西望不停地看，好像两只眼睛都不够使。
大娘子神色却有些紧张戒备，不住地左顾右盼，好似不放心。
“快看，吐火！那个人会吐火！”小娘子兴奋地跳着喊道。
大娘子显然比小娘子要世故的多，笑着说道：“这是暹罗伶人，他们不但会吐火，还会吞长剑，踩钢刀呢。”
“这么厉害！那是什么功夫？什么门派？有我师傅厉害吗？”小娘子歪着脑袋问道。
大娘子看着小娘子，眼睛里充满了宠溺，微笑着说道：“他们这都是百戏杂耍，当不得真。不过你师傅教你的可都是真功夫。”
“噢。”小娘子点头应道。
远处两个泼皮无赖模样的人，自从两位娘子进来，就注意上了她俩。
“何二郎，你看那边。”无赖丁小七冲着何二郎指了指大小娘子说道。
“看见了。是个有钱的主！”何二郎点头说道。
“怎么样，今天就他俩吧？”丁小七说道。
何二郎看了一眼哈勒的胡饼店说道：“不行啊！那边刘缉事他俩还没走呢，当着他的面干这个调调？太不给人家面子了吧！”
丁小七左右看了看，有些焦急地说道：“来不及了，刘缉事前面那几个人，要了二百个，等他们买完都该罢市了！”
丁小七又看了看左右，接着说道：“她俩再向前走，可就到了雷老虎的地盘，咱俩可就白跟了！”
“那就上？”何二郎犹犹豫豫地说道。
“上！不等了。大不了多分给他们点。”丁小七说道。
何二郎点了点头，手里捧着一个大陶细口瓶子，跌跌撞撞地冲着小娘子扑了过去。
小娘子此刻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哈勒的摊子发呆。因为她看到了几个超级吃货。
王二虎和尉迟恭两个人，左手各自举着一个古楼子狼吞虎咽地吃着，右手各自半边，拉开了一个口袋。
哈勒弯腰将一摞古楼子放入袋子内，口中说道：“三十五个。”
李通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一手一个，一口半个，四口吃完了两个古楼子。
“虎欸，没了！”李通扬着双手高声叫道。
王二虎连忙又递了两个过去。
李通四口又把两个吃完了，接着喊道：“虎欸，又没了。”
王二虎又递过去了两个，苦笑着说道：“四……郎君，您慢着点吃。这才装了三十五个，就您这个吃法，二百个什么时候才能装完？”
公差刘缉事在后面眼神阴冷地看着李通几人，但是他丝毫没有办法。
刘缉事是一个老公事，手下的不良人也有五七十个，什么人没有见过？
他一眼就瞧出李通不是常人，尉迟恭和王二虎是军人。
如果没有这点眼力，还能在这大兴城中当好缉事番役？
而且长街对面那位家人模样打扮的人，所牵的坐骑，无一不是骏马！
这样的人会是一般人？大兴城中群贤毕至，王子公孙多的是，谁知道这又是那家公爷、侯爷的公子？
刘缉事现在就是盼着李通他们买完，还能给他们俩剩个三五个。
胡饼店前排队的人，只剩下了刘缉事二人。其余的人见李通买这么多，知道没什么希望，早已离开了。
“老头！你倒是快着点。我还等着吃馄饨呢。”李通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王二虎和尉迟恭两个吃货，无语地看了看李通这个大吃货，又同情地看了一眼哈勒。
“马上，马上！郎君莫急，稍后就出炉了。”哈勒眉梢眼角全是笑意。
他怎么会不高兴！二百多个古楼子，小郎君连价都没有还，而且给的五株钱都是肉好！这是多么慷慨仗义的小郎君啊！要是能每天都碰上多好！
“啪！”
“哗啦！”
一阵碎响之后，一个声音响起：“这位小娘子，你怎么走路不看路！这和如何是好？可惜了我这些古董！”
李通听了古董两个字，哈哈一阵大笑，说道：
“你妹的！来到这里居然还能碰到碰瓷的！真是古今同理。”说着话就走了过去。
王二虎和尉迟恭也连忙跟了过去。
刘缉事连忙上前一步，冷声说道：“哈勒，快给我们来十个古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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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裙里腿
小娘子望着一地的碎片，有些发晕。不安地看向大娘子。
大娘子倒是一副无所谓地神色。
刘缉事和不良帅薛良，终于吃上了古楼子，斜靠在饼店铺墙，惬意地看着丁小七和何二郎。
“这俩小子乱规矩了！咱俩还没走呢！待会儿看我拿鞭子抽他！”薛良眯着眼睛阴狠地说道。
“看他俩拿多少孝敬吧！”刘缉事冷声说道。
何二郎惶急地说道：“唉呀！这可如何是好！家主要是知道他的传家之宝被我打碎，准得打死我啊！”
小娘子看到何二郎着急的样子，不忍心地说道：“这位大哥，实在对不住。你这东西多少钱？我赔给你。”
何二郎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我家主人的，我也不知道价钱！这便如何是好。”
旁边的丁小七连忙说道：“这玩意我认识，至少一千钱！”
围观的人纷纷议论，小娘子不知端底，侧头看向大娘子。
“讹人啊！一千文？一文钱能买四斤净米，你这玩意值四千斤米？”李通从人群外面挤了进来说道。
丁小七一愣，没想到半路来了个管闲事的。
何二郎上下打量了李通两眼，看他虽然长的矮小丑陋，但是服饰华贵，而且后面跟随的尉迟恭和王二虎孔武有力，当下也不敢放肆。
何二郎苦着脸说道：“这位小郎君，实在不是小人讹诈。小人也不知道价钱，是这位郎君所说。”
丁小七冷笑了一下说道：“就是在下所说。在下和二位均是非亲非故，却是评理公断。这件陶器，无论从器型还是材质，都像是西周时期的。”
围观的人群顿时一阵惊呼。
李通撇嘴一笑说道：“西周，我看是上周还差不多。”
听的人都是一愣，听过西周和东周，这上周又是什么名堂？
“小郎君你莫要胡说！难道是见了小娘子生的美貌，就想……”丁小七不怀好意地说道。
旁边又是一阵阵的议论，许多百姓对李通都是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
尉迟恭刚要踏步上前，王二虎伸手拉住了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
尉迟恭顺着王二虎的眼神，看到十几条青衣大汉不是什么时候围了过来，挤在人群之中。
人群中那些机灵聪明的，早已悄悄退出了人丛，离得远远地观看。
尉迟恭冷笑了一声，反倒是抱着肩膀，站在原地不动了。
刘缉事笑嘻嘻地看热闹，突然听到薛良迟疑地说道：“这位大娘子好生熟悉。”
刘缉事一愣，再看大娘子时，也觉得熟悉。随后心中一凛，想了起来。
薛良此刻一下子也想起来，吃惊地说道：“越……越……”
说着话，挽袖子就要上前。
刘缉事一把拉住了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会儿过去，怎么见咱俩的功劳？再等会儿。”
薛良立刻明白了过来，忙不迭地点头。
丁小七见大汉们围拢过来，气焰更是嚣张。他瞪着眼睛，说道：“各位父老都看着呢！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我和双方都不认识，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就遭此抢白！真真是好人难做！”
小娘子十分尴尬，不好意思地说道：“既然是这样，我就赔你千文便是。只是出门没有带这么多钱，你们等着，我回去着人送过来。”
小娘子说完，拉着大娘子要走。何二郎一闪身，挡住了两个人的去路。
大娘子眼睛一瞪说道：“已经答应赔你们了，还待怎样？”
何二郎冷笑着说道：“说得轻巧！你们走了不见，我又哪里寻找？”
李通在后面悠悠地说道：“你说值一千钱，那就说说此物何时从何地购买？”
何二郎对李通早已不耐，此时见青衣大汉们围了过来，伸手推向李通，说道：“哪里来的夯货！干你甚事？夹着屁眼给老子滚开！”
李通哪里受过这个，抬手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啪！”
何二郎感到像被疾驰的马车撞在了脸上，耳朵一阵轰鸣，眼前一黑，身子平平直摔了下去。
“蓬！”
何二郎身子重重平拍在地上，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王二虎一阵感概，“太尼玛可怜了！”这一跤摔得听着就疼。
何二郎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巴，吐出了七八个牙齿。
“七哥，这小子打人！快发信号啊！”何二郎口齿不清地冲着丁小七说道。
小娘子一下子明白了，指着丁小七说道：“好啊！你们是一伙的，合起来骗人。”
丁小七被识破，狰狞地一笑说道：“一伙的又怎么样？今天要是不拿钱，就把你二人卖了！”说着话伸手抓向小娘子。
小娘子脸上一红，就只见裙角微微一动，丁小七脸上就挨了一脚。
这一脚踢得着实不轻，丁小七被踢得转了一个圈，半边脸都肿了。
小娘子起腿太快，丁小七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捂着半边脸说道：“谁！是谁！有种站出来！老子打不死你！”
小娘子裙角又是一动，“啪”的一声脆响，丁小七又挨了一记。另外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裙里腿？”尉迟恭吃惊地说道。
丁小七被连踢两脚，意识过来是这位人畜无害的小娘子捣的鬼，恶狠狠地喊道：“他妈的，找死啊！”
丁小七张着两只手，抓向小娘子胸前。
小娘子脸一红，双手迎上丁小七十指。
“碦碴，碦碴！”
几声脆响之后，丁小七嚎出杀猪一样的叫声。
小娘子松手起脚，丁小七身子高高飞起，向后面摔去。
“好，好功夫！”李通在旁边使劲拍起巴掌。
薛良看了一眼刘缉事。他的官级比起刘缉事差的不是一个档次，当然不敢明着抱怨，只是说道：“小郡主功夫高明，看来不用我们动手了。”
刘缉事冷笑了一声，指了指人群中青衣大汉们说道：“不一定，我刚才看见了恶人屠周虎，恐怕此事不会这么简单了结。”
“恶人屠周虎？那这小娘子要遭。”薛良一惊说道。
丁小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哀嚎，随后带着哭腔喊道：“你们还在等什么！给老子上！”
人群中青衣大汉们纷纷站了出来，朝圈内挤去。
李通身子一横，挡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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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秉公执法刘缉事
青衣大汉被李通挡住，当先两人喝道：“滚开！”
二人见李通身材矮小，宛如瘦猴，同时伸手向李通肩头抓去，想要把他摔个跟头，给丁小七报仇。
丁小七显然也看出来了，大声吼道：“杀了他！杀了他。”
闹市杀人，青衣大汉们不敢，但是给李通点苦头吃，他们还是很乐意的。
李通等他二人手掌抓住了自己，身体前倾的时候，一左一右抓住了他俩人的耳朵。
两人一愣，突然觉得一股大力猛地一拽，不由自主地重重撞在了一起，额头登时就起了包。
李通双手一松又一拽，二人又重重碰在了一起。接着又是一松一拽。
一连撞了十几下，李通这才松手。
两人满头青包，转了一圈倒在了地上。
李通这几下兔起鹘落，其他人反应过来时候，两名青衣大汉已然倒在地上。
小娘子见李通打架俏皮，不由得格格笑出了声。
大娘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那意思是居然还有心情笑。
围观的百姓见他们打起来了，连忙后退，一下子就空出了一个大圈子。
圈子里只剩下了丁小七两人，小娘子两人，李通他们三人，其余的就是那十几个青衣大汉。
丁小七“杀死他！杀死他！”正喊得起劲，围观的百姓如潮水般退下，他就露了出来。距离李通不过两步。
丁小七吓得连忙一捂嘴，眼睛恐惧地看着李通。
李通冲他一呲牙，宛如雷公发怒。
“腾！”
丁小七的身子宛如被巨弩射出去一样，高高地直飞了出去。
“啊！”
一声惨叫就像弧线，随着丁小七的身子飘了出去。
“哗啦！”
丁小七掉到了一家杂货铺的屋顶，砸得青瓦乱飞。
青衣大汉们吓坏了，这距离怕不得有几十丈？这是人吗？怎么这么大力气。
青衣大汉们纷纷向后退了几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都把眼睛后望，看向人群中的一个紫衣大汉。
“谁还来？一个房顶一个。”李通冷声说道。
“红拂姐姐，这个黑小子是谁啊？他使得什么武功？出自哪个门派？”小娘子轻声地问向大娘子红拂女。
红拂女一愣，略想了一下，犹豫地说道：“好像不是什么武功，但是力量太大了！”
“那他一定打不过咱们了？”小娘子略带兴奋地说道。
“也不一定。一力降十会。他这个力气，能胜过他的人不会太多。”红拂女摇了摇头说道。
紫衣大汉满脸横肉，上衣的衣襟没有系，露出胸膛上的撮撮黑毛。
他挽了挽袖子，喝骂道：“没有用的东西！还得看我周虎的！”
“恶人屠！恶人屠来了。”人群看到紫衣汉子，又是一阵喧哗，纷纷又向后退了几步。
周虎面带讥笑，跩着方步走了上去。
“这下有好戏看了，等到周虎打翻了黑小子，我们就上去救下那俩姑奶奶。”刘缉事兴奋地说道。
紫衣大汉走到李通前面，还没说话，李通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喝道：“尉迟恭！古楼子白吃了？还不给我上！”
尉迟恭和王二虎立刻抢步上前。
李通眉毛一皱，厉声喝道：“王二虎，你起什么哄！打个地痞用得着两个人吗？”
王二虎吃吃的笑，说道：“我不是也吃了古楼子，而且比老黑还多吃了两个，不也得出把力啊！”
李通一指何二郎，说道：“把他看好，待会儿送官。”
王二虎笑着说道：“您放心，跑不了！”
周虎瞪着尉迟恭，冷冷说道：“滚开！我只找那个黑小子。”
尉迟恭面色一冷，蒲扇大的巴掌直抓了过去，直奔周虎喉咙。
周虎没想到尉迟恭说动手就动手，连忙伸手抓住了尉迟恭手掌。
周虎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抓住尉迟恭手掌，心中一喜。
尉迟恭嘴角咧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手掌用力向怀里一拉。
周虎觉得一股大力拽着自己跌了过去，尉迟恭右脚飞起，直踢到周虎裆中。
周虎“嗷”的一声怪叫，双腿立时夹在了一起，一下子蹦起了老高，随后转着圈不停地蹦跳，宛如一只大紫兔。
尉迟恭抡起沙钵般大的拳头，甩了一个大圈，挂着风声砸到了周虎的太阳穴上。
周虎闷哼一声，“蓬”的一声，直摔了下去，激起了片片飞尘。
尉迟恭飞起一脚，周虎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飞了出去。
可能是疼晕了，也可能吓傻了，周虎居然没有发出惨叫声。
“哗啦！”
周虎身子重重地摔在了一家店铺的屋顶上，砸碎了无数青瓦。
“你小子学我！”李通不高兴地说道。
“不行，不行。我哪有四公子神勇？差了好十好几丈呢。”尉迟恭连忙指了指周虎和丁小七的落房地点，又伸手比划了比划距离说道。
刘缉事满脸绿色，薛良着急的说道：“咱们快过去吧！马上都打完了！”
刘缉事扔下了手里的半个古楼子，捋了捋袖子。大声喝道：“谁敢在利人市闹事？不怕大隋王法吗？都和我武侯铺子走一遭！”
薛良用力吹响了口中短笛，凄厉的声音立刻响起，四面八方顿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围观的老百姓大声说道：“不好，不良人来了！快些离开，莫要生事。”
不一会儿人们散的一干二净。就连原本在这里摆摊的百姓，也扛起担子撒腿跑开。
哈勒见势不妙，也连忙开始上板，准备关门。
几十个打扮各异，但是头上都一样带着一顶六棱帽的泼皮少年，手中抄着锁链，铁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何二郎一看刘缉事出面了，脸上露出了欣喜的模样，连忙凑了过去。
“刘……”
何二郎刚张嘴，刘缉事一记耳光抽了过去。
“啪！”
何二郎被抽得整个转了个圈，他捂着半边脸，不解地问道：“刘……”
“啪！”
脸上又是一记，这一记比刚才还响，何二郎整个脸都肿了起来。
“锁起来！”刘缉事义正辞严地喊道。
几个不良人不由分说上前，将锁链套在了何二郎脖子上，随后用力一收，何二郎喉咙一紧，连声咳嗽了起来。
“还有房上那俩！一并锁起来！”刘缉事一指周虎和丁小七，大声喝道。
“这个官倒是不错，看上去还是能秉公执法的。”小娘子看了一眼红拂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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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傻子李元霸
刘缉事笑嘻嘻地走到李通面前，上下打量着李通。
李通浑不在意，也看着他。
刘缉事突然把脸一板，大声喝道：“把他们几个也锁上！利人市中闹事，好大的胆子！一起带回武侯铺去！”
李通冷笑了一下，未来的及说话，小娘子就喊道：“你这个糊涂官，枉我刚才还夸你呢！人家这是仗义出手好吧。”
红拂女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个小郡主，那里知道世间的险恶。刘缉事这样做，无非是想要几个钱而已。
小娘子快步上前，红拂女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刘缉事满脸都是笑容，冲着红拂女一拱，说道：“您不是杨公爷家红拂姑娘吗？”
杨公爷就是越国公杨素。
红拂女和李靖的故事，早被大兴城中传为佳话。
刘缉事早些时候，曾在杨素府中认得这位传奇女子，见她和这位衣着华贵的小娘子走在一起，自然不难猜到小娘子的身份。
“眼力不错，这位正是我家小郡主。杨公爷最小的女儿。”红拂女冷冷地说道。
杨素要在几年前，已然去世。儿子杨玄感袭爵，现任兵部尚书一职，权高位重，颇得皇帝赏识。
这马屁还必须得拍。
刘缉事谄媚地笑着说道：“卑职缉事番役刘涛，拜见小郡主，拜见红拂娘子。”说着话，冲着两人一揖到地。
“蓬！”
两个不良人头对头撞在了一起，登时晕了。
“说了别动手动脚，怎么不听话。”李通撇嘴说道。
十几个不良人见伙伴被李通打倒，挥舞着铁尺锁链，冲了过来。
尉迟恭和王二虎挡在李通身前，过来一个打倒一个，不一会儿，地上躺了十几个不良人，哀嚎痛哭。
“揍他们！再上来还揍！”李通大声说道。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你们府兵当真胆大妄为！是哪个骠骑府的？长官是谁！”刘涛气急败坏地吼道。
“谁告诉你我家公子是骠骑府的？”李四走了过来，大声说道。
“公……公子？什么状况？”刘涛吓了一愣。
李四冷冷一笑，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刘涛，冷声说道：“让你的人住手吧！我家公子爷留着情面呢！突厥五万大军都被他打残了，就他们几个，够看吗？”
“唐公的四公子？”刘涛一愣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李四得意洋洋地说道。
“住手，快住手！都他娘地快住手！”
其实刘涛不喊，这些不良人已经住了手，能动手的都在地上躺着呢，不住手成吗？
刘涛快步跑了过去，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声说道：“哎呦！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四公子您怎么不早说呢！”
李通笑着说道：“你知道我？”
“知道，当然知道。您率一百斥候大破突厥五万的消息，早就在京城传开了！讲话本的刘哑巴还专门编了话本呢！这小子挣了不少钱。”
“哑巴？能说话吗？”李通一愣说道。
“诨号，是诨号。意思是他书说得好，听书的人都一言不发，就像哑巴一样。”刘涛笑着说道。
小郡主也凑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李通，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把李通看得很别扭。转过了脸去。
“你就是李世叔家中的四公子啊，不是说你是个傻子吗？怎么看上去不傻啊？就是丑点。”小郡主突然说道。
李通听得满头黑线，但是对小娘子又没法发火，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尉迟恭和王二虎想笑。但是没敢，用劲憋着。
“李四，拿点钱出来，让这些不良人看跌打损伤用。”李通转头吩咐道。
“不敢，不敢！哪里敢让四公子花钱。”刘涛连声说道。
“起来吧。不知者不怪。给你就拿着，我不给你还能抢我不成？”李通笑着说道。
“那是，那是。四公子神勇，整个京城都知道。别说我们几块料了，就是禁卫军来上千儿八百的，也不是四公子对手。”刘涛笑着说道。
“马屁精！”红拂女在旁边不以为然地嘟囔说道。
“红拂姐姐，马屁精是什么意思？”小郡主大声问道。
“看这位刘大人的做派就知道了。”红拂女笑着说道。
李通等人也是一阵大笑，刘涛倒也是好脾气，讪讪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刘涛是吧？回去我和我哥哥说一下，让他好好谢谢你。”小郡主说完，还冲着刘涛福了一福。
刘涛乐坏了，手忙脚乱的还礼，嘴里说道：“惩奸除恶，乃是卑职分内之事。不劳挂怀。”
红拂女冷冷地对小郡主说道：“小郡主，莫忘了咱们可是偷跑出来的。你敢和杨公爷说？”
小郡主立刻苦了脸说道：“就是啊，这该如何是好。”
李通一乐，说道：“这两天我就要见皇帝了，到时候我给皇帝提一下这件事。”
刘涛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这点小事，不敢惊动圣上。”
刘涛押着几个地痞走了。李通让李四扛了二百个古楼子，尉迟恭牵了马，几个人陪着小郡主和红拂女出了利人市大门。
李通对红拂女很好奇，按照时间节点，这个时候，它应该和李靖离开了越国公府才对，怎么还留在这里？难道有了改变？还是这里是似是而非的隋朝？
李通忍了半天，终于没有忍住，问道：“红拂姐姐，听传闻说你和李药师离开了越国公府，看来皆是虚妄之词。”
红拂女对李通印象不错，微笑着说道：“也不是虚妄，我们也确实离开了越国公府，只不过答应了杨老公爷，在小郡主十三岁的时候，回来教她三个月的武功。此次是回来兑现承诺的。过了这三个月，我们就要离开了。”
李通接着问道：“离开，要到哪里去？”
红拂女听了一愣，觉得李通过于关心了，但仍然回答说道：“现在还没有打算，这个得听靖哥哥的。”
李通望着红拂女背影，有些怅然若失。
李靖，战神一样的人物，整个隋唐时代，可就这一个！既然遇到，就坚决不能错过！
29.伊贺流
显仁寺。
李四扛着一个大口袋，进了小院。
亲兵们在院子有的打拳踢腿，有的下棋博叉。
鼻子灵的几个亲兵，从李四一进来，就用力抽着鼻子。随后几乎所有亲兵都在吸鼻子。
“什么味道，这么香？”
“这是肉饼的味道啊！”
亲兵们纷纷朝着李四的大口袋，聚拢了过来。
“古楼子！”李四将口袋重重地放在了地上说道。
“古楼子？什么东西？”
“能吃吗？”
亲兵们大多数都没有到过大兴，当然也没有吃过古楼子，甚至连古楼子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胡羊肉饼啊，愣着干什么，吃啊！”王二虎说着话，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一口咬了下去。
亲兵们一阵欢呼，扑了过去。
尉迟恭看看四周，低声说道：“大家别大声说话，这里可是寺院，动荤不太好。”
亲兵们声音压低了许多，手却伸的更快。
裴楷和一个中年官员从屋里走了出来，笑着说道：“这么热闹？看来四公子是去利人市了。”
李通一看裴楷，神色颇有点尴尬，裴楷倒是一笑，说道：“公爷不过是害怕四公子惹事而已，这才让学生看着四公子。您今后出去，我陪着就行。”
李通望向那位中年官员，长的白白净净，身材微胖，个头倒是挺高。
李通是小个子，那人至少得比李通高上两个头。
裴楷笑着伸手一指中年官员，冲着李通说道：“四公子，这位是礼部尚书裴仁基大人，专门来拜会您的。”
李通听了裴仁基的名字，大喜问道：“裴行俨呢？可曾一起过来。”
裴仁基一愣，说道：“小儿现在河南张须陀处，并未回家。四公子找他何事？”
李通一阵失望，摇了摇头说道：“听闻行俨公子武勇过人，此次倒是无缘相见。甚是可惜。”
裴仁基听了李通夸赞儿子，微微一笑说道：“四公子太客气了。行俨哪里有您武勇，百骑退突厥，都被编成故事传播了。”
裴仁基客气完了之后，向上一拱手，正色说道：“明日一早，皇上在大兴殿召见四公子。待会儿我派礼宾司几个人过来，教四公子演礼。”
“明天就见啊？”李通说道。
裴仁基一笑，轻捻着胡须说道：“寻常官员也没有那么快。但是皇帝陛下已经问过你行程几次了，今天更是下旨要明天召见。”
“皇帝倒是个急脾气。”李通哈哈笑着说道。
随后他看到几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笑，也就不好意思地收住了笑声。
第二日。
大兴殿外。
李通跪在广场上，转着头看着周边。
广场十分安静，光秃秃的一棵树都没有种。
每隔几步肃立一个金甲武士，手持金瓜、画戟等武器。
金甲武士身材高大，盔甲鲜明，怒目横眉，看上去威风凛凛。
李通撇了一下嘴，心中想到不过是银样镴枪头而已，什么用也不顶。
宇文成都手持凤翅鎏金镗，站在殿门里面，隔着殿门看着跪在那里东张西望的李通。
这就是那个百骑破五万的李元霸？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吗，怎么像个瘦猴一样？
值殿小宦官像公鸭子一样，跩出了大殿，手中拂尘一挥，高声叫道：“宣，唐公四子李元霸觐见。”
李通听见了，没有反应过来，仍在左顾右盼。
“宣，唐公四子李元霸觐见。”
小宦官的第二遍喊声，李通才明白了过来，连忙起来，躬着身子，小跑着进了大兴殿。
进了殿，一眼就看到了旗杆一样的宇文成都，以及那一杆招牌式的凤翅鎏金镗。
“我勒个去！还真有宇文成都！这是隋唐，还是隋唐演义啊！”李通腹诽了一句，从宇文成都身边跑过，朝着他胸口“横勇无敌将，天宝大将军”的牌子看了一眼。
昨天礼部官员给李通讲了基本的礼仪。
进殿时要躬身小跑。躬身为了尊重，小跑为了显得在意。
杨广看着低头小跑的李通，笑着点了点头。
他喜欢天下英杰向他俯首的模样。
李通到了丹墀下，按照昨天现学的礼仪，跪倒磕头，站起又跪倒磕头，照样做了一遍。
李通一板一眼的姿势，看得杨广又是笑眯眯地点头。
“李元霸。”杨广轻声开口叫道。
“臣在。”李通回道。
“起来说话。”杨广又说道。
李通倒是不客气，直接站了起来，也抬头看向杨广。
杨广知道李通，也知道外间传闻，李通是个傻子。
现在看来，还真是傻乎乎的。
这样的人能退五万突厥大军？
杨广想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就在收到马邑和太原的请功奏折的第二天，杨广又收到了一封奏折。
奏折没有写名字，不过盖的是太原留守府的关防。
奏折的意思是突厥狼骑，天下无双。一百斥候怎可退敌？大概是突厥内部生变，他们自行撤军，正好被李元霸赶上了而已。
奏折归根结底其实就四个字：贪天之功！
原本这种不署名的奏折，通政司不会上报，自己也不可能看到这封奏折。
可是这封奏折居然到了自己书案之上，这就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杨广略微沉吟了一下，问道：“百骑破突厥，元霸是我大隋难得的勇士！朕要让万邦看上一看，天下除了朕的大隋，哪里还有这样的勇士！”
李通一愣，马上觉得不对，心中想道：这尼玛听上去怎么像是个坑啊！
“宇文成都！”杨广大声喝道。
“尼玛不会让我和这个家伙比武吧！”李通暗自腹诽。
“前日扶桑遣隋使谷川清一，夸耀他们的伊贺流忍者天下无双！今天朕就让他们见识见识，谁才是真正的勇士！”
杨广说到这里，冲着走过来的宇文成都说道：“宣，遣隋使谷川清一上殿。让他的那个什么流，和朕的勇士比上一比！看看哪个更强！”
“大锤没带。”李通听了要比武，撇嘴说道。
李通说话虽轻，但是依然被杨广听到。
杨广大声喊道：“裴仁基，着人把李元霸双锤取来！”
裴仁基越众而出，答应了一声，准备出门。
李通苦笑着说道：“还是算了吧。我那锤太沉，一般人搬不动。”
说到这里，李通冷笑了一下，说道：“没有锤，一样干他！”
打小日本，李通从来没有怂过！
“无妨，我儿行俨昨晚回来了。双锤尽管再重，我儿想必也能拿得过来。”裴仁基笑着说道。
“好啊！朕的大隋又出了一个勇士！”杨广笑着赞道。
尼玛，这老裴，还真会蹭热度！李通笑着想到。
30.李元霸演武
裴行俨将李通擂鼓瓮金锤拿上大兴殿的时候，扶桑遣隋使谷川清一还没有到来。
裴行俨拎着两柄大锤刚走进大殿，文武官员们立刻惊呼声一片。
这尼玛也太大了吧！怎么跟两个磨盘一样！就算是木头的，估计也得上百斤！更何况这大锤居然还发出金属的光泽。
“空心的。一定是空心的！老夫从军多年，还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军器！”站在朝班之中的左威卫大将军屈突通冷然说道。
“我也觉得是空心的。谁能拿得动如此沉重的兵器。”隔着屈突通两个人的果毅郎将宋老生，转头略带谄媚地轻声附和。
杨广眼睛瞪得如同鸡蛋一样，望着裴行俨手中的大锤，他甚至都忘了抬头看一眼裴行俨。
大锤太沉了，裴行俨已经累得满头是汗。他尽量稳住自己脚步，不让别人看出自己吃力的模样。
裴行俨脚步咚咚，发出沉重的声音，金殿的金砖更是被踩得咯吱吱声响。仿佛要破碎裂开。
宇文成都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裴行俨的威名，宇文成都知道。连他都感觉到吃力的兵器，重量可想而知！
虽然裴行俨看上去行若无事，其实从他凝重的神色和沉重的脚步，宇文成都知道，这对大锤着实不轻。
“咣当！”
殿上金砖咔嚓嚓被压碎了两块。
文武官员又是一阵惊呼。
“这必定是实心大锤！”兵部尚书杨玄感一声惊叫，杨广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擂鼓瓮金锤放在李通面前，裴行俨长出了一口气，宛然卸了一座大山。
他转身跪地，叩首说道：“大锤送到，请陛下观看。”
杨广挥了挥手，让裴行俨站在一边。
他走下书案，慢慢踱到李通面前。
“你这大锤有多重？”杨广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也没称过。”李通挠了挠头，说道。
杨广一愣，问道：“兵器不都有重量吗？还用称吗？”
李通又挠了挠头，说道：“师傅送的，我忘了问了。”
杨广看着一派天真的李通，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冲着殿角喊道：“成都。”
宇文成都连忙走了过来，躬身行礼。
杨广围着大锤转了两圈，又伸手摇了一摇。
纹丝未动。
他看了一眼宇文成都，用手指了指瓮金锤，笑吟吟地说道：“估估这对大锤的份量。”
宇文成都拱了拱手，两只手弯腰抓住了锤柄，左右手同时用力，将大锤提了起来。
宇文成都已然料到大锤沉重，但是没有想到会如此沉重。
他心中不由得一凛，这玩意容易抡的起来吗！
宇文成都不能让皇帝小瞧自己，怎么可能仅仅拎起来就完事？
他奋起全身力气，双手上翻，将双锤高高举起。
宇文成都这下子用力有些过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碦碴碴几声大响，地上金砖接连被踩碎了几块。
宇文成都用力稳住身影，双锤高高举起，吐了个“举火燎天”势，神态威猛，宛如怒目金刚。
“好！不愧是大隋第一勇士！”杨广大声喝道。
宇文成都反手将大锤翻了下来，放在李通身前，长出了胸中的一口浊气。
“回禀万岁，据臣估算，这两柄锤的重量，当在六百斤之上。”宇文成都躬身说道。
“六百斤？！”
“居然这么重？！”
文武官员又是一阵惊呼。
六百斤的武器！那就是传说中的存在！能使六百斤兵器，那还是人吗！
没看见吗，即便是大隋第一勇士宇文成都，也不过是仅仅举起来了而已！
杨广听着下面文武官员的议论，也有一些兴奋，冲着李通说道：“元霸，此次沉重的兵器，可曾用的顺手？”
李通无语地白了杨广一眼，说道：“顺手啊，就是轻了一点。”
杨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轻声说道：“你个傻小子。”
“元霸！为朕演上一路！”杨广大声说道。
李通微一躬身，双手拎住锤柄，略微一带，双锤轻轻拎起，左手一盘，右手一绕，双锤已在胸前相对。
文武官员看到李通耍起双锤，毫不吃力，不由得又是一阵惊呼。
李通略做了一个架势，双锤连环舞动，挂动阵阵风声。
刚开始的时候，双锤挥舞缓慢，风声短促，人们还能分辨的清。
随着大锤舞动速度加快，渐渐风声连成了一片，李通整个人都被一团紫光包围了起来，大锤舞动的风声，直如狂风大作。看得众人面目失色，胆子小的更是抖做一团。
李通舞得兴起，锤起处如风卷残云，锤落处石破天惊！双锤飞舞，如同两只纵越的猛虎！
李通大吼一声，身子高高跃起，双锤用力朝地上砸去！
文武百官和站殿武士发出了一阵惊呼！
双锤将要落地之时，骤然停住！李通就此收住了架势。
杨广乃是马上皇帝，虽然武艺不灵通，但是常识他还是懂得。
要知道大锤将要落地之时，收住力道，这可要比用力砸下难得多！
李通能够随时收住大锤，这种力量的控制，要远比大锤本身的重量大上几倍！
“好！好！好！”杨广大声喊道，脸上露出喜色。
裴行俨脸上满是敬佩神色，一张小白脸上涨得通红。
宇文成都眉头深锁，仿佛再想着什么。
“神人！真乃神人！这可是天赐我大隋的神人！”屈突通揪着花白的胡子，激动地说道。
杨广脸上也非常兴奋，频频点头。
值此自己即将讨伐高句丽之际，居然发现了这样的一个人才，这不是天赐，又是什么！
“当啷！”
殿门处一声轻响，大家都把眼睛转了过去。
扶桑遣隋使谷川清一站在殿门之处，讪讪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笏板，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谷川清一后面，跟着一位壮硕的中年汉子，服饰没有什么特别，和一般汉人百姓无异，上面青色小袄，下身玄色下裳，一双青色快靴。
腰间两口环首横刀，一长一短，插在肋下。
他的脸上惊惧之色，比起谷川清一，有过之而无不及。
谷川清一哆哆嗦嗦地趋步向前，向杨广行跪拜之礼。
杨广看到谷川清一满脸惊惧之色，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