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不可探究的天平
(本章为全书关键章节,希望各位读者大人不要错过细节)
曼达来到了诗人的房间,诗人还是老样子,除了胡子长了不少,似乎没什么其他变化。
在接手金骨架天平后,诗人没有像瓜特尔一样贸然使用,而是仔细研究了天平的构造。
研究了三天之后,一无所获。
接下来他开始研究天平的材质,三天之后,仍无所获。
再接下来,他向赫淮斯托斯祈祷,三天之后,收到了神谕,被火神骂到怀疑人生,仍旧没有收获。
到了第十天,无计可施诗人把一块面包发生在了天平的托盘上,终于有了变化。
而他此前所做的一切努力被瓜特尔嘲笑了很久。
今天,他在曼达面前又做了同样的演示,他把面包放在了右边的托盘上,等待片刻,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右边的手掌骨开始慢慢活动,握住了面包。
天平的横杆受重力作用向右倾斜。
倾斜到一定程度,又开始向左倾斜。
横杆就像跷跷板一样,两端交替起伏,金色的骨骼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咔利,咔利,咔利……
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小,天平恢复了平衡。
右边手掌握住的面包渐渐消失,左边的托盘上升起了一股土黄色的烟。
烟钻进了鼻孔里,曼达打了个寒颤。
诗人问:“您闻到了什么气味?”
曼达思忖许久道:“有泥土的气味,还有火焰的气味,还有……”
诗人道:“是不是些许神力的气味?就像神物和神血石上那股特有的气味……”
神物和神血石?不同的神物和神血石有着不同的气味!
诗人好像知道曼达会有这样的疑问,他拿出了两块神血石,先递给曼达一块:“这是擎天神的神血石,您先闻一闻,上面有汗水和尘埃的气味。”
他又递给了曼达一块神血石:“这是宙斯的神血石,上面有雨水和黄金的气味。”
汗水和尘埃的确有些气味,雨水有些土腥味,黄金也有气味吗?
曼达记得诗人对气味不是这么敏感,他是不是魔怔了?
诗人满怀期待的看着曼达:“您仔细闻一闻,您的嗅觉如此灵敏,一定能闻的出来,它们的气味有不同的地方,但还有不少的相同之处。”
曼达拿着两块神血石分别闻了好几次,脸上的表情出现了复杂的变化。
不屑与无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感叹。
诗人是对的,不同的神血石的确有共同的气味,只是自己一直没有留意过。
可怎么形容这种气味?
泥土?尘埃?火焰?铁锈?
好像是一种陌生的气味,又好像所有的气味混合在了一起。
曼达还在发呆,诗人拿回了两颗神血石,把擎天神的神血石放在了天平右边的托盘里。
指骨活动,慢慢抓住了神血石。
天平的横杆再次起伏,清脆的骨骼撞击声再度响起。
等天平恢复平衡,神血石消失了,左边的托盘上方悬浮着一滴红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曼达骇然道,“神灵的血液吗?”
诗人摇了摇头,用掌心小心的托住了那滴液体。
“您说的对,也不全对,从入阶算起,我接受过四次晋升,我知道火神之血的味道,祂的血液里带着火焰的气息,我也见过其他信徒的晋升,阿瑞斯的血液带着铁腥味,阿芙洛狄特的血液带着特殊的香味,喀耳刻的血液带着药草的味道,每位神灵的血液都有不同的气息。”
曼达揉了揉太阳穴,想了很久,他不记得赫尔墨斯的血液有什么样的气息,晋升的过程既兴奋又紧张,他没有留意过这一细节。
诗人盯着那滴鲜红的血液,面带兴奋道:“神血的气息和神血石大致相同,可您闻一闻这滴血液是什么味道?”
曼达凑上去闻了闻,那滴血液一直悬浮在诗人的掌心里,曼达真担心自己用力过猛会把这滴血吸进鼻子里。
他仔细闻了许久,不禁大惊失色。
这滴血有着刚才的味道,那种说不清的气味,那种混合了所有气味的气味,而原本雨水和尘埃的气味却不见了。
“您再仔细闻一闻,是不是和纯净神血石的味道一样?”
一样吗?
纯净神血石什么味道?之前也没有留意过。
曼达从巨龙之岛里拿出了一块纯净神血石,闻了闻。
味道很像,应该一模一样。
曼达想仔细验证一下,他又把鼻子凑向了那滴血,诗人的手掌忽然上扬,那滴血钻进了曼达的鼻孔里。
“你疯了吗?”曼达跳了起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曼达用力用鼻孔喷气,可那滴血就是出不来,它貌似已经融进了曼达的血液。
曼达勃然大怒:“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你想害死我吗?”
诗人下压手掌,慢慢解释道:“家主,请冷静下来,我绝对不会害您,我用这架天平转化过几十块神血石,转化出来的血液都被我吞掉了,我也担心会有危险,可事实上不仅没有危险,我的力量却得到了很大提升,
这滴血就和纯净的神血石一样,能加快修行的速度,但又不会造成迷失,我以为此生没有继续晋升的可能,可在吞吃了几十次神血之后,我发现四阶的修行之路已经走完了,我已经具备了晋升五阶的条件,这架天平能把神血石转化成纯净的神灵之血,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曼达想不出来,他没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刚才刚吸入了不明物体,你说该怎么平静下来?
不会有毒吧?不会发疯吧?不会转变神性吧?不会陷入迷失吧?
瓜特尔说的对,诗人变了很多,他竟然敢对曼达做这种事!曼达真快认不出来他了。
曼达在屋子里上蹿下跳,直到衣衫被汗水湿透,才找了把椅子做了下来。
身体有股热流在涌动,的确是吃了纯净神血石的感觉。
诗人的推断是正确的,这就是一滴纯净的神血。
可神血石为什么会变成纯净的神血?面包又为什么变成了黄色的烟气?
这架天平的功能到底是什么?
诗人道:“起初我也没有留意到这些琐碎,在不断吞食神血的过程中,我发现了这些细节,我的思绪变得越发清晰,清晰到可以把所有的细节整理起来,我发现这座天平会把所有的物品变成最初的样子。”
“最初的样子?”曼达拿起了剩下的一块面包道,“难道面包最初的样子是一团黄色的烟?面包最初的样子明明是小麦!”
“小麦不是最初的样子,比小麦更原始的样子是什么?”
“比小麦更原始……麦种?那不是还是小麦么?”
“不是您想象的那种原始,是一切一切的原始!”诗人神情激动道,“还记得您给昆塔看到的那本只有图画的书吗?第一页,有两团气息,土黄和青蓝,还有三个黑球和一个红球,这就是整个世界的开始,土黄色就是面包最原始的样子,面粉、小麦、所有的植物、动物,它们都是由最原始的气息转变而来。”
曼达回想起了那幅画,多少理解了诗人的意思。
最原始的样子,要追溯到混沌的开始。
那本书的第一幅画,应该讲述的就是混沌的开始。
诗人借着说道:“最原始的世界,只有气息、黑暗和血液,这架天平把一切都变成了最原始的样子,面包最终化为了气息,但血液依然是血液,血液是那颗红色的球,血液流在了神灵的身上,有了不同的神性,因而有了不同的气息,等还原成最原始的样子,也就成了最纯净的血液。”
曼达紧紧的捂着眉心,爆炸般的信息让他的头壳有被撕裂的痛楚。
“这都是你想出来的?”曼达觉得诗人更加陌生了。
“当然不是,”诗人摇头道,“我没有那种智慧,我曾为此癫狂,也曾为此发疯,有一天晚上,我发现自己探究了凡人不该探究的知识,我的思绪开始失控,最终选择了自尽。”
曼达接连后退几步。
诗人选择了自尽是什么意思?难道眼前跟自己说话的这个是……
诗人摆摆手道:“您不要误会,我还活着,昆塔救了我,他来给我送酒喝,抢下了我手里的刀子。”
说话间,诗人扯开了衣襟,露出了胸前已经结痂的伤口。
“如果我刺的再深一点,您可能再也看不到我了。”
曼达摇头道:“这不可能,昆塔根本没办法阻止你,他还没入阶,你们的力量相差的太悬殊了。”
诗人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昆塔总有一种让人柔软下来的力量,他让我平静了下来,他和我一起研究这架天平。”
“所以说这些推断来自昆塔?”
“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昆塔说,这一切来自天平,是天平自己把这一切告诉给了他。”
曼达再次捂住了眉心,他现在理解为什么诗人会有自尽的念头,有些知识的确不是凡人应该探究的。
“昆塔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在钻研古书。”
“我不是把古书封存起来了吗?”
诗人抿抿嘴唇道:“您知道,有些事情您很难阻止,尤其在您不在的时候,没有人能阻止昆塔那颗痴迷于探究的心。”
“我得把昆塔带走,我得把那本书烧掉,我得赶紧完成晋升,赶紧把这架天平交给赫尔墨斯,这太邪门了……”
曼达刚要起身,忽觉一阵晕眩,诗人赶紧扶他坐下:“我知道这感觉,在我自尽的那一晚,这种感觉无比强烈,您先休息一会,试着静静冥想,试着平复您的心绪。”
靠着六阶的神性,曼达不断调节着自己的状态,感觉恢复了少许,他把目光停在了天平的托盘上。
这到底是神物还是神兽?曼达感觉这东西是有生命的!
他轻轻抚摸着一根根指骨,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问题:“这到底是谁的骨架?”
曼达正想的出神,却没有意识到指骨在一根根收拢,即将抓住曼达的手指。
坐在一旁的诗人大惊,赶紧把曼达的手扯了回来。
曼达一甩脑袋,清醒了过来,连喘几口粗气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您的手指差点被托盘抓住。”
“被抓住了会怎样?”
“我也不知道会怎样,但很可能会消失。”
曼达吓坏了,他差点失去了一根金手指。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有东西能威胁到他的金手指。
太邪门了,必须妥善处置。
“我得把它封在冥河岛屿里,在我晋升之前,任何人不能……”
话说一半,曼达的喉咙卡住了。
诗人一脸惊骇道:“您怎么了?被什么东西呛住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
曼达捂着喉咙,憋得脸通红,随着一声剧烈的咳嗽,一颗硕大的珍珠被他喷了出来。
珍珠飞向了右边的托盘,被指骨稳稳的攥住了。
横杆上下起伏,直至平稳,托盘里的珍珠消失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潘神与宁芙的交易
珍珠在右侧的托盘消失了,左边的天平上慢慢浮现出了一团青色的液体。
曼达惊呆了,诗人也呆了。
诗人起身道:“这是什么?”
曼达骇然道:“你站起来了?”
诗人站起来了,虽然站的不是很稳。
他面带尴尬道:“其实我在两天前就已经站起来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不知道该先把哪件事告诉您,和这架天平相比,我这两条腿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曼达张着大嘴看着诗人,不知该为他高兴还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
他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了,有太多未知而神秘的力量一次次洗刷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和诗人都忽略了一件事,天平的左托盘里还悬浮着那团青蓝色的液体。
左边的托盘突然动了,第一次动了。
一根根指骨抓住了那团液体,腕骨一甩,把液体准确的投进了曼达的嘴里。
应该拿这架天平去打棒球,最好的投手也未必有这样的命中率。
青色的液体卡在了喉咙里,曼达试着咳嗽,试着呕吐,但这团液体始终没有出来,随着咽喉的抽动,慢慢滑进了曼达的食道。
他剧烈的颤抖,整个人开始的抽搐。
诗人吓坏了,赶紧上前扶住了曼达,他在两天前才能勉强站起来,下盘明显不稳,曼达仰面栽倒,带着诗人一起重重摔在了地上。
“家主!家主!”诗人顾不上疼痛,紧紧抱住了曼达,“家主你怎么了!神灵啊,我就知道,我不该探究这件神物,我不该探究不属于凡人的智慧!”
曼达喘着粗气,艰难说道:“把天平收起来,把我带去另一个房间,快,越快越好,注视即将到来。”
“什么注视?”
“照我说的做!”
来到这个世界至今,曼达第一次感受到了神灵的注视,即将到来的注视。
那感觉就像有人打来电话一样,电话还没有接听,但曼达先听到了振铃声。
……
赫尔墨斯在神殿之中拨开了一片云雾,看到了凡间的曼达。
诗人正抱着曼达一瘸一拐冲进卧室,而此时的曼达已经陷入了昏迷。
赫尔墨斯皱眉道:“他受伤了?”
潘神站在一旁连连摇头:“我昨晚还注视过他,他很好,和四个女人折腾了整整一夜。”
“他可真有这份心情,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刚挑起了两股势力的争斗,从长远来看,这的确是一场值得庆祝的胜利。”
赫尔墨斯摇头道:“神罚之主和克罗诺斯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克罗诺斯受了重伤,战争很快会有转折,他不必在这边花太多心思,
奥德修斯就快到派务士国了,新生的神之名还不稳定,权柄刚刚萌芽,很可能会被雅典娜偷走。”
潘神道:“我去一趟吧,虽然在凡间力量会受到限制,但对付奥德修斯应该还绰绰有余。”
“那里离世界边缘太近,我们不能在那里轻易现身,规则就是规则,太过放肆会激怒盖亚,尽快在岩壁上刻下事迹,让哈鲁马斯的权柄更加牢固。”
咣!咣!咣!
远方的斧凿之声不绝于耳,赫尔墨斯轻叹一声道:“赫淮斯托斯还真是勤奋,奥林匹亚山上的诸神大多被人间遗忘了,还能有多少事迹留给他去雕刻?”
潘神抿了抿尖牙:“阿瑞斯经常到悬崖上篡改一些不光彩的历史,赫拉一直对此纵容,赫淮斯托斯又如此的固执,只要发现了篡改,肯定要修改回来,这段时间祂们在悬崖上出现过不少次争斗。”
“都是闲的!”赫尔墨斯的脸上出现了罕有愠怒,“看来我得给祂们找点事情做,桑迪尔准备的怎么样了?”
“她已经彻底掌控了美杜莎的身体,经常去森林的猎场里磨练自己。”
潘神说的很委婉,但赫尔墨斯明白祂的意思。
“让我如何理解这样的行为?祂去挑衅阿尔忒弥斯做什么?祂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吗?从今天起让她守在山崖旁边,只要片刻空隙就去雕刻哈鲁马斯的事迹。”
潘神俯身施礼,正要离去,赫尔墨斯又叮嘱一句:“去看看曼达,他好像真的受伤了,伤的还很重。”
离开了赫尔墨斯的宫殿,潘神正打算去森林猎场搜寻桑迪尔,忽见卡利斯托拦住了去路。
潘神的心情不是太好,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祂都能把亲切的笑容摆在脸上。
“美丽的宁芙,找我有何贵干?”
“我需要你的帮助。”
“不要说那么大声……”潘神左右看了看,“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到寒舍一叙,只管放心,我对你不会有非分之举。”
卡利斯托微笑道:“把你能想到的非分之举都拿出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潘神笑道:“那可真是受宠若惊了,美丽的仙子,请跟我来。”
来到了潘神的宫殿,卡利斯托解开胸针道:“我有两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潘神赶紧帮卡利斯托把胸针带了回去:“先说事情。”
“先做事情也可以的,”卡利斯托轻轻撩了下裙子,“第一件事,我想夺回在人间的权柄。”
潘神恭敬的把卡利斯托的裙子放了下来:“恕我直言,这是不可能的。”
“别说的那么绝对,你的父亲是秩序掌管者,我在人间只不过是一群野人信奉的凡间神而已。”
“凡间神而已?”潘神招呼卡利斯托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葡萄酒,“我想你应该很怀念那种日子,身体里不停涌现出信仰珍珠,都快把你的肚子撑爆了。”
卡利斯托点点头道:“是有那样的情形,到了这种时候,我会把所有的信徒全都赶出去,不允许他们诵念我的尊名,可珍珠还是不停的涌动到信仰之囊里,我必须呕出来一些,否则没办法消化。”
潘神微笑道:“你也看到了天后今天的收获,十三颗珍珠,这已经算是值得高兴的一天了。”
卡利斯托道:“我知道天后的处境不好,可在人间她至少还有成千上万的信徒,每天的收获不该只有这么一点,我怀疑有人窃取了她的信仰之力。”
潘神摇头道:“没人敢窃取她的信仰,天后很暴躁也很敏感,哪怕被祂捕捉到一丝嫌疑,整个奥林匹亚山也会被搅的天翻地覆,
目前属于祂的信仰之力只有这么多,在人间,的确还有成千上万甚至几十万人记得祂的名字,但那些人根本不是祂的信徒,他们从不向赫拉祷告,更不会为赫拉献上祭品,
女人在结婚和生子的时候会向神罚之主祈祷,她们早就不把天后当做庇护者了,赫拉是写在羊皮书里的传说,是含在老太婆嘴里的故事,说书者和唱诗人可以为了两个铜币给天后编造很多香艳的段子,你难道认为这些人会给天后带来信仰之力吗?”
卡利斯托思忖片刻道:“还是有忠诚的信徒,上个月,赫拉收到了一场祭祀……”
“是啊,一场盛大的祭祀,一共收获了两百零三颗珍珠,跟你在人间时的祭祀能相提并论吗?”
卡利斯托没作声,她在人间的一场祭祀至少能收获三五百颗珍珠,上千颗珍珠也不罕见。
潘神接着说道:“在人间,有四五个隐秘的组织信仰着赫拉,加起来一共有二三百人,这就是你说的虔诚信徒。
可这些人能有多虔诚呢?她们听说过赫拉的事迹,有着类似赫拉的遭遇,她们为赫拉献上祭品,希望换取赫拉的庇佑,希望赫拉帮她们找回她们在外招蜂引蝶的丈夫,希望赫拉严惩那些勾引她们丈夫的不知羞耻的女人,
可赫拉理会过她的信徒吗?在祂眼里凡人和尘埃有区别吗?你觉得凡人对着一座神像和几本传说能够献上多少虔诚?对着一个看不见,听不到,永远不会有任何回应的女神,凡人能够保持多久的虔诚?如果赫拉的神像被发现了,她们会被当做异端者,烧死在火刑柱上,面临这么大的危险,她们能坚持多久的虔诚?”
卡利斯托低下了头:“我在凡间时……”
“你不一样,你曾经是活生生的神,神就在你的信徒眼前,你看着信徒膜拜,吃着信徒的祭品,惩罚着信徒的错误,这些他们都能看得到,他们能看到你的喜悦和愤怒,他们甚至能看到你为他们而战斗,这份信仰是真实的,哪怕只是一句对尊名的呼喊,都胜得过千万句祷告,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凡间有数以万计的军人秘密信仰着阿瑞斯和雅典娜,就连祂们收获的信仰之力都不能和你相提并论,
可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你已经失去了一切,我没有那种力量帮你夺回人间的权柄,那太珍贵了,而且现在这一切都属于雅典娜,我也没有力量和祂争夺,面对现实吧,或许别的事情我还能帮你。”
卡利斯托深吸一口气道:“我想找回我的儿子。”
潘神点头笑道:“这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据我掌握的消息,你的儿子应该在凡间,我可以让父亲的信徒帮你搜寻他的线索,可你拿什么来交换呢?”
卡利斯托思索片刻道:“我可以帮你们除掉赫拉。”
潘神大惊失色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对天后非常的尊敬,没有任何仇恨……”
“赫拉对你们的仇恨很深,”卡利斯托道,“祂和赫尔墨斯之间,总有一个要死,让祂死的早一点不是坏事。”
潘神眨了眨眼睛,卡利斯托说的没错,只是说的太直接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真的有一天需要那么做,你有与天后抗衡的力量吗?天后的原初之力依然非常可怕。”
卡利斯托道:“我说了,是帮助,这件事情主导在你们,我只提供帮助。”
潘神闻言点头道:“这件事我会告诉父亲,这桩买卖基本算是谈成了。”
卡利斯托又道:“等找到我儿子的线索,我还需要你们帮我救回我的孩子。”
潘神侧过脸道:“这就是另一桩交易了,你拿什么来交换呢?”
卡利斯托低声道:“我会把巨熊母神的权柄从雅典娜手里抢回来,一半交给你,一半留给我自己,成交吗?”
老山羊叹口气道:“你还是不愿面对现实……”
“这件事情,主导在我,你们只需要提供帮助。”
潘神眼睛一亮:“能让我听听细节吗?”
“我在极寒之地当了一万年的凡间神,有些事情只有我知道该怎么做。”
第六百二十七章 天平的答案
潘神和卡利斯托谈了很久,如果不是担心赫拉生疑,他们还可以有更深入的交流。
“我相信父亲不会拒绝这桩生意。”潘神带上两罐好酒,把卡利斯托送到了宫殿的门口。
卡利斯托施礼道:“我期待秩序掌管者的回音。”
分别之际,潘神的耳朵颤了颤,祂又听到了山崖那边传来的凿击声。
“还真是吵个没完,”潘神感慨道,“这次不知道是赫淮斯托斯还是阿瑞斯?”
卡利斯托笑道:“有可能是赫拉,她也经常去山崖上修改一些事迹,她不想看到的事迹,你想过去看看吗?”
潘神摇摇头道:“换个更合适的日子吧,无论撞见祂们当中的哪一个,我都会有那么一点尴尬。”
……
听到山崖边传来了恼人的凿击声,阿瑞斯把酒杯狠狠摔在了地上:“这死瘸子一直找我麻烦,我非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
战争女神厄倪俄飘浮在空中,轻轻把身体缠绕在丈夫身上(也是祂的哥哥),温柔的在耳边说道:“去呀,我的战神,我的男人,我好久没有闻到血的味道了!”
“我是说,找个机会……”阿瑞斯涨红了脸,转身坐回到了椅子上。
赫淮斯托斯和阿瑞斯有两个共同点:一是祂们为同父同母所生,身体天赋相当,也就意味着祂们的原初之力相当。
二是祂们有特殊的信徒,阿瑞斯受到军人的崇拜,赫淮斯托斯受到匠人的崇拜,哪怕古神没落之后,这两个群体依然偷偷崇拜着祂们的神,也为祂们提供了可观的信仰之力。
现在祂们有一个不同点:阿瑞斯在人间的权柄被克洛诺斯接管了,祂的信仰之力属于克洛诺斯。
赫淮斯托斯的信仰之力没有什么变化。
简而言之,阿瑞斯大概率打不过赫淮斯托斯。
祂狂妄、残暴、狠毒,但并不傻。
祂决定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赫拉。
……
赫拉也听到了凿击声,看到卡利斯托走进了神殿,祂上前揪住她的头发,狠狠扇了两个耳光。
“你跑哪去了?”
“我去找潘换些酒,结果被他缠住了。”一个月前,潘神向赫拉请罪:因用力过猛,不慎把祂的侍女桑迪尔给弄死了。
赫拉没有刁难潘神,但也提出了要求,一是潘要尽快寻找一名宁芙代替桑迪尔,二是潘要给祂一笔赔偿。
宁芙的事情先拖着,赔偿必须立刻到位,潘神把之前赫拉卖掉的首饰全都送了回来,另外还替赫拉偿还了欠下赫尔墨斯的债务,赫拉对此非常满意,桑迪尔的事情也就没再追究。
从此以后,采购的工作就交给了卡利斯托。
赫拉拿过卡利斯托的酒罐,喝了一大口,赞叹一声道:“上等的好酒,看来潘很喜欢你,你路过悬崖了吗?看到是谁在那里凿岩壁?”
卡利斯托摇头道:“只听到声音,没看到有人,我也不敢看。”
“藏得还挺深,肯定又是那个丑鬼!”赫拉又喝了一口葡萄酒,把酒罐丢给了卡利斯托,“拿去分着喝了吧。”
……
火神的宫殿里,浓睡正酣的赫淮斯托斯被凿击声吵醒了,忍不住骂道:“无耻之徒,你改吧,我看你能改成什么样子!真相只有一个,你骗不了所有人,明天我就把它还原!”
……
潘神从云端之上注视着曼达,祂总感觉这家伙没受什么伤,只是睡得比较熟而已。
祂唤来一阵微风,吹过曼达的脸颊,曼达没有任何反应。
祂洒下些许露水在曼达的脸上,曼达还是没有反应。
祂降低了曼达周围的温度,按常理,曼达应该不自觉的打个寒颤,可曼达一动也不动。
难道说这家伙真的病了?
其实曼达现在是清醒的,但内心是非常恐惧的。
换做以往,偶尔吹来一阵风,掉在脸上几个水点,打个寒颤什么的,再也平常不过。
现在他发现,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他一直闭着眼睛,却能感受到潘神的存在。
他什么都看不见,却知道潘神对他做了些什么。
他能感受到潘神的注视,也能感受到赫尔墨斯的注视。
可能是因为自己接近七阶,神性已经到了凡人的顶峰,也可能是提丰的技能,让自己最近吸取了不少神力。
但最大的可能是刚刚吞下的那团蓝色液体。
刚吞下的时候曼达的确很痛苦,他感觉自己体内有很多部分被撕裂了。
可昏睡了一整天后,他发现情况不是那么糟糕,身体内被撕裂的部分重生了,而且好像还多了一个内脏。
奇怪,自己怎么会知道自己多了个内脏?
曼达知道了很多事情,他知道自己受到了神灵的注视,知道注视从何时开始,从何时结束,甚至知道注视自己的是哪位神灵。
那团来历不明的蓝色液体的确让他很恐惧,但从当前的情况来看,肯定没有带来不好的结果。
潘神关闭了通往凡间的云雾,曼达也感知到了注视的消失。
躺着装睡是件挺累人的事情,之所以刚才躲着潘神,是因为他还没弄清楚潘神的意图。
如果是因为新生的神之名成功了,而受到了奖赏,那自然是好事。
如果是因为新生的神之名失败了,而受到了斥责,那也不是太坏的事情。
最担心的是这和神之名没什么关系,潘神因为留意到了曼达和诗人在使用金骨架天平,特地前来询问,这件事就得慎重回复了。
用了肯定是用了,如果之前遭到了潘神的注视,不承认是不可能的。
该说的功能都要说出来,但关于万物起源的推断不能说出来,探究不该探究的事情,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至于珍珠的事情,这事万万不能说的,否则既害了自己,也害了桑吉拉。
可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万一哪天忍不住在潘神面前咳出来该怎么办?
曼达拿出来一颗珍珠,用一阶技看着它的价值。
一个金币也没看到,这就奇怪了。
难道这东西一文不值?这起码是一颗成色上好的珍珠,哪怕就按珍珠的价格出售,也值三五个金币。
或许这不是它的本来面目,从那团液体里才能看出珍珠的价值。
再去做一次试验?
曼达有些恐惧,他不太想面对那架邪门的天平。
可如果等到晋升之后,那架天平将不再属于自己,到时候想看一眼恐怕都没机会了。
对了,昆塔,叫上昆塔,一起去看看。
曼达来到了昆塔的宅院,侍女说昆塔不在。
曼达一眼看出侍女在撒谎,大致审视了一下宅邸,曼达很快在仓房里找到了昆塔。
可怕的感知力,跟此前的感知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昆塔吓坏了,先想怎么把书藏起来,又想着怎么把自己藏起来。
曼达没给他藏起来的机会,昆塔想走门,曼达把门堵住,顺便摸了摸他的脑袋,昆塔想跳窗,曼达把窗堵住,顺便勾了勾他下巴,昆塔想钻地道,曼达先一步坐在了地道口上,顺便捏了捏他的脸蛋。
昆塔不逃了,他生气了,瞪圆了大眼睛对曼达喝道:“就是我干的,我把书偷出来了,你想怎么样?要打要罚我认了!”
曼达掐了掐昆塔的鼻子道:“谁说要罚你?我带你去看点不一样的东西。”
“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金骨架天平。”
“我见过那架天平。”
“今天有你没见过的东西。”
……
曼达来到了诗人存放天平的密室,闭着眼睛感受了一番,在确系没有神灵注视的情况下,让诗人从箱子里拿出了天平。
取出天平后,诗人小心翼翼离开了房间,他依然坐着轮椅,这是他的习惯,他不想有太多改变,可这架天平给了他太多改变。把天平交给曼达的一刻,他心里踏实了,他的使命完成了,这架天平带来的改变到此结束。
曼达拿出了一颗珍珠,问昆塔道:“你见过这种东西吗?”
“这是颗珍珠,应该是上品吧,你应该比我识货。”昆塔完全不认识这东西,曼达也没想再多问,他正要把珍珠放在右边的托盘里,忽听昆塔用一只耳朵贴在桌面上道:“等一下,天平有话要说。”
曼达学着昆塔的样子,把脸贴在桌子上,静静的聆听,昆塔似乎听到了些声音,可曼达什么都没听到。
“天平说,一颗太少了,都拿出来吧,属于你的终将属于你。”
“这真是天平说的?为什么我一句都没听到?”
“诗人也听不到,但这架天平会和我说话。”
曼达深表怀疑,但又想不出昆塔欺骗自己的理由。
他拿了四颗珍珠放在天平的右托盘上,昆塔趴在桌子上又听了一会,对曼达道:“它说都拿出来吧,反正现在你留着也没用。”
曼达想清楚了一件事,这架天平是有意识的,它能用某种独特的方式和昆塔交流。
至于为什么是昆塔,曼达不得而知,曼达相信昆塔不会骗他,但这架天平就难说了。
不过天平也说对了一件事,这些珍珠留在曼达身上的确没什么用,他不敢藏在冥河岛屿里,也不敢藏在背囊里,只能随时藏在身上,防止被老山羊发现。
一直这么提心吊胆的藏着也很辛苦,但曼达担心这些珍珠还有别的用处,索性拿出了八颗珍珠放在了托盘上,剩下的九颗珍珠依旧藏在袖子里。
五根指骨抓住了八颗珍珠,这一次横杆摆动了很长时间在慢慢平稳,左边的托盘出现了一大团青色的液体。
昆塔一脸吃惊道:“看到了吗,和那青色一样。”
“和哪个青色一样?”
“和图画上的青色一样,这是最原始的元素,对么?”
曼达没法回答,他不知道答案,他不知道昆塔是在问他还是在问天平。
昆塔再次把耳朵贴在了桌子上,听了半响,抬头看着曼达道:“这是混沌时代的信仰,也叫原初之力。”
第六百二十八章 悬崖上的事迹
曼达没听过原初之力的概念,他用一阶技看了那团液体,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其中的价值。
他不知道这东西是否安全,但能意识到它的珍贵,他还在犹豫该怎么处置这团液体,忽听昆塔说:“天平告诉我,这东西属于你,这里没有人能带的走。”
曼达整理了一下思路,他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了,但也并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团液体是珍珠形成的,珍珠是自己的身体“生产”的,得到珍珠的时候,他听到了桑吉拉的声音,桑吉拉让他收好,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由此证明,这珍珠是好东西,桑吉拉拼上性命降下神谕,证明这是珍贵的好东西。
诗人演示了天平的功能,天平把神血石变成了纯净的神血,吃了没有坏处。
天平把珍珠变成了液体,吃了之后不仅没有坏处,还让曼达感知到了神灵的注视。
中间的过程一无所知,但前因后果很清晰,这架天平对自己从未有过恶意,这团青蓝色的液体对自己有极大的好处。
要把它吃下去吗?
正当犹豫间,曼达感到一束光芒出现在自己的头顶,他即将遭到神灵的注视。
怎么办?把这团液体藏起来?
曼达把液体从托盘中取了出来,却根本找不到储存的方法。
这团液体好像不是凡间之物,它一直悬浮在曼达的手上。
头上的光束越来越明显,是潘神,祂就要看到自己了。
看到自己没关系,绝对不能让祂看到这团液体。
情急之下,曼达一口把液体吞了下去。
昆塔惊讶的看着曼达,曼达示意他不要作声。
一下子吃了这么大一团液体,曼达以为自己一定会陷入昏迷。
可他并没有陷入昏迷,也没有抽搐,有那么一点疼痛,但并不剧烈。
潘神的注视开始了,曼达假装和昆塔欣赏着天平,两人始终不说话,只是在静静的看着。
潘神不知道金骨架天平的功能,出于好奇,祂也看了一会,可曼达和昆塔只是看着,始终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老山羊看了一会也觉得厌了,直接点亮了神谕戒指。
看到戒指发光,曼达带着昆塔一并离开了房间,并且叮嘱诗人锁好房门。
独自回到密室之中,曼达布置好了祭台,召唤出了老山羊。
像平常一样施礼,曼达表现的毫无破绽。
老山羊也没有提起金骨架天平的事情,祂知道曼达很多疑,也知道曼达不喜欢被人监视。
“听说你生受伤了?”潘神依然保持着昔日的神秘感,只这一句话,仿佛就展示出了神灵无所不知的气场。
曼达故作愕然道:“您怎么知道?我和我的部下演习战术,结果酒神信徒没能控制好分寸,直接把我打晕了。”
潘神诧道:“我很好奇,你们在演习什么样的战术?就算那个酒神信徒也是六阶,只要不下死手,也不至于把你打晕。”
“我们演练的战术是他能使用技能,而我不能。”
潘神眼珠一转:“这是针对谢尔泰的战术吧?你在训练自己应对规则的能力?”
曼达点头道:“谢尔泰的势力太过强大,我必须全力以赴做好准备。”
潘神笑了笑,曼达的心情平复了不少,这一次对话的难度很大,曼达没有说部分实话,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谎言,按照常理,纯粹的谎言几乎没有骗过潘神的可能,但曼达这次得手了,无论表情、语气和过程的描述都没有留下破绽,这显然是因为位格的提升让他有了更好的伪装能力。
潘神没有再问曼达受伤的细节,确系曼达的身体状况不错,他立刻转入了正题:“不必太在意谢尔泰,他和神罚者的战斗还没有结束,父亲想让你尽快回到派务士国,奥德修斯正在穿越冻原,新生的神之名还不稳定,父亲不想给雅典娜留下可趁之机。”
“你所指的可趁之机是?”
“奥德修斯盗走了巨熊母神的权柄,也可能盗走哈鲁马斯的权柄,我也想象不到他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总之你必须捍卫父亲的尊名,你的第二份契约已经得到了认可,但如果尊名得而复失,你将失去晋升的机会。”
“父亲对我如此器重,我自当竭心尽力为父亲分忧,可对付奥德修斯这样的角色,总得有点特殊手段,至少得有一件能克制遗忘技的神物。”
“对抗遗忘技的神物……”潘神思索许久,摇摇头道,“这还真就难住我了,遗忘技是雅典娜最难缠的技能,我找不到能克制遗忘技的神物,但洞悉之眼或许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老山羊拿出了一个水晶吊坠,交给了曼达:“这看起来像一块水晶石,实际是一只眼睛,戴上它,你能看清敌人身上的神力走向,说的简单些,也就是你能看出他将要使用技能的征兆。”
曼达接过吊坠,发现这颗水晶石不是冷的,它有温度。
看曼达攥得很紧,潘神提醒一句道:“别太用力,我说了这是只眼睛,活生生的眼睛,挂在脖子上的时候,离你的险兆吊坠远一点,这只眼睛不禁烫。”
曼达记住了老山羊的叮嘱,把吊坠放进了怀里。
潘神咳嗽了两声,曼达没作回应。
潘神略显尴尬道:“我们还没说价钱呢!”
曼达憨厚一笑:“都是为了我们的父亲,又何必说起金钱这种庸俗的事情。”
“你想赖账?”
“不敢,您开个价吧。”
潘神捋了捋胡须:“一千个金币,不算多吧?”
“不多,非常公道的价格。”
一千个金币的确是非常公道的价格,这只洞悉之眼是典型的顶级神物,通过一阶技观察,它的价值不逊于阿瑞斯的战衣。
潘神笑了笑,又叮嘱一句道:“别太依赖这东西,奥德修斯算无遗策,在战斗的过程中,他可能会让你遗忘这只眼睛。”
曼达思忖片刻道:“就算忘掉了眼睛,也不会忘掉对他的仇恨,给我一个机会我就能要了他的命。”
“也别那么自信,他可能已经拿到了雅典娜的神器,哪怕没有神器,你也看到了他独特的战斗方式,就算近距离作战他也未必逊色于你,
我会继续为你寻找更强大的神物,尽快出发去北方,我等着你的捷报。”
潘神走了,曼达长出了一口气。
看了看手里的洞悉之眼,这东西肯定有用,但实战当中,想凭这东西战胜奥德修斯,战术只有一个,那就是时刻观察他的神力动向,一路压制,让他完全用不出任何技能。
奥德修斯是八阶,很可能是半神,这根本不是曼达能完成任务,就算把米尔洛、史丹利、楚伊特这几个最强部下全都集中起来,也不可能做到全程压制。
怎么利用洞悉之眼是战术的重要一环,但绝不是战术核心。之所以向潘神索要神物,是为了给日后找个说辞,尽可能减轻赫尔墨斯对自己的怀疑,能击败一个八阶半神绝非偶然,如果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只怕赫尔墨斯要质疑曼达的忠诚度。
利用潘神赏赐的洞悉之眼等一系列神物,最终艰难的战胜了奥德修斯,这就算是合理的理由,可如果战斗的过程被赫尔墨斯看到了,又该如何解释?
这点曼达还真就不担心,奥德修斯不会蠢到了在赫尔墨斯的注视下和曼达战斗,无论他在怎么强大,也没有和赫尔墨斯硬钢的本钱。
参照上一次的战斗情况,雅典娜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躲避赫尔墨斯的视线,如果曼达不幸战败,等赫尔墨斯发现,恐怕也只能看到曼达的尸体。
简单处置了政务和军务,曼达带上了酩酊大醉的米尔洛去了冥界。
曼达前脚刚走,一个长大的身影跌跌撞撞冲进了酒馆,他脸上满是血污,怀里抱着一个满是鲜血的包袱,对着众人喊道:“沃姆呢?米尔洛呢?曼达·克劳德赛在什么地方?我需要一名祭司!”
一个酒客盯着那人看了片刻,骇然道:“这,这是,我们的……”
“我们不认识他!”右羽星山的将领约素甫站了起来,把一枚银币拍在了桌子上,啐了口唾沫,对手下人道,“我们走!”
……
潘神带着桑迪尔在悬崖边的岩洞里蹲了整整一天,直到深夜才看见赫淮斯托斯一瘸一拐回了神殿。
祂把赫拉和阿瑞斯篡改的事迹全都复原了,这是宙斯交给祂的使命,哪怕宙斯已经陷入沉睡,祂还一直固执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其实自从宙斯失踪后,奥林匹亚山上有不少神灵都在偷偷篡改事迹,就连接管了秩序的赫尔墨斯都不例外,祂让潘神把几个流传在凡间的故事给抹去了。
赫淮斯托斯对此睁一眼闭一眼,祂坚信赫尔墨斯有祂的底线。
但对赫拉和阿瑞斯,赫淮斯托斯一直保持着零容忍的态度,一来是因为祂们会毫无底线的篡改和歪曲事实,二来是因为赫淮斯托斯对祂们的仇恨。
赫淮斯托斯刚刚出生,因为长得丑,被祂的母亲赫拉给抛弃了。
阿瑞斯不仅伤害过赫淮斯托斯,还夺走了祂的妻子。
时至今日,赫拉依旧在利用血缘上的纽带来监视赫淮斯托斯的言行,以至于赫淮斯托斯不敢和其他神灵交谈,更不敢轻易下达神谕。
屈辱可以忍受,但底线不容践踏,赫拉和阿瑞斯哪怕在岩壁上做出任何一点修改,都会被赫淮斯托斯重新复原。
现在赫淮斯托斯离开了,赫拉和阿瑞斯还没来,桑迪尔的机会来了。
潘神拿出了凿子和锤子,叮嘱道:“我们已经练习过几次,你已经掌握了最基本的方法,就算不那么熟练也没关系,哈鲁马斯的事迹不是很长,我们可以慢慢来,多做几天没关系,一定要准确,必须要准确。”
桑迪尔点点头,利用潘多拉的身体天赋,小心翼翼跟着潘神在悬崖上攀爬。
她找到了指定位置,拿起锤子和凿子,艰难的刻下了刻下了第一笔。
这一笔刻的很糟糕,不够长,而且不够深,桑迪尔面带囧色的看着潘神。
岩壁太硬了,和她之前练习用的石板大不相同。
潘神安慰道:“不必在意,第一次肯定没有那么顺利,今天只要能刻下哈鲁马斯的名字就好,我必须走了,还有很多任务等着我去完成,你务必小心一点,尤其在遇到赫拉和阿瑞斯的时候,不要与祂们发生冲突。”
桑迪尔用力的点了点头,继续在岩壁上笨拙的雕刻直到潘神的身影彻底消失,凿子的轨迹突然出现了变化。
流程连贯,书写迅速,笔法圆润。
桑迪尔没有那么笨拙,她也不是第一次在岩壁上雕刻。
她很快刻完了哈鲁马斯的名字,随即用极快的速度爬向了悬崖深处。
在一片被层层青藤覆盖的崖壁上,桑迪尔找到了一个凹陷的角落,拨开了花朵和叶子,擦了擦被露水打湿的字迹。
这些字迹很小,很浅,很难辨认。
字迹上方刻着一个名字:曼达·克劳德赛。
第六百二十九章 悬崖
自从桑吉拉来到奥林匹亚山,变成了桑迪尔,自从她知道在奥林匹亚山的岩壁上留下事迹,是成为神灵的必要条件之一,她就一直在为此做着努力。
起初她在暗中观察赫淮斯托斯雕刻的技巧,并且偷偷在石板上练习,可彼时宙斯尚在,除了赫淮斯托斯,没有人有靠近岩壁的资格,否则会在宙斯的雷霆之下直接化成灰烬。
直到宙斯陷入沉睡,各路神灵争相在岩壁上篡改事迹,凿击的声音不绝于耳,桑吉拉的机会终于来了。
因为缺乏经验,又担心被赫淮斯托斯发现,桑吉拉把每个单词都刻的很小很浅,根本无法建立神界与凡间的联系,彼时的曼达对神界也没有任何感应。
在不断的摸索中,桑吉拉累积了不少经验,终于找到了合适尺寸和深度,通过事迹的记载,让曼达和神界之间出现了一条纽带。
在桑吉拉喝下天河之水,拼死降下神谕后,曼达第一次通过梦境感知到了神界。
这是一次神性和位格的质变,意味着曼达出现在了准神灵的名单之中。
也正是凭着这次质变,曼达在派务士人的呼喊声中收获了第一份信仰珍珠,派务士人从来没把曼达当做英雄,他们一直把曼达当做了行走在人间的神灵。
但曼达的位格不够、神性不够、神力不够、没有权柄、身体构造也和神灵不同,他没有信仰之囊,无法储存和消化信仰珍珠,最终,无处可去的珍珠以尴尬的方式被他给咳了出来。
情况不尽人意,成神的道路远比桑迪尔想象的要曲折,可她从没有放弃过。
因为遭到天河之水的严重侵蚀,桑吉拉原本的身体出现了无法修复的损伤,赫尔墨斯利用灵魂指引者的权柄,把桑吉拉的灵魂转移到了潘多拉身上,有了潘多拉的身体天赋,雕刻的速度突飞猛进,从曼达征服怨霾山谷开始,一直到曼达征服了两个派务士部落,所有的事迹全都被桑吉拉偷偷刻在了岩壁之上。
她相信她的努力总会有结果,可她至今都没意识到结果已经出现了。
在金骨架天平的帮助下,曼达把信仰珍珠转化成了原初之力,完成了第二次质变,吞下原初之力后,他还生出了信仰之囊。
如果桑吉拉知道金骨架天平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就算拼上性命,她也要提醒曼达不断吸收原初之力,这是成神的最佳捷径。
可惜除了赫淮斯托斯,没有人知道金骨架天平的功能,而赫淮斯托斯对此一直守口如瓶。
如果曼达知道原初之力对成神之路有多么重要,他肯定什么都不做,天天让他的子民虔诚的呼唤着他的神名,然后一颗接一颗把珍珠吐出来,全都转化成原初之力。
可惜,金骨架天平没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给昆塔,以至于曼达至今仍对原初之力抱有怀疑的态度。
怀疑归怀疑,曼达知道这是个好东西,用珍珠才能换来的好东西,回到派务士国,待了不到两天,曼达首先意识到了获取珍珠的方法。
每当伯尤因和柴格桑带着部落成员高呼猛达拜克噶,曼达就能感受到身体里有股力量在涌动。
这种涌动感非常强烈,可咳出来的珍珠却非常有限。
第一天,两个部落一起来拜见拜克噶,呼喊声震天彻地,场面如同朝圣,可曼达只咳出来两颗珍珠。
第二天,酋长伯尤因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席间,部落的长老们不停呼喊猛达拜克噶,曼达再次感受到了力量的涌动,可什么都没咳出来。
原理很好总结,派务士人对猛达拜克噶的赞美与称颂,是珍珠的来源。
可结果大相径庭,曼达第一次咳出了十七颗珍珠,这次为什么产量这么低?
难道是他们不如第一次那么虔诚?貌似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真的不虔诚吗?此事无从考证,单从伯尤因和柴格桑的面相来看,他们对猛达拜克噶的敬仰从未有所改变。
到了第三天,曼达亲自率领伯尤因部落击退了两百多名拜尔人,在欢呼声中,他收获了四颗珍珠。
接下来的日子里,拜尔人没再出现,曼达则把精力全都集中在了一件事上,为与奥德修斯的战斗做好准备。
首先是通过符咒感知奥德修斯的动向,每天只有二十秒的监听时间,能听到的只有呼啸风声,奥德修斯应该还在冻原。
接下来是制定战术,曼达让车尔丹扮演奥德修斯,通过战斗演练来寻找奥德修斯的破绽。
虽然车尔丹和奥德修斯的实力相差甚远,但车尔丹拥有三阶技,也知道三阶技的最大限制条件,那就是距离。
三阶技有严格的施术距离,按照车尔丹的经验,四十步是他的施术极限。
奥德修斯的施术距离肯定要比车尔丹远,远了多少不得而知,但距离带来的影响完全一致,距离越远,技能的效果越差。
当距离在四十步左右,车尔丹的遗忘技能让伯尤因忘记下一步的行动,但对沃姆的影响有限,对曼达和楚伊特毫无影响。
到了二十步之内,沃姆出现了部分遗忘,楚伊特借助神器可以抵抗对方的技能,曼达依旧不受影响。
十步之内,沃姆彻底失守,车尔丹的技能对沃姆几乎百发百中,这也就意味着沃姆不具备和奥德修斯近战的条件,沃姆在战术中的主要作用在于战前的准备。
楚伊特的抵抗力尚在,车尔丹施展了十次技能,只有一次得手,即使发生近战,楚伊特依然可以成为曼达的帮手。
而曼达感受到了车尔丹的技能,但他可以轻松抵御,车尔丹单独对曼达施展了十次技能,无一奏效。
距离在五步之内,车尔丹的十次技能在楚伊特身上得手了三次,可即便技能得手,依然能被楚伊特用骗术化解。
车尔丹的技能对曼达依旧无效,虽然技能的压迫感明显,但曼达仍能轻松抵挡。
上一次和奥德修斯交手,双方在宴会上一直保持着五步左右的距离,当时曼达被奥德修斯的遗忘技耍的团团转,为什么到了车尔丹这里就不灵了?
只是因为车尔丹太弱了?
曼达选取了另一个参照物,他把美杜莎放了出来。
五步之内,车尔丹成功让美杜莎出现了两次遗忘,他的确比奥德修斯弱,但还没弱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
可他的技能始终对曼达无效,原因不难推测,这是曼达实力提升的结果。
曼达还没有找到和奥德修斯交战的最佳距离,到了三步之内,情况有些尴尬了,在这个距离之下,楚伊特可以随时杀了车尔丹,根本不会给他使用技能的机会。
美杜莎会提前释放出蛇发,不管车尔丹的技能是否奏效,只要咬上一口,车尔丹势必完蛋。
曼达就更不用说了,在这种距离下,如果曼达想杀了车尔丹,他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
演练结果大好,可实际情况呢?
如果对手换成奥德修斯,他的施术距离更远,反应速度更快,搏斗能力更强,经验也更丰富,再加上他神鬼莫测的战术,曼达必须得做更充分的准备。
思忖间,曼达喉咙一痒,捂着嘴咳嗽了一声,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被咳在了手掌上。
他从容淡定的把珍珠藏在了衣袖里,继续和众人商议战术。
美杜莎的双眼停留在了曼达的袖口上,她反复吞吐着信子,她发现了一些东西,没有看到形状,但她感知到了气味。
从派务士国回到七星山,饱受寒冷之苦的美杜莎回答了温暖的地方,按照蛇的正常习性,她应该变得活泼起来,可美杜莎这几天一直在曼达的身体里酣睡,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想通过酣睡来修复自己的身体,可没想到却错过了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是信仰珍珠,对么?”
曼达一愣,若无其事笑笑道:“你说什么珍珠?”
“我见过那东西,也知道那东西有什么用处,”美杜莎放着异样的光,“那东西不该属于凡间,你是怎么得到的?”
曼达温柔的搂住了美杜莎,低声道:“咱们借一步说话。”
第六百三十三章 四个要素
派务士王拉姆斯毕恭毕敬坐在曼达面前,让部下献上了他的礼物。
为了表达求和的诚意,他只带来了十六名侍女,没带一个男人,并且当众向曼达介绍了这十六位侍女。
“卡莲、佳维、赛尔、香兰……她们都是我的侍女,派务士都认识她们,我没有带其他人来,她们身上没有武器。”
礼物共装了四个大箱子,第一个箱子装着两千个金币。
第二个箱子装了四十张纯白色的双头熊皮。
第三个箱子装了两件战衣,一件是用六千多颗巨狼的獠牙串编而成,另一件使用一万多颗巨熊的指甲串编而成。
第四个箱子最为珍贵,里面装着两件神物。一件神物是一副手套,曼达不知道它的功能,但能看出它的价值,三千四百个金币。
另一件神物是山羊的头骨,应该就是老山羊所说的前任镇国之宝,这枚头骨的价值超过了八千个金币,不过这东西确实和潘神的脑形不像,潘神的脑形曲线平滑柔和,有一种自然素朴的美感,这颗山羊头棱角突兀,线条凌厉,犄角和眼窝大的离奇,虽然没有皮肉,但曼达能够想象出这只山羊活着的时候面目有多么狰狞可怖。
“是个山妖,”意识之中传来了美杜莎的声音,“他的灵魂还在这头骨里面。”
山妖也是神的孩子吗?
“未必是神的孩子,但一定流着神的血,这只山妖的灵魂还在,他的头骨会不停滋生神力。”
难怪会成为镇国之宝,只要能滋生神力,延续寿命,这样的宝物对拉姆斯而言就是最珍贵的。
美杜莎的头骨肯定比山羊的头骨更强大,但必须配合美杜莎的右眼才能使用。这枚山羊头骨虽然没有那么高的产量,但拉姆斯也一定不愿拱手让人,有谁会嫌神力太多呢?
送上如此珍贵的礼物,足见拉姆斯的诚意,况且他的态度还如此谦卑。
在交谈的过程中,他不时向曼达行礼,并且一次又一次向曼达致歉:
“远方的客人,来自罗姆路国的英雄,我想您应该看到了派务士人艰难的处境,我们对外乡人一直保持着戒备,初次见面时对您做出了许多无礼的举动,我为全体派务士子民,再一次乞求您的宽恕和原谅。”
说完,拉姆斯又向曼达行了一礼。
国王说了,这是为派务士全体子民请求原谅,伯尤因也被老国王的诚意打动,跟随老国王朝着曼达行礼。
看看这高超的话术,看似唯唯诺诺,实际收效甚好,不知不觉之间,伯尤因已经重新回到了派务士人的大家庭,却让曼达成了一名外人。
这种情况比拉姆斯直接发动战争要糟糕的多,因为曼达不能通过暴力来解决问题,老国王如此卑微的哀求,倘若曼达手起手落砍了他的脑袋,就连伯尤因都会把曼达当做残暴的侵略者。
就算通过武力再次征服这个部落,猛达拜库噶也不再是派务士人的英雄,哪怕在曼达的胁迫下继续向猛达祈祷,其中也不会再有半点虔诚。
成为征服者很容易,成为行走在人间的神灵,就是这么难。
老国王再次向曼达施礼:“派务士人的全部财富都在这里,请您接受我们的歉意。”
这一次,老国王故意用了派务士语,这显然是要划清曼达和派务士人的界线。
按照常规套路,这个时候该用扯吉尔蛋的话术和老国王打太极,比如说:我们都是朋友,过去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这个套路周旋一时倒也管用,可像这样周旋下去,曼达真就成了客人,客人就是客人,永远要看主人的脸色,曼达很快会被当做外人渐渐疏远。
与其做这种无谓的僵持,倒不如直接放弃客人的身份,曼达猛地起身来到国王面前,以手按胸深施一礼,用流利的派务士语道:“陛下,作为派务士的儿郎,我的心永远忠于您。”
拉姆斯舔着嘴唇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没想到曼达会说派务士语,也不明白曼达为什么自称派务士的儿郎。
“我,我不是,太明白,你的意思……”拉姆斯正试图重新整理思路,忽听伯尤因在旁道:“陛下,猛达拜库噶是我们的族人,四百年前,他的先祖受到神灵哈鲁马斯的感召,前往南方为我们开辟新的土地,时至今日,猛达拜库噶再次听到神灵的召唤,把我们从拜尔人的铁蹄之下拯救出来。”
这是曼达为猛达拜库噶编造的事迹,而伯尤因部落的每一位成员已经倒背如流。
国王干笑一声道:“我并不知道还有哈鲁马斯这位神灵……”
曼达神色庄严道:“陛下,您不必害怕,您可以提起神灵的名字,拜尔人妄图剥夺我们的信仰,他们的野蛮行径已经点燃了神灵的怒火,哈鲁马斯的圣光将再次照耀派务士人的大地!”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老国王措手不及,现场的派务士人有些激动,拉姆斯得试图稳定他们的情绪。
稳定情绪最好方法,是让他们学会恐惧。
“拜尔人已经集结了军队,不只是巴耶夫大公的军队,还有拜尔王的军队,加起来有一万……”
“只有一万人?”曼达的表情非常失望,“我曾答应过哈鲁马斯,向祂献上五万颗拜尔人的首级!”
伯尤因在旁道:“等我们打赢了拜尔人的军队,再去他们的城市抢掠,我们杀光那座城市的人,肯定能凑够五万颗人头!”
曼达神情激动的说道:“不能都杀了,要把女人留下,带回来奴奴!”
伯尤因青筋乱跳道:“还有他们的牛,他们的马,他们的猪,他们的财宝,全都要带回来!”
老国王不知该如何与疯子交流,他睁大眼睛看着伯尤因道:“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一万人……”
他想问问伯尤因知不知道一万人的概念。
说实话,伯尤因真不知道,曼达此前做过测试。
从一数到十,伯尤因不在话下。
从十数到一百,要借助工具。
从一百数到五百,需要召集长老共同完成。
五百以上的加减法,不在这个部落的智慧范围之内。
他只知道猛达巴库噶不怕拜尔人,他只知道猛达拜库噶带着他们打了胜仗,他只知道拜尔人能杀,杀了会死,死去尸体会被一把火烧成灰烬。
拉姆斯气得浑身发抖,曼达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眼含热泪道:“我看到了您的勇气,我看到了您的斗志,从今天开始,没有人能夺走派务士的信仰,没有人能夺走派务士人的勇气,没有人能夺走我们的女人,我们的牲口,我们的金币,让我们一起高声呼喊神灵的名字!”
说到激动处,曼达的声音有些颤抖,伯尤因抽泣许久,高声喊道:“猛达拜库噶!猛达拜库噶!猛达拜库噶!”
曼达回过头,怒喝一声道:“我说的是神灵的名字!”
伯尤因又抽泣一声,重新酝酿感情道:“哈鲁马斯!哈鲁马斯!哈鲁马斯!”
声音传到了木屋之外,整个部落的人都在跟着呐喊,在呐喊声中,面色惨白的拉姆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曼达一边喊,一边握住了怀里的符咒。
他要看看奥德修斯现在在哪里。
直觉告诉他奥德修斯就在附近。
老谋深算的奥德修斯肯定做好了和谈失败的准备,而曼达在应对和谈的时候,也是他偷袭的最佳时机。
在曼达攥紧符咒的那一刻,心头一阵颤动。
奥德修斯果然就在附近,比他想象的要近的多。
“哈鲁马斯!哈鲁马斯!哈鲁马斯!”符咒里传来的声音竟然和周围的声音一模一样。
猜猜奥德修斯在哪?
他就在这座木屋里。
曼达扫视着木屋里的人,派务士人之中没有陌生的面孔。
再看看拉姆斯带来的随从,十六个女人。
奥德修斯假扮成了女人?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可老国王一一介绍过这些女人的名字,单纯从发音来讲,没有一个和奥德修斯的名字相近。
无论到哪,奥德修斯都会留下自己的名字,难道这次会是个例外吗?
曼达暂时排除了女人们的嫌疑,仔细回味符咒上听到的声音,多少有些发闷,好像隔了一层东西。
曼达把视线投向了四个箱子。
第一个箱子里装着两千个金币,不可能再有任何空间。
第二个箱子里装着四十张熊皮,虽然曼达只打开了一张,但通过价值估算,数量不会少,箱子里也不会有更多空间。
第四个箱子很空旷,只有两件神物,但曼达一眼能看见箱子底。
第三个箱子有些特别,两件战衣。
侍女曾经展示过那件由狼牙的战衣,好像也曾展示过那件熊爪制成的战衣。
她们展示过熊爪战衣吗?
好像忘了……
糟糕,真的忘了。
曼达想起来了,在侍女展示第一件战衣的时候,他就怀疑箱子里有东西。
他不动声色,以近距离看看战衣为名,想要借机检查一下箱子。
可等他来到了箱子附近,突然忘记了这一念头,只看了一眼战衣,又回到了原地。
忘了,当时的确是忘了。
奥德修斯就用这么简单的方法藏在了箱子里,和躲猫猫一样敷衍,可他却让所有人遗忘了检查箱子的念头。
他太强大了,此前与车尔丹演练的战术在他身上似乎没什么意义。
他就在这里,难道拿他真的没办法吗?
现在自己已经有了原初之力,难道拿他还没办法吗?
不对,办法还是有的,换做以往,忘了就是忘了,可现在还能想起来,证明奥德修斯已经无法永久抹去自己的记忆。
曼达现在一直想着该怎么对付奥德修斯,可奥德修斯没有做出回应,证明他感受不到曼达的敌意。
拥有了原初之力的曼达已经具备了对抗奥德修斯的可能,可刚才为什么还是中招了?
因为事先没有准备,没想到奥德修斯就在木屋里。
因为距离奥德修斯太近了,也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敌意。
奥德修斯突然出手,自己也没做好对抗技能的准备,甚至都没有感受到技能带来的压迫感,这就等于中了奥德修斯的偷袭。
敌意,距离,充分的准备,合适的时机,这四点是战胜奥德修斯的关键要素。
曼达在众人的呼喊声中后退了几步走向了自己的座位,站在座位旁边的楚伊特意味深长的看了曼达一眼,又看了看装着战衣的箱子。
他知道奥德修斯藏在这只箱子里,可他没法明说,也不敢贸然靠近。
他在用眼神提醒曼达,尽量克制自己的敌意。
可到底该克制到什么程度才能骗过奥德修斯?楚伊特也想不出答案。
曼达坐回到座位上,伸出双手,示意众人停止呼喊。
众人刚刚安静下来,忽见曼达指着那只箱子道:“里面有东西,里面藏着一个人!”
第六百三十一章 献给自己的祭祀
来到密室之中,美杜莎对曼达道:“赫尔墨斯的信徒能看出事物的价值,你肯定知道这颗珍珠价值不菲,但千万别冲动,千万别把它吃了,凡人吃了信仰珍珠,将会带来可怕的后果。”
这可怎么说呢?
要说直接吃珍珠,曼达倒是没吃过。
可经过天平转化的珍珠,曼达倒是吃了不少。
“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你知道,我们三个姐妹只有我不是神,就是因为我在不恰当的时机吃了信仰珍珠。”
什么又叫不恰当的时机?
“我的两个姐姐成为神灵后,我有点焦急,就跟普通的孩子一样,我会生气,会发脾气,会说讨人厌的话,会做讨人厌的事,直到把我两个姐姐逼疯为止,
她们当时刚刚成为神灵,有很多东西她们还不懂,为了帮我,她们偷偷把神界的至宝带到了凡间,给了我,她们说这能让我变成神。
这种神界至宝就是信仰珍珠,我吃了,一共三十颗,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变成了神,还记得斯基拉吧,那个有六个脑袋的丑女人,我一直厌恶她,可因为实力相当,我对她无可奈何,自从吃了珍珠之后,事情变得简单了,我可以在十次呼吸的时间让她生不如死,如果不是她苦苦哀求,我可以再用十次呼吸的时间把她的六颗脑袋全都扯下来,
我真的以为自己成了神,我击败了所有的海妖,包括漩涡怪卡律布狄斯,包括最初的塞壬,包括海中愤怒之神生下的那群海怪,甚至一些成了神的海仙女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幻想自己能住进波塞冬的宫殿,在祂的敕封下拥有属于我的权柄,我甚至幻想着在奥林匹亚山上能有我的一席之地,
可后来我发现,信仰珍珠带来的力量并不是永恒的,那种力量是可消耗的,但耗尽之后我的处境很尴尬,首先是寻仇,各路海妖四处找我寻仇,见了我全都下了死手,有几次我真的差点被打死,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的神性被削弱了,这让我成神的机会变得更加渺茫。
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我成了大海上的笑柄,海洋诸神称我为愚蠢的妄想者,你能理解我当时的困境吗?”
曼达点点头道:“我懂,我也年轻过,我也出来混过,我也曾为装比付出过代价。”
美杜莎一脸茫然道:“我听不懂你的话。”
“我的话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来发生了什么?”
“你应该猜得到,我又开始变得讨人厌了,比以前更讨人厌,我逼迫两个姐姐为我找信仰珍珠,她们在万般无奈之下答应了,
然后我变得强大,去教训伤害过我的人,信仰之力耗尽,我再去逼迫我的姐姐,直到有一天我幡然醒悟,我知道自己走错了路,可一切为时已晚,我的神性已经耗尽了,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神灵了,
现在你该知道信仰珍珠有多么可怕,我是神的女儿,尚且经不起它的消耗,你只是神的信徒,你身上的神性和我当初相比少的不值一提,哪怕只吃下一颗都可能造成位格下降,你可能会降低阶层,甚至永远失去成为半神的机会。”
难得美杜莎会这么认真的和曼达说话,曼达身上的冷汗一层一层的流,虽然经过了金骨架天平的转化,但曼达吃了整整九颗珍珠,这九颗珍珠会带来什么后果?会不会让他直接变成五阶信徒?
看到曼达呆滞的表情,美杜莎深情款款说道:“曼达·克劳德赛,薄情的男人,贪婪的男人,英勇的男人,可你是我的男人,这种时候只有我能帮你,那颗珍珠诱惑力太大了,你肯定把持不住,把它交给我吧,我替你保管,我保证不会吃了它。”
这句话让曼达清醒了过来,狗到天边改不了吃那啥,看来蛇也一样。
他看着美杜莎,微笑着问道:“信仰珍珠如此可怕,为什么还说是神界至宝?”
“信仰珍珠是信仰之力的化身,来自于凡人对神灵的祈祷和祭祀,神灵可以吃下珍珠,祂们可以从中获得力量。”
“为什么神灵可以吃?难道祂们的神性不会受到损伤?”
美杜莎诧异的看着曼达:“当然不会有损伤,祂们有维系神性的力量,叫做原初之力。”
“原初之力是维系神性的力量?”
“是的,”美杜莎点头道,“这是神与人最根本的区别。”
“神灵如何获取原初之力?”
“这可问倒我了,每个神灵一出生,原初之力就是固定的,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提升,应该和神灵的血统有关,
神灵的原初之力越多,能够驾驭的信仰之力也就越高,大概是原初之力的几倍吧,原初之力不可被感知,哪怕神灵之间也不知道彼此的原初之力到底有多少,但可以根据神灵的血统去估算,
就像你的本命神赫尔墨斯,祂的原初之力不会太高,祂的血统远远不及阿瑞斯和赫淮斯托斯,甚至不及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跟祂的父辈们更没法相比,我一直觉得祂没有成为众神之主的可能。”
“别再乱说渎神的话。”曼达摸了摸美杜莎的嘴唇,美杜莎深深的吻着曼达的手指。
“我的男人,我的好男人,把那颗珍珠给我吧,我保证不会害你的……”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美杜莎又开始犯困,可能是天气太冷了。
没过多久,她睡着了,曼达把她收进了体内。
美杜莎犯困,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曼达在手指上涂了些药粉。
她的一句话在曼达的脑海里反复回荡:
“这是神与人最根本的区别。”
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他通过冥界回到了七星山,拿出了金骨架天平,把所有的珍珠全都放进了托盘里。
青色的液体出现在眼前,曼达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这一次,他甚至没有感受到疼痛。
原初之力如此珍贵,单凭这几颗珍珠肯定兑换不了太多,搞不好天平本身还得吃点回扣。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曼达知道该怎么做了。
按照美杜莎所说的,信仰珍珠来自于凡人对神灵的祈祷和祭祀,被自己征服的那两个部落天天呼喊着猛达拜克噶的名字,这显然算是一种祈祷,想要收获更多的珍珠,必须得让他们学会祭祀。
曼达带着昆塔回到了部落,和酋长伯尤因商量祭祀的事情。
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派务士人被拜尔人剥夺了信仰,以至于他们根本不懂得祭祀的概念。
昆塔不知道该用什么流程和祭品来祭祀,他没听过猛达拜库噶的尊名。
曼达也很茫然,说来有些滑稽,他在向自己祭祀,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取悦自己。
既然是赫尔墨斯的信徒,想必应该和赫尔墨斯的口味差不太多,赫尔墨斯对祭品并不挑剔,只要有熟食就好,当晚,曼达让酋长煮熟了六只猎物,让昆塔按照赫尔墨斯的祭祀流程向猛达献祭。
昆塔有些犹豫:“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什么?猛达不是你吗?”
曼达一脸严肃道:“其实猛达不是我,祂是一位远古的神明,我借祂的名字,来拯救这些可怜的派务士人。”
昆塔眨着大眼睛道:“这种事情可儿戏不得,指向不明的祭祀会引来未知者的注视,如果是一个强大的未知者,我们可能要面临无法承受的灾难。”
这句话提醒了曼达,拜库噶是派务士人的远古英雄,如果他并没有真正死去,如果祂成为了某种未知的存在,一旦把他招来,问题就严重了。
就算他已经死透了,万一有其他神灵注视这里也不好应付,哪怕是被赫尔墨斯看上一眼,曼达都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赫尔墨斯……哈鲁马斯,老山羊说过,这次契约已经作数了,哈鲁马斯的神名是真实的。
把这次祭祀献给哈鲁马斯,让赫尔墨斯吃肉,自己跟着喝汤,这才是稳妥的选择。
曼达修改了祭祀流程,把祭祀的对象换成了哈鲁马斯,重新撰写祷词,让哈鲁马斯成为祷告的对象,但在祷词中反复提到了猛达拜库噶的名字。
说实话,这让曼达有些心疼,但涉及神灵的事情,无论怎么求稳都不过分。
第二天,在昆塔的主持下,部落顺利完成了祭祀,可结果却让曼达非常失望。
他只收到了三颗珍珠,和平时的齐声呼喊差不了太多。
问题出在哪?肉都被赫尔墨斯吃了?汤水留的太少?
有这种可能,可未必是主要原因,曼达真切的感受到了力量的涌动,很强烈,可就是咳不出珍珠。
第一次的惊人产量到底从何而来?曼达仔细回忆着当时的过程。
他帮着柴格桑的部落打败了拜尔人,柴格桑在部落中央带着全体成员呼喊猛达·拜克噶的名字,当时部落的中央还堆满了拜尔人的首级。
首级,人头,祭品……
难道说……那就是一场祭祀?一场无意之中形成的祭祀?
曼达一拍脑门,貌似这次用错了祭品。
猛达拜库噶喜欢的不是熟食,是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喜好?曼达觉得自己不是特别残暴的人。
上哪去找人当祭品?该死的拜尔人这段时间也不来了!
思忖间,曼达忽觉心头悸动,下意识拿出了一枚符咒,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这是用奥德修斯的血做出来的那枚符咒,曼达集中意念,听到了奥德修斯的声音:
“你为什么如此愚蠢?”
“你还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当国王?”
“我延续了你上百年的生命,你为什么……”
二十秒的时间很短,再加上声音断断续续,曼达只听清了这几句话。
奥德修斯在跟谁说话?这个答案很好想。
他转过脸对伯尤因道:“拉雷斯·罗拉亚当了多久的国王?”
伯尤因想了很久,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得去问问我的祖母,听我祖母说,她很小的时候,拉姆斯就是国王。”
曼达仔细看了看伯尤因的脸,他的年纪应该在五十上下。
“你祖母高寿?”
“今年应该有一百六十三岁了!”
“你高寿?”
“明年正好一百二十岁!”
“你之前送来的那些姑娘高寿?”
“她们都能生孩子,都不到八十岁。”
第六百三十二章 盖亚的礼物
派务士人果真不是曼达熟悉的人种,他们拥有神力,但完全没有神性,虽然他们不是古神信徒,但这些来源不明的神力造成了他们极为长寿,从伯尤因的表述中推测,他们的国王拉姆斯肯定超过了两百岁。
他们的神力从何而来,曼达不得而知,现在也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最关键的是,曼达听到奥德修斯说话了,虽然没有听到另一个人回应,但那人大概率是派务士王。
这就意味着奥德修斯已经穿过了冻原,来到了派务士国,他将联手派务士王来找麻烦,曼达必须全力做好应对,无论神之名还是部落,被奥德修斯偷走都是分分钟的事。
曼达先让伯尤因和柴格桑各自派出一队斥候,严密监视拉姆斯的部落,受到奥德修斯的控制,拉姆斯大概率会发动战争。
骁勇的派务士骑士,骑上了精壮的冻原短腿长毛猪,每人带着一把五尺长的战斧,气势汹汹出发了。
曼达很不理解:“我不是教过你们骑马了吗?我们不是从拜尔人那里缴获了不少战马吗?为什么你们要骑猪?”
伯尤因解释道:“短途行军,战马有优势,长途跋涉,还是猪更厉害。”
这种猪的腿这么短,怎么看也不像擅长长途跋涉的样子,可等看他们的行进方式,曼达被深深折服了。
这种猪不用跑的,他们把肚皮贴在雪地上,四个蹄子像船桨一样在雪上划行,膘肥体壮的大猪就成了在雪地上移动的小船。
“可他们也不需要那么大的战斧,这太容易暴露,斥候的主要任务是探查消息,不是与敌人战斗。”
“战斧不只是用来战斗的,”伯尤因解释道,“冻原猪的皮很糙,骨头很硬,一般的斧头砍不开。”
曼达愕然道:“你们吃……”
“粮食吃光了肯定要吃猪的,拜尔人没粮食了,也要杀战马吃的。”
雪上的战船,移动的粮仓,看着一头头战猪带着嘹亮的鼻息在雪中前进,曼达对这支斥候部队有了不小的期待。
当然,一旦遭遇了奥德修斯,这支斥候部队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他们随时都有失忆的可能,甚至有反过来当卧底的可能。
核心的战备要由沃姆来完成,现在正是他最忙碌的时候,他要在两个部落周围布下细致的防御,曼达还把瓜特尔从七星山带了过来,配合沃姆布置陷阱。
除此之外还要对哨兵的阵型进行调整,这需要精准的部署。
车尔丹的三阶技极限距离是四十步,在天河之尺的测量下,精确到一百零七尺,奥德修斯肯定比车尔丹的距离更远,曼达将这个距离乘以四,再加点零头,每隔五百尺布置一名哨兵。
这点零头可不是随便添的,曼达为此做了复杂的演算。
首先他认为奥德修斯的施术距离不会超过五百尺,而五百尺这个距离让两名哨兵之间还能勉强互动。
假如奥德修斯走进了第一名哨兵的视野,这名哨兵遭到控制,第二名哨兵还有机会做出应对,就算第二名哨兵没有及时发现奥德修斯,第三名哨兵依然有机会逃跑或发出讯号,五百尺的距离,基本可以保证奥德修斯无法同时控制两名哨兵。
假如奥德修斯突破了哨兵的防线,证明他的施术距离超过了五百尺,曼达必须启动备用战术,到时候只能由他和楚伊特接触奥德修斯,其他人必须撤离战场。
试想一下,如果奥德修斯能在两百米外施展技能,这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曼达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变得不再可靠,这场战斗的级别也达到了曼达不敢想象的地步。
做好了准备,曼达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奥德修斯用什么方法控制了派务士的国王拉姆斯?
从对话的内容来看,奥德修斯曾经延续过拉姆斯的生命,可奥德修斯有这个手段么?
单纯从信徒的角度来讲,他应该没这种手段,因为雅典娜根本没有和生命相关的权柄。
奥德修斯肯定借助了某种神物的力量,可到底是哪种神物能延长生命呢?
把所有已知的线索集中在一起,曼达想到了一个关键因素,他把美杜莎叫了出来,问道:“你的头骨能否产生神力?”
美杜莎眨眨眼睛道:“当然可以,我是神的女儿,我流着神灵的血,虽然失去了神性,但身体天赋还在。”
“你没有原初之力,也没有信仰之力,你的神力从何而来?”
“这有什么不明白,你的神力又从何而来?”
“我是神的信徒,我的神力来自于神灵的恩赐。”曼达不明白美杜莎为什么要这么问,这是每个古神信徒都知道的常识。
美杜莎接着问道:“神灵赐给了你什么?”
“神灵赐给我了神之血,”曼达指着胸口道,“我有神血石,我的神力从神血石来!”
“从神血石来,”美杜莎放声大笑,“好吧,就算是真的,神血石里的神力用完了呢?”
“用,用完了,还会再有的,神灵还会再次通过神血石补,补充给我。”曼达有些口吃,他也知道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了。
难道神力不是来自于神灵吗?难道信徒们口口相传的真理是错的?
美杜莎笑着勾了勾曼达的鼻梁:“我的男人,你真是傻的可爱,你以为神灵会亲自赐予你神力?就像喂你吃面包一样,饿了就喂你吃一块?你以为神灵真的那么慷慨吗?在我活着的时候,宙斯的入阶信徒有上万人,难道宙斯要把力量分给他们每一个人吗?每次战斗,你的神力都会有消耗,消耗之后神灵再亲自为你补充?你以为神灵真的有那么好的兴致?”
“难,难道,没,没有么?”这个深层次的问题,颠覆了曼达对自己的认知。
他是赫尔墨斯的独苗信徒,在他看来,自己的力量都是赫尔墨斯赠与的,这是理所当然的。
可美杜莎说的有道理,万一信徒很多该怎么办?
宙斯辉煌的年代,曼达没有经历过,但他想到了另一位辉煌的神灵。
神罚武士的数量有多少?如果都去瓜分神罚之主的力量,估计神罚之主也干不了别的事情了。
神灵不是充电器,也不是加油站,信徒的力量来自别处。
美杜莎解释道:“神灵只给了你方法,把体力转化成神力的方法,同时用神血提升你的身体天赋。”
曼达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问道:“也就是说,神血石,是个转换器?”
“什么是转换器?”
“就是把体力转换成神力的地方?”
“差不太多,”美杜莎点点头道,“凝聚的神血越多,转换的能力越强,身体天赋也越好,实力也就越强大。”
曼达揉了揉额头,美杜莎低声道:“是不是觉得头疼?这是凡人不该探究的知识。”
是啊,不该探究,一旦探究清楚了,曼达只会为信徒的悲惨命运而感叹。
他越发觉得信徒只是功能强大的机器人。
平复许久,曼达问道:“你和我们一样,也是用神灵的血把自己的力量转换成神灵的力量?”
“道理上是这么说,”美杜莎面带不屑道,“可我和你们不同,你们身上那几滴血不能和我相提并论,我的身体可以把体力完全转化成神力,几乎不需要任何时间。”
转化效率百分之百,转化时间近乎为零,美杜莎的身体竟如此强大,等她恢复了身体,还会这么温驯么?
今后该不会每天都要面对她的暴力吧?
而且曼达还有另一个隐忧:“普通人能否从你的头骨中获得神力?”
“那是不可能的,”美杜莎摇头道,“我的躯体只有在我的灵魂掌控之下会产生神力,除了一个部位。”
“哪个部位?”
“我的双眼,我的眼睛即便离开了灵魂也能获取力量。”
“从何处获取?”
“从我的祖母那里,大地女神盖亚,”美杜莎放慢了语速,眼神之中充满了敬畏,“我的双眼是祖母送给我的礼物,左眼决定生,因为所有的生命都来自盖亚的怀抱,右眼决定死,所有的生命都将回到盖亚的怀抱,只要有土地的地方,我的左眼可以释放力量,能治愈一切伤痕,只要有土地的地方,我的右眼可以吸收力量,能把我的敌人变成石头。”
“被你的右眼变成石头的人,其实是被你吸走了所有的力量?”
美杜莎点头道:“失去一切力量的驱壳,等于重新回到了盖亚的怀抱,变成了大地的一部分。”
“被你右眼吸收的力量去了哪里?”
美杜莎道:“当然是进入了我的身体,神力直接为我所用,体力被我转化成神力。”
“如果把你的右眼和头盖骨放在一起,岂不成了神力的源泉?”
美杜莎红着眼睛,憋着嘴,可怜巴巴对曼达道:“我那么爱你,你该不会这么对我吧?”
曼达摇头道:“我没想这么对你,可有人已经这么做了,我猜拉姆斯的部落里,应该有不少石像。”
奥德修斯肯定带着美杜莎的右眼,配合着那四片头骨,他几乎有用之不竭的神力。
战术还要调整,每一个细节都至关重要,奥德修斯可能已经得到了神器,他的实力甚至在冥王半神阿基拉之上。
手里还有几颗珍珠,赶紧转换成原初之力,原初之力越多,战胜奥德修斯的几率越大。
转眼过去了五天,派务士王没有发动战争,奥德修斯也没有偷袭。
到了第六天,派务士王亲自来到了伯尤因部落,他是来讲和的。
国王认怂了?事情这么容易就得到了解决?
当看到伯尤因率领整个部落跪迎他们的国王,曼达意识到事情没有解决,反倒变得更棘手了。
千万别说什么吃软不吃硬,软的经常有毒,曼达软硬都不想吃。
可如果冷酷到底,会不会毁了拜库噶的形象?
面对一个上门哀求的国王,能挥的下去刀子吗?
第六百三十四章 唯一的错误
久经战阵的楚伊特差点没哭出眼泪,他知道奥德修斯是曼达的死敌,也知道曼达见了奥德修斯会有些冲动,可这都不是曼达智商掉线的理由。
他提醒曼达要隐藏敌意,可没想到曼达直接把敌意暴露了出来。
这是几个意思?逼着奥德修斯现身和他硬钢吗?
想多了吧?奥德修斯怎么可能现身?他凭什么和你硬钢?一旦暴露了敌意,奥德修斯会加大技能的力度,抹去所有人的记忆,就连楚伊特也未必能幸免。
曼达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继续对派务士人咆哮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箱子里的人拖出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曼达的手里紧紧攥着洞悉之眼,他看到了一团黄色的光晕正在箱子里聚集。
是神力,奥德修斯在聚集神力,他即将发动技能了。
派务士人冲向了箱子,国王拉姆斯把箱子挡在身后,怒喝道:“你们要做什么?难道你们在怀疑我吗?为了外乡人的一句话,你们要对国王动武吗?”
派务士人有些犹豫,在这片刻犹豫之际,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了。
他们的表情出现了一阵扭曲,随即陷入了麻木,奥德修斯正在抹去他们的记忆。
这次曼达有着充分的准备,在距离箱子二十尺的位置上,他感受到了技能的压迫感。
这次技能来的很强烈,曼达反常的行为让奥德修斯紧张了起来,平时使用技能只用三分力,这次用了五分力。
楚伊特只能勉强抵挡,他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尽量克制着身体的抖动。
“隐藏敌意,控制距离,尽可能远离他,必要的时候我们一起逃走……”
楚伊特在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和曼达说话,他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对于精神不正常的曼达,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曼达倒没有那么吃力,听到楚伊特说控制距离,他表示赞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慢朝着箱子走了过去。
楚伊特绝望了,哪怕刚刚晋升五阶,不停发疯的那段日子,曼达也没表现的如此离谱。
奥德修斯也十分费解,他惊异于曼达的实力,却想不通曼达的意图。
曼达还在靠近,奥德修斯一咬牙,把技能的力度提升到了七分。
楚伊特安静了下来,在七分技能的作用下,他失去了当前的记忆。
曼达还在艰难的抵抗,他的表情已经扭曲,步履异常沉重,他看到箱子里的神力已经变成红色,可还是艰难的朝着箱子慢慢靠近。
箱子里的奥德修斯汗水直流,他很长时间没有用过七分力施展技能了。
这家伙疯了吗?
他的力量为什么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曼达距离箱子已不足十尺,他的体力早有消耗殆尽,此时完全靠着为数不多的原初之力苦苦支撑。
箱子里的神力突然变成了紫红色,奥德修斯出了全力。
他从未想过此行会面临如此艰苦的战斗,起初他本想让派务士国王拉姆斯直接发动战争,看到曼达的缜密布防,他放弃了这一想法。
后来他想独自到伯尤因部落偷袭曼达,但诡异的哨兵布局让他找不到靠近部落的机会。
最终他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法,直接跟着拉姆斯混进来,在用技能反复抹杀曼达的记忆后,找到最佳时机杀了曼达。
在他看来这是一次万无一失的计划,可没想到会遭到如此激烈的抵抗。
不能再让他靠近,一步都不能让他靠近。
在十分力的作用下,曼达坚持了十次呼吸的时间,脸上的表情开始麻木。
奥德修斯把技能又维持了五次呼吸的时间,直到曼达像泥塑一样站在原地,这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抹去了他的记忆,奥德修斯继续集中精神,让众人恢复到了记忆的原点。
箱子周围光晕散去了,奥德修斯的技能结束了。
时光就像倒流了一样,所有人举起手臂,高喊着哈鲁马斯的名字。
“哈鲁马斯!哈鲁马斯!哈鲁马斯!”派务士人齐声呼喊,拉姆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曼达有些茫然,他看了看四周,确系没有陌生的面孔,随即走到拉姆斯身边,俯身施礼道:“陛下,跟我一起呼唤神的名字吧!”
拉姆斯咬牙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曼达笑道:“我要让神的光芒照耀整个王国!”
他伸出手臂去拥抱拉姆斯。
与此同时,奥德修斯打开了箱子下的暗门,探出了一把短刀。
他很庆幸,庆幸于曼达的鲁莽。
曼达的实力有了惊人的变化,如果更加慎重一些,这场战斗的结果将变得难以预料。
同时他也为自己的机敏感到庆幸,多亏他果断出手,才没有给曼达留下更多的成长时间。
这份成长肯定来自于赫尔墨斯,他为赫尔墨斯获取了新的神之名,赫尔墨斯才给了如此强大的力量,让他有实力和八阶信徒对抗。
想想命运还真是不公,赫尔墨斯比雅典娜慷慨了太多。
可惜,这个幸运的年轻人太狂妄了,他竟然试图用蛮力战胜我。
现在就是最佳的时机,他的记忆刚刚回到原点,还沉浸在戏耍拉姆斯的喜悦中。
戏耍一个野蛮人的国王值得你骄傲吗?我甚至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奥德修斯慢慢将匕首伸向了慢的小腿,匕首上有剧毒,只要割破了皮肉,曼达必死无疑,届时他会再次洗去曼达的记忆,曼达到死的时候都不会记得小腿上的伤口。
刀尖碰到了曼达的衣衫,曼达突然垂下手臂,手指伸长,贯穿了奥德修斯的掌心。
奥德修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曼达低头笑道:“老狗,苟不住了吗?”
战胜奥德修斯的四点要素:
隐藏敌意,谁也不知道该把敌意隐藏到多深才能骗过奥德修斯。
保持距离,只有试探才能找到合适的距离,但每次试探都是用生命做赌注。
充分的准备,无论多么充分的准备都会被奥德修斯找到破绽。
合适的时机,奥德修斯不挥拳头,不抄家伙,他的技能无声无息,根本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出手,对他来说,所有时刻都是合适的时机,对曼达来说所有时机都不合适。
如果一直严格执行战术,就永远没有战胜奥德修斯的可能。
既然无法隐藏敌意,那就暴露敌意,与其反复试探距离,不如只试探一次,与其做无数准备,不如只做一次准备,与其等待何时的时机,倒不如自己创造一个时机。
曼达暴露了敌意,强迫奥德修斯出手,拼尽全力硬钢,逼迫奥德修斯用出了技能的极限,曼达扛到了最后,却假装被奥德修斯抹去了记忆,他听到了那一声呼吸,他看到了散去的光晕,他知道奥德修斯终于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一样,在拼尽全力之后都会松一口气。
苟住了的奥德修斯几乎没有弱点,但松了这口气,他犯了错误,因为他认为没必要再僵持下去了。
就这一个错误,被曼达把握住了。
刺穿了奥德修斯的手掌,本来可以顺势砍下他的手,但曼达没有这么做,刚才一番硬钢消耗太大,现在他必须多吸一点神力。
奥德修斯又犯了错误,聪明人才会犯下的错误。
换做一个莽夫,被曼达刺穿了手掌,最佳的选择是用蛮力挣脱出来,哪怕废了半只手,也被曼达切掉好。
可奥德修斯想的比较多。
他在想能不能再次发动遗忘技,让曼达自己把手指收回去。
他在想曼达没有立刻切了他的手,是不是还有别的意图。
他在想……他没法继续想了,他想得太多,神力都快被曼达吸干了。
怎么可能有这种技能?他到底是不是赫尔墨斯的信徒?
最终还是要用蛮力挣脱,代价是从掌心到掌根被曼达豁开了。他忍着剧痛跑到了门外,一路之上还不忘抹去所有人的记忆。
可这招对曼达无效,吸取了神力的曼达恢复了五成体力,奥德修斯此刻已经被榨干了。
还有一个更残酷的现实等着他,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跑得过曼达。
曼达距离他始终不超过五步,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用金手指贯穿奥德修斯的后脑。
可曼达一直没有靠近,也没有急着出手,而是慢慢把奥德修斯逼向了沃姆设置的陷阱里。
哪怕奥德修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还有两件东西让曼达感到畏惧。
一是他的神器,曼达不知道雅典娜的神器是什么,更不知道神器的功能。
二是美杜莎的右眼,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一不小心被奥德修斯变成了石头,不仅要沦为可悲的笑柄,还要留下一尊石像给后人来此瞻仰。
在沃姆的陷阱区狂奔了十几分钟,最终奥德修斯被挂在了虫网上。
雅典娜的八阶信徒,活了两千的人魔,曾把曼达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奥德修斯,现在被挂在了虫网上,等待曼达的处置。
在神力充沛的情况下,奥德修斯有一百种方法逃离虫网的束缚。
现在一种方法都没有,他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能做的只有谈判,他还有谈判的筹码。
“曼达·克劳德赛,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美杜莎的右眼,我可以把它给你!”
曼达点头道:“好,把它给我吧!”
“我没有带在身上,那么重要的东西我不可能一直带着,我把它留在了极寒之地,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带上那只右眼回来找你!”
曼达冷笑一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奥德修斯喘息道:“不相信我,可以杀了我,杀了我你将永远找不到美杜莎的右眼,没有那只右眼你将永远无法晋升,你敢赌吗?”
曼达甩甩手指道:“赌一场,也没什么不好,我总有一天能找到美杜莎的右眼,但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等一下!你别过来!”奥德修斯喊道,“何必拼的两败俱伤,我们为什么不能做一场交易!”
“你想交易什么?”
“我把右眼给你,你用美杜莎的左眼为我疗伤,我失去了一只眼睛,还失去了半只手,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一定不会食言,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肯定会回来的!”
“这就是你说的交易?”曼达冷笑道,“你要用美杜莎的眼睛来换你的命,怎么到头来还提了这么多条件?像你这么没有诚意的人,可真让人厌恶。”
“有,有诚意!”奥德修斯喊道,“我有很多神物可以送给你,就在我身上,有最上乘的香凝之石,有两个六阶神血石做成的血刃,还有天河中出产的珍珠,只要吃上一颗,就能比肩神明!我一共有四千颗,身上就有一百颗,先作为订金送给你!”
第六百三十六章 厚皮之术
奥德修斯的一百颗珍珠加上之前的积攒,一共一百一十二颗。
天平右托盘的指骨一次最多能抓走五十颗,五十颗珍珠能形成一团凤梨大小的青色液体,曼达一脸陶醉,几口就把这团液体吞了下去,享受着那丝滑的快感。
第一团液体的确很丝滑。
第二团液体就没那么丝滑了,曼达感到喉咙变得有些紧涩。
第三次只剩下十二颗珍珠,形成的液体少了很多,可这一次吞吃让曼达感受到了疼痛,仿佛喉咙深处被戳进了一根棍子。
这是什么缘故?难道是后面的珍珠质地不好?
曼达没有多想,难得回来一次,他抓紧时间处理了一下政务。
这段时间,七星山的政务非常无聊,谢尔泰又和巴克恩打的不可开交,暂时没有精力顾及西南和东南,饱受冷落的莱昂德又摆出了一副哈巴的样子,派人来和曼达订立盟约,曼达懒得理他,他就像一个朝三暮四的妇人,不让他受点冷落,他永远不知道悔改。
其余政务大多平平无奇,只有帕维乌送来了不少好消息,在他的不懈努力下,西南的粮食再度丰收,有了粮食保障,人口也在暴涨,军队随之扩充,终于突破了五万。
形势一片大好,如此好的形势又让曼达产生了摸鱼的心思。
只是曼达暂时还腾不出手来,在晋升七阶之前,他必须集中精力吞吃信仰珍珠,在七星山逗留了两天,他再次返回了伯尤因部落,多亏回来的及时,在离开的两天时间里,他辛苦经营的两个部落差点发生火并。
原因来自派务士王,在击败奥德修斯后,国王拉姆斯成了众矢之的,伯尤因没想到他会把敌人带到部落里,激愤之下差点砍了拉姆斯的头。
拉姆斯拿出了国王的威严,非但没有屈服,反倒列举了伯尤因的种种罪行,并且命令伯尤因立刻释放自己,否则他将成为整个派务士国的敌人。
曼达不想让老国王死,但也不可能放他回去,临走之时,他下令暂时把拉姆斯关押起来,他知道这位老国王在派务士人心中很有威望。
可拉姆斯的威望超出曼达的预料,得知国王被囚禁的消息,柴格桑部落率先出面,要求伯尤因释放国王。
伯尤因自然不肯答应,两个部落为此发生了冲突。
得知事情的始末,曼达非常恼火,他没想到柴格桑会在这个时候恩将仇报。
他要求柴格桑来部落里见他,柴格桑只身一人来到了伯尤因的木屋。
曼达看着柴格桑一语不发,打嘴炮这种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出手,这有损大英雄的形象。
伯尤因上前质问柴格桑:“是谁为你抢回了你父亲的尸体?是谁挽救了你的部落?是谁帮你击败了凶残的拜尔人?在你的部落遭遇厄难时,拉姆斯在哪里?如今你竟然把刀口对准了猛达拜库噶,你的良知何在?”
面对伯尤因的质问,柴格桑没做任何辩解,他单膝跪在曼达面前,低下头道:“我和我的族人永远不会把刀口对向猛达拜库噶,猛达拜库噶是我们的英雄,是我们的神,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让伯尤因放了国王,国王的家人正在集结其他部落,他们就快打过来了!”
伯尤因放声笑道:“猛达拜库噶杀过多少拜尔人?你以为他会畏惧那群蠢货!”
“猛达巴库噶不畏惧任何人,可他是派务士人的神,不是派务士人的敌人,拉姆斯是懦夫,是软蛋,不能为了一个软蛋让拜库噶变成敌人。”
柴格桑不擅长表达,但曼达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来这并不是为了营救国王,而是不想激起曼达和派务士人的矛盾。
这倒是和曼达的想法一致,但前提是得让国王懂得配合。
国王现在很不配合,他从昨天起开始绝食了。
曼达得找他好好聊聊,这么刚烈的一位国王,万一出了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来到了国王居住的木屋,曼达坐在了床边。
国王垂着眼皮,转了转眼珠看着曼达,没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曼达叫侍者端来了食物,一块生腌的山猪肉,一只山鸡,一条鹿腿,很丰盛的一餐。
油脂之中飘出了诱人的香味,连曼达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快吃吧,这还有酒。”曼达给拉姆斯倒了一杯。
拉姆斯嘴唇一抿,露出了一丝笑容:“把食物留给我的族人吧,我不需要了。”
“这些食物都是族人为你精心准备的,难道你要辜负他们的心意吗?”
“这不是辜负,是爱护,我是必死之人,我多吃一口,他们就要少吃一口,你不知道食物对派务士人有多么珍贵,无知的年轻人,你对派务士人一无所知,
我是派务士的王,我要把苦痛留给自己,我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我的族人,为我的族人承担狂风和暴雪,这是派务士王必须承担的使命,
狂妄的年轻人,你根本不知道生存的艰难,你根本不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这是你无法承担的重任,你只想窃取我的王国,把所有的派务士人带向苦难的深渊!”
曼达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为生存付出了不少心血,要不然你也不会活了这么多年。”
拉姆斯神情庄重道:“那是上苍给予我的眷顾,上苍知道派务士需要我,所以让我活到了今天,我累了,我要走了,我要前往世界的尽头,那里才是我的归宿。”
曼达点头道:“在你前往世界的尽头之前,先把这些东西吃了。”
拉姆斯摇头道:“我再说一次,把这些食物留给我的族人,食物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多吃一口,他们就少吃一口。”
“不差这一口,吃吧,反正是最后一餐,吃完了我就送你上路。”
拉姆斯一惊,看着曼达道:“你想杀了我?”
“这也是为你的族人着想,你天天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连解手都不下床,看看照顾你的侍女有多么疲惫,你多活一天,他们就多辛苦一天,既然你下了必死的决心,早死一天,晚死一天,又有什么分别?”
拉姆斯的脸变白了,比外面的雪地还要白。
“你,你不能杀了我,我的族人正在赶来……”
“这就是你淡定的坐在这里,跟我大放厥词的底气?”曼达冷笑一声,“我可以在你的族人里选一位新的国王,他们不会拒绝我的好意,你在王座上坐了那么久,他们早就厌恶你了!”
“这,这是上苍的旨意,派务士人需要我……”
曼达笑了,永远不要低估一个虚伪者的脸皮,他们的脸皮强韧糙厚,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和宙斯盾媲美。
“从你嘴里提起上苍,简直就是亵渎,派务士人不需要你,是你需要派务士人,你要吸取他们的生命,在你部落西面的山洞里有一百三十三座石像,那些石像里有一百三十三条生命!
你不敢毁了那些石像,否则会冒犯大地女神,你吸取的神力将会化为乌有,正是靠着他们的生命,让你这个满身腐臭味的老东西活到了今天!”
拉姆斯剧烈的喘息道:“你,你污蔑我……”
“是吗?要我把那些石像搬出来吗?他们的身形和五官都非常清晰,他们的族人一定能认出他们样子!”
“那,那,那都是他们自愿的……”
“呵~忒~”曼达一口唾沫啐在了拉姆斯的脸上,“你真把无耻诠释到了极致!为了活命,你不择手段,你特么还敢说你不怕死!”
曼达站起身来,用金手指抵住了拉姆斯的下巴:“告诉我,你是不是真想去世界的尽头?”
拉姆斯挂着一脸老泪,默默摇了摇头。
“不想死就把东西都吃了!”
拉姆斯拿来了腌猪肉,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曼达拿出了一张羊皮纸,递给了拉姆斯:“记住这上面的每一句话,一个字都别说错,死是很容易的事情,我随时可以成全你!”
……
三天后,七十多个部落酋长共同聚集到了伯尤因的木屋里,他们原本是来找伯尤因打仗的,可现在要在这里听从国王的战前动员。
仗还要打,只是换了敌人。
“派务士人的苦难结束了,在外漂泊多年的派务士儿郎,猛达拜库噶为我们带来了哈鲁马斯的神圣光辉,凶残的拜尔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勇敢派务士战士,将在猛达拜库噶的带领下,将敌人全都埋葬在雪原之中。”
酋长们不太明白国王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但情势如此,他们也无须追寻背后的缘由。
在国王的带领下,他们高呼着猛达拜库噶的名字。
曼达走到空旷处,把嘴里的珍珠吐了出来,打了声唿哨,唤来了天上的雪鹰。
雪鹰在曼达的肩头停留片刻,吃了两块鲜肉,再次飞到了空中。
曼达对着掌心呵了口气,吸了吸鼻涕道:“没想到还真有一万人。”
拜耳大军来了,整整一万人,五天之内,将抵达伯尤因部落。
第六百三十八章 风雪之战
曼达站在新修建的塔楼上,看着远方的天际。
很晴朗,没有云,天际和雪地交界处,一线分明。
“你确定今天会有暴风雪?”曼达回头看着奥格。
奥格抹着鼻涕道:“伟大先知说,风雪得到中午才会来,你现在站在这里也没用。”
回到木屋,曼达数着这几天咳出来的珍珠,一共七十二颗。大战在即,士兵们每天都在诵念猛达的名字,产量颇为喜人。
但曼达没急着把它们转化成原初之力,经过上一次的痛楚,他感觉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今后每次吞吃,绝对不能超过一百颗。
转眼到了中午,起风了,寒风夹杂着雪花由徐渐疾,不到一根蜡烛的时间,目光所及之处,一色银白。
伯尤因站在门口,喃喃低语道:“冻原的猛兽要来了,哈鲁马斯保佑,让这些猛兽千万绕开我们的部落。”
把自然灾害比作猛兽,是原始人的共同特征,曼达觉得有必要做一次科普:
“天气的变化和猛兽无关,当寒冷的空气和湿润的空气交汇在一起……”
曼达说了一大堆,伯尤因似懂非懂道:“拜库噶说的对,风雪并非因猛兽而来,我说的是猛兽因风雪而来。”
要是这么说的话,区别可就大了。
可猛兽为什么要跟着风雪而来?遇到这样的暴风雪,猛兽难道不该找个地方躲灾么?
伯尤因解释道:“冻原每天都有这样的风雪,但在派务士人的土地上,这么猛烈的风雪非常罕见,如此猛烈的风雪会冲破冻原的界线,猛兽们不再迷路,会袭击派务士人的村庄。”
曼达对此很感兴趣:“你的部落曾遭受过猛兽的袭击?”
“每个部落都遭受过猛兽的袭击,来自冻原的猛兽是很难战胜的,只有最勇敢的战士才敢殊死一战,我就是其中之一。”
伯尤因拉开外衫,露出了后背的伤口:“在我年轻的时候,一只双头熊闯进了部落,我的母亲带着我的九个兄弟躲进了地窖里,只有我和我的父亲在并肩作战,我们用猎刀砍它的头,用猎叉刺他的胸口,用火烧他的毛,我们和它恶战了整整一个晚上,直至精疲力竭,然后征服了它。”
“你所说的征服到底是指什么?”
“奴奴!”伯尤因并无掩饰。
“为什么一定要奴奴?”
这一次伯尤因的脸色不太好,他试图给自己找个借口,但又没有欺骗拜库噶的勇气。
最终他选择了实话实说:“不奴奴的话,我们会被那头熊打死。”
“原来如此。”曼达目视远方,思考着这段话的逻辑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默然良久,曼达问道:“到底是谁征服了谁?”
伯尤因满怀感慨的笑道:“过去了那么多年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
“带我去看看冻原的猛兽吧,”曼达神色庄严道,“看看我能不能征服它们。”
……
拜尔国将军果戈奇正在帐篷里喝闷酒,他是大将罗蒙洛夫手下的先锋,带领一千名士兵直接攻打伯尤因部落。
原本只剩下两天的路程,可风雪忽至,他被迫停下来扎营,看情形至少要耽误半天时间。拜尔国的粮食非常匮乏,出兵打仗只带单程的军粮,而且从不多带,返程的军粮全靠抢夺。
多耽误一刻士兵可能要饿肚子,如果只饿上半天倒也无妨,但谁也不知道风雪会在什么时候停下来,要是持续两天以上,他只能被迫撤退。
撤退之后又该怎么办?没粮食还是没粮食。他很熟悉拜尔人的规矩,先锋在前面冲,其他部队在后面抢,在他身后所有村子肯定都被抢光了。
抢不到就只能找罗蒙洛夫要,可他会给吗?
或许能给几口残汤剩饭,可这期间还不知道要受他多少讥讽和挖苦。
该死的罗蒙洛夫,为什么让我当先锋!我从来没有冒犯过他!
新年给他送了两百个金币,难道他嫌少了?
喝完了一罐烧酒,烦躁的果戈奇刚要睡下,忽听帐篷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他叫来卫兵问道:“谁在吵闹?”
“有几座军帐被狂风掀翻了。”
“他们第一天出来打仗吗?没见过风雪吗?让他们安安静静把帐篷搭好,要不然就给我睡在雪地上!”
不多时,外面安静了下来,果戈奇裹着毯子进入了梦乡。
睡了一会,吵闹声再度响起,果戈奇勃然大怒,刚打开帐篷,正撞上了慌乱的卫兵。
“将军,有敌军突袭!”
“胡扯!哪里来的敌军!”这根本不符合常识,没有人会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出兵作战。
卫兵不敢辩解,可厮杀声渐渐传了过来。
风雪之中的能见度很低,但一千人的营地并不算大,果戈奇意识到卫兵没有说谎,赶紧下令全军迎敌。
可这命令执行起来没这么容易,果戈奇是兵法之神帕拉斯的三阶信徒(第二代提坦神之一,克劳德赛家族成员恩西亚的本命神),以他强悍的体魄在风雪中尚且站不稳身躯,更别说普通的士兵了,等他们艰难的钻出帐篷,敌军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他们很高大,比普通人至少高了两尺,数量不多,应该只有一百人上下,行进速度不是很快,但阵型很稳,风雪对他们似乎没有任何干扰。
他们的武器还算精良,有木盾,有长剑,但战衣非常单薄,甚至不能完全覆盖他们的身体。
没有盔甲倒还可以理解,毕竟盔甲太过昂贵,可为什么连一套厚实的战衣都没有,他们不怕冷吗?
从身形的线条来看,他们好像是……女人?
果戈奇无暇多想,身边大概集结了三百多人,趁着敌人还有七八十步的距离,他立刻下令放箭。
在士兵放箭的同时,果戈奇发动了兵法之神的三阶技,逐乱。
逐乱技看似平常,但在战场上极为有效,这一技能可以驱散士兵的恐惧和慌乱,让士兵在平静放松的情况下,准确执行将领的命令。
因为技能发动的非常隐蔽,敌人很难找到正确的时机进行干扰和破坏,恩西亚当初正是凭借这一强大的技能,在苦战之中始终保持着士兵的战斗状态。
第一轮羽箭过后,敌军没受影响。
第二轮羽箭过后,敌军仍在向前。
第三轮羽箭过后,敌军已在二十步之内,果戈奇下令士兵列盾阵准备接战。
士兵很快列成三排,第一排士兵举起盾牌,第二排抵住第一排士兵的后背,第三排士兵在第二排士兵的肩膀上架起了长矛。
士兵们表现的非常从容,可果戈奇不那么从容,虽然风雪之中能见度很差,但他确定有不少箭矢命中了敌军。
可他没见到一名敌军倒下,他看到一名敌军身上插着几只羽箭,依然保持着不变的步伐,跟着军阵整齐的走到了面前。
她们也举起了木盾,两军的盾牌撞在了一起。
果戈奇下令刺击,第三排的士兵刺出了长矛。
大部分长矛刺在了盾牌上,那感觉和戳在石头上一样,矛杆被戳弯了,盾面上只留下了一道划痕。
也有几支长矛刺中了敌军的身体,可矛锋只刺进去不到一寸,在她们的皮肉下,似乎有着和盾牌一样坚硬的骨骼。
最可怕的是她们不知道疼痛,在受伤之后,身体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就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果戈奇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活尸,巨人的活尸。”
敌军没有发动反击,她们举着盾牌,一直向前挤撞,任凭拜尔人的长矛一次次刺进她们的皮肉。
僵持片刻,拜尔人撑不住了,敌军比他们高了太多,自上而下,把第一排举盾的士兵压垮了。
没有了盾牌的掩护,女战士们开始反击了。
她们举起长剑,一起向下劈砍,动作整齐一致。
茫茫飞雪之下,拜尔人鲜血四溅,形成了一片薄薄的红雾。
拜尔士兵不再从容,兵法之神的三阶技失效了,因为他们的将领果戈奇已经逃跑了。
将领逃了,士兵自然没有抵抗的可能,他们挣扎起身,掉头狂奔,没跑几步,有人不慎摔倒,后面的人不慎再被绊倒,一群人在风雪中连滚带爬,看起来动作很快,可实际效率惨不忍睹。
“姑娘”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不急不缓追击,战术非常简单——保持前进,目的非常明确——见人就杀。
瓜特尔坐在一个姑娘的肩膀上,神色木然的看着战局,手中的十分沙漏还没走完一半,战斗已经结束了。
地上躺着三百多具尸体,还有五百多名拜尔人跪地乞降,只有不到两百人跟着果戈奇逃走了。
瓜特尔指挥着投降的拜尔人搭了一座简单的祭坛,把尸体全都堆放在了祭坛之下。
他默默向赫淮斯托斯祈祷,在得到应允之后,他点燃了尸体下的柴堆。
在尸体快要烧尽的时候,瓜特尔下达了命令:“一半人留下,一半人献给火神。”
姑娘们整齐的转过脸,看着哀嚎惨叫的拜尔人。
瓜特尔看着天空,高声呼喊道:“火焰中的赫淮斯托斯,请您看向这里,感谢您赠与我这场胜利,这是我送给您的回礼!”
第六百三十九章 智慧权杖
果戈奇带着一百多名残兵来见统帅罗蒙洛夫,他们在暴风雪中跋涉了整整一夜,等到天亮时,走失了三十多人,冻死了十几个,最后只剩下了六十多人。
他把事情的始末告诉给了罗蒙洛夫,罗蒙洛夫伸着脖子看着果戈奇,一脸惊愕道:“你输给了女人?”
“她,她们,不是普通的女人……”
“你是在前面输的还是在后面输的?是在上面输的还是在下面输的?给我们好好讲讲。”
果戈奇满身是汗,这样的挖苦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看着罗蒙洛夫狰狞的笑容,他担心自己会丢了脑袋。
“统帅,您听我解释,她们不是女人,甚至根本不是人,她们是巨人的后裔,死去的后裔,敌人身边肯定有冥王的信徒,他操控着巨人的尸体和我们战斗!”
“啧啧啧,这个故事不够感人,”罗蒙洛夫摇头道,“你应该说她们是神的后裔,在神灵的感召下,专门来对付你们这群没用的软蛋!”
“统帅,我,我说的都是实情……”
“我一直以为,不管你多么愚蠢,至少还保留着贵族最起码的尊严,看来我错了,你敢用如此幼稚的谎言来欺骗我,我就该把你那东西和你的舌头一并割下来,系在一起挂在你的脖子上,反正这两件东西对你来说都很多余!”
果戈奇低着头,眼睛始终盯着脚面,只要能保住这条性命,无论多少屈辱都可以忍受。
罗蒙洛夫叹口气道:“当然,这也并非全是你的错,也有我的责任,我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让你成为了先锋,现在我以统帅的身份革除你一切职务,你现在是一名普通士兵,你那些活下来的士兵将成为军中的杂役,战争结束后,你和你的士兵不得分享战功,也不得分享任何战利品,你觉得我够慷慨吗,果戈奇?”
果戈奇深施一礼道:“感谢您,统帅。”
“滚吧,带着你的士兵先去打理牲口,我们就要启程了,去看看你说那些巨人的活尸,去看看她们能扛住我们几个人!”
军帐里发出一阵哄笑,果戈奇刚要走,忽见罗蒙洛夫把马鞍丢了过来:
“给我洗干净,那上面有派务士人的血,很臭,别再让我闻到那股臭味,还有我的斗篷,还有我的靴子,全都洗干净。”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果戈奇抱着马鞍、斗篷和靴子,默默离开了帐篷。
还能说些什么?说自己士兵不是杂役?说自己是贵族不是奴隶?
别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争辩,做杂役没什么不好,做杂役命长,他感觉罗蒙洛夫的命没有那么长了。
……
穿过冻原的奥德修斯艰难的爬上了巨熊之山,冉诺人聚集在山顶,正在向着祭司咆哮。
他们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母神了,这让他们非常不安,对母神的思念还在其次,同样生活在极寒之地的另外两个族群,信仰犬牙撕裂者的侯恩德人和信仰隐秘猎人的赫德尔人正在侵占他们的猎场。
“奥达夏,我们需要母神!”
“奥达夏,你能和母神说话,请帮我们唤醒母神!”
看到奥德修斯,冉诺人非常的兴奋,奥德修斯耐心的安慰着冉诺人:“别担心,巨熊母神的灵魂前往了世界的边缘,她正在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世界边缘?母神死了?”冉诺人惊讶的看着奥德修斯。
奥德修斯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这番谎言是他随便想出来的,他差点把世界边缘说成了奥林匹亚山。
真说成了奥林匹亚山倒也好,冉诺人不知道什么是奥林匹亚山,到时候奥德修斯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思随便解释。
可世界边缘的意义大不相同,在这点上,冉诺人和派务士人的认知非常一致,他们坚信死者的灵魂会飞向世界的边缘。
奥德修斯不该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可现在他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如果不是靠着冻原魔女的药草,他甚至无法活着穿过冻原。
他的双脚好像失去了骨头,即将腐烂的皮肉艰难的支撑着身体。
他没办法集中精神,每说两句话就会有一句不着边际。
耳朵里总是充斥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人在咆哮,有人在哭泣,有人在低语,有人在高声吟唱……这些交织在一起的声音,从失去神血石的那一刻,一直就没停下来过。
最致命的,还不是声音,是幻觉。
奥德修斯出现了严重的幻觉,每一个冉诺人都像一头双腿站立的黑熊,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们的身后,好像站着一只巨熊。
“巨熊母神,卡利斯托,祂回来了?”这是奥德修斯的内心独白,可嘴上不听使唤,直接说了出来。
冉诺人惊讶的看着奥德修斯,他们听不懂他的语言。
“母神真的活着吗?我们要进去看一看!”一个愤怒的男子冲到了前面,“我的妻子被侯恩德人抢走了,母神为什么不帮助我们?母神为什么听不到我的祈祷?”
“母神已经听到了你的祈祷,母神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力量,母神今夜就会给你帮助。”
“我们现在就要进去,我们要见母神!”
冉诺人的声音越来越大,祭司和侍卫被他们推到在地,眼看他们就要冲到洞穴深处。
不能让他们冲进去,失去了奥德修斯的技能,现在的巨熊是一具纯粹的尸体。
“都听我说,母神在苏醒之前不能受到打扰,母神马上就要苏醒了……”
失去妻子的男人捡起一块石头砸在了奥德修斯的头上,血顺着额头一直流到了腮边。
男人喝道:“你给我让开,我现在就要见母神。”
“好,我带你去见他。”
奥德修斯笑了笑,忽然揪住了那男人的头发,把他扯到了身边。
冉诺人大惊,想要冲上去和奥德修斯撕打,但见奥德修斯一手扳住那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扳住他的肩膀,两手交错,将那男人的头给扯了下来。
即便失去了神血石,凭借身体里残留的神力,奥德修斯仍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
他提着那男人的头,看着悚惧中的冉诺人,笑着问道:“这是献给母神的祭品,你们谁还想成为祭品?”
冉诺人低下了头,不敢作声。
奥德修斯指着山洞的门口:“到外面去等着,向母神祈祷,虔诚的祈祷,用最大的声音祈祷!”
冉诺人退到了洞外,奥德修斯跌跌撞撞来到洞穴深处,一头扎在了巨熊的身边。
他的眼皮异常沉重,自从失去了神血石他再也没睡过觉,可此刻不能睡,睡了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他挣扎着爬了起来,从巨熊的身下搬开了一块石头。
石头下面有一扇门,门的下方是一个地洞,洞里藏着不少好东西。
奥德修斯摸索了半响,从里面拿出了雅典娜的八座石像,布置了一座简单的祭坛,他跪在地上开始默默的祷告。
这是一次漫长的祷告,整整经历了一个四分沙漏的时间,在奥德修斯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雅典娜终于有了回应。
奥德修斯颤抖着声音道:“我的女神,我需要您的帮助。”
“我给了你一切,可你终究失去了一切。”
“请您再给我一次信任,我会把一切都赢回来。”
“我凭什么再信任你?”
“您可以不信任我,但赫尔墨斯的信徒就在附近,他随时可以穿过冻原,夺走巨熊母神的权柄,我们还没有找到初序之壤,您肯定不想把这份力量送给赫尔墨斯!”
四周一片寂静,奥德修斯一阵慌乱,他以为自己被彻底抛弃了。
可过不多时,耳畔再次传来了雅典娜的声音:
“竟然用敌人来威胁我,真不愧是你。”
声音在耳畔久久回荡,一束金黄色的圣光在祭坛上方闪烁。
待圣光散尽,一根四尺多长的橄榄枝出现在了祭坛上。
奥德修斯的手在颤抖,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神器,雅典娜的智慧权杖。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重新夺回你的神血石。”
奥德修斯再次跪拜,他把权杖树立在祭坛中央,对着权杖解开了自己的衣衫。
被剜去神血石后,胸前的伤口无法愈合,还留着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窟窿。
权杖之上生出一片橄榄叶,在青藤的引领下,慢慢钻进了伤口。
在橄榄叶进入身体的一瞬间,奥德修斯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到了一起。
他重生了,这一枚橄榄叶成了一块临时的神血石。
他的手指一搓,搓出了一团丝线,他的技能恢复了。
丝线跟随者指尖来到伤口附近,在皮肉之间往来穿梭,完成了不可思议的缝合。胸前的伤口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在伤口下方有一个黑点,看起来像一颗痣,其实那是一个绳结,也是唯一的标记。
奥德修斯故意留下了这个绳结,这片叶子只能支撑一个月,等拿回了神血石,他还得把伤口打开。
在他缝合伤口期间,祭台上的权杖已经消失了,在伯尤因部落,曼达问了很多问题,奥德修斯没说几句实话,可关于神器的事情,他确实没有撒谎,他没有得到雅典娜的权杖,濒死之时苦苦哀求,也只是借来用了一下而已。
死里逃生的奥德修斯喜极而泣,他本来打算立刻前往派务士国,从曼达手里换回神血石,可他忽然注意到了从山洞外面传来的祈祷声。
冉诺人还未离去,他们还在等待巨熊母神的回应。
如果失去了冉诺人的信仰,雅典娜会让奥德修斯重新领悟生命的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让巨熊在七阶技的驱使下站了起来,在欢呼声中,踩死了两个冉诺人,宣告母神从世界边缘归来。
光凭这点举动还无法让冉诺人安分下来,必须给侯恩德人和赫德尔人一点教训。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巨熊连声咆哮,带领冉诺人前往了他们被夺走的猎场。
第六百四十章 战争与毁城女神的信徒
顶着风雪,罗蒙洛夫来到了一座村子。
他让一队拜尔士兵上前试探,确系没有埋伏,才下达了进军的命令。
和先锋部队相比,罗蒙洛夫的主力部队并不着急,他选择了一条最远的道路,这条道路经过的部落最多。
和以往的规矩一样,抢走所有的食物,抢走所有的牲口,抢走所有能用的东西,杀光所有的人。
对拜尔人来说,战争的目的就是掠夺,否则没有人愿意为了战争付出生命。
可今天他们的运气不太好,这座村子里什么都没有,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士兵搜遍了每一间房子,最终只找到了几罐咸肉。
这个村子里的派务士人都跑哪去了?难道有其他部队抢先一步下手?
罗蒙洛夫是一万大军的统帅,但这一万大军没有集结在一起,因为集体行军的效率不高。
各个部队的装备不同,适合的路线也不同,像罗蒙洛夫的部队车马较多,显然适合更加平坦的雪原,而轻装简从的部队更适合在山路穿行。
当然,分头行军很容易被各个击破,在真正的大战中,很少有将领会采取如此冒险的举动,可罗蒙洛夫不在乎,他在派务士国打过不少仗,每场战争几乎都是单方面的屠杀,罗蒙洛夫根本不需要考虑战术和风险,他大部分时间考虑的都是尽可能缩短行军的时间,减少粮食的消耗。
而且粮食还真是大问题,因为风雪不断,行军非常缓慢,就连罗蒙洛夫的直系部队也出现了粮食紧缺。
真的被其他部队抢先了?
地上连具尸体都没有,肯定不是拜尔人干的,拜尔人不仅要把人杀光,把东西抢光,还得烧掉所有的房子。
这里的房子没有被烧掉,看来这座村子没有遭到洗劫,这里的派务士人逃走了。
他们能逃到哪去呢?
这个村子在酋长的带领下逃到了伯尤因部落,因为此前拒绝了曼达的善意,眼下他们的酋长正趴在雪地里,接受伯尤因的征服。
这不丢人,这是正确的选择。
或许有那么一点丢人,但他至少保全了族人。
罗蒙洛夫有了些糟糕的预感,他感觉派务士人身上出现了不少变化,这些变化不是他喜欢看到的。
“这群猪学会抱团了,把咸肉分了吃掉,向其他几路军队派出信使,立刻前往伯尤因部落集结!”
军官们刚敲开咸肉罐子,又被罗蒙洛夫拦住了:“小心一点,当心肉里有毒。”
一名百夫长叫来了一名士兵,让他先吃了一块。
士兵挑了一块大的,一口吞了下去,他还想往罐子里伸手,被百夫长一脚踹到了一边。
等了许久,看到士兵并无异常,军官们拿出麦酒,开始痛快吃喝。
规矩还是懂的,他们把最好的精肉留给了罗蒙洛夫,罗蒙洛夫没什么胃口,把精肉赏给了卫兵,看到空荡荡的村子,总觉得这次的战争和以往不太一样。
一只雪鹰在空中盘旋而过,借着雪鹰的视角,曼达看到了村子里发生的一切。
他真替这群拜尔人感到着急。
当初伯尤因向曼达索要毒药,说要给拜尔人下毒,曼达就很生气,整个村子搬得连根木柴都不剩,就剩下了这几罐咸肉,这肉能吃吗?拜尔人可能上当吗?
没想到拜尔人还真就上当了。
他们还找个士兵来试毒,那个士兵吃完了咸肉,站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确定他没有中毒,真当四阶男巫布鲁托的手段是儿戏吗?
在罗姆路国,拜尔人的命声很响亮,很多人都说他们是与熊共舞的强悍之邦。
现在曼达发现他们只是在智商上和熊接近,如果巴克恩和谢尔泰能像他们这么愚蠢,哪怕有他们十分之一的愚蠢,曼达早就当上了罗姆路王。
可拜尔国的土地非常辽阔,据说还盛产各类矿石,这么好的资源,留给这么蠢的拜尔人,似乎有些浪费。
如果派务士人再争气一点,曼达肯定能在北方能大有作为,这么遥远的事情可以留到以后再想,现在要做的是竭尽全力打赢这场战争。
可惜这次毒药用的太少,布鲁托的手段也过于温和了,早知道拜尔人如此愚蠢,就该投放更粗糙、更强悍的毒药,混在几十袋粮食里,留给他们慢慢吃。
可布鲁托使用了珍贵的疫病之毒,当晚,十几名军官毒发,开始上吐下泻,第二天,又有上百人受到了波及,到了第三天,疫病没有继续扩散,药力到极限了,如此珍贵的毒药一共只带走了不到三百个拜尔人。
罗蒙洛夫最终也没分清士兵到底是中了毒还是得了疫病,在接连扑空了两个村子之后,他放弃了劫掠,在三天后抵达了伯尤因部落。
说好所有部队都在这里集结,可等他抵达时,只有一支部队几乎和他同时到达,其他三支部队不见了踪影。
他们去哪了?罗蒙洛夫的路线最远,其他部队怎么可能比他还慢?
他看到了部落之外的帐篷,貌似有不少派务士人集结在这里,罗蒙洛夫有些紧张,当天没有发动进攻。
第二天,仍没有其他部队赶来集结,罗蒙洛夫不想再等了,他的主力部队有五千人,和他一起抵达的另一支部队有一千多人,按照以往的经验,就算把所有的派务士人全都集结起来,也无法抵挡六千拜尔大军。
罗蒙鲁夫下令在村子外面敲响战鼓,等待派务士人出来应战,可战鼓从清晨敲到了中午,没见一个派务士人走出村子。
罗蒙洛夫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骑兵们跨上战马率先冲进了村庄,步兵和弓箭手随后就到。
可伯尤因部落和之前的几个部落一样,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不仅村子里是空的,村子外面的帐篷也是空的,有几名士官在房屋里发现了温热的汤罐和尚未燃尽的火堆,以此推测,派务士人尚未走远。
罗蒙洛夫先下令烧房子,杀不到也抢不到,军队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只能从破坏中获得些许快感。
整个部落全都燃起了大火,罗蒙洛夫下令沿着脚印的方向追击。
这是雪地作战最麻烦的地方,敌我双方都无法掩盖行动的轨迹。沿着脚印追击了半天时间,罗蒙洛夫不敢追了,他发现这里的地形有些不利。
除了征服派务士人,罗蒙洛夫几乎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但他终究是一国大将,最基本的素养还在。
他发现身处的地形非常不利,这是一道缓坡,在茫茫积雪之中不易察觉。
如今他处在半坡的位置上,如果敌军从坡上冲下来,情势就非常不妙了。
他正在犹豫是否撤退,哪怕让那群野人占据了地形优势,罗蒙洛夫也有把握击败他们。
可看看地上的脚印,好像不止有野人而已。
他看到了一串很大的脚印,而且还很深。
不止一串,在密密麻麻的脚印之中不时就有这种巨大的脚印出现,难道果戈奇说的是真的?
他让卫兵立刻把果戈奇叫来,卫兵去了许久,气喘吁吁跑回来道:“果戈奇不见了,他的部下都不见了!”
他去哪了?难道留在伯尤因的部落里偷东西?
那里没什么可偷的,难道他发现了粮仓或是金库……
罗蒙洛夫的思绪被一阵战鼓声打断了,他仰头望去,但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派务士人在山坡上向下俯望。
是罗玛,罗玛带领两万派务士战士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这就是果戈奇所说的巨人活尸?罗蒙洛夫扫视着众人,在其中发现了不少高大的身影。
她们的数量不算多,貌似只有三五百个,其他那些还是熟悉的派务士人。
罗蒙洛夫长啸一声,发动了战争与毁城女神厄倪俄的三阶技,血涌低吟。
这是一项诡异的技能,很像恫吓之神福波斯的战栗之技,能让敌人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但这种恐惧不是莫名的,而是一种更接近于幻术的体现,所有遭受技能的敌军都会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流血,连身为擎天神四阶信徒的罗玛都不例外,她反复检查了几次,确系身上没有伤口,可不断涌出的鲜血还是让她颇感不安。
派务士人在颤抖,这在罗玛的意料之中,就算罗蒙洛夫不用技能,派务士人也会颤抖,只要看到拜尔人他们就会颤抖,这是刻在骨头上的恐惧。
罗玛没有恩西亚的逐乱技,她无法克制士兵的恐惧,她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把士兵的恐惧还回去。
她命令士兵装填抛石机,罗蒙洛夫则借此机会向山坡上放箭。
派务士人不敢动了,前两排士兵举起了盾牌,其他士兵全都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瓜特尔准备派出他的木头美人装填抛石机,可罗玛阻止了他,她用手语比划:如果过不了这一关,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士兵。
最终在伯尤因的激励下,士兵们完成了装填。
罗蒙洛夫身在低处,视野受限,起初并没有看到投石机。
但一颗颗圆石飞来石,拜尔人险些溃散。罗蒙洛夫动用了二阶技血之期望,才让士兵勉强稳住了军阵。
血之期望,是利用战争与毁成女神对血的渴望,抵消士兵对战争的恐惧,现在的拜尔士兵只想看到敌军流血。
可等一颗颗圆石砸在士兵头上,罗蒙洛夫的技能失效了,无论多么强烈的渴望,都无法抵消此刻的恐惧。
这不是圆石,是头颅。
罗蒙洛夫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几支部队没来,现在他们来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冻原巨兽
罗蒙洛夫一直为一件事耿耿于怀,其他部队为什么不听他的号令来伯尤因部落集结。
现在他们来了,就在眼前,只是不太完整。
看着坠落在眼前的头颅,有不少拜尔人掉头就走,罗蒙洛夫拔出佩剑,接连砍杀了十几名士兵。
大将的阅历在此刻发挥了重要作用,用抛石机投射人头,这个战术他见过,不仅见过,他还用过,在攻打霜花城的时候,他曾把周围的平民驱逐到城下,当众砍了他们的头,用投石机抛射到城里。
只是那一次的结果不太好,霜花城里是龙格森的部队,一群有血性,有勇气,且战斗力高超的军队。
他们非但没有恐惧,还在愤怒的驱使下发起了激烈的反击,罗蒙洛夫损失惨重,自己也差点丢了性命。
在真正强悍的军人面前,拜尔士兵就像一群涣散的野人。
可在真正的野人面前,拜尔士兵又变成了强悍的军人。
“拿起你们的长矛,举起你们的盾牌,勇敢的拜尔男儿,为你们的同袍手足报仇!”
鲜血随着寒风飘洒,散发着刺鼻的腥味,在血腥气的作用下,二阶技重新发挥了作用。
凭着对血的渴望,士兵勉强克服了恐惧,在罗蒙洛夫的带领下发起了冲锋。
罗蒙洛夫知道敌人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无声无息杀了他几千士兵,这绝对不是派务士人能做到的,这些人肯定死在了罗姆路人的手上。
但除了冲锋,他别无选择。他在半坡,敌人在坡上,如果掉头逃跑,把后背留给敌人,敌人趁势追击,只怕要全军覆没。
冲上去,和敌人近身肉搏,派务士人只会伸着脖子等死,罗姆路人的数量也不会太多。
他这一战术看似简单,但非常有效,罗玛准备下令冲锋,可占尽地形优势的派务士人根本不具备冲锋条件。
看到几千拜尔人冲了过来,他们吓得站不稳身子,有些人甚至丢下了武器想要逃跑,就连经历过多次战斗的伯尤因都拿不稳盾牌。
罗玛无奈,只能先把战场交给瓜特尔,瓜特尔指挥着木头美人冲到了队伍前列,用盾阵艰难挡住了拜尔人。
她们的数量太少了,虽然瓜特尔日夜赶工,可一共也只制造了五百多个姑娘,面对数千敌人的攻势,她们的军阵只有单薄的一排。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几个姑娘倒下了,一旦倒下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凶悍的拜尔人一个接一个在她们身上踩过。
冲过盾阵的拜尔人开始屠杀派务士人,大部分派务士人趴在地上抱着脑袋等着被杀,而站在军阵中央的罗玛冷眼旁观,这是对懦弱的惩戒,时至今日,她越发认同曼达的话,不是每个人都有活下来的价值。
拜尔人杀得非常尽兴,不用在乎身处的位置,不用考虑任何防御,拿着长矛只管肆意刺杀,一名拜尔人踩着派务士人的头颅,刺穿了另一个名派务士人的胸膛,鲜血溅在脸上,他在放声狂笑。
笑了许久,他突然愣住了,一名派务士人拿着长矛刺中了他的大腿。
那名派务士人的双臂在颤抖,带着长矛一并颤抖,疼的拜尔人放声哀嚎。
拜尔人挥起长矛试图反击,另一名派务士人在身后刺中了他的肩膀。
几个派务士人一拥而上,几条长矛一起刺中了拜尔人的身体,拜尔人在一阵痉挛过后倒在了地上,看到这一幕,罗玛笑了。
她用手语下达了军令。
尤朵拉为她翻译着手语,用嘹亮的嗓音喊道:“派务士的儿郎们,看到拜尔人的尸体了吗?聚集起来,拿起你们手中的长矛,看准你们的敌人,一,二,杀!一,二,杀……”
尤朵拉充分展示了缪斯信徒的天赋,她的喊声带着特有韵律,仿佛一曲雄壮的战歌,就像自带扬声器一样,一字一句都能清晰的传遍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伯尤因率先做出了表率,他举起盾牌,拿着长矛高声喊道:“一,二,杀!一,二,杀!”
跟随他打过仗的战士们聚集过来,站成一队,随着他一起高声呼喊:“一,二,杀!一,二,杀!”
这是最基本的命令,一是迈左脚,二是迈右脚,杀是刺击,罗玛没有奢望派务士人能做出更多的应对,前进一步,刺击一次是最简单的作战手段。
伯尤因组织起几十人的方阵发起了殊死反击,拜尔人发现了最难对付的敌人,纷纷上前围攻伯尤因的方阵,而他们并没有留意到,周围类似的方阵越来越多。
起初,他们的喊声很小,他们敢向前迈步,但刺杀的时候手都在发抖,大部分人根本不敢把长矛刺出去。
幸好还有不少勇敢的猎手,生死关头,他们把敌人当成了猎物,他们咬着牙把长矛刺了出去,看着拜尔人的尸体不断倒下,他们终于敢喊出声音:
“一,二,杀!一,二,杀!”
声音起初凌乱不堪,在尤朵拉的带动下渐渐整齐起来,几天来的训练发挥了作用,派务士人不再恐惧,至少没有那么恐惧。
几十人,几百人,几千人,直到两万名派务士人开始齐声呼喊,震耳欲聋的喊声扯地连天。
向前一步,刺击一次,惊慌的拜尔人不停的倒在他们的脚下。
但军队就是军队,野人就是野人,悬殊的实力不会因为简单的战术发生本质的改变。
受挫的拜尔人重新聚集到一起列成了盾阵,与派务士人僵持了起来。派务士人的阵型过于松散,攻击手段也过于单调,随着拜尔人不断冲上山坡,他们的阵型迟早会崩溃。
罗玛攥紧了符咒,把心声传递给了曼达:
“他们只能做到这一步,他们值得活下来。”
曼达笑了,回头看了看奥格。
奥格呵口气道:“马上就要来了。”
……
山坡上的拜尔人越来越多,派务士人快支撑不住了,瓜特尔被迫启动了最后的手段,他闭上双眼开始冥想,躺在山坡上的姑娘们很快有了感应。
她们整齐的捶打着地面,山坡上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陷坑,几百名拜尔人掉进了陷坑里,随后冲上来的拜尔人也被迫停住了脚步。
冻土太过坚硬,陷坑挖的不深,里面虽然藏着他特制的鼻涕黏胶,可天气太冷,大部分黏胶都冻住了。
瓜特尔心里非常清楚,这座陷坑能延缓敌军的脚步,但不会延缓太久,好在空中的雪花开始四下飘舞,暴风雪就要来了。
“非得等到这个时候。”瓜特尔长叹一口气,集中精神,用意志命令木头姑娘们站起来。
看着飞舞的雪花渐渐遮挡了视线,曼达笑了,冲着身后打了个响亮的唿哨。
……
拜尔国的将军没有和士兵一起冲锋的习惯,罗蒙洛夫正在半山坡气定神闲的看着战局。
起风了,好猛的风。
又是这恶劣的天气,这群派务士人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如果暴风雪袭来,他只能被迫休战。
就让他们多活两天,或许两天都不用,等风雪停下来就能立刻要了他们的命。
思索间,罗蒙洛夫忽然听到了几声号角。
哪来的号角?罗蒙洛夫从来不使用号角,他都是用战鼓作为进攻的讯号。
难道还有伏兵?
从左边来?右边好像也有!
罗蒙洛夫紧张的四下张望,忽见风雪之中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长齿兽!生活在冻原的巨兽!将近一百尺高的怪物!无论拜尔人还是派务士人,这都是他们不愿看见的噩梦。
长齿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暴风雪的缘故吗?
它们不该来的这么快,这里离冻原还很远。
一百多头长齿兽冲进了拜尔人的军阵,将成片的拜尔人变成了脚下的肉泥,这些长齿兽是曼达在几场暴风雪中收伏的,昆塔曾说它们有一百五十尺高,可实际上它们趴在地上,高度还不到九十尺,没有人敢量它们的高度,没有人敢靠近这些巨怪,如果不是借助天河之尺,曼达也不知道这些巨象到底有多高,九十尺的身形也足以用移动的山丘来形容。
让曼达震撼的,不仅是它们的身形,还有它们独特的长相。它们的体型类似长着长毛的大象,但又没有大象标志性的长鼻。单从脸部特征来看,有那么一点像猪,可嘴里还有一根长达三十尺的獠牙,只有这一根,从上唇中央上弯而出。
它们平时以树木为食,鲜嫩的树叶和坚硬的树枝都可以轻松下咽。但和所有的食草动物一样,有肉吃的时候,长齿兽不会拒绝,它们不时低下头舔舐着地上的肉泥,鲜血的味道让它们变得兴奋而狂躁。
拜尔人的军阵就这样被冲散了,冲到坡上的士兵也无心恋战,他们在风雪之中根本站不稳身子,可原本被拜尔人踩在脚下的木头姑娘们却站了起来。
她们是大树变成的战士,在寒风中站的非常稳。
走投无路的拜尔人陷入了崩溃,派务士人却还在坚定的执行着他们单调的战术。
“一,二,杀!”
松散的阵型变得越来越密集,派务士人和木头姑娘们慢慢形成了合围,山坡之上的拜尔人陷入了绝境。
半坡上的罗蒙洛夫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看着一头长齿兽冲到近前,他闪过了巨兽的冲撞,用佩剑在长齿兽的腿上戳了个洞。
鲜血喷在了罗蒙洛夫的身上,他发动了五阶技,毁城之躯。
他全力撞向了长齿兽,直接撞断了它的腿骨。
长齿兽一声哀鸣,前腿跪倒,罗蒙洛夫再次撞击,直接把长齿兽掀翻在地。
别说是一头野兽,发动了五阶技的罗蒙洛夫甚至能在城墙上撞出一个窟窿。
最可怕的是,只要有足够的鲜血,他的力量就能一直维持下去,他切开了巨兽的脖子,血液喷满了全身,鲜红色的罗蒙洛夫四下寻觅着敌军的主将,他知道这些长齿兽不会无故出现,一定是受了敌军主将的操控。
在风雪之中,他发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看那人的穿着,就知道他不是派务士人。
罗蒙洛夫高声喊道:“你是罗姆路人吗?”
对面回答道:“是的!”
“你是克劳德赛?”
“是的!”
“敢一对一的和我较量吗?”
“有什么不敢?”
奥格慢慢走向了罗蒙洛夫,他说的都是实话,他是罗姆路人,他是克劳德赛家族的成员,用克劳德赛来称呼他没有任何问题。
罗蒙洛夫冲着奥格狞笑道:“这是武者的较量,我要是赢了,让你的人放下武器,立刻投降,你要是赢了,我立刻带人离开这里。”
奥格点头道:“可以。”
愚蠢,太愚蠢了,罗姆路人和派务士人同样愚蠢,他竟然会答应如此不公平的条件。
罗蒙洛夫一声咆哮冲向了奥格,刚冲了几步,忽觉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曼达在背后偷袭了他,吸走了他一半神力。
没等罗蒙洛夫爬起身子,曼达一脚踩在了他的头上,把另一半神力也吸走了。
趴在地上的罗蒙洛夫看着奥格,咬牙道:“一对一的战斗,武人间的战斗,罗姆路人,你们不知羞耻吗?”
奥格耸耸肩道:“你和他一对一,我又没有出手。”
罗蒙洛夫怒道:“你们赢了,让我带我的人离开这,这是你答应我的。”
奥格擦擦鼻涕道:“打赢你的又不是我,他又没有给过你任何承诺。”
第六百四十二章 被迫晋升的龙格森
黄昏时分,风雪停了,曼达在派务士人的簇拥下,来到了部落中央。
拜尔人在战前放了一场大火,把伯尤因的部落烧成了废墟,愤怒的伯尤因想杀光所有拜尔人,可曼达不同意,投降的拜尔人太多了,整整有三千多人,他们接下来还有很多用处。
罗蒙洛夫身上捆着绳子,跪在地上,看着曼达喊道:“我是出身高贵的人,我想你也是,战争已经结束了,各为其主的争斗结束了,我们依然可以成为朋友,解开我身上的绳子,我们一起喝杯酒,我会带着我的人离开,我以我的高贵血统向你起誓,我再也不会踏足这片土地。”
曼达摇摇头道:“我觉得你这个人不怎么高贵,你做过太多龌龊的事情,龌龊到了让人作呕的地步。”
“你是说战争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吗?看得出来,你打过不少仗,战争本就残酷,是非对错我们无从判别,我们又何必计较于过去?”
“我没想和你计较什么,”曼达笑道,“我觉得你的一些做法很有趣,比如说一个女人能扛过你们多少人,我也很想试一试。”
“你想怎么试?”罗蒙洛夫脸色惨白,“我的军队里没有女人!”
曼达摇头道:“不需要女人,男人也可以的。”
他击掌三声,派务士人押送着十几名俘虏来到了罗蒙洛夫面前。
他们都是军官,派务士人扒光了他们的衣服,把他们绑在了木桩上,让他们摆出了尴尬的姿势。
罗蒙洛夫大惊失色道:“你不能,你不能这么羞辱我们,我们都是贵族……”
曼达笑道:“放心,我不会做这种事的,我嫌你们脏,但它应该不嫌弃。”
一声唿哨,一只如人高的双头熊走到了曼达身边。
“这小家伙年纪不大,体力还不错,猜猜看它能扛过几个人?”
“放,放了,我,我求你……”罗蒙洛夫的声音变了调。
曼达估算了一下道:“我猜它至少能扛过六个,不过没关系,让它休息一会,它还能再来一次。”
“我求你,求你……”
曼达低声道:“你运气真好,我让你当第一个。”
罗蒙洛夫跳起身子想要逃走,罗玛上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派务士人剥光了他的衣服,让他摆好了姿势,双头熊走到了他身后,发出了兴奋的低吟声。
如此可怕的一幕,让尤朵拉不忍直视,但派务士人看的非常兴奋。
就连沉默寡言的柴格桑都很激动,他喃喃低语道:“他是我们的王,他是我们的神,他终将征服一切。”
最终他实在忍不住,高声喊道:“猛达拜库噶,指引我们征服一切!”
两万名派务士人,以阵亡一千五百人,受伤三千人的代价歼灭了两千八百四十一名拜尔人,俘获三千七百六十六人,这是一场改写派务士人命运的战争,他让每个派务士人明白了一个道理,拜尔人能杀,他们会死,而且还非常怕死。
投降者的数量比阵亡者的数量要多,这是拜尔人的一贯作风。
此外拜尔人还有一个优良传统,在生死关头,他们的军官会和士兵对调身份,军官会用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换上士兵的衣服,假扮成士兵投降。
当然,如果有平民的衣服更好,在特殊的情况下,拜尔国的军官可以忍受平民的卑贱身份。
奥格对此非常好奇,他抓住一名正在换衣服的军官,问他这么做不觉得可耻吗?
军官的回答令奥格感到震撼,他说这是为了对拜尔王的忠诚。
“只有活着,才能继续为拜尔王尽忠,我坚强的活下来,都是为了拜尔王,都是为了拜尔国。”
奥格惊呆了,他追随曼达征战多年,从未见过这么有使命感和责任感的军官。
这份坚定的使命感从何而来?
奥格曾向伟大先知求助,伟大先知给出的答案是:见到拜尔人,尽量把他们杀了,别再让我作呕。
曼达和伟大先知的想法不同,他被这些军官的精神感动了,他当众宣布给军官们一条生路,让他们回到拜尔国,向拜尔王送上问候,从而化解这场战争产生的误解。
所有军官都在第一时间勇敢的站了出来,他们坚定的表示愿意承担这一重任,被奴奴到奄奄一息的罗蒙洛夫也试图站起来,他认为其他人没有资格承担这一重任,可没等开口,他又被巨熊摁在了地上。
曼达数了数军官的数量,整整占了俘虏人数的三分之一。
在同样兵力的军队中,拜尔国的军官数量远比罗姆路国要多,但三分之一也太夸张了。军官们开始互相检举揭发:“他不是军官,他只是前营副营长第一侍卫队的副队长而已!他根本算不上军官!”
“我当然算得上军官,我为副营长流过血!”
“这个人也不是军官,他是大将军伙夫队的伙夫长,一个厨子而已!”
“我和手下的三十名庖厨专门负责大将军的饮食,如此重要职责难道还算不上军官?”
争吵声此起彼伏,曼达见状感慨万千。
拜尔国能把辽阔的领土保存到现在绝对是个奇迹,这个奇迹就快结束了。
曼达是个宽容的人,他不忍心看着昔日的同袍为了这点琐屑之事伤了和气,他当众宣布:“你们都是军官,你们都能肩负起神圣的使命,现在把你们的衣服脱掉吧!”
为什么要脱衣服?军官们有了不好的预感。
曼达给出的解释是:“不要穿着士兵的衣服,那样有辱你们的身份。”
凛冽的寒风之中,坚强的拜尔军官脱光了衣服,曼达一声唿哨,上百头巨兽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
有双头熊,有巨狼,有五尺多高的蜜獾和雪貂,因为和长齿兽无法和平共处,曼达没给它们上战场的机会,它们有些狂躁,有些饥饿,还很想奴奴。
现在这些军官是他们的了。
派务士人视先搭好篱笆,他们围在外面看着拜尔人的表演。
杀掉所有军官,杀掉三分之一的士兵,本来应该分两步进行,没想到一次全都完成了。
加上此前的几场战斗,曼达一共收获了七千八百四十五具尸体,他把这些尸体分成三部分,一部分进献给哈鲁马斯,一部分进献给赫淮斯托斯,另一部分进献给伟大先知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当即给奥格下达神谕,拒绝曼达的人祭,拜尔人太让人作呕。
火神通过瓜特尔下达神谕,拒绝曼达的人祭,不要让祂再闻到拜尔人的味道,他不缺这一点信仰。
没办法了,只能全给哈鲁马斯,在焚烧尸体的过程中,曼达让派务士人高声呼喊哈鲁马斯的名字,自己准备跟着蹭点汤汤水水。
赫尔墨斯在神殿里看到哈鲁马斯的信仰之泉涌出了珍珠,本来面带喜色,可等闻了闻珍珠的味道,不禁皱起了眉头。
潘神询问道:“曼达献上了祭祀?”
赫尔墨斯低声道:“好像是某种令人厌恶的祭品,我得看一看。”
潘神提醒一句道:“您千万小心,盖亚最近有些暴躁。”
赫尔墨斯拨开一层云雾,看了曼达一眼赶紧把视线收了回来。
“拜尔人,他又用拜尔人向我献祭!这是第二次了!”赫尔墨斯苦笑一声道,“这些珍珠都给你,今后你得多教他一点规矩!”
潘神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些珍珠,转脸看了看阴阳神赫马佛洛狄忒斯:“要不,还是送给你吧。”
阴阳神捂着鼻子,眨着妩媚的大眼睛道:“别把那些东西拿过来,求你了,我快吐出来了。”
曼达收到了赫尔墨斯的神谕,立刻停止了祭祀,他让派务士人不要再呼喊哈鲁马斯的尊名。
真是搞不懂,信仰不是神灵的力量源泉吗?有的吃还挑三拣四的?
拜尔人怎么了?拜尔人忠诚勇敢,而且善良!
可现场的气氛如此热烈,这么多信仰之力岂不白白被浪费了?
算了,让所有人都呼喊猛达拜库噶吧,这本来就是派务士人愿意做的。
在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曼达捂着胸口,向各部酋长一一致意,向勇敢的战士们一一致意,向敢于抗争的派务士人一一致意。
致意过后,他躲到房间里呕吐不止。
忍不住了,他感觉自己胸口快被涨爆了。
他的吐出了五百七十三颗珍珠,呕吐之后的舒适和轻松让他赖在地上不想起来。
不行,得赶紧把珍珠收好,刚刚收到赫尔墨斯的神谕,随时有可能遭到赫尔墨斯的注视。
曼达一边收拾珍珠,一边在想一件事。
在七星山,神灵的注视很频繁,几乎每一天都会有一次。
但在派务士国,神灵的注视非常罕见,一个月也未必会有一次。
这证明派务士国比七星山更安全,下次吞食原初之力,应该选择在这里。
……
当晚,曼达回到七星山,准备把天平和昆塔一并带到派务士国去,却发现昆塔一直昏睡,怎么叫都不醒。
侍女在旁道:“昆塔老爷给那位整天喝酒的将军完成了晋升,据说仪式不太顺利,那位将军受到了神灵的惩罚,昆塔老爷非常疲惫。”
“整天喝酒的将军?”龙格森?
他晋升了?那副德行也能晋升?终日醉生梦死也能晋升?
曼达想去看看龙格森,结果发现他还泡在酒馆里。
米尔洛正在挖苦他:“疼吗?我真替你感到惭愧,被大力神强迫晋升,又被大力神在祭坛上惩戒,你不如死了算了。”
龙格森苦笑一声道:“如果能死就好了,但凡动一下这种念头,祂就会拧断我一根骨头。”
曼达上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长叹一声道:“你该为自己感到庆幸,要是有一天,你决定像个男人一样过下去,记得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