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亲密
马骋能够下地走动之后,心痒难耐,又找了乌珠过来陪着。就算什么也不做,光是看看过过眼瘾也是好的。只可惜乌珠实在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桩子,虽不知何故没有再恶狠狠的瞪他,却也没有其他表情,漠然的像尊石像。
马骋忍不住遗憾地想,若她能灵动些,抛两个媚眼儿过来,那该有多欢乐。只可惜马骋自己也知道,那样就不是她了。
不过,行动不便的马骋并没打算安分守己,他绕着桌子走了两圈,慢慢靠近她背后,伸出手打算摸一下……
乌珠猛的回头,飞起的头发甩在他手上还有点疼,她瞬间翻脸:“别以为你替我挨打我就会感激你,你是我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说完狠狠推了他一把跑出房间,马骋不解的回头瞅瞅她的背影。
内外侍卫问:“要把她捉回来吗?”
马骋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她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
侍卫认真的想了想,真诚的回答:“没有对您动手动脚。”
马骋一拍巴掌:“是啊,她今天只说了句狠话,没有动手。你说她这是不是终于明白我对她的好了?”
侍卫迷茫的很,他们马背上粗狂的汉子,哪懂这样弯弯绕绕的少女心思?“属下真的不明白。”侍卫无能为力。
马骋摆摆手叫他一边儿站着去,他整个人却仿佛喝高了,轻飘飘的在房里转了几圈,脑子里有点空,一直细细品味乌珠离开时那个凶巴巴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会做事,把自己为她挨了一百大板的事说了,定要重重赏赐!
原来她吃软不吃硬啊……
想到这里,马骋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早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宴会照例在晚上举行,大家都忙完了公事,可以痛痛快快的喝一顿,回去好好睡一觉,不影响次日的大小事。
贺兰勤同鹰绰同乘一辆马车过去,外面已经挤满了早到客人的马车,他们便下车步行过去。
进门后先被引到大厅,对府尹道声“恭喜”。寒暄过后,府尹故作神秘的挤了挤眼睛:“贺兰老弟文武双全风姿不凡,我那小儿但凡学的一分,老夫便知足了!”
“大人谦虚了,此子来的正是时候,大人风华正茂,用心调教,何愁来日?”
“哈哈哈,贺兰公子说的不错,若不是大殿下另有安排,定要留你同坐一桌不醉不归!”
鹰绰挑眉,果然啊,人家的满月宴都不放过,这王契当真是有点狗急跳墙了。她紧跟着贺兰勤,低着头,晚上光线昏暗,府尹一时没认出来,自然也没有说话,只当他是贺兰勤带来的什么人,没有多想便让管家将他们请到王契所在的小院。
这边被热闹的大厅衬的有点冷清,但屋檐下,树上都挂满了红灯笼,墙角和走道边上都摆着盛放的盆花,着实比那边精美多了。院中只摆了一桌,王契连同他一起来的几位公主郡主围成一圈,不远处有两名乐师琴笛合奏,让一桌贵人听的摇头晃脑很是沉醉。
贺兰勤等人走过去,王契看到同来的鹰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鹰首领,真是没想到,王大人这么大的面子,哈哈哈……”
鹰绰笑道:“我等在庆城这些日子,除了皇上和大殿下照看,也要诸多劳烦府尹大人,应该的。”
贺兰勤瞟了一眼,一张桌子本该坐八人,在他们之前已经坐了七人,显然王契是打定主意要贺兰勤与自己的妹妹们多多联系了。能多一个是一个,一个空位都不能浪费。
王契尴尬一笑:“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加座位!”
已经坐下的几位贵女,不得不提着裙子站起来,由着身后服侍的人挪动座位,虽然只多了一人,却感觉拥挤了很多!
两人来的最晚,没得选,自然只能紧挨着坐在一起。一落座,对面的六公主就不满的“哼”一声,王契急忙使眼色安抚,唯恐她说出什么没分寸的话让贺兰勤印象不好。
只可惜……
贺兰勤一坐下,就托起袖子帮鹰绰夹菜,还温言细语讲解:“这糖渍牡丹你尝尝,必要最新鲜的牡丹花瓣而且是从外数第三四层才行,也只有庆城气候合宜,每年能吃上一两次。府尹大人这老来子生的好时候,咱们也沾光。你那里大概是很难吃到的,可别错过。”
鹰绰身躯一抖,这阵仗有点不好应对。
贺兰勤的筷子已经将牡丹花瓣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花瓣色泽鲜艳,焦黄的糖汁更像镀了一层金,光是看看已经要叫人口水直淌。贺兰勤笑的温暖和煦,弯弯的眼睛对着她。
鹰绰狠狠在大腿上拧了一把,心里狠狠把他骂了几十遍。计划是这样的吗?不是陪着吃饭吗,怎么改色诱了!提前不说话,叫她怎好应对!
贺兰勤:“多吃点,你太瘦了,丰腴一些更好看。”
王契……
诸公主郡主……
鹰绰终于反应过来,语气略显幽怨:“在你那里吃了多日,你竟不记得我不吃甜食。”
贺兰勤:“这样吗,正巧我也不喜甜食,厨房都不曾准备,这才没发现。我记下了。”
你记个锤子啊……
王契头顶冒烟,恨不得一脚将这秀恩爱的狗男女踢出去八百里。
太不给面子了,就算你二人真有什么,一定要当着他一群妹妹的面这般高调宣布吗?
简直恬不知耻!
难怪马骋那样骂他,分明是发现的早!
还当他是帮王家分忧,原来是帮女人开路!
这个色迷心窍的东西!
不过话说这鹰家女人哪里好,相貌一般,身材一般,智谋一般,除了手底下有两下子还剩下啥?你贺兰勤缺打手吗!
与王契大骂贺兰勤不同,在做的几位贵女在心里把鹰绰凌迟了几百遍。
偏偏这两个犯了众怒的人尤不自知。鹰绰:“不过既然是你要我品尝,我就试试。”
一片泛着金光的粉嫩花瓣被她送进殷红小口,轻轻咀嚼几下,脸上的笑比花瓣还甜上几分:“还不错。”
得到她的肯定,贺兰勤大受鼓舞,换了个菜夹给她,这次直接送到她嘴边。
第三十二章 偷听
贺兰勤,你要不要这么拼?
鹰绰脸上笑的惬意,心里已经给架在火堆上烤。不用多想,明日她就是这庆城最厚颜无耻之人了。
贺兰勤歪头:“乖,尝尝。”
六公主拉着九公主站起来,颔首道:“王兄,我突然记起有件事要去同相爷家的妹妹说,先失陪了,你们慢慢喝。”
王契黑着脸:“去吧,走路小心些。”
鹰绰两口菜没吃完,几位贵女相继找借口告辞。
终于宽敞了,她急忙挪动椅子。动了一次,再动却动不得了,她低头一看,贺兰勤的脚勾住椅子腿,阻止她搬。
王契不知道二人有小动作,出于“好心”提醒道:“贺兰兄,儿女私情纵然叫人沉醉,且不可忘了前车之鉴啊。”
他自己就想拉贺兰勤出那个规矩,此时却拿这个想要约束他。
贺兰勤自己提了酒壶给他倒:“今朝有酒今朝醉,大殿下怎得迂腐起来?来,我们三人喝,不醉不归。”
三人一大桌,王契精心准备的一场相亲会给搅得面目全非,一肚子气吃不下,只剩下喝酒了。很快头晕眼花,回宫睡觉了。
王契一走,二人更加自在。鹰绰吃饱喝足,见他也放下筷子,邀请道:“府尹大人这花园还好,我想走走看看,贺兰兄一起吗?”
“当然,不然岂不辜负这满园春色。”
两人站起来沿着最近的小路走入园中。鹰绰道:“你这样一来,可是把王契得罪惨了。”
贺兰勤满不在乎:“无妨,用不了多久,我就回家了,他还能追过去跟我讨个说法不成。再说他这些小动作本来就不合规矩,我拒绝他没有人能说出什么来。”
黑夜给花园覆上一层神秘的黑纱,纵使烛光点点也不过是暗夜中的星辰,照亮不了方寸之地,却添了些别样的景致。夜风裹挟着不知名的花香在周遭盘旋萦绕,让人出声打扰这静谧都觉得自己唐突。
两人都不再说话,沉浸在旖旎的夜色中,沿着卵石铺就的小路慢慢前行。耳边盘桓着远处戏班子的锣鼓声,给此间静谧添了些烟火气。
“气死我了,原来那女人一到庆城就挤到一起粘着贺兰大哥,居然给她一个外人抢先了!”
“贺兰大哥是正人君子……”这话似乎越说越没底气。
“你懂什么,鹰族的首领,哪一个是好惹的,就怕她有什么阴险狐媚的法子,叫人甩都甩不掉,太可恨了!定要叫皇兄想想办法!”
贺兰勤忍着笑,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鹰绰神色古怪:“你们庆城的女人好奇怪,凭什么断定是我勾引你?”
她声音压得很低,不会影响到树丛阴影处,背后说人长短的两位公主。
贺兰勤:“因为你们都是女人。”
鹰绰点头,这个解释还可以。
“……六皇姐莫急,鹰家那女人纵使一时得意也没什么,他们不可能的。”这是九公主的声音。
“你怎知不可能,大皇兄起了爱才之心,难保鹰族同一个心思,万一……”
九公主:“不会的,六皇姐难道不记得了,这几日传的正热闹的‘惑星’之母鹰宓,有她这个前车之鉴,鹰绰敢动什么心思?鹰宓身为长老尚且不容,更何况她区区首领!”
六公主依旧担心:“万一她什么也不顾,就抛弃一切跟贺兰大哥走了呢,以他的为人,定不会始乱终弃的。”
九公主笑了:“六皇姐关心则乱,鹰绰跟我们这样的人不一样的。我们还有鹰宓,都是天生的尊荣,自然将荣华富贵看的很轻。可她的一切是拿命拼出来的,怎舍得轻易放手?”
六公主低头寻思,似乎是这个道理。
四家共存之初,为了稳定局势,原本是可以联姻的。可是慢慢的大家发现了弊端,总有些人为了自己嫁出去的姑娘想要搞些小动作,比如暗杀有威胁的妾氏,甚至谋害人家子嗣。这些都勉强容忍的话,后来发生的事就更过分了。
马家一位小姐嫁到贺兰家,夫妻不和,竟命亲随打死了丈夫,然后贺兰一族把马家草场烧了个精光,若不是鹰家和王家拼了命的调和,怕四大家族就变成三大家族了。
再后来还有鹰家和王家定了亲,王家的小姐看上了贺兰家的一位公子,反对不成便跟情郎私奔了。为了给鹰家一个交代,王家把这个女儿删出族谱。没想到贺兰公子后来见异思迁,抛弃了王小姐。这下便重重打了两家的脸,贺兰家主也是赔了许多小心才安抚下两家盟友。
诸多弊端显露,各家主明着不说什么,已经不愿再接受其他家族的人了。毕竟没有谁愿意自己的心腹之地留着其他人的心腹。家主族长们暗暗下令,严禁与其他三族通婚,若有不从,则驱逐出境永不收回。
百多年间,也有不少痴男怨女为了情谊要打破禁忌。一旦离开家族,没了家族供养,贫贱夫妻百事哀,各种矛盾一一暴露出来,年轻人的激情被柴米油盐琐事磋磨,再多的感情也会变淡。对比往日的荣华,心里往往有了很大的落差,这样一来更多怨怼……
不好的例子一多,也就警醒了后辈,这个禁忌越发成为难以逾越的天堑。跨过去,失去原本所有,是一场豪赌,却往往输的一塌糊涂。
九公主继续开解:“他们不过一时露水,中州试一过也就桥归桥路归路了,到时候大皇兄再想想办法,不怕不成。”
……
偷听的两人根本没发觉自己行径的不道德,直到那两人说的兴尽,相携离去,两人才意犹未尽的呼出压制了好一会的长气,互相看了一眼,调侃起来。
贺兰勤:“这九公主可比六公主机灵多了,要我选的话,不如选这个小的。”
鹰绰:“她们担心我跟你跑了,却不担心你跟我跑了,这是为何,你长的好看?”
贺兰勤似乎认真考虑了片刻,深沉的点点头:“大概不止吧,我觉得,我还比你更睿智一些。”
鹰绰讽刺:“可王契的打算,分明是要你离开贺兰一族投入他王家门下,这又是为何?难道你睿智到放弃贺兰族长之位给他王家鞠躬尽瘁?做梦也不是这么做的!”
第三十三章 动手
贺兰勤原本满脸调笑,闻言目光凝实起来,似乎是开玩笑,问道:“王契还有马骋,都以为我二叔身为族长,定然会选我二弟做继承人,怎么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哈,我实在不知道那两个人看上去一脸精明相,脑壳里装的都是浆糊!”
贺兰勤越发来了兴趣,笑了:“你为何与他们想法大相径庭,说个理由。”
“说好了有好处吗?”
“先说来听听。”
“嗯,虽然你不是一诺千金的君子,不过恰好,我很想展露我的睿智。”鹰绰笑着,迈步继续沿着小路前行。“前任贺兰家主是令尊,若不是你年幼,这家主之位本该是你的,不过由他暂代十几年,差不多也该物归原主了。如果你想拿回去,召齐族中耆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加之你出类拔萃名声在外,只要他们没有全部老糊涂,十有八九会支持你的。”
“若是他们全都被我二叔收买了呢?”
“若贺兰家主有此打算,你的母族怕是已经被打压的七零八落了,可是东方一族,在云州城似乎兴旺的很呐。”
贺兰勤浅笑不止。
“但是最重要的……”鹰绰故意停顿,吊人胃口,“你似乎对族长之位没什么兴趣。”
“谁说的,我感兴趣的很。”贺兰勤故意严肃说道。
“不说零零散散的出游,你在天泽书院待了整整一年,又在庆城一待三年,若有心夺位,必然该守在云州拉拢人心巩固权位。我看,你这是故意腾地方给你二弟钻营。”
贺兰勤再次怔忪,很快笑道:“你怎知我没有钻营,也许我是故意躲开是非地,留下亲信徐徐图之呢,比如东方一族?”
鹰绰:“你硬要狡辩我也没办法逼你承认,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双目炯炯,堪比天上星辰,“女人的直觉。”
贺兰勤……
“哈哈哈,前面都是胡说八道哄你的,最后一句才是真的。哈哈哈……”喝了酒,人就容易欢快一些,鹰绰也不例外。
贺兰勤忍俊不禁,好吧,哄就哄吧,难得有人这般与他开玩笑。
灯影之下,四目相对。“你想要什么好处?”他问。
鹰绰诧异:“这样也可以?”
“我喝多了,心情好,可以满足你。”贺兰勤慵懒的垂下头,任君处置的模样。
他比她高了多半个头,她不得不仰着脸,致使这个动作做得有些不伦不类。
她抬手托起他的下巴,嫌弃的说道:“说我粘着你赖着你,不调戏一把实在冤枉。美人,给姐姐乐一个。”
“……”
“哈哈哈……”鹰绰一招得手,急忙跑开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贺兰勤惨被调戏,大概不曾有过这种经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眨了下眼睛,嘀咕着:“敷衍。”
回程路上,二人依旧同乘一辆马车。因为“酒后无状”,鹰绰有些讪讪的,不敢多说话。贺兰勤像什么也没有过似的,闭目养神。
贺兰勤自探望马骋之后便有些闷闷的,自今日方恢复了些。鹰绰猜测,定是马骋把对她说过的话对贺兰勤说了一遍。他说过有说服他的筹码,贺兰勤是为这件事烦闷吗?
忍不住的,鹰绰十分好奇。
连家主之位都不在乎的贺兰勤,什么东西叫他放不下?
“你想说什么?”贺兰勤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鹰绰:“你闭着眼睛,怎知我在想什么?”
“你的呼吸,”他笑着,“忽长忽短,偶尔还偷瞟我一眼。”
“也许你猜错了,我就是单纯的偷看你,看一眼就躲开,免得被你发现。”为了隐藏真正所想,鹰绰是豁出去这张脸不要了。反正都“动手”了,再动动嘴也不算什么吧。
贺兰勤笑着摇头:“说谎。你若是说真话,我或许愿意说出你心中疑惑。”
鹰绰竖起大拇指给他:“厉害,居然能猜到我想问你些问题,这也是呼吸声听出来的?”
“不是,这是男人的直觉。”
鹰绰……
想了想,鹰绰还是不想太过刨根问底,他与马骋有什么秘密,这个确实不大好对她说。
“算了不说了,时机一到,自然有人把该说的都说出来。”
“我去探望马骋,他对我说了不少,大概与你们在我家水塘边说的是一件事。”
鹰绰“呵呵”干笑:“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问的。我不是要刺探什么。”
贺兰勤突然凑近一些,原本就很浓郁的酒香更加让人避无可避。“交换,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可以当没听见吗?”鹰绰本能的躲闪。以前听师傅们闲聊,说酒醉后的人通常与野兽无异,做事更趋近本能。少了思量,多了冲动。所以酒这种东西,一定要练出量来,免得一两杯倒了,做出违背本心之事。
当时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定是师父们为了喝酒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不过她也得以练出了海量,喝多少都不会醉。
贺兰勤置若罔闻:“两位公主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他们说你绝不会放弃鹰族的一切,你会吗?”
鹰绰居然真的想了想,回答:“不知道。”
“不是为了报恩,可以豁出性命吗,为什么说不知道,你可以背叛鹰翱吗?”
“背叛族长肯定不会的,但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也许鹰宓长老原本也从未想过自绝于家门,不过是缘分到了,孽缘也是缘,缘分这种东西,没办法。”
贺兰勤拍拍她的肩膀:“鹰绰,你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过奖,过奖。得贺兰公子如此夸赞,大概今夜要激动的睡不着了。”
“无妨,我那里还有酒,多喝几坛,总能醉倒。”
……
马骋没去赴宴,因为打他板子就在庆城衙门,他记了仇,礼都没有送。鹰族至少还送了一份出去。
乌珠再次被招来,马骋今夜是不打算放她走了,身体的伤已经不疼了,可以适量活动。
还有什么更惬意的活动吗?
马骋乐滋滋的把她按到,像老练的猎手,慢条斯理对到手的猎物剥皮,拆骨,欣赏。
雪白的皮肤,起伏的“山峦”,还有……
而且今日的乌珠虽然还是顶着一张死人一般的脸,却没有反抗。
第三十四章 作弊
乌珠把头歪向一边,不反抗不代表接受。
马骋软软的躺在一边,用只有她能享受到的温和语气说着话。
“……我没办法否认,但还是要解释。那些原本不该发生,是有些人不想看到我们团结和睦,用下作的手段挑拨离间,让边缘牧区的首领们与中央区离心,这样才好把爪牙伸进牧区。杀戮非我本意,人心浮动,我只能杀一儆百。”
乌珠依旧不出声,让马骋拿不准自己的话她有没有听进去。她闭上眼,眼前闪过父亲和兄弟们一张张面孔,一句句语音。
“……今年的供品凑不齐,他们又不肯宽限,怎么办呀阿爸?”
“年年都涨,这是要逼死人啊!”
“那些大首领只顾享乐,哪管我们死活,族长又不管事,真的没法活了!”
“我们都给挤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还在找我们要那么多供品……”
乌珠知道的不多,性命攸关的大事,不会叫她一个除了打扮和放小羊之外什么都不懂的年轻姑娘知道,即便马骋说的是真的,她的父兄族人已经投向了草原外面的什么人,那也是被逼的!
是大首领们的恣意压榨,是族长的冷眼旁观,受苦的是他们,最后付出惨痛代价的也是他们,凭什么?
乌珠闭上眼睛,一滴眼泪滑落。
马骋粗粝的手指划过她的眼角,一滴眼泪的温度,似乎又软化了男人的强硬。他凑近在她眼角轻轻吻一下,说道:“那些坏人我会帮你杀掉,以赎清我的罪过,你可以原谅我吗?”
不可能!
乌珠恨不得大声喊出来,可是理智还在,黑衣人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他的声音一遍遍响起在耳边:“……留在他身边,机会才更多……要杀的不是他,是马族……”
乌珠攥紧了拳头,依旧不吭声。
马骋反而以为,这一切都是好的转变。草原上的女子,没那么多弯弯绕,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没有同床异梦的说法。部落间火拼,战败方的妻女被战胜方收做妻妾禁脔都是很寻常的事情。也没见哪个一直要死要活,都是乖乖的生儿育女慢慢适应了新的身份。
乌珠大概也是想开了。
马骋心情大好,话也更加的多。“那天我独自一人跑出去查看地形,看到你一个人骑着一匹小马,寻找走失的小羊羔。你哪个时候声音里又紧张又急切,我还以为你是他们家的小奴隶,怕找不到小羊回去挨鞭子。我一直是这样想的,甚至……之后,我想到的还是没有了他们,你就自由了。那个我看到一眼就喜欢上的小奴隶可以获得自由了。
又一滴眼泪从紧闭的眼中流出,一滴又一滴,沾湿了睫毛。马骋心疼的把胳膊从她颈下穿过,将她环在臂弯。低头贴着她的脸:“如果早知道你的身份,我不会做的,我发誓!”
劲松院。
一套刀法下来,孟宁言不由衷的赞许道:“还不错,比昨天熟练了很多。”大壮和树皮掐好时机拍马屁:“老大英明!”
何来收刀,揉揉胳膊:“大师兄,有没有什么快速的法子,都是基本功,这样怕是不成吧?”
人都是贪心的,何来一开始只想出名,现在就想能在擂台上多撑几招,最好不要第一轮就给淘汰掉。
中州试这样的大型考场,有些人是可以“保送”决赛的,像鹰绰、马骋、孟宁等人,因为水平太低的不会派出去丢人,选出去的不会叫大家失望。但天泽书院“保送”名额给何来硬抢了一个,就要有一个人走寻常途径,跟全国各地选送的精锐一起一轮一轮打入决赛。
对这位师兄的歉疚先放在一边,何来还是希望能赢一场,一场就够了,这样以后说出去面上也有光。但是现在拼了老命的练习怕是也赢不了任何一人,若是有什么捷径就好了。
她问出这句话也没抱太大希望,真有什么捷径,大家早都去了,更没她什么事儿了。
没想到,孟宁低头寻思片刻,回答道:“或许有。”
何来:这真是个颠覆的世界啊!
“要怎么做?”
孟宁无奈了,告诉她吧,有违他一贯行事作风,不说吧,她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他受命好好照顾她,帮她作弊行不行?
“大师兄,你就帮帮我吧。我可是要做公主的,你想让我做第一个被第一轮比试打下擂台的公主吗?人家面子不要了啊?”
何来用自己都恶心的嗲音恬不知耻的撒娇,摇晃着孟宁的胳膊,将他当成摇钱树一般。
树皮呲牙,大壮打了个冷战,二人对视一眼,默默走开了。
孟宁抵抗力居然出奇的好,没有被恶心到,貌似不胜其扰实则宠溺非常的推开她:“好啦,我想一想,这个可不简单,而且我一个人未必能做成。”
“大师兄——”拖长了尾音,甜的掉牙,“你先告诉我方法行吗?”
孟宁:“方法就是先确定你的对手,用他善用的招数跟你打,你只需要学好应对的招式,自然胜算会提高一些。”
何来眼前一亮,对啊,这是个可行的法子,不过难度也不小。首先要确定对手是谁,然后就是孟宁能不能找到对方武功中的破绽。
“我可以直接进决赛,都会遇到什么对手?”
孟宁苦笑:“能进入决赛的人,我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你又没什么临战对敌的经验,就算学会了应对之法也很难行得通。”
“说半天跟没说一样。”何来翻起了白眼。
“若是同你十七师兄换一下,从初赛开始,我保你能赢几场。”对上外面的选手,孟宁还有几分自信。
何来却想到另一个方面,瞬间春光满面:“你没有必胜的把握,可以找一个有把握的人来教我啊。”
孟宁黑了脸,公主殿下,你就不能认认真真打几场吗?
而且你想的是谁,什么目的,当我不知道吗?
我是有多愚蠢才要告诉你这个方法?
孟宁悔的想撞墙的时候,何来脸色又变,笑的一朵花似的凑过来:“大师兄,给人家请贺兰公子做师父嘛……”
第三十五章 煮茶烤肉
孟宁黑着脸:“天泽书院禁止外人进出,已经为你一再破例,你当规矩是摆设吗?”
何来:“要不把我送出去?”
孟宁:“想都别想。”
“给我希望又说做不到,你逗我玩啊!”
好像确实说不过去,孟宁难得犯错,给他抓到登时有些抹不开面子。
“罢了罢了,我帮你查一下近几年各地的高手,挑选几位帮你试试。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你基础差太多,纵使给你找到对方破绽,你也不一定有机会撑过去。”
何来:“试一试,总比直接认输好。”
作弊,难道比认输更有面子?
孟宁是做不到这般坦然的,他不得不一再告诫自己,她是陛下的女儿,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她,让她高兴。
“大师兄,你查到的结果一定要告诉贺兰勤,说不定他会有更简单的破解招数可以教给我呢。”
何来这个补刀手十分到位,让孟宁心里更不痛快,“哼”一声走了。
孟宁颇有君子风度,这样甩手就走,可见在打击人方面何来确实颇有天分。
待他走远,何来摸摸额头自言自语:“为了防止你对我日久生情,我多拼命啊!”
穿越守则,异类很容易吸引本地土著,何来为了保持单身以便爬上贺兰勤这棵树,打定主意将一切桃花债扼杀在萌芽之前。
马骋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立即想派人去鹰族那边传信,要鹰绰过来商议大事,当然最好是把贺兰勤也带回来。三人聚在一起敞开了聊,省的一个一个找小心翼翼瞻前顾后。
想想不妥,这驿站之中难免有王家的人,还是贺兰勤那边更为安全。想了想点齐近百雄赳赳气昂昂的马族武士,大摇大摆去贺兰府“寻衅”了。
两个人住在一起,实在是极大的方便了马骋找人。在街上的人都以为贺兰府内会热火朝天的干一场的时候,三人坐在临水竹楼的二层,一个煮茶,一个烤肉。鹰绰乐的什么也不干还有吃有喝。
马骋肯亲自动手,是因为今天这事是他一力要促成的,二来是乌珠这两天没有跟他打闹,他心里痛快的很。
肉片和调料都是贺兰府下人准备的,但这种事的乐趣,就在于自己看着它由生到熟的过程。他将烤好的肉分给二人,特别大方的举手示意两人品尝。
鹰绰拿起筷子就吃,也不怕他下毒。“马公子近来有喜事?”
这话简直说到了他心坎里,再看鹰绰就分外的顺眼,格外的漂亮。
他笑嘻嘻的说道:“没什么,说正事。我的提议,两位考虑的如何了?”
贺兰勤端起茶杯不语,鹰绰便开口:“此事非同小可,我同亲信商议后已经传信给族长,相信很快就会有新的指示。”
马骋当即不高兴了:“何必要他知道,你不会私下联络其他长老吗!”
鹰绰慢条斯理吃肉:“哦,我没说清楚,我说要联合王家杀你马族。”
“要被屠杀”的马骋不怒反笑:“这倒是个办法,可是纸包不住火,后头你怎么收拾?”
鹰绰笑了:“马公子怎么突然老实了,大军抓在我手里了,打谁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吗,族长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
马骋恨不得跟鹰绰拜把子叫兄弟了,说的没错,就是这个理儿!
跟他自己的想法简直一样一样儿的!
他们都发表了意见,贺兰勤慢悠悠道:“二叔尚在犹豫,东方一族这些年帮我暗中积蓄了些力量,可以一用。我若动手,贺兰一族别无选择。”
马骋大喜:“好,这世道被那些老头子霸着,沉闷透顶,早就该由我们来打破僵局,重建新的天地!”
两人都显得有些心事,马骋继续鼓舞:“天降惑星,果然就是这个意思,王家帝位要易主了!”
鹰绰略一寻思,似乎自己和贺兰勤都该说些什么,脚底下碰了碰他的靴子,说道:“虽说现在言之过早,但丑话说在前头才好。我瞒着族长做下这一桩大事,便是有其他长老护着我,族长那里肯定要不好过,所以……”
马骋:“五城,应该够你们放鸟了吧。”
鹰绰挑眉冷笑:“王家十七城……”
贺兰勤:“马公子,对付王家最迫切的可不是我们。”
“呵,哈哈哈……贺兰大公子谦谦君子,原来只是表面淡泊,内里也贪婪的很呐。”
贺兰勤:“无利不起早。”
“行,我吃点亏,你们一家六城,我五城,这总可以了吧。但是,要哪座城,我先选。”
鹰绰:“紧临我鹰族的两城我是必须要的,其他好说。”
贺兰勤勉强点头:“可以。”
马骋抚掌:“那就这样说定了,来,这肉火候正好,快吃。”
“这不还有血水吗。”鹰绰嫌弃。
马骋:“这才正好,你吃过就知道了,比那全熟的鲜嫩多了。”
贺兰勤默默吃了一口,嘴角沁出淡淡嫣红。他木然抬头:“不错。”
这场关乎整个中州大陆局势的会谈结束的很快,不过一顿烤肉的功夫。
马骋带着他的武士们耀武扬威的走过庆城大街,人人衣衫平整不像动过手的。又引得民众的好一番猜测,马家人不像吃瘪了,难道是贺兰大公子见势不妙直接认怂给人赔礼道歉了?
话说贺兰公子官当的不大,为了王家得罪了马家,实在叫人于心不忍啊。百姓们纷纷同情起来,暗骂王家父子薄情寡意,过河拆桥。
送走马骋,鹰绰脸上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关上门冷冷看着贺兰勤。
“贺兰大公子好本事,绕过我直接说服我的监察长老,这件事我就再也脱不开关系。好算计!”
每一位鹰族首领身边都跟着一位长老院指定的人选负责监察规劝,考察人品能力以及保护其安全,两人利益是挂钩的。鹰族其他规矩都稀松,唯一看重的只有一条,严禁内耗。
谁敢对同族下手,立斩无赦!
鹰族培养首领的过程就是杀同门,之后却要大家和平友爱,这规矩实在叫人搞不懂。
自己做下的事情自然要认,贺兰勤平静的解释:“我的人送信,必然要惊动诸多长老,人一多,走漏风声的可能性就更大。用你的途径,速度快不说,可以直接送到鹰族长手中。这是最好的选择。”
“好,很好。他日若得族长青睐选为继任,定好生备份厚礼,重谢贺兰公子!”
第三十六章 挑刺的
鹰绰负气离开,事已至此,她只能沿着贺兰勤指定的方向走。先安抚下马骋,待大军集结,各方准备妥当,成为王家和贺兰家倾覆马家的帮凶。
虽然愤怒,却也没有冲昏了头脑。马骋也不傻,贺兰勤表面上痛快的答应了与他合谋,必然是马骋手上的那个秘密很重要。但很明显,这个马骋很看重的秘密,贺兰勤似乎不以为然。
算了,算了,不想了,跟这些人动心眼真痛苦!
鹰绰施展轻功,没有走正门,在庆城的屋顶上飞燕般掠过,径直飘飞进驿馆院中。
“首领!”一路走,值守的军士们对她行礼。
“准备一匹快马,稍后我出门。”
“是。”
她快步走进一直给她准备着的屋子,门外有十几名褐衣军士守在那里。
“鹰霜进来,其他人都走远点守着。”
“是,首领!”
被点到名的人跟在她身后走进房中,反手关上门。他看上去年长一些,眼角已有了淡淡的纹路,身量颇高,进门时有意无意的微微低着头。站定看了鹰绰一眼,还没有说话,脸上先挨了重重一巴掌。
鹰霜的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少许血迹从嘴角渗出,可见这一巴掌不轻。
鹰绰冷笑:“贺兰勤许了你什么好处,擅作主张还瞒我多日!是不是我近来杀的人少了,连你也欺我太过仁善?”
对比鹰绰的暴怒,鹰霜十分平静,他动了动腮帮子,喉头一动,把嘴里的血腥一口咽下去,这才抬起眼帘,看向她说道:“贺兰公子说的有道理,做不做是族长的决定,传信却是首领的职责。你不做,他通过别的途径送消息,族长会对你有所不满。”
“不需要你教我做事,我不做有我的道理!”
“我的职责是保护你,不只是你的命,还有你的前途。”
“你……”鹰绰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做就做了,为什么还瞒着我,直到马骋登门贺兰勤才透露给我知道,你们就不怕我没有准备,给你们说漏了吗!”
鹰霜:“首领没那么笨。”
鹰绰……
这是赞她聪明吗?
“滚出去!”
鹰霜应声出门,随手帮她把门关紧。
“气死我了!”她重重坐下,深呼吸平复情绪。三家诛马似乎早成定局,她不忿的是,自以为可信的人,骗了她。
鹰霜离开后没有走远,看着鹰绰匆匆骑马离去,点了几名军士跟上就不再忧心了。现在他要忧心的是,鹰族会派什么人率军出战。
鹰绰一路出北门,直接拍马上山,飞奔到天泽书院山门外。
“天泽书院,禁止入内!”
距离真正的门口还很远,便有书院弟子在路上设卡,这般严防死守,防的是谁啊!
鹰绰下马上前:“诸位师兄,在下鹰族鹰绰,要见一见书院弟子何来,劳烦通传一声,我可以不进去,能否请她出来?”
两名弟子交换眼色,这叫何来的女弟子到底什么来头,这阵子可是不少人冲着她来了。
“可以帮你传信,但恐怕要等上许久,现在正是练功的时间。”
“我可以等。”
鹰绰把马拴在路边的树上,安分的等着。书院弟子本有意怠慢,叫她等上半日再说,犹豫再三,到底怕了她那身衣服,上山去了。
何来正给孟宁折磨的大汗淋漓,不想上山下山的跑一趟,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有什么好见的,不去!”
传信的弟子有些不忍:“她特意跑这一趟,或许有要事要说呢,且也等了这许多时间,你便见一见又何妨?”
孟宁正在指点其他师弟练习,不在近前,若知他这般帮外人说话,怕是要从此将他调离山门。
何来想了想,也罢,去就去。
这山上比山下凉爽许多,树木稀疏,鹰绰等的不耐烦就在干燥的落叶上坐下,盘腿打坐。不远处的书院弟子看着,面面相觑,别的不说,就珍惜时间方面这位客人很值得他们赞一句。
何来慢悠悠下来的时候,鹰绰老远听到脚步声站了起来,隔着书院的简易路障对她笑了笑。
孟宁跟着下来的,没有他的首肯,何来休想出门一步。
“什么事啊,我很忙的。”何来明知道她应该算是可依靠的人,却莫名其妙总有些敌意,她归结为同性相斥。
“看看你,顺便试试你的深浅,不是要参加中州试吗,我也希望你多赢几场。”
何来:这是对她有多不放心啊!
“不用你费心,大师兄已经说了,他帮我想办法,必能打赢几场!”
孟宁扶额:我没说过……
鹰绰看了一眼笑道:“有孟大公子亲自指点,肯定是错不了的。不过为防万一,你同我过两招如何。毕竟你我也是有机会交手的。”
好在何来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在孟宁开口阻拦前说道:“不必,我打不过你。”
孟宁一颗心放进肚里。
鹰绰笑:“我是你族姐,只会帮你,替你舅舅保护你。不如这样,你同你那边的小师兄过两招,我看你在这书院都学了些什么,如何?”
何来是真不愿意献丑,可是鹰绰说的诚恳,没有一点取笑看热闹的意思,她想了想,算了,信她一次。
守山门的弟子在孟宁示意下走到近前,跟何来对视一眼,摆开架势。
何来猛地闭一下眼,大叫一声冲了过去。
孟宁:这不是我教的……
书院弟子很有分寸,何来一动手他就看出她几斤几两,当下急忙收招,尽量避免跟她硬碰,免得给撞出去摔伤。
这弟子中等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练得却是硬功夫。何来近来学到的都是基本功,招式少的可怜,轮番用上一次,对方衣裳都没碰到。再使一轮,对方脸色已经露出思索的神色。何来实在没有勇气再耍一遍,只好把记忆中山匪招式也用上,果然有了结果,对手没见识过,猝不及防下下手重了些,把她撞飞了。
地上铺满了落叶,摔一下不疼,可是这面子丢大了。何来很想一趴不起,让自己晕过去。却听鹰绰说:“孟大公子,你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因材施教不懂吗,这么粗苯的招式适合她练吗……”
何来……
孟宁……
第三十七章 教学
何来:教不严,师之惰,这锅没毛病!
孟宁:原来她同我一样,都是陪公主高兴的,终于有人能分担我的痛苦了,太好了!
孟宁没有推诿,当即诚恳的认错:“鹰首领所言极有道理,大概是我教的不好。”
鹰绰走过去拉何来起来,帮她摘去身上粘着的枯叶,慢条斯理道:“我看你动作迅捷,身姿轻盈,底子很好。但我们女子天生体力比不过男人,何苦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这样,你方才的招式,我帮你改动几点,你再同他打一场试试。”
牛谁不会吹,可何来没那么厚的脸皮再去难为人家。“算了,算了,我是没练好,回去再多练几天。”
那肯定还是没机会赢的。
鹰绰拉着她不放手:“你听我一次,我一定能帮到你,相信我。”
何来:女人果然麻烦,孟宁就不会这么死缠烂打。不过算了,谁叫自己心软呢。
“好吧,好吧,简单一点,不要太复杂,不然短时间我记不清。”
“好说。”鹰绰高兴的拉着她走远,防止两人的话被孟宁等人听到。
“你学的这些是天泽书院最正统的基本功,但都是男子练,费力气不说,攻击力也一般。就比如你要打对方一拳,必要胳膊回缩蓄力,这样特别耽误时间。交战之中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若你能比对方快上那么一瞬,结果就大不相同。你那一招……”
鹰绰叫不出名字,直接给她比划出来,压低声音:“到了这里改一下,不要用拳,伸开五指,掌刀削他。还有这一招……”她再比划一下,“你胳膊轮过去,他头向后仰一点就躲过了,改一下,伸两指戳他眼睛……”
不得不说,她这么一改,何来深感获益良多。“这会不会太阴损了些?”她心虚的看向那边几位同门。
“阴损什么,交战之中,你死我活,无所不用其极。这都是小意思,还有更阴险的呢,不能教你罢了。”
对于鹰绰这种坦荡荡的不要脸,何来深以为然。果然人跟人还是要多交流,这么相处一会儿,她就发觉这位古代姑娘挺好相处的,真实,坦率,比书院里那些大家出身的师姐们好太多了。
很快,何来方才用过的几招都被她改动了,最后拍拍她的肩膀,问道:“都记住了吗?”
何来信心十足:“记住了。”
鹰绰:“见好就收,不要把人惹急了。”
何来憋不住笑:“知道,我去了。”
鹰绰握拳给她打气:“你能赢!”
两个人在那边比划半天,孟宁能看出鹰绰在拆解她刚刚用过的招式。此时两人回来,鹰绰还好,何来一脸诡异的笑,孟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要不要提醒师弟几句?
两人再次交手,何来牢记鹰绰教导,前两招原封不动迷糊对手,第三招突然一改,化拳为掌划过,指甲在对手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孟宁一惊,睁大了眼睛看的仔细。
对手亦是十分意外,何来的水平他已经见识到了,这一招改的恰到好处,连他闪避的角度和距离都算计在内了。
当然,这样的招式也只能用一次。
何来再使出戳眼睛那一招的时候,因对手已经有了准备,这一招便没有奏效,紧跟着,何来身形一矮,闪到背后,原本的招式是攻其膝弯,让他站立不稳,何来反手抓了对方头发,用力一扯……
对手又痛又怒,手臂挥来。这若是给打中怕何来那小细胳膊就要骨折了,她弯腰躲过,手却不放,一脚勾他小腿,侧面带向一边。对手一个不稳,身形一晃,何来抓紧时机,放开头发,整个人靠上去,手肘撞向咽喉。
“呃……”两个人都倒地,何来在上。
鹰绰笑吟吟走过去拉何来站起来,她红着脸,又是兴奋又是不好意思,人家分明手下留情,自己却薅人头发。“师兄,承让了。”
那弟子倒是好脾气,没真跟她生气,跟孟宁点点头走了。
何来拉着鹰绰的手,简直奉若神明:“族姐你真厉害,再教我几招吧。”
其实这倒跟孟宁先前想到的法子一样,她也是看过两人第一次交手,才能短时间教会何来应对之法。孟宁没有多说别的,点头笑道:“鹰首领果然厉害,虽说有些难等大雅之堂,但好赖是赢了。”
鹰绰谦虚道:“也是那位师兄手下留情,这一场赢得侥幸。不过中州试上可没有人会留有余地,所以我想每天过来教她几招,孟大公子以为如何?”
每天?她刚刚可没这么说。何来一时不知道该感谢她的良苦用心还是提防她另有算计。
对她太好了,这感觉怎么这么不踏实呢?
孟宁看向何来:“你愿意跟着鹰首领习武吗?”
说实话他很矛盾,鹰绰这明显不入流的手段确实有效果,却不是他能认同的,都是旁门左道。但是,用他能接受的方法,这辈子何来都别想赢下中州试。
鹰绰:“我可以不进去,这个地方就可以,你不放心,亲自陪同也无妨。我只教她习武,不做别的。”
孟宁看了何来一眼,似乎她十分意动。
“你自己决定吧。”他问何来。
何来:“这怎么好麻烦,你每天跑来这里多辛苦。”
“这不算什么,”鹰绰神色轻松,确实不算什么,“反正中州试之前也没有什么任务,就来陪你好了。”
“那就麻烦族姐了!”何来不客气的答应了,心里始终盘旋的疑问再次提到眼前:她究竟关系着什么要事,让孟宁和鹰绰等人对她这般上心?
赶在城门关闭前,鹰绰回到庆城,想了想还是驾马去了贺兰府。贺兰勤说的有些道理,他们刚刚跟马骋达成了某种协议,马上就搬出来的话,确实易让他猜疑。
贺兰勤房间的灯一直亮着,直到一个黑影在窗外悄悄说了句:“她回来了。”
贺兰勤轻轻叹息:“这么急着去找何来,用心良苦啊。”
黑影似乎不解,没有接话。
贺兰勤自顾解释:“一场大乱在即,谁也不敢保证万一,能靠的只有自己。这是她能帮鹰翱做的最重要的事了。”
第三十八章 捉
鹰绰走的时候可以翻墙走房顶,回来还有马,只能走正门。一路回到若水居,贺兰勤的房间漆黑一片,似乎已经睡下了。
一连数日,鹰绰都是一早出门,先去驿馆跟她的人忙碌些杂事,吃了中饭就出城找何来,天擦黑才卡着城门关闭的时间回来。
贺兰勤又恢复了鹰绰来之前的状态,三五日一场宴会,无事便读书。鹰绰回来偶尔听闻远处丝竹缥缈,出于礼貌,下人们会解释一番,来的客人都有谁,鹰绰一个不认识,自然懒得凑热闹。他们解释的目的也是告诉她,这些人大都是酒色之徒,那个场合不大适合她出没。
七八天过去了,相安无事,两人甚至一面都没碰上过。
白日里,阿卢帮贺兰勤磨墨,忍不住啰嗦两句:“隔壁这位好随意,将我们这里当客栈也就罢了,还好意思跟公子置气,好没道理!”
“多事。“贺兰勤吐出两个字。
阿卢吐吐舌头:“公子近来给家里的信多了一封,因为快要回去了吗?”
“嗯。”
“公子帮我也写封信吧。我爹娘惦记着帮我娶妻,问我何时回去。”
贺兰勤提起手腕,惊讶的看着阿卢:“不知不觉,都到娶妻的年纪了。”
阿卢略显鄙视:“公子比我还年长。”
贺兰勤本来抽出纸要帮他写了,闻言放回原位。
“自己写吧。”
“我字不好。”
“练。”
懒没偷成,还被要求练字,阿卢偷鸡不成蚀把米。摇晃着脑袋又道:“大殿下今夜要来,我再去订些好酒。”
“窖里没有了吗?”
“有是有,都是年头长的好东西,给他们喝浪费了。”
贺兰勤难以理解的看了他一眼:“不喝掉,你还想带回去吗?不累吗?”
阿卢砸吧着嘴,用马车的话确实不方便,不过,给那些草包多可惜啊,不如自己先抱走两坛慢慢喝着。
天色暗下来,贺兰府的竹楼在夜色中热闹起来。王契来赴宴,人总会格外的多一些。
鹰绰回来时看到堵了半条街的马车,心里无端烦闷,越发觉得自己住在那里是个一错再错的决定,还是赶紧找个理由搬出来吧,免得耽误人家什么事儿。
牵马挤进去,交给贺兰府的下人安置,她绕开主路回若水居。
还没走一半路程,身后脚步声追赶过来:“鹰首领,大殿下说难得出宫一趟,不如一起聚聚。”
鹰绰回头,看到来人果然是王契身边见过一次的侍卫,笑道:“怕多有不便,扰了诸位的雅兴。”
侍卫道:“大殿下说,鹰首领是见过世面的人,寻常小事无须在意。”
“好。”大不了看几处春光,当他们是死人就没关系了。
侍卫在前方领路,两人很快走进竹楼。客人大都在二楼,居高临下可以欣赏水上的舞乐表演。客人们围坐一圈,每人面前一张小桌,一张桌对应的不一定是一个座位,贺兰勤和王契坐在主位,身旁都有美人相伴。
鹰绰走进来之时,客人们热热闹闹说着话,看到她,不知怎的,逐一闭了嘴,目光在新进来的客人和主人身上瞟来瞟去。
只有奉命来陪伴的女子们不明白状况,闻言软语劝着酒。有眼色的也慢慢闭了嘴,静观其变。
王契热情道:“鹰首领,快来这边坐!贺兰兄也是,怎的忘记给鹰首领安排席位,过来跟本宫挤一挤好了。”回头推开身边女子,“来这边。”
鹰绰略略一想,便猜到王契的意图。此时身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是该熟视无睹呢还是……
她看向贺兰勤,却见他诡异的勾起唇角,抛给她一个极具魅惑挑衅的眼神。
鹰绰:这是要闹哪样?
王契还在客套:“鹰首领来坐啊。”
“不了,”鹰绰冷冷道,“我坐这边吧。”她走到贺兰勤桌前,看向他身边略有些尴尬的女子,“起来。”
女子看向贺兰勤,等待支援,可是没反应。只好站起来,对鹰绰低一下头,拎着裙子走开。
鹰绰拿起酒壶对王契道:“大殿下邀约,鹰绰不敢不来。但今日奔波一天,实在疲惫不堪,这一壶酒算是自罚了,还请大殿下容我先回去歇息。”
也不待他答不答应,仰头将清澈的酒液倒进喉中,直到一滴不剩,酒壶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王契:“好酒量!”
贺兰勤站起来微笑欠身:“我去送送客人。”紧跟着鹰绰走出去了。
“喔……”
“哦……”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庆城公子们纷纷起哄,王契端起酒杯掩饰脸色的阴沉,给身边侍卫一个眼色,侍卫很快消失。
一前一后的两人离开竹楼,依旧是沿着人工挖的水道走出一程,与那日同马骋相遇是同一路径。
鹰绰转身:“可以了吧。”
贺兰勤拍掌道:“不错,不错,火候刚刚好,既显出鹰首领的威势,又不会太过凌厉失了身份,连我都几乎难辨真伪,仿佛真的被夫人现场捉奸一样。”
鹰绰:“还好不是真的,真的会死人的。”
贺兰勤:“接着来一段吧,大殿下贼心不死,有人看着呢。”
“是吗,”鹰绰笑的真诚,“那就得罪了。”
贺兰勤……
来不及说话。
鹰绰一步上前,甩出去一巴掌。“如你所愿。”
只是贺兰勤手比较快,一把抓住她手腕:“这就有点过了吧。”
鹰绰挑眉:“这不是没经验吗,火候不好掌握。”
“我教你啊。”他凑近一点,“那天给王契看到的还不够,你再委屈一下帮个忙。”
“何必呢,我看你二人关系挺好的,接受他的好意得了。”
“他若是有个姐姐还可以考虑,妹妹不行,管那个草包叫大哥,我很委屈。”
这算什么理由?
贺兰勤将她手腕拉向身后,好像两人抱在了一起。远处王契的侍卫看的清楚,心里一咯噔,这样的结果如实说的话,怕是要挨骂了。
贺兰勤另一只手揽住她肩膀,压的她动弹不得,‘砰砰’的心跳激烈如鼓点,也分不出是谁的。
鹰绰强作镇定:“够了吧?”
“没经验,掌握不好火候,再给他看一会儿吧。”贺兰勤厚颜无耻的学着她的话。
第三十九章 越描越黑
缥缈的丝竹鼓乐和潺潺流水声仿佛远在天边,暗卫和跟踪者似乎都自觉的走远,怕妨碍到人家。
鹰绰抬头,天上明珠般的星辰,将夜色打扮的灵动鲜活,寻常只有在鹰族高山之上,才能看到这般璀璨星空。
贺兰勤身上浓郁的酒气掩盖了他惯有的茶香,不知道给人灌了多少。
肩上一沉,他歪头压在她肩上。“让我靠一会儿,头晕。”
鹰绰幸灾乐祸:“喝多了吧,你别吐我身上啊。”
贺兰勤低低笑了两声:“怎么可能,只是有点晕而已,我送你回去吧。”
“送我是假,躲酒是真吧。”
“这群败家子知道我要走了,怕以后逮不着机会,车轮似的。”贺兰勤无奈的在她衣服上蹭了蹭,“又不好翻脸。”
“那就走吧,别压住我了,疼。”
贺兰勤离开了好一会儿,宴会中的贵公子们难免拿他开玩笑,说回来让他脱衣服,看跪搓衣板的痕迹。又有人起哄说哪里会用搓衣板,怕是直接动手了……
众人开玩笑不亦乐乎,王契皮笑肉不笑的,终于等到那侍卫回来,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于是他脸色更难看了。心里暗骂贺兰勤没出息,连个女人都压制不住……
没出息的贺兰勤被鹰绰送回房间,坐在床沿上,指挥鹰绰从博古架下面橱子的暗格里找一个黑色缎面的小盒子。
“解酒丹而已,藏这么隐秘。”鹰绰找出来抛给他。
贺兰勤:“入口的东西,当然要谨慎些。再帮我倒杯水。”
鹰绰不耐烦的把水给他送到面前,送的太快,差点把水撒到他身上。
“鹰首领一定没学过照顾人。”贺兰勤接在手里,挑剔起来。
鹰绰正要开门出去,闻言回头道:“如果你断手断脚动不了,我可以考虑照顾你两天。”
贺兰勤喝了丹药,略一运功让药效发挥快些。总觉得还有哪里差了点什么,他一皱眉,瞥了隔壁一眼,抬起了手腕……
邻水竹楼还热闹着,主人不在也没有一人离席,待贺兰勤回去后,又是一阵起哄笑闹声。
“贺兰公子回来啦……”
“是走回来的,不是抬回来的,哈哈哈……”
“瞎说什么呢,贺兰公子可是中州试头名,鹰首领也不是对手!”
“那是三年前,现在可就不一定了啊。”
“哈哈哈……”
贺兰勤微笑着从众人面前走过,回到自己的座位。王契没好气的哼一声,说道:“贺兰兄,即便情难抑制,身份所限,不宜招摇啊。”
贺兰勤双手举杯:“大殿下说的是,我自罚一杯。”一仰头喝下,宽大的袖子下滑,手腕上一圈圆圆的齿痕赫然闯入王契眼中。
“嘶——”王契简直没眼看,这两人也太……
鹰绰不知道自己又背了黑锅,早早睡下,次日一早起来去驿馆。
鹰霜拿着一封信找来给她,看过信,鹰绰无语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这是长老们商议后作出的安排,不过你应该能明白,论才智武功,鹰搏都能胜任。”
“可是我讨厌他!”
鹰绰恨恨的把信扔出去,鹰霜苦笑着捡起来。
“还好信中说了,庆城之事由你做主,他为辅,其他事休要多想。”
“我没办法跟他共事。”
“这话你去同长老和族长说。”鹰霜不软不硬回她一句站起来,“你做你该做的,我做我该做的。记住鹰族的规矩。”
鹰绰瞪他一眼:“我不动手,就弄不死他?”
鹰霜叹息:“别耍小聪明,瞒不过去的。我也不会帮你做这种事。还有,马骋的人刚刚过来,请你过去一叙。”
马骋……
鹰霜出去后,鹰绰静下来寻思,马骋找她干什么,就算有什么事,不该把贺兰勤也叫上一起说吗?
不过马骋此人向来随性,他眼里怕没什么事是可做不可做的,去看看就知道了。
鹰绰起身出门,突然有些想笑。她的两个住处,都不清静。
乌珠在驿馆的小园子里散步,跟着她的除了马家的侍卫,还有驿馆给安排的仆妇。乌珠这阵子都很安分,没有逃跑,没有跟马骋对着来,着实让这里所有人都松一口气。她配合了,马骋心情就好,他们也少挨骂。
这时候,马家的侍卫引路,带领鹰绰走向里院。乌珠看着鹰绰,她不认识她,但看她走路的姿势,以及经过时,马家侍卫陡然凌厉的神色,乌珠觉得,这个女人很厉害。
“那是谁,知道吗?”乌珠轻声问仆妇。
仆妇回答:“那是鹰族派来的首领,叫做鹰绰。”随后自作聪明补充道,“小姐不用担心,鹰首领不会跟小姐您争马公子的,都说她跟贺兰公子正火热着呢。”说完还笑了几声。
市井小民,最热衷这种八卦,捕风捉影也要编上几段,更不要说此事已经被好多有心人耳闻目睹过。劲爆啊!
乌珠没出声,她不担心,她只是羡慕。可以自由自在的行走,就连马骋手底下那些野兽都要慎重对待,这该是怎样的女人啊,她一定很强大。
驿馆这边完全是按照马族的风俗习惯布置的,宽敞的房间里,铺着地毯,摆放着矮桌,因为着了一次火,东西都是新的,有些地方有明显油漆过的痕迹。
看到这些,鹰绰先笑了。随即开口:“马公子一早邀我过来,有何要事啊?”
马骋呵呵笑着,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矮桌道:“坐。要事没什么,听闻你跟贺兰兄出了点岔子,这不是担心你们影响大局吗,帮你们做个和事佬。”说完还挤眉弄眼的。
鹰绰一脑门黑线:“马公子,您都听说了些什么啊,我跟他什么也没有,又从哪儿来的岔子?”
“有什么不好承认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马骋自己人逢喜事,便看哪里都有桃花盛开。“你还没进门,昨晚把贺兰兄从宴会里吓跑的事就传到我耳朵里了,你还说没事?”
鹰绰……
庆城消息传的居然如此快速,难道全民皆密探?
马骋嘻嘻笑的猥琐:“不得不帮贺兰兄说句话啊,男人身边总有女人要缠上来,反正威胁不到你,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第四十章 马骋的好意
鹰绰哭笑不得,原来马骋还是个热心肠!
“马公子,你说的这些都是没影儿的事,我跟他根本不可能,又怎会往那方面想?”
马骋眯起眼睛:“四大家族禁止通婚,三大家族可没这么说啊。你没想,或许贺兰兄想着呢。”
鹰绰一震,看向他的眼神复杂起来。
马骋放松的笑着,靠向身后的垫枕,仿佛自己真的成了点化迷途的高人。
是啊,四大家族很快要少一个了,大陆的格局必会翻天覆地,旧秩序乱了,新秩序重建,一切都可能推翻重来。
马骋以为消失的会是王家,实则是他自己,可怜他还热心的帮她排忧解难……
矮桌上有备好的干果和酒水,鹰绰不自觉的拿起放进嘴里。
马骋不出声,眼睛却没放松分毫。她吃进去的东西里有切碎的肉干,是用胡椒泡过的。据查,她不吃辣。
看来是真的心里有事啊,这都没吃出来,马骋暗暗得意。
女人啊,果然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鹰绰想的则是,如果贺兰勤为了迷惑王契造成的误会闹得人尽皆知,鹰族那边是不是也得到了消息,派一个跟她不对付的人过来是不是就因为此事……
这样的话,自己可就亏大了,得找贺兰勤说道说道。
“正事”说完,两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鹰绰走后,马骋的亲卫进来,将鹰绰用剩下的东西收拾起来。
马骋喝着酒,惬意道:“你也在门口听着,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撮合他俩?”
亲卫大概很少用脑,呆愣片刻摇摇头。
“你猜猜吧,脑袋长在脖子上不只是个吃饭的家伙,偶尔也该动一动。”
“让他们对公子心存感激?”亲卫自己都不大相信。
马骋笑着摇摇头,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让他有些寂寞:“这两人刚刚开始,自然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这样跟王家打起来的时候,才能一心扑在战事上,免得互相提防留有余力。”
亲卫:“可是他们两家好了,将来我们不就……”
总算开始动脑子了,但也只想到表面啊。马骋耐心的解释起来:“鹰族与贺兰相隔甚远,谁愿意舍下一身权位去迁就对方?到时候只怕就因爱生恨了。唉,可惜了一对……”
亲卫眨巴着眼睛,总算明白了,眼前一亮:“原来是这样啊,公子果然高明!”
马骋挥挥手:“下去吧。”
刚刚用了中饭,鹰绰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出城,亲卫来禀报,贺兰勤在门外等她,要一同出城去天泽书院。
走到外面,贺兰勤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她身后的马,提出建议:“我的马车坐得下两人。”
鹰绰想了想,对啊,差点忘记了,当即十分配合的上了马车。
“我去教何来,你也是看她?”鹰绰先开口。
马车里面只有一排座位,两人并排而坐,随着车身的摇晃,身体的碰触在所难免。车里除了茶香,还混着一种说不清的气息,是一种属于贺兰勤独有的味道。淡淡的不浓烈,却拼了命的往她鼻子里钻,想忽略都难,只能没话找话说。
“嗯,去看看何来,送些点心。”他语气淡淡的“山上枯燥,怕她闷着。马骋找你作甚?”
“聊些私事。”鹰绰不想说,无来由的有些心虚。
“私事,你跟他有什么私事,约战吗?”贺兰勤面露诧异,同时借着问话的方便,身体靠过去一些。
鹰绰似乎没发觉他的小动作,反问:“除了约战,就不能聊别的吗,又不是第一次了。”就在贺兰府,他的家里,马骋就曾找鹰绰私聊,这又不是秘密。“等等,你不是刚到吗,怎么知道马骋找我?”
贺兰勤不带一点停顿:“你的人说的。”
“守在门口的几人一直没有换岗,哪里知道在里院的我都去了哪里?贺兰大公子,你的手伸的未免太长了吧!”鹰绰眼神冷下来,盯着他。虽然各大家族眼线放的遍地都是,驿馆中有别人的眼睛不奇怪,不过此时两人算得上同盟,晚上都在一座屋子睡了,白天还盯她的梢,这就过分了啊。
贺兰勤面不改色:“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换班,就是你的人说的,还说要我不要多心,你出来的很快。我想他叫我不要多心应该是好意。”
鹰绰顿觉窘迫,她是诈他的。不知道哪个大嘴巴说的,回去定要查出来好生教教他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看到她又把脸歪过去,还掀起帘子看景以作掩饰。贺兰勤放松的挑眉,谎话谁不会说,看谁装的更真而已。
鹰绰想了想,上上下下都认定两人有“奸情”的话,自己这哑巴亏吃大了,这可不行。望向窗外说道:“贺兰兄,随手帮你个小忙本来是没什么的,可是现在消息传的有点远,我鹰族的长老有些误会。”
贺兰勤微笑着:“怎么了?”
鹰绰:“援军会来,但带队的是一个与我极为不对付之人。若你能帮我想个办法除去此人,这便两清了。”
贺兰勤很认真的想了想:“据我所知,自相残杀是鹰族大忌,若如你所说,你我的关系已经被长老们所知,一旦他出现意外,你我都会被怀疑,你确定要这么做?”
男人为什么都这么冷静?鹰绰扁起嘴,懊恼的扭头再次看向窗外。
贺兰勤目光一转,视线落在她垂在身侧的手上。一笑拉过来放在掌中摩挲:“当然好好想想的话,办法也是有的。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死个把人再正常不过。”
手上异样的温度,似痒非痒的触觉,让她心里一阵乱跳。如果这是贺兰勤帮忙的条件……
鹰绰突然有种出卖色相的感觉。可是对方是色相比她更值得卖的贺兰勤啊,她调戏他或许更容易让人信服一些。她用力想把手缩回去,说着:“说话就说话,动手给谁看。”
“大概我入戏太深,情难自抑了吧。”他稍稍低着头,居然没敢与她对视。
鹰绰……
耳边不由想起马骋今天才说过的话,他说他们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三家重建秩序,通婚或许不再是禁忌。
第四十一章 反攻
真的可以吗?
被他握着的手,手臂已经失去知觉。贺兰勤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看不清神色。
难得智珠在握的贺兰大公子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鹰绰突然一笑,开玩笑谁不会?
她突然转过身面对着他,另一只手插在他发丝中,将一缕头发拢到脑后,那只手顺便滑到他颈后。
近距离看,才发觉他五官愈显立体,睫毛浓密纤长,叫身为女子的她都自愧不如。
妖孽啊。
还好是个男的,不然铁定就是一倾城妖姬!
贺兰勤挑眉,这是要干嘛?果然鹰族女子都是擅长主动的吗?那个,想的话就来吧,无须客气……
鹰绰:我刚刚想干嘛来着?
她原本想挑逗一下,点到为止,礼尚往来,不能处处让他掌握主动。可是事到临头忘了……
贺兰勤等了一会儿,对手太菜,迟迟没有进一步举动,还是换他来吧……
“公子,前面……”赶车的阿卢突然掀开帘子想问个事儿,眼前一幕叫他登时红了脸,什么话都不敢多说匆忙转身向前。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不过,那女人在干嘛,手放在哪里,是要对他家公子欲行不轨吗?
公子为啥没反抗?
公子不是很厉害的吗,那女人曾是手下败将……
这是将计就计?
阿卢胡思乱想着,一张红通通的脸叫两侧侍卫疑惑了片刻,很快众人了然。齐齐的挤眉弄眼,交换情报。两个人,异性,独处,密闭车厢,还能有什么,哈哈哈……
阿卢转身的瞬间,两人已各归各位,规规矩矩的坐好,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鹰绰:完了,我的名声……
贺兰勤:奇怪,我怕什么……
贺兰勤再偷偷瞄一眼,鹰绰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罢了,气氛都被外头那混小子破坏掉了,回去定要好生调教!
马车停下,到地方了。
下车之时,众人脸上已看不出什么端倪。
何来已经等候在以往练习的地方,端着把木剑慢慢复习着昨日的招式。远远看到贺兰勤的马车便雀跃起来,若不是孟宁拦着,恨不得冲过来给他当下马石。
阿卢抱着个大食盒塞给她:“这是公子命我帮你买的点心,跑了三家店铺呢!”
何来接过来道了谢,就那么抱着跑到贺兰勤面前:“你来的正好,这些天族姐教了我不少,我跟你过几招如何?”
阿卢嗤之以鼻,明晃晃的鄙视。书院弟子们已经见怪不怪,猜测贺兰大师兄大概也同他们的孟大师兄和鹰族首领一个路数。
贺兰勤拿开食盒盖子,温和道:“你先吃,吃够了再练不迟。”
“好啊。”何来拉着贺兰勤找了个地方坐,把各个花样的都吃了个遍。不知道是吃过饭的原因还是现代社会的中式西式糕点太多荼毒了舌头,她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些上面,眼睛始终向上瞄着贺兰勤。所谓秀色可餐也就是这个意思吧,看着他就饱了。
书院弟子大都是官宦后人,颜值普遍的高,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孟宁仍算得上出类拔萃,不比贺兰勤差。何来整天对着那样一张脸毫无感觉,偏偏一到贺兰勤这里就像八辈子没见过异性,实在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里还住得惯吧?”
“还好,住不了几天了,大师兄说中州试前两天我们就可以下山了。”
“输赢不重要,你玩的开心就好。”
“族姐说了,我一定能赢几场。”
鹰绰不自然的歪过头去,吹牛而已,不必当真。
孟宁笑而不语,糗出在别人身上感觉十分不错。
贺兰勤:“是吗,那我可要小心应对了。”
何来眉开眼笑:“放心,暂时赢不了你,不过以后就难说了。”
贺兰勤愈发笑的开怀。
鹰绰、孟宁:你还真谦虚啊……
众人的神情何来都看在眼里,在不经意扫过周围的时候,她低头一口吃掉四分之一的酥饼,心里冷笑连连:“都拿我当傻子哄,我就装傻让你们得意几天,你们那个秘密我早晚能知道!”
放下食盒,何来活动一下手脚,摆开起手式,对着贺兰勤微扬下巴,笑道:“我来啦。”
说着已迈步上前,将鹰绰改过的天泽书院招式用在贺兰勤身上。书院的招式贺兰勤不陌生,但是改过的“流氓”招就让他哭笑不得了。他不能伤了何来,躲过一拳,她反手就是一抓,偏他头发很长,看起来飘逸出尘动起手来碍事无比。若不是何来有心不破坏他的完美形象,怕真的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了。
“鹰绰,你教的这是什么!”贺兰勤佯怒喊道。堪堪躲过她用力跺下的一只脚。连踩脚都用上了,还能更落魄些吗!
贺兰勤不知道,因为对手是他,何来都没舍得用最得意的那招撩阴腿。
间或使出几招鹰家的功夫,也是不伦不类,徒有其形,不知道是何来没学到精髓,还是鹰绰就将她教成个半吊子。
孟宁与鹰绰坐在一起,看了多日已经不觉尴尬,此时难得有人引开何来,他终于得以同鹰绰认真说上几句。“鹰首领所图究竟为何?你明知道,不论如何费尽心机,她都不可能赢下任何一个人。”
鹰绰没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不也一样没对她说实话吗?”
“我只说会尽力一试,你却说可以让她赢。”
鹰绰笑:“我自有我的办法。”
孟宁话已说到,听与不听他无能为力,只好暂停这个话题,看向不远处越发将对战演化成打情骂俏的两个人,苦笑不已。“贺兰师弟不该这般戏耍她,她每日都惦记着,却不去想两人根本不可能。”
鹰绰心里一慌:“她……”她看向那两人,贺兰勤只守不攻一味后退,何来步步紧逼情绪高涨。但都不是对战的态度。
一时之间,又一团乱麻堵在心头。鹰绰站起来踱步,走了几圈停下,看向孟宁:“我会问个清楚的,你先不要说什么。”
问什么,说什么?孟宁猜测着,可以说的清吗?
第四十二章 撇清
何来将所学招式用尽,这架就没得打了。两人停下来,何来大汗淋漓,贺兰勤只是头发乱了些。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原位。贺兰勤当先走到鹰绰面前,伸手拍在她肩上。“教的不错,比第一次见她进步了很多。”
孟宁……
何来有点傻眼。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你咋动手动脚呢……
鹰绰全身僵硬,贺兰勤不是轻浮之人,这动作什么意思她明白。但是……
“贺兰公子过奖,本分而已。”转身对孟宁做出个“请”的姿势:“孟师兄,这边说话。”
贺兰勤自然不能再跟着,不过该看到的已经看到了。
何来扁起嘴,男人果然靠不住,漂亮的尤其靠不住,这才几天,就移情别恋啊还当着她的面……
可还是舍不得啊怎么办……
你俩啥意思啊秀恩爱死的快知道不……
“贺兰勤,你这样见一个撩一个不好吧。我哪里不好?”何来发自肺腑的想问个明白,该改的改,改不了再说。
贺兰勤转身面向她:“我喜欢粗野一点的。”
何来……
您这是夸我太过文雅?
“其实我可以……”何来想自污一番,可细细想来,似乎从第一次见面起,那位族姐就野的狠,一言不合亮家伙,实打实汉子一枚,她也就只能算粗糙。
“唉,算了,我确实不够粗野,贺兰勤你品味真独特。”
贺兰勤笑的像只狐狸:“书院弟子众多,具是良才,配得上公主身份的不在少数。”
何来摆摆手:“那些就不劳你费心了。”她看着贺兰勤,无奈叹息:“但是还没有一张脸比得上眼前这张。我再记挂几天,万一你又换口味了呢。”
贺兰勤……
鹰绰拉着孟宁一路走出百多步,孟宁停下道:“这样不对吧,若是为她着想,更该让她死心才是。”
要对付马家是个秘密,只有三家的高层寥寥几人知道,孟宁便是家中有人位高权重,也不可能让他一个尚未入仕的年轻人知道。鹰绰不能透露这些,便道:“我现在要先哄得她高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孟宁当即沉下脸:“此时她尚未用情至深,说服她还容易些,了不起难过几天,若再拖延下去,怕更难分难舍!”
鹰绰翻白眼:“你行你去说。”
“你!”
鹰绰完全忘记刚刚拉了人家做挡箭牌,临时战友说抛就抛,翻脸那叫一个快。“孟师兄,我们都想将她笼络到自己手里,各凭本事罢了。你若有本事叫她放弃贺兰勤你放手去做,我绝无二话。”
孟宁……
“我也很奇怪,孟师兄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天天守在眼前她怎么视若无睹,好生奇怪……”
“我不是……”
“现在我明白了,你啊就是太过端方正直,人品固然没的说,却显得太过无趣……”
孟宁“……”
“这个样子是不行的,你看贺兰勤那不正经的多吃得开,学着点吧。”
鹰绰摇头晃脑的说完,得意洋洋的看过去,欺负老实人很有成就感一般。孟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憋的脸红脖子粗,手指着她半天崩出几个字“有辱斯文!”
转身拂袖而去。
这就受不了了,气性也太大了。鹰绰摇摇头,感慨起来,世家公子养的这般娇气,几句话都受不了,将来怎么在朝堂上立足。
贺兰勤也传授给何来几招着她好生练习,没有像之前鹰绰那样一陪就是半天,刚刚一个多时辰,便要下山了。
鹰绰不想走,提议道:“给我留一匹马,我再陪她练练,你们先回去吧。”
“我有点累,今天不想练了,明天吧。”何来一时不想面对情敌,可不是要给他们制造机会。
鹰绰看看何来又看贺兰勤,他给何来灌了什么迷魂汤,简直言听计从啊!
贺兰勤笑道:“张弛有度,劳逸结合。歇一歇也无妨。鹰首领虽是好意也不可操之过急,还是回去吧。”
两人再次坐在一起,与来时心情大不相同。贺兰勤看她几次,她都没回他一个眼神,再迟钝的人也该发觉异常了。
贺兰勤本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外面都是人,并非说话的好时机,所以这一路两人都没有出声,气氛诡异的连赶车的阿卢都察觉到了,将马儿控制的十分小心,唯恐一个不小心晃悠的厉害了,被当了出气筒。
鹰绰要回驿馆,贺兰勤看她跳下马车,什么也没说,一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只待她晚上回去。
马骋看过手里的信,一点一点捏成碎屑,眼神阴冷的叫亲近之人都不敢直视,显然十分恼火。
“老混球!”
“公子,”亲卫搜肠刮肚安慰,“或许趁族长在路上,我们帮大夫人除几个眼中钉?”
“砰——”马骋扔出去一个酒壶,纯银材质结实柔韧,给摔得变形严重,上面的花纹扭曲起来。
“我真不知道你们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东西!”他气的站起来,“我已经在这里了,他也离开大沃原,他就不怕我们两个都死在外面吗!”
“公子慎言——”亲卫急忙劝解,话不能乱说,一不小心成真了怎么办!
“还有你,还要挑起内讧吗,现在是收拾几个贱人家族的时候吗,我们的对手是谁你不清楚吗!”马骋头痛的很,为什么他的对手如贺兰勤,王钧等人,各个阴险狡诈,而他身边的人做事几乎都不带脑子,孤军奋战很辛苦啊!
亲卫给训得抬不起头来,更不敢出声。
马骋走来走去,抬手把头发抓的像个鸟窝。他目光一转,似是找到什么重点:“查,老糊涂定然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才抽风,鹰家的人这么快到不了,难道是贺兰那边的人有动静了?”他脚步放缓,抓头发的手也放下来,捏在下巴上,“贺兰大军集结,王家没动静,什么意思,真的被贺兰勤花言巧语迷惑了?”
他看向堂下的亲卫,气道:“说话啊,该你说的时候就哑巴了!”
亲卫诺诺:“属下不知该说什么,但是贺兰大公子这三年同王家交好,真的会跟我们合作吗?”
马骋扯起嘴角,冷笑起来:“很好,你帮我排除了一个错误的猜想。我可以对他放心了。”
第四十三章 交换秘密
马家收到消息的时候,几乎是同时,鹰霜也收到远方来的信鹰。鹰族训鹰送信,快且安全。
鹰绰回到驿站,正好第一时间看到这些消息。让马骋气急败坏的消息,对他们来说,大概就是好消息了。
“马钢才智平平,却嫉贤妒能,无容人之量,对自己的儿子都不放心。定是知道了马骋的计划,怕他大权在握,这是赶来抢功了。”鹰绰很轻松的分析着。
鹰霜默默安排门外侍从去烧茶,鹰绰面上原本有些疲惫之色,一开始做事,马上精神抖擞,但疲惫不会自行消散,只会蛰伏后加倍反噬给身体。他能做的不多,就多帮她关注些小事吧。
“与我们的计划并无冲突,或许还有益处。或许,是有些人动了手脚。”
鹰绰:“贺兰勤?”
鹰霜:“你可以试着让他多透露一些。他这个城卫将军,不好白拿饷银吧。”
鹰绰眨了下眼睛,她不想去。
“我先好好想一想,如果我们什么都不清楚全都依靠他的话,怕是会让他轻视我们。”
鹰霜笑:“对付马家的计划本就是他们制定的,我们参与的晚,不清楚不奇怪。况且我们原本也无意争什么天下。”
鹰绰一想到自己装聋作哑一路没理人,就张不开那个嘴再去找他问话。她“嘶”的吸一口气:“这件事我们都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找他问什么?”
鹰霜挑眉一笑,淡然的五官显出几分促狭。“你把他怎么了?”
略一寻思摇头笑道:“早说了不可与他太过亲近,若没有私下里过多牵扯,只谈公事又有何为难之处?”
“不是你想的那样。”先否定了再说,“罢了,罢了,我去问,你不要一天到晚总想着挑我的毛病,有时间多动动脑子算计马家,别事事落在人家后头!”
鹰霜无语的看着她,在她出门后才无奈反驳:“我身为监察长老,任务就是盯着你。你说的那些分明是你自己的事,推给我算什么?”
贺兰勤晚餐额外要了两壶酒,没等来鹰绰,自己都喝了,晕晕乎乎的回到房间,鹰绰才回来。
见他房中灯还亮着,鹰绰清清嗓子,问道:“贺兰兄,方便说几句话吗?”
她在自己房中说话,也不担心对方能否听到。
脚步声起,贺兰勤直接走到她门口:“开门,进去说。”
鹰绰想着,定然是事情很多说来话长,急忙过去开门。
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又喝酒了,贺兰兄如此嗜酒?”
“还好。”他挤进去,脚步有些飘忽,进去后坐在屋中圆桌边,胳膊拄在桌面上撑着头,醉眼迷离的看着她。
鹰绰本来要关门的手一顿,干脆的将两扇门敞开的不能再敞。
贺兰勤眯起眼睛:“你怕我酒后乱性?”
鹰绰:需要说的这么直接吗?
然而她虚伪的解释:“散散酒气而已。”
贺兰勤:“我要做什么,你拦得住吗?”勾起唇角又道,“他们也不敢拦。”
好吧,你不要脸你厉害。
鹰绰坐到他对面,公事公办的语气道:“马钢离开大沃原了,你知道吧?”
“当然。”
“你干的?”
“你说呢?”
“你做了什么,方便透漏些吗?”鹰绰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贺兰勤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一些。鹰绰只能挪动凳子,凑过去一些。
“我叫人狠狠的夸马骋,夸得人人交口称赞。”他一边说,热乎乎的酒气就喷到鹰绰面前。“他是那种连自己儿子都不放心的人,马骋的计划他知道,唯恐大乱之时马骋取得兵权不还他。此外他还担心,你,我还有马骋,我们三个有什么秘密协议,比如帮忙推翻各自头顶的老东西……”他笑了笑,“很简单,马骋太过张扬,树敌无数。甚至不需要我做什么,许多人就帮我们做了。”
“马钢离开大沃原,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吗?”
贺兰勤揉揉额角:“头疼。”
鹰绰闷闷道:“现在知道头疼了,喝酒的时候不疼。”
“借酒消愁。”
鹰绰闭嘴,爱说不说,想拿乔就算了吧。
贺兰勤见她不上钩,长叹一声,两只眼睛紧紧黏在她脸上,幽怨道:“为什么不理我?从山上下来就跟我别扭着,什么意思?”
“没什么,何来学的太差,不想说话。”
“是吗,难道不是因为何来,想跟我保持距离?”
是啊,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问啊!鹰绰心里愤愤的想。
“我没有朝三暮四,跟没有招蜂引蝶,她也明事理的很,我跟她已经说清楚了。”贺兰勤脸上有些灼烧的感觉,大概是喝多了的缘故吧。“你知道,贺兰家我本无意。”
鹰绰歪头看向别处,只要不对着他的脸,哪里都好。“我……”
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似乎都没理由拒绝。鹰绰局促的很,许久才说道:“我身不由己,无暇顾及这些。”
贺兰勤嘴角一抽,美男计都不好使了,她是真的心如磐石还是眼睛有问题?
“鹰翱做了什么,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
鹰绰微微歪着头,一些遥远的回忆一片片钻到眼前,许多年过去了,没有人问过她。数次炼狱中逃脱出来,透过层层血光,那些片段没有被模糊,始终清清楚楚刻在心头。
她有些想说出来。“我有个姐姐……”
贺兰勤摆好架势,准备听一个忧伤的故事。
她突然看过来:“我也有个问题,马骋说掌握着你一个秘密,是什么?”
“哈哈……”贺兰勤无奈摇着头,“交换吗?”
“嗯,你换不换?”
“成交。”
贺兰勤伸手,做出击掌的准备。鹰绰一只手刚刚过去,却被他反手握住。“骗子,吊我胃口,这是赔偿。”
鹰绰:明明是你要问的,要不要脸?
算了算了,不跟他一般计较。
“我有个姐姐,特别漂亮……”
“跟你一样?”贺兰勤插嘴。
“别捣乱,听我说。”鹰绰白了他一眼,“特别漂亮,被一个有钱有势的糟老头子看上,强行送聘礼到我家,要纳我姐姐做妾。我们虽然也是鹰姓,却是旁的不能再旁的旁支,同平民无异。我父母根本无力反抗,姐姐已有心上人,宁死不嫁……”
第四十四章 交换
“我那时候还小,不到十岁的样子,想的也比较简单。老东西如果死了事情不就解决了吗。于是我捉了几条毒蛇,从他们家的狗洞钻进去,想着放蛇咬死他,人不知鬼不觉。我特意围着他家的院子绕了几个圈,狗洞不止一个,我还计划了逃跑路线,哪个狗洞进,哪个狗洞出。”
贺兰勤微笑看着她,这样的计划肯定是不能成功的。
“我还自作聪明的带了一只野兔,用来吸引狗的注意力。可是我光找到不止一个狗洞,却忘了可能有不止一条狗,进去没多久便被发现了。”鹰绰手托着额头,有些无奈,有些好笑。
贺兰勤拇指在她手上摩挲,她的脉搏没变,这段往事在她心里分量不重。被抓到肯定要吃一番苦头的,这些并没有影响她太多。
“他们把我塞在笼子里游街,打算绕城一圈后送到我家门口,逼我父母答应嫁出我姐。那天,族长恰好在街上,拦下他们把我救了。”
“这么简单?”贺兰勤以为会更曲折一点,不然她对鹰翱的愚忠就不好解释了。
“是啊,就这么简单。族长救了我,说如果我跟他进山,就能成为强者,保护家人不受任何人欺负。我自然就答应了。”
“你似乎说过救了你一家六口?”
“是啊,我还有祖父母健在。我是为我姐出头,她不能不管我吧,可她又不愿委屈自己,怕只有寻死一条路可走。这样那老头怕仍不肯罢休,我一家不就走投无路了吗。”她白了他一眼,“平民百姓,命不值钱,被人欺负的动辄家破人亡不新鲜。该你了。”
贺兰勤又想耍赖,眼睛一闭枕在胳膊上:“我头痛,要睡了,明天再说吧。”
鹰绰冷笑:“要睡过去了还不松开手。”
“我喝酒是用来壮胆的,不是给你套取消息的。”他果然喝多了,脸色终于红润起来。拿起别人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是不是很烫,我真的要睡了。”
“你真不说?”
“你用美人计试试,我或许会中计……”
鹰绰陡然站起来,抓起贺兰勤衣领想把他丢出去,如果他真的喝醉了的话,这不失为报复的好方法。
只可惜,对手是贺兰勤。
他借机站起来,贴在她身上,干脆的整个人靠上去。双臂很自然的搭在她身上:“你是不是女的啊,这么粗鲁?”
鹰绰:“你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我还没怀疑过你是不是男的。”
“罢了,说就说,不是什么好事罢了。”他终于用上些力气站直,“十多年前,我父母遇袭身亡,一直不知道凶手是谁。”
鹰绰心里一惊:“他知道?”
贺兰勤点点头:“他祖父做的,他当然知道。”
“这……”鹰绰更加不解了。
贺兰家血案,多年来根本毫无线索可查,便是所有人都怀疑是马家所为,却苦于没有证据无法讨回公道。马骋是头昏了吗!
“他承认了,你还跟他合作?”鹰绰简直无法理解这两人是怎么想的。贺兰勤难道不该当下就扭断马骋的脖子吗!
贺兰勤:“他承不承认,我们都知道是他们。他用来与我交换的是内奸的名字和证据。”
内奸!
确实,若无内应,贺兰家主的行程和随行武力不确定的情况下,偷袭很难成功。
此事虽与鹰族无关,但这桩血案不少人都分析过,凶手策划严谨周密,没有活口,还一把火焚烧了现场,任何线索都没留下。找过去的贺兰族人是根据随身佩戴之物以及兵器辨认身份的。
鹰绰一时有些后悔,这样的一件事不该这么随意的提及,是她冒失了。
“对不起。”
贺兰勤:“没关系,这件事我每天都记在心里,不曾忘记一刻。只待马家覆灭,或许才能放下。”
所以,他执意覆灭马族,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鹰绰沉默,扶着他回去他的房间。
“你没有什么别的要问的吗,比如我还没得到内奸的名字,却要对马家动手,万一他不告诉我怎么办?”
鹰绰稍稍抬起头,语气沉郁低沉:“如果你不为他的条件所动,是否说明,你早已知悉内奸是谁。”
贺兰勤脚下给门槛绊了一下,鹰绰急忙用身体架住他,却被他压着靠在墙上。背光处看不清脸色,贺兰勤的酒气愈发浓烈。他曲起手指在她脸上轻轻蹭了一下,徐徐说道:“他们都看错你了,你是个明白人。”
鹰绰歪头躲过,再次用蛮力架着他走向床铺位置:“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对我说太多了,我不保证会不会说给别人听。”
“是吗?”贺兰勤被她毫不怜惜的推到床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此生只为这一件事而活,完结之后,我才是我。那时候,你愿意收留我吗?”
鹰绰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门也给他关的严严实实。
“无情的女人。”他嘟囔一句,倒在枕头上。
鹰绰回去想想实在危险,整天跟这么个妖孽在一起,迟早会出事。而可能会出现的结果,并一定是她愿意承受的。
不能由着他作妖了,得找人管管他。
鹰绰再回到驿馆,便找来了鹰霜商量。
“马钢过来的话,我们没有与之身份匹配的人,对我们会有一些压力。我想了想,不如想个办法请贺兰家主也来庆城。”
鹰霜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为了对抗马钢?”
“云州距离庆城近很多。”
鹰霜笑了笑:“好,你终于想明白了。那要怎么做呢?”
鹰绰:“少阴阳怪气的,我不吃你这套。你去想办法,别问我!”
说完就要躲出门,鹰霜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以前怎么没发觉这人这么不好对付呢?
“我偷偷让他知道,他放在心尖上的侄儿跟你有些暧昧,看他急不急。”
“……”鹰绰差点给自己的脚绊倒,回头怒视鹰霜:“你做事就不能光明正大一些?还把脏水往自己人头上泼!”
鹰霜:“这不算脏水,一般人跟贺兰勤扯上关系,贺兰岳也不信啊。我另辟蹊径的赞美了你。”
“我谢谢你了啊!”
第四十五章 联络
这王氏境内,虽不比原上辽阔,确也有很多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比如这铜镜,又大又清楚,比阿娘那小铜镜好多了。阿娘那铜镜不知用了多少年,看起来总是昏黄朦胧的样子,里面的人就像身处点了油灯的夜。
乌珠对着镜子将头发梳通顺,拿起一根红线编进头发里。
鹰绰又跟何来磨了一个下午,天黑后命人去贺兰府里说了一声,这便打算不再去打扰贺兰勤了。当断则断,不断则乱!
马骋不知听到了什么风声,居然安排了一桌酒菜,欢迎她搬回来做邻居。
鹰绰有些哭笑不得,这人真难以捉摸。
驿馆后院有一个小花园,马骋命人清理掉一片花木,去城外村庄里拖回来两只肥羊,点了两堆火,架在上面烤。鹰绰还没到,肉香已经弥漫出去湮没了半条街。
火候刚刚好的时候,鹰绰也到了,空处摆了两张小桌,马骋那边却坐了两个人。
乌珠打量着刚刚落座的鹰绰,便看到对方微笑着点头。
那日只是远远看到一眼,今日面对面观察,便发觉她坐下来的时候,那种扑面而来的气势淡了很多。
“马公子,这位姑娘如何称呼,马夫人?”
马骋眯起眼睛,由内而外笑的开怀,摆摆手:“为时尚早,先叫她乌珠吧。”
鹰绰会意,笑道:“乌珠姑娘。”
马骋只说“尚早”,并不是彻底否认,可见他对这姑娘的看重。前几日引得马骋杀人的怕就是她了。
马骋又介绍:“这是鹰绰首领。”
乌珠点点头,没出声。她能安静的坐在一旁已经很给面子了。
烤的金黄酥脆的羊肉被切下来,装盘送到桌上,鹰绰拿桌上的小刀扎起来蘸了调料送进嘴里,不忘赞美几句。“王氏的饮食太过精巧,美则美矣,做起来怕是很费功夫。倒是草原上这般烤制的法子,看似粗狂,别有滋味。来,马公子,敬你一杯!”
马骋端起碗干了,似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乌珠一眼,这才道:“无须客气,实是指望鹰首领帮个小忙。”
鹰绰直觉必然与这位乌珠姑娘有关,做出洗耳恭听状。
“家父要到庆城了,他与我有些不和,未免伤及无辜,我想到时候,请鹰首领收留乌珠住几天。”
乌珠侧头看了他一眼,依旧不说话。
鹰绰爽快答应:“好说。我那院子里有空屋子,人手也充足,必不会让闲杂人等进出。”
马骋再端起酒碗:“那就多谢了。”
乌珠低下头,不知道想些什么。说的是她的事,她却完全漠不关心。马骋要她来也不过是引荐给鹰绰认识一下,见过也就可以了。“你若是不自在,就先回去吧。”
乌珠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
待她走远,鹰绰一边喝酒一边笑道:“看来马公子还要多花些心思啊。”
马骋仰头甩开一缕头发,一贯的桀骜又回来一点。“男人嘛,争权夺利为的什么,不就是拿来哄女人吗!”
“果然高见!”鹰绰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的夸赞。
“所以鹰首领你这么拼命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找个好男人嫁了就得了嘛!我看贺兰兄就很不错……”马骋又起了保媒拉纤的心思。
“别,别,这世上如马公子这般通透的男人实在不多,可不见得人人有乌珠姑娘这好运气。我还是更愿意靠自己一点。”鹰绰发现了,马骋就是个顺毛驴,捋顺了就行。目前这情况,把劲使在他两人关系上肯定错不了。
马骋也不勉强,指挥侍卫们把羊肉多切一些给鹰绰端上去,又送了一些进去给乌珠。
鹰绰握着小刀,面带犹疑:“马公子年纪虽轻,行事却颇有章法,可堪大用。马族长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你们父子都不在,草原那么大,万一有人心怀不轨……”
一说这个马骋就来气,他不怕马钢跑来打他的脸,就怕他不知分寸搅了局,那老东西的脑子从来没清楚过!
“放心,草原上有我阿娘,乱不起来,鹰首领只需牢记,与你们谋划大事的是我马骋,将来活的更久的也是我马骋!”
乌珠回到自己房中,很快有人送来了烤肉。她留下东西,把人都撵走,坐下后发觉,手脚有些发软。
紧张,焦躁,不安。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的信号,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抓住机会来找她。此时马骋有客人,她还能单独待一会儿,等鹰绰走了就没机会了!
眼前一黑,蜡烛突然熄灭了。
乌珠一哆嗦,随之响起的是外面侍卫的声音:“姑娘,需要我们帮你点燃蜡烛吗?”
“不用了,我吹灭的,要睡了。”乌珠反应很快,房中窗子虽然开着,但根本没有一丝风吹进来。
窗口一道黑影闪过,黑衣人已经身处房中。乌珠抑制不住的激动,他果然来了,不是哄骗她的!
“有事?”
“我,我……”乌珠竭力控制情绪,让自己平静一点,但毕竟是在敌人眼皮底下做事,又是第一次联络,还是紧张的结巴起来。而且,不能说只是为了测试他会不会赶来吧。“我,听说他父亲要来了。”
黑衣人沉默片刻,回答:“谢谢,我会做出准备。”
乌珠不知道自己提供的这条消息有没有用,只想尽量多的表现自己的价值,“他们父子关系不好,可以利用吗?”
黑衣人:“嗯,可以考虑。”
乌珠高兴起来,他同意的话,是不是说明自己也不是很笨?
“马骋安排我住到隔壁鹰家那里,怕我被他父亲看到,我……”
“保护好自己。”黑衣人似乎不喜多言。
乌珠偷偷看向他面部的位置,虽然除了一片乌黑什么也看不见。“我有个想法,我想……”
黑衣人听她说完,沉默片刻,终于有了反应,头稍稍歪了一下。“这样很危险。”
“我要报仇。”乌珠心里仿佛住进了一只嗜血的猛兽,必须要亲自做些什么,沾染上一身血腥,才算是报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