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大战前的欢宴
黎明女神厄俄斯戴上了玫瑰花冠，推开了天门。
她把黎明的第一束光线引向了诸神的公共殿堂，这预示着诸神将在聚集在这里，开始一天的宴会，又或者要商议重大的事情。
在以前，只有宙斯拥有召集众神的权力，宙斯陷入沉眠后，这一权力属于秩序掌管者赫尔墨斯。
可赫尔墨斯不喜欢宴会，在祂眼中，宴会是最没有效率的交流活动。
奥林匹亚山上宴会的流程大致如下：众神按照顺序依次落座，顺序之中包含身份、位格、血统、权柄等一系列条件。
落座之后，众神将按照固定的顺序，吃固定的食物，喝固定的酒，欣赏着固定的乐曲和舞蹈。
每位神灵都会按照顺序发言，内容略有出入，但核心意思是固定的，都是对宙斯的称颂和赞美，有些不懂事的神灵偶尔会不按套路，说出一些不一样的话，这类神灵毫无例外会遭到宙斯的严惩。
赫尔墨斯不喜欢在宴会上浪费时间，更不喜欢在会议上浪费时间，在祂看来，除了没有食物和歌舞，会议的过程和宴会没有任何区别。
在祂接管秩序之后，诸神的公共宫殿被闲置了很久，而今天这场宴会也不是赫尔墨斯召集的，而是雅典娜。
按道理，她没有这样的资格，但黎明女神让曙光照射在神殿之上，证明了对祂的认可，缪斯献上了歌声，证明了对祂的认可，美惠三女神献上了舞蹈，证明了对祂的认可，季节三女神把一年中最美的景色集中在一起，全都献给了众神的宫殿，也证明了对雅典娜的认可。
当然，对雅典娜最大的认可，是聚集在神殿的诸神，虽然在落座之前出现了一点波折，赫拉坚持要坐首座，不过问题并不严重，雅典娜对赫拉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要过分的捣乱。
餐桌上摆着丰盛的美食，这让诸神产生了某种错觉，尤其是赫拉，祂的眼睛红了，祂以为宙斯又回来了。
美食之间还散发着诱人的酒香，是酒神狄俄尼索斯的礼物，此前祂并不属于雅典娜的阵营，但祂还是接受了雅典娜的召唤。他怀念奥林匹亚山上的传统，尤其怀念酒宴上的狂欢。
没到场的主神只有两位，一位是赫尔墨斯，另一位是赫淮斯托斯，这两人没有到场自然在情理之中。
这场宴会本身就没有经过赫尔墨斯的允准，说白了就是在夺权，总不能让赫尔墨斯参加夺权者的宴会，至于赫淮斯托斯，祂痛恨宴会，因为祂一直是宴会上被嘲笑的那个人。
道理大家都懂，可雅典娜还是把目光投向了诸神的末席，潘坐在了那里。
潘是六阶神，不应该坐在末席，可雅典娜今天有意羞辱祂，潘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找虐，是为了给赫尔墨斯打探消息。
可雅典娜怀疑赫尔墨斯现在还能听得懂消息吗？
雅典娜问潘神道：“我的兄长，奥林匹亚山的秩序掌管者，为何不来与众神共饮？”
潘起身施礼道：“父亲受了一点伤，还在神殿中休养。”
阿尔忒弥斯赶紧接过话来：“是在抓蝴蝶的时候受的伤吗？”
赫拉克勒斯冷冷道：“是被自己的箭镞伤了脸吗？”
阿尔忒弥斯愤怒的看着赫拉克勒斯，赫拉克勒斯一脸不屑的回望，雅典娜起身道：“潘，请转达我对兄长的问候，也请把诸神的意愿转达给秩序掌管者。”
说话间，雅典娜先看了看赫拉，见赫拉点了点头，祂接着说道：“千百万年间，我们站在奥林匹亚的巅峰，用我们的汗水和智慧，为荒蛮的世界带来文明和信仰，是我们让凡人脱离了如尘埃般的卑微，让他们拥有了智慧，让他们挺直腰身行走，让他们可以抬起头，仰视着我们，说出我们的名字，
他们学会了耕种，学会了工艺，学会了纺织，学会了医药，他们甚至学会了文字，学会了把自己的言行记录下来，
是神灵的无私赠与，让凡人与野兽有了分别，而我们得到的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供奉与敬仰，我们从不计较与凡人之间的得失，我们甚至不愿介入他们的世界，我们更愿意在奥林匹亚山上享受每一次宴饮和欢聚！”
听着雅典娜的描述，潘神忍不住苦笑。
祂的话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事实，但换了一个角度，性质全都变了。
比如说众神不轻易介入凡间，这是克洛诺斯被迫制定的规则，宙斯打破了这一规则后，又被迫重新树立了起来，绝非雅典娜描述的出自于神灵的意愿。
然而接下来的描述更让潘神无语。
“我们在奥林匹亚山上不断为凡间送去幸福，但凡人却在暗地中偷偷背叛了我们，他们把信仰送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伪神，让我们的宫殿成为了禁锢我们的所在，
看看那伪神给凡间带来了什么样的灾难，他拆毁了我们的神庙，砸碎了我们的神像，夺走了我们的祭品，杀死了我们的信徒！
我们把希望寄托在凡人身上，可看看愚蠢的凡人都做了些什么？他们为我们做过些什么？卑微的凡人对伪神顶礼膜拜，而我们早已被他们遗忘，连仅存那一点微不足道的信仰都消失殆尽！在座的诸神，有多少人的信仰之泉已经干涸？”
这句话几乎引起了所有神灵的共鸣，现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待神灵们安静下来，雅典娜接着说道：“我们的怒火早已被点燃，可却烧不到凡间，甚至烧不到天际，奥林匹亚山不再是我们的宫殿，现在成了禁锢我们的囚笼！
难道我们一直要在囚笼之中观望？难道我们一直要在囚笼之中挣扎？难道我们一直要看着卑微的凡人，托举着伪神，对我们进行肆意的侮辱和践踏？”
神灵的情绪越发高涨，咆哮声响彻着整个大厅。
在潘神看来，雅典娜说的都是歪理，可这些歪理却得到了神灵们的认可，甚至包括从凡间走来了的赫拉克勒斯，连祂都觉得这一切都来自凡人对神灵的背叛。
说话间，雅典娜举起了克洛诺斯的镰刀，众神的欢呼震耳欲聋。
“禁锢该被打破了！我们将冲破牢笼！先把我们的怒火烧到天际，烧死那厚颜无耻的伪神！再把我们的怒火烧到大地，烧死那卑鄙无耻的凡人！”
众神高喊着雅典娜的名字，整个奥林匹亚山随着呼喊声在震颤。
而雅典娜又把目光投向了潘，潘也想跟着装装样子呼喊几声，可雅典娜想要的不是呼喊。
“自从父亲陷入沉眠，伪神对我们的欺压越来越深，不知秩序掌管者对此作何感想？”
终于开始质疑赫尔墨斯了，夺权的戏码上演了。
潘神本打算保持沉默，可诸神都在看着祂，至少得给出一句回应。
祂清清喉咙，起身道：“父亲的信徒占据了一片土地，在那片土地上，凡人恢复了对奥林匹亚诸神的信仰，那里有我们的神庙，有我们的信徒，有属于我们的祭祀，信徒们可以高声诵念我们的名字，不必担心受到伪神信徒的迫害，所谓伪神迫害越来越深，又从何谈起呢？”
话音落地，神殿之中传来阵阵笑声，潘神说的是事实，但诸神不想听事实，祂们只想听祂们愿意听到的。
雅典娜笑道：“看来秩序掌管者依然把希望寄托于凡人，且问问诸位神灵，你们是否愿意把希望寄托于愚蠢、卑微、无耻的凡人！”
神殿里再次沸腾，神明们在咒骂凡人，咒骂赫尔墨斯，咒骂潘。
潘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再多说了，否则很难平安离开神殿。
雅典娜走到潘面前，高声道：“我的兄长赫淮斯托斯不擅长战斗，但祂愿意为诸神提供武器和铠甲，秩序掌管者愿意给我们提供些什么？纵使祂无法参战，也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潘干笑一声道：“不知您想要什么？”
“不是我想要，这是为了诸神的荣耀，我们需要信仰之力，赫尔墨斯掌管着信仰之力的交易，这多年来，也该有不少积蓄了。”
诸神的眼睛在放光，看来赫尔墨斯的金库难保了。
“此事还得和父亲商量。”
雅典娜点头道：“我跟你一起去，诸神都跟你一起去！”
这哪是索要，简直是明抢！
潘神上前，跟雅典娜低声耳语几句，雅典娜愕然道：“真的需要这么做？”
潘神尴尬的点了点头。
“也好，”雅典娜笑道，“给秩序掌管者留下一点尊严。”
赫尔墨斯正在神殿里骑着宁芙雷罗娅狂奔，祂拿着长矛，一路高声吟唱道：“征服！征服！重振诸神的荣耀！征服！征服！重写诸神的赞歌！”
潘小心走到赫尔墨斯近前，施礼道：“父亲，大军已经做好了出征的准备！我们即将征服无垠的天空。”
赫尔墨斯拿着长矛，指着潘道：“征服天空之前，先要杀死你这头邪恶的山羊！”
潘后退一步道：“奸诈的赫尔墨斯，你杀不掉我！”
今天的潘非常配合戏码，赫尔墨斯大喜过望，高声呼喊道：“冲锋啊，勇敢的战士们，用神灵的威严，把邪恶的山羊烧成灰烬！”
马鞭抽在了雷罗娅的身上，雷罗娅赶紧撒腿狂奔，潘在前面走，她驮着赫尔墨斯在后面追，一直追到了宫殿外面的荒野上，一张巨网从天而降，把赫尔墨斯和雷罗娅全都裹在了网里。
“有陷阱，卑鄙的山羊，你加害我！”赫尔墨斯奋力挣扎，可那张网却无比坚固。
赫淮斯托斯站在一旁，看着赫尔墨斯不住摇头。
这是祂的黄金网，是潘求祂用黄金网偷袭了赫尔墨斯。
雅典娜从赫尔墨斯身边经过：“兄长，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是谁给你的诅咒？好好在山上休养，等待我们的捷报。”
在一阵阵嘲笑声中，众神进入了赫尔墨斯的宫殿，打开了祂的金库。
里面有堆积如山的信仰珍珠，粗略数来，至少有五十万颗。
阿瑞斯激动的抓起一把珍珠，直接塞进了嘴里，其余神灵则拿起各种各样的器具，不停的往里装填。
这是一场盛宴，比刚才宴会的气氛更加热烈，诸神眼中的光芒比珍珠还要明亮，偌大的一座金库，转眼之间被瓜分的干干净净。
“强盗！无耻的强盗！”赫尔墨斯在黄金网中凄惨的哭诉，“那都是我的！我的！”
直到神灵走光了，赫淮斯托斯掀开了黄金网，坐在了赫尔墨斯身边。
赫尔墨斯还在哭泣：“都是强盗，他们都是强盗，他，他们，欺，欺负我。”
赫淮斯托斯勾了勾赫尔墨斯的鼻子，问道：“哭够了没有。”
赫尔墨斯继续抽泣道：“他，他们，欺，欺负我，你，你也欺负我。”
赫淮斯托斯又勾了勾赫尔墨斯的鼻子：“哭够了就笑吧。”
“你，你，你，我，我，呵呵呵呵~”赫尔墨斯忍不住笑了几声。
第六百八十九章 三路援军
奥林匹亚山上的神明，连同各殿堂的宁芙和仙女，共计两万一千人，齐聚于众神宫殿前。
雅典娜以战争之神名义，授予众人铠甲和武器，宣读战书，征讨伪神——神罚之主。
阿瑞斯极力克制着妒火，祂始终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战神。
可祂的权柄已经被克洛诺斯夺走，在奥林匹亚山上，具有战争权柄的主神目前只剩下了雅典娜。
雅典娜将众神分成了四个方阵，每个方阵设置一名将领。
第一方阵的将领是光明神阿波罗，灶神赫斯提亚位列其中。
第二方阵的将领是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前战神阿瑞斯位列其中。
第三方阵的将领是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农神德墨忒尔位列其中。
第四方阵的将领是酒神狄俄尼索斯，美神阿芙洛狄特位列其中。
这次的分配让诸神颇为不满，赫拉在旁面带讥讽道：“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阿瑞斯和赫拉克勒斯一生为敌，你竟然把他们分配在了一起。”
雅典娜道：“正因为他们的关系不融洽，我才把他们分配在一起，当有一人抗令时，另一人一定愿意服从我的命令。”
“阿瑞斯是主神，赫拉克勒斯只是七阶神，你为什么要让赫拉克勒斯当将领？”
“伟大的天后，我一直很尊重你，也希望你能公正看待我做出的决定，”雅典娜看着赫拉道，“赫拉克勒斯从无败绩，阿瑞斯几乎没打过胜仗，这场战争我们输不起，一旦输了，奥林匹亚山将面临灭顶之灾！”
赫拉没再争辩，只能怪祂的儿子太不争气，阿瑞斯的战绩实在不堪。
“让厄倪俄陪在阿瑞斯身边吧，她比阿瑞斯更懂战争。”（厄倪俄，战争与毁城女神，阿瑞斯的妻子，赫拉的女儿）
“厄倪俄要留在你我的军阵里，我们还要独自率领一支军队，你说的对，厄倪俄更懂得战争，必要的时候，她会和我们一起踏上战场。”
“等打赢神罚之主之后，你要做什么？当众神之主吗？”
雅典娜笑道：“伟大的天后，你知道我没有篡夺之心，我只想重振诸神的威严。”
“你将如何处置凡人？”
“我会让他们记住这次血的教训，信仰伪神的异端者必须死，背弃了主神的叛逃者也该死，入阶之后的信徒可以留下，坚守信仰的人也可以留下，但至少要有七成的凡人要为他们的愚蠢付出生命的代价。”
正说话间，阿尔忒弥斯走了过来，对雅典娜低语道：“我不想和德墨忒尔在一起，祂太古板了，让阿芙洛狄特陪着我吧。”
雅典娜揉了揉额头，尽量保持着克制，祂微笑的看着狩猎女神道：“我是为你好，德墨忒尔会在战场上给予你更多的帮助。”
“你是在说笑吗？德墨忒尔根本不会打仗！”
雅典依旧保持着克制：“每一位神灵都有战争的天赋，我不觉得阿芙洛狄特比德墨忒尔更擅长打仗。”
“既然都不擅长打仗，就遂了我的心愿吧，我真不想和那个古板的女人在一起。”
“你是真蠢还是在跟我瞎扯淡！”雅典娜再也克制不住了，祂压低声音道，“别忘阿芙洛狄特是谁的女儿？”
“你是说……乌拉诺斯？”阿尔忒弥斯干笑一声道，“那只是传闻而已，神罚之主未必就是……”
“不管是不是传闻，都别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我是在帮你，你现在听明白了吗？”
军阵分配完毕，缪斯们敲响了战鼓，带领诸神唱起了嘹亮的战歌，从清晨一直唱到中午，雅典娜始终没有下达出征的命令，这让赫拉克勒斯颇为不解。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到诸神的士气消磨殆尽吗？”
雅典娜对赫拉克勒斯有救命之恩，他们的关系也非常要好，雅典娜知道赫拉克勒斯的建议出自真心，但祂必须等待援军的到来。
“我们要等待三路援军，第一路援军就快到了。”
午后，青石上的云雾上下翻腾，雅典娜露出了笑容。
祂举起智慧权杖，用琥珀丽语诵念起了古老的咒文。
云雾翻腾之间，海水喷涌而出，在神殿之前形成了一片汪洋。
汪洋之中浮现了一个个身影，逐一向雅典娜报上了姓名。
“安菲特里忒率三千海仙女，为奥林匹亚山而战！”（安菲特里忒，海后，波塞冬之妻）
“刻托率一千海中凶煞，为奥林匹亚山而战！”（刻托，海怪之祖）
“格劳克斯，为奥林匹亚山而战。”（海中预言之神）
“波吕斐摩斯，率库克罗普斯巨人，为奥林匹亚山而战！”（波吕斐摩斯，独眼巨人，奥德修斯的仇敌，曼达的好朋友）
“普罗透斯，为奥林匹亚山而战！”（海中老人）
“塞壬，率一千族人为奥林匹亚山而战！”（海妖）
“斯基拉！”
“奉海后之命！”
“为智慧女神！”
“为奥林匹亚！”
“为诸神的威严！”
“而战！”
（斯基拉，六头海妖）
海族的大军到了，诸神备受鼓舞，赫拉倍感意外。
海后在雅典娜面前低头，这证明了一件事，雅典娜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接管了海洋的权柄。
海中吹鼓手特里同吹响了号角，诸神再次唱响了嘹亮的战歌。
赫拉认定了一件事，在击败神罚之主后，雅典娜势必成为众神之主。
没有人能阻止她，就算赫尔墨斯没疯也没法阻止她，这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不能让她得逞，必须得拖到宙斯醒来，必要的时候必须对她动手，吞吃了大量信仰珍珠的赫拉，坚信自己有能力对付雅典娜。
看着赫拉冰冷的眼神，雅典娜已经猜透了祂的心思，祂不会给赫拉动手的机会，甚至不会让赫拉活到战争结束。
日落时分，雅典娜深吸了一口气，从一股阴冷的气息中，闻到了第二路援军的味道。
“看来祂还是不信任我。”雅典娜发出了一声叹息。
神殿中，赫尔墨斯依旧骑着雷罗娅玩着出征的游戏，原本大汗淋漓的雷罗娅却因为一阵阴风袭来打起了哆嗦。
门外传来了一声马嘶，潘神看着神殿外面，喃喃低语道：“太阳刚刚落山，祂这么快就来了？”
畏光的黑色骏马停在了神殿门外，穿着漆黑战甲的高大身影走进了神殿。
潘赶紧俯身行礼，所有宁芙全都单膝跪在了地上。
厚重的盔甲之下，只能看到两团火焰，那是祂的双眼。
祂来到赫尔墨斯身前，静静的站了许久，一语不发。
赫尔墨斯摸了摸雷罗娅的发丝，就像在抚摸祂的战马。
祂从雷罗娅的背上跨了下来，微笑道：“冥王陛下，欢迎你的到来。”
“你真的不打算参加这场战斗？”哈迪斯开口了，凛冽的寒枫从盔甲里飘了出来，神殿里所有人都在颤抖。
赫尔墨斯放声笑道：“冥王陛下，何出此言？我一直都在战斗！”
哈迪斯默然良久道：“我知道，奥林匹亚山上的诸神对神罚之主存在一些误解，祂们在奥林匹亚山上禁锢的太久，可如果你如果愿意参加这场战斗的话，我们或许还有获胜的希望。”
“不是希望，是我们必然获胜，我们将沐浴在胜利的美酒之中，一遍一遍唱起众神的赞歌！”
“这可能是我们唯一一次战胜神罚之主的机会，如果你不参加战斗话……”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一直在战斗！”
哈迪斯不知该说些什么，祂整理了一下铠甲，准备告辞：“无论这场战斗的结果如何，希望都不会破坏我们的关系。”
当哈迪斯走到门口的时候，忽听赫尔墨斯喊一声道：“冥王陛下，再会！”
哈迪斯没有作声，跨上战马来到了众神宫殿的门前，祂挥舞起斗篷，在阴影之中出现了一片模糊的身影。
祂们像鬼魂，又像噩梦，森寒的气息让众神为之颤抖。
“哈迪斯，率冥界战士五千，为奥林匹亚而战。”
众神很想欢呼，可因为过于寒冷而张不开嘴。
幸亏哈迪斯站在了雅典娜的身边，不然赫拉会以为雅典娜还窃取了冥王的权柄。
两路援军到齐，雅典娜宣布出发，赫拉问道：“不是还有一路援军吗？”
雅典娜笑道：“我不敢让祂来到奥林匹亚山，至少现在还不敢，祂在山外等着我们。”
……
大军踏着云雾前进，从众神的宫殿疾行千里，来到了天河源头，这里也是奥林匹亚山的边缘。
天河之源是一道瀑布，从天顶倾泻而下。
瀑布之后是一道云雾缭绕的屏障，五彩斑斓的光芒在屏障之中来回穿梭。
雅典娜举起智慧权杖，诵念咒语，奔流的瀑布戛然而止。
祂来到屏障前，在隆隆的战鼓声中拿出了克洛诺斯的镰刀，在一连串咒语过后，镰刀变长变大，直抵天顶。
雅典娜的身躯随之变大，祂挥起镰刀，深深刺进屏障之中，迸发而出的火花刺的众神睁不开眼睛。
雅典娜一声长啸，锋利的刀刃在屏障间移动，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眼前，隔绝奥林匹亚山数千年的屏障，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三万多名神灵唱着嘹亮的战歌冲出了裂缝，祂们离开了奥林匹亚山，置身于广袤无垠的夜空之中。
摆脱了屏障的限制，被削弱的力量复原了，神灵们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在战鼓和号角声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时隔数千年，奥林匹亚诸神，终于来到了山外的世界！
欢呼尚未停息，一团红色的火光出现在了夜幕之上，诸神闻到了异样的气息，笑容渐渐退去，欢呼声戛然而止。
赫拉打了个寒噤，阿波罗艰难的维持着军阵，阿尔忒弥斯发出了一声惊呼，就连无所畏惧的赫拉克勒斯都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那不是火焰，是一颗眼珠，血红色的眼珠，这颗眼珠比宁芙的身躯还要巨大。
赫拉骇然看着雅典娜：“是提丰？我们不是要去对付神罚之主吗？为什么会是他？”
雅典娜神色平静道：“别怕，祂是我们的盟友，第三路援军。”
第六百九十章 赫尔墨斯的故人
黑色的风暴散去，保持着人形的提丰穿着满身漆黑的盔甲，除了身形巨大之外，仿佛和其他的神灵并无区别。
但实际上见过提丰的神灵都非常清楚，提丰有千万种形态，就算这个看起来最容易的接受的形态也能让无数神灵心惊肉跳。
祂是所有神灵的噩梦，祂打残过宙斯，占领过奥林匹亚山，当时的神灵根本没有和祂交战的勇气，祂们放弃了自己的宫殿，躲在凡间，不惜变成动物，隐藏起来，用最卑微的方式躲避提丰。
就在刚才，有不少神灵脱离了军阵，想偷偷逃回奥林匹亚山，如果不是雅典娜及时劝阻，浩浩荡荡的众神军团会因为提丰的一次现身直接陷入崩溃。
可当雅典按告知众神提丰是盟友时，众神瞬间平复了下来，战鼓和号角再次奏响，嘹亮的战歌继续在天空回荡。
提丰会帮助祂们战斗，而对手只是个伪神而已，这场战争没有失败的可能。
祂们甚至认为自己不需要出手，祂们甚至怀疑神罚之主无法抵挡提丰的一击。
行军的途中，赫拉银牙紧咬看着提丰，就是祂让宙斯陷入了沉眠。
可高傲的天后也只敢偷偷看上两眼，只是看上两眼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有些恐惧哪怕上万年都无法磨灭。
提丰在队伍的前面行走，一只眼珠突然飞到了雅典娜的面前。
“你说祂们变了，可我看不到。”
雅典娜笑道：“你会看到的，今日的众神已不再是一盘散沙。”
“我要看一看克洛诺斯的神器！”
雅典娜把镰刀展示在了提丰的眼前，此时的镰刀只有掌心大小。
提丰的眼珠盯着镰刀看了许久：“这才是取胜的关键。”
茫茫夜空之中有一颗深红色的天体，那里是神罚之主居住的地方，众神要在夜空中翱翔整整两天才能抵达。
赫拉对雅典娜道：“我有些担心，在击败神罚之主之后，提丰会不会对我们动手？”
雅典娜摇头道：“你的担心很多余，我和提丰早已谈好了价码，战争结束后，我们和祂平分战果。”
“不只是提丰，还有赫尔墨斯，我们把他留在了奥林匹亚山上，会不会留下后患？”
“我连他都没打算留下，怎么可能留下后患？记得当年被他杀死的百眼巨人吗？那位巨人和他的几个兄弟已经到了山上，他们正要去找赫尔墨斯叙叙旧情。”
“阿尔戈斯！”赫拉长叹一口气道，“他能行么？别忘了潘还在赫尔墨斯身边。”
“潘要受到奥林匹亚山的限制，能施展的力量还不到一成。”
“难道阿尔戈斯不受限制？”
“是的，”雅典娜点头道，“我找到了方法，父亲用过的方法。”
雅典娜掌握了破除限制的方法？她太可怕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再回到奥林匹亚山。
赫拉故作愤恨道：“终于给了阿尔戈斯报仇的机会，可赫尔墨斯太奸诈了，我担心阿尔戈斯会受骗。”
“对付秩序掌管者，他们可能差了一点，但对付一个疯子绰绰有余。”
“你确定赫尔墨斯疯了吗？”
“从他放弃了这场战斗，我就确定他疯了，”雅典娜笑道，“当战争结束之后，他将失去一切。”
……
奥林匹亚山上一片冷清，赫尔墨斯坐在雷罗娅的背上，正在静静的看着潘神：
“是时候了，把曼达叫上来吧！”
“我们并没有参与战争，还有必要让他上山吗？”
“战争？”赫尔墨斯笑了，“你以为我想让曼达参与和神罚之主的战争？你觉得那是他能参与的？我只是想让他为我做点事而已。”
说话间，赫尔墨斯的身体在抖动。
准确的说，不是祂在抖，是祂身下的宁芙雷罗娅在抖。
自从众神离开了奥林匹亚山，赫尔墨斯突然不疯了。
而她被骑了这么多天，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她和雅典娜之间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她也能想象到自己的下场。
赫尔墨斯拍了拍雷罗娅：“走吧，我们去火神的宫殿。”
雷罗娅抽泣一声，正要向前爬，忽然觉得地面一阵阵颤动。
赫尔墨斯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有故人来看我了。”
潘神神情紧张道：“我出去看看。”
“不必了，我们俩去就好，”赫尔墨斯又拍了拍雷罗娅，“愿意和我去战斗吗？”
……
百眼巨人阿尔戈斯坐在荒野上，正在和四个弟弟商量对付赫尔墨斯的办法。
祂不担心与赫尔墨斯战斗：“我们第一次相逢的时候，他都没有直视我的勇气，如果不是他用了那无耻的计谋，我一直手就能把他捏成肉团。”
最年长的弟弟点头道：“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他的奸计。”
阿尔戈斯道：“不用担心他的奸计，他已经疯了，但要小心他的牧笛，那支笛子非常可怕。”
当初，宙斯看上了一位凡间的公主，名字叫做伊娥，赫拉出于嫉妒，把伊娥变成了一头牛，并命令百眼巨人阿尔戈斯前去看守。
宙斯心疼祂的情人，命人赫尔墨斯把伊娥救出来，赫尔墨斯用牧笛吸引了阿尔戈斯的注意，在获取了阿尔戈斯的信任之后，给他讲了乏味而漫长的故事，直到阿尔戈斯的一百只眼睛全都陷入沉睡，赫尔墨斯用短剑砍下了他的头颅。
后来，阿尔戈斯被赫拉复生了，拥有了神灵的位格，甚至还拥有了自己的信徒，怨霾山谷的伯爵就是祂的信徒。
如今祂奉了雅典娜的召唤，来到奥林匹亚山上报仇，只要杀了赫尔墨斯，祂的弟弟可以拥有神灵的位格，祂可以从六级神晋升为八阶神。
杀个疯子而已，既能为自己报仇，还将拥有和主神同等的位格，世上有比这更完美的差事吗？
阿尔戈斯对这次差事很有信心，其实祂不需要带这么多弟弟，叫来一个给祂打打下手就够了，可雅典娜有言在先，参加战斗的弟弟都可以成神，这样的诱惑自然无法拒绝，所以祂把四个弟弟都带了过来。
他们还在商量杀死赫尔墨斯的方法，赫尔墨斯是真神，想彻底杀死祂不是件容易的事，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把祂丢到天河里去。
“我拧断他的脖子，你们斩断他的手脚，把他绑在石头上，扔进天河里，我们要轮流值守，直到他彻底变成河泥为止！”
正说话间，一名巨人看到有人过来了，急忙对兄长道：“那是赫尔墨斯吗？”
阿尔戈斯转脸看向了远方：“没错，就是他，他骑着一个女人？看来他真的疯了。”
五个巨人一起站了起来，缓缓走向了赫尔墨斯。
阿尔戈斯想起了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呼喊一声道：“年轻的牧人，你又过来放牧吗？”
“是啊！”赫尔墨斯从雷罗娅的背上跨了下来，低声道，“吃草啊。”
雷罗娅一怔，赫尔墨斯对着她腰下狠狠扇了一巴掌：“我让你吃草！”
雷罗娅憋着嘴，趴在地上啃食着草叶，赫尔墨斯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我最心爱的小马，平时都舍不得碰一下，可她最近不听话，挨了我不少鞭子。”
阿尔戈斯笑了，低声对弟弟们道：“看到了吗？他疯了。”
一个巨人注意到了赫尔墨斯腰间的牧笛：“大哥，我们要不要把那东西抢过来。”
“蠢货，你能抢来他的笛子，为什么不杀了他，我来吸引他的注意，你们四个一起动手。”
阿尔戈斯冲着赫尔墨斯高声喊道：“年轻的牧人，愿意为我吹奏一曲吗？”
“当然愿意，”赫尔墨斯拔出了长笛，“可你想听我吹曲子，还是讲故事？”
“先听你吹曲子，再听你讲故事！”阿尔戈斯轻轻挥一挥手，示意弟弟们两面包抄。
四个巨人一边两个走向了赫尔墨斯，赫尔墨斯却像没看见一样，祂的注意力全在阿尔戈斯身上。
“我可以一边吹走牧笛，一边讲故事。”
阿尔戈斯笑道：“可你只有一张嘴。”
“但我可以分开用。”赫尔墨斯拿出了牧笛吹起了曲子，与此同时，祂的嘴唇颤动，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四个巨人想成为神灵，他们跟随着兄长来到了奥林匹亚山上，他们想斩下秩序掌管者的手脚，把他丢进天河之水化作淤泥。”
阿尔戈斯的脸色由红变白，祂意识到自己来错了地方。
祂呼唤着兄弟们，让他们立刻回来，可他们已经回不来了。
在美妙的乐曲声中，四颗硕大的头颅已经落地，可在阿尔戈斯眼中，赫尔墨斯始终没有离开过原地，他的双手一直拿着牧笛，从未停止过吹奏。
唯一一点变化是，赫尔墨斯腰间的短剑正在滴血，就是那把一尺多长的短剑，当初曾经斩下了阿尔戈斯的头颅。
赫尔墨斯放下了牧笛，微笑的看着阿尔戈斯：“曲子吹完了，但故事还没有结束，你还想听下去吗？”
阿尔戈斯没再多说，举起巨锤冲向了赫尔墨斯，巨锤落下，赫尔墨斯原地消失，等再次出现，已经到了阿尔戈斯的身后。
“你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不是不敢和你战斗，是我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我的力量。你想把我扔进天河？其实不必那么麻烦，让神灵陨落的方法有很多，我教你一招，”赫尔墨斯飞在半空，双手抱住了阿尔戈斯的头，问了一句：“可以吗？”
阿尔戈斯没来得及做出回应，一百只眼睛一起上翻，身子一软，像坨烂泥一样倒在了荒野上。
第六百九十一章 初登神界
神谕戒指的光照亮了昏暗的房间，曼达轻轻推开了身上的茉艾拉。
“休息一会。”
“不休息，我还有的是力气。”
“你先去找美杜莎。”
美杜莎躺在旁边，失魂落魄道：“不行，撑不住了。”
在这冰天雪地中，茉艾拉就像充了电一样，每时每刻都有用不完的力气，曼达好不容易哄着她睡下了，赶紧穿上长袍去了密室。
戒指上闪着红光，曼达以为潘神发脾气了，可等召唤出潘神之后，才知道潘神不是生气，只是着急而已。
“之前给你的原初之力都吃下了吗？”
“吃了。”
“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我不是让你准备好战斗吗？”
曼达点头道：“我时刻都在准备着，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可以在三天之内率兵出征。”
“不需要带兵，也没有三天那么多的时间，你现在跟我立刻出发。”
“立刻？”曼达颇感意外，不过既然潘神开口了，也没什么好推辞的，“等我收拾一下行囊。”
“不需要行囊，几天时间而已。”
“至少让我准备些食物。”
“食物有的是，都是你没吃过的珍馐。”
“我至少要和家人交代一声。”
“别啰嗦了，几天而已，跟我走吧！”潘神左手抓起了曼达的衣服，右手伸向了天空，仿佛在书写着某个特殊的符号。
是赫尔墨斯的标志，七点构成的双蛇杖，看的出来这一下让潘神付出了不小的力量。
半空中出现了一道诡异的光斑，潘神喘息一声道：“第一次会有一点疼，不过以后你会慢慢习惯，先深呼吸！”
“我们到底要去哪？”
“去奥林匹亚山！”
“去奥林匹亚山作甚？那不是神灵居住的地方吗？凡人可以去那种地方吗？”
不容分说，潘神提着曼达，钻进了光斑。
光斑内部是一条隧道，在隧道之中飞行了许久，潘神喊一声道：“咬住牙，第一道界线来了！”
一声脆响，曼达嘶了一声。
是有那么点疼痛，但这一声是装给潘神看的。
曼达对着疼痛感很熟悉，就像用头撞破了一个鸡蛋。
壁垒？第一层壁垒？
光斑之中一色金黄，曼达看不到其他的东西，只有严重的晕眩，忽听潘神喊一声道：“这下会更疼！”
曼达闻言闭上了双眼，将部分神力灌注于头顶，不能太多，否则颅骨会被自己的神力伤到，也不能太少，否则无法承受这次撞击。
“咬咬牙，这下你应该能扛得住！”
撞击的力度相当于撞断了一棵树，曼达当然能扛得住，这是第二层壁垒，他知道抵御的方法，头顶上只有些许压迫感。
他假装呻吟了一声，尺度控制的不是太好，演技上有那么一点用力过猛，好在潘神这下被撞的很疼，没有过多留意曼达。
而此刻的曼达正在想一件事，他好像能够理解为什么天体之神要躲避各路神灵。
祂的技能，似乎能够冲破凡人和神灵之间的界线。
潘神还在带着曼达上升，很快到了第三重壁垒。
“这下很疼，感觉就像要撞碎一块石头，顶得住吗？”
“顶得住！”曼达本来想说顶不住，这样可以避免潘神的怀疑，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七阶信徒，如果连块石头都扛不住，又显得过于做作了。
第三道壁垒迫近，曼达把原初之力灌注于颅骨，成功顶了过去，也没忘了发出两声自然而流畅的痛呼。
老山羊揉揉额头道：“这可真疼！让你受苦了，咬咬牙，还有两道界线就结束了！”
两道？怎么还有两道？
曼达傻眼了，他的极限就是第三道壁垒，突破第三道壁垒后，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僵硬，原初之力也不能自如调动了。
“这一下你可能会感觉撞在了铁板上。”
“等一下！”曼达艰难的说道，“我，真的，扛不住了。”
“咬牙坚持，你可以。”
砰！一声脆响，曼达在金色的隧道中突然看到了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那里的花开了，开的非常鲜艳，十五层花瓣托着七色的花蕊，在彩虹的映照之下，坠落着五彩斑斓的露珠。
奇怪，这花怎么能动？
不止能动，还能跳舞，那曼妙的身姿完全不比罗玛逊色。
那花朝着自己笑了，无数的鲜花都在朝着自己笑，她们还在对着自己齐声歌唱，震得曼达的耳朵嗡嗡作响。
这就是神界，实在太神奇了！
潘神一句话打断了曼达的思绪：“第五道界线快要来了，这一下你可能感觉自己撞在了刀刃上。”
刀刃好啊，一下就解脱了。
曼达的身体彻底僵硬了，他挂着幸福的泪水，穿过了第五道壁垒。
……
“曼达，曼达·克劳德赛！”
在潘神的呼唤声中，曼达缓缓睁开了眼睛，等看清了火光下的老山羊，曼达立刻坐了起来，抱着脑袋道：“碎了么？破了么？我的脑浆是不是出来了？你刚才是不是在舔我的脑浆？”
“冷静，冷静下来，你的头很好！”潘神笑道，“突破最后一道界线，我保护了你，我知道那是凡人无法承受的苦痛。”
曼达反复检查着自己的脑壳，确系没有外伤，只有些许肿痛。
恐惧散去，剧痛袭来，曼达发现最剧烈的疼痛并非来自头顶，而是来自鼻子。
“这是什么东西？”在曼达的两个鼻孔之间，也就是鼻中隔软骨的位置夹着一个铁环。
这种疼痛简直超出了曼达的想象，而且还带着强烈的羞辱感，他正想把铁环扯下来，却听潘神警告道：“你必须带着它，否则无法在奥林匹亚山上行动，你的身体会比石头更加僵硬。”
曼达强忍着剧痛道：“没有更合适的地方吗？夹在耳朵上，或者挂在脖子上？”
“夹在鼻子上有什么不好？”
“这让我觉得自己像……”曼达想说像牲口，但还是咽了回去，他发现潘神的鼻子上也有个环，祂的环应该只有纯粹的装饰作用。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周围的一切，这是众神的王国，这是众神的殿堂，这是神圣的奥林匹亚山，这是无数凡人永远无法企及的所在！幸运的曼达·克劳德赛，睁大你的双眼见证这一切吧！”
曼达站在山坡上，环顾四周的景色，看着夜幕之下云雾缭绕的奥林匹亚山。
看了许久，曼达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慨：
“就这？”
潘神一愣：“什么意思？”
“没，没有……”可能是因为鼻子太疼了，说话的时候，曼达没有经过太多思考。
他又环顾了一周，用力点点头道：“美得跟仙境一样。”
“这本来就是仙境！”老山羊颇为恼火，可曼达觉得这里确实没什么特别之处，刚才他被第四道界线撞出了幻觉，感觉比这里的景致震撼的多。
穿过山路，二人来到悬崖旁边，潘神指着光洁的崖壁道：“这里记述着诸神的事迹，还有一块地方属于你。”
曼达一脸惊喜道：“凡人的事迹也可以记录在这里？”
“只有最幸运的凡人才有这样的机遇，”潘神笑道，“赫拉克勒斯是凡人的时候，宙斯让赫淮斯托斯在这里刻下了祂的事迹，那可是众神之主的旨意，
而你的事迹竟然来自你的女人，曼达·克劳德赛，你真是太幸运了。”
“我的女人……”曼达思索良久道，“你说的是桑吉拉？”
潘神一笑：“你就快见到她了。”
绕过悬崖，潘神走上了悬浮在云端之上的长廊：“别怕，你可以把脚下的云海想象成河流，这和人间的桥梁几乎没有任何分别。”
曼达从容的笑道：“分别还是有的，这比凡间的桥梁要平坦的多。”
潘神点点头：“既然如此平坦，你是不是先从我身上下来？”
曼达摇头道：“我从未和你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你以前一直不允许我触碰你的身体。”
“难道我现在就允许了吗？”潘神怒道，“你不懂得什么叫神灵不可触碰吗？立刻给我下来！”
……
赫尔墨斯来到了火神的宫殿，静静的看着在火焰上灼烧的铜罐。
这是一个巨大的铜罐，让四五十个宁芙在里面一起洗澡都不成问题，赫淮斯托斯站在铜罐的边缘，奋力的搅动着粘稠的液体，不时往里放置一些草药。
“这就是你制造的黏胶？”
赫淮斯托斯点点头道：“这是我制造的鼻涕。”
赫尔墨斯皱眉道：“真是个糟糕的名字。”
“我有名字更好听的黏胶，可却无法修补奥林匹亚山的屏障，鼻涕来自于我的眷者，他做出了世间最好的黏胶，我在他的工法上做了些许改进。”
“还有多久能完成？”
“这要看火候，我也说不准。”
“我提醒过你，要早做准备。”
“没用的，只有新制成的鼻涕才能修补屏障的裂缝。”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赫淮斯托斯点点头道：“我正好需要你的力量。”
赫尔墨斯飞到了赫淮斯托斯身边，赫淮斯托斯把手里的木棒交给了祂。
“拿着这个，均匀的搅拌，只有你才有这种力量。”
赫尔墨斯接过木棍，沿着陶罐的边缘，缓缓的搅动。
液体很粘稠，但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赫尔墨斯颇感诧异：“为什么只有我才有这种力量？”
赫淮斯托斯神情庄严道：“因为我累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镰刀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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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累了就要让我做这种事？你不是有很多部下吗？”
“他们没有秩序掌管者的威严，也没有秩序掌管者的力量！”
“秩序掌管者是给你当苦工的吗！”
“最初的搅拌，必须要做到绝对的均匀，如果你信得过我的部下，可以让他们试试，千万不要忘了，这关系着奥林匹亚山的存亡。”
虽然争吵声不断，但赫尔墨斯始终没有放下手中的木棍，最初的搅拌必须做到绝对的均匀，在这件事上，祂相信赫淮斯托斯不会胡来。
赫淮斯托斯坐在铜罐边缘沉思许久，缓缓低语道：“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放弃这场战斗。”
“不然怎么样？和他们一起送死吗？”
“如果你认为没有胜利的希望，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我阻止的了吗？雅典娜接管了海神的权柄，冥王也站在她那一边，就连提丰都成了她的帮手，我还能做些什么？”
“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杀了雅典娜。”
“然后众神一拥而上杀了我，在我的名字后面加上耻辱两个字。”
“也许他们加在一起都杀不了你。”
“然后呢？”赫尔墨斯笑道，“这山上只剩下我和你，我们再决斗一下，看谁能成为众神之王？”
赫淮斯托斯长叹一声：“众神真的那么不堪吗？”
“没有那么不堪，他们只是需要一些教训。”
“他们渴望回到从前的日子，他们依然希望能主宰这个世界的一切。”
“我渴望过很多事情，可渴望不是给愚蠢开脱的借口。”
“或许他们有机会呢？”赫淮斯托斯眨着眼睛看着赫尔墨斯，“或许拿上了克洛诺斯的镰刀就有机会呢？那可是世间最强大的神器！”
赫尔墨斯摇摇头道：“哪怕是克洛诺斯自己拿着镰刀，也只能在神罚之主面前勉强自保，镰刀放在雅典娜手里能有多大用处？”
“如果是在提丰手里呢？”
“两种可能！”赫尔墨斯思考过这个问题，“第一种可能，提丰根本不懂得使用镰刀的方法，被神罚之主打成重伤，第二种可能，提丰用镰刀击败了神罚之主，接下来就该向众神动刀子了，别忘了提丰当初做过什么，他随时可能再做一次。”
“还有没有第三种可能呢？”
赫尔墨斯沉默半响，点点头道：“有，我怀疑克洛诺斯别有用意，镰刀是祂安身立命的武器，不该轻易带到凡间。”
“很多神灵都愿意把神器留在凡间，其实那是更安全的选择。”
“可事实证明这么做是错的，谢尔泰根本没有保护神器的能力，刚拿出手就被奥德修斯抢走了。”
“你觉得那把镰刀像真的么？”
“我觉得挺……”寒风吹来，赫尔墨斯在风中凝固了很久。
祂把脸缓缓转向了赫淮斯托斯，赫淮斯托斯红着脸道：“不要这么看着我。”
“你说像，是什么意思？”赫尔墨斯问。
“像就是非常相似的意思。”赫淮斯托斯回答的非常淡定。
“你早就知道那把镰刀是假的？”
“也不能说就是假的，其实是七成真。”
“什么叫七成真？”
“镰刀的主人跟我这么说的。”
“镰刀的主人为什么要对你说这种话？”赫尔墨斯差点跳了起来，“你帮克洛诺斯做了一把假镰刀？”
赫淮斯托斯点头道：“祂给钱了！”
“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赫淮斯托斯挺起胸膛道：“赚钱吃饭，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你做的假镰刀，能割开奥林匹亚山的屏障？那可是连神罚之主都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说是七成真！”
赫尔墨斯发现有些道理没法讲，因为在赫淮斯托斯看来，祂已经把一切道理都讲清楚了。
赫尔墨斯理顺了一下思路，问了一个关键问题：“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样不公平，”赫淮斯托斯看着赫尔墨斯道，“克洛诺斯给我钱，让我做事情，我自然要替祂保守秘密，这是公平交易的准则！”
赫尔墨斯愣住了，赫淮斯托斯说的没毛病，公平交易是赫尔墨斯的信条。
“克洛诺斯给你的钱指的是什么？”
“这就更不能告诉你了！”赫淮斯托斯神情严肃道，“这既出卖了克洛诺斯，也出卖了我自己，你什么都没给我，就想从我嘴里套话，你觉得这公平吗？”
没毛病，还是没毛病，逻辑性就是这么的强，滴水不漏。
“你现在为什么要把实情告诉我？”
赫淮斯托斯道：“因为我感觉这件事情不会轻易结束，万千神灵的生命遭到威胁，或许祂们死有余辜，我可以视若不见，这与我也没什么干系，可如果连你也受到了伤害，这对我来说就不太公平了，一场生意的代价不该有这么大。”
“感谢你的信任。”赫尔墨斯凝望这赫淮斯托斯。
“我们的友谊和手足的情谊，终究不能用价钱来衡量。”赫淮斯托斯回望着赫尔墨斯。
“如果克洛诺斯出了双倍的价钱呢？”
“那我一个字都不会跟你说的。”
“你当真？”
“这就是公平交易！”
“说的……好！”
如果奥林匹亚山上有一位神灵让赫尔墨斯揣摩不透，这位神灵一定是赫淮斯托斯。
祂不知道赫淮斯托斯和什么人有过什么样的来往，也不知道赫淮斯托斯过去做过什么，将来还会做出些什么，祂不知道赫淮斯托斯现在有什么样的实力处在什么样的位格。
赫淮斯托斯做出了一把克洛诺斯的镰刀，完全可以以假乱真的镰刀！
但祂清楚一件事，目前赫淮斯托斯是个可靠的盟友。
“你什么时候替克洛诺斯做了这把假镰刀？”
“快一百年了吧，我记不清了，”赫淮斯托斯摇头道，“我没想有意期满你，我确实把这件事情给忘了，雅典娜又一直不肯把镰刀拿出来，直到她用镰刀割开了屏障，我才发现镰刀是假的，那是我做出来的东西，我不会看错。”
“一百年了……这一百年间，祂和神罚之主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赫尔墨斯一边搅拌这黏胶，一边思考着克洛诺斯的用意。
“克洛诺斯能活到今天，全仗着那把镰刀，那是世间最强的神器，也是唯一能伤害神罚之主的神器，神罚之主忌惮祂的镰刀，才不该对祂下死手，可祂找你做了一把假镰刀，意欲何为？”
赫尔墨斯叫出来一个分身，从赫淮斯托斯的货架上拿来了两个泥偶，做起了演示。
“第一种情况，神罚之主发现克洛诺斯的镰刀被雅典娜抢走了，直接去对付克洛诺斯，克洛诺斯突然拿出镰刀，趁其不备，重创神罚之主，克洛诺斯获胜。
第二种情况，神罚之主忌惮雅典娜，集中精力对付雅典娜，克洛诺斯趁机在神罚之主背后捅刀子，克洛诺斯获胜。
第三种情况，就是当前的局面，雅典娜主动用镰刀对付神罚之主，双方斗到两败俱伤，克洛诺斯再趁机从背后捅刀子，两边一起捅，克洛诺斯依旧获胜。
以此推断，无论哪一种情况，赢的那个总是克洛诺斯。”
说话间，赫尔墨斯的分身掰断了人偶的脑袋，赫淮斯托斯看了一眼道：“那个人偶，至少两颗珍珠。”
“先欠着，珍珠都被抢走了，”赫尔墨斯收回分身道，“好险，真的好险，假如我参战了，双方真的会斗到两败俱伤……”
“但你没有参战，所以赢得那个还是你。”
“太危险了！”赫尔墨斯不住的摇头，“稍微有一点疏忽就万劫不复了。”
赫尔墨斯还在后怕，潘神带着曼达已经走到了面前。
赫尔墨斯抬起头，盯着曼达，深情的看了许久。
曼达低着头，他心里非常的紧张。
该如何表达激动的心情？眼眶里是不是该有一点泪水？
潘神微笑道：“他来了。”
赫尔墨斯点点头道：“他是谁？”
曼达一哆嗦，酝酿了许久的感情瞬间消失了。
潘神讶然的看着赫尔墨斯：“他是您的儿子，您……忘了他？”
“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忘了他！”赫尔墨斯用一只手搂住了曼达，另一只手还在搅拌黏胶，“你终于来了，我打的儿子。”
“我一直等待着您的召唤，父亲。”曼达的声音开始颤抖，此前酝酿的感情慢慢回来了。
“你都长这么高了，我的儿子！”
“我，一直在您的注视下长大。”
这是什么状况，祂不是天天盯着我么？
“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吗？我的儿子！”
“我也非常想念您，我的父亲！”眼泪就快出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的儿子！”
“曼……”眼泪如决堤般挂满了脸颊，曼达转脸看着潘神道，“父亲还好吧！”
潘神耸耸肩道：“大部分时间是好的。”
赫尔墨斯抓着曼达的肩膀，神色凝重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愿为您赴汤蹈火，父亲！”
赫尔墨斯把手中的木杆交给了曼达：“拿上这个，慢慢的搅拌！”
“好！”曼达接过木杆，插进了巨大的铜罐中，“我需要使用什么样的技能？”
“不需要技能。”
“是否要灌注神力？”
“不需要神力。”
“那我……”
“搅拌均匀就好。”
赫尔墨斯坐在赫淮斯托斯身边，低声道：“你能帮我再做一架天平吗？”
“几分真？”
“呃，你给我的那架天平是真的吧。”
“大概八分左右。”
“竟然不是纯真的！”
“你给的材料不够，我必须加一点别的东西！”
……
曼达看了看老山羊，问道：“这一锅浆糊要搅和到什么时候？”
潘神神情严厉道：“别那么多问题，这是对你的磨练！”
曼达拿着木棍道：“你把我从凡间带来，就是为了干这个？”
70
第六百九十三章 宙斯的两次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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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淮斯托斯带着苦工们抬着铜罐，来到了天河的源头。雅典娜的技能早已消失，天河之水仍在倾泻而下，曼达很想就着河水洗把脸，人间已是严冬，但奥林匹亚山上很炎热，挂着一脸黏汗让人很难忍受。
赫尔墨斯和潘神都在忙着阻断河水，没有人留意到曼达，他眼看就要碰到天河之水，一只白皙的手突然拉住了曼达的手腕。
曼达一怔，转过了脸。
桑吉拉默默的看着曼达，眼泪闪烁着泪光。
“终于，等到你了。”
带着呜咽的声音让空气为之凝固，潘神回过头，看着桑吉拉道：“他一点都没变。”
桑吉拉擦擦眼泪，点点头道：“没变，一点都没变。”
潘神转眼看了看曼达：“她倒是变了很多。”
曼达点点头道：“她是谁？”
潘神叹了口气：“我怀疑你是父亲亲生的，不只是血脉，我怀疑父亲在凡间生了你，仔细看看这姑娘，就算你认不出她的样子，也该记得她的声音，就算声音也有些变化，你也不该忘了她的性情，看看她的眼睛，难道你不知道她是谁？”
看着曼达脸上的茫然，桑吉拉笑了，她清清喉咙道：“如果你愿意，请再吻一次我的双唇，为了你，这一切都……”
曼达一把搂住桑吉拉，对着双唇用力的吻了下去。
这是桑吉拉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可惜当时的曼达听不清楚，只听到了赫尔墨斯的转述。
现在他听得很清楚，他扛起了桑吉拉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听几遍。
“我稍微去一会，一会就回来。”
潘神微笑着点了点头，可曼达刚走两步，又被赫尔墨斯叫住了：“往哪走！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什么时候？好像也不是特别紧张的时候。
曼达看了看结界的裂痕，就像一个破了洞的塑料袋子。赫淮斯托斯正在破口上刷浆糊，貌似这是个技术活，也没有曼达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曼达一脸讨好的看着赫尔墨斯：“给我一个百分沙漏的时间就够了。”（十四分钟）
“你还用得上一个百分沙漏？”赫尔墨斯一脸嘲讽道，“你以为我没看到过么？”
曼达红着脸不说话，赫尔墨斯道：“你的视力不错，去裂缝边缘守着，任何人出现立刻告知我。”
在场的人大部分人视力都不差，就连赫淮斯托斯手下那群矮小的苦工也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身份，可赫尔墨斯偏偏选择曼达到裂缝的边缘去站岗。
桑吉拉觉得这有些危险，曼达对神界一无所知，她想过去陪着曼达，却被赫尔墨斯拦住了：“赫拉克勒斯参与了巨人之战，才有了成神的资格，如果你想让你的男人成神，千万不要让他分心，千万不要阻挡他建立功绩，这样你才能在石壁上写下辉煌的事迹，这可关系到他的位格。”
“可是，曼达没有力量和神灵对抗。”桑吉拉的身体在颤抖。
赫尔墨斯道：“我们要对抗的不仅仅是神灵，而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曼达不需要直面敌人，能够直面的敌人只有我和他。”
赫尔墨斯看向了赫淮斯托斯。
赫淮斯托斯猛然回头道：“不要算上我，我可以投降的，我是最出色的工匠，神罚之主会善待我的！”
赫尔墨斯指着赫淮斯托斯道：“不要说这种无耻的话，你还有神灵的尊严么？”
曼达站在裂缝边缘向外望去，本以为外面还是漆黑一片的夜空，可没想到外面的天空是湛蓝色的，曼达看到了初升的太阳。
可他转过脸来，却发现奥林匹亚山的上空依旧漆黑一片。
“父亲，外面天亮了。”
赫尔墨斯点头道：“我知道。”
“可我们这里天还是黑的！”
苦工们闻言笑了起来：“傻小子，奥林匹亚山上是否天亮和外面没有关系，外面天亮了是因为许珀里翁让太阳升了起来，可祂不住在奥林匹亚山上，奥林匹亚天亮了，是因为黎明女神厄俄斯打开了天门，可厄俄斯现在也不在山上，祂去打仗了！”
另一名苦工道：“有一次厄俄斯喝的酩酊大醉，整整一个月昏睡不醒，奥林匹亚山上失去了一个月的阳光，那时候全靠着阿波罗支撑。”
又一名苦工哼一声道：“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阿波罗只是照亮了众神的宫殿，根本不管其他的地方……”
“别闲扯了，专心干活！”赫淮斯托斯闷吼一声，所有工匠全都安静了下来。
曼达又把脑袋伸到了屏障外面，赫淮斯托斯一边修补着屏障，一边沉声道：“把脑袋收回来，当心脖子被夹断。”
曼达摸了摸屏障，奇怪的触感像是会流动的玻璃，能看到外面的天空，但就是看不到阳光。
“这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屏障？”
“谁知道呢，”火神小心翼翼涂抹着黏胶，“这东西比我还要古老，传说是克洛诺斯制造的，也有传说是另一位神灵帮助克洛诺斯制造的，屏障不止一个，也不止一种，这些屏障把神界和凡间隔离了开来。”
“制造这道屏障的目的是什么？保护凡人不受神灵的伤害？”
赫淮斯托斯摇头道：“克洛诺斯统治的时代，是传说中的黄金时代，那个时候的凡人还没那么脆弱，这些屏障是为了保护神灵。”
曼达诧道：“难道那个时候的凡人能伤害神灵？”
“神灵不可能畏惧凡人，据我所听到的传说，这些屏障最初是为了抵挡盖亚。”
“盖亚不是克洛诺斯的母亲吗？”
“是的，祂是一位温柔的母亲，但有些事情让她变得不再那么温柔。”
“哪些事情？”
“不知道，我不是说了么，那个时候还没有我。”
原来克洛诺斯设置屏障是为了防备盖亚，真不敢想象这对母子之间爆发过多么可怕的战争，这让曼达想起了一句话——规则因盖亚而生。
“可按照凡间的传说，在很久以前，神灵经常出现在凡间，难道那些传说都是假的吗？”
“不是假的，当我的父亲取代了克洛诺斯成为了众神之主，祂打开了一条通道，神灵可以自由进出凡间。”
“就是我上来的那条通道？”
一名苦工笑出了声音：“你上来的那条通道只是个针孔，甚至比针孔还小！”
“那怎么会是针孔？”
赫淮斯托斯道：“那就是针孔，真正的通道无比宽敞，神灵可以带着全部的力量进入凡间，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神灵向人间传播了祂们的血脉。”
“真怀念那段岁月。”一名苦工递过来一桶黏胶，曼达把黏胶递给了赫淮斯托斯。
“那条通道呢？”
赫淮斯托斯道：“被我的父亲堵住了。”
“为什么要堵住？”
“有很多原因，终究来自盖亚的愤怒，先是巨人，又是提丰，尤其是提丰，几乎摧毁了奥林匹亚山，从那以后，父亲对凡间充满了厌恶，彻底封堵了奥林匹亚山通往凡间的通道，只有父亲可以带着一部分力量去凡间游荡。”
原来神灵的力量不能直接作用于凡间，是来自于宙斯的限制，也是对奥林匹亚山的保护。
可潘神在复生之后，为什么可以穿梭于神界和人间？
赫淮斯托斯回答道：“是你父亲偷偷留下的通道，也就是我们刚说的针孔。”
赫尔墨斯真是厉害，几乎没有祂钻不到的空子。
赫淮斯托斯接着说道：“从那以后，众神对凡间的了解越来越少，直到出现了那个伪神，我们才知道自己被窃取了信仰。”
曼达问道：“那个伪神就是神罚之主？从那时起，众神开始了和神罚之主的战争？”
赫淮斯托斯抽抽鼻子道：“战争是有的，但只打了两场，而且也不是众神的战争。”
曼达一愣：“只打了两场？”
“第一场是父亲自己去打的，打了一个月，祂回来了。”
“赢了还是输了？”
“不知道，没有一位神灵见过那场战争，父亲说是平手，可我觉得不是平手，因为父亲陷入了沉眠。”
“沉眠了多久？”这是曼达非常关心的一个问题。
“整整一百年，这一百年间发生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不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提起？”
赫淮斯托斯一笑：“一百年后，父亲苏醒了，祂制定了新的规则，除了祂之外，所有的神灵只能在山上动用不到一成的力量，然后祂带上另外一位神灵打了第二场战争。”
“哪位神灵？”
赫淮斯托斯看向了远处的赫尔墨斯。
曼达惊呼道：“祂？我的父亲？”
“是的，你的父亲陪着我的父亲打了第二场战争，战争打了十年，在此期间，我的父亲隔绝了奥林匹亚山和凡间的一切联系，等回来之后，我的父亲依然说打成了平手，而你的父亲没和任何人提起过这场战争。”
曼达能推测出这场战争的结果，从人间的局面来看，宙斯和赫尔墨斯毫无疑问打输了。
以此来看，奥林匹亚山上的诸神之中，只有宙斯和赫尔墨斯与神罚之主交战过，如果算上在秩序之山的战斗，潘神也算和神罚之主交过手。
可宙斯为什么只选择了赫尔墨斯？为什么不把奥林匹亚山上的诸神全都带去？
曼达又问道：“我听潘神说，众神前去讨伐神罚之主，祂们的胜算大么？”
赫淮斯托斯看了看曼达：“你的父亲没有说起过么？”
曼达摇了摇头。
赫淮斯托斯叹息一声道：“你的父亲让你来这里，肯定有祂的道理，但你一定要听我的劝告，只要有人经过这道裂缝，无论是敌是友，你要立刻离开，越远越好，这不是你能经历的战争。”
……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众神来到了神罚之主的住处——那颗深蓝色的天体。
从远处望去，那里只是一片蓝色的云雾，与蓝色的天空几乎融为了一体。
提丰的一只眼睛飘到了雅典娜面前：“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雅典娜点点头道：“你想打头阵吗？”
“也不是不可以，但要先说说我的规矩。”
70
第六百九十四章 神罚之战 上（求月票）
提丰可以为众神打头阵，但不是无条件的。
“把克洛诺斯的镰刀给我，我走在最前面，带你们冲过去！”
“那是不可能的，”雅典娜冷笑道，“把镰刀给你，恐怕你也不再是我们的盟友。”
“既然我们之间完全没有信任，我又何必为你们战斗？”
“不只是为我们战斗，也是为了你自己！”雅典娜恶狠狠道，“而且价码说的非常清楚，战争胜利之后我们平分人间！”
“要是这样的态度我就不能为你打头阵了，”提丰退到了队伍末尾，“等你们支撑不住，我再出手。”
雅典娜看着提丰，半响不语，与此同时，赫拉也偷偷看了雅典娜一眼。
天后在思忖接下来的对策，战争之后的对策。
有提丰这里，神罚之主不足为虑，这场战争的结果不会有什么悬念，重要的是，在战争结束之前，就得结果了雅典娜的性命。
雅典娜没再理会提丰，祂举起战旗，下达了开战的命令。
缪斯们敲响了战鼓，不多时，蓝色的烟雾之中走出了一个身影。
祂很高大，身形和提丰差不太多，一头笔直的长发垂在肩头，浓眉，长鼻，唇腮无须，是个俊美的男子。
这就是神罚之主？祂只身前来应战？
祂背着手，站在三万多神灵面前，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
“如果爱能让你们放弃仇恨，我愿把爱分享给你们。”
“如果宽容能让你们忘记仇恨，我愿把宽容分享给你们。”
“如果仁慈能让你们忘记仇恨，我愿把……”
雅典娜再此挥舞战旗，下令进攻。
祂不想给神罚之主太多时间，谁也不知道祂会不经意间施展什么技能。
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各自射出一箭，羽箭的箭杆粗如手臂，长有六尺，离弦之后，两支羽箭变为四支，飞行片刻又变八支，待飞到神罚之主身前，已经变成了一千多支羽箭。
“如果善良能够熄灭你们的怒火，我愿意把善良分享给你们。”眼看着羽箭飞来，神罚之主还在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一千支羽箭全都射进了祂的身体，神罚之主默默的低下了头，没了声息。
祂中箭了？
祂死了？
这就是世间最强大的神灵神罚之主？
不是说除了除了克洛诺斯的镰刀，没有任何一种武器能伤害到祂吗？
一部分神灵开始欢呼，但高阶的神灵非常清醒。
阿波罗道：“我感觉这不是那个伪神，只是个假身。”
冥王道：“应该不是假身，我能感知到祂灵魂，就在祂的身体里，但气息很微弱，祂可能刚刚经历过一场艰苦的战斗。”
阿尔忒弥斯道：“难道是克洛诺斯来过？”
雅典娜下令道：“继续进攻，不要停下来！”
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继续射箭，赫拉克勒斯带领士兵向神罚之主投掷长矛，狄俄尼索斯带领部下将一池烈酒倒在了神罚之主身上，灶神赫斯提亚引来灶火，冥王送来冥界之火，在酒雾的笼罩之下，把神罚之主烧成了一个炽热的火团，比太阳还要耀眼。
赫拉在旁道：“这就是个假身，何必浪费这么多武器？”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要让他变成尘埃！”雅典娜吩咐全力进攻，赫拉克勒斯拿出了一对铜钹，用力敲击四声，四道金光，如同巨龙飞向了神罚之主，这是赫淮斯托斯为赫拉克勒斯打造的武器，在凡间时，赫拉克勒斯曾用这对铜钹战胜了阿卡迪亚的怪鸟。
“你也只有这点本事，”阿瑞斯嘲讽了赫拉克勒斯一句，发动了技能——战车军团，这技能和信徒使用的四马战车技类似，但威力有云泥之别，阿瑞斯一次呼唤出了两百辆四马战车，从各个方向冲向了神罚之主。
“别停！继续！”雅典娜下令继续进攻，德墨忒尔出手了。
所有神灵都有一种误会，农神德墨忒尔不懂得战斗。
德墨忒尔的表现也让众神极度费解。
祂没有拿出任何武器，只是在天空中洒满了种子。
阿尔忒弥斯冷笑一声道：“看看吧，德墨忒尔姑妈要开始种地了。”
可农神很快让狩猎女神闭上了嘴，天空中的种子排成了阵列，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击穿了神罚之主的长袍，嵌入了祂的身体。
如果曼达在这里肯定能勾起前前世的回忆，种子的射速不逊色于加特林，看着神罚之主身上密密麻麻的窟窿，就连阿瑞斯都觉得阵阵不适，可德墨忒尔却轻轻说了一句：“还没结束。”
在神罚之主身上有几万个小洞，每个小洞里面有一颗种子。
这些种子正在飞快的发芽，绿叶从神罚之主的身体里慢慢长了出来。
想象着这些植物在身体里疯狂扎根的样子，众神感到身体一阵麻痒，也纷纷赞叹于德墨忒尔的强大。
“去吧，”德墨忒尔对雅典娜道，“我可以保证祂在短期内无法行动，用你的镰刀砍下祂的头吧！”
战争与毁城女神，厄倪俄飞到了阵前，唱起了凄美阴森的歌谣：“让我喝点血吧，我想喝干那伪神的血！”
赫拉怒视着厄倪俄，不该在这种时候浪费力气，把所有的力气都要留给雅典娜。
雅典娜还在犹豫，祂无法理解神罚之主的反应。
如果是真身为什么不还手？如果是假身为什么不消失？如此猛烈的攻击，恐怕就是提丰也抵挡不住。
雅典娜回头看了提丰一眼，提丰的状况有些特别。
在祂的双肩之下上千条手臂在密密麻麻的摆动，全身上下有无数只眼睛在闪烁，头颅从一颗变成了三颗，转眼又变成了十几颗。
提丰很紧张，而且做好了全力备战的准备。
难道说这是真的神罚之主？
赫拉在旁道：“你还在等什么？镰刀在你手上，还不去要了那伪神的命？”
镰刀在雅典娜的手上，这是个不容回避的问题。
阿瑞斯喊道：“我们已经倾尽全力在战斗了，你总不能一直这么看着！”
赫拉克勒斯道：“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又或者……”
剩下的半句话没有说出来，赫拉克勒斯觉得不妥，但赫拉替祂说了：“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把镰刀交给我，我去砍下那伪神的脑袋。”
雅典娜看了赫拉一眼，又扫视着每一个人，慢慢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不论任何人，想碰她的镰刀，都属痴心妄想。
她抬起头，看着满身创痕的神罚之主。
对方有些不太好辨认，他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身上又长满了庄稼，看起来像个长了草的刺猬。
德墨忒尔又洒下了一片种子，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再次下令放箭，在众神的掩护之下，雅典娜拿出了镰刀，踩着云朵，迅速冲向了神罚之主，祂的速度比箭矢还要快，当飞到合适的距离，雅典娜变大了镰刀，正要砍向神罚之主的脑袋，却感受到了气息的变化。
神罚之主突然睁开了眼睛，右手猛地伸向了雅典娜的镰刀。
雅典娜急速后撤，神罚之主扑了个空。
神罚之主突然抬起头，雅典娜收回镰刀，转身就跑。
在众神的攻击之下，神罚之主一直不还手，还故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机会，祂想夺走镰刀。
可惜这个机会没能把握住，神罚之主也觉得颇为遗憾。
祂叹息一声，缓缓走向了众神。
“我愿意赐予你们一切，可你们什么都不想要，不想要我的爱，不想要我的宽容，不想要我的仁慈，不想要我的善良，你们只想让我痛苦。”
众神情知大事不妙，把所有的远程武器全都拿了出来，赫拉克勒斯召唤来了巨大的山石，阿瑞斯召唤了巨大的马车，海族的战士召唤出了滔天巨浪，祂们把所有手段全都用在了神罚之主身上，可神罚之主的脚步始终没有停下。
“你们想让我痛苦，你们已经做到了，如果痛苦能让你们平息怒火，我愿把痛苦分享给你们！”神罚之主张开了双臂，身上的箭矢飞了出来，一群低阶的神灵还没看到箭矢的影子，瞬间被密集的箭矢射成了烂泥。
“举盾！”赫拉克勒斯举起了巨大的铁盾，把雅典娜保护在了身后，赫淮斯托斯为祂制作的铁盾已经出现了裂纹，不断袭来的箭矢，撞得大力神的手臂不停的颤抖。
神罚之主把身上的箭矢还给了众神，但速度和力量却非此前可比，很多神灵举起了盾牌依然被强大的冲击力掀翻在地，有一名四阶神蹲在赫拉克勒斯身边，举着盾牌的双手血肉模糊，明显支撑不住了，赫拉克勒斯喊道：“躲到我的身后去！”
四阶神朝着赫拉克勒斯艰难的迈了一步，没想到祂的盾牌忽然碎裂，身体在抖动之间七零八散，被锋利的箭镞生生肢解。
众神在颤抖之中熬过了令人窒息的箭雨，可这只是个开始。
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盾牌抵挡，比如说火焰。
神罚之主活动了一下肩膀，把狄俄尼索斯的烈酒，眷者灶火和冥火全都还给了众神，海族的战士在海后的带领下，召唤来了滔天巨浪，试图阻止火焰，可巨浪转眼被烧干，汹涌的火焰把一大片海族战士变成了焦炭。
“不可能！”灶神惊呆了，祂清楚自己的火焰远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冥王哈迪斯高声喊道：“把火焰收回来！”
冥王张开双臂，打开了冥界入口，把冥火吸了过来。
赫斯提亚念起咒语，把灶火送进了凡间千家万户的灶台。
手段很有效，火势越来越小了。
可雅典娜发现了一个糟糕的状况，神罚之主身上的庄稼消失不见了，它们重新变回了种子。
而此时的冥王哈迪斯和灶神赫斯提亚，不在盾牌的保护之下。
而祂们即将成为加特林的活靶子。
第六百九十五章 神罚之战 下（求月票）
席尔瓦跟着一群家仆仰望着天空，看着他们此生都不敢想象的奇景。
天空在燃烧，汹涌的烈焰在云端之上翻滚。
“发生了什么？”席尔瓦捂着胸口，感到隐隐作痛，忽见海莲娜满脸焦烟走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席尔瓦诧异的看着妹妹。
海莲娜哭道：“我去厨房看看那些厨娘有没有认真工作，谁知道灶台下面的火突然窜了出来。”
胸星山上的巨钟被敲响了，奥格疯狂的泡在路上，高声喊道：“快，躲起来，躲回到房子里去，千万别出来！”
史丹利在山寨中一封接一封发送书信，他还记得曼达的嘱托，如果发生异象，让西南的所有人都按照奥格的吩咐避难。
龙格森也收到了消息，他带着军队让冰岩城里的所有人全都回到了家中，同时给在派务士的罗玛送去了消息。
看着天空中的火焰，罗玛把部落的派务士人赶进了草屋，外面的猎手只能听天由命了。
曼达去哪了？
龙格森仰望着天空，火光之中似乎有点点血迹，刚刚摆脱的恐惧似乎又回来了。
……
赫斯提亚倒在了雅典娜的怀里，祂收回了所有的灶火，但也被成片的种子打成了筛子。
“阿波罗，过来救救她！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吗？”
阿波罗听到了，但祂不敢过来，祂用两块盾牌挡住了身体，不敢挪动一步。
德墨忒尔冲了过来，祂把种子召唤了回来，看着赫斯提亚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泣不成声道：“会好的，都会好的，抱紧我，不会有事的。”
倒下去的不只有赫斯提亚，还有冥王，好在冥王事先把一部分身体转移到了冥界，因而没受到致命伤。
但更致命的攻击还在后面，还有阿瑞斯的战车，之前打的多爽，现在还的就有多狠，是加倍奉还，而且不止一倍。
阿瑞斯前后派出了四百辆战车，神罚之主还给了他四百辆，战车瞬间冲散了众神的阵型，车轮之下碾爆了无数神灵，有些神灵选择逃走，可只要祂们的身体暴露在盾牌之外，就会立刻被打成肉酱。
雅典娜喊道：“阿瑞斯，把你的战车收回来！”
阿瑞斯躺在尸体堆里，祂想装死，可身体忍不住在颤抖。
“厄倪俄，你在哪？”雅典娜在呼唤战争与毁城女神，祂的权柄或许能帮助众神找回斗志。
厄倪俄就在赫拉身边，嘴里还在唱着凄惨的歌谣；“血，血，血，血肉在横飞，我吸吮着血的，血的，空，空气……”她唱不下去了，她把身子蜷缩成一团，紧紧蜷缩在赫拉身后，双手抓着血红色的头发，放声嘶喊。
马车碾压过了一片宁芙，喷涌的血浆溅了狄俄尼索斯一脸。
几百名神灵为了躲避战车飞到了半空，被飞来的箭矢和种子打成了一团血肉。
漫天的血花飞舞，一团一团不停的绽放，狄俄尼索斯好像出现了幻觉，祂想起了赫尔墨斯对祂说过的话：“我迫不及待想看到鲜红的美酒飞洒在天空之中！”
“鲜红的美酒正在飞舞！兄长！你看到了吗？”狄俄尼索斯放声大笑，祂不知道自己是醉了还是疯了，笑过之后，狄俄尼索斯哭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为什么我当时听不懂……”
“祂还没有出手，还没有出手……”赫拉克勒斯还保持着理智，至少祂还有勇气注视着神罚之主。
神罚之主的确没有出手，祂一直背着手，缓缓走向众神。
“该战斗了，”赫拉克勒斯举着盾牌，扶起了雅典娜，“无论生死，记住神灵的荣耀，我去和祂搏命，你在我身后，给祂致命一击！”
说完，赫拉克勒斯把身形变得和神罚之主相当，举起长矛刺向了神罚之主的喉咙。
神罚之主没有闪躲，直接用脖子接住了长矛，锋利的矛头抵在了神罚之主的喉头上，赫拉克勒斯用尽了力气，却不能在神罚之主的脖子上留下半点伤痕。
神罚之主低下头，盯着长矛看了片刻，一道圣光浮现，直接把长矛融成了铁水。
无所畏惧的赫拉克勒斯也开始颤抖，祂拔出了长剑，咆哮一声道：“只要我在这里，就绝不会让你前进一步！”
话音落地，神罚之主一脚把赫拉克勒斯踢飞，重创之下，赫拉克勒斯失去了知觉，悬浮在天空上，昏死了过去。
“现在他不在这里了。”神罚之主微笑着向雅典娜走去。
雅典娜举起了镰刀，神罚之主依旧背着手：“砍下来，对着我的头砍下来。”
不能轻易出手，必须找到最佳时机，如果镰刀被神罚之主抢走，最后的希望也就破灭了。。
阿波罗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神罚之主的背后，对着祂的后脑拉开了长弓。
只要这一箭射出来，只要神罚之主回头，只要有片刻机会，雅典娜就能砍下祂的脑袋。
可惜，这箭没射出来，神罚之主也懒得回头，他往身后一伸脚，踢中了阿波罗的胸口。
这一脚的力度拿捏的非常好，阿波罗也昏迷了，祂飞到了合适的高度上，和赫拉克勒斯并排悬浮在半空。
“还有谁要分享痛苦，你么？”神罚之主看到了正在潜行的阿尔忒弥斯，狩猎女神抬头道：“我只想逃走……”
又是一脚，三位神灵在空中排成了整齐的队伍。
“还有谁？”神罚之主微笑的看着众神，“还有谁要分享痛苦！”
一片圣光飞来，掠过之处，一位位神灵化成了血肉，雅典娜拿出了智慧权杖，艰难的挡住了圣光，神罚之主一怔：“为什么不用镰刀抵挡，你不会用吗？不会用没关系，朝我的头上砍就好。”
神罚之主缓缓前行，雅典娜步步后撤，酒神高喊一声：“小心背后！”
雅典娜扭转身躯，躲过了从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手，此时才发现提丰站在了祂的背后。
“真是可惜。”提丰差一点就拿到了镰刀。
神罚之主看了看提丰，笑道：“你也来了？穿成这副模样，我差点还没认出你。”
“我怕吓坏了他们，他们被我吓坏过一次。”
“来了也好，我们之间早晚会有一战。”
“或许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神罚之主笑道：“来都来了，却还等什么时机？”
提丰点点头：“也有道理。”
森寒的杀气在空中蔓延，幸存下来的神灵已为数不多，可不少神灵突然忘记了恐惧，祂们激动看着提丰和神罚之主，有两位缪斯甚至还唱起了战歌。
这些神灵疯了，经历了恐惧的摧残，又受到了强大气场的压迫，祂们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剩下的高阶神灵则为逃跑做好了准备，可祂刚刚迈出一步，一条触手出现在了祂的面前。
“想走可以，”提丰道，“把镰刀留下。”
神罚之主点点头：“这点上，我们达成了一致。”说完，一团圣光包围了雅典娜。
雅典娜不敢乱动，整个天空重回寂静。
对峙片刻，提丰忽然挥出一拳，打在了神罚之主的脸上。
神罚之主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找了找平衡，祂有站直了身子。
提丰回手又是一拳，巨大的撞击声让人想起了宙斯的雷霆。
可神罚之主还是没倒。
提丰回手一拳，神罚之主架住了提丰的拳头。
祂终于出手了，背在身后的双手终于伸了出来。
提丰大笑，另一只手臂挥拳再打，神罚之主再次招架。
可神罚之主只有两只手，提丰有一百条手臂，一百个拳头从四面八方打来，神罚之主招架不住，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提丰将左边的五十条手臂合成一条，如同大山办的巨臂朝着神罚之主打了过来。
神罚之主依旧没有躲闪，这一拳重重打在了脸上，祂的脚步有些踉跄，可还是没有摔倒。
提丰一愣，这一拳没打倒神罚之主，属实有些意外。
忽见神罚之主的拳头飞向了面门，速度之快，让提丰根本无暇躲闪，这一拳直接打碎了祂的铁盔和面罩，鲜血顺着提丰狰狞的脸上流淌了下来。
挥起一百只拳头，提丰再次冲向神罚之主，当初祂就是这么打败宙斯的，无论宙斯躲闪还是防御，总会挨上一拳，只要打中一拳，接下来提丰就能占尽优势。
可神罚之主不躲闪也不防御，只用拳头和提丰硬拼。双方的速度快的惊人，但冥王还能勉强看清，神罚之主接连挨了十几拳，眼看就要摔倒，可祂找到机会命中了两拳，一拳打在脸颊上，提丰单膝跪倒，一拳勾在了下巴上，提丰仰面翻倒，直接飞了出去。
有差距，虽然提丰很强。
神罚之主在用提丰最擅长的方式和祂战斗，可提丰依旧处在下风。
冥王非常清楚眼前的形势，祂悄悄打开了冥界的入口。
“站起来呀，塔尔塔洛斯的儿子！”神罚之主很兴奋，“你敢来找我，就这么点本事吗？”
提丰翻身站起，一颗头颅分成一百个，朝着神罚之主喷出了烈焰。
这是提丰最致命的武器之一，如果没有埃癸斯之盾，连宙斯都无法抵挡。
可神罚之主挡住了，虽然脸被烧焦了，能清晰的看到骨头和牙齿，但祂的伤口愈合的非常快，转眼之间伤痕已消失不见。
提丰还有一个致命的武器，祂从凡间召唤来了一座山丘，砸向了神罚之主。
如果神罚之主硬扛，提丰绝对有把握重创祂，这座山丘里有山神乌瑞亚的力量，唯一的缺点是攻击速度太慢，当年这招总是打不中宙斯。
可惜神罚之主这次没有硬扛，祂对着飞来的山丘一声咆哮，用吟唱技把山丘震得粉碎。
山石坠落之间溅起了一片烟尘，趁着这片烟尘，哈迪斯带着部下钻进了冥界，海后带着部下跳进了海水。
奥林匹亚山的诸神也想逃跑，神罚之主发出了一片圣光，吓得众神不敢乱动。
在圣光的笼罩之下，神罚之主冲了上来，提丰化身为黑色风暴，和祂扭打在了一起。
整个天空为之震颤，低阶的神灵或被风暴吞噬，或被圣光肢解，高阶的神灵只能竭尽全力保护自己，连观战的能力都没有。
鏖战许久，提丰竭尽全力推开了神罚之主，祂艰难的站了起来，手臂断了二十多条，脑袋掉了十几个，满身的眼睛被打瞎了一大半。
神罚之主也受了伤，祂流了血，可鲜血挂在脸上似乎让祂变得更加强大。
血蚀技！神罚之主发动了血蚀技！
遍体鳞伤的提丰身体在摇晃，祂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祂的一只眼球飞到雅典娜面前，低声道：“把镰刀给我。”
雅典娜紧紧攥着镰刀不肯撒手。
提丰道：“快点给我，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70
第六百九十六章 提丰的怨恨
“塔尔塔洛斯的儿子，看看你是多么无耻，看看你是多么的丑陋！”神罚之主舔了舔指甲，笑道，“你的信徒当初蜷缩在一座山谷里，脆弱的像羊圈里的绵羊，可我并没有让我的信徒把他们赶紧杀绝！
等你复生之后，我让我的信徒留下一块土地给你，让你那群愚蠢的信徒有安身立命之所，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和克洛诺斯勾结，和赫尔墨斯勾结，处处在背后暗算我！你为何败在宙斯手上，都是赫尔墨斯害了你，我有恩于你，你却联手仇人来暗算我？你从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吗？”
“羞耻？”提丰笑了，“你说你有恩于我？难道我要感激你吗？你不过是把我当成了牵制克洛诺斯和宙斯的工具而已！”
“这是你的荣耀！你能先后与两代神王为敌，难道还不值得骄傲吗？”
提丰笑道：“算上你就是三代了，我会更加骄傲！”
“好，我成全你！”神罚之主把血抹在了脸上，冲向了提丰。
提丰把所有手臂变成触手，死死缠住了神罚之主。
“挣扎吧，我喜欢看你挣扎的样子！”在狰狞的笑声中，神罚之主拧断了提丰的两条触手，准备捏爆提丰的脑袋。
忽见提丰伸出一条手臂，举起镰刀，看向了神罚之主的头。
“可惜啊，”提丰放声笑道，“我连挣扎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提丰愿意当雅典娜的盟友，就为了这一刻，祂想拿到克洛诺斯的镰刀。
在得知雅典娜得到了镰刀的时候，提丰无法进入奥林匹亚山，祂只能选择与雅典娜结盟，共同讨伐神罚之主，争取夺走镰刀的机会。
等雅典娜切开了结界，离开了奥林匹亚山，提丰的机会来了，祂可以强抢。
可多年未与众神交手，祂以为众神的实力今非昔比，又担心神罚之主和克洛诺斯会随时出现，因此没有急于动手。
祂想等众神与神罚之主拼到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可没想到奥林匹亚众神在神罚之主面前如此不堪，以至于祂被迫与神罚之主血战。
这场血战让祂成功了获得了雅典娜的信任，就在刚刚，求生无路的雅典娜把镰刀偷偷交给了提丰。
看到镰刀的一刻，目空一切的神罚之主陷入了慌乱，祂还在触手的纠缠之下，暂时无法摆脱，而克洛诺斯的镰刀是祂不能硬扛武器。
真想不到提丰会有如此精妙的对策，更想不到雅典娜能在祂的眼皮底下把镰刀交给提丰。
提丰挥起镰刀，砍向了神罚之主的后心，刀锋刺进去一大截，提丰放声大笑：“杀了你，一切都将属于我，这个世界都将，属，属于，我……”
提丰声音越来越小，祂发现这把镰刀有点吃不住力。
好奇怪的感觉，刀刃好像变形了。
不是变形这么简单，祂活动了一下刀柄，发现镰刀断了……
看着手里的半截镰刀，提丰转过了脸，看了看雅典娜：“你们就是一群……”
话没说完，神罚之主一拳把提丰打翻在地，接连扯断了十几条触手。
“假的！这是假的！”神罚之主放声狂笑，提丰拼死甩开神罚之主，跳向了下方的云海。
神罚之主从背后拔出了半截断刀，舔了舔指甲，看着雅典娜道：“你在这里不要动，等我把他抓回来，我有很多话要问你们，只要你们老实回答，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提丰利用所剩无几的触手，不断调整着身体的姿态，尽量加快下落的速度。
可神罚之主的速度比祂要快了一点，就那么一点，以至于祂和提丰同时落在了第五层壁垒上。
神罚之主慢慢走向了提丰，脸上总带着亲切温和的笑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和我之间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今后只要你对我忠心耿耿，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为了表示你的忠诚，你得把身体的一部分交给我，你应该知道是哪一部分。”
“你做梦！”提丰举起双手，再次从凡间召唤来一座山丘，山丘刚刚脱手，就被神罚之主的圣光烧得粉碎。
“假如仁慈能让你平息怒火，我愿把我的仁慈分享给你，”神罚之主长叹了一声，“你到底明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提丰咬牙道：“我需要明白吗？”
“你知不知道我的仁慈有多么宝贵？”神罚之主看了看提丰的手臂，一颗火星突然冒了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可以用无数种方法杀了你？”
提丰赶紧用断掉的镰刀斩断了自己的一条手臂，祂知道神罚之主的流炎无法熄灭。
“有时候我真为你的愚蠢感到悲哀，你有多少手臂够你砍？”神罚之主一耸眉毛，又一颗火星落在了提丰的手臂上。
提丰毫不犹疑，又断一臂。
“也可以不在你的手臂上！”
一颗火星出现在了提丰的头上，也幸亏提丰的头颅够多，祂砍下了自己的一颗脑袋。
“我看你能坚持多久？”一片火星包围了提丰，提丰低下了头，祂无路可逃了。
“跪下来！”神罚之主看着提丰道，“虽然你的两条蛇腿很软，但至少能做个跪下的样子。”
提丰双膝弯曲，跪在了第五道结界之上。
“来吧，我的孩子，膝行到我的面前，让我来洗涤你身上的伤口，和内心的伤痛。”
提丰知道祂所谓的洗涤指的是什么，也知道洗涤的后果是什么。
一旦接受了洗涤，提丰将彻底沦为神罚之主的工具。
提丰沉默许久，祂看了看脚下的第五道屏障，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乌拉诺斯！”祂抬起头看着神罚之主道，“我不是向你下跪，我只是想离屏障更近一点，我宁死都不会向你屈服！”
镰刀是假的，但至少它能切开奥林匹亚山的屏障。
提丰挥起剩下的半截镰刀切开了第五道屏障，从裂痕掉了下去，与此同时，几颗火星落在了提丰身上。
祂的身体开始冒烟，但提丰没有理会，祂拼命往云层下方坠落。
到了第四道屏障，提丰未做任何停留，直接砸开缺口跳了下去。
此时，祂的全身都已经冒出了火苗。
到了第三层壁垒，神罚之主随后追来，提丰已经烧成火团。
“停下来吧，”神罚之主叹息道，“我还可以救你！”
提丰没作回应，用镰刀砸开了第三道壁垒。
莱昂德伸了个懒腰，站在城堡向外张望。
昨晚和几个姑娘玩得太疯，天快亮了他才睡着，结果一群人非说什么天有异象，又把他从睡梦中吵醒了。
“到底什么异象？那，那，那是，那是什么？”
那是一颗火团，如同流星一般，正在从天空中坠落。
莱昂德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感觉这东西如果落在龙隐城附近，会带来非常可怕的灾难。
这种时候是不是该逃走？
可他不知道这东西会落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逃。
……
切开了第二道屏障，提丰在烈焰之中已经失去了意识，任凭身体向第一道屏障坠落。
神罚之主紧追不舍，眼看要靠近第一道屏障时，屏障上出现了一个缺口，让提丰直接掉了下去。
第一道屏障上面为什么会有缺口？神罚之主没有多想，祂刚要追过去，忽然在耳畔听到了一声咆哮：“够了！”
神罚之主后退几步，尽量远离第一道屏障。
祂知道这声音来自于谁，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怒火。
咆哮声再次传来：“如果你再靠近一步，我们的战争立刻开始！”
神罚之主耸耸肩，回应道：“不必如此，我走就是了。”
祂回到了此前诸神的战场，虽然祂只离开了一小会，可诸神已经逃得干干净净。
“能带走的全带走了，奇怪……怎么还带走了不少灵魂，”神罚之主微笑道，“奥林匹亚山上的神灵什么时候会在意同伴？活的他们都不在乎，怎么可能会在乎死的？”
沉思片刻，神罚之主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还有他，那个会做生意的家伙，他怎么没来？他知道生命的宝贵，他会把握住这次机会。”
聪明的赫尔墨斯，你安插了部下在这里，貌似捡走了不少便宜。
神罚之主张开双臂，一片圣光笼罩四方。
残留的尸体和灵魂都被清理干净了，被清理掉的神灵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神罚之主拿出半截断刀，轻轻抚摸了两下：“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总之这东西能切开屏障。
换做别人，我还能让他们苟延残喘，但你不行，赫尔墨斯，我们早该有个了断，可我却让你逃走了两次。
这次不会再让你逃走，幸运的是，奥林匹亚山可以和你陪葬。”
神罚之主舔了舔指甲，朝着奥林匹亚山的方向追了过去。
……
曼达在壁垒的裂缝处蹲守了整整四天，除了睡觉的时候有潘神和阴阳神过来换班，其他时间都在这里守着。
而且睡觉也只能在这里睡，明明桑吉拉都准备好了，赫尔墨斯就是不让去。
裂缝已经修补完成，只留了一条口子，勉强够一个人进出，曼达终日盯着口子，看着云端之上无聊的风景。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视线的尽头，让曼达瞬间消除了倦意。
他大叫一声道：“来了！来了！有人来了！快呀，把口子封上，准备打仗了！”
曼达一边喊一边跑，他牢牢记得赫淮斯托斯的嘱托，这不是他能参与的战争。
赫尔墨斯从背后揪住了他的衣服：“谁来了？”
“不知道是谁，”曼达大声喊道，“反正有人来了，跑的非常快！”
赫尔墨斯拎着曼达，来到裂缝边缘，向外看了一眼，笑道：“别怕，是自己人。”
不多时，一个长相秀气的姑娘扛着布袋冲过了屏障，对着赫尔墨斯喘息道：“秩序掌管者，祂们就要回来了。”
“还剩下多少？”
“不到两成。”
“你带回来多少？”
“不到三成。”
“神罚之主呢？”
“已经追上祂们了，他手里还有半截镰刀。”
第六百九十七章 赫尔墨斯的抉择
一位秀气的女神向赫尔墨斯做了一个简短的报告，听的曼达一头雾水。
其实内容非常简单，雅典娜从奥林匹亚山带走了两万多名神灵，现在活下来不到两成，阵亡的一万七千多名灵魂之中，有不到三成的灵魂被这位女神带了回来。
赫尔墨斯看着曼达道：“你有一个部下，是个四阶信徒，人很聪明，还得了神器，本来很快就该成为半神，不幸的是，他可能要再等些时日了。”
四阶部下？祂说的是楚伊特？
楚伊特何时得罪过赫尔墨斯？
曼达心头一紧，不敢多问，又见赫尔墨斯笑道：“幸运的是，你的那个部下有机会成为六阶信徒。”
话音落地，那清秀的女神跪在了地上，向赫尔墨斯连连称谢。
“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得的，这场战争很可怕吗？”
女神点点头道：“这会成为我永远的噩梦。”
“等战争结束之后，我会立刻提升你的位格。”
曼达这才知道这位女神的身份，虽然从未谋面，但曼达对祂并不陌生，祂是楚伊特的本命神，欺骗之神阿帕忒。
阿帕忒是赫尔墨斯为数不多的死忠之一，而且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出征之前，楚伊特交给了祂一项重要的任务——收集阵亡者的灵魂。
阿帕忒把肩上的布袋交给了赫尔墨斯，里面装着五千多个灵魂，损毁过重的灵魂自然没希望了，但相对完好的灵魂还有复生的可能，这是赫尔墨斯为奥林匹亚山保留下来的家底。
楚伊特的本命神就在眼前，曼达自然要把握机会表示一番感谢，然后再趁机替楚伊特说两句好话。
“尊贵的女神，我是来自凡间的曼达·克劳德赛，承蒙您的照顾……”刚打了个招呼，曼达被赫尔墨斯拎了过来。
“做好准备，跟我去战斗。”
“和谁战斗？”
“还能和谁？”赫尔墨斯叫来了阴阳神，让祂把一个陶罐交给了曼达。
陶罐里装着原初之力，赫尔墨斯道：“吃吧，吃饱了我们上路。”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上路？不是说好了我不用参与战斗的么？
曼达掏出了一团原初之力塞进了嘴里，那感觉就像在吃断头饭。
看到曼达沮丧的模样，赫尔墨斯笑了：“要战斗的是我，你只是跟着我去而已。”
说完，祂看着赫淮斯托斯道：“帮助我使用信仰之力的神物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赫淮斯托斯拿来了一个漏洞，递给了赫尔墨斯。
“这个，怎么用？”
“插到嘴里，然后往里倒，速度非常的快。”
赫尔墨斯沉默了许久：“没有更高级的东西吗？”
“比如说？”
“比如说信仰之囊之类的。”
“你又不是凡间神，要信仰之囊做什么？”
“好吧。”赫尔墨斯把漏洞插了进去，做了个手势，示意潘神可以倒了。
潘神拿来了一个巨大的袋子，把整整一袋子珍珠倒进了漏洞，曼达永远忘不了眼前的场景，忘不了赫尔墨斯的颤抖和抽搐。
拔出了漏斗，赫尔墨斯蹲在一旁干呕了许久，一番剧烈的喘息和咳嗽过后，赫尔墨斯穿上了一件红色的长袍，用巨大的兜帽遮住了脸，对着众人道：“我看起来怎么样？”
潘神看过片刻后，回答道：“有几分相像。”
赫尔墨斯活动了一下肩颈，祂的身材突然变得高大了许多。
“现在呢？”
潘神点头道：“外表看来一模一样，不过您最好再试试声音。”
赫尔墨斯深吸一口气，用低沉的嗓音道：“此时此地，任何人不得离开战场。”
潘神露出了笑容：“没有任何破绽。”
曼达一惊，原来赫尔墨斯要假扮克洛诺斯。
赫淮斯托斯将一把镰刀递给了赫尔墨斯，和雅典娜拿着的那把一模一样。
“这算真的吗？”
“五分真，是我用边角料做的。”
赫尔墨斯问道：“和之前那把价值相等吗？”
“要是两把镰刀都完整，价值肯定不相等，这把镰刀劈不开屏障，或许能伤了神罚之主，”赫淮斯托斯道，“但那把镰刀只剩下一半，这样比较起来，五分真的这把更贵一点。”
一切准备妥当，赫尔墨斯来到屏障附近，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
有血腥味，众神即将抵达，神罚之主也快到了。
“跟我走吧！”赫尔墨斯带着曼达走出了屏障，曼达不能自如的在空中行走，必须要借助脚下的飞靴，起初的几步走的摇摇晃晃，他似乎控制不住飞靴，等离开了奥林匹亚山，解除了对力量的限制，曼达的脚步才慢慢变得平稳。
可脚步平稳了，心却平稳不下来，他知道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不该怂，可曼达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远去的奥林匹亚山。
奇怪，奥林匹亚山怎么不见了？明明只走了几步而已！
赫尔墨斯道：“这是屏障的力量，从里面看不到外面的光，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一切，正因为有这道屏障的保护，神罚之主和克洛诺斯一直找不到奥林匹亚山的所在，可现在却把神罚之主引了过来。”
“克洛诺斯也找不到这里？这屏障不是祂制造的吗？”
“屏障是祂制造的，但父亲改变了奥林匹亚山的位置，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等打完了仗我再慢慢告诉你。”
曼达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缓慢，行走在广阔而空荡的高空之中，想一想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恐惧如同决堤的潮水，在身体里不受控制的蔓延。
赫尔墨斯笑道：“可以恐惧，但不要被别人看出来，尤其不要被你的敌人看出来。”
“其实我们没必要走这么远，在家门口作战岂不更好？”
“离奥林匹亚山太近，我的力量会受到限制，虽然有突破限制的方法，但那要消耗我的精力，我们的敌人是神罚之主，面对这样的敌人必须全神贯注。”
曼达道：“我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我们干脆不和祂打，等众神回来之后，直接把缝隙堵上，跑得快算祂走运，跑得慢算祂倒霉！”
“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在不行，神罚之主手上有半截镰刀，祂可以从任何地方攻进山里，我们必须得把祂的镰刀抢回来。”
“那我们干脆放弃奥林匹亚山吧！先去别的地方避一避！”
“我想过，但我做不到，”赫尔墨斯长叹一声，“这是我的家，将来也会成为你的家，我们必须守住家门。”
说完，祂把一顶帽子戴在了曼达的头上。
冥王的隐身帽，带上帽子之后，曼达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说过，不需要你战斗，”赫尔墨斯缓缓道，“带上隐身帽，你能躲过几乎所有的神灵视线，但我不确定神罚之主能不能看得到你，祂的位格太高了，你不要靠近祂，你只需要为我做一件事，保护好我的背后。”
“你担心神罚之主从背后偷袭？”
“当然不是，”赫尔墨斯摇头道，“如果被祂绕到背后，你也可以为我送上挽歌了，我担心的是山上的众神，可能是赫拉，也可能是雅典娜，不管是谁，不要和祂们战斗，你只需要给我一个提醒。”
赫尔墨斯把一枚符咒交到了曼达手上，神灵的符咒要比凡间的符咒精致的多，虽然只有拇指肚大小，但每个部分都雕琢的非常细腻。
“攥紧符咒，我能听到你的心声，记住，你只是隐身了而已，神灵依然能感受到你的气息，无论发生任何事，先保护好你自己。”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烈，众神就要来了。
赫拉拖着阿瑞斯，德墨忒尔拖着赫斯提亚，雅典娜拖着赫拉克勒斯，狄俄尼索斯拖着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众人在空中拼命狂奔，身后还跟着三千多名狼狈不堪的神灵。
在队伍的末尾，神罚之主像驱赶一群绵羊一样，驱赶着即将掉队的神灵，不时杀掉其中几个，让血腥味一直弥漫在空中。
祂在引赫尔墨斯出来，祂知道赫尔墨斯不会感情用事，但眼看着奥林匹亚的家底越来越少，祂知道赫尔墨斯一定会为之心疼。
走在前面的赫拉发出了一声呻吟，祂的肩膀在流血。
逃亡的途中，阿瑞斯因为慌乱迷失了方向，险些死在神罚之主手里，赫拉拼命把祂救了下来，结果自己受了重伤。
阿瑞斯因为过度惊吓失去了行动能力，重伤之下的赫拉借着雅典娜的丝线拖着祂艰难走了一路。
奥林匹亚山就快到了，虚弱的赫拉突然失去了对云朵的控制，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之下不慎松脱了手中的丝线。
等祂艰难的站稳身子，却发现阿瑞斯已经飘到了神罚之主的面前。
雅典娜视若不见，拖着赫拉克勒斯继续前行，赫拉想去救回自己的儿子，却被德墨忒尔拦住了：
“别做傻事，走吧，你救不了祂！”
赫拉咬着牙，闭着眼睛，被德墨忒尔拉着向前走。
神罚之主觉得阿瑞斯很碍眼，正准备捏爆祂的身躯，忽见一个美丽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父亲，请你放过那个男人，”阿芙洛狄特闪着泪光看着神罚之主，“他是我最心爱的男人，我求你了，父亲。”
“父亲？好久没有人叫过我父亲了。”神罚之主有些不太习惯，祂上下打量着阿芙洛狄特，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阿芙洛狄特点头道：“我是您身体的一部分，最重要的一部分，您难道忘了我吗？我是您血肉化成的女儿，请您放了我的男人，可以吗？”
“不可以！你是赫尔墨斯！”神罚之主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挥拳打向了阿芙洛狄特，祂对赫尔墨斯的忌惮甚至超过了提丰。
阿芙洛狄特来回闪躲，连连后退。
祂的双眼看向了神罚之主的身后，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男人，朝着神罚之主举起了镰刀。
第六百九十八章 与神罚之主匹敌的神灵
赫尔墨斯的盟友少之又少，但谁也不会想到，阿芙洛狄特是其中一个。
因为阿瑞斯的关系，所有人都知道赫尔墨斯和阿芙洛狄特之间有些嫌隙。
但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矛盾上，却忽略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赫尔墨斯和阿芙洛狄特有个共同特点，祂们都很现实。
在奥林匹亚山上，阿芙洛狄特的朋友不多，敌人却不少，祂是所有女神的敌人，也是很大一部分男神的敌人。
在宙斯的庇护下，很少有人敢找阿芙洛狄特的麻烦，宙斯沉眠之后还有阿瑞斯，其他神灵也不愿意招惹一个暴躁的无赖。
可等阿瑞斯失去权柄之后，阿芙洛狄特就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了，尤其是在雅典娜和赫尔墨斯当中二选一的时候。
祂只能选择赫尔墨斯，因为祂和雅典娜有着无法化解的仇怨。
赫尔墨斯也给了祂机会，在战争开始之前，赫尔墨斯教给了祂保护自己的方法，作为回报，祂要在赫尔墨斯与神罚之主作战时，给予足够的帮助。
祂刚刚感应到了赫尔墨斯的符咒，借着神罚之主要杀死阿瑞斯的机会，挺身而出，来分散神罚之主的注意力。
对阿芙洛狄特而言，这一举动堪比九死一生，从某种意义上说，祂的确是乌拉诺斯的孩子，但没有人能证明神罚之主就是乌拉诺斯，阿芙洛狄特也从没见过乌拉诺斯。
况且是又怎么样？乌拉诺斯的孩子没有对祂手软，祂也没必要对祂的孩子留情。
而且阿芙洛狄特还做了非常危险的举动——模仿赫尔墨斯的技能。
赫尔墨斯的七阶技需要询问对方的意愿，阿芙洛狄特故意问了一句：“可以吗？”让神罚之主产生了误解。
祂把阿芙洛狄特当成了赫尔墨斯，却没想到真正的赫尔墨斯在背后。
祂举起镰刀，对着神罚之主的后脑勺砍了下去。
神罚之主忽然把右手绕到脑后，用手背挡下了这一刀。
刀刃从拇指一直砍到了手腕，在神罚之主的手背留下了一道伤口，可这并不算真正伤了神罚之主，因为祂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想对祂构成真正的伤害，必须得让祂的身体出现部分损失，比如说砍掉一只手，或是一条腿，在身体出现损失的情况下，神罚之主无法在一天之内复原，这似乎是祂的唯一弱点。
只有三位神灵做到过这件事，第一个无疑是克洛诺斯，据说祂曾三次伤了神罚之主。
第二个是宙斯，据说祂割了神罚之主一只耳朵。
第三个是赫尔墨斯，在秩序之山被神罚之主追打，祂扯了神罚之主一大把头发，据说这些头发过了好多天才长出来。
看到第一刀没有奏效，赫尔墨斯赶紧又砍了一刀，这刀奏效了，祂砍掉了神罚之主大拇指的趾甲。
看着鲜血淋漓的拇指，又看了看身穿长袍，手执镰刀的熟悉身影，神罚之主那平和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祂坚信阿芙洛狄特是赫尔墨斯假扮的，可没想到克洛诺斯也会同时出现。
“也有道理，你最喜欢在这种时候捡便宜！”神罚之主神色狰狞的看着两个对手，同时对付克洛诺斯和赫尔墨斯，倒不是说没有胜算，只是这样的选择不太明智。
神罚之主朝着“克洛诺斯”挥了一拳，赫尔墨斯闪身躲过，没有还击。
神罚之主正要追击，忽然闻到了一股诡异的香气。
是赫尔墨斯，他又想使用诡计！
神罚之主转过脸，看着阿芙洛狄特道：“你自诩为秩序掌管者，却要假扮成女人和我战斗，你就不怕别人耻笑？”
阿芙洛狄特深沉一笑道：“与神罚之主交手，用什么手段都不过分，没有人有资格嘲笑我！”
神罚之主转眼看着“克洛诺斯”：“你也不在乎尊严了吗？”
“克洛诺斯”沉声道：“此时此地，任何作战的手段都不应受到谴责！”
一听到“克洛诺斯”在宣读规则，神罚之主拔出长剑砍了过去，在这场战争中，这是祂第一次使用武器，无论在任何情况下，祂都不会对克洛诺斯掉以轻心。
赫尔墨斯连连躲闪，长剑接连擦身而过，神罚之主有些焦急，耳畔却又听着阿芙洛狄特的碎碎念念：“我的父亲，请您看我一眼，可以吗？”
“不可以！”针对阿芙洛狄特的每一次询问，神罚之主都得立刻做出回应，祂知道不回应就等于接受了交易。
可“克洛诺斯”的出手也非常的迅速，好几次镰刀擦着脖子砍了过来。
必须和“克洛诺斯”专心战斗，可又不能不理会“赫尔墨斯”，而“赫尔墨斯”的声音是如此的诱惑……
为什么会这么诱惑？诱惑应该是阿芙洛狄特的天赋。
这个“克洛诺斯”也有些反常，他出手不够凶猛，但速度却快的出奇。
难道这是他们的伎俩？难道克洛诺斯根本不在这里？
思忖之间，阿芙洛狄特突然冒出了个问题：“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是问题，他问了问题！
神罚之主赶紧应了一声：“不可以！”
“克洛诺斯”趁机又砍来一刀，神罚之主堪堪躲过。
不能再这样僵持，赫尔墨斯无比狡诈，克洛诺斯无比狠毒，没有充分的准备，不能和他们两个同时交手，这场战争只能到此为止。
可这是摧毁奥林匹亚山的最佳时机，神罚之主实在不忍错过。
鏖战之际，神罚之主的剑锋之中忽然迸发了一道金光，赫尔墨斯一惊，看着金光的走向正准备躲闪，可这道金光比圣光的速度要快的多，没等赫尔墨斯做出任何反应，祂和阿芙洛狄特全都被笼罩在了金光当中。
这金光是做什么用的？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杀伤力，至少赫尔墨斯没有感受到伤害。
乌拉诺斯站在两人中间，高声喝道：“我要听到实话！”
想听实话？这是什么技能吗？
赫尔墨斯都快被逗笑了，可阿芙洛狄特没笑。
这是技能，高阶技能，针对赫尔墨斯非常有效的技能。
这是阿芙洛狄特的七阶技，真意直言，在这种技能之下，对方会主动说实话，阴谋和谎言会被自行拆穿。
这项技能的施展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阿芙洛狄特应该事先有所察觉。
不过这也不能怪祂，阿芙洛狄特想不到神罚之主会拥有和自己同样的技能，而且神罚之主的准备时间也比祂要短得多。
神罚之主高声喝道：“你们到底是谁？”
赫尔墨斯不做理会，举起镰刀砍向了神罚之主，当然这不是真砍，砍不疼就穿帮了，祂只是想拖延时间，让众神回到奥林匹亚山，顺便把神罚之主的半截镰刀骗回来。
可镰刀刚刚举起，又被赫尔墨斯放了下来。
镰刀太重了，赫尔墨斯感觉自己拿不动。
不是镰刀变重了，是力量消失了，更糟糕的是，赫尔墨斯感受到了强烈的表达欲，祂很想说话。
此刻必须要回答神罚之主的问题，必须要说实话，否则只能听凭神罚之主宰割。
“回答我，你们到底是谁？”神罚之主拿着长剑来到了赫尔墨斯面前，而此刻的赫尔墨斯却没有抵抗能力。
貌似此时别无选择，只能实话实说，忽听阿芙洛狄特喊一声道：“一个是你的孩子，一个是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感觉力量瞬间恢复了，举起镰刀再次砍向了神罚之主。
神罚之主闪过镰刀，没再恋战，化作一缕青烟，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不要同时与克洛诺斯和赫尔墨斯交手，这是神罚之主制定的战术。
制定了战术就要严格执行，这是神罚之主对战争的态度。
神罚之主消失后，赫尔墨斯赶紧冲向了奥林匹亚山，阿芙洛狄特略带鄙夷的看着祂：“我曾听宙斯说过，你是祂最出色的儿子，也是唯一能和神罚之主匹敌的儿子。”
“难道不是么？”
“那也算是匹敌？”阿芙洛狄特嗤笑一声道，“欺骗、恐吓、偷袭、虚张声势，这就是你所谓的战斗？你根本没有和祂正面交手的实力，如果刚才他不是被你吓住了，你早就死在了他手上。”
“可是我没死，偏偏没死！”赫尔墨斯一脸得意道，“你看不起我么？”
“谁敢看不起你，你可是伟大的秩序掌管者，”阿芙洛狄特娇嗔一声道，“我愿为你赴汤蹈火，也愿和你翻云覆雨！”
“我可无福消受，”赫尔墨斯冷笑一声，“我可不想再听你向众神控诉，说我侮辱了你。”
“你可真是记仇，哪怕看在赫马佛洛狄忒斯的份上……”
赫尔墨斯没心情和阿芙洛狄特饶舌，祂要尽快赶回奥林匹亚山，没能抢回镰刀，祂必须转移奥林匹亚山的位置。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宙斯每转移一次奥林匹亚山，至少要花费一个月的时间，可赫尔墨斯没有那么多时间，神罚之主随时可能回来。
祂需要借助诸神的力量，可又担心诸神不太安分。
诸神的确不太安分，最不安分的当属雅典娜。
祂第一个跑回了奥林匹亚山，其他的事情不愿多想，祂只想回到自己的神殿里先平复一下心情。
可惜祂没有办法回到神殿，刚走了没几步，祂的身体撞上了什么东西，被缠住了。
这是一张网？赫淮斯托斯的黄金网？
无形的巨网覆盖着唯一的入口，把所有涌进奥林匹亚山的神灵全都装了进来。
雅典娜抬起头，看着赫淮斯托斯，高声喝道：“你想做什么？”
赫淮斯托斯拉着网口的绳子，看着雅典娜道：“别乱动，等候秩序掌管者的发落！”
“你好大胆子！”雅典娜举起了智慧权杖。
赫淮斯托斯指了指上空道：“我说了，别乱动。”
众神抬起头，看到了空中被阻断的天河之水，只要赫淮斯托斯出动机关，天河之水就会在众神头顶坠落，让众神化成淤泥。
赫淮斯托斯神情冰冷道：“你想拉上众神和你一起陪葬吗？还是乖乖等着秩序掌管者对你的惩罚吧！”
“我最恨别人威胁我！秩序掌管者？他有什么资格惩罚我？”雅典娜咬牙道，“他想让我死，我也不会让他活下去！”
说话间，雅典娜闪展身形，冲到了网口。
祂举起智慧权杖，召唤出无数片橄榄叶，堵住了网口，也堵住了屏障的入口。
赫淮斯托斯怒道：“别做蠢事！”
“怕了吗？”雅典娜吼道，“怕了就跪下来求我！”
赫尔墨斯和阿芙洛狄特正准备回到奥林匹亚山，却发现入口被橄榄叶堵住了。
赫尔墨斯嗤笑一声道：“别理会她，等鼻涕落下来的时候，她会落泪的。”
阿芙洛狄特皱眉道：“可我们怎么进去？”
“我还有其他的入口。”
赫尔墨斯正要让赫淮斯托斯放下黏胶，忽觉身后阵阵凉意袭来。
“骗我，你们骗我！”
“倒也不算骗我，倒也算是实话，一个是我的女儿，一个是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回头一看，一团蓝色的烟雾飘了过来。
神罚之主回来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赫尔墨斯高声喊道：“快打开入口，我们没时间了！”
雅典娜在里面喊道：“没听到我的话么？我最恨别人威胁我，知道怕了，就跪下来求我！”
第六百九十九章 守住背后
神罚之主已经赶来，雅典娜却还堵在门口，赫尔墨斯无奈，只能先去支应神罚之主。
阿芙洛狄特用力撕扯着入口的橄榄叶，却发现那些叶子就像长在屏障一样，用尽力气也扯不动分毫。
“此时此地……”赫尔墨斯还打算编个规则恐吓神罚之主，没想到神罚之主直接叫出了一片火星，包围了赫尔墨斯。
火星纷纷坠落，赫尔墨斯四下躲闪，竟然没有一颗火星沾到身上。
“你可真是灵巧！”神罚之主发动了圣光，赫尔墨斯的速度快到了让神罚之主无法看清的身影，圣光一再落空。
虽说还在周旋，但阿芙洛狄特感觉赫尔墨斯支撑不了太久，没有了顾虑的神罚之主比之前和提丰交战的时候还要可怕。
阿芙洛狄特颤抖着声音哀求道：“奥林匹亚山是我们的家园，放我们进去，我求求你，就算死，也让我死在自己的家里。”
看起来是哀求，实际上阿芙洛狄特已经动用了技能，祂在魅惑雅典娜，以博取祂的怜悯。
可雅典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祂的力量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似乎远远超过了其他主神。
“放你们进来没有任何用处！神罚之主手里有半个镰刀，祂能打开屏障！”雅典娜回头对众神道，“集结你们的力量，跟我一起移动奥林匹亚山，趁着赫尔墨斯还能拖延一会，我们立刻离开！”
“说的对！我们跟着雅典娜走！”
诸神纷纷响应，不料赫淮斯托斯打开了水闸，天河之水倾斜而下，诸神在天河之水的喷淋下发出阵阵惨呼。
祂只放出了一点水，没有造成严重的伤亡，可恐惧却让诸神安静了下来。
雅典娜指着赫淮斯托斯吼道：“你想做什么？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赫淮斯托斯平静的回答道：“想害死所有人的是你！”
“别忘了你的母亲也在这里！”
“住手！我的儿子！”赫拉抬头看着赫淮斯托斯，“你想杀了你的母亲吗？”
赫淮斯托斯平静的回答道：“不想死就去阻止雅典娜！”
“你再说一次？”
赫淮斯托斯平静的重复了一边：“不想死就去阻止她！”
说话间，赫淮斯托斯又要打开水闸，赫拉别无选择，咆哮一声冲向了雅典娜。
“我言是，即为是，我言非，即为非，我以天后之威命令你，打开入口！”
天后的威严让诸神都为之震撼，几十个神灵围上了雅典娜，一起呼喊道：“打开入口！”
雅典娜不为所动，祂环顾众人，眼神之中忽见一丝凶光，一群神灵陷入茫然，包括天后在内，祂们忘了想做什么。
雅典娜的实力的确在诸神之上，祂仰望着赫淮斯托斯，用纯净的眼神看着祂；“我的兄长，我的好哥哥，把黄金网收起来，我好疼，好怕！”
赫淮斯托斯点了点头，貌似祂也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可祂右手拉起了黄金网的绳索，左手突然打开了水闸，诸神在痛苦之中清醒了过来，再次围攻雅典娜。
真没想到赫淮斯托斯能挡住自己的技能，雅典娜这才意识到低估了这个傻哥哥。
潘神和阴阳神还愣在一边，祂们正在试着从屏障上打开另一个缺口，可受到雅典娜的影响，却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赫淮斯托斯用火焰烧醒了祂们：“我所有的工具都给了你们，动作快一点！”
屏障外面，神罚之主挥起长剑，在流炎和圣光的掩映之下，不断封堵赫尔墨斯的逃跑路线，做了几十次尝试终于被祂赌中了，祂一剑从腰部把赫尔墨斯砍成了两截。
赫尔墨斯一声痛呼，双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神罚之主看着赫尔墨斯的尸体放声大笑。
结束了，赫尔墨斯输了。
潘神和阴阳神在屏障里放声哭嚎。
阿芙洛狄特双膝一软，颤抖着身子跪在了地上。
不该感到意外，这是迟早发生的事情，赫尔墨斯一直在生死线上游走，能支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
神罚之主转过身，看着阿芙洛狄特道：“你是我的女儿？”
阿芙洛狄特含着眼泪道：“我是，我真的是，我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神罚之主笑道：“我知道你是哪一部分，我可以让你回到我的身体里，当然，要想让你变得完好如初需要很长时间，可能需要几万年，没关系，我有耐心。”
看着神罚之主缓缓走来，阿芙洛狄特不住的哭喊道：“我求你，求你，我求……你。”
神罚之主背后的景象吓了阿芙洛狄特一跳，但祂的哭声没有停止，哀求声也只中断了一小下。
在神罚之主的背后，赫尔墨斯把下半身吸到了上半身里！
谁能想到盖在长袍下面的是两个赫尔墨斯，祂的下半身是祂的分身，这也是祂看起来如此高大的原因。
神罚之主对此一无所知，祂正打算把阿芙洛狄特吸收到体内，赫尔墨斯无声无息举起镰刀，狠狠砍向了神罚之主的脑袋。
这下不是虚张声势，不管能不能伤了神罚之主，先砍了再说，毕竟这是五分真的镰刀，这也是最好的机会！
刀锋砸在了神罚之主的脑袋上，神罚之主很疼，揉了半天。
赫尔墨斯看着镰刀，尴尬了许久。
刀绷断了，断成了好几截，飞得到处都是。
“黑了心的匠人，五分真，砍了三下就断了？”
如果赫尔墨斯知道七分真的镰刀砍了一下就断了，祂绝对不会发这样的牢骚。
神罚之主转过身来，看着矮了一半的赫尔墨斯，狞笑道：“你还不死，你可真是命硬！”
赫尔墨斯咬咬牙道：“在你面前硬了这么多次，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两人再度鏖战，阿芙洛狄特拼命撕扯着橄榄叶。
屏障里边，潘神和阴阳神已经耗尽了神力，可屏障没有半点变化，无论是祂们的力量还是赫淮斯托斯的工具都不足以打开另一个入口。
雅典娜先后击败了赫拉、德墨忒尔和狄俄尼索斯，冲着众神咆哮道：“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真的都想留在这里等死吗？”
赫淮斯托斯俯视着雅典娜，低声道：“看你身上都没什么伤痕，你又这份力量，却没有和敌人战斗。”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马上把网给我打开！”雅典娜伸出双手，掌心之中钻出了一片丝线，丝线迅速冲向了赫淮斯托斯，赫淮斯托斯的掌心冒出了火焰，准备和雅典娜恶战一场。
也许这场战斗没有任何意义，就算赫尔墨斯现在能回到山里，祂们也失去了逃跑的机会，更没有抵抗神罚之主的可能。
但祂选择了赫尔墨斯，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到底。
火焰烧在丝线上，可丝线并没有被烧化，反而一直顺着火焰向上攀升，雅典娜的力量似乎更胜一筹。
赫淮斯托斯要控制着黄金网，还要控制着水闸，单凭一只手似乎抵挡不住雅典娜。
赫淮斯托斯看向其他神灵，诸神低着头，默然无语，经历了太多恐惧让祂们彻底放弃了反抗的念头。
潘神和阴阳神想跳进黄金网里和雅典娜拼命，可这无济于事，祂们只能挂在网上，做着无谓的挣扎。
雅典娜露出了笑容，等杀了赫淮斯托斯，再命令众神移动奥林匹亚山，虽然时间紧迫，但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就算无法保全奥林匹亚山，祂也有保全性命的方法，无论如何，输的那个都不是祂。
没想到雅典娜的笑容却突然扭曲了。
祂的胸前突然多了一道伤口，鲜血喷涌了出来。
背后也有一道伤口，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祂的背后贯穿到了前胸。
接下来是一阵剧烈的抖动和抽搐，雅典娜收回了丝线，从身后不知道扯住了什么东西，开始疯狂的撕打。
撕扯之间，帽子掉了，众神看到了曼达。
曼达一手勒住了雅典娜的脖子，另一只手的手指插进了祂的后心，死死黏在雅典娜的背后，拼命吸取祂的神力。
雅典娜用丝线缠住了曼达，强韧的丝线勒进了曼达的皮肉，可曼达死活不肯放手。他把左手的五指插进了雅典娜的肩胛骨，右手五指全都刺进了雅典娜的后心，和祂死拼到底。
守住赫尔墨斯的背后，这是他的职责。
在雅典娜用橄榄叶封住入口之前，曼达抢先一步进了屏障。
祂用符咒给赫尔墨斯发了讯号，可等赫尔墨斯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潜伏在网中，观察着众神的举动，确系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决定冲上去搏命。
他想过割脖子，可对于凡人来说，神灵的动作太敏捷，为防止失手，他选择了插后心。
守住赫尔墨斯的背后，就这么一项任务。
曼达不懂得忠诚，但这是让赫尔墨斯活下去的唯一机会，也是让自己活下去的唯一机会，选择了把性命托付给彼此，曼达就必须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凡人的身躯无法和神灵抗衡，曼达拼死坚持了十几秒，被雅典娜甩了出去。
雅典娜举起了智慧权杖，对准奄奄一息的曼达，准备砸爆他的脑袋，桑吉拉放声哭嚎，潘神想要撕开黄金网，可他们全都无能为力。
不料有人在身后将雅典娜一脚踢翻在地。
是阿芙洛狄特。
雅典娜受了重伤，又失去了太多神力，入口的橄榄叶松动了，阿芙洛狄特扯开了橄榄叶，冲了进来，狠狠给了雅典娜一脚。
雅典娜没来得及起身，赫尔墨斯已经进了屏障，阿芙洛狄特张开双手，召唤出一棵硕大的珍珠，把追来的神罚之主撞了出去。
与此同时，赫淮斯托斯操控机关，放下了铜罐，黏胶倾泻而下，堵住了入口。
还得倒上一层汤药，加了汤药黏胶才能彻底凝固，否则屏障和外界依然没有中断联系，潘神想要提醒赫淮斯托斯，却发觉手中的符咒提醒祂不要说话。
赫尔墨斯神色狰狞的看着雅典娜，雅典娜躺在地上，连连后退道：“兄长，我知错了，求求你饶恕我，我愿为奴为仆，甘愿为你献出一切！”
赫尔墨斯点点头道：“你算是我的人了？”
“对，我是你的人，我是你最忠诚的奴仆，你让做什么都行！”
屏障外面，神罚之主击碎了巨大的珍珠，珍珠里藏着阿芙洛狄特的技能，滑腻的珍珠粉灌满了口鼻，呛得神罚之主直咳嗽。
阿芙洛狄特喊道：“快！神罚之主追来了，快点移动奥林匹亚山！”
已经晚了，就算借助所有神灵的力量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移动奥林匹亚山。
可赫尔墨斯并不着急，祂看着众神道：“你们听到了，她是我的人！”
赫淮斯托斯最先回应道：“我听到了，我为你作证！”
酒神带着部下高声喊道：“我也听到了，我为你作证！”
不少神灵附和着喊了几句，数量不多，但做为证言也够用了。
赫尔墨斯回过头，看到冲向奥林匹亚山的神罚之主已经举起了半截镰刀。
祂没有冲向被黏胶覆盖的入口，祂担心那里会有陷阱，祂准备用半截镰刀打开一个新的入口。
众神的视线都集中在屏障之外，雅典娜在手里搓出了一团丝线，准备在背后偷袭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对着屏障外面的神罚之主，平静的问了一句：“可以吗？”
神罚之主想说不可以，可黏在喉咙上的珍珠粉让祂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倒也没什么关系，隔着一道屏障，赫尔墨斯的技能无法生效。
可等祂的手砸在屏障上，却发现半截镰刀不见了。
祂忽略了一件事，黏胶还没干，屏障内外的联系没有彻底中断。
神罚之主惊讶的看着赫尔墨斯：“你用什么东西换走了我的镰刀？”
赫尔墨斯指了指神罚之主的背后。
众神这才发现雅典娜不见了，祂站在了神罚之主的背后。
赫尔墨斯对神罚之主道：“我用一个妹妹换了半截镰刀，你可是捡了大便宜。”
神罚之主一声怒吼，此刻，赫淮斯托斯已经把汤药淋在了黏胶之上。
第七百章 秩序掌管者的裁决
赫尔墨斯抱起了奄奄一息的曼达，先给他的伤口止了血，喃喃低语道：“你比他们更聪明，也比他们更勇敢，我的好孩子，做的好。”
阿芙洛狄特上前道：“外伤不打紧，他吸了太多神力，那不是他能承受的，先把他交给我吧。”
“好小子，赫尔墨斯没有看错你！”阿芙洛狄特把曼达抱在了怀里，捏着曼达的鼻子，开始口对口人工呼吸，女神不吹，只是在吸，吸了三次，黄绿色的呕吐物窜出了曼达的喉咙，喷了阿芙洛狄特一脸。
阿芙洛狄特擦了擦脸，慨叹一声道：“这孩子力气真大。”
赫尔墨斯站起身子，看到气急败坏的神罚之主正在用力捶打着屏障，且与祂对视片刻，再转过脸看着众神道：“你们怕吗？”
众神低下了头，祂们在颤抖，只要看到神罚之主的身影，祂们就会忍不住一直颤抖。
“如果想活命，必须听我的命令，黎明女神，给我一束光！”
遍体鳞伤的厄俄斯对赫尔墨斯道：“想要光的话，得先打开天门，请先把我放出去……”
赫尔墨斯皱眉道：“我只是要一束光而已，别提那么多条件，阿波罗虽然昏迷了，但会用光的神灵还有很多。”
厄倪俄不敢多说，伸出双手，把一束光打在了天空上。
赫尔墨斯扶着厄倪俄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调整着方向，等找到了准确的投射点，赫尔墨斯对诸神道：“所有神灵，把你们的神力输送到这束光线之中，无论你们用什么样的方法，必须保证神力在光线的范围之内，缪斯，给诸神一点响亮的口号。”
九位缪斯只剩下了三个，在惊吓与疲惫中，有气无力的唱着战歌。
赫尔墨斯非常不满，对缪斯的歌声不满，对诸神的表现也不满。
“我们是在逃命，想活着就多拿出点力气！”
“秩序掌管者，”一名缪斯哀求道，“能不能赏给我们一点珍珠，这一场战斗几乎耗尽了我们所有的神力。”
德墨忒尔冷笑一声道：“那算什么战斗，我们只不过是在逃命而已，我们把神力全都花在了逃命上。”
赫尔墨斯道：“你们想要珍珠，我有的是。”
潘神的神色有些不满，的确还有不少珍珠藏在一座隐秘的仓库里，可潘神不想拿出来，祂忘不了诸神抢夺珍珠时的嘴脸。
赫尔墨斯也不想打开自己的仓库，祂从怀里拿出了一片指甲。
这是神罚之主的指甲，是赫尔墨斯在此役中的重要战利品，是辉煌战绩的有力物证，祂又伤了神罚之主一次。
祂把指甲揉碎丢在了空中，如雨般的信仰珍珠从天而降，呕吐了许久的曼达睁开了眼睛，大致数了数坠落的珍珠，至少有十几万颗。
“看到了吗？这是那伪神的指甲，这是他用来战斗的力量！这就是你们看不起的凡人，给他的力量！这只是一片指甲而已，在祂的每一片指甲，每一根头发，每一寸肌肤上都充满了信仰之力，祂可以毫无顾及的挥霍，时刻保持着最强大的状态，告诉我，你们想用什么方法战胜如此强大的敌人？”
众神默而不语，神罚之主此刻还在外面用长剑劈砍着屏障。
“不想死的立刻吞下珍珠，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光束之中！”
众神不敢有片刻迟疑，吞下了些珍珠后，在缪斯嘹亮的站歌声中，把神力集中在了一起。
赫尔墨斯念起咒文，奥林匹亚山开始缓缓移动，起初速度很慢，而后速度越来越快，渐渐把神罚之主甩在了身后。
看到奥林匹亚山渐渐消失，神罚之主一声咆哮，整个天空再次为之颤抖。
看到神罚之主去追逐奥林匹亚山，雅典娜悄悄溜走了，天空很广阔，虽然暂时不知该去往何处，但找个容身之所应该不难。
先找个地方把伤养好，等身体恢复之后，再想办法回到奥林匹亚山。
神力消耗了太多，得想办法尽快补充，信仰珍珠都存在了宫殿里，得找奥德修斯献祭一些……
正思忖间，雅典娜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异样气息，环顾四周，发现一团蓝色云雾正在靠近。
“跑啊，继续跑，跑快些！”神罚之主的声音如同噩梦，绝望的雅典娜攥紧了手中的智慧权杖。
“这就对了，把武器拿起来，和我拼了，”神罚之主在雅典娜面前现身了，“我真觉得无趣，为了一把假镰刀浪费了这么多力气，告诉我，这是你的计谋吗？”
雅典娜没有回答，祂也没心情回答，祂在寻觅一丝希望，活着摆脱神罚之主的希望。
神罚之主长叹一声道：“虽然你号称智慧女神，可我猜你还真未必有这样的智慧，这应该是克洛诺斯的奸计，你也只是被他骗了而已，
可他为什么还不出现？难道现在不是捡便宜的最佳时机？难道捡便宜不是他的天性吗？我猜他就快来了，来就来吧，我也很想会会他，不过在他来之前，你还可以帮我解解闷。”
雅典娜后退了两步，神罚之主摇摇头道：“别这个样子，拿出点拼命的气势，我不知道克洛诺斯什么时候会来，你要是死的太快，我又要无聊的等上很久。”
……
同样的问题也困惑着赫尔墨斯，克洛诺斯跑哪去了？设了这么大一个局不就是为了坐收渔利吗？为什么祂没有赶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
奥林匹亚山飞行了整整一天，终于到达了指定地点，这可不是随机选择的位置，早在雅典娜出征之前，赫尔墨斯已经做好了带领诸神逃跑的准备。
到达了安全的地方，劫后余生的诸神欢呼雀跃，可祂们的欢呼来的太早了，赫尔墨斯还没有让赫淮斯托斯打开黄金网，诸神还没有获得秩序掌管者的原谅，祂们必须逐一来到赫尔墨斯面前，听候秩序掌管者的发落。
酒神最先走了过来，向赫尔墨斯深施一礼后，倒在了赫尔墨斯的怀中。
“对不起，兄长，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情谊，”祂捂着胸口，艰难说道，“我，我受了致命的伤，可能，熬不过去了，但，我乞求你的原谅，也希望，在一个狂欢的日子，你还能，记得，记得我的名字。”
赫尔墨斯点头道：“我一定会记得。”
“我，还，还有一个心愿……”
啪！赫尔墨斯用一记耳光打断了狄俄尼索斯。
“差不多行了！别以为卖可怜就不用接受惩罚，你想挨鞭子还是想做苦役？”
酒神干笑一声道：“神灵哪需要做什么苦役……”
“那就挨鞭子吧。”
“我做苦役！”在这个问题上，酒神还是很清醒的，受罪总比挨打强。
“外边站着去！”
赫尔墨斯示意赫淮斯托斯，赫淮斯托斯打开了一道出口，放酒神离开了黄金网。
狄俄尼索斯笔直的在网外面，下一个走到赫尔墨斯面前的是德墨忒尔：“我为我所做的一切深感惭愧，我不敢奢望你的宽恕，但我希望你能原谅赫斯提亚，她的灵魂即将离开身体，请不要让她带着耻辱离开。”
赫尔墨斯盯着赫斯提亚看了许久：“我会竭尽全力帮助她复生，无论神界还是人间，灶火不能熄灭。”
“感谢你，秩序掌管者，我，愿称你为众神之主！”德墨忒尔向着赫尔墨斯深施一礼。
赫尔墨斯道：“可惩罚不可避免。”
德墨忒尔点头道：“我愿接受惩罚，算上赫斯提亚的一份，我愿为她做苦役，如果要挨鞭子的话，请，请别当着众神的面。”
“做苦役吧。”赫尔墨斯一笑，让赫淮斯托斯把德墨忒尔和赫斯提亚也放了出去。
众神争先恐后来到赫尔墨斯面前恳请发落，阿芙洛狄特在旁提醒道：“大力神和阿波罗都受伤了，给他们点照顾吧。”
昏死过去的几位神灵已经醒了过来，赫拉克勒斯率先上前道：“无可辩解，也不该辩解，我愿接受惩罚，我愿服苦役，你拯救了奥林匹亚山，你就是众神之主。”
赫尔墨斯点点头，赫拉克勒斯离开了黄金网。
下一个是阿波罗，祂只说了一句：“我愿服苦役。”赫尔墨斯也把祂放了出去。
接下来是阿尔忒弥斯，祂也只有一句；“我愿服苦役。”
可祂想要离开黄金网，却发现没有出口。
阿尔忒弥斯回头看着赫尔墨斯；“你还想怎样？”
赫尔墨斯笑道：“你不能站着离开，原因你懂。”
此前在森林里，阿尔忒弥斯曾经射了赫尔墨斯十几箭，还曾叫嚣过，下次见面让赫尔墨斯跪着离开。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阿尔忒弥斯拒绝下跪：“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不受你的侮辱！”
祂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轻声抽泣，阿瑞斯站起身来高声喊道：“说的对，我们凭什么受你的侮辱！我们才是真正为奥林匹亚山战斗过的人，你有这么强的力量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战斗？我们明明可以打赢那个伪神！我不挨鞭子，也不服苦役，我没做错什么，做错的是你，你的懦弱害了我们所有人！”
赫尔墨斯冲着阿瑞斯笑了笑，突然出现在了祂身后。
阿瑞斯大惊失色道：“你想做什么？”
赫尔墨斯微笑道：“不挨鞭子和也不做苦役，可以吗？”
阿瑞斯一惊，连忙回答道；“不可以。”
赫尔墨斯又笑道：“我饶你一条命，可以吗？”
阿瑞斯不知该如何回答。
祂转脸看向了赫拉：“母亲，救我。”
赫拉没作声，祂知道此刻冒犯赫尔墨斯的后果。
阿瑞斯又看了看阿芙洛狄特：“救，救我。”
阿芙洛狄特扭过了头：“别看着我，你真让我作呕。”
阿瑞斯颤抖着声音对赫尔墨斯道：“我，我们是兄弟。”
赫尔墨斯点头道：“所以我多问你一次，可以吗？”
阿瑞斯没有答出来，两次呼吸过后，双眼一翻，瘫软在了地上。
众神惊呼一声，祂们感觉到阿瑞斯的生命气息彻底消失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未散去，刀斧临头的恐惧再度袭来。
赫尔墨斯看了看阿尔忒弥斯：“你考虑清楚了吗？”
“我，服苦役，感，感谢秩序掌管者的宽恕。”说话间，阿尔忒弥斯跪在地上，一路膝行，离开了黄金网。
第七百零一章 成神的选择
该受罚的神灵，包括赫拉在内，最终都选择了苦役，有几位懒散的神灵本来想选鞭子，但碍于公开处刑时的羞耻，最终还是选择了相对体面的苦役。
该罚的一个不少，该赏的也不能落下。
欺骗之神阿帕忒被提升了位格，这件事由秩序掌管者赫尔墨斯亲自执行。
两个儿子潘和赫马佛洛狄忒斯也将提升位格，也由赫尔墨斯来执行。
赫淮斯托斯要的筹码太过特别，不宜公开，由赫尔墨斯单独处置。
美神阿芙洛狄特则要求人间的信仰，在这点上，祂的处境和赫拉差不多，基本快被世界遗忘了。
这件事也得靠赫尔墨斯，但实际执行者是曼达。
在七星山建立之初，曼达也曾为阿芙洛狄特建过神庙，那时候是为了霍尔娜，可后来也是因为霍尔娜，曼达把美神的神庙封了，还囚禁了不少阿芙洛狄特的信徒。
现在阿芙洛狄特立了大功，也成为了赫尔墨斯的死忠，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所有针对阿芙洛狄特的敌对措施必须取消，同时还得提高阿芙洛狄特在七星山的地位，要让美神成为年轻女孩的信仰，同时也得让美神守护的职业发扬光大。
赫尔墨斯守护着商人，德墨忒尔守护着农夫，赫淮斯托斯守护着匠人，阿芙洛狄特守护的职业有些特殊，她们出售美貌，出售温柔，出售明码实价的爱情，简单来说，就是风月之所。
曼达对此从不禁止，只要公平交易两厢情愿，在曼达看来就没有插手干预的理由。
但阿芙洛狄特的要求不止于此，祂让曼达在每一座城市开一家官方风月之所。
这就不太好了！难道还让我亲自当鸨儿娘么？
“我可是一地领主，做这种事，可能对名誉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你这是轻视我还是羞辱我？”
“当然没有。”曼达还没狂妄到了敢顶撞主神的地步。
阿芙洛狄特冷笑一声道：“谅你也没这个胆量，你吸了雅典娜的神力，眼看就要送命，是谁救了你？”
曼达赶紧施礼道：“女神的恩情此生不忘！”
阿芙洛狄特继续说道：“你父亲独面强敌，孤身奋战，生死一线，是谁挺身而出，舍命相助？”
曼达再次施礼：“女神的仗义天地可鉴！”
阿芙洛狄特接着说道：“凡人有了情，有了爱，有了欲，才有进取之心，你的土地上男丁兴旺，女子稀少，大好男儿找不到温柔之乡的慰藉，斗志全无终日寻衅滋事，你还指望他们能为你开疆拓土平定天下么？”
曼达继续施礼道：“女神的功德彪炳千古！”
阿芙洛狄特盯着曼达，神情略显凶恶道：“别以为敷衍我几句就算过去了，你也看出了我和你的父亲关系非比寻常，终有一日我将成为天后，你该知道赫拉克勒斯在凡间的日子有多艰难。”
曼达连连施礼道：“女神的前途不可限量！”
“凡间力量，才是改变一切的根本，等回了凡间，你可别让我失望。”
阿芙洛狄特离开了赫尔墨斯的宫殿，走到门口时，正好撞见了阴阳神赫马佛洛狄忒斯。
和往常一样，赫马佛洛狄忒斯假装没有看到母亲，可这次阿芙洛狄特主动打起了招呼。
“你要去哪呀小伙子？见了我都不说句话吗？”
赫马佛洛狄忒斯笑道：“我不想给我美丽的母亲增添耻辱。”
“别那么刻薄，当时的我另有苦衷。”
“看来现在您没有苦衷了。”
当初赫尔墨斯和阿芙洛狄特有过一段感情，生下了赫马佛洛狄忒斯，可为了避免阿瑞斯产生误会，阿芙洛狄特声称赫尔墨斯侮辱了祂。
这件事被记录在了奥林匹亚山的悬崖上，赫尔墨斯很尴尬，赫马佛洛狄忒斯的处境就更加尴尬。
时至今日，阿芙洛狄特认为这份尴尬该结束了：“你也将成为六阶神了，我们都在变化，何必又为了过去的事情为难自己？”
阿芙洛狄特离开了宫殿，赫尔墨斯把曼达叫到近前道：“好孩子，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曼达沉思片刻道：“我想要一大笔财富，至少也得十万个金币。”
赫尔墨斯笑道：“把自己伪装成个贪心鬼，以免引起我的猜忌，你的做法和当初的我还真像。”
被赫尔墨斯说中了，曼达默默一笑，没有多说。
赫尔墨斯轻叹一声：“我不会只用凡间的一点财富来奖赏你的功劳，我愿意把背后交给你，就证明我对你没有猜忌，不如这样，我替你做个决定，我给你建一座神殿吧。”
“这种事就不麻烦您了，建一座神殿花不了多少……”曼达一愣，“您说给我建神殿？建在那里？”
赫尔墨斯笑道：“建在奥林匹亚山上。”
“那，那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在奥林匹亚山上有了自己的位置。”
曼达差点没跳起来：“我成神了？”
赫尔墨斯沉默许久道：“还算不上，因为你的位格不够，连半神都不是。”
“那我就……不是很懂了。”曼达确实不明白赫尔墨斯的意思，既然不算成神，那修建神庙还有什么用处？
赫尔墨斯慢慢解释道：“首先你要明白，凡人的确有一条成神之路，但那条成神之路无比艰辛，首先要成为神的信徒，入阶、升阶，这些流程你都很熟悉，直到成为八阶信徒时，如果能拿到神器，就成为了八阶半神，也就有了成为神灵的资格。”
曼达问道：“一定要八阶？”
赫尔墨斯点头道：“想在奥林匹亚山上成神，八阶是位格的基础，一个赫拉克勒斯的信徒，最多只能升到七阶，七阶半神就是他人生的上限，八阶以下的神灵都是如此，祂们没有让信徒成神的资格，这就是奥林匹亚山的规则。”
曼达道：“除了奥林匹亚山之外，还可以在其他地方成神吗？”
赫尔墨斯摇摇头道：“这就是奥林匹亚山存在的意义，这里有着唯一成神的路径，神罚之主想要毁了这里，因为祂想成为唯一的神明，克洛诺斯想占据这里，祂想让提坦神的信徒有成神的机会，你现在该知道，奥林匹亚山有多么的珍贵。”
虽然曼达依然觉得这座山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听赫尔墨斯这么一说，曼达多少感到了一些神圣的气息。
“成为八阶半神之后就可以上奥林匹亚山了么？”
“还远！”赫尔墨斯摇头笑道，“要经过神灵的无数考验，你以前可能觉得晋升的契约太苛刻了，可跟成神的条件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有的半神经历了十几次考验，有的半神经历了几十年的考验，有一位阿波罗的信徒经历了三百多年的考验，他至今还在为阿波罗拼死战斗，可阿波罗早就忘了他的名字。”
曼达闻言，狡猾一笑道：“您肯定不会这么对我。”
“我当然不会这么对你，等你晋升为八阶，找到了我的双蛇杖，我会直接让你成神，可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呢？这是什么问题？成神不是每个凡人的梦想吗？
“成了神之后，我会得到不死之身。”曼达先想到了这个。
“也只是不死之身而已，”赫尔墨斯给曼达倒了一杯酒，一位宁芙本想上前帮忙，赫尔墨斯微笑道，“不必了，你们都去休息吧，让我们单独聊聊。”
宁芙退下后，赫尔墨斯对曼达道：“山中的宁芙一共有三个来源，一些是神灵的孩子，不那么重要的孩子，就像我的母亲，祂生来就是宁芙，
还有一些是特殊的生灵，比如说在奥林匹亚山的森林里孕育出了一个孩子，那这个孩子注定会成为奥林匹亚山的一部分，其实这和第一种情况没有分别，他们也是神灵的孩子，只是被神灵遗弃在了森林里而已，所谓森林孕育出来，只是一种体面的说法，
第三个来源就是人间的半神，雷罗娅曾是阿芙洛狄特的半神，你看祂多美。”
“就是那个被你当马骑，还整天挨鞭子的那个？”
“是啊，谁让她背叛了我，半神有了成神的资格，就要把神器还给本命神，自此和本命神断绝一切联系，成为奥林匹亚山上的普通一员，可能是宁芙，也可能是苦工，还可能是侍卫，他们就是所谓的一阶神灵。”
“一阶？”这个数字对曼达的打击很大，他突然觉得人生晦暗了不少。
自己熬了这么多年，才熬成了七阶信徒，但等成神之后，还得从一阶重新开始。
赫尔墨斯接着说道：“他们的运气还算好，有些半神在成神之后不能留在奥林匹亚山，因为他们的本命神有自己的势力范围，比如说冥王的信徒可能留在冥界，在某个角落里巡逻放哨，海神的半神可能去到大海深处，变成了某片海域的虾兵蟹将。”
听到这里曼达想起了阿基拉，冥王的半神，他当前的状况好像就是在冥界当个巡逻兵。
“一阶神应该也有晋升的机会吧？”
“有！当然有！谁敢说没有？只要继续创造事迹，就能提升位格，敌人来犯之时，一个哨兵的可能斩杀了敌军上将，给诸神制造武器时，一个苦工可能想出了连赫淮斯托斯都想不出的配方，一位宁芙可能用自己的似水柔情打动了神罚之主，从而拯救了整个奥林匹亚山，你相信这是真的吗？”
曼达抿抿嘴唇道：“我……很难相信。”
赫尔墨斯笑道：“奇迹的确发生过，可世上没那么多奇迹，八阶半神可以在人间叱咤风云，可等他成神之后，能创造事迹的几率微乎其微，在我的宫殿里有上千年的宁芙，可她终究是个宁芙而已，我的孩子，这真是你想要的？”
这可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自己不想要吧？不管多么坚信，成神总是正确的选择。
“我，相信您会给我一个，更好的选择。”
“说对了，我正在给你一个更好的选择，虽然冒险，但值得一试的选择。”
第七百零二章 曼达的神殿
“你对赫拉克勒斯应该并不陌生，他在人间创造了很多事迹，按照正常的成神路径，在成为一阶神之后，他将离开人间，来到奥林匹亚山上，如果真是那样，奥林匹亚山上不会再有大力神，只会有一个名叫赫拉克勒斯的苦工，
我的父亲为赫拉克勒斯选择了另一条道路，祂先让赫淮斯托斯在悬崖上记录了赫拉克勒斯在凡间的事迹，让赫拉克勒斯具备了成神的基础，当巨人攻上了奥林匹亚山，父亲向众神传下一则神谕——如果没有一位凡人参与战斗，众神将无法伤害进犯的巨人，
这让赫拉克勒斯理所当然的加入了战斗，并立下了功绩，虽然此时赫拉克勒斯还不具备成神的位格，但父亲为奖赏赫拉克勒斯的贡献，在奥林匹亚山上为他修建了一座无名的神殿，你知道这座宫殿意味着什么？”
曼达思忖良久道：“在人间的事迹同时也变成了成神之后的事迹？”
“聪明！”赫尔墨斯笑道，“他在人间提升着凡人的位格，同时也在神界提升着神灵的位格，两线同时修行，让他带着五阶神的身份来到了奥林匹亚山，成神就是五阶，五阶神在神灵之中算得上高阶，他以将领的身份随着父亲四方征战，又立了不少功勋，最终成为了七阶神，
如今你和他当年的情况非常相似，桑迪尔在悬崖上写下了你的事迹，你也有了成神的基础，所以我也要为你建造一座无名的神殿，你在从七阶晋升八阶半神的同时，也在提升着作为神灵的位格，等到真正成神之时，你的起点不再是一阶，甚至有可能和赫拉克勒斯一样，从五阶起步。”
曼达闻言，单膝跪地道：“感谢您对我的眷顾，今后愿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赫尔墨斯皱起眉头道：“不要说这些虚无缥缈的话，你知道我不信任忠诚，只信任公平交易，神殿是你应得的奖赏，但你也必须知道这背后的风险，赫拉克勒斯做过很多疯狂的事情，尤其是对他的家人，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赫拉克勒斯曾经杀光了自己的家人，在颂歌之书中，这是在祂身上少有的，极不光彩的一笔。
“按照人间的传说，这都是赫拉造成的。”
赫尔墨斯摇头道：“赫拉的确很厌恶赫拉克勒斯，但从未逼着他残杀自己的家人，他毕竟是宙斯的孩子，赫拉不可能做的太过分，这都来自于他不可驾驭的神性，
当拥有神殿之后，神性的增长会超出你的想象，你可能会做出很多疯狂的举动，你愿意承担这份风险吗？”
曼达陷入了苦思。
单纯从赫拉克勒斯的经历来看，有些遭遇真的难以想象，假如有一天曼达和祂一样发疯，会不会也把自己的家人杀个干净？
可放弃这次机会，就意味着成神之后要从头开始，自己在凡间驰骋纵横当枭雄，到了神界，要端茶递水当苦力，大概率要永生永世当下去，光是想一想就让曼达浑身不适。
还有一种选择，干脆不成神，永远在人间当个逍遥半神。
想法是好的，可现实很残酷，不老之身和不死之身有着本质上的差距，美杜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等哪天被仇人一刀砍掉了脑袋，却不知要在半人不鬼之间挣扎多少年月。
曼达接受了赫尔墨斯的赏赐，他想要这座神殿。
三天之后，神殿竣工了，因为赫尔墨斯十分繁忙，因此让潘神带着曼达去“收房”，担心曼达不在的时候，神殿无人打理，桑吉拉也陪着他一起去了。
“收房”是曼达随便想到的一个比喻，没想到这个比喻竟如此贴切。
神殿在一座山涧里，从众神的宫殿走到这座山涧，曼达走了起码半天的时间。
那条山涧看起来一点都不陌生，与西南那些贫苦的村庄如出一辙，曼达在这里看到了自己那素朴的神殿。
虽然三天的工期很短，但有工匠之神赫淮斯托斯亲自设计，又有众神组成的苦役大军全力施工，神殿实在不该如此素朴，素朴到曼达不忍直视。
没有廊柱，没有穹顶，只有一座没有窗户的石屋。
曼达进去之后，发现石屋里边摆了两根蜡烛，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这就是神殿么？这还比不上一个农夫的长屋，长屋里至少还有一个火塘！
曼达走出神殿，愕然的看着潘神。
潘神微笑道：“很满意吧？”
“劳驾你进来看一看，就看一眼！”
“我不能进去，”潘神摇摇头道，“这是你的神殿，未经你的允准，任何神灵都不能进去，甚至包括我们的父亲。”
“我允准了，请进吧！”
“不是口头上的允准，你必须把身体的一部分交给我。”
曼达一惊：“哪一部分？”
“一滴血，一块皮肤，或是别的什么……”
曼达看了看桑吉拉，微笑道：“你应该可以进去，你身体里有我的一部分，还不止一滴。”
桑吉拉红着脸，锤了曼达一拳。
潘神清清喉咙道：“不要亵渎这神圣之所。”
曼达摇摇头道：“可这神圣之所也太简陋了。”
“一阶神殿本就如此，不信你看一看。”
曼达往远处一看，山涧里确实还有不少同款的石屋，潘神慨叹一声道：“并不是每一位一阶神都能拥有神殿，必须要得到众神之主的允准，才能拥有这份荣耀，而且哪怕犯了一点错误，神殿都有可能被收回。”
曼达走到另外一座神殿门口，向里张望片刻，里边有烛光闪烁，好像还有一座神像。
他想走进去看一看，可到了门口，忽然觉得全身像针扎一样剧痛。
潘神笑道：“我说了，你不能随便进入其他神灵的神殿，这是规矩。”
“我能进入父亲的神殿。”
“那是因为父亲给过你神血。”
“我还能进入你的神殿。”
“那块石头里藏着我的血液。”
“阿芙洛狄特也进过父亲的神殿！”
“祂从父亲那里得到过……不少东西。”
“还有酒神和大力神。”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
曼达转脸对桑吉拉道：“他的神殿里有一座雕像，可我的神殿只有两根蜡烛。”
潘神道：“你还没有神之名，哪来的神像？至于猛达拜库噶，这个神之名还没有得到初序之壤，也无法拥有神像。”
潘神知道猛达拜库噶？
曼达吞了吞口水，赶紧岔开了话题，他看着桑吉拉道：“你有神殿吗？”
“曾经有，可我陨落了一次，神殿被收回了。”桑吉拉的脸上满是失落。
“别难过，我的神殿就是你的，”曼达牵着桑吉拉的手，面色红润道，“不如我们现在进去，来一次。”
桑吉拉狠狠锤了曼达一拳。
曼达故作嗔怒：“你不给？”
“不是不给，昨晚一夜没睡，我担心你的身体……”
潘神忍无可忍：“曼达·克劳德赛，这是神的领地，你不可以做这种亵渎的事情，你给我站住，你不准进去，桑吉拉，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像他那么没羞没臊，你是不会跟他做那种……”
桑吉拉适当挣扎了一下，跟着曼达进了神殿。
潘神攥紧了拳头，实在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其实祂可以进入神殿，祂有曼达的血，只是……现在进去能做什么呢？
由着他们快活吧，反正不会超过一个百分沙漏的时间。
而且曼达很快就要回凡间了，多让他们待一会吧。
……
曼达躺在桑吉拉的怀里，幸福的看着自己的神殿。
很小，很黑，很闷热，但曼达却觉得这里比王宫还要美好。
借着烛火，他看到身边有一块石板非常特别，好像有一团雾气凝结在其中，轻轻触碰一下，里面的雾气会随着之间流动。
“这是什么？”
桑吉拉一脸惊喜道：“我的天，你竟然有祭台。”
曼达诧道：“难道你当初没有吗？”
桑吉拉摇头道：“只有二阶以上的神灵才有祭台，祭台是和凡间联系的纽带，等你有了初序之壤，和祭台融合起来，就能看到凡间的状况，还能接收凡间的物品。”
“什么是初序之壤？”
“是大地女神的馈赠，宣布大地女神允许这名凡人脱离凡间之列。”
“如何才能得到初序之壤？”
桑吉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来到奥林匹亚山时，桑迪尔身上就带着初序之壤。”
“桑迪尔是谁？”
“桑迪尔是秩序掌管者手下的一位宁芙，因为拒绝了宙斯的追求，被打成了重伤，秩序掌管者极力去医治她，可她还是陨落了，秩序掌管者隐瞒了消息，把她的身体留了下来，不久后我战死了，秩序掌管者把她的身体给了我，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她。”
原来是借尸还魂，成神的条件那么苛刻，赫尔墨斯把这么好的机会留给了桑吉拉，虽然桑吉拉为赫尔墨斯做过不少事情，还在赫拉身边做了很久的卧底，但与这份恩情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后来我又陨落了一次，失去了桑迪尔的身体，但秩序掌管者保留了我的位格和初序之壤，唯一可惜的是，属于桑迪尔的神殿被赫拉收走了，”说话间，桑吉拉从衣衫里拿出了一个陶瓶，拔出塞子，拿给曼达道：“这就是初序之壤。”
金黄色的土壤散发着神圣而庄严的气息，曼达看着桑吉拉的初序之壤，又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祭台。
“如果把你的初序之壤放进了我的祭台里，会发生什么事？”
桑吉拉一怔：“这我倒没想过。”
“我们试一试？”
“也，也好……”桑吉拉很紧张，初序之壤对她来说是最宝贵的东西，她的位格不够，不知道这么做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她拿着瓶子，刚要倾倒下去，却被曼达制止了：“不能这么做，这太珍贵了，不能让你受伤。”
“那，就一小点？”哪怕只是为了满足曼达的好奇心，桑吉拉也甘愿冒险，她拿出了一点初序之壤，不顾曼达的劝阻，洒在了石板上。
金色的土壤上瞬间消失，桑吉拉打了个寒噤，出了一身冷汗。
曼达吓坏了，高声呼唤潘神。
潘神坐在门外的树上，冷笑一声，不予理会。
祂知道他们俩在做什么，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其实也没什么严重的后果，无非是共享一个祭台而已，这种事祂也经历过。
凝结在石板里的雾气飘了出来，缓缓缭绕在石板表面，桑吉拉惊喜道：“成功了，祭台苏醒了！”
“我有祭台了？我可以向我自己献祭了？”
桑吉拉点点头道：“可以的，不过要等你到了凡间的时候，在此之前要确认献祭的方法。”
“献祭的方法？”曼达挠头了，神界的规则太多，谜题也太多了。
“别担心，我知道方法，”桑吉拉微笑道，“我见别的神灵做过类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