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 神的窥伺
献祭的方法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图腾，另一部分是祭品。
祭品都是一样的，蛇牙草、沙蝶丝和土曼根加上水银。
图腾要稍微复杂一点，桑吉拉首先想到的是克劳德赛家族的族徽，可曼达不同意。
“太多人知道我们的族徽，如果有人胡乱尝试，会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桑吉拉不解道：“可神灵都是这么做的，就像主神们，很多人知道祂们的标志，可祂们还是以此作为祭台的图腾。”
曼达捏了捏桑吉拉的鼻子，微笑道：“等你的男人有了主神的实力，再有这种狂妄的想法也不迟。”
思忖良久，曼达在地上画了一只鹰：“用这个做我们的图腾。”
“可这不是……”
“嘘！”曼达示意桑吉拉不要多说，他知道潘神还在外面偷听。
鹰代表着桑吉拉，在人间的时候，她是鹰身女妖。
桑吉拉两颊红透，结结巴巴说道：“我，我的位格不够，每，每次献祭的时候，你看不到我，我，我也没有信使，你，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到没关系，我知道你在那里就好，”曼达知道分别的时候快到了，可他不想看到桑吉拉的眼泪，“我们昨晚有过几次，我记得是十一次！”
桑吉拉又锤了曼达一拳，羞答答的伸出了三根手指。
“只有三次么？”曼达表示不信，桑吉拉却也懒得和曼达争辩。
“必须要用三十根蜡烛才能勾勒出我们的图腾，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桑吉拉当然明白，她在图腾上选取了三十个点，每一个点位都要经过精心的设计和测量。
这样就相当于加了一份密码，能准确画出图腾的难度将变得非常大。
“三十个会不会太多了？”
“不算多，谨慎一点终究没错，”曼达低声道，“每个月你能来几次神殿？”
桑吉拉想想道：“至多两次，我只是个宁芙而已，大部分时间还要侍奉掌管者。”
曼达轻叹了一声，在人间，他是叱咤风云的领主，到了神界，却只能和自己的女人过贫贱夫妻的日子。
不能让桑吉拉一直受苦，等真正成神之时，至少要有不低于四阶的地位。
“每个月的第三天，我会向你献祭一次，只有那一天出现的祭品是真的，其他时间无论祭台上出现了什么都不要触碰。”
桑吉拉点了点头，在祭台上一点一点画好了标志。
此前在悬崖上刻过曼达的事迹，桑吉拉学了不少画工，她画出来的标志非常精美，曼达学了好一会才完全掌握。
看着振翅而飞的鹰，桑吉拉有些出神：“这算不算我窃取了你的祭台？”
“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神殿，怎么能算窃取？”
“两个人的神殿？”桑吉拉笑了，“哪有这样的神灵？”
“怎么就没有，我们是交织在一起的神灵。”
“交织在一起……”桑吉拉的脸又红了。
坐在树上的潘神再也忍不住了，祂大喊一声道：“你们还需要多久？要是不着急的话，我到别处逛逛？”
曼达喊道：“差不多一个四分沙漏吧！你最好往远处逛逛！”
……
两天后，曼达跟随潘神离开了奥林匹亚山，临行之时曼达向赫淮斯托斯要了一顶坚韧的头盔，这一路上倒也不算太痛苦。
回到凡间，天将破晓，走出密室，曼达小心翼翼回到卧房。之前不辞而别，免不了又要受到狮子女一番责问，曼达想在众人察觉之前好好睡一会。
可他刚进了卧房就发现情况不对，有人在他的房间里。
那人在极力掩饰着气息，却逃不过曼达的鼻子，曼达趴在床边一看，发现茉艾拉正躲在床底。
她满脸都是眼泪，手一直堵在自己的口鼻上，担心自己会发出声音，都快把自己闷死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是在做什么？”曼达赶紧把茉艾拉抱了出来，只听茉艾拉一边抽泣一边道：“我们在一起，一整晚都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
这是什么状况？什么叫一整晚都在一起？自己明明走了好几天！
难道有人假扮成自己占了便宜？难道是拜尔王？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不合情理，拜尔王没有胆量直接找自己挑衅，就算他有这个胆量，霍尔娜、茉艾拉、美杜莎都在这里，他也没这个实力。
“你说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到底指的是什么？”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在一起，你说你没力气了，要休息一会，你睡着了，我们一直在一起……”
她说的是自己临走前的那一晚，她的记忆好像停留在了那里。
曼达赶紧搂住了茉艾拉，轻声安慰道：“别怕，好姑娘，不哭，没事了，我在这里。”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茉艾拉吓得浑身发抖。
狮子女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两人紧紧相拥，皱起眉头道：“你们真是好兴致，一个晚上都不够？吃点东西吧。”
她的记忆也停留在那一晚，接下来这几天的记忆都被偷走了。
不用说，有故人来了。
又是奥德修斯那老狗。
曼达抬头微笑道：“美杜莎去哪了？”
霍尔娜诧道：“她不一直这里么？”
茉艾拉拼命摇头道：“她不在这里，她快死了。”
霍尔娜和茉艾拉都被窃取了记忆，但茉艾拉的阶层比霍尔娜高，而且在这里她的神力更旺盛，在技能之下还能做出一些挣扎，她感受到了恐惧。
至于美杜莎，她的位格更高，实力更强，应该是做出了反抗，只不过失败了。
可美杜莎的身体日渐完整，一对一的话，她不该输给奥德修斯。
难道这老狗还有帮手？
“来，你们两个都坐到我身边来。”
霍尔娜皱眉道：“又要做什么？你还是接着折腾她吧，我今天没那个兴致。”
“让你过来就过来，别讨打！”曼达剑眉一立，狮子女赶紧坐到了身边。
“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话音落地，曼达深吸一口气，带着整个宅院飞了起来。
对付奥德修斯的方法不多，最容易想到的是用原初之力硬钢。
可奥德修斯之前吃过亏，这一次未必会上当。
就算上当了他还有别的手段，比如说跟曼达讲个道理什么的。
所以曼达用了一个更稳妥的方法，直接带奥德修斯上天。
奥德修斯是八阶，身边很可能还有实力相当的帮手，出于稳妥起见，曼达直接穿过了第二道壁垒，飞到了两万尺以上。
两个女人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早已经变成了石头人，估计奥德修斯此刻的状况也不会太好。
他走出了房间，推开了僵硬的侍女，到了楼梯口，很快闻到了神力的气息。
循着气息一直走到了大厅，曼达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奥德修斯。
奥德修斯身边还坐着一个人，也是熟人。
大祭司弗拉涅斯——宙斯的七阶信徒，神器的持有者。
这两人竟然能走到一起？凡间的惊喜一点都不必神界少。
他俩来做什么？什么时候来的？来寻仇吗？为什么不大开杀戒？
看在他们没有伤害家人的份上，是不是该网开一面？
想多了。
从他们进门那天起，就该准备好自己的后事。
曼达活动了一下金手指，正准备割了他们俩的脖子，没想到奥德修斯突然动了，弗拉涅斯也动了。
就像泥塑突然会动了一样，这还真把曼达吓了一跳。
奥德修斯微笑道：“你可真是给了我们一个惊喜，克劳德赛侯爵。”
弗拉涅斯在旁冷冷道：“没想到你又拥有了新的技能，可你也想不到我有破解的方法。”
宙斯的信徒能破解天体之神的技能？之前怎么没听天体之神说过？
他在撒谎，曼达不知哪来的直觉，他确定不是弗拉涅斯破解了技能。
他又有了另一种直觉，在奥德修斯和弗拉涅斯的身边有一道屏障，球形的屏障，将他们保护在了里面。
什么样的屏障能帮助他们抵御如此强大的技能。
曼达又产生了一股直觉，这屏障好像和奥林匹亚山外的屏障一模一样。
奇怪了，今天怎么这么多直觉？
奥德修斯开口了：“原谅我不请自来，在你的家里坐了这么久，酒没喝一口，肉没吃一块，人也没杀一个，足见我们的诚意。”
曼达点头笑道：“来找我有何贵干？”
“都是老朋友了，来找你自然是为了生意。”
“说说看。”
“我奉智慧女神的命令而来，想向你索要一些信徒。”
“信徒？”
“你占领了整个拜尔国，把赫尔墨斯变成了这里的信仰，智慧女神也想分一杯羹，只要有一万名信众就好，不需要那么虔诚，他们也可以信仰其他的神灵，但至少每天要向智慧女神献上一次祷告，每年至少要有一次祭祀。”
雅典娜要信徒做什么？祂还活着吗？
曼达盯着奥德修斯大量了一番，微笑道：“我刚才好像你说索要，你觉得索要是做生意的态度吗？”
“怪我用词不准确，”奥德修斯笑道，“假如你能答应女神的条件，女神愿意与赫尔墨斯共同分享一位神灵的信仰。”
“哪位神灵？”
“一位人间神，被称之为犬牙撕裂者，怎么样，成交么？”
曼达还想多套取一点信息，直觉中又冒出了一个念头。
不要理会他们，活活困死他们。
这的确是个正确的战术，宅院飞在天空中，曼达想耗多久，就耗多久。
可问题是这直觉已经成了作战参谋，不时在脑海里出现提示音。
这真的是直觉吗？
曼达调动起全身的感知力，突然感受到了一抹光晕。
算不上注视，只能算窥视。
来自神的窥视。
第七百零三章 奥德修斯的屏障
在升到空中之后，曼达可以屏蔽所有神灵的视线，但有一位神灵除外，祂似乎离自己更近了，那就是天体之神本尊。
用天体之神的技能，制造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逃不开天体之神的视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祂这么小心翼翼的窥视是几个意思？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注视？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给出提示，非得让曼达产生某种错觉，以为自己的直觉大爆发了？
有问题，天体之神好像对这个两个人很感兴趣，可又不想表现出来。
感兴趣的原因什么？
倒也不难想，这两个人中的一个有能力破解祂的技能。到底是哪一个，用了什么方法，曼达还得好好试探一番。
“你所说的那位犬牙撕裂者，我倒也听过祂的名号，你们用什么方法盗取祂的权柄？说实话，我对权柄的概念还不是太了解。”
奥德修斯道：“在你答应下这桩生意之前，细节上的事情，我们不便透漏太多。”
“好，”曼达点点头道，“这件事情我要慎重考虑，至少要给我三天时间。”
奥德修斯点头道：“合理的要求，三天后我们再来找你。”
曼达做了个送客的手势：“二位，请吧。”
两个人待在原地没动，场面多少有些尴尬。
曼达正等着这份尴尬，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敢不敢走出屏障。
“二位是不是没吃饭？”曼达从桌子上叉起了一块咸肉，填进了嘴里，“味道还不错，要不要来一块？”
默坐了许久，弗拉涅斯有些忍不住了，他起身喝道：“先解除你的僵化法术。”
僵化法术？
他在说什么？他以为这是僵化法术？
难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技能？
这也不能怪他，宅院的大厅里没有窗户，他们看不到外面的状况，按照正常人的理解，他们也不相信房子能飞起来，中了技能之后，他们也不敢随意走动，单纯从猜测的角度来讲，僵化法术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这也证明了曼达此前的推断，他们使用的就是屏障，和奥林匹亚山的屏障非常相似，能抵挡一切技能，他们用屏障来抵挡僵化法术。
曼达盯着弗拉涅斯看了片刻道：“我就不解除法术你又能怎么样？”
奥德修斯道：“据我所知，僵化法术非常耗费神力，你觉得自己能坚持多久？”
“抵抗法术也非常消耗神力，我也不知道你们能坚持多久？”
曼达悠闲的拿起了葡萄酒，喝了一口。
奥德修斯眨眨眼睛道：“我如果说我们坚持一年，你相信吗？”
“相信！”曼达点点头，“我没你们那么强大，我只能坚持半年，可就算耗不尽你们的神力，也会把你们活活饿死。”
“半年算什么？”弗拉涅斯笑道，“我在神殿里守了上百年。”
“那是因为有猴子给你送东西吃，”曼达也笑了，“我这里有食物，可惜没猴子，有本事自己来拿。”
说完，曼达又往嘴里塞了块咸肉。
弗拉涅斯勃然大怒，他从背囊里取出了两件兵器，看起来有些眼熟，只是比以往的尺寸小了一些。
是埃癸斯之盾和雷霆权杖，在弗拉涅斯的控制之下，两件神器渐渐变大，权杖的尺寸和一把长剑相当，宙斯盾则把两个人全都罩在了后面。
当年曼达在宙斯盾戳了一个坑，那个坑还在，这是真家伙。
曼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时候再悠闲的喝酒吃肉可就有些作死了，除了克洛诺斯的镰刀，这两件是目前已知的最强神器。
挡在双方之间的屏障是凡人之力制造出来的，很可能会被雷霆权杖击穿，就算不会被击穿，对方也随时有收起屏障的可能。
如果对方的速度快一步，曼达可能会死在雷霆权杖之下，当然，如果对方的速度慢一步，他们会先一步变成石头人。
要赌一回吗？
为什么不赌呢？
等等，哪冒出来这种想法？肯定又是天体之神！
赌什么赌？闪人不就完了。
曼达根本没必要留在这里，他可以找个更安全的地方慢慢和他们两个耗。
他后退两步准备离开大厅，忽见奥德修斯站了起来。
奥德修斯向前走了两步，屏障在随着他移动。
屏障是他制造出来的，曼达握紧了洞悉之眼，想看看这种力量到底从何而来。
可他看不出神力的流向，洞悉之眼被屏障阻隔了。
奥德修斯神情肃穆道：“我们来做生意，没有杀害你的家人，也没有伤害你，你却非要置我们于死地，这可不符合公平交易的信条。”
他在试图讲道理，说的也的确有道理，但曼达没有感受到技能的威压，也没有失去斗志，奥德修斯的技能也被屏障阻挡了。
以此可见，奥德修斯对屏障的功能也不是太了解，他也在试探。
看到曼达依然保持战斗的姿态，奥德修斯知道自己的技能无效，可曼达想不到的是，奥德修斯直接亮出了底牌。
“我想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们之间有一道屏障，这是我用来阻挡僵化法术的方法，屏障会随着我移动，你走到哪我会追到哪，等你不想走了又或者我不想追了，我会打开屏障，我们还会被你的僵化法术控制，但你也该知道弗拉涅斯出手有多快，你真就想为了一桩生意拼到鱼死网破吗？”
拼啊！和他拼到底！你不可能输！绝对不能放他们离开！
这次不是来自直觉，曼达确系自己听到了天体之神的声音。
祂急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祂这么着急。
祂越着急，曼达就越不能冲动，对付奥德修斯的方法不多，但在飞翔的状态下对付天体之神，曼达还想不出任何办法。
想想奥德修斯以前在生意中的表现，虽然狡诈，但也算恪守信用，放他离开或许也不是特别糟糕的选择。
况且……
“别忘了美杜莎还在我们手上，”奥德修斯看出了曼达的心思，“我们从来没想用她威胁你，只因为她太危险，才暂时把她控制了起来，这是我们的诚意，也请你展示出应有的诚意。”
被他说中要害了，不能折了美杜莎。
曼达沉思许久道：“我先减轻僵化法术的强度，保证你们能动，但不能动的太快，你们随后解除屏障，把我的女人放出来，可以吗？”
“不可以！”奥德修斯厉声道，“我接受你的条件，但别问我可以吗，别用你的技能暗算我！”
曼达一笑，点点头道：“我建议你们先坐回到椅子上。”
弗拉涅斯喝道：“我绝对不会坐下！你敢耍诈，我立刻要了你的命！”
“随便你。”曼达解除了法术，宅院开始急速下落，奥德修斯感觉脚底离开了地面，赶紧坐回到了椅子上，弗拉涅斯坚持站着，等曼达一个刹车，他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好了，该你们解除屏障了。”
奥德修斯很守信用，解除了屏障，现在的高度在八千尺左右，技能的作用让弗拉涅斯的身体像生了锈一样，尽管迟钝，但好歹能动。
奥德修斯的状况也不是太好，比弗拉涅斯能灵巧一些，他看着曼达道：“现在该怎么做？”
曼达道：“我说了，把我的女人放出来。”
奥德修斯递了个眼色，弗莱捏死打开了背囊，把美杜莎从里面提了出来。
那么小巧的背囊里边能装下宙斯的神器，还能装下一个大活人，看来这是一件难得的神物。
美杜莎被铁链捆住了，脸上还带着眼罩，所有人都畏惧她的眼睛。
曼达道：“现在把她给我。”
弗拉涅斯怒道：“彻底解除法术，我们再把她还给你！”
“如果不愿意相信我，我们就耗到底！”
奥德修斯扶起了美杜莎，让他走向了曼达，曼达用金手指剪开了锁链，摘掉了眼罩，看得出来美杜莎吃了不少苦，可在获得自由的一瞬间，她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
你的女人已经回来了，你还在等什么？
天体之神真的等不及了，可曼达就是不上当。
“让弗拉涅斯把神器收起来！”
“也让蛇发公主把眼睛闭上！”
美杜莎闭上了眼睛，弗拉涅斯收起了神器，曼达继续降低宅院的高度，当高度不足一百尺时，天体之神发出了一声叹息。
祂的声音消失了，那股窥探的光也消失了。
奥德修斯整饬了一下长袍，冲着曼达笑道：“克劳德赛侯爵，三天后我们再来拜访。”
两人匆匆离去，美杜莎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她受伤了，曼达赶紧把扶进了房间。
霍尔娜一脸茫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茉艾拉不停流泪，她意识到发生了一些事情，却又说不出来。
曼达解开了美杜莎的衣服，看到了她身上一道道骇人的伤口，他刚想去找药粉，忽听美杜莎喝道：“你知道吗？我和他们打了整整三天！”
美杜莎说的是通用语，这证明她很生气，她甚至不想用琥珀丽语来展示她和曼达的特殊关系。
“一个奥德修斯已经很难对付了，还来了一个宙斯！”
曼达解释道：“我说过他不是宙斯，只是宙斯的信徒。”
“他拿着宙斯的武器！我们差点就死了！”
美杜莎的眼睛红了，她真的很愤怒：“你去哪了？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总是这样？你把我们当成了什么？”
曼达无从辩解，只能好言相慰，劝服了三个女人，曼达来到密室，向潘神祈祷。
这么大的事情，他无法做出决断，恐怕连潘神都无法做出决断。
青烟之下，潘神黑着脸出现了。
“你知不知道我也有很多事要做？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才离开奥林匹亚山？你知不知道我不可能一直围着你转？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到底做错什么了？每个人的火气都这么大。
曼达把生意的事情转达给了潘神，有关天体之神、屏障和飞升技能的细节全都忽略了。
潘神捻着胡须陷入了沉思，曼达给出了意见：“三天时间，奥德修斯不会走远，我让我的人找到他，连同弗拉涅斯一块杀掉。”
“别乱来，”潘神摇摇头道，“这件事有蹊跷，雅典娜和犬牙撕裂者难道有什么来往？”
祂想起了卡利斯托的遭遇，也想到了这背后巨大的利益。
曼达摇头道：“我想这根本不是雅典娜的主意，我甚至怀疑雅典娜已经陨落了。”
“未必，”潘神摇头道，“不要擅自行动，这件事得由父亲来裁断。”
第七百零四章 智慧神殿
深夜，赫尔墨斯来到智慧神殿，从窗子跳进了大厅。
祂知道这么做有点不太体面，但祂不想惊动雅典娜的护卫，雅典娜失踪了，但祂的五名护卫一直坚守神殿，虽然这五名护卫实力不强，但非常耐打，打死他们很费力气，过不了多久还会复活。
秩序掌管者对护卫动粗，这事就更不体面了。
况且做贼这种事情，赫尔墨斯觉得并无不妥，明火执仗的抢劫，实在有损声誉。
祂来找雅典娜的信仰之泉，收到曼达的消息之后，赫尔墨斯仔细考虑了一下雅典娜当前的处境，按照正常情况，祂应该大概率陨落了，又或者被神罚之主招降，当然，也有一小部分概率成功逃走，躲在某个角落里养伤。
现在奥德修斯想为祂招募信徒，这证明雅典娜需要信仰之力，如果祂能通过信徒来换取信仰之力，证明祂把信仰之泉带在了身上。
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有是有，但概率不大。
雅典娜离出征之前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输，就算会输也不至于连家都回不了，没必要把信仰之泉带在身上，信仰之泉非常脆弱，如果在战斗中毁损，只怕连赫淮斯托斯都无法修复。
如果没把信仰之泉带在身上，那他还要信徒做什么用呢？
赫尔墨斯想不到答案，只能去智慧神殿验证一下。
绕过了大厅，走过了长廊，赫尔墨斯来到了一座花园。祂曾无数次来到智慧神殿做客，但对于这座神殿的了解仅限于此，比花园更深的地方，雅典娜从不允许外人踏足。
而且就算有了踏足的机会，也得先找到门，花园只有一个连接着大厅的入口，没有出口，以此看来，这座花园仿佛就是神殿的尽头。
但这点伎俩自然骗不过赫尔墨斯，祂在花园里放了两百只老鼠，借着老鼠的视角，观察花园里各条道路的变化规律。
老鼠的效率很高，但伤亡也很惨重，花园里的猫头鹰实在太多了。
等探明所有的道路，两百只老鼠仅剩下不到三十只，赫尔墨斯拿出了一袋珍珠，奖励给了老鼠，并再三强调，要把阵亡者的奖励送给家人。
整个花园有六百六十四条道路，赫尔墨斯曾经探明过其中的四百二十条，还有两百多条是他第一次发现。
把六百多条道路绘制于脑海之中，赫尔墨斯很快发现了花园的全貌。
不是视觉可见的全貌，而是真实存在的全貌。
在视觉不可见的地方，隐藏着花园的出口。
赫尔墨斯从道路的布局中解开了重重谜题，在花园的中央找到了那扇门。祂左右看了看一眼，确系周围没有人，正要进入那扇门，却见那扇门突然消失了。
为什么会消失？只是因为移开了视线？
四周的道路也出现了变化，花圃和水池的位置互换了。
我见则在，不见则无，这是布置机关的高超手段。
赫尔墨斯叹了口气，重新召唤来了一群老鼠，老鼠们斗志不高，都被猫头鹰吓坏了，需要激励一下。
“平时我待你们不薄，现在是你们向我展示智慧和力量的时候了，老规矩不变，每探明一条道路，赏一颗珍珠，阵亡者赏赐加倍，找到三条以上道路者，加两倍，击毙猫头鹰者，加十倍！”
老鼠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付出了阵亡过半的惨痛代价，再次探明了花园里的道路。
赫尔墨斯很快解开了谜题，在花园的东南角找到了一扇门。如果现在进了大门，门因为失去了注视很可能会立刻消失，赫尔墨斯会被困在里面。
得有人一直盯着这扇门。
让老鼠盯着？
倒也不是信不过老鼠，只是这种生物有东张西望的天性，况且就算老鼠专心致志忠心耿耿，可还是有被猫头鹰吃了的风险。
算了，用分身吧。
赫尔墨斯的分身比曼达的分身强了一些，能动，但不能做太复杂的事情，在这盯着门问题不大，要是遇到五个护卫就麻烦了。
把分身安顿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确保他的视线保持不动，赫尔墨斯进了门。
门里是一座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座花园，赫尔墨斯皱了皱眉头，这座花园里好像没有老鼠。
没有老鼠，证明这里与外界隔绝，也不会有守卫，赫尔墨斯召唤出了六十个分身开始分头探路……
从深夜到黎明，赫尔墨斯在穿过了七十座花园后终于看到了一条不一样的长廊，这条长廊的尽头不是花园，是另一座宫殿。
这座宫殿没有大厅，只有一个接一个的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两扇门，每扇门都通向下一个房间。
一个房间连着两个房间，两个连四个，四个连八个……
换做一位暴躁的神灵，恐怕已经把这座宫殿夷为平地了，可赫尔墨斯展示了充足的耐心，祂吞下了两袋珍珠，召唤出一千个分身，逐个房间开始搜寻。
从清晨搜寻到黄昏，赫尔墨斯终于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信仰之泉。
泉水涌动之间，不时有珍珠出现，这多天来没人拾取，珍珠堆积了不少，推算下来，每天差不多能有两百多颗的收获。
这和赫尔墨斯估算的数目差不多，也就是说雅典娜的信仰之泉还在智慧神殿里。
既然如此，雅典娜要信徒有何用？祂根本接收不到信仰之力。
这消息到底是不是雅典娜传达给奥德修斯的？雅典娜还活着吗？
赫尔墨斯把一个分身留在了这座房间里，把其他分身逐一收回，离开了智慧神殿。
回到神殿后，而是去找了赫淮斯托斯，说明了要求之后，赫淮斯托斯皱眉道：“你想要的东西越来越离谱了！”
赫尔墨斯笑道：“价钱上绝不亏待你。”
……
明天就是和奥德修斯约定见面的日子，曼达还没等到潘神的回复，如果今晚还没消息，曼达就要以事出紧急为由干掉奥德修斯了。
可让曼达失望的是，午夜时分，潘神回复了：“接受这桩生意，但要说好价钱，先给雅典娜修一座神庙，很小的神庙，帮他招募一百个信徒，每天献上祈祷，每年献上祭祀，条件是你必须见到犬牙撕裂者。”
曼达皱眉道：“这岂不是便宜了雅典娜？”
“放心吧，父亲绝不会吃亏，这份信仰恐怕也不会送给雅典娜。”
……
第二天清晨，曼达赶走了宅院里的所有成员，只留下了美杜莎，他和美杜莎在一起，足以对抗奥德修斯和弗拉涅斯，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杀了对方都不是问题。
奥德修斯和弗拉涅斯如约而至，曼达简单说明了交易的条件，弗拉涅斯对此颇为不满。
“我们要一万个信徒，你只给一百个？你这也算是在划价？你这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态度！”
“一百个只算是定金而已，事成之后，一万个信徒绝不会少，但如果我连犬牙撕裂者都没看到，就把一万个信徒交给了你，这生意做得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奥德修斯点头道：“我接受你的建议，一个月内，我要看到神庙，新年之前，我要看到给女神的第一场祭祀。”
“不需要那么久，二十天内我让你看到神庙和祭祀，当然神庙的规模不会太大，只能用现有的建筑来改造，至于智慧女神的神像，你应该最为了解，就由你来负责建造吧！”
曼达有意在试探奥德修斯，他怀疑奥德修斯会对神像动手脚，拜尔王曾经用过这样的手段，把给神罚之主的信仰转移给了人类始祖。
他怀疑奥德修斯根本没有收到雅典娜的神谕，他甚至怀疑奥德修斯已经有了能够消化信仰珍珠的能力，借着雅典娜的名号，给自己创造一个神之名。
这都是曼达玩剩的把戏，倒要看看奥德修斯能不能玩出新花样。
可出人意料的是，奥德修斯不想承担修建神像的任务：“神庙由你提供，信徒由你提供，神像也该由你提供，我们是在做生意，没有让我替你出钱的道理。”
曼达一愣，难道奥德修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建造神像的钱由我来出，我只是希望女神的神像会更精确一些。”
“你手下也有智慧女神的信徒，我想建造一座精确的神像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没有别的事我们先告辞了，二十天后，我们再会。”
奥德修斯走后，曼达把消息报告给了潘神，潘神捻着胡须，也想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他竟然拒绝建造神像？也就是说他的确在为雅典娜招募信徒，可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沉思良久，潘神摇摇头道：“先按他说的做，尽快完成信徒招募，另外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美神对你很不满意。”
美神？祂有什么不满意的？
潘神提醒一句道：“别忘了你答应祂的事情，别忘了祂很可能成为天后。”
曼达一拍脑门，这事还真就给忘了。
他赶紧传讯给七星山，让史丹利释放所有的美神信徒，开放美神的所有神庙，同时还让诗人在西南境内的每一座城市都修建一座风月之所。
转念一想，这件事让诗人做有些多余，风月之所的核心，不在于建筑，在于经营者的理念。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得找个合适的鸨儿娘。
谁比较合适呢？
茉艾拉最近的状态不错，可回到西南之后，估计这份状态也就没了。
狮子女不用考虑，光是说出这份想法，只怕她就要翻脸。
尤朵拉性情有些内敛，而且罗玛还需要她。
美杜莎倒是有那份妖娆，可惜有语言障碍……
不能只着眼于身边的女人，要进一步打开思路，从潜质上来看，布鲁托也不是不可以，楚伊特也很有经验的。
苦思之际，忽然收到了一个消息。
齐格塞醒了。
第七百零五章 信仰追踪
晋升五阶之后，齐格塞昏迷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本以为他的下半生已经沦为了植物人，可等曼达把他接到拜尔国，休养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竟然醒了过来。
再看看茉艾拉和阿修拉夫旺盛的精力，貌似原始神的信徒很喜欢北方的水土。
齐格塞的身体很虚弱，曼达真不想对他提出那么过分的要求，可想想未来天后的蛮横，还是勉为其难开口道：“你夫人，最近不是很忙吧？”
如此奇怪的问题让齐格塞没法回答，罗珊就在身边，问一句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曼达酝酿了许久，做出了一个委婉的说明：“我想组建一支军团，由你担任首领，你不用上战场打仗，只需要在后方指挥就好。”
齐格塞愕然道：“大人，我什么要让罗珊去打仗？她对军事一无所知。”
“不能这么说，我们有我们熟悉的战场，她有她熟悉的战场，在王都的时候，罗珊的带兵能力有目共睹。”
齐格塞一头雾水，罗珊却明白了大概：“大人，您让我带的是男兵还是女兵？”
“当然是女兵。”
齐格塞更费解了；“我想除了塞勒斯将军那类特殊的女人，其他的女人都该远离战场，这也是您一直推崇的信条。”
“你不懂我所说的战场是什么。”曼达不知该如何解释，罗珊在齐格塞耳畔低语了几句。
齐格塞勃然大怒：“家主，您为什么要羞辱我的妻子？”
“这不是羞辱，是委以重任。”
“您觉得我不能打仗了？你觉得我没有用处了？您为什么要让罗珊去做这种事？我现在立刻就回西南，我要让您看看，我还能不能带兵！”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的话，你是我的家人，罗珊也是我的家人，我绝对不会做出侮辱你们的事情，可这是神的旨意，不容违背，我不会让罗珊露面，甚至没有人会听到她的名字，她只需要帮我把生意经营起来就好。”
齐格塞依然无法接受，可罗珊却在一旁笑了：“大人，我接受您的任务，但您在新水上可不能亏待我。”
“这你放心。”
齐格塞一脸茫然的看着罗珊，罗珊神情庄重道：“我的过去让你蒙羞了吗？”
齐格塞摇头道；“我从未这么想过。”
罗珊道：“我的将来也不会为你蒙羞，你相信我吗？”
齐格塞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不想伤了妻子的心，可也无法理解妻子的决定。
之所以答应曼达，罗珊也有自己的考量，齐格塞昏迷了太久，战场上无往不胜的土牢将军就快被人遗忘了，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也就无法保证在家族中的地位，出身贵族的罗珊对此非常了解。
曼达当天把罗珊带回了西南，让她和诗人一起配合完成美神交办的任务，齐格塞本想同行，可因身体虚弱，只能暂时留在西南。
曼达把建造雅典娜神庙的事情交给了瓜特尔，瓜特尔对一座宅院进行了改造，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完工了。
“神像绝对真实，各式陈设也符合规矩，除了地方小了一点，其他没什么可挑剔的。”昆塔对瓜特尔的工艺给出了极高的评价，而车尔丹那边也招募齐了一百个信徒。
为智慧女神招募信徒不那么容易，拜尔人对人类始祖的信仰根深蒂固，对神罚之主的信仰还能勉强接受，对赫尔墨斯和哈鲁马斯的信仰则完全是曼达强加给他们的。
现在又让他们信仰雅典娜，如果不是车尔丹出钱，恐怕连二十个信徒都凑不到。
“这几天他们会来祈祷，第一次祭祀也肯定会参加，至于之后的事情，”车尔丹耸耸肩道，“一人两个银币，公平交易，如果不继续给钱的话，我们也不能指望他们太虔诚。”
“这已经够虔诚了。”听着信徒们整齐的祷告声，曼达真觉得有些心疼，哪怕多给雅典娜送去一颗珍珠，也让曼达都觉得吃了大亏。
尤其是站在前排的几个老人，他们在用心祈祷，每一句祷词都带着庄严和神圣。
“他们也是用钱收买的？”
“他们比较特殊，他们很崇拜奥德索夫，他们认为奥德索夫的信仰会给拜尔国带来光明的前途。”
奥德索夫，奥德修斯在拜尔国的化名，这让曼达更加反感了。
“盯紧这几个老家伙，让昆塔筹备好祭祀，别让这些老家伙插手。”
五天后，祭祀开始，曼达提前给潘神送去了消息，赫尔墨斯让分身紧紧盯着信仰之泉。
虽然祭祀由昆塔一手操办，但那几个老人还是送上了丰盛的祭品，不只是他们，其他的信徒也很慷慨，他们凑钱给雅典娜献上了两头牛。
和五天前相比，他们变得虔诚了许多，一百多人的祷告声震得曼达耳膜直疼。
没错，是一百多人，信徒还比之前多了不少。
曼达把车尔丹拉到一旁，低声问道：“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车尔丹解释道：“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那几个老人给了信徒一些资助。”
加入了团体，得到了特殊的利益，这是在平民之中攫取信仰的最佳方式。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车尔丹神情尴尬道：“只是一点零星的资助，我不敢拿这些小事来打扰您。”
小事？或许真的是小事，或许是曼达神经过敏了。
这件事也的确为难车尔丹了，作为雅典娜的信徒，他不该处处与本命神作对。
奥德修斯来到了神庙，对祭祀的过程非常满意，他也为雅典娜送上了一份丰厚的祭品。
“克劳德赛侯爵，你的定金给的很有诚意，如不介意的话，我们三天后出发，共同拜会犬牙撕裂者。”
曼达把消息报告给了潘神，按照他的推断，这场祭祀能给雅典娜带来数百颗珍珠。
可赫尔墨斯的分身却看到了截然不同的结果，信仰之泉的产量并没有变化，一个百分沙漏的时间差不多能冒出来一颗。
赫尔墨斯观察了神像，观察了神庙，观察了祭祀的每一个流程。
没有任何问题，这的确是献给雅典娜的。
可献给雅典娜的祭祀，为什么雅典娜的信仰之泉收不到？
问题到底出在哪？
潘神在旁提醒道：“父亲，曼达三天之后将和奥德修斯去极寒之地，您对他有什么叮嘱？”
“叮嘱就是不要去，”赫尔墨斯紧张了起来，“我低估了雅典娜，不能让曼达去冒险。”
潘神没再多问，正准备给曼达送去神谕，忽见一名苦工走过来道：“秩序掌管者，火神做好了你想要的东西。”
苦工双手送上一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绺头发。
赫尔墨斯皱眉道：“为什么要做成头发？”
苦工回答道：“火神说，这缕头发会随着信仰飘到天涯海角。”
送走了苦工，赫尔墨斯把木盒交给了潘神：“把这绺头发交给曼达，让他想办法装在雅典娜的神像上，让他在三天之后再准备一场祭祀。”
“再准备一场祭祀？”潘神难以置信，“这可是给雅典娜……”
“几百颗珍珠而已，何必在意，”赫尔墨斯笑道，“就当我给妹妹送去的礼物，我真是低估她了，让曼达先稳住奥德修斯，告诉他迟几天再去拜会犬牙撕裂者。”
……
三天后，又一场祭祀到来，人比之前更多了。
曼达推迟了前往极寒之地的时间，奥德修斯对此没有太多意见，他倒是对这场祭祀颇感意外：“这份定金也太丰厚了，按照我们的约定，一年一场祭祀就够了。”
曼达笑道：“这才能彰显出我的诚意。”
在昆塔的主持下，祭司们把祭品送上了祭台，在信徒们的祈祷声中，一缕发丝悄然随风飘到了神庙之外。
发丝越飞越快，转眼不见踪影。
赫尔墨斯紧紧盯着发丝的去向，看着发丝飞过了拜尔国，穿过了罗姆路国，一直飞到了深山之中，在一座山洞口消失不见。
“我早该想到，她还活着，”赫尔墨斯露出一丝笑容，“雅典娜去了凡间。”
70
第七百零六章 极寒之旅
赫淮斯托斯按照赫尔墨斯的要求，制造了这绺头发。
这绺头发有一个特殊的功能，可以追逐信仰的流向。
用起来稍微有点麻烦，首先要花去很长的时间，让这绺头发识别信仰。
祭祀的过程恰好满足了这一条件。
识别信仰之后，头发将追随信仰之力而去，正常情况下，它会追到奥林匹亚山上，和信仰珍珠一起从雅典娜的信仰之泉里冒出来。
可头发却飞到了罗姆路国边境之外的一片荒山里。
在山洞口，头发消失了，应该是受到了某种法阵的阻挡，虽然没看见最终的情况，但赫尔墨斯可以断定，雅典娜就在那里。
“雅典娜从神罚之主的手上逃了出来，她去了凡间，离七星山很近。”
“这怎么可能！”潘神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信仰飘到了那里。”
“可她的信仰之泉还在智慧神殿！”
“那是假的！”赫尔墨斯叹口气道，“也不能说是假的，那是其他神灵的信仰之泉，雅典娜盗走了那位神灵的权柄，把信仰之泉留在了神殿里，用来迷惑别人，而她自己的信仰之泉被她带在了身上。”
“她在凡间！还离七星山很近！”潘神一脸慌急道，“得赶紧告诉曼达，多亏没让他去极寒之地，得赶紧让他做好防备！”
潘神正准备下达神谕，却被赫尔墨斯叫住了。
“她为什么会选择曼达？她想要信仰之力，这可以理解，可她为什么会让曼达为她招募信徒？”
潘神道：“她应该是向奥德修斯下达了命令，奥德修斯找到了曼达！”
“奥德修斯为什么要找曼达？”
“因为……”潘神思忖许久道，“因为曼达够聪明，能在短时间内为雅典娜找到更多的信徒，这件事只有他能做到。”
赫尔墨斯摇头道：“要是十万信徒的话，恐怕只能去找曼达，可雅典娜只想要一万信徒，只要给足了价码，还有其他人能做到这件事，但他找到了曼达，却是非常危险的选择，就像现在这样，我很快会查出真相，找曼达索要信徒，几乎等于送死，你觉得雅典娜会甘心送死吗？”
潘神摇头道：“她怎么可能舍得死？”
“那是谁想让她死呢？”
潘神沉思许久道：“奥德修斯出卖了她！”
“奥德修斯出卖了她，的确是出卖了她，”赫尔墨斯喃喃低语道，“可为什么要出卖她？”
“因为仇恨！”潘神笃定的回答道，“他等了两千年，都没有等到成为半神的机会。”
“你还记得他活了两千年，一个活了两千年的人类不会因为仇恨铤而走险，那太幼稚，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潘神摇摇头道：“先别管奥德修斯，先让曼达回七星山，那是我们的基业，可千万不能有闪失。”
“让他回去做什么？送死吗？雅典娜虽然遭到了重创，但也绝对不是凡人能对付的，你去盯着七星山，我会让阿芙洛狄特帮你，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和雅典娜发生冲突。”
“那曼达呢？”
“这倒是个考验，”赫尔墨斯沉思许久道，“让他去极寒之地，找犬牙撕裂者。”
潘神吓坏了：“父亲，不要说这种玩笑话，去了极寒之地，曼达不可能活着回来！”
“的确很危险，但危险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的选择。”赫尔墨斯从身后拿出来一根权杖，潘神瞪大了眼睛。
“双蛇杖！父亲，您的神器找回来了？”
“要是真找回来，我早就拿出去显摆了！”
“这，不是真的？”
“三分真，”赫尔墨斯舔舔嘴唇道，“赫淮斯托斯尽了最大的努力，只能做到三分真，把这个交给曼达，告诉他，这东西只能用一次，会引来我的注视，可以保全他的性命，让他去极寒之地，见到犬牙撕裂者，然后回来，这是他晋升八阶的第一份契约。”
潘神诧道：“可是……”
“只要他肯回来，就算完成契约，我已经够慷慨了，”赫尔墨斯长叹一声，“我低估了雅典娜，雅典娜低估了奥德修斯，不知道奥德修斯有没有低估了曼达。”
……
祭台上，老山羊在碎碎念念，说个没完：
“到了极寒之地，我没办法帮助你，那是我去不了的地方，父亲也不能一直注视着极寒之地，你千万多加小心，
多带点帮手，别带那些没用的，多带些原始神信徒，到了世界边缘，他们的力量会更强大，
带个高阶巫师在身边，冻原上有个魔女是奥德修斯的朋友，那魔女性情很古怪，尽量不要冒犯她，
过了威斯蒂莱河，就去见犬牙撕裂者，他原本是奥林匹亚山上的侍者，也算是一阶神灵，你千万对他恭敬些，
见了他就立刻回来，能多快就多快，回来之后，第一项契约就算完成了，
我给你的那把权杖，能别用，就别用，三分真的东西，谁也不知道灵不灵，
雅典娜的事情不用担心，父亲会注视着，天后也会注视着，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会来到凡间对付她……”
潘神就像一个不忍儿子远行的老父亲，生怕自己少叮嘱了一句。
雅典娜的事情确实让曼达有些意外，但更让曼达意外的是，潘神竟然愿意把真相告诉自己，别说是神灵，就算人间的统治者，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不会对手下说实情，一来怕消息走漏，二来怕手下不能专心做事。
说不担心七星山是假的，可既然赫尔墨斯选择了让自己去西南，自然会了却自己的后顾之忧，也如赫尔墨斯所说，雅典娜真敢出手，一众凡人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曼达用冥河岛屿向七星山下达了禁令，禁止任何人前往城南的荒原，能做的只有这么多，雅典娜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一个凡人忘了自己姓什么。
拾掇了行囊，曼达带着茉艾拉、美杜莎、阿修拉夫、布鲁托和齐格塞出发了。
曼达很担心齐格塞的身体状况，但齐格塞非要随行，罗珊的选择对他触动很大，他对自己的价值产生了严重怀疑。
“这一次是去谈生意，带个将军能有什么用呢？”
齐格塞笑道：“当将军是近几年的事，当护卫倒是我更擅长的工作。”
差点忘了齐格塞的老本行。
奥德修斯和弗拉涅斯早早等在了城外，曼达准备了十辆带着车厢的雪橇，每辆雪橇都由四头山猪拉着，还从派务士人中挑了最出色的猎手做为车夫。
曼达特地给了奥德修斯和弗拉涅斯一辆马车，奥德修斯谢过了曼达，叮嘱一句道：“没用的东西最好别带。”
“这些东西都有用，我们总得多带一点食物。”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七阶信徒了，几天不吃东西也没什么大碍，实在饿了我们可以在冻原上打猎。”
“我还给犬牙撕裂者带了不少礼物。”
“这也大可不必，既然是谈生意，你人去了就是诚意。”
“还有我的部下。”
“没用的人也最好别带，在真神面前，凡人不该有非分之举。”
曼达皱眉道：“又不用背着扛着，带点东西有什么不妥？”
奥德修斯笑道：“就得背着扛着，普通的牲口没有进入冻原的勇气。”
“既然旅途如此艰辛，为什么不用我的技能，我可以通过冥界把你们直接带到极寒之地。”
“你的技能不会奏效，我的技能也一样，从现在开始，这一路必须在地上走过去，这是对大地女神的虔诚，否则我们都会在冻原陷入迷失。”
曼达没作理会，钻进了车厢里，距离冻原还远，这一路要穿过派务士国，少受一点苦又没什么不好。
派务士国真正的冬天已经到来，一天当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处在暴风雪之中，这种天气如果选择露宿，估计美杜莎会直接陷入沉眠。
而且在马车里，还可以排解旅途中的烦闷。
茉艾拉不用说，她时刻准备着。
美杜莎不太灵，她总喜欢抱着火炉。
布鲁托很忙，他一路上都在检查各色药材和工具，对这位神秘的冻原魔女，他心里有些忌惮。
“你都四阶了，她的实力难道在你之上？”
布鲁托摇头道：“巫师的实力不全看阶层，还要看经验，波蒂娅只有三阶，但我未必是她的对手，这位冻原魔女的名声那么大，我可不敢掉以轻心。”
花了整整十八天的时间，众人才穿过派务士国，貌似曼达要在冻原上过新年了。
奥德修斯说的没错，等到了冻原的边界，山猪果然不敢前进一步，哪怕曼达动用了技能，受到控制的山猪到了冻原上也丧失了行动能力。
曼达让车夫把不必要的物品统统带走，最终只留下了三辆雪橇，曼达和布鲁托拉着一辆，齐格塞和阿修拉夫拉着一辆，剩下一辆给了奥德修斯和弗拉涅斯。
奥德修斯提醒曼达道：“前路会很艰难，别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负担。”
曼达笑道：“你要觉得是负担，就把雪橇留在这，我又没强迫你带上。”
话是这么说，可弗拉涅斯把雪橇拉上了。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拜尔国以北，派务士国的风雪已经快让他崩溃了。
“这东西没有那么重！”弗拉涅斯把车套扛在了肩上，“只要晚上能有个温暖的地方睡一觉，吃点苦也是值得的。”
曼达没打算吃苦，风雪这么猛，肯定有不少猛兽出没，这是冻原猛兽的习性。
走了没几里，曼达先俘获了一头巨鹿，把自己解脱了出来。
接着又走了几里，他又抓了一头野牛，把齐格塞和阿修拉夫也解脱了出来。
曼达控制着鹿和牛跟着奥德修斯走，他在车厢里煮着羊肉，和茉艾拉一起帮美杜莎取暖。
一路走到黄昏，弗拉涅斯敲了敲曼达的车厢，提醒一句道：“我们是同伴！”
曼达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看着我一直拉车，这合适吗？”
“这种事要看运气，这一路上我根本没见到过野兽。”
“你在车厢里怎么可能见到野兽？现在外面就有一头熊，我去把它抓过来！”
“你觉得用熊拉雪橇合适吗？我们没有这么大的车套。”
奥德修斯点头道：“确实不太合适。”
“你要觉得不合适就帮我拉一会，一整天了都是我一个人拉！”
七阶的圣者，八阶的神，到了世界边缘，为拉车的事情发生了争执，人的力量有时就是这么渺小。
第二天，曼达抓了三头狼拉着雪橇上路，抓来的野兽只能用一天，曼达没准备饲料，得让野兽们出去觅食。
跋涉数日，风中飘来了一阵草药香味，布鲁托赶紧提醒曼达加紧戒备。
又走了片刻，奥德修斯惊呼一声道：“你们做了什么？冻原魔女发怒了！”
布鲁托舔舔嘴唇道：“我只是向她打了个招呼。”
第七百零七章 布鲁托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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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德修斯去了冻原魔女的木屋，交涉了整整一个晚上，次日天明，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曼达面前。
“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说过，到了冻原上，你们都要听我的！为什么让你的部下擅自行动？”
在距离冻原魔女的木屋还有三里的地方，布鲁托感受到了法阵，作为一名男巫，他觉得有必要做出一些回应，便把魔女的法阵破解了。
没想到在冻原魔女看来这是严重的挑衅，在奥德修斯的劝阻下，她没有和众人开战，但却提出了条件。
“把那个魔男留下！”
布鲁托道：“是男巫。”
曼达皱眉道：“她想做什么？”
奥德修斯道：“我以女神的名义担保，她不会对你的部下做过分的事情，最多切磋一下技艺。”
“切磋个毛线的技艺！”曼达回头对布鲁托道，“我们立刻离开这。”
奥德修斯道：“如果他不留下，我们谁都别想走。”
曼达眼角一逡道：“你可真吓坏我了。”
“我没有恐吓你，克劳德赛侯爵，这件事情是你的部下有错在先，如果你拒不悔改，我会站在冻原魔女一边。”
曼达垂着眼角道：“那又如何？”
弗拉涅斯怒道：“你觉得如何？说话别那么狂妄！”
阿修拉夫放声笑道：“狂妄又怎样？”
“一个五阶信徒而已，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齐格塞也笑了：“我们说话都是靠拳头，一般不靠阶层。”
来到了冻原，齐格塞变得不那么谨慎了。
周围的气氛比寒风还冷，布鲁托上前把曼达叫到了一旁：“家主，我愿意留在这，我很想和冻原魔女切磋一下技艺。”
“我说了，切磋个毛线！”曼达对布鲁托的态度和不满。
“您很喜欢毛线这个词，我实在不知道这其中的意义，但我真心想留下来，这是我的意愿。”
“把你的意愿留在心底，我当没听到。”
“家主，这件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留在这里不会任何危险，但如果执意和这位魔女战斗，我们很可能全军覆没。”
曼达完全无法理解布鲁托的想法；“你为什么我会输给一个魔女？魔女最强不过四阶。”
“巫师的实力真的不能完全看阶层，而和这个魔女的实力绝对不止四阶，我领教了她的法阵，我从没见过那么精湛的技艺，如果不是奥德修斯说快到她的木屋了，我不可能做出任何防备，这是她的地盘，天时地利全在她手上，再加上奥德修斯和弗拉涅斯，我们的胜算真的不高，不必做这种无谓的冒险。”
“那你又凭什么断定留在这里不会有危险？”
“这是巫术之神喀耳刻的神谕，”布鲁托道，“我收到了神谕，冻原魔女绝对不会伤害我。”
“神谕来的这么巧？”
“相信我，我没有欺骗你，就在你们刚刚争吵的时候，我听到了喀耳刻的声音，祂命令我停止无谓的争斗，祂说祂和你是朋友，祂说你长得还算英俊，但耐力不是太好，祂说祂教过你巫术，祂说你答应祂的事情还没有做到。”
曼达一愣，他在海岛上见过喀耳刻，但这件事他没告诉过任何人。
难道布鲁托真的收到了神谕？
“家主，现在愿意相信我了吗？”
曼达犹豫片刻道；“我跟你一起去见那个魔女。”
两人刚要向木屋走去，奥德修斯拦在了曼达面前：“她只想见那个魔男，不想见你。”
曼达道：“现在是我想见她。”
“不要因为你的冲动毁了这趟生意，每个人都有不容触碰的地方，你有你的家人，我也一样！”奥德修斯发火了，身上透出了难得一见的杀气。
曼达愣住了，打了这么多次交道，真没想到奥德修斯会有如此在乎的人，更没想到他会直接暴露给曼达。
场面陷入了僵局，曼达不会让布鲁托只身前往，奥德修斯也不会让曼达靠近冻原魔女。
双方剑拔弩张，忽听木屋里传来了一个声音：“让那位侯爵进来吧，一个人进来，我也很想见见他。”
声音很柔弱，可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非常清楚。
奥德修斯叹了口气，让出了一条道路，曼达走到了木屋门前，房门自动打开了。
冻原魔女甘拉亚妮正坐在火塘旁边，曼达进门先行了一礼，等借着火光看清了她的脸，突然萌生了掉头就跑的冲动。
这张脸分明和巫术之神喀耳刻长得一模一样。
喀耳刻在这里？喀耳刻就是冻原魔女？祂不是一直生活在海上吗？
颤抖的下巴让曼达半天闭不上嘴，甘拉亚妮见状笑了：“我不是祂，你应该能听的出来，我长得像他，但我的声音不像祂，我是祂的女儿，祂和凡人所生的女儿，虽然不是人间神，可我也有不死身，跟你身边的美杜莎非常相似，你刚才说我只是个四阶信徒，有些过于轻视我了。”
曼达长舒了一口气，仔细看着对方的脸，有很多细节也确实和喀耳刻不一样。
“女士，我无知的部下冒犯了你，这绝非出自他的本意，我以其领主和家主的身份向你表达真诚的歉意。”说完，曼达再次行礼。
甘拉亚妮摇头道：“别那么紧张，先坐下来，有胆子喝杯红酒吗？”
曼达看了看桌上的红酒，价值三十个银币。
名贵的红酒值这个价，但也有可能放了其他的作料。
“感谢你的盛情，我还要赶路，不能喝酒。”
甘拉亚妮笑道：“赫尔墨斯的信徒真不爽快，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那么欣赏你，她告诉我你要来，我特地更换了法阵，想要试试那魔男的成色，他果真没让我失望。”
“其实，他是个男巫。”
“你觉得你比我更内行么？”甘拉亚妮笑道，“我之所以想留下他，并不是要伤害他，而是让他为我做一件事。”
“你有这么强大的法力，他能为你做什么事？”
“这事还非他不可，我要他留下血脉。”
“留血……脉。”
流血是不能的，留血脉倒还有商量，曼达上下打量了甘拉亚妮一番，按照正常人的审美，甘拉亚妮属于一等一的美女，无论脸蛋和身段都无可挑剔，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布鲁托倒也不算吃亏。
“可问题是，布鲁托的血脉有什么特别吗？”
“巫术之神的信徒和其他神灵的信徒有些不同，我们更注重血统的纯正，我拥有一半母亲的血统，这也注定了我比其他巫师有更强大的法力，你的部下之中有个女巫叫波蒂娅，她只有六十四分之一的血统，熬到了这把年纪也只是个三阶，这是她的上限，到死那天，她也不可能再晋升了，
还有个魔女叫路丽安，是你部下的妻子，她的天赋不错，有八分之一的血统，可那个姑娘太懒惰了，只想在她的画里过完一生，
除了波蒂娅和路丽安，你还培育了不少巫师，可在她们之中，血统最纯正的不过十六分之一，指望她们来兴旺我们的族群，无异于痴人说梦。”
曼达点头道：“我理解你的烦恼，既然你的血统最为纯正，就应该多生些高质量的后代，来振兴你的种族，至于布鲁托，我觉得他的资质很平常。”
“很平常？”甘拉亚妮笑了，“我活了三千多年，只要是活着的巫师，我都能叫出她们的名字，除了女巫只有魔女，她们都是女人，现在有一个活生生的魔男摆在这里，这是我族人中唯一一个魔男，你跟我说他的资质很平常？”
“他，是个男巫，”曼达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奇特的状况，从布鲁托二次入阶至今，始终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其实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特别，他的血统可能还不到十六分之一，也许他就是某个女巫生下来的男孩而已……”
“巫师的血统不会传递给男孩，他是唯一一个例外，他的血统可能和我一样的纯正，我需要他，我和其他男人生出来的孩子至多有四分之一的血统，但他不一样，我和他的孩子很可能会突破这一极限，甚至生出来比我更强大的巫师，不用像我一样，躲在冰天雪地里，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姐妹们被侮辱，被残杀！”
冻原魔女的理论无可辩驳，至少在数学逻辑上没有漏洞。
可曼达还是不想让布鲁托留在这里，因为曼达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别说是她，就连喀耳刻的话，曼达也不太愿意相信。
“在这世上有一个地方，所有的巫师都不用担心被侮辱和残杀，那就是罗姆路国的西南，我的领地，如果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带着你的姐妹们到我的领地上来，等到了那个时候，我想布鲁托也愿意帮你留下最优秀的血脉，我会让他时刻做好准备，可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这正是我想要跟你说的，我想让布鲁托留下来，不只是想跟他生孩子，我还得让他活下来，你们要去见极寒之地，要去犬牙撕裂者，我为你们做了占卜，你此去九死一生，我不想让布鲁托跟你陪葬。”
70
第七百零八章 魔女家族
“九死一生？”曼达一怔，“你知道我去极寒之地的目的吗？”
“奥德修斯没告诉我，但我能猜得出来，你们想找犬牙撕裂者，肯定是盯上了祂的信仰，我知道我无法劝阻你，但我不能让布鲁托陪着你送死，他是巫师一族唯一的希望！”
曼达沉默了很久，甘拉亚妮说的每句话都符合逻辑，但符合逻辑的谎话比比皆是。
无论如何，把布鲁托留在身边都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和这个魔女硬拼倒不是太明智，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和威压不逊色于奥德修斯，倘若她的实力真和奥德修斯相当，曼达就要重新对比一下双方的实力了。
再三斟酌后，曼达提出了一个各让一步的方案：
“你想让布鲁托留种，那就让他在你这里住上一晚，生个孩子而已，一夜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不够！”甘拉亚妮摇了摇头，随即击掌三声。
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里先后走出了十一个女人，模样装束各不相同，但气质之中都透着一股魔性。
甘拉亚妮道：“我的母亲在凡间留下了三十七个姐妹，有九个不肯来，还有十七个在路上，我们都要留下他的血脉。”
曼达大怒，拍案而起！
“这和杀了他有什么两样，就算他活着也会变成废人！”
“克劳德赛侯爵，别那么冲动，”甘拉亚妮笑道，“你先坐下。”
曼达坐下了，他的确不该冲动，这十一个魔女身上的气息都不比甘拉亚妮弱，她们要一起出手，曼达不可能活着离开木屋。
“你们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为什么不去招兵买马征服一个国家，非要找个男人来借种？”
“借种？这词语真粗俗，”甘拉亚妮苦笑一声道，“你以为她们会听从我的命令吗？如果没有布鲁托，你以为她们会听从我的召唤吗？”
十一个魔女全都笑了，轮流说道：
“如果没有那个男人，我们都懒得看你一眼。”
“说什么命令和召唤，你不为自己的狂妄感到羞耻吗？”
“快把那男人带来，今晚他归我。”
“且看你那丑鬼模样，今晚凭什么归你？”
……
原来是有内讧，这倒是个机会。
曼达道：“不如你们先来一场决斗，决出最强的魔女，再和布鲁托结合，肯定能留下最强的后代。”
十一个魔女加上甘拉亚妮一起转过头看着曼达，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油嘴滑舌的男人，真是让人厌恶。”
“不如把他的舌头割了。”
“再把他的心掏出来。”
“下面那东西也不能留下，我正好缺一剂药材。”
曼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我只是提个建议。”
一名红发魔女对曼达道：“我是路丽安的外祖母，我们都是熟人，不必对我们有那么多猜忌。”
甘拉亚妮摇头道：“别说这些没意义的话，赫尔墨斯的信徒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他们只相信公平交易。”
她拿出了一块白色的绢帕，割破了指尖，在上面画下了一朵鲜花。
“母亲教过你巫术，你应该明白这朵花的含义。”
曼达接过了绢帕，这是一朵曼荼罗，收到了这朵用血画成的曼荼罗，也就意味着曼达可以用这块绢帕对甘拉亚妮施展任何诅咒。
“一个月后，你可以把布鲁托带走，如果布鲁托受到了任何伤害，我愿接受你一切诅咒，如果布鲁托安然无恙，再把这块绢帕还给我，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会交给布鲁托二十种人间最强大的巫术，你答应我母亲的事情也算完成了，到时候她会找你兑现承诺，成交吗？”
一个月的时间，十二个魔女，还有十七个在赶来的途中。
总觉得还是对布鲁托残忍了些，可曼达别无选择。
和这群魔女硬钢，全军覆没的结果几乎无可避免，到时候布鲁托还是会落在他们手上。
罢了，对方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只能暂时委屈布鲁托了。
曼达正要离开木屋，忽听甘拉亚妮叮嘱道：“犬牙撕裂者和巨熊母神不一样，祂要聪明的多，你们的计谋不会得逞，假如你死了，手帕上的血迹会自动消失，布鲁托会永远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千万别说我们不守信用，
另外请转达奥德修斯，我还在生他的气，这次不允许他在我这里做任何补给。”
曼达诧道：“你有什么可生气的？明明是我被你给算计了。”
甘拉亚妮笑道：“公平交易，别说什么算计，奥德修斯是个爱吃醋的男人，我不想让他惹麻烦，更不想他以后找布鲁托的麻烦。”
曼达离开了木屋，奥德修斯一脸紧张道：“谈妥了吗？甘拉亚妮的怒火平息了吗？”
曼达叹口气道：“冻原魔女不允许我们在这里做任何补给，她说还在生你的气！”
弗拉涅斯在旁道：“关我们什么事？明明是他做错了，至少给我们一顿热饭吃！”
奥德修斯怒道：“别再抱怨了。”
曼达走到布鲁托的面前，紧紧将他搂在了怀里：“你受委屈了，等我接你回来。”
布鲁托拍了拍曼达：“放心，我不会有事。”
“你一定会有事。”
“她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她们会……”
“我能挺过去！”
“一开始能挺，到了后来……总之你多吃，多睡，别太拼，熬不住了就攥紧我的符咒，我会赶来救你。”
说完，曼达推开了布鲁托，下令启程。
茉艾拉一脸惊讶道：“我们就这么把布鲁托留在这？”
齐格塞摇头道：“和他们打一场，我们不会输给她！”
美杜莎吐了吐舌头，摇摇头道：“恐怕会输。”
茉艾拉咬牙道：“布鲁托是我们的家人，我们跟他们拼了！”
美杜莎还是摇头道：“没得拼，赶紧走。”
奥德修斯也感觉到了气息的变化，他低声对曼达道：“木屋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曼达点点头：“她叫来了其他魔女。”
“我警告过你不要激怒她。”
“你还想怎样？我把家人留给了她！”
一路上，弗拉涅斯不停的抱怨：“食物吃光了，连木炭都没有了，今晚可怎么过！都是你那愚蠢的部下！”
齐格塞攥紧了拳头：“我们刚失去了家人，如果你再敢挑衅，我就把你埋在泥浆里！”
弗拉涅斯大怒，奥德修斯上前劝阻道：“我再说一次，你们的家人不会有危险，等离开了甘拉亚妮的领地，我们就去打猎。”
黄昏时分，奥德修斯打了一头野猪，那猪有几千磅重，只摘取精肉也足够他们吃到威斯蒂莱河。
弗拉涅斯道：“得想办法找点木柴。”
奥德修斯道：“别到处乱走，这里没有树木，也很容易迷路，你想生火就把车厢劈了吧。”
“把车厢劈了我睡哪？谁也别想打车厢的主意。”
“那就用闪电把野猪烧熟。”
“闪电会把野猪烧焦，烧焦了还怎么吃？”
“那你就吃生的！”
“野兽才吃生的……”说话间，弗拉涅斯听到了一阵诡异的咀嚼声。
他回过头，发现曼达撕下了一片猪肉正在啃。
“味道不错，硬了点！”曼达吐出了一块带着血的骨头。
弗拉涅斯抽抽鼻子道：“我饱了。”
……
越往北走，风雪越发密集，一直走了十天，众人终于来到了威斯蒂莱河畔。
奥德修斯跪地祈祷一番，用橄榄叶做出了一条小船，带着众人过了河。
至此，众人来到了永无白昼的极寒之地。
刚到河岸不久，森林里传来了一声咆哮，弗拉涅斯的手中窜出了一道闪电。
“别乱来！”奥德修斯拦住了弗拉涅斯，“我们已经到了巨熊母神的领地，在见犬牙撕裂者之前，我们最好先去拜会一下母神。”
曼达摇头笑道：“我想不必了。”
“我们会遭遇无数猛兽，如果没有得到母神的允准，我们还不能杀死他们，这一路会走的非常艰难。”
“不就是猛兽么。”曼达朝着树林深处挥了挥手，一只成年的双头熊走到了曼达面前，温顺的低下了头。
曼达摸了摸熊头：“我想巨熊母神和它也没什么分别。”
这是一句暗示，曼达知道巨熊母神的真相，他在奥林匹亚山上还见过卡利斯托。
“别把事情弄得太复杂，直接去见犬牙撕裂者，把生意谈完，你看如何？”
奥德修斯明白曼达的意思：“也好，再次提醒你一次，犬牙撕裂者是凡间的真神，神对人难免会有些轻视，冒犯之处，千万不要计较。”
曼达点点头道：“我猜那位真神肯定急着想回奥林匹亚山，所以才愿意用凡间的权柄和你交换。”
奥德修斯默然片刻道：“山上的神灵懒得多看凡间一眼，我们又何必给神灵增添那么多麻烦？”
情况和曼达预想的不太一样，众人穿过森林，很快遇到了在路上迎接的侯恩德人。
在他们的指引下，众人登上了伊吕克斯山。
犬牙撕裂者，昔日的特洛伊王子伽倪墨得斯，站在神殿前，带着诚挚的笑容道：“克劳德赛侯爵，弗拉涅斯大祭司，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70
第七百一十章 神殿血斗
看到伽倪墨得斯举起了水瓶，曼达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到底有多大价值？值得他们在自己身上下这么大的力气？
曼达索性问了出来：“诸位，你们到底看中了我哪一点？”
三份默然许久，其实他们也不知道答案，他们也不知道克洛诺斯到底看中了曼达什么。
最终还是伽倪墨得斯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秩序缔造者做出的选择。”
“秩序缔造者看中了我哪一点？”
奥德修斯道：“无法得知神灵的心思，但我可以做出合理的推断，我活了两千多年，在我认识的凡人之中，你是最擅长为神灵收集信仰的人，赫尔墨斯从神的使者变成秩序掌管者，很大一部分的功劳来自于你，你在短短几年取得的成就，不亚于谢尔泰家族几代人积攒的家业，我想任何一位神灵都不会拒绝如此出色的部下。”
“部下这个词用的恰当，”伽倪墨得斯道，“曼达·克劳德赛，在秩序缔造者的身边，你不再是信徒，而是神灵的部下，你不用再像蝼蚁一样卑微的跪在神灵脚下，你将成为神灵的左膀右臂，成为神灵的得力助手。”
“地位一下提升了这么多，真令人惶恐。”曼达勾了一下脚尖，在地上留下了最后一个记号。
飞升技能有一个严重的限制，就是必须要有指定范围。
如果曼达一个人起飞，在脚下做个标记就好。
如果要带着一座房子起飞，必须从地基到房顶全都做满标记。
之前他在冰岩城的宅院里做过很多此尝试，宅院早已做好了标记，随时随地可以起飞。
但现在，如果他想带着部下们离开，至少要有一块能站下三个人的地皮，剩下两个人他可以抱着。
和伽倪墨得斯磨耗了这么久，曼达正在等这个机会，该问的也问了，该说的也说了，曼达正准备施展技能离开这里，一个噩梦般的声音出现在了耳畔。
“此时此地，任何人不允许使用神灵的赐予的技能。”
曼达转过了头，看到大厅的帷幕后面走出了一个人。
谢尔泰，他居然也在这里！
“克劳德赛侯爵，争斗多年，今天我们终于能尽释前嫌，并肩站在秩序缔造者的麾下。”
谢尔泰站在了伽倪墨得斯身边，伽倪墨得斯打开了陶罐的塞子，准备倾倒斯克提斯河之水。
早就应该想到，冥河之水那么难得，在世界的边缘都未必能打开冥界入口，伽倪墨得斯从哪来的斯克提斯河之水？这是谢尔泰用过的手段，这水肯定是他给的。
技能的威压紧紧缠在身上，飞升技施展不出来，强行交易也无法施展，偷来的技能还在，但只是美神的魅惑之术而已。
当初就不该把技能还给巴耶夫，可身上带着重复的技能似乎也没什么用处。
曼达还在想着自己有什么能用的手段，却在运转神力之间发现了一丝松动。
规则之中似乎有缝隙，有一部分技能似乎还可以施展，到底是哪一部分技能……
伽倪墨得斯下了最后通牒：“克劳德赛侯爵，请在流淌的斯克提斯河水前，向秩序缔造者许下誓言。”
弗拉涅斯轻轻抚摸着闪电权杖，微笑道：“提醒你一句，这可不是神灵赐予的力量，这本身就是神灵的力量。”
曼达轻叹道：“何苦这么逼迫我？”
伽倪墨得斯道：“再说一次，这是秩序缔造者的旨意。”
美杜莎看了曼达一眼，低语道：“打？还是投降？给个痛快话！”
“打！”曼达一咬牙，从怀中拿出了双蛇杖，将权杖变大，用力的戳在了地上。
“赫尔墨斯的神器！”伽倪墨得斯一惊，提醒众人
美杜莎的蛇发竖了起来，奥德修斯喊道：“限制女妖的能力！”
谢尔泰有些犹豫：“我提前制定了规则，可好像对她无效，难道是世界边缘……”
话音未落，一团蛇发率先冲向了谢尔泰，谢尔泰拼命躲闪，与此同时，涅阿洛斯从权杖中催生一道闪电扑向了美杜莎。
美杜莎被闪电击中，烧得满身焦黑，可身躯摇晃并没有摔倒，曼达一步跃起，冲向了涅阿洛斯，涅阿洛斯想用闪电迎击，却发现美杜莎的目光停在了他的身上。
涅阿洛斯试图躲避美杜莎的视线，但曼达的身影始终与美杜莎的视线重合，他想要就从背囊里掏出埃癸斯之盾，曼达用金手指在他手腕划了一道血口。
曼达和涅阿洛斯缠斗在一处，奥德修斯想上前帮忙，茉艾拉和阿修拉夫上前和他打在一起，在都无法使用技能的情况下，对付两个顶尖刺客让奥德修斯倍感吃力。
谢尔泰只顾躲避美杜莎的蛇发，在伽倪墨得斯身边上蹿下跳，伽倪墨得斯叹口气道：“你连句规则都说不出来吗？”
谢尔泰无暇应答，伽倪墨得斯放下了冥河之水，冲着曼达道；“克劳德赛，我们就不能用更体面的方式结束这场交易吗？”
说完，伽倪墨得斯长啸一声，化身为白狼，冲向了美杜莎。
祂是神，祂的技能并不来自于神灵的赐予，祂的技能属于自己，不受规则的限制。
美杜莎调转视线，紧紧盯着伽倪墨得斯的双眼，伽倪墨得斯闭上眼睛，仅凭着气味用巨爪拍翻了美杜莎。
美杜莎一声哀嚎，被伽倪墨得斯踩在脚下，祂回头看了一眼，曼达还在和弗拉涅斯缠斗，随即长叹一声道：“见不到血，你也不知道疼。”
伽倪墨得斯亮出獠牙，正要咬断美杜莎的脖子，忽见曼达出现身后，用金手指砍了祂的尾巴。
看着地上的半截断尾，伽倪墨得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祂挥起巨爪扑向了曼达，曼达闪身躲过，伽倪墨得斯甚至看不清他身体的轮廓。
他的速度为什么这么快？他应该无法使用技能才对。
伽倪墨得斯挥着利爪，疯狂的冲向了曼达，爪尖一次次擦身而过，曼达在缝隙之中艰难躲闪。
血丝涌上了伽倪墨得斯的瞳仁，神就是神，哪怕只是一阶神，所有凡人都不是祂的对手，哪怕对方是八阶半神，伽倪墨得斯都不会放在眼里。
他竟然伤了我？区区凡人竟然能伤了神？伽倪墨得斯一步跃起，猛地撞向了曼达，曼达向左闪身，不想伽倪墨得斯预判了他的动作，突然挥起右爪，狠狠把曼达拍在了地上。
地上的青砖碎裂，曼达整个人陷进了地面。
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量，让伽倪墨得斯有些后悔，克洛诺斯叮嘱过祂，千万不能杀了曼达。
曼达躺在地上，喷着血沫，两眼一翻，没了声息。
大厅里的战斗瞬间停止了，奥德修斯愣住了，茉艾拉放声哭喊。
齐格塞和阿修拉夫不知所措，谢尔泰惊呼一声道：“你怎么把他给杀了！”
美杜莎看了曼达一眼，悄悄改变着蛇发的位置。
真的死了？
伽倪墨得斯把爪尖伸到曼达面前，想试试曼达的呼吸，忽见曼达睁开双眼，挥起手指，割断了伽倪墨得斯的左前爪。
鲜血喷涌，伽倪墨得斯惊呆在原地，曼达猛地坐起，伸出手指，插向了伽倪墨得斯的眼睛。
伽倪墨得斯闪身躲避，脸颊上又添一道伤痕。
没人敢相信曼达还能反击，没人敢相信曼达还能坐起来。
除了美杜莎，她知道曼达穿着阿瑞斯的战衣，能抵挡一次攻击，无论来自神灵还是凡人。
而此刻，她操控着蛇发咬中了谢尔泰的脚踝。
谢尔泰身体麻软，将要瘫倒。
美杜莎赶上前去，揪住了他的头发，四目对视之间，谢尔泰的身体瞬间变硬，发灰，变白，直至变成了一座石像。
活了两千年的奥德修斯第一次看到把活人变成石头，悚惧之间，忽见阿修拉夫的身体变成了黑雾。
黑雾即将裹缠奥德修斯的一刻，突然忘了自己该做什么，留在原地徘徊。
奥德修斯发动了三阶技，让阿修拉夫和茉艾拉忘记了进攻的想法。
接下来要用最短的时间解决这两个刺客，茉艾拉好说，一刀即可，但阿修拉夫有些难对付，先用丝线困住吧。
奥德修斯拔出匕首正要挥刀，刀子停在半空突然不动了。
他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遗忘技是三阶技，茉艾拉是四阶，复仇女神的技能反弹，不是出于茉艾拉的想法，完全出于本能。
自奥德修斯活了两千多年，只有两次中了遗忘技，一次是雅典娜向其演示技能，第二次是遭到就是现在，遭到了茉艾拉的复仇反击。
奥德修斯静止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涅阿洛斯催生闪电打了过来，茉艾拉被闪电击中，昏迷不醒。
涅阿洛斯瞄准了阿修拉夫，阿修拉夫在闪电的照耀下被迫现出实体，涅阿洛斯准备再来一发闪电补刀，美杜莎的蛇发突然罩在了他的脸上。
涅阿洛斯大惊，拼命甩脱脸上的蛇发，阿修拉夫趁机上前，雾花身躯，把几枚黑暗符咒投进了涅阿洛斯的身体。
战斗到了生死关头，涅阿洛斯感受到了神力流失，但此时无暇顾及，他用闪电权杖用力锤击地面，无数闪电倾泻而下，笼罩了整个大厅。
这是一次无差别打击，曼达等人惨遭雷击，伽倪墨得斯和奥德修斯也未能幸免，所有人全都瘫软在在了地上。
只有涅阿洛斯没有受到闪电的伤害，他拿着权杖，缓缓走到曼达面前，神色狰狞道：“克劳德赛，你就那么想死？”
70
第七百一十章 石化之术
看到伽倪墨得斯举起了水瓶，曼达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到底有多大价值？值得他们在自己身上下这么大的力气？
曼达索性问了出来：“诸位，你们到底看中了我哪一点？”
三份默然许久，其实他们也不知道答案，他们也不知道克洛诺斯到底看中了曼达什么。
最终还是伽倪墨得斯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秩序缔造者做出的选择。”
“秩序缔造者看中了我哪一点？”
奥德修斯道：“无法得知神灵的心思，但我可以做出合理的推断，我活了两千多年，在我认识的凡人之中，你是最擅长为神灵收集信仰的人，赫尔墨斯从神的使者变成秩序掌管者，很大一部分的功劳来自于你，你在短短几年取得的成就，不亚于谢尔泰家族几代人积攒的家业，我想任何一位神灵都不会拒绝如此出色的部下。”
“部下这个词用的恰当，”伽倪墨得斯道，“曼达·克劳德赛，在秩序缔造者的身边，你不再是信徒，而是神灵的部下，你不用再像蝼蚁一样卑微的跪在神灵脚下，你将成为神灵的左膀右臂，成为神灵的得力助手。”
“地位一下提升了这么多，真令人惶恐。”曼达勾了一下脚尖，在地上留下了最后一个记号。
飞升技能有一个严重的限制，就是必须要有指定范围。
如果曼达一个人起飞，在脚下做个标记就好。
如果要带着一座房子起飞，必须从地基到房顶全都做满标记。
之前他在冰岩城的宅院里做过很多此尝试，宅院早已做好了标记，随时随地可以起飞。
但现在，如果他想带着部下们离开，至少要有一块能站下三个人的地皮，剩下两个人他可以抱着。
和伽倪墨得斯磨耗了这么久，曼达正在等这个机会，该问的也问了，该说的也说了，曼达正准备施展技能离开这里，一个噩梦般的声音出现在了耳畔。
“此时此地，任何人不允许使用神灵的赐予的技能。”
曼达转过了头，看到大厅的帷幕后面走出了一个人。
谢尔泰，他居然也在这里！
“克劳德赛侯爵，争斗多年，今天我们终于能尽释前嫌，并肩站在秩序缔造者的麾下。”
谢尔泰站在了伽倪墨得斯身边，伽倪墨得斯打开了陶罐的塞子，准备倾倒斯克提斯河之水。
早就应该想到，冥河之水那么难得，在世界的边缘都未必能打开冥界入口，伽倪墨得斯从哪来的斯克提斯河之水？这是谢尔泰用过的手段，这水肯定是他给的。
技能的威压紧紧缠在身上，飞升技施展不出来，强行交易也无法施展，偷来的技能还在，但只是美神的魅惑之术而已。
当初就不该把技能还给巴耶夫，可身上带着重复的技能似乎也没什么用处。
曼达还在想着自己有什么能用的手段，却在运转神力之间发现了一丝松动。
规则之中似乎有缝隙，有一部分技能似乎还可以施展，到底是哪一部分技能……
伽倪墨得斯下了最后通牒：“克劳德赛侯爵，请在流淌的斯克提斯河水前，向秩序缔造者许下誓言。”
弗拉涅斯轻轻抚摸着闪电权杖，微笑道：“提醒你一句，这可不是神灵赐予的力量，这本身就是神灵的力量。”
曼达轻叹道：“何苦这么逼迫我？”
伽倪墨得斯道：“再说一次，这是秩序缔造者的旨意。”
美杜莎看了曼达一眼，低语道：“打？还是投降？给个痛快话！”
“打！”曼达一咬牙，从怀中拿出了双蛇杖，将权杖变大，用力的戳在了地上。
“赫尔墨斯的神器！”伽倪墨得斯一惊，提醒众人
美杜莎的蛇发竖了起来，奥德修斯喊道：“限制女妖的能力！”
谢尔泰有些犹豫：“我提前制定了规则，可好像对她无效，难道是世界边缘……”
话音未落，一团蛇发率先冲向了谢尔泰，谢尔泰拼命躲闪，与此同时，涅阿洛斯从权杖中催生一道闪电扑向了美杜莎。
美杜莎被闪电击中，烧得满身焦黑，可身躯摇晃并没有摔倒，曼达一步跃起，冲向了涅阿洛斯，涅阿洛斯想用闪电迎击，却发现美杜莎的目光停在了他的身上。
涅阿洛斯试图躲避美杜莎的视线，但曼达的身影始终与美杜莎的视线重合，他想要就从背囊里掏出埃癸斯之盾，曼达用金手指在他手腕划了一道血口。
曼达和涅阿洛斯缠斗在一处，奥德修斯想上前帮忙，茉艾拉和阿修拉夫上前和他打在一起，在都无法使用技能的情况下，对付两个顶尖刺客让奥德修斯倍感吃力。
谢尔泰只顾躲避美杜莎的蛇发，在伽倪墨得斯身边上蹿下跳，伽倪墨得斯叹口气道：“你连句规则都说不出来吗？”
谢尔泰无暇应答，伽倪墨得斯放下了冥河之水，冲着曼达道；“克劳德赛，我们就不能用更体面的方式结束这场交易吗？”
说完，伽倪墨得斯长啸一声，化身为白狼，冲向了美杜莎。
祂是神，祂的技能并不来自于神灵的赐予，祂的技能属于自己，不受规则的限制。
美杜莎调转视线，紧紧盯着伽倪墨得斯的双眼，伽倪墨得斯闭上眼睛，仅凭着气味用巨爪拍翻了美杜莎。
美杜莎一声哀嚎，被伽倪墨得斯踩在脚下，祂回头看了一眼，曼达还在和弗拉涅斯缠斗，随即长叹一声道：“见不到血，你也不知道疼。”
伽倪墨得斯亮出獠牙，正要咬断美杜莎的脖子，忽见曼达出现身后，用金手指砍了祂的尾巴。
看着地上的半截断尾，伽倪墨得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祂挥起巨爪扑向了曼达，曼达闪身躲过，伽倪墨得斯甚至看不清他身体的轮廓。
他的速度为什么这么快？他应该无法使用技能才对。
伽倪墨得斯挥着利爪，疯狂的冲向了曼达，爪尖一次次擦身而过，曼达在缝隙之中艰难躲闪。
血丝涌上了伽倪墨得斯的瞳仁，神就是神，哪怕只是一阶神，所有凡人都不是祂的对手，哪怕对方是八阶半神，伽倪墨得斯都不会放在眼里。
他竟然伤了我？区区凡人竟然能伤了神？伽倪墨得斯一步跃起，猛地撞向了曼达，曼达向左闪身，不想伽倪墨得斯预判了他的动作，突然挥起右爪，狠狠把曼达拍在了地上。
地上的青砖碎裂，曼达整个人陷进了地面。
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量，让伽倪墨得斯有些后悔，克洛诺斯叮嘱过祂，千万不能杀了曼达。
曼达躺在地上，喷着血沫，两眼一翻，没了声息。
大厅里的战斗瞬间停止了，奥德修斯愣住了，茉艾拉放声哭喊。
齐格塞和阿修拉夫不知所措，谢尔泰惊呼一声道：“你怎么把他给杀了！”
美杜莎看了曼达一眼，悄悄改变着蛇发的位置。
真的死了？
伽倪墨得斯把爪尖伸到曼达面前，想试试曼达的呼吸，忽见曼达睁开双眼，挥起手指，割断了伽倪墨得斯的左前爪。
鲜血喷涌，伽倪墨得斯惊呆在原地，曼达猛地坐起，伸出手指，插向了伽倪墨得斯的眼睛。
伽倪墨得斯闪身躲避，脸颊上又添一道伤痕。
没人敢相信曼达还能反击，没人敢相信曼达还能坐起来。
除了美杜莎，她知道曼达穿着阿瑞斯的战衣，能抵挡一次攻击，无论来自神灵还是凡人。
而此刻，她操控着蛇发咬中了谢尔泰的脚踝。
谢尔泰身体麻软，将要瘫倒。
美杜莎赶上前去，揪住了他的头发，四目对视之间，谢尔泰的身体瞬间变硬，发灰，变白，直至变成了一座石像。
活了两千年的奥德修斯第一次看到把活人变成石头，悚惧之间，忽见阿修拉夫的身体变成了黑雾。
黑雾即将裹缠奥德修斯的一刻，突然忘了自己该做什么，留在原地徘徊。
奥德修斯发动了三阶技，让阿修拉夫和茉艾拉忘记了进攻的想法。
接下来要用最短的时间解决这两个刺客，茉艾拉好说，一刀即可，但阿修拉夫有些难对付，先用丝线困住吧。
奥德修斯拔出匕首正要挥刀，刀子停在半空突然不动了。
他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遗忘技是三阶技，茉艾拉是四阶，复仇女神的技能反弹，不是出于茉艾拉的想法，完全出于本能。
自奥德修斯活了两千多年，只有两次中了遗忘技，一次是雅典娜向其演示技能，第二次是遭到就是现在，遭到了茉艾拉的复仇反击。
奥德修斯静止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涅阿洛斯催生闪电打了过来，茉艾拉被闪电击中，昏迷不醒。
涅阿洛斯瞄准了阿修拉夫，阿修拉夫在闪电的照耀下被迫现出实体，涅阿洛斯准备再来一发闪电补刀，美杜莎的蛇发突然罩在了他的脸上。
涅阿洛斯大惊，拼命甩脱脸上的蛇发，阿修拉夫趁机上前，雾化身躯，把几枚黑暗符咒投进了涅阿洛斯的身体。
战斗到了生死关头，涅阿洛斯感受到了神力流失，但此时无暇顾及，他用闪电权杖用力锤击地面，无数闪电倾泻而下，笼罩了整个大厅。
这是一次无差别打击，曼达等人惨遭雷击，伽倪墨得斯和奥德修斯也未能幸免，所有人全都瘫软在在了地上。
只有涅阿洛斯没有受到闪电的伤害，他拿着权杖，缓缓走到曼达面前，神色狰狞道：“克劳德赛，你就那么想死？”
第七百一十一章 三分真的双蛇杖
弗拉涅斯用雷霆权杖指着曼达的脑袋，巨大的弧光在曼达面前不停的闪烁。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对着斯提克斯河水许下誓言，永远向秩序缔造者克洛诺斯效忠，
第二个选择，承受雷霆权杖的最强之力，这股力量把提丰打成了残废，不过别担心，就算你遭受了这股力量也不会死，秩序缔造者不让你死，你会永远丧失行动能力，哪怕你能活一万年。”
曼达眨眨眼睛道：“这个选择不太好做，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几天时间？”涅阿洛斯放声大笑，“我给你三次呼吸的时间，你如果无法做出合适的选择，我就替你选闪电，你不会再有非分之想，我也能省去很多麻烦。”
说完，涅阿洛斯竖起权杖，用尾端狠狠戳了一下地面。
看样子是在按呼吸计数，但曼达看的出来，涅阿洛斯在蓄积力量。
砰！
涅阿洛斯又戳了一下地面，权杖之上的弧光让所有人为之骇然。
美杜莎喊道：“投降吧！你挡不住，也躲不开，否则真会成为废人！”
伽倪墨得斯挣扎着爬了起来，对涅阿洛斯道：“把他交给我，你别乱来，这会杀了他！”
“我说不会就不会！”涅阿洛斯再次锤击地面，“谁都别靠近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曼达·克劳德赛，你做好选择了吗？”
伽倪墨得斯很恼火，但祂确实不敢靠近涅阿洛斯，祂并不畏惧一个七阶信徒，但不可能不畏惧宙斯的神器。
趁着涅阿洛斯略微分神之际，曼达举起了双蛇杖。
他要用双蛇杖来对抗涅阿洛斯的雷霆权杖。
涅阿洛斯的眼睛放出了兴奋的光芒：“双蛇杖对雷电权杖，一个小小的神使，想对抗宙斯？”
伽倪墨得斯喊一声道：“别冲动，别轻易对着双蛇杖使用技能！”
涅阿洛斯没见过双蛇杖，双蛇杖失踪了一千多年，大部分凡人都没见过。
奥德修斯见过，可现在他正在思考人生哲学，茉艾拉的技能反击很猛，非常粗暴又没有针对性，这让奥德修斯忘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双蛇杖的功能，他就给忘了。
他还得思考另一个复杂的问题，他来到极寒之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涅阿洛斯弧光喷涌而出，好像一条不见首尾的电光巨龙冲向了曼达。
曼达艰难举起了双蛇杖，双蛇缠绕盘曲，上下穿梭，把一大片闪电吸了进去。
曼达毫发无伤，蛇杖也毫发无伤，涅阿洛斯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伽倪墨得斯喊道：“快，趁现在，制服他！”
涅阿洛斯没敢动，雷霆权杖最强大的闪电被双蛇杖全部吸收了，接下来最容易想象到的情况是，曼达会把闪电还回来。
如果还回来的话拿什么抵挡？
最强的闪电只能用宙斯盾抵挡，而且还未必挡得住。
弗拉涅斯低头去找宙斯盾，伽倪墨得斯率先冲向了曼达，祂知道曼达不能用双蛇杖进行反击。
双蛇杖能吸收一切技能，但吸收一次之后必须立刻释放。
释放的过程中遵循两个规则：
第一，吸收和释放不能是同一人
第二，吸收和释放不能是同一技能。
这也就决定了曼达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反击，他必须先把双蛇杖交给别人。
眼看伽倪墨得斯扑了过来，曼达把双蛇杖扔给了齐格塞。
从开始战斗到现在，齐格塞一直在酝酿五阶技，他想带众人离开这，可技能一直施展不出来。
来到世界边缘，他也能感受到力量在不断提升，之前也曾成功施展过五阶技，但失败的次数更多，齐格塞感觉五阶技到了他身体的极限。
“该死！终究不是神眷者！”遭到电击的齐格塞失去了大部分神力，这让施展五阶技的希望彻底消失了，齐格塞正在恼恨，可等抓住了双蛇杖，他发现神力不断涌入臂膀，五阶技并不是很难。
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双脚稳稳的踩在地面上。
双脚在地面上，身体就等于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
母亲给我生命，母亲给我力量，母亲赐予我脱离陷阱的道路！
齐格塞举起双蛇杖，狠狠戳在了地上。
正和伽倪墨得斯血战的曼达，瞬间把心提到了喉咙。三分真的东西，别这么用力，万一突然断了就尴尬了。
涅阿洛斯拿出了埃癸斯之盾，举着盾牌冲向了齐格塞，美杜莎从地上爬起来，化作蛇身拼死缠住了涅阿洛斯。
奥德修斯不太清醒，但他感觉大事不妙，他想冲上去帮助涅阿洛斯，却始终无法摆脱阿修拉夫的纠缠。
他已遍体鳞伤，为什么还这么顽强？
一个刺客而已，为什么要对克劳德赛如此忠诚？
脚下猛烈震颤，奥德修斯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阿修拉夫化身为黑雾，把昏迷的茉艾拉收进了身体。
齐格塞发出一声咆哮，猛烈的地震让地面上的青砖开始扭曲、碎裂、移位，直至化为碎石。
碎石在空中飞舞，让所有战斗被迫中断，阿修拉夫趁机把美杜莎收进身体，曼达踩着飞鞋来到了齐格塞身边。
齐格塞再喝一声，地面裂开了一道五尺多宽的缝隙，缝隙一直延伸到墙壁，整个墙壁随之裂开了。
大地女神五阶技——开路！
裂缝一直延伸到神殿之外，十几道墙壁接连裂开，曼达拉起筋疲力竭的齐格塞，顺着裂缝和阿修拉夫一起飞了出去，涅阿洛斯踩着闪电追了上去，伽倪墨得斯高声呼喊道：“别追！回来！”
涅阿洛斯没作理会，这要是让曼达逃了，可怎么向克洛诺斯交代？
他发现齐格塞在朝他阴笑，却不知对方有什么阴谋。
当曼达飞出最外一层墙壁时，齐格塞看了看涅阿洛斯的位置，看到他即将穿过外墙的裂缝时，齐格塞无声无息解除了技能。
开辟出的道路瞬间被还愿，地面上的裂痕消失了，墙壁上的裂痕消失了，裂开的神殿恢复了原状，身在裂缝中的涅阿洛斯被封在了墙壁里，只有一只手和雷霆权杖露在了外面。
曼达在空中和阿修拉夫朝着威斯莱蒂河飞去，可飞了许久，曼达意识到一件事，他们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
“奥德修斯在这件事上没有撒谎，”齐格塞道，“我能感知到大地母亲的召唤，一旦我们双脚离地，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回方向。”
“回到地面上就能找到方向吗？”
齐格塞思忖片刻道：“来的时候我观察了地势，也做了标记，加上大地母亲的指引，肯定能找到道路。”
众人重新回到地面，阿修拉夫赶紧把美杜莎和茉艾拉放了出来，如果继续留在他的身体里，很快会变成黑暗之神的祭品。
齐格塞观察了一下地形，带着众人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走不多时，耳后传来了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曼达对这声音非常熟悉，这是猛兽在跟踪他的猎物，而这猛兽还无法被曼达驯服，唯一合适的解释只可能是犬牙撕裂者。
其他人都没有听到脚步声，曼达不动声色，他把双蛇杖再次交给了齐格塞。
双蛇仍在权杖上穿梭，证明权杖还有余力，见曼达眨了两下眼睛，齐格塞明白了他的意思，带着众人一路疾行。
他知道身后有人尾随，也知道曼达在时刻观察那人的动向，这是来自家人的默契，而齐格塞要做的只是等待曼达的信号，随时准备释放技能。
伽倪墨得斯很有耐心，祂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什么时候才算最佳的出手时机？
当然是有埋伏的时候。
前方有呼吸声，积雪在颤动。
有人埋伏在这里，不是古神信徒，但有神力的气息，应该是侯恩德人。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加速，伽倪墨得斯要出手了。
曼达一把拉住了齐格塞，齐格塞早有准备，拿起权杖立刻发动了四阶技——泥流。
泥石流从半山之上倾泻而下，把一头巨大的白狼从山上冲了下来。
白狼满脸愤恨，从泥石流中挣扎出来，刚要扑向曼达，又被一连串碎石击中，再次掉进泥流当中。
泥流四下翻滚，瞬间覆盖了整个山坡，一并席卷了暗中埋伏的侯恩德人，再次从泥流中挣扎而出的犬牙撕裂者不慎又陷进了泥沼之中。
借着权杖的力量，齐格塞杀疯了，其实双蛇早已停止缠绕，只是齐格塞尚未察觉。
他在泥流之中开辟了一条道路，带领众人继续往山下狂奔，一阵寒风吹过，泥流和泥沼都以视觉可见的速度冻成了冰块。
齐格塞越跑越快，一路上疯狂施展技能，接连歼灭了十几路伏兵，他紧紧攥着已经耗尽能量的双蛇杖，一路狂笑来到了威斯莱蒂河边。
曼达一蹬飞靴，拎起齐格塞，扛起了茉艾拉。
阿修拉夫带着茉艾拉也飞上了半空。
众人准备过河，可飞到空中的齐格塞立刻失去了导航功能。
其实也不需要导航，对岸这么近，一眨眼就能飞过去。
可很快曼达发现自己错了，他飞不过去。看着几十米宽的河流，无论怎么飞都飞不到对岸，按照曼达的推断，只要到了河面的中央，众人会再次失去方向感，在河水升腾的雾气中迷失方向。
“带我回岸边！”齐格塞道，“五阶技可以在水里开辟道路。”
“还有这种操作？”曼达对此深表怀疑，提醒一句道，“我们不能蹚水过去，会冻死的！”
齐格塞攥紧了权杖，笑一声道：“放心吧，我开辟的道路上没有水。”
在水中开辟道路比在陆地上要难，齐格塞还在准备法术，伽倪墨得斯已经走到了众人面前。
这一次他展现出了人形，左臂末端光秃秃，左手不见了，意味着金手指给他造成了致命伤害。
曼达很好奇，他的尾巴对应着身体的哪一部分？
他正想问问，没想到伽倪墨得斯先开口了：“就算冒犯了秩序缔造者，今天，我也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第七百一十二章 神之咆哮
伽倪墨得斯一步一步走向曼达，强大的神力威压让曼达透不过气来。
美杜莎和阿修拉夫做好了战斗准备，在神殿里，奥德修斯和弗拉涅斯在场，双方也打的有来有回，现在只有一个犬牙撕裂者，这场战斗仿佛胜券在握。
可曼达让阿修拉夫暂时后退。
当真神动起杀念，实力似乎提升了一个档次，就算阿修拉夫的力量强化了许多，这也不是一个五阶信徒能参与的战斗。
“我的信徒们，站出来！”伽倪墨得斯高呼一声，一片侯恩德人举着火把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曼达大致看了看数量，应该在两千人上下，中间有不少女人和孩子。
他们来做什么？如果是正规军队还能有些用处，弄一群土著人过来，怎么可能参与这种级别的战斗？来这不就是送死吗？
伽倪墨得斯微笑道：“别怕，曼达·克劳德赛，我不会让我的信徒和你战斗，我只是让他们来做个见证，我要让他们看看，他们的神是怎么折磨一个自作聪明还不识好歹的凡人！来吧，把你的武器拿起来！”
“我的武器！”曼达左右看了看，一时间没想到有什么合适的武器。
“双蛇杖，”伽倪墨得斯指着齐格塞手里的双蛇杖道，“拿上神器和我打，否则对你不公平！”
对了，差点忘了双蛇杖，虽然是假的，但这份威慑力不容小觑。
齐格塞已经在威斯莱蒂河里制造了将近一半的通道，那是一条泥土堆砌的小路，至少可以让两个人并肩通过，通道的尽头指向河心，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抵达对岸，只要拖延一会就够了。
曼达从齐格塞手里拿走了双蛇杖，反正双蛇杖已经没有能量了，留在齐格塞手里也没什么用。
可等拿回双蛇杖的一刻，曼达发现自己的判断出现了严重失误，齐格塞陷入了慌乱，原本通向河心的道路正在迅速萎缩，很快就要从零开始了。
在前前世，曼达一直不相信所谓的心理作用，他认为一个人只要手段精湛，在任何情况下都有施展的空间。
可现在曼达发现自己错了，齐格塞对双蛇杖有着严重的依赖。
怎么办？把双蛇杖还给他？
伽倪墨得斯问了曼达一句：“你做好准备了吗？”
侯恩德人发出“呜呜呜”的叫声，在为他们的神喝彩，曼达犹豫了片刻，把双蛇杖交给了齐格塞，高声喊道：“还是不用神器了，否则算我欺负你！”
伽倪墨得斯勃然大怒，手指曼达喝道：“今天你我一对一，你要是输了，不仅要发誓向秩序缔造者效忠，还要发誓做我的二十年的仆人。”
曼达喝道：“你要是输了，管我叫声主人，还得跪在地上给我磕个头！”
说完曼达看了美杜莎一眼，眨了两下眼睛，意思是：别管什么一对一，能出手的时候千万别犹豫。
伽倪墨得斯脚尖点地瞬间来到曼达面前。
曼达鄙夷一笑，要是比速度，他从来不虚任何人。
他往左边挪动两步，离开了伽倪墨得斯的攻击范围，可伽倪墨得斯没有急着出手，祂在预判曼达的动作。
这次预判的不准，祂决定继续试探，等再次靠近曼达时，曼达向右闪身，被祂抓了个正着，祂左腿一扫，差点踢中了曼达的膝弯。
可就是差了这一点，曼达再次躲过，速度上的优势，让一阶神都难以望其项背。
曼达趁势用左手攻击对方的脸颊，伽倪墨得斯并不慌乱，祂再次预判了曼达的动作，但祂没有出手，只是对着曼达闷吼了一声。
一股血腥之气迎面扑来，曼达摇摇晃晃瘫软在了地上。
这是伽倪墨得斯的技能，具体原理不知，但曼达好像失去了力量，挣扎许久站不起来。
伽倪墨得斯面带微笑俯视着曼达：“这是神灵的声音，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神灵和凡人之间的差别，如果不是秩序缔造者对你的器重，我早就要了你的命，现在跪在地上，向秩序缔造者宣誓效忠。”
侯恩德人用他们的语言整齐的呼喊：“跪下！跪下！跪下！”
向克洛诺斯宣誓效忠？
这恐怕有点难。
来到凡间这么多年，曼达看透了神灵的面目，虽然不懂得忠诚，虽然私下里动过不少心思，但赫尔墨斯始终是曼达唯一信任的神灵。
看到曼达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伽倪墨得斯又发出了一声长啸。
这一声长啸好像抽干了曼达的身体，普通的神力，原初之力，所有的力量全都消失了。
侯恩德人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曼达很好奇，他们也听到了伽倪墨得斯的叫声，为什么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看来祂的技能有指向性，完全是针对曼达的。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伽倪墨得斯神色狰狞道，“当你再次听到我的声音，我会击碎你的灵魂，让你连下地狱的机会都没有。”
美杜莎调整着脚步，试图与伽倪墨得斯的眼神交汇。
伽倪墨得斯垂着眼角喝一声道：“别乱来，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美杜莎站在原地不敢动，对伽倪墨得斯道：“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我愿意代替他发誓！”
“你不配，没有人代替他，”伽倪墨得斯狞笑道，“曼达克劳德赛，我再多加一点筹码，在我失去耐心之前，如果还听不到你的誓言，我会让你和你的部下一起灰飞烟灭。”
美杜莎哭泣着对曼达道：“投降吧，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你死了不要紧，不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有道理，”曼达咬紧了牙，点点头，“我投降！”
“你先给我跪下！”
曼达艰难的爬了起来，双膝弯曲跪在了地上。
“当着我信徒的面，大声宣示，你将永远忠于秩序缔造者克洛诺斯！”
曼达低着头，缓缓说道：“我将永远忠于……”
话没说完，曼达十指伸长五尺，刺向了伽倪墨得斯双膝。
伽倪墨得斯躲过了曼达的手指，盛怒之下正打算发出第三声吼叫，忽然感觉到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根蛇发咬住了他的脚踝。
下跪，是为了寻找合适的高度。
低头，是为了寻找合适的视角。
美杜莎求饶，是为了寻找合适的机会。
曼达四肢并用，爬到伽倪墨得斯身前，奋力用金手指刺向了他的心脏。
哪怕还有一点神力，曼达这一击也不会失手。
可他的所有神力都被前两声嚎叫驱散了，这一击被伽倪墨得斯艰难躲过。
美杜莎的利爪随后便至，可惜只在伽倪墨得斯的脸上留下了几道血印，单凭美杜莎的力量，无法对神灵造成致命的伤害，伽倪墨得斯狠狠一脚，把美杜莎掀翻在地。
“跑啊！带着曼达跑啊！”阿修拉夫绕到了伽倪墨得斯的背后，雾化了身体，准备吞噬伽倪墨得斯。
他知道自己吃不下，只求能拖延伽倪墨得斯一小会，给曼达换一个逃跑的机会。
可双方的位格相差的太过悬殊，伽倪墨得斯抓住黑雾，猛然发力，生生把阿修拉夫抓成了实体状态。
伽倪墨得斯的五指嵌入了阿修拉夫的胸口，将他举过头顶，狠狠摔在了地上。
“你们真是忠诚，跟着他一起死吧！”
阿修拉夫昏死了过去，美杜莎拼命护着曼达，齐格塞放弃了水中的通道，拿着双蛇杖上前和伽倪墨得斯拼命，伽倪墨得斯躲过了双蛇杖，一拳打翻了齐格塞，将他踩在了脚下。
“你是大帝女神的信徒，我可以饶你一命，至于其他人……”伽倪墨得斯深吸一口气，发出了第三声嚎叫。
高亢而凄厉，这是一声狼嚎，在这声狼嚎之中，曼达、美杜莎和阿修拉夫的灵魂将被彻底击碎。
可伴随着狼嚎的声音，还有一声闷吼，把原本高亢的嚎叫声带的沙哑而低沉，伽倪墨得斯大惊，赶紧收回了气息，随着嚎叫声结束，沙哑的闷吼声随即消失。
正在欢呼的侯恩德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知道这声闷吼意味着什么。
一位可怕的神灵出现了，祂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可一旦发出声音，必然有人为之付出生命。
侯恩德人想要逃走，可他们的火把接连熄灭，周围陷入一片漆黑，侯恩德人一动也不敢动，这是神灵对他们的警告，他们必须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否则没人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好大的胆子，”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是谁允许你伤了我的信徒？”
侯恩德人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犬牙撕裂者的身上，可犬牙撕裂者正在颤抖。
黑暗之神厄瑞玻斯，祂每十年才苏醒一次，为什么现在出现了？
祂说我伤了祂的信徒？
曼达·克劳德赛不是赫尔墨斯的信徒吗？
难道说……
祂低头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阿修拉夫，似乎明白了什么。
奥德修斯好像说过，在曼达的部下当中，有一个人是黑暗之神的信徒。可伽倪墨得斯从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黑暗之神在三年前陷入沉睡，睡不到十年，祂绝不会醒来。
可祂今天醒了，醒的如此突然。
原因只有一个，有一位神灵跟祂进行了一场交易。
趴在地上的曼达露出了一丝笑容，就在刚才，他在耳畔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做的好，我的孩子。”
第七百一十三章 黑暗之神
连冻原魔女都知道曼达九死一生，赫尔墨斯自然也知道。
但赫尔墨斯无法在世界边缘直接动用力量，甚至多一次注视都有致命危险，因为这里是原始神的领地。
黑暗之神厄瑞玻斯，混沌之神卡俄斯的儿子，大地女神盖亚的弟弟，祂是极寒之地的主宰之一，因为黑暗是极寒之地不变的主色。
但这位神灵对凡间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祂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眠之中，每十年会苏醒一次，然后要求极寒之地贡献六百个人给祂，答应祂，平安无事，拒绝祂，灭顶之灾，祂就是这样一位朴实而耿直的神灵。
伽倪墨得斯在这里当了几千年的人间神，从未见厄瑞玻斯因为任何事改变过作息规律。
每十年，犬牙撕裂者会和巨熊母神与隐秘猎人各贡献出两百人给厄瑞玻斯，这是黑暗之神与凡人之间几千年来不变的相处方式。
可今天厄瑞玻斯突然醒了，几千年的规则就这样被打破了。
真的只是为了祂的信徒？伽倪墨得斯也不敢确定。祂年纪轻轻就上了奥林匹亚山，从奥林匹亚山上被踢下来就到了极寒之地，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黑暗之神的信徒，也不知道黑暗之神到底有多么珍惜祂的信徒。
伽倪墨得斯先看了看脚下的齐格塞，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阿修拉夫，急忙后退两步道：“黑暗之神，您的信徒还活着。”
“可你伤了他。”
“这实属意外，我愿做出补偿。”
“你拿什么补偿？”
“我愿供奉给您两百人。”
侯恩德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听不懂黑暗之神和伽倪墨得斯的语言，也不知道伽倪墨得斯正在用他们的生命当做谈判的筹码。
“不够。”厄瑞玻斯对这个数目并不满意。
“五百个。”伽倪墨得斯赶紧加价。
“不够。”
十年苏醒一次，也只得到了六百人而已，现在中途醒来一次，难道五百人还不够吗？
“伟大的黑暗之神，您也知道在极寒之地生存有多么艰难，如果一次给您贡献了太多凡人，他们的数量会越来越少，今后您的供奉也会越来越少。”
“说的有道理，那就把你自己贡献给我吧！”
一片黑雾掩盖了威斯莱蒂河上最后一点波光，黑暗之神降临了。
伽倪墨得斯高声喊道：“都给你！我身后的人都给你！我只希望你让我平安离开！”
“他们的命，和你的命，也就是说我要选一个？”厄瑞玻斯沉默了许久，祂好像不太喜欢复杂的选择。
最终祂给出了答案：“我选择都要。”
神与人在一起惨叫，这可能是曼达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奇幻的景象。
可惜他看不到，因为周围完全没有光。
就算听听也很过瘾，可也只听了一小会而已。
齐格塞手中的双蛇杖突然变得又粗又长，穿过齐格塞和阿修拉夫的衣领，像个晾衣杆一样，把他们两个挂了起来。
蛇杖又飞到了曼达的胯下，曼达还有些力气，带着美杜莎和茉艾拉骑在了蛇杖上。
蛇杖带着五个人飞过了威斯莱蒂河，在冻原之上一直向南飞行，曼达能感知到赫尔墨斯的注视，默默在心里问了一声：“您和厄瑞玻斯有交情？”
“没交情，但有交易。”
“什么样的交易？”
“我不能在世界边缘出手，但祂可以，作为救你的报酬，我给祂的信徒赋予了秩序。”
赋予了秩序，意味着阿修拉夫有了继续晋升的机会。
“厄瑞玻斯很在意祂的信徒？”
“厄瑞玻斯不在意任何事情，祂的信徒只是一个会走路的祭台而已，对祂来说并没有其他的价值，但原始神的信徒一旦拥有了秩序，就能晋升到更高的等级，祂也希望自己的祭台变得更强大一些，极寒之地每十年才能给祂提供六百个凡人，假如让祂拥有一个八阶信徒，每年为祂提供五六百人都不成问题，权衡利弊，祂选择了出手，只是这样有可能冒犯到盖亚。”
“盖亚不想让祂拥有秩序，还是不想让祂滥杀无辜？”
“都不想，盖亚不喜欢原始神过于野蛮的行为，但也不想让祂们彻底丧失野性，接触秩序就是丧失野性的开始。”
“秩序不是来自克洛诺斯吗？”
“祂是秩序缔造者，我是秩序掌管者，祂能制造新的秩序，但我能掌控已有的秩序，这个问题太复杂了，以后再告诉你，你对克洛诺斯的诱惑丝毫没有动心吗？”
“我对父亲的忠诚，天地可昭，日月可鉴！”曼达直接喊出了声音，因为用力过猛，差点从权杖上掉了下来。
美杜莎回头道：“你在跟谁说话？”
齐格塞挂在权杖下面道：“家主，您的父亲不是被德恩科大公杀了吗？”
阿修拉夫道：“到底要挂到什么时候，我都快成肉干了！”
赫尔墨斯在曼达脑海中道：“我低估了雅典娜，雅典娜低估了奥德修斯，奥德修斯低估了你，我的孩子，无可挑剔的孩子，接下来的旅程，我对你充满了信心。”
“接下来的旅程指的是？”
“就是冻原里的旅程，我必须要离开了，我感受到了盖亚的怒火。”
“可是我不认得路！”
赫尔墨斯平静的回答道：“没关系的，我也不认冻原的得路，我只知道过河的方法，过河之后就一直带着你们到处乱飞，我并不为此感到慌乱，也不为此感到惭愧。”
曼达记得潘神说过，赫尔墨斯大部分时间是好的，可能现在不在大部分时间的范围内。
“那，那，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冻原如此广大，自由的驰骋吧，我的儿子，你一定有办法走出去的，我对你真的很有信心！”
赫尔墨斯的声音消失了，曼达只能骑着权杖继续飞。
飞了许久，齐格塞艰难的说了一句：“我们好像在原地打转。”
茉艾拉被冷风吹醒了，她紧紧抱着美杜莎，高声喊道：“我的天，她硬了，彻底硬了。”
“其实也挺好，至少能止血，”阿修拉夫摸了摸胸口，“我的伤口都冻住了。”
齐格塞道：“家主，权杖如何才能停下来？”
“别问我呀！”曼达低头看着齐格塞，“这不是你的力量源泉么？你对这根权杖不是更了解么？”
……
一个穿着红色长袍，带着兜帽的男子，提着一个布袋，来到了犬牙撕裂者的神殿。
神殿的卫兵想要上前阻拦，红衣男人抬起了头，看了看那两名卫兵。
两名卫兵站在原地，身体一颤，转眼之间化成了烟尘。
其余的卫兵不敢再动，他们刚刚遭遇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知道自己的生命有多脆弱。
红衣人走到了神殿的外墙，看见了伸出外墙的一只手和手里的闪电权杖。
权杖上方一直闪着弧光，弗拉涅斯还在发着求救信号。
“这都没死。”红衣男人慨叹一声，双手做了个开门的动作，墙壁沿着之前齐格塞知道的裂缝重新打开，把弗拉涅斯放了出来。
看到红衣男子，弗拉涅斯赶紧跪地行礼，红衣人摆摆手道：“我没有太多时间，快点跟我走！”
到了大厅，红衣人站在了奥德修斯身边，奥德修斯神情呆滞，竟然没有行礼。
红衣人俯视着奥德修斯，奥德修斯抬起头道：“我失去了很多记忆。”
红衣人道：“没忘了我是谁吧？”
“可能是忘了。”
“我帮你想起来。”红衣人一记耳光打在了奥德修斯的脸上，奥德修斯原地转了好几圈，记忆的脉络突然变得清晰了。
“您，您是伟大的神王，提坦之王，秩序缔造者……”
红衣人示意奥德修斯别再说下去，他转身拍了拍谢尔泰的石像，叹口气道：“想救你就不这么容易了，要不，我换一个信徒？”
“还是先救我吧，伟大的秩序缔造者！”布袋里面发出了乞求声。
红衣人把布袋打开，把伽倪墨得斯的人头拎了出来，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多亏我去的快，否则连头都剩不下，不用着急，你会复原的，毕竟还有不死之身，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第七百一十四章 都是自己人
伽倪墨得斯的脖子下面长出了两只脚，很小的两只脚，两只脚顶着脑袋在桌子上走来走去，走的克洛诺斯心烦意乱。
在与黑暗之神厄瑞玻斯的战斗中，伽倪墨得斯受了重伤，可按照侯恩德人的描述，那根本不是一场战斗，是一场单方面的摧残与折磨。
厄瑞玻斯决定出手的一刻，就把伽倪墨得斯的脑袋拧了下来，接着把伽倪墨得斯的身体撕成了碎片，整个过程中，伽倪墨得斯没有任何反应。
现场幸存的侯恩德人不少，厄瑞玻斯号称要把他们全收了，可实际上祂没杀多少人，祂只想给阿修拉夫争取一条生路，并不想大开杀戒激怒盖亚。
也多亏了这些侯恩德人拼死把伽倪墨得斯的脑袋保护了下来，献给了克洛诺斯，才让祂有了复生的机会。
伽倪墨得斯是神，虽然只是一阶神，但依然有不死之身，只要灵魂完整，给祂足够的时间，身体可以慢慢复原。
克洛诺斯为祂调整了一下时间的规则，让祂的恢复速度快了不少。
“我可以轻松抓住他，如果不是弗拉涅斯捣乱，我不可能让活着离开神殿！”伽倪墨得斯从桌子的左边走到了右边。
“我不是说要杀了他，我是说我在神殿就能生擒他，就算让他离开了神殿，我也能生擒他，只是我没想到黑暗之神会出现！”伽倪墨得斯从桌子的右边走到了左边。
“祂偷袭我，如果不是偷袭的话，如果让我有一点防备，克劳德赛绝对没有逃脱的可能……”
伽倪墨得斯的声音越来越小，祂发现克洛诺斯把脸转了过来，虽然无法确认克洛诺斯是不是在看着他，但兜帽下的阴影正散发着逼人的寒气。
伽倪墨得斯后退了两步，他想施礼，但是没有身子，他想低下头，但脚太短了，随便活动脖子，很容易失去重心。
“伟大的神王，秩序的缔造者，我不是在为自己辩解，我知道这次行动让您非常失望，我只是想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啊，非常让我失望，一个真神，一个拿着神器的圣者，还有一个无限接近半神的人，你们三个加在一起，在自家地盘上都无法擒获曼达·克劳德赛，看来我的眼光真是不错，他不愧是被我看中的人。”
伽倪墨得斯又开始来回踱步：“我承认曼达·克劳德赛在凡人之中比较出色，但如果不是一连串的意外……”
克洛诺斯在伽倪墨得斯额头上戳了一指头，伽倪墨得斯失去重心，脑袋仰在了桌子上，两只脚不停的蹬，可脚实在太短，费了好大力气都站不起来。
“伟大的神王，我再次向您道歉，请您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
克洛诺斯把伽倪墨得斯翻了过来，让他脸朝下趴在了桌子上。
伽倪墨得斯终于安静了下来。
克洛诺斯道：“我没有那么愤怒，也没打算惩罚你们，我只是觉得你太吵了，像他们两个一样安静该多好？”
克洛诺斯转眼看了看奥德修斯和弗拉涅斯。
奥德修斯的精神稍显恍惚，他还在整理着记忆。
弗拉涅斯面色苍白，冷汗直流，他的状况比困在墙里的时候还要糟糕。
克洛诺斯默然片刻，颇感诧异道：“和黑暗之神交手的是伽倪墨得斯，可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黑暗符咒？”
弗拉涅斯一脸羞惭道：“是黑暗之神的信徒，他出手太阴毒了。”
“可据我所知他只是个五阶信徒而已。”
“原始神的信徒在世界边缘有更强大的力量……”
兜帽之下传来了一阵笑声，克洛诺斯叹口气道：“你们总有找不完的借口，这就是我更欣赏克劳德赛的原因，他是奴隶的孩子，被家族处死的私生子，他信仰的神只是一个会跑腿的信使，可他依然能把你们耍得团团转。
还有你，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信徒，你对此作何感想？”
克洛诺斯摸了摸谢尔泰的石像，祂突然拍了石像一巴掌，只听一声爆鸣，石像上溅起一片粉尘。
他好像把石像拍碎了，吓得奥德修斯和弗拉涅斯一哆嗦，伽倪墨得斯表现的还算淡定，祂没有那么多关节，没办法哆嗦。
等粉尘散去，石像的确碎了，但赤着身子的谢尔泰缓缓站了起来。
奥德修斯惊呼一声，赶紧施礼道：“伟大的神王，您破解了美杜莎的邪术。”
克洛诺斯摇头道：“那是来自母亲的力量，我无法破解，我一直在向母亲祈求，终于得到了祂的宽恕。”
克洛诺斯捏了捏谢尔泰的脸，谢尔泰神情呆滞，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反应。
“我们还有一堆烂摊子需要收拾，最大的烂摊子就在他身上，可他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复原，
奥德修斯，你参加无数战争，带着谢尔泰回到罗姆路国，帮他守住家园。”
奥德修斯俯身施礼道：“请问这场战争的对手是谁？”
“神罚者。”
“巴克恩要反击了？”
“比巴克恩更强大的角色。”
奥德修斯一怔，他猜到了对手，却不想和他交战。
“我参加的最后一场战争也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现在时代变了，我不知道能否胜任……”
“你可真谦逊。”
奥德修斯吞了吞口水：“我将尽力而为，只是谢尔泰的军队只听从他的指挥，我担心无法顺利……”
“你是想让我封你为国王吗？”
森寒的杀气再次传来，奥德修斯不敢再提条件，他只说出了一句隐忧：“雅典娜尚在人间，我担心他会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克洛诺斯默然许久道：“赫尔墨斯真是能忍，我真想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等神罚者打到西南，雅典娜绝对不会一直安分下去，到了那个时候再动手不迟。”
弗拉涅斯俯身施礼道：“伟大的神王，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此刻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是，能不能想个办法祛除黑暗符咒。
克洛诺斯盯着弗拉涅斯看了一会，从长袍之中取出了一块青色的石头：“把这块石头磨成粉，每天吞服少许，可以暂时抵挡黑暗符咒，
你去罗姆路国的东南，只做一件事情，杀死尽可能多的神罚武士，留下他们的神血石，当杀死五百个神罚武士之后，向我祈祷，我帮你祛除黑暗符咒。”
“如果我在杀死五百名神罚武士之前，这块石头已经吃完了，该怎么办？”
“杀快一点，吃慢一点，这点小事我相信你能做好。”
弗拉涅斯嘴上答应，可心里非常不满，他觉得克洛诺斯这是趁人之危，殊不知这是破解黑暗符咒的唯一方法。
最后轮到真神伽倪墨得斯了，克洛诺斯把他的脑袋拎了起来。
“你在这里恢复一段时日，在身体复原之前不要离开神殿，想办法把自己伪装起来，不要让你的信徒看见你这份模样。”
伽倪墨得斯连连称是，克洛诺斯又道：“等你复原后，要立刻告知我，我会带你暂时离开极寒之地，真神不该参与凡人的战争，可这一次是个例外，我相信母亲也会原谅我。”
……
清晨，冻原女巫甘拉亚妮走出了木屋，神清气爽看着雪花飘落。
她轻轻一挥手，院子里的斧头飞了出去，不多时带着一捆木柴和一头鹿飞了回来。
甘拉亚妮的心情不错，自从布鲁托来了之后，她感觉每天都过得非常充实。
烹饪鹿肉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交给其他姐妹就好，甘拉亚妮正想看看她们醒了没有，忽然停在原地，慢慢皱起了眉头。
有人闯进了她的法阵，人数不少，而且行动极快。
是他？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是说好一个月吗？
甘拉亚妮打了一声唿哨，二十八名魔女全都从木屋里走了出来。
不管平时有多少争执和过节，在这一刻，喀耳刻的女儿们肩并肩站在了一起。
远方有一个黑点从半空中飞了过来，甘拉亚妮一惊：“这是什么手段？”
一名魔女在旁道：“好像是神杖，他们骑着神杖！”
另一名魔女道：“神杖是用来骑的么？”
正在议论间，曼达挂着满脸霜雪，带着众人缓缓着陆。
甘拉亚妮走到曼达面前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曼达擦了擦脸上的白霜：“当然没忘，我们不是来找布鲁托的，是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
“饿了，要吃的，”曼达真诚的说道，“还很冷，我们需要一个住的地方。”
“我，我跟你们非亲非故……”
“怎么能说非亲非故呢，我们都是布鲁托的娘家人。”
“我，我这只有一座小小的木屋而已，住不下这么多人。”
“你不是还有一幅画吗？你们那么多姐妹都住下了，不差我们几个。”
“我们这里住的都是女人，不方便留宿你们这群男人！”
“多心，太多心了，”曼达抽抽鼻涕道，“我的两个部下受了伤，有那心思也没那力气了，而我又不缺女人，身边还带着两个漂亮姑娘！”
说完，曼达扛着坚硬的美杜莎径直走向了木屋，一群魔女围上来道：“你刚才骑的是什么东西？”
曼达回答道：“扫把。”
“为什么要骑扫把？”
“这是巫术的一种。”
魔女们面面相觑：“我们从没听说过有骑扫把的巫术。”
曼达冷笑道：“孤陋寡闻，哪有不会骑扫把的巫师！”
第七百一十五章 教皇亲征
从威斯蒂来河到穿过了半个冻原，一路之上，大地女神盖亚断断续续给了美杜莎和齐格塞一些提示，众人飞了一半，走了一半，终于走到了冻原魔女的木屋。
本来他们想一口气穿过冻原，但这一路走的实在太辛苦了。
他们遭遇了十几次暴风雪，因为没有木柴，无法生火，光秃秃的冻原之上连个掩蔽之所都找不到，有几次差点冻死在风雪之中。
他们没有食物，曼达打不开冥河岛屿，也找不到留在河边的雪橇，没有任何补给来源，只能靠打猎觅食，然而每一次打猎都意味着会偏离大地女神指引的方向，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迷路中挣扎。
当看到冻原魔女的小屋，曼达一步也走不动了，他相信冻原魔女和她的姐妹们都是热情好客的人，进了木屋之后，他们把这里当场了自己的家，把所有的木柴都烧光了，把冻原魔女猎回来的那头鹿吃的干干净净。
可他们没见到布鲁托，这让曼达有些不满。就算新妇出嫁，娘家人来了也没有躲着不见的道理。
曼达强烈要求探望布鲁托，但冻原魔女直接回绝了曼达的要求。
“一个月的时间还没到，他还是我们的人，等时间到了再见面不迟。”
一来一回，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天，距离一个月的期限也不远了。
曼达道：“我们干脆在这里住上七天，到时候直接把布鲁托接走。”
这倒是个合情合理的要求，甘拉亚妮答应了下来，但也提了两个条件：
第一，他们只能住在木屋里，不能踏入画中世界一步。
第二，她可以为众人提供食物和木柴，但做为报酬，曼达必须把骑扫把的巫术传授给他们。
第一个条件，曼达欣然接受，能睡在木屋里面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莫大的享受。
第二条件，曼达稍微做了些斟酌，巫术可以教，但能不能学得会，要看这群魔女的造化。
曼达没有吹牛，这的确是一门技术，在赫尔墨斯的注视消失之后，权杖的法力也随之消失了，这根权杖除了大小能变化，其余的功能全都消失了，和一支扫把倒也差不了太多。
也就是说，给曼达一支扫把，他也能骑着飞，这门技术的关键要领有两个：
第一是掌握平衡，这是最难、最复杂的要领，就跟骑自行车一样，必须要有一定的速度，还要有一定的身体协调性。尤其是曼达带着四个人一起骑单车，茉艾拉有伤，美杜莎被冻得神志不清，齐格塞和阿修拉夫的身体状态都不是太好，有一个人控制不住平衡，就有翻车的危险。
第二个要领是必须有一双飞鞋。
由于第二个要领，在场的魔女都不具备，曼达只能把话说的隐晦一些：
“神明给了我指引，也同时把信任交给了我，倘若我把神明传授给我的一切知识都传授给你们，这是对神明的亵渎，甚至会引来神明对你们的厌恶。”
曼达骑着一支扫把，在魔女面前缓缓飞过：“甘拉亚妮能让斧头自己去搜寻木柴，莫法拉蒂能让猎网自己去寻找猎物，朵儿蕾丝能让贤者中的男人忘记哲理变回野兽，让一支扫把飞起来对你们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但有一点一定要牢记！平衡，永远是飞行的关键！”
曼达只想在这里蹭几天饭吃，只是他永远也想不到，自己的无心之举，成了巫师上千年的传统——真正的巫师，必须会骑扫把。
……
龙隐城外五十里，三头犬信徒序莫拉正在清点税金，他原本是个农夫，他一直认为耕种是生存的根本，而商人是压榨农人、匠人以及一切平民百姓的万恶之源，他们就是不劳而获的蛀虫，靠着价差压榨买卖双方的吸血鬼。
可在东南待的久了，他发现商人也有可爱的一面，比如说交税的时候。
没有比这更简单的生财之道，不用武器，不用恐吓，不用流血，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亮明身份，对方就会把钱交出来，这比抢劫来的都容易。
一位秦格斯商人送上了十几匹丝绸，这是税金之外的礼物。莱昂德很喜欢秦格斯人的信誉，更喜欢光滑的绸缎，但序莫拉不喜欢绸缎，这种衣料不够结实，而且穿过一段时间就变得皱巴巴的。
既然不喜欢，就全都上交给莱昂德，没必要冒险占这点便宜，但必须要给这位商人一点提示，以后让他们多送些瓷器过来，那东西就像把玉石镶嵌在了陶土上，没有人不喜欢那么精致的器皿，可上好的陶瓷几乎和黄金等价，哪怕以序莫拉的身份都觉得过于奢侈了。
“你们很守信用，税金少算一点也未尝不可，但你们也知道，我是个将军，莱昂德大人一声令下，我随时要奔赴战场，你觉得穿着丝绸上战场，合适吗？”
秦格斯商人解释道：“将军，厚重的丝绸可以抵挡箭矢。”
“胡扯！这么柔软的布料怎么可能抵挡箭矢？”
“我没有欺骗你……”
“我觉得你们的税金算得不对，还是让我的人重算一遍吧！”
秦格斯商人不慌不忙，他明白了序莫拉的意思，叫人拿来了两件上好的瓷瓶。
序莫拉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道：“质地不错，只是这个尺寸我不喜欢，装水太小了，装酒又太大了。”
商人微笑道：“下次来时，我会带来上等的酒具。”
序莫拉非常满意，下令放秦格斯商队靠岸，至于税金，秦格斯说个合适的数目就好，也不用费神去算了。
接下来是拜尔人的商队，序莫拉又把脸沉了下来。
“这群野人总喜欢钻空子，叫税吏仔细清点他们的货物。”
清点完毕，算好税金，拜尔商人发脾气了。
“这算什么意思？秦格斯人的商船比我们多了一倍，他们的税金比我们还少，他们卖的是丝绸，我们卖的只是矿石而已！”
“那又怎样？”序莫拉微笑道，“秦格斯人是朋友，是我的朋友也是大公的朋友，你算什么东西？”
拜尔商人怒吼道：“这不公平！贝萨流大公在的时候，从来不收我们的税金！”
“觉得不公平，你滚呐！滚去找贝萨流啊！”序莫拉当即下令，禁止贝萨流的船队进入港口。
士兵派出几只小船去封堵港口，忽见远方一片战船缓缓驶来。序莫拉大惊，命令船队上前阻截。
两艘战舰带着十几艘小船上前拦截那片战船，可等离近之后才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
从港口上看过来的视野有限，对方貌似只有二三十艘战船，可等到了海上才发觉，对方的战船有一百多艘。
随着对方的战船越来越近，风帆上的标记也越发清晰，那是巨大的神罚之剑。
序莫拉在岸上吹响了号角，下令战舰立刻返航。
可命令来的太晚，他派出的战船没来得及掉头，被一片耀眼的圣光瞬间撕成了碎片。
敌军的战船上有神罚武士，数量惊人的神罚武士！
序莫拉下令集结港口的所有士兵，在岸上全力迎敌，秦格斯商人上前劝阻道：“请看看他们的旗帜，这是教皇的舰队，港口的士兵恐怕抵挡不住，请立刻通知莱昂德大人，在龙隐城做好防御，我会让我的商船帮你抵挡一阵。”
序莫拉摇头道：“商船怎么可能挡得住战船？这事和你没关系，带着你的人逃命吧。”
秦格斯商人道：“教皇不会轻易与我们发生冲突，我们不会与他们战斗，只能尽量为你拖延时间，生意上多蒙照顾，这算是我们的一份报答！”
“这份恩情我记得！莱昂德大人也会记得！天上的神皇一直在看着！祂也不会忘记！”序莫拉率领士兵一路狂奔回到了龙隐城。
……
七天之后，布鲁托从画中走了出来，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起来比以前更加魔性了。
曼达小心问了一句：“这一个月，还好吧。”、
布鲁托深吸一口气道：“有好的地方，比如说我学会了很多巫术，难以想象的巫术，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说我变得有些厌恶女人，厌恶所有的女人。”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布鲁托一刻都不想在这多待。
“其实我也归心似箭，但这里很温暖，伙食也不错，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茉艾拉的伤还没好。”
“她的伤，我来治，我们今天就启程。”
布鲁托去意已决，曼达很不舍，魔女们更加不舍。
他们都在想方设法劝布鲁托留下，可到了黄昏，曼达突然感到心头阵阵悸动，有人正在通过冥河岛屿向他传递紧急消息。
“有没有在冻原上打开冥河岛屿的方法？”
甘拉亚妮摇头道：“冻原地带已经超出了冥王管辖的范畴，这里不可能打得开冥河岛屿。”
布鲁托劝道：“我们得尽快离开冻原，千万别误了大事。”
曼达接受了布鲁托的建议，临行之时，他向甘拉亚妮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
他想要些的交通工具，有马最好，有猪也行，实在不济，有个人拉的雪橇也好。
魔女们连夜替曼达准备好了交通工具，那是一支工艺精美的扫把。
第七百一十六章 献予提丰的祈祷
曼达始终认为，含着泪把笔装完，是每个贵族应有的品质和责任感。
但这次，他实在装不下去了，茫茫冻原，无论骑着权杖还是骑着扫把，都是他无法接受的选择。
“我一直以为你们是一群热情好客的人！”
“你误会了，我们并不好客。”
“我和你们师出同门，都是巫术之神喀耳刻的弟子！”
“你对我们的误会很深，喀耳刻的弟子之间向来不是很和睦，女巫和魔女之间是死敌，魔女之间也互相看不顺眼。”
“我教会了你们骑扫把的巫术！”
“这次可能我们误会了你，我们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能成功骑着扫把飞行。”
“问题的关键在于平衡！”
“人已经还给你们了，好走不送！”
无话可说了，曼达骑上了扫把，怒斥众人道：“你们永远也学不会飞行的巫术，因为你们少了一名巫师应有的善良！”
布鲁托跟着曼达骑上了扫把，叹口气道：“家主，让我们快点离开这个绝情的地方！”
这句话刺痛了一群魔女，甘拉亚妮叹口气道：“男人的心思总是让人无法捉摸，布鲁托，握着你的良心说话，这些日子，我们可曾亏待过你？你在我们身上得到的东西还少吗？”
布鲁托红着脸道：“我对此不想做出任何评价！”
甘拉亚妮叹口气道：“罢了，这世上唯一能让魔女受苦的，永远都是男人，就像我们的母亲，哪怕奥德修斯决绝而去，祂还是不忘为他整饬好行囊。”
说完，她打了一声唿哨，四匹骏马拉着一辆宽敞的马车出现在了院子里。
“这辆马车借给你，如果你不是绝情的男人，记得一定要还，我在这里等着你。”
另一名魔女上前笑道：“你肯定不想来找她，她的脾气太恶劣了，我住在东海，你可以来找我，到时候我会送你一艘漂亮的帆船。”
“我住在沙漠，那里虽然荒凉，但我的住处有甘泉，还有最甜美的葡萄酒，和我一样的甜美。”
“我住在迪尔国的森林里，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养的那些鹿吗？去找我，我们骑着鹿一起在森林里驰骋。”
等布鲁托登上马车，魔女们在风雪中齐声唱着柔情的歌谣：“我勇敢的男人，竖起桅杆，张开风帆，无惧无畏，驰骋在浪尖，我会为你昼夜祈祷，盼望着你回到温暖的家园……”
曼达听过这曲子，这是喀耳刻送别奥德修斯的歌谣，颂歌之书里有过记载，民间也有歌姬和说书人传唱。
马车里，布鲁托垂着头，让长发遮住了自己的脸。
这样能挡住泪水，至少不会让别人看见他流泪的模样。
曼达意识到一件事，布鲁托不是那么想走，只是怕自己走不了。
“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这里多留些日子。”
布鲁托摇头道：“启程吧，家主，别让离别变得更加艰难。”
……
莱昂德站在神殿当中，等待着神皇的回应。
这座神殿有点小，不能和龙隐城的相提并论。
龙隐城已经失守了，奥利吉诺大陆的神罚者最高首领，神圣之国的最高统治者——教皇马德萨，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攻陷了龙隐城。
莱昂德的将士损失过半，如今他退居暖香城，亟待补充兵力。
可惜这里没有兵源，这里连青壮男子都少的可怜，暖香城有很多姑娘，就像这座城市的名字一样，这是一座完全靠姑娘来经营的城市。
这里有整个罗姆路国最好的风月之所，莱昂德很喜欢这里，他经常在这里犒劳自己，犒劳表现优秀的部下，他也在这里收获了不少税金。
在这里寻找士兵，委实来错了地方，可他还能去哪？
龙隐城失守之后，接连有两座城市向教皇投降，如果再失去了暖香城，他将失去整个东南。
无奈之下，他把身材还算强壮的姑娘们召集到一起，乞求提丰让她们尽快入阶。
“伟大神皇，请赐予她们神之血，我的处境十分艰难，我需要您的庇佑，我需要您的帮助……伟大的神皇，我已经在这里祈祷了整整三天，我需要您，您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莱昂德的声音在颤抖，他带来了五百多个姑娘，五百多滴血而已，这不算什么过分的请求。
当然，如果他知道提丰的血快流干了，他就知道这个请求有多么过分。
……
从魔女的木屋到冻原的边界，跋涉了整整半个月的曼达终于回到了派务士国。
冻原的迷失感渐渐消失了，曼达立刻打开了冥河岛屿，这一路上，令人心悸的紧急书信从来没有中断过。
等看到书信的内容，曼达揉着眉心，感觉自己的头快裂开了。
“发生了什么事？”布鲁托关切的问道。
“教皇来了，我知道他很强，也知道莱昂德很没用，但我没想到双方的差距这么悬殊，龙隐城已经失守了，现在东南只剩下了一座暖香城。”
“暖香城？”齐格塞喃喃自语道，“那是个好地方。”
茉艾拉皱眉道：“我听别人说，你在结婚之前一直守身如玉。”
“别人是谁？马努吗？”齐格塞嗤笑一声道，“他知道什么？我就算没去过那种地方，也是听说过一些的。”
阿修拉夫道：“你都听说过些什么，能说仔细点么？你知道那些庸脂俗粉我是看不上的。”
曼达勃然大怒道：“这是重点吗？东南要失守了，我们得给莱昂德送去支援！有谁和教皇交战过？”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曼达也知道这个问题有些不太合适，眼前这些人在认识曼达之前连军人都算不上，教皇这个阶层不是他们能触及的。
“我说的不是直接交战，只要打过交道，有过接触，哪怕听到过一些消息也好。”
齐格塞倒有一些耳闻：“我听说马德萨曾经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征服了一个国家，虽然那个国家不大，但从交战开始到占领全境，前后只花了一个月。”
茉艾拉摇摇头道：“或许我们不该和这样的人在战场上碰面，不如我们直接去东南，在暗中除掉他。”
阿修拉夫笑道：“算我一个，事成之后让我在暖香城里快活一下就好。”
布鲁托点头道：“这也是个好办法，除了刻斯托不在，我们当中最好的刺客都在这，我也和魔女们学了不少能用于刺杀的巫术。”
齐格塞摇摇头道：“这恐怕不是个好主意，我听说教皇本人的实力非常强大，他身边还有很多强大的护卫，但如果家主决定前往，我也愿意试一试。”
曼达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众人的想法，世界边缘的特殊影响都快让这群原始神信徒失去理智了。
如果单凭几个刺客就能干掉教皇，奥利吉诺大陆怎么可能被神罚者统治了这么多年？
曼达没再浪费时间，他通过冥界先回到了冰岩城，直接找到了龙格森，这种规模的战役，也只有龙格森能提出有价值的策略。
龙格森早就收到了东南的消息，曼达想带着他立刻去东南，可龙格森却不赞同这一想法。
“如果你非要让我去东南，我自然不会拒绝你的命令，但在我看来这么做极不明智，首先要知道一点，神圣天国在罗姆路国的西边。”
罗姆路国的西边是苍狼国，苍狼国的西边才是神圣天国。
龙格森道：“按照常理，教皇应该借道苍狼国，从西边攻打罗姆路国，可他为什么选择绕过半个大陆，从海上攻打东南？”
曼达还真想不出其中的原因，龙格森也给不出明确的答案。
“这其中有很多种可能，有可能涉及到苍狼国对神罚者的顾及，也有可能涉及到沙漠的恶劣气候，
还有另外一种最糟糕的可能，神罚军已经抵达了西部边境，随时有可能对我们下手，青石城沦陷过一次，你应该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在黑水城重演，当务之急是回到七星山，重新调整西南的防御。
不只是西边的防御，还有北边，别忘了巴克恩还活着，不只是我们的防御，还要观察谢尔泰的动向，如果他积极应对战争，局面还有好转的趋势，如果他消极防守，局面将越发糟糕，如果他有投降的趋势，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甚至要被迫放弃西南。”
最强将领名不虚传，曼达的思维清晰了许多，他想起了齐格塞听到的传闻：“教皇真的在一个月内征服了一个国家？”
龙格森点头道：“不止一次，他曾用半年的时间征服了五个国家，这其中包括了行军耗费的时间，在奥利吉诺大陆，面对任何一个对手，神圣天国都有碾压性的优势。”
曼达喃喃低语道：“简直和神罚之主一样。”
龙格森诧道：“你见过神罚之主？”
曼达没有回答，他把北方的所有军务全都交给了罗玛，政务交给了楚伊特，带着龙格森当天返回了七星城。
刚到七星城，曼达收到了脆石山的消息，拿着书信，曼达哭笑不得。
“暖香城失守了。”
龙格森愕然道：“这么快？”
“三天前就失守了。”
“消息可靠吗？”
“非常可靠，莱昂德亲自送来的。”
“难道说……”
曼达点点头道：“他就在脆石山，他已经带着他的人逃到了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