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潘多拉的魔盒
潘多拉,宙斯送给人类的礼物,赫淮斯托斯按照女神的模样,用粘土制造的美人。
她的身体里流淌着阿芙洛狄特的魅惑之水,拥有雅典娜的纺织天赋、赫拉的感知天赋和赫尔墨斯的语言天赋,凡人只要感知到她的存在,就无法抵挡她的诱惑。
她手里拿着一只陶罐,赫尔墨斯当然知道这陶罐的来历,不止祂知道,很多凡人也知道。
按照神谱记载,宙斯把潘多拉作为礼物送给了普罗米修斯的弟弟埃庇米修斯,埃庇米修斯被潘多拉的美貌诱惑,正准备开启幸福人生的大门,没想到潘多拉抢先一步打开了一个华丽的木盒,把贪婪、虚伪、诽谤、嫉妒等邪恶释放到了人间,因此人类在生活中总是受尽苦痛和磨难。
盒子的最下面藏着希望,可没等希望跑出来,潘多拉就把盒子关上了。
这就是著名的潘多拉魔盒传说,这段传说和事实基本相符,只有四个地方略有出入。
第一,潘多拉拿的不是盒子,是陶罐,产生这一错误的原因来自于亚兰蒂斯语和通用语之间的翻译错误。
第二,潘多拉的陶罐里装着的不是贪婪、虚伪、诽谤、嫉妒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人类的天性,神灵不背这个锅。盒子里装的是瘟疫、洪水、地震、山崩、干旱等一系列灾难,神灵没那么委婉,手段非常直接。
第三,赫尔墨斯给了潘多拉语言天赋,并不是让她更擅长学习语言,而是让她更擅长使用语言,尤其是使用不真实的语言,简而言之,就是撒谎的天赋。
第四,潘多拉的陶罐里没有希望,神灵没那么慷慨,希望也是人类的天性。
看着潘多拉即将打开陶罐,赫尔墨斯上前摁住了她的手,把盖子摁了回去,微笑道:“我以为你在人间彻底消失了。”
“我在人间度过了非常艰难的岁月,但是一想到你,我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潘多拉的双眼闪烁着泪光,流下的每一滴眼泪都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潘神的脸颊渐渐红晕,赫尔墨斯回过头道:“你先到外面。”
就在回头的片刻时间,潘多拉把陶罐换了个位置,又想趁机打开陶罐上的盖子。
赫尔墨斯再次按住了她的手:“好大的胆子,在我面前还这么不安分。”
潘多拉一脸无辜的摇着头:“这不是我的本意,这是我的宿命,您知道我无法违抗宿命。”
对着你流泪,抱着你流汗,然后在此期间不停对你撒谎,这就是潘多拉的生存之道。
赫尔墨斯闻了闻眼泪的味道,慨叹道:“阿芙洛狄特的气息还是那么诱人,是谁把陶罐给了你?”
“这只是普通的陶罐,里面装着香醇的美酒,装着我浓浓的情谊,你想喝一杯吗?”
赫尔墨斯的一只手始终按在潘多拉的手上,没有抢夺,更没有使用暴力,他可不想让潘多拉在情急之下摔了罐子,那罐子里的东西太可怕,哪怕在奥林匹亚山上也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潘多拉的脸蛋,在泪珠坠落在手指之前,在她的腮边轻触了二十一下。
当初宙斯要求赫尔墨斯把语言天赋毫无保留的赠与潘多拉,可赫尔墨斯还是留了后手,他在潘多拉的腮边留了一个看不见的酒窝,通过刚才的敲击,祂从酒窝之中把语言天赋收了回来。
潘多拉的笑容还在,但只剩下的柔情和妩媚,却少了泪光中的真诚和感动。
她不会撒谎了,不仅不会说谎话,也失去了配合谎话表演的能力。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金球里。”
潘多拉满脸温柔,但言语却僵硬麻木:“赫拉把我送到了匠人比拉尔的手上,比拉尔把我关在了金球里。”
“你为什么会听从赫拉的命令?”
“赫拉答应给我一个完整的灵魂。”
“为什么我看不到你所在的金球?”
“来自雅典娜的纺织术,我用无息虫丝织了一道屏障,放在金球外面,能遮挡神灵的眼睛,却无法遮蔽凡人的眼睛。”
“无息虫丝?那东西珍贵无比,你从哪里弄到的?”
“赫拉指引我找到的,还告诉了我它们的用途,还让我找到了那三件武器。”
赫尔墨斯看了看潘多拉手里的陶罐:“这还是我的父亲给你的陶罐吗?它应该早就空了。”
潘多拉摇头道:“这不是宙斯给我的陶罐,那个陶罐被普罗米修斯毁了,这是赫拉给我的,这个陶罐不是空的,里面装满了灾难。”
赫拉手上居然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陶罐?
谁给祂做的?
不用想,只有一位神灵有这样的手段。
“赫拉在什么时候把陶罐给了你?”
“昨天。”
“为什么不早点给你?”
“陶罐有独特的气息,会引起某些神灵的注意,尤其是普罗米修斯和祂的弟弟。”
普罗米修斯和祂的弟弟埃庇米修斯(潘多拉的丈夫),都是这只陶罐的受害者,祂们肯定对这气息很敏感。
赫尔墨斯又问了一个重要题:“是谁杀了比拉尔?”
潘多拉摇头道:“我看不到。”
“是因为金球的阻隔吗?”
“我能看穿金球,但是我看不到是谁杀了他,看不到什么东西杀了他……”潘多拉低下了头,发现手里的陶罐不见了。
陶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赫尔墨斯偷走了,更诡异的是,她不知道赫尔墨斯把陶罐藏在了哪里。
“你想要一个灵魂?”赫尔墨斯不打算提起陶罐的事情,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还有没有留下潘多拉的必要。
“我很渴望,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事情,赫拉也只是在愚弄我而已,可祂至少让我看到了希望。”
赫尔墨斯笑道:“你说对了一半,赫拉在骗你,但你还有机会拥有灵魂,我可以帮你。”
潘多拉眨着妩媚的眼睛:“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何必计较这么多呢?就像你说的,至少我能让你看到希望,真正的希望,我是除了冥王之外唯一能自由进出冥界的神,我是灵魂的领路人,我随时可以把合适的灵魂带到你的身体里。”
潘多拉盯着赫尔墨斯,一脸向往道:“希望!”
赫尔墨斯点点头:“是的,希望。”
……
祭台之上,潘神递给了曼达一块神血石。
曼达接过神血石,略显尴尬道:“我可以把神血石赠送给其他人吗?”
经验条已经满了,现在他卡在了晋升的关口,纯净神血石暂时没用了。
“当然不可以!”老山羊抽了抽鼻子,“这是父亲给你的赏赐,等待完成晋升之后再服食,你可以打开余下两个金球,里面的东西暂时由你保管,等到晋升仪式时再献祭给父亲,此外,我帮你打探到了四块头骨的信息。”
“美杜莎的头骨?”曼达眼睛一亮,“剩下的四块全都找到了?”
潘神笑道:“要不说你的运气可真是好,在拜尔国以北,有一个生活在冰雪世界的派务士国,你听说过么?”
“用冰块做房子的王国?”
潘神笑道:“看来你听过一些传闻,美杜莎的四块头骨在他们的国王手上,现在是他们的镇国之宝。”
“去偷镇国之宝?”曼达舔了舔牙床,“难度有点大啊。”
“不用担心,去年他们的振国之宝还是一只山羊的头骨,他们非说那是我的头骨,”老山羊一脸愤恨道,“你说这有多荒唐,他们怎么会认为我长得像一只羊,你觉得我哪里像一只羊?”
曼达捂着良心,神色坦荡道:“不像,一点都不像!那个,您脸上的伤痕是……”
潘神凝视着曼达,脸色有些难看。
祂在脸上盖着厚厚的浓雾,来自奥林匹亚山上的浓雾,可曼达还是看见了祂脸上的伤痕。
第二次了,之前他梦到了奥林匹亚山上的场景,这是他第二次看穿了神界与人间的界线。
真的只是因为他身上的神性太深了?潘神见过不少八阶半神,他们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你想知道这些伤痕的来历么?”
曼达点点头:“我还想知道那颗金球的来历。”
“好吧,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几万年前,宙斯给人间送来了一份礼物,叫做潘多拉,关于她的故事你应该知道。”
曼达点头道:“她打开了一个盒子,把灾难带到了人间。”
“不是盒子,是陶罐,为什么你们都说是盒子,”潘神一脸鄙夷,接着说道,“十年前,赫拉找到了在人间游荡了数万年的潘多拉,把她和那三件武器带到了比拉尔身边。”
曼达愕然道:“原来是赫拉偷了那三件武器!”
潘神摇摇头道:“只能说赫拉的嫌疑很大,但事情还没有定论,比拉尔是赫淮斯托斯的八阶半神,他不能完全抵挡潘多拉的诱惑,但也不至于迷失自我,他看出来潘多拉不是人,是神灵制造的工具,他把三件武器和潘多拉封在了四个金球之中,等待火神的处置。
他向火神祈祷,火神在下达神谕时引起了赫拉的注视,然后比拉尔就死了。”
曼达道:“是赫拉杀了比拉尔?”
“我要说多少次?只是嫌疑,还没有定论,比拉尔死后,我曾去抽纱城找他的后人,在见到他儿子的同时也遇到了你,和你接触过后,我突然遭到了克罗诺斯的注视,从那以后我不敢轻易出现在抽纱城,
但后来你去挖掘那四个金球,再次遭到了克罗诺斯的注视,我和父亲只能去救你,
克罗诺斯和神罚之主发生了一场恶战,克罗诺斯战败逃走,没想到神罚之主追错了方向,没追上克罗诺斯,却追上了我们,一直追了十几天。”
曼达憋得脸发青道:“你们,被祂打了……”
潘神咬牙道:“你要敢笑出来,我就打死你,你个无情无义无耻之徒!”
第六百一十三章 神王在哪里
军帐之中,谢尔泰突然从梦中惊醒,满身的汗水挂在毯子上,湿黏一片。
在梦中,他看到了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他不知道那是谁的眼睛,只知道他们都在问同一个问题:“神王在哪里?”
神王在哪里?神王出事了?
谢尔泰不可能知道答案,但那些咄咄逼人的目光将他团团围住,不停地问同样的问题,直到谢尔泰被吓醒为止。
因为担心同样的噩梦再次出现,天亮之前,谢尔泰在也没能入睡。
今天是攻城的日子,他集结大军走出营地,看到神罚军严阵以待守在城头。
“胆怯的懦夫!”谢尔泰咒骂了一句,派出一队士兵掩护攻城车冲向城下。
城头上的巴克恩对此习以为常,他用抛石机打乱敌军的阵型,然后再用沸滚的热油攻击冲到城下的攻城锤。
一波进攻不成,下一波进攻接踵而至,提坦信徒操控巨大的抛石机攻打城墙。
他们的抛石机很大,射程也很远,可王都的地势很高,抛出的巨石都落在了城墙下面,偶尔命中一两颗,也无法对城墙造成严重伤害。
如果提坦信徒们再把抛石机往前推进几十尺,命中率会明显提升,但他们会成为神罚者的活靶子。
神罚者的抛石机在城墙之上,基础射程稍差,但抛射起点要高得多,实际射程也更远,真要用抛石机对攻,谢尔泰占不到任何便宜。
接下来还有几波进攻,巴克恩端坐在城头,懒得多说一句命令。
谢尔泰先是率军发起了一次冲锋,冲到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再次撤退,因为弓箭对射他同样占不到便宜。
然后谢尔泰分拨一部分兵马去攻打东西两侧的城门,巴克恩没有分兵防御,他知道这两拨兵马不会全力攻城。
果如所料,东西两路人马无功而返,谢尔泰送出了最强大的武器,高达七十尺的攻城塔。
本来巴克恩都快睡着了,看到这个庞然大物,终于有了点精神。
四百多名提坦信徒推着攻城塔缓缓前行,攻城塔共分五层,每一层上都站满了士兵,只要战塔撞上城墙,这些士兵就会趁势杀到城内。
守城的士兵有些慌乱,抛石机的命中率太差,很难准确集中攻城塔,弓箭之类的武器无法对攻城塔造成任何损害。
一些将领建议率骑兵冲到城外,绕到战塔背后,杀掉塔下的提坦信徒。
巴克恩犹豫片刻摇了摇头,他舔湿手指,试了试风向和风速,随即来到塔楼之上,静静的看着战塔靠近。
谢尔泰在城下赞叹一声道:“好胆色,我看你能忍多久!”
战塔距离城下不足五百尺,城头的士兵出现了躁动,他们加快了抛石机的发射频率,接连几枚石块命中了战塔,可战塔非常坚固,只被打坏了几块甲板,架构并没有收到损伤。
距离不足三百尺,弓箭手拉开了长弓,试图射杀战塔的内的敌军,可巴克恩却没有下令放箭,战塔的甲板太厚,他不想浪费箭矢。
距离不足一百尺,士兵们举起了盾牌和长矛,所有的目光全都投向了塔楼之上的巴克恩,肉搏战似乎就要开始了。
谢尔泰吹响了号角,战塔内的士兵借着铁甲之间的缝隙向巴克恩射箭。
巴克恩对迎面而来的箭矢视若不见,密集的箭矢擦身而过,却始终无一命中。
“神佑之盾,这就是神罚武士的六阶技,”谢尔泰笑了,“据说这技能可以躲避七成以上的攻击,可也只有七成而已,而且非常耗费神力,我想看看他的运气能撑多久,再看看他的神力能撑多久。”
战塔距离城下不足六十尺,一名将领突然对谢尔泰喊道:“大公,您看那是什么?”
谢尔泰仰头一看,险些从战马上摔了下来,战塔上方竟然漂浮着一大片火星。
刚才所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巴克恩身上,却没有人留意到他悄悄动用了五阶技。
今天的风速很低,漂浮的火星没有被吹散,平稳的聚集在了战塔上空,谢尔泰急忙下令撤退,但为时已晚,巴克恩一挥衣袖,火星急速下落,顺着缝隙钻进了战塔。
塔内浓烟四起,惨叫声不绝于耳,这些士兵必死无疑,谢尔泰只希望塔下的提坦信徒能全身而退。
提坦信徒们扔下战塔全力奔逃,巴克恩一挥手,下令放箭。
四百名提坦信徒,只有一百多人跑回了阵地,战塔之内的两千多人全部阵亡。
“把敌军的战塔拉到城下,把敌军的头颅挂到塔上,我要看看谢尔泰能不能忍受这样的羞辱。”巴克恩走下了城头,德怀特紧随其后,通过这几天的战斗,他对巴克恩的军事才能有了新的认识,他感觉巴克恩比他更擅长指挥战斗。
“陛下,我为此前的失利深表惭愧。”
巴克恩笑道:“我也曾为失利感到恼火,但主给了我提示,不必计较一时得失,但不能犯下同样的错误。”
“同样的错误?”德怀特一脸费解。
“在过去的战斗中我们犯下了太多错误,回想起来,这些错误竟如此的相似,我们的确该为这些错误感到惭愧,千万记住一件事,谢尔泰每一次攻城都是假的,王都如此坚固,哪怕当初我有数倍的兵力都无法攻破龙格森的防御,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想引诱我们出城作战,然后利用他无耻的规则和提坦神的天赋一次次击败我们。”
德怀特摇头道:“陛下,我有对付他的方法,我把他之前使用的所有规则全都记了下来,每一项规则都有对应的破解方法。”
巴克恩长叹一声道:“这没用,规则掌握在他手上,只要做出些许改变,就能让你所有的努力化为徒劳,他的技能在战场上拥有绝对的优势,唯一能限制他的只有距离,他不敢离城墙太近,他畏惧抛石机和弓箭,只要让他远离战场,他绝不可能有半分胜算。”
“可我们总有一天要走到城外发动反击。”
巴克恩笑道:“那一天不会太远,我们只需要等待,等待他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然后我会把他的头亲手送到主的神像下。”
……
谢尔泰垂头丧气回到了营地,此役损失颇重,普通士兵倒还好说,但珍贵的提坦信徒必须得到补充。
谢尔泰决定暂时停战,吩咐祭司准备一场盛大的祭祀。
他用克罗诺斯教给他的方法从军中筛选出了两百多个提坦神和阿瑞斯的种血,准备通过这场祭祀让他们完成入阶。
提坦神对祭品和祭礼没有苛刻的要求,但按照以往的经验,祭祀的规模越大,入阶的成功率越高。
三天后,祭祀开始,临时搭建的祭坛上摆放着十二尊神像,祂们是以克罗诺斯为首的初代提坦,又被成为十二提坦,大洋神欧申纳斯,天体之神科俄斯,气象之神克利俄斯,二代神后瑞亚……
祂们是盖亚和乌拉诺斯的孩子,祂们是克罗诺斯的同胞手足,祂们是二代神王最坚定的支持者。
在谢尔泰身后,提坦的种血将成为对应神灵的信徒,阿瑞斯的权柄属于克罗诺斯,祂的种血将随机成为某位提坦神的信徒。
在祭司的主持下,谢尔泰献上了二十头牛和五十只羊作为祭品,随即带领众人向神王克罗诺斯祈祷。
“感谢您缔造了伟大的秩序,感谢您将世界从扭曲和混乱之中拯救出来,远古的神灵,新生的神祇,愚昧的凡人,都在您的脚下,静静聆听您的,聆听您的……”
祷词念到一半,谢尔泰实在念不下去了,阵阵恶寒不停在脊背翻涌。
他默默回过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吸了口寒风,本应在身后低头祈祷的两百多个等待入阶的人,全都抬起了头,瞪圆了眼睛,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们的脸渐渐模糊,可每一双眼睛都变得更加狰狞,谢尔泰低声道:“你们想做什么?”
两百多双眼睛整齐的眨了一下,齐声问道:“神王在哪里!”
谢尔泰汗毛倒竖,瞬间跳了起来,指着众人喝道:“你们想做什么!”
祭司惊呆了,刚才谢尔泰还在诵念祷词,不知为何突然陷入了癫狂。
谢尔泰用力揉了揉眼睛,发现并没有人注视着自己,众人还在祈祷,虽然被谢尔泰吓到了,可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
谢尔泰重新跪在石像前,继续祷告,他刚闭上眼睛,可怕的注视感再度袭来。
谢尔泰在恐惧和暴躁中念完了祷词,当天的祭祀很不理想,只有不到三十人完成了入阶。
当晚,谢尔泰无法入睡,只要闭上眼睛,无数冰冷的目光就会将他包围,耳畔不停回想着一个问题:“神王在哪里。”
这种可怕的状况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天明时分,即将崩溃的谢尔泰听到了那个期盼已久的声音:
“我的孩子,他们要背叛我。”
“伟大的神王,谁要背叛您?”
“我的兄弟,我的姐妹,我的妻子,他们在质疑我的力量,他们质疑我是否还活着,
我的孩子,你必须证明给他们看,告诉他们我的力量还在,告诉他们我依然是他们的王!”
“我该怎么做?”
“攻进王都,砸烂神罚之主的神像。”
“伟大的神王,我已为此竭尽全力。”
“不,你没有,我的孩子,你不够勇敢,也不够忠诚。”
谢尔泰急忙道:“我愿意为您付出生命,绝没有半点犹豫。”
“我相信你,按我说的做……”
第六百一十四章 金骨架天平
曼达向普罗米修斯祈祷,在获得了允准之后,带着瓜特尔和诗人进入了神殿。
瓜特尔哈欠连天,诗人强装笑意,两人做好准备,配合着曼达一起解题。
这次曼达并不着急,在草图上反复演算之后,才在金球上确定了所有点位,等测量好了每一个点位的距离,接下来只剩下了一个工作,转动机关,打开金球。
曼达神情庄严道:“我们即将看到火神亲手打造的武器,你们激动吗?”
诗人屏住呼吸,尽量让脸红一点,装着很激动的样子道:“感谢您赐予我们的这份荣耀。”
瓜特尔表示赞同:“好!赶紧搞!搞完了睡觉!”
经历了上次解题事件,诗人和瓜特尔都透支了,他们想到金球就觉得恶心,靠近神殿都觉得反胃,没有了潘多拉带来的诱惑,所谓谜题的玄妙,匠人的骄傲,跨越生死的交流,都没有那么重要。
瓜特尔的精神状态极差,几次扭错了机关,幸好有诗人在旁监督,第三颗金球被顺利打开了。
曼达在满地碎片之中找到了一根金色的钉子。
比钉子大,大概有六寸长,难道是把凿子?
曼达把凿子戳在桌子上,然后在上面放了一根木棍,然后在木棍两边各系一根绳子,这不就是天平么?
“这显然不是天平!”诗人忍无可忍了,“家主,这就是一把凿子,工法……很朴素的凿子。”
诗人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了,如果不是担心被火神制裁,他真想狠狠嘲笑一下这粗糙的工艺。
老山羊说过,火神打造了三件武器,两件属于赫尔墨斯,一件属于火神自己,既然不是天平,那就证明这件武器属于火神。
相比较与天河之尺,这把凿子其实还具备一定的武器功能,尖端很锐利,可以拿来捅人……
应该没有这么简单,距离晋升还要完成两项契约,在这段时间里,曼达一直可以保管这三件武器,多研究一下用途肯定没有坏处。
他把凿子交给了诗人道:“这是火神花了三十年时间精心打造的至宝,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一定要研究出它的用途。”
诗人结果凿子,端详片刻,交给瓜特尔道:“听到家主的吩咐了么?”
瓜特尔接过凿子,先看了看诗人,又看了看曼达,撇着嘴道:“一把凿子还能有什么功能?难道你们都没用过凿子吗?”
“放肆!”曼达怒道,“你说出这样的话,对得起神灵的心血吗?对得起神灵的信任吗?神灵花了三十年的时间难道只会做一把普通的凿子吗?”
诗人在旁怒斥瓜特尔:“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瓜特尔一脸委屈道:“这种事情太复杂了,还是交给诗人做吧。”
曼达看了看诗人,诗人摇摇头道:“瓜特尔是神眷者,我相信他更能领会神灵的意愿。”
瓜特尔道:“你是我的老师,我的本事都是跟你学的,你不懂的东西我肯定不懂。”
曼达怒道:“你们这是在推卸吗?”
诗人怒斥瓜特尔道:“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
瓜特尔抽着鼻子,含着眼泪,没作声。
处理完了赫淮斯托斯的凿子,曼达继续解题,很快打开了第三颗金球。
当碎片散落之后,三个人的眼睛同时亮了。
金骨架天平,真正意义上的天平。
天平的底座是一枚完整的金色的头骨,头骨上面插着一尺多高的脊椎骨作为支架,脊椎骨上窄下宽共分六块,连接的非常坚固,看不见钉子,也看不见胶痕,实在不明白火神用了什么样的工法。
脊椎脊椎上架着一根锁骨,这根锁骨就是天平的横杆,锁骨的两端各悬挂着一根桡骨,作为托盘的“吊线”。
接下来,就到了工法最精湛的部分——天平的两个托盘,这两个托盘是完整两个手掌的骨骼构成的,每一根腕骨、掌骨和指骨都可以自如活动,就像人的手掌一样,可以抓握放在天平上称量的物体。
整个天平由几十块骨头组成,每个关节都能活动,天平整体又坚固无比,从上到下还找不到连接的痕迹。这份技艺彻底让诗人和瓜特尔为之折服。
他们小心翼翼触碰着天平,每碰一下手指都忍不住颤抖,诗人对曼达道:“家主,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能弄清楚这架天平的用途。”
瓜特尔吸吸鼻涕道:“我也可以的。”
诗人摇摇头:“这架天平太复杂,你把持不住,让为师来。”
曼达对两人的态度很满意,最终还是把天平交给了诗人。
安置好了三件武器,曼达该准备另一件事情了,他准备先去北方的派务士王国去探探路。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曼达所去过的最北方的地方还是他出生的铁山镇,他对王国北方的拜尔国都一无所知,现在让他去一个用冰块盖房子的王国偷国宝,显然需要多做一点准备。
当然,偷,是下下策,按照潘神的说法,山羊头可以成为他们的国宝,美杜莎的头也可以成为的国宝,证明他们对待国宝的态度还是比较随意的,所以曼达准备用更高明的手段:骗。
骗,就离不开楚伊特。
楚伊特肯定要同行,除了他之外,还得有一个帮手。
除了人地生疏,曼达对此行还有一点严重顾虑,那就是奥德修斯。
派务士国和极寒之地只隔着一片冻原,奥德修斯掌握着美杜莎的右眼,派务士国掌握着美杜莎的四块头骨,按照曼达的推测,这很像是一个陷阱。
只是这个陷阱曼达不得不钻,得不到美杜莎的头颅他就无法晋升。
防备奥德修斯的方法不多,美杜莎那招凭气息战斗或许有效,再加上一个雅典娜信徒也该有些帮助,虽然只有三阶,曼达还是带上了车尔丹。
最后一个帮手是沃姆,这完全来自曼达的战术推演,沃姆的作战方式和别人不同,他在作战准备上花掉的精力远远大于战斗过程中的判断与应对。
在对付奥德修斯的过程中,这显然是一种优势,他可以夺走沃姆的记忆,却很难夺走沃姆的虫丝。
准备好了帮手,准备好了食物和衣服,还得规划好路线,曼达没去过派务士国,只能通过地图判断大致的方向,这就给冥界穿梭带来了不确定性。
而且一次带上三个人也很不稳妥,曼达决定自己先走一趟,选定好地点,再带上三个人逐一穿过去。
一切准备妥当,曼达穿上了厚重的棉衣,进入冥界,踏上了冰雪王国征程。
……
谢尔泰集结兵马来到城下,攻城的号角再次吹响。
巴克恩有些厌倦了,看着军阵之中端坐的谢尔泰,他真想上前问一句,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先是普通士兵佯攻,接下来是提坦信徒佯攻,佯攻一次比一次激烈,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可这又有什么用?无非留下更多的尸体而已。
无论谢尔泰怎么做,巴克恩都不可能带兵出城,谢尔泰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白白消耗宝贵的士兵。
“出于对生命的尊重,我坐在这里,陪着你。”盯着远处的谢尔泰,巴克恩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转眼又到黄昏,最后一次进攻开始了,巴克恩有些期待,这也是整场战斗中唯一值得期待的地方,每当到了最后一次进攻,谢尔泰都会拿出些新花样。
可今天却让巴克恩失望了,还是战塔。
谢尔泰派出了和上场战斗一模一样的战塔,在巨人的推动下缓缓向前。
之前的战塔还放在王都城下,这是巴克恩用来羞辱谢尔泰的。
“他难道真的不知羞吗?”巴克恩指着城墙下的哨塔道,“就算他不珍惜士兵的生命,至少也该珍惜一下宝贵的钢铁,正南的钢铁不是一直很匮乏吗?”
德怀特提醒一句道:“陛下,今天的风有些大。”
“你以为我没留意到?”巴克恩冷笑道,“你以为这种愚蠢的伎俩能算计到我?”
巴克恩勾了勾手指,几名收纳者在盾兵的保护下站在了城头上。
他们的身体里收纳了风神信徒的神血石,虽然技能并不纯熟,但控制局部风向这种基本操作还不在话下。
很快,城头周围的风消失了,战塔也逼近到了一百尺左右的距离,一枚羽箭从甲板的缝隙中射出,贴着巴克恩的脸颊,射中了他身后的卫兵。
巴克恩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点点头道:“他在战塔里准备了更精良的弓箭手,可这又有什么用处?”
德怀特赶紧命令盾兵保护好巴克恩,这次巴克恩没有拒绝,他的六阶技只能抵挡七成的攻击,面对如此精湛的射术还真不太稳妥。
“塔里应该有伪神阿波罗的信徒,可惜啊可惜!”巴克恩举起右手,他在战塔的上空制造出了一片火星。
出于对谢尔泰的尊重,巴克恩也做出了一些变化,他制造的火星没有任何光芒,在战塔的上空除了些许烟尘几乎无法察觉。
当战塔距离城下不足六十尺时,巴克恩放下了右手,火星随即坠下。
“同样的开始,同样的结局,两次血的教训应该能让你认清现实,谢尔泰,下次给我一点惊喜。”巴克恩放声大笑,可没多久,笑声停止了。
战塔里没有冒出浓烟,没有发出惨叫声,战塔甚至没有停下来,如今距离城下只有不到四十尺。
德怀特在旁道:“陛下,您还在等什么?”
巴克恩有些茫然,德怀特赶紧发动了五阶技,他没有巴克恩的实力,无法制造出没有光芒的火星,十几条火蛇朝着战塔飞了过去,有一两条火蛇钻进了战塔里。
这一两条火蛇不可能歼灭敌军,但至少会带来重创。
可没想到的是战塔毫无反应,还在向前,距离城下已不到二十尺。
巴克恩吃惊的看着战塔,又看了看远方的谢尔泰,他意识到事情不妙。
城头的神罚军大乱,他们举起石块拼命砸向了战塔,造成的伤害却十分有限。。
德怀特不停的使用技能,可战塔一直没有停下来。
一声巨响,城头一阵颤动,战塔撞上了城头。
位于塔顶的出口大开,强壮的提坦信徒冲了出来。
第六百一十五章 谢尔泰一世王
战塔里全都是提坦信徒,这是德怀特没想到的。
更让他没想到的还在后面,他试图用圣光攻击这些提坦信徒,却发现自己无法使用技能。
巴克恩盯着战塔道:“谢尔泰,谢尔泰在这里!他动用了规则,禁止技能的规则。”
德怀特看着敌军的军阵,在战塔撞上城头的一刻,敌军已经发动了冲锋,上万大军冲向了城下,可谢尔泰依旧端坐在战马上,一动不动。
他好像一直没动过。
难道那个谢尔泰是假的?
那个谢尔泰的确是假的,谢尔泰从军中找了个矮子,穿上谢尔泰的戎装,坐在战马上假扮他。由于身材相似,距离又很远,所以巴克恩没能看出破绽。
真正的谢尔泰就在战塔里,这是克罗诺斯给他下达的命令,想要见证你的忠诚,先得见证你的勇气,想成为人中之王,就得有舍弃生命的觉悟。
既然距离是对他唯一的限制,他干脆选择跟士兵一起冲上去,跟着一群提坦神信徒,随着战塔一起冲到了城下!
如果巴克恩不是那么自负,提前让士兵们集中火力攻击战塔,如果战塔被抛石车砸倒,谢尔泰必死无疑。。
在距离城墙不到一百尺时,如果巴克恩让神罚武士用圣光强攻,烧穿战塔的甲板,谢尔泰能活下来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可谢尔泰发动了整整一天的佯攻,让巴克恩彻底放下了警惕,直到巴克恩再次使用流炎技时,谢尔泰才开始了真正的作战行动。
虽然巴克恩制造的火星很难察觉,但谢尔泰从始至终都盯着战塔的上空,当看到第一缕烟尘时,他抢先一步制定了规则:任何与火有关的技能都将失去效果。
这一招曾经挽救了他一条手臂,这一次成功挽救了他的战士。
如果此时德怀特早一点率领神罚武士发动圣光,战争还可能会有转机,可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继续使用流炎技。
等战塔撞上城墙,一切都晚了,谢尔泰笑了,这场战争不会再有任何意外。
他制定了第二条规则:此时此地,战场之上不得使用神灵的技能,士兵只能凭借身体的天赋去战斗。
看似公平的规则,实际极不公平,没有人能和提坦信徒的身体天赋抗衡。
一名提坦信徒抡起巨大的战锤先后杀死了十几名士兵,三名提坦神信徒转眼之间把一排弓箭手扔下了城墙。在提坦信徒的席卷之下,城头的防线彻底崩溃,而此时,城下的南方军正喊着嘹亮的口号撞击城门。
“撤退吧,陛下。”这是德怀特唯一能给出的建议,一旦城门被撞开,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巴克恩盯着战塔,咬了咬牙,跟随德怀特离开了城头。
城门被攻破了,南方军如潮水般涌入。
“此时此地,战场上的战士不能隐藏自己,必须光明正大作战。”
“此时此地,战场上不得使用弓箭,勇敢的战士必须近身搏斗。”
“此时此地,双方士兵不能设置路障,所有道路畅通无阻!”
神罚军在绝望中哀嚎,等待他们的是惨烈的巷战,惨烈而没有希望的巷战。
巴克恩站在教堂的最高处,注视着战况。
他攥紧了拳头,咬牙道:“王都,失守了。”
……
曼达蹲在山洞里,哆哆嗦嗦烤着火,对楚伊特道:“现在明确计划了吗?”
楚伊特哆哆嗦嗦点点头道:“计划明确了,可我们的目标在哪?”
曼达怒道:“要我说多少次?我们的目标他们的国王。”
楚伊特不敢说话,车尔丹在旁道:“大人,我感觉这里不像是个王国,我们走了几十里路,连个人家都没看到。”
“浅薄!你以为所有的王国都是用砖石建造的吗?这个王国是用冰雪建造的!我带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长一回见识!”
曼达看了看身边的美杜莎,问道:“你说你去过极寒之地,肯定也见过用冰块盖房子的人,他们的房子长什么样?”
美杜莎没作声,也没有任何表情。
“问你话呢!”曼达推了推美杜莎。
咣当!
美杜莎倒在了地上,她冻硬了。
车尔丹在旁道:“大人小心,千万别摔碎了。”
曼达啐一口道:“死婆娘,又骗我,蛇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么寒冷的地方!”
沃姆叹了口气:“你们这群不中用的人,喝一口烈酒吧,让你们的身体燃烧起来。”
咔吧,咔吧,咔吧……沃姆活动着僵硬的关节,像一个生了锈的机器人,从背包里拿出了酒囊。
曼达面带忧色道:“你今晚不会冻死吧?”
……
王都,大教堂。
提坦信徒挥舞着战锤,砸向了神罚之主的巨大雕像。
在几十把战锤的轮番敲击下,雕像的头被砸碎了。
自神罚之主成为了罗姆路国的唯一合法信仰,这座雕像在罗姆路王都矗立了近百年。
在近百年时光里,罗姆路国的王室和贵族无数次向这座神像屈膝,无数次向这座神像祈祷,无数古神信徒在神像下接受审判,并以异端罪被处死在火刑柱上。
如今,这座雕像被摧毁了。
谢尔泰在雕像的残骸前,摆上了十二提坦的神像,神像的下方,跪着上百名神罚者。
士兵挥起屠刀,斩下了他们的头颅,教堂外面还有数千神罚者等待处决,鲜血一层一层洒在神像之上,这是谢尔泰送给提坦诸神的祭品。
他站在神像面前,把事先准备好的金冠带在了头上。
不需要仪式,也不需要庆典,有诸神作证,有勇敢的战士作证,他不需要浪费时间去获得其他人的认可。
他转过身,对士兵们喊道:“谁是最伟大的神灵?”
士兵们整齐高呼:“众神之主,克罗诺斯!”
谢尔泰又喊道:“我是谁!”
士兵们呼喊道:“我们的王!”
谢尔泰又喊道:“说出我的名字!”
士兵们呼喊道:“谢尔泰一世王!”
“谁是最伟大的神灵!”
“克罗诺斯!”
“我是谁!”
“我们的王!”
“大声说出我的名字!”
“谢尔泰一世王!”
……
政务大臣收到了战报,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
马努事先知道了战报的内容,问道:“您觉得意外吗?”
莱西奥神色木然道:“我知道战争迟早会有结果,但没想到结果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巴克恩会输的这么惨。”
“现在说输赢,只怕为时尚早。”
莱西奥摇头道:“巴克恩已经输了,从失去王都的那一刻,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他在北方还占据了不少城市。”
“那些城市没什么意义,只是一个落脚点,让他苟延残喘的落脚点,至多三五年,谢尔泰会把整个北方收入囊中。”
“教皇应该会给巴克恩支援。”
“我猜教皇会放弃巴克恩,因为巴克恩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这会牵连到我们吗?”
“会,我们的麻烦大了,”莱西奥揉着眉心道,“谢尔泰未必会继续向北作战,一个王都等于大半个王国,他不需要在北方浪费太多时间,他会寻求更有价值的目标。”
“他会来找我们?”
“要是真来找我们,还算是比较好的结果,我担心他会攻打东南,莱昂德当前的实力不是他的对手。”
马努诧道:“您很关心莱昂德?”
“你很敏感,难怪曼达如此信任你,”莱西奥笑道,“我不关心莱昂德,可他如果向谢尔泰投降该怎么办?到时候西南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马努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莱西奥建议他立即给曼达报信,让他做好下一步的计划,最好能亲自去一趟龙隐城,稳定住莱昂德的情绪,制定好合作的战术。
可没想到,曼达根本不在七星山,这让莱西奥颇为恼火。
“他经常像这样一声不响离开自己的领地?”
马努道:“您知道我们家主的技能……”
“这和技能无关!守护领地是一个领主应尽的义务!”莱西奥十分焦虑,“赶紧给他写信,让他尽快回来,现在是万分紧急的时刻。”
……
曼达带领众人在雪原里跋涉了整整三天,终于找到了一座村庄。
村庄看起来不小,至少有百十户人家,看到一个年轻的猎人正拖着一头野猪往村子里走去,车尔丹赶紧上前询问:“年轻的朋友,这是什么地方?”
那小伙子穿着厚重的皮袄,留着一头乌黑卷曲的长发,他转过脸,警惕的看着车尔丹,又看了看自己的猎物。
车尔丹有些尴尬,他看了看小伙子,也看了看小伙子的野猪。
没想到此举激怒了年轻的猎人,他拔出手里的猎刀,朝着车尔丹砍了过去。
看他的身手就知道,他是个盲鸭,而且没有学过任何武艺,车尔丹可以轻松要了他的命,但却没有这么做,这是别人家的地盘,他不会随便惹麻烦。
他让小伙子暂时忘了对他的敌意,小伙子放下了猎刀,在原地站了许久,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车尔丹拿出了两个银币,小伙子立刻露出了热情好客的笑容,他认得银币,也知道银币的价值。
车尔丹趁机询问道:“我们第一次派务士国,你能告诉我王都的方向吗?”
小伙子听不懂车尔丹的话,用低沉的嗓音说了一段奇异的语言,然后把猎物解了下来,交给了车尔丹。
他以为车尔丹是来买猪的。
车尔丹尴尬的看着曼达,曼达算得上语言大师,却也听不懂小伙子在说些什么。
在一番尴尬的交流过后,小伙子拍了拍脑门,他想起来有个人能听懂他们的话。
众人跟着小伙子进了村子,来到了一座两层木屋前,小伙子恭敬的向门口的男子行礼,男子看了看曼达等人,转身进了屋子。
不多时,男子回来了,冲着曼达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进去,曼达让车尔丹多给小伙子两个银币,算是对他的感谢。
木屋里很黑,只有一扇很小的窗子,还被厚重的毛皮挡上了。
唯一有光的地方是屋子中央的火塘,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火塘旁边,微笑的打量着众人。
看来他是这座村子的村长,村长会说通用语吗?哪怕只会说几个单词,交流也不会那么艰难。
“远道而来的朋友,你们有何贵干?”
曼达一惊,虽然带着奇怪的口音,但村长的通用语很流利。
“我们是来自罗姆路国的使者,想要面见贵国的国王,您是否王都在哪个方向?离这里多远?”曼达需要锁定一个坐标,他不想继续在雪原里跋涉。
老者微笑道:“你们来对了地方,这里就是我的都城,我是派务士王国的七十二世王,拉雷斯·罗拉亚。”
第六百一十六章 派务士王国
貌似昆塔提供的地图非常准确,曼达在雪原中跋涉了三天就找到了派务士王国的王都,并且见到了国王。
可他真的是国王吗?
这位老者身穿皮袄,头戴毡帽,手里拿着一个造型奇怪的烟斗,脸上始终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虽然面色红润,但看起来不像喝了很多酒的样子。
他这个素朴的造型,很像前前世那位传达室的老大爷,时代不同,标准也不一样,这位大爷门口还有人站岗,村长这个身份完全是合乎情理的。
可他说自己是个国王,这就让曼达难以接受了。
他还说什么七十二世王,哪怕一世王朝平均只有十年,到了七十二世,至少也有七百二十年的时光。
这个王朝持续了七百二十年?倒不是没有可能。
可一个经营了近千年的王朝,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这个村子是王都?难道这个木屋就是王宫吗?
曼达越想越觉得荒唐,好在楚伊特机敏,赶紧以手按胸,俯身施礼。
这是聪明的做法,不管这个国王是不是真的,适当的礼仪对于自己不会造成任何损失,对于对方却有重要意义。
老者示意众人落座,曼达一行坐在了地上的草团上。一名侍者给每个人端上了一碗热汤,曼达仔细检查了一下,里面应该没放什么特殊作料。
每碗汤的价值不超过五个铜币,世上恐怕没有这么廉价的毒药。
国王开口了:“远道而来的朋友,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告诉我你们来自何处,来此有何目的。”
曼达道:“我们是来自罗姆路国的商人,长途跋涉至此,是想向您进献一件宝物。”
这是曼达和楚伊特事先想好的套路,地处偏远的派务士国应该不会有太多珍贵的神物,而且美杜莎也明确表示过,她的头骨对于普通人并没有特殊的功能,于是曼达让诗人和瓜特尔准备了三件功能花俏的神物,第一件白送给国王,以换取对方的兴趣和信任,第二件卖给国王,并开出高昂的价码,第三件展示给国王,只换不***着国王拿美杜莎的头骨来交换。
当然,他也做好了计划失败的准备。
如果派务士国王是个识货的人,对曼达提供的神物不感兴趣,那曼达只能明码实价,向国王提出购买的请求。
如果国王不肯卖,那就只能偷了。
比较恶劣的情况是,国王收下了曼达的神物,却不肯拿出美杜莎的头骨,换句话说,就是他明抢。那曼达也不会对他客气,不仅要把神物偷走,还得烧了他的王宫,给他一点教训。
不过现在看来,就算烧了这个破木屋,教训也不算太深刻。
计划考虑的非常周全,但一个大的前提是,奥德修斯没有介入到其中。
如果奥德修斯介入其中,曼达会立刻撤退,遇到这样的对手,不能奢望一次行动就解决所有问题。
国王叫来了侍者,耳语几句,侍者匆匆离去,国王微笑道:“感谢你们的善意,如不介意,请在此展示你们的宝物。”
这个任务交给了楚伊特,一分价值的神物在他手里能展示出十二分的光彩。
楚伊特首先拿出了一块上等的白绸,然后伸出右手,四个指缝之间各夹着一根针。他把这四根插在了白绸之上,用巧妙的手法一次为四根针穿上了彩线,随着右手上下舞动,四根针在绸布之上来回穿梭,以近似打印机的速度,秀出了一幅精美的图画。
能自动刺绣的针,这就是曼达送给国王的第一份礼物,这份礼物的灵感来自于他前前世读过的武侠名著,有一位伟大的武林英雄,能用精湛的武学绣花。
白绸上绣的是美惠三女神,他们在奥林匹亚山上的阿卡迪亚森林里纵情舞蹈,每个细节都刻画的惟妙惟肖,加上刺绣独有的立体感,三位美艳的女神在白绸之上呼之欲出。
国王点点头,表示对这件神物非常欣赏,楚伊特正在为下一个环节做准备,如果国王要试一试该怎么办?
这四根针其实并不具备自动刺绣的功能,不管多么强大的神物,都不可能有这么高的艺术天赋。
这幅刺绣实际出自于诗人之手,他事先已经绣好了,但用的不是彩线,而是沃姆的虫丝。
沃姆的虫丝无色透明,绣好之后在白布上完全无法察觉,而这四根针可以自动追踪沃姆的虫丝,因为虫丝能传导神力,这些针恰好拥有追踪神力的功能。
如果国王非要试一试,楚伊特也做好了充分准备,首先他会拿出一块新的绸布,让国王在上面绣花。
这块绸布上事先用沃姆的虫丝绣好了一朵花,一朵常见雏菊,对于初学者而言,绣一朵菊花应该很满意了。只要国王会使用神力,四根绣花针就会感应到神力,自动追着虫丝跑,国王的试验也就成功了。
如果国王不会使用神力,楚伊特也有准备,在绸布隐藏着一根虫丝,楚伊特会把它攥在手上,通过这根虫丝灌注神力,绣花针还会跟着虫丝跑,国王依然能亲手绣出一朵雏菊。
当然,还有更复杂的情况,如果国王不想用绸布刺绣,他自己随便找了一块布来试验,这就有些麻烦了。
但这也难不倒楚伊特,在一根绣花针上还隐藏着一根虫丝,楚伊特会向这根虫丝灌注神力,让这根绣花针跟随他的指挥在布上刺绣,其他三根针会感应神力跟着跑,楚伊特擅长绘画,绣一座山,绣一只鸟,对他来说并没难度。
当然,不是国王想绣什么就能绣出什么,楚伊特到时候会做出解释。
国王倒也没有那么挑剔,他拿着楚伊特准备好的绸布做了一次试验,楚伊特把使用的方法教给了他,国王集中意念,向绣花针灌注神力,顷刻之间绣好了一朵雏菊。
曼达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
绣花针运转的速度比楚伊特刺绣时的速度还要快,国王会使用神力,而且神力还在楚伊特之上。
楚伊特是四阶信徒,那国王是几阶?
曼达盯着国王的胸口看了许久,没有看到半个金币。
他用了某种遮挡的方法?
能挡住曼达一阶技的方法少之又少,除非这位国王做了针对性的防范。
曼达的心悬了起来。
国王盯着雏菊看了半响,轻叹一声道:“这朵菊花很美,可我想绣的并不是菊花。”
楚伊特赶紧解释道:“这是神灵亲手打造的神物,绣出来的作品并不由我们的心意来决定。”
国王点点头道:“也就是说,绣出的这幅画,代表着神谕。”
“是的,陛下。”楚伊特笑得很真诚,可心里一直在忐忑。
这是他想说的话,却被国王抢先说了。
按照行骗多年的经验,被骗的人表现的如此配合,多半已经识破了骗局。
“这件神物我收下了,”国王叫人把绣花针收了起来,“你们开个价吧。”
曼达施礼道:“陛下,这份礼物是送给您的。”
国王摇摇头道:“不能白要你的东西,我信奉公平交易。”
曼达耳朵一颤,不用再多想了,对方不仅早有准备,而且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看曼达半天没说话,国王笑了:“价码不好开吗?我给你个建议,我这里有四块珍贵的头骨,据说来自于上古时代一位海上的女妖,你觉得我用这四块骨头换你绣花针如何?”
这位国王还知道曼达的目的。
楚伊特一直在干笑,他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他转眼看向了曼达,曼达的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楚伊特对这个笑容非常熟悉,他要逃跑了。
眼下明智的选择,是立刻走人,但曼达得先观察一下逃跑的方向,这座木屋貌似只有一扇门,那里肯定肯定布下了不少埋伏。
再看看手下这几个人,楚伊特不用担心,他的脱身能力一流,沃姆也不用担心,只要跟住自己,凭他的实力也不会有太多意外。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车尔丹,他的身手最差,而且不擅长逃命,必须先杀了他身后的侍者,否则车尔丹甚至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曼达随时有可能动手,老辣的国王貌似也做足了准备,火光之下,每个人的脸上都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杀机,而就在此时,门外一声呼喊却打破了房间里冰冷的气氛。
“拉雷斯,你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鲁阿赛语,粗俗刺耳的语言,按照昆塔的描述,只有粗野的拜尔人才会使用这种语言。
拉雷斯是国王的名字,谁会这么放肆?谁敢直呼国王的名字?
国王的脸色很难看,貌似外面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在很重要的人面前,他不想惹出事端。
这是个机会,曼达起身道:“陛下,既然您还另有要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国王抬起头道:“我真不想放你走。”
曼达笑道:“我给你礼物,你给我体面,公平交易,有什么不好?”
国王沉下脸道:“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王国里。”
曼达没回应,带着众人离开了木屋。
木屋外面有十几骑,为首一人骑着一匹纯黑色的高头大马,身材肥壮,留着一口拜尔人标志性的八字胡。
“你是什么人?”拜尔人垂着眼睛看着曼达。
曼达沉默片刻,突然抬起头,朝着对方啐了一口唾沫。
这口唾沫啐的很准,直接挂在了对方的鼻子上。
拜尔人勃然大怒,一名拜尔士兵骑着马冲了上来,举起长剑,对着曼达就砍。
曼达闪身躲过,跳起来将那人从马背上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拜尔人惊呆了,他们盯着曼达,他们的首领看向了国王。
国王脸色惨白,身上的汗水在寒冷的空气中不停蒸腾。
“我给了你体面,请你体面的离开。”国王的语气略带央求,他只盼着曼达立刻消失。
曼达回身向国王施礼,用鲁阿赛语恭恭敬敬说了一句:“愿智慧女神保佑您。”
第六百一十七章 人质
“愿智慧女神保佑您。”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这位老国王应该不是雅典娜的信徒,可曼达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这是诬陷,不仅有语言,还有行动,他刚打了拜尔人,貌似很有地位的拜尔人。
用智慧女神的名义挑起争端,对奥德修斯肯定不是好事。
对奥德修斯不是好事,对曼达肯定不是坏事。
看着曼达远去的身影,派务士国王差点流出了眼泪,一大堆难以洗清的嫌疑被扣在了他的身上。
拜尔人指挥一名属下道:“你去跟着他们。”
国王赶紧解释道:“他们只是罗姆路国来的商人,向我贩售一些小东西。”
拜尔人用马鞭指着国王:“这件事情我会告诉大公,你最好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月的税金呢?”
国王赶紧叫人拿来了钱袋,四名精壮的小伙子赶着驯鹿,拉着雪橇,来到了拜尔人面前。
钱袋里装着两百个金币,雪橇上放着野猪、山鸡等各色猎物。
拜尔人清点了一番,带上东西策马而去。
国王叫来了两名部下,吩咐道:“看看那几个罗姆路人去哪了,千万别惊动拜尔人,如果他们今晚还在附近徘徊,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告知我。”
……
曼达带着众人在雪地中跋涉,走了没多远看见了一处山洞。
楚伊特皱眉,车尔丹咧嘴,沃姆叩了叩尖牙,今夜又要住山洞了。
生起火堆,吃了些东西,曼达打开冥河岛屿,开始查阅信件。
今天收到了很多急件,有来自史丹利的,有来自马努的,有来自杜尼森的,他们都汇报了同一件事情,谢尔泰攻占了王都,并宣布称王。
和众人的反应不同,曼达对这一结果并不觉得意外,写完了回信,他对沃姆道:“派务士人走了吗?”
“走了。”沃姆在山洞外布置了虫丝,外面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曼达道:“把那个拜尔人抓进来吧。”
他知道有人跟踪,还知道对方是个二阶信徒,他还知道这个二阶信徒背后还跟着一个派务士人。
他早就可以抓住这个拜尔人,之所以等到现在,是想等那个派务士人离开。
老国王年事已高,接下来曼达要做的事情,很可能会影响老国王的身体健康。
沃姆把拜尔人带了进来,因为他不停挣扎,沃姆扭断了他一只胳膊。
“看看你这人!”曼达责怪沃姆道,“你怎么总是这么粗暴,骨头都露在了外面,你看看这得多疼,直接砍下来不就好了?”
沃姆点点头道:“等下只手吧。”
拜尔人跪地哭嚎,乞求曼达放他一条生路,曼达用流利的鲁阿赛语回应道:“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要乖乖听我的话,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巴耶夫大公的使者,每个月到这里找老拉雷斯收税。”
“老拉雷斯?”曼达皱眉道,“你知道他是国王吗?”
“他,算是吧。”
“什么叫做算是?”曼达拿起了一旁的匕首。
“他是国王,但他的国不算什么王国……”
这个拜尔人的表达能力奇差,在惊吓之间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曼达花了很长时间才听懂他的意思。
拉雷斯·罗拉亚的确是派务士王国的国王,罗拉亚家族也的确在派务士统治了上千年,可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造成了这个国家极度落后,准确来说他们都算不上一个国家,而是几十个以打猎为生的原始部落集合体。
拜尔人也很落后,但一个封建王朝面对一个原始部落群,双方有着明显的代差,拜尔人的优势是碾压性的,而派务士国虽然在名义上是拜尔人的附属国,可他们的地位却比奴隶高不了多少,按照这个拜尔人的说法,派务士就是负责守在冻原附近的看门狗,以至于一个大公的部下都敢对他们的国王呼来喝去。
验明了这位国王的身份,曼达又问了两个问题,本以为这个拜尔人不会给出答案,但结果却大大出乎了曼达预料。
“拉雷斯是古神信徒吗?”
拜尔人摇头道:“他不是信徒,所有派务士人都不是信徒,按照我们国王制定的律法,派务士人不允许信仰任何一位神灵,每年我们都会派出大祭司来检查,如果发现他们当中出现了神灵的信徒,会处死他们十分之一的男人。”
这就奇怪了,在这种高压律法约束下,按理说派务士人不该铤而走险,尤其是他们的国王,可他的神力又从何而来?
曼达接着问道:“你们最近有没有遇到一个雅典娜的信徒,名字叫做欧达西?”
拜尔人摇摇头道:“没有遇到过一个叫欧达西的人,但听说有一个叫奥德索夫的人去了冻原,他好像是大公的朋友。”
“奥德索夫……”曼达笑了出来,他这名字取得还真是没新意。
“你来跟踪我,又如何找你们的首领汇合?”
“我们在南边有一座哨卡,我们通常都会在那里过夜,求您放我回去吧,我要是回去的太晚,我们的将军会怀疑的。”
“你们的将军?”曼达想起了那个留着八字胡的胖子,“他是古神信徒吗?”
“他是珀耳塞斯的三阶信徒。”
珀耳塞斯,破坏之神,还是个提坦神信徒。
“除了你和他之外,你们的队伍中还有多少古神信徒?”
“还有一个二阶和四个一阶。”
“那座哨卡里还有多少个古神信徒?”
“没,没有了……”
拜尔人稍微有一些停顿,曼达一笑,用匕首砍了他两根手指。
“有!还有!”拜尔人放声哭嚎道,“哨卡里有一个二阶和一个一阶信徒,还有十名普通哨兵,没有其他人了!”
曼达抬头看了看沃姆、楚伊特和车尔丹:“这件事不用我操心吧?”
楚伊特道:“让您费神为了这么多问题,我们深感惭愧。”
“对方人可不少,你们要多加小心。”
沃姆活动了一下鳌牙道:“这算是羞辱我吗?”
“你们谁会说鲁阿赛语?”
车尔丹道:“我会说,但口音不太纯正。”
楚伊特直接用鲁阿赛语道:“我的口音很地道。”
沃姆会写不会说,不过这事也不需要他来做。
曼达吩咐道:“把哨卡打扫的干净点,所有人的身上都要留下智慧女神的图腾,留下一个活的回去送信,让他告诉巴耶夫大公,极寒之地的士兵正在穿过冻原,奥德索夫大人将和我们并肩作战,如果再敢轻视我们的国王,奥德索夫大人会把拜尔王扔去喂熊。”
拜尔人听不懂曼达的话,但沃姆、楚伊特和车尔丹听的很明白。
每次和奥德修斯交手,曼达都被牵着鼻子走,这次曼达要先一步下手。
三人带上拜尔人即刻启程,路上,楚伊特拎着拜尔人的衣领道:“听到大人的吩咐了吗?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送信,你想当那个人吗?”
“想,我想……”拜尔人哭的泣不成声。
“想就好,千万别耍花招,到时候想活下来的肯定不止你一个。”
沃姆看着楚伊特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人太残忍了。
其他人有机会成为那个活下来的幸运儿,但这个人绝对没机会,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
曼达独自在洞穴里待了许久,他在准备接下来的生意。
谢尔泰攻下了王都,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东南,这一点他和政务大臣的想法一致。
提丰肯定不希望依附于别人,但莱昂德肯定无法独自对抗谢尔泰,唯一能指望的,是曼达在西边的牵制。
曼达可以给出承诺,但承诺能有多少价值?能让莱昂德坚守几天?
如果不能给出有足够说服力的筹码,莱昂德随时会倒向谢尔泰。
该用什么方法换取莱昂德的信任呢?
山洞外面传来了些许脚步声,派务士人回来了。
这么快就想斩草除根?这群人还真是心急。
曼达从容的钻进了冥界,等派务士王带人进来时,看到了地上的火堆和吃剩的食物,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他们走了?去了什么地方?
国王在地上看到了些许血迹,喃喃自语道:“这里好像发生过战斗。”
一名派务士士兵走进山洞道:“陛下,山洞外面有脚印,脚印朝着哨卡的方向。”
“哨卡?他们被拜尔人抓走了?”国王长叹一声道,“希望这件事不要牵连到我们。”
……
曼达对龙隐城非常熟悉,这次直接穿进了莱昂德的城堡。
莱昂德正独自坐在大厅里喝着闷酒,看到曼达,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明天这个时候,如果还看不到你,我可能已经向谢尔泰投降了。”
曼达冷笑道:“你这么软弱,不怕神皇的制裁吗?”
“神皇会原谅我,祂知道我的处境有多么艰难,多余的话不必再说了,曼达·克劳德赛,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你会帮助我吗?”
曼达点头道:“我当然会帮你,我们的处境并没有分别。”
“有分别,分别很大,西南易守难攻,但东南连个屏障都没有,你的士兵和可以和谢尔泰周旋一年,甚至更久,可我的士兵连两个月都支撑不住,你就算战败了还可以逃到别处,南边有迪尔国,西边有苍狼国,你那么聪明,总能找到安家的地方,可我怎么办?我只能逃到大海上,还不知道波塞冬会不会收留我,所以曼达·克劳德赛,告诉我,我该如何相信你?”
曼达摇摇头道:“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答案,所以我干脆不想了,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可就直说了,我要你的家人,两个家人。”
他想裹挟人质,在古老的东方,诸侯结盟时也有类似的传统。
曼达迟迟不语,莱昂德接着说道:“想仔细一点,别随便找一些人来敷衍我,我知道你家族的规矩,分直系和旁系,虽然都叫家人,但他们之间有区别,我要你的直系家人,而且只要我熟悉的,那些太聪明的人我算计不过,霍尔娜、昆塔、布鲁托、尤朵拉、沃姆,从中选两个。”
曼达逡了逡眼睛,低声道:“你让我很为难。”
莱昂德摇头道:“我不想为难你,如果你不信任我,可以随时离开,如果你信任我,两天之内,把他们带来。”
莱昂德起身要走,没想到曼达先站了起来。
“何必等那两天,我为提丰感到失望,也为你感到悲哀,如果你执意投降,请向谢尔泰问好。”
第六百三十七章 蛇桑战士
拜尔人当真派来了一万军队来攻打派务士国,派务士集结了两万精壮儿郎,他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如果再有精妙的战术,他们能否战胜远道奔袭的拜尔军队?
答案是否定的,他们打不赢,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们的作战素养和武器装备与街头打架的混混差不了太多,拜尔人甚至不需要一万人,只要三千人就能把让这些派务士人全军覆没。
想要打赢这场战斗,必须动用西南的力量,曼达先把罗玛带了过来,帮助派务士人操练军队,虽然三五天内不可能有质的提升,但至少得让这群人明白战争的概念。
他还用冥河岛屿送来了大量武器,盔甲和盾牌这种奢侈品肯定不能保证人手一件,但每个人的手上至少得有一条长矛。
他还想带来一些士兵,但冥界穿梭的效率太低,虽然曼达的力量提升了,每次可以带五个人,但每天也至多能带来几十人,还会对曼达造成严重消耗,大量运兵显然不可行。
可如果没有成熟的士兵,执行战术将变得非常困难,除了被曼达训练出来的伯尤因部落,其他部落的派务士人对战术的领悟能力几乎为零。
只能靠罗玛了,佯攻、伏击、偷袭之类的复杂战术曼达不敢奢望,基础的阵型变换或许还能学的会。
雪鹰不断送来消息,曼达大致确定了拜尔人的行军路线,曼达想让瓜特尔多布置一些陷阱,可瓜特尔却说天气太冷,他生病了,不肯出门。
生病了,他又生病了。
两个月前,瓜特尔顺利晋升到了五阶,只经历了三天昏迷就清醒了过来。
他的身体如此强悍,为什么又生病了呢?
曼达想起了一件事,他还拿着赫淮斯托斯的凿子,因为金骨架天平带来了太多惊喜,以至于曼达把凿子给忘了。
等进了瓜特尔的房间,果不其然,他在刻姑娘,用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木头。
在派务士国,有一种蛇桑树,派务士人从来不去砍伐,因为砍掉一棵树,会毁掉两把斧头。
蛇桑木是奥利吉诺大陆最硬的木头,只有最出色的木匠能用蛇桑木做昂贵的家具,这种木头连钉子都钉不进去,可瓜特尔却凭着赫淮斯托斯打造的凿子,用最硬的木头做姑娘。
一个姑娘已经做好了,另一个姑娘还是半成品。
看到曼达的时候,瓜特尔有些害怕。
可看了看曼达的表情,瓜特尔把心放了下来。
这次做出来的姑娘,曼达很喜欢。
首先她很高,不是六尺,而是在八尺以上。
而且她很壮,肌肉的线条不逊色于罗玛。
五官也很匀称,眼睛大,鼻子大,嘴也很大,嘴唇很丰满。
最重要的是她的神情,没有娇弱和无助,充满了坚毅和果敢,眼神比狮子女差点,但比罗玛还有杀气。
曼达盯着木头姑娘出神的看了半天,瓜特尔低声呼唤道:“你喜欢吗?这个可以送给你,山洞里还有一百多个!”
曼达惊愕的看着瓜特尔,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来到派务士国不到十天,竟然用最硬的蛇桑木做了一百多个姑娘?
瓜特尔轻轻抚摸着手里的凿子,一脸神圣道:“这是我见过最强大的神物,尤其到了这个地方,强大到无与伦比,它自己能在木料上运转,我只要想象到形状和尺寸,顷刻之间就能做出我想要的东西。”
这把凿子是赫淮斯托斯留给自己的,肯定也花了不少心血。瓜特尔捧着凿子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我能像诗人那样有一双好眼睛,一眼就能看出大致的尺寸,速度还会再快一些。”
曼达摇头道:“那是靠经验,不是靠眼睛,话说你要这么多姑娘到底要做什么?”
“先别问,你先摸一摸。”瓜特尔上前去脱成品“姑娘”的衣服。
“别,别这个样子……”曼达后退了几步,虽说是木头做的,但太逼真了,他担心自己把持不住。
“就摸一下!来么!”
“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现在正是时候!快打仗了!”
曼达怒道:“这是什么话,明知道快打仗了,还让我在这里跟你玩假人?”
瓜特尔生气了,瞪着眼睛冲曼达道:“第一,这不是假人,是木头人,第二,我没让你玩,只是让你摸一摸而已!”
瓜特尔很少会真的生气,曼达也没再固执,摸一摸而已,女人又不是没见过……
摸完一下,曼达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这样的女人还真不常见,她的皮肤看起来很白皙,但实际上很有颗粒感,那颗粒感和异特龙身上的颗粒竟然那么相似。
“是你吗?”曼达的眼睛红了,他想起了前世的那段故事,“时隔亿万年,难道让我在这里遇到了你?”
瓜特尔不知道曼达为什么流泪,他摸了摸“姑娘”的手臂道:“你发现了吧,她不一样的!”
曼达擦擦眼泪道:“是的,的确不一样!”
“想不想试试?”
“等等,等打完仗之后。”
“打完仗就迟了!”瓜特尔给“姑娘”拿了一把剑,姑娘握在了手里。
瓜特尔用凿子刺破了手指,蘸着血在姑娘的背上留下了一道刻痕。
姑娘动了,转脸看着瓜特尔。
瓜特尔对曼达道:“准备好了吗?”
曼达一惊:“准备什么?”
瓜特尔喊道:“低头!”
曼达赶紧低头,姑娘一剑横扫过来,被曼达躲过,长剑砍断了木屋的一根柱子。
曼达惊魂未定,“姑娘”举剑又砍,这次曼达准备充分,从容躲避,“姑娘”又砍断了一根柱子。
交手了几个回合,曼达越发轻松,木头姑娘的进攻模式非常单调,只会做刺击和劈砍的基础动作。
如果一对一的战斗,哪怕一阶信徒也能轻松应付这位木头姑娘,但如果组成一支军队,这些基础动作则成了上阵杀敌的强悍手段。
在战斗过程中,曼达做了几次反击,他用了短刀,没有用金手指,他不想给这位姑娘造成致命伤害。
姑娘无法躲过曼达的攻击,但让曼达惊讶的是,短刀只伤了她一点皮肉,居然没能影响她的行动。
这姑娘不仅能打,而且能扛!
曼达被彻底征服了!
瓜特尔看了姑娘一眼,姑娘停止了进攻,很明显,她接受瓜特尔的命令,而且只需要一个眼神。
曼达擦了擦汗水,收了短刀,看着瓜特尔笑了。
“好小子,做的好!”曼达想给瓜特尔一个拥抱,却被瓜特尔一脸严肃的推开了。
“不能在这,我们换个地方。”
“我,我只是想拥抱一下,没有别的想法……”
“快一点,来不及了!”瓜特尔拉着曼达的手往外走。
“你别拉着我,你找那个姑娘去……”
“别管她了,她不会有事,我们先走。”
“你到底要作甚!”
“木屋快塌了!”
被砍断了两根柱子,曼达和瓜特尔刚走出去没多久,木屋就塌了。
沉重的屋顶砸了下来,一片积雪飞起。
等积雪散去,姑娘依然站着。
她拍掉了头上的灰尘和木屑,拔掉了插在肩膀上的一根木头,微笑的看着瓜特尔。
瓜特尔转脸看着曼达道:“给她一滴血,她将成为你最强大的战士。”
“像这样的姑娘有一百个?”曼达对这场战争充满了信心。
“不止一百,我还会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继续为你制造战士。”
“我要把留在七星山的那些姑娘也变成战士!”曼达不仅对这场战争充满信心,他甚至有信心征服整个罗姆路国。
瓜特尔摇头道:“那些姑娘不行,她们是白柳木雕刻而成的,是天生的美人,不懂得战斗。”
不懂得战斗?难道这是木头的天赋吗?
“那就把蛇桑木运到七星山去。”
瓜特尔还是摇头:“蛇桑树到了七星山会枯死,那里太潮湿,也太温暖了。”
曼达道:“那就把这些姑娘带回去!”
“恐怕也不行,这些姑娘去了七星山也会枯萎的。”
“呃……”曼达看着风中的姑娘,又看了看瓜特尔手中的凿子。
他对这把凿子的功能有了些猜想。
这把凿子不能创造生命,而是可以对生命进行转化。它把植物转化成为了介于植物和动物之间的生命形式,被雕刻出来的姑娘有动物的行动能力,却还保持着植物的基本特征。
在七星山,或许也能找到适合战斗的植物,只是不知道这把凿子还能保管多久。
瓜特尔低声道:“在那三件武器中,最珍贵的是凿子,其次是天河之尺,价值最低的是金骨架天平。”
曼达笑着摇头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天平的功能。”
瓜特尔抽抽鼻涕道:“这不是我说的,是火神告诉我的。”
傻小子,火神骗了你,是祂亲手打造的三件武器,祂怎么会不知道天平有多么强大。
不过瓜特尔提到了天河之尺,这倒给了曼达一点提示。
“如果让你一眼看清尺寸,你雕刻的速度会更快?”
瓜特尔道:“如果能看出尺寸,我一天能做出二十个姑娘。”
曼达带开了巨龙之岛,把天河之尺交给了瓜特尔。
瓜特尔见过天河之尺,但从未碰过。
他学着曼达的样子,握紧了那根骨头,感受了片刻,对曼达道:“不止二十个,我需要木头,这群野人嫌蛇桑树太硬,不给我砍木头。”
曼达道:“我去调拨三千人,专门给你砍木头。”
……
一座派务士村庄在寒风中燃起了熊熊大火,村庄里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
一位母亲抱着七八岁的女儿在寒风中哀嚎,拜尔大将罗蒙洛夫带着几十名军官走了上来。
一名军官对着地上的一具尸体啐了口唾沫:“这个女人只扛过了我们二十个人,不知道她们能扛过几个。”
另一名军官道:“大的十五个,小的四个。”
“我觉得大的也能撑过二十个,小的至少能扛过八个。”
罗蒙洛夫微笑道:“别总说,做给我看!”
女人抱着她的女儿,紧紧抱着,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一只雪鹰飞过了营地,盘旋许久,长鸣而去。
第六百一十八章 打仗了
拜尔人的哨卡里到处都是尸体,剩下一个活着的哨兵跪趴在地上不停的哀求。
楚伊特上前扯住他的衣领,用地道的鲁阿赛语道:“告诉巴耶夫大公,在外漂泊数百年的派务士族人回来了,我们并不是残暴的人,可我们做梦也想不到你们竟敢如此羞辱我们的国王,英勇的奥德索夫大人将和我们并肩作战,他的军团正在穿过冻原,很快就会抵达我们的领地,
从今日起,派务士人将在智慧女神的庇佑下挺直腰杆,站在你们面前,我们不再给你们税金,不再给你们猎物,更不会给你们女人,如果你再敢来我们的土地撒野,我们会在智慧女神的庇佑下,会在奥德索夫大人的帮助下踏平拜尔国,把你们的拜尔王送去喂双头熊!”
楚伊特放开了那哨兵,示意他滚蛋。
因为过度惊吓,哨兵浑身麻软,竟然站不起来,楚伊特刚才说过的话,他好像也没有听见。
这可让楚伊特为难了,好在沃姆另有办法,他给哨兵灌了口酒,让他有了些胆量,又让楚伊特把刚才的话写在羊皮纸上,沃姆把羊皮纸吃了下去,用虫丝把内容传给了哨兵。
哨兵本来积攒了些勇气,被沃姆用虫丝插了鼻子,又吓软了。
车尔丹用三阶技抹去了关于虫丝的记忆,哨兵恢复了行动能力,跌跌撞撞逃走了。
沃姆剔了剔螯牙,对楚伊特道:“你在曼达的话里加了不少东西。”
楚伊特笑道:“意思是一样的,多加几句挑衅的话更容易激起对方的怒火。”
“何必费那么多周折,那个国王不难对付,直接从他手里把头骨抢来就是了。”
楚伊特摇头道:“抢来头骨没用,还差一只右眼,想复原美杜莎的头颅,必须打败奥德修斯。”
“奥德修斯不在这里,他在极寒之地!”
车尔丹道:“奥德修斯很快会出现,如果我们和派务士人起了冲突,他会出面帮助派务士人赶走我们,甚至杀了我们,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成了派务士人的英雄,这些派务士人将会成为雅典娜忠诚的信徒,奥德修斯甚至会成为新的派务士国王,所有的便宜都被他占走了,所有的亏都被我们给吃了。”
楚伊特笑看着沃姆:“这么浅显的道理,连车尔丹都明白,你怎么会想不到?”
车尔丹怒道:“我是智慧女神的信徒,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楚伊特道:“我不光要嘲笑你,还要防备你,我真担心你会投入雅典娜的怀抱。”
车尔丹上前揪住了楚伊特的衣领,咬牙道:“你没有资格怀疑我,就连家主都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我忠于家主,忠于我们的家族。”
“我相信你,你能不能先把手放开。”楚伊特的神色有些诡异,沃姆赶紧上前分开了二人。
“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车尔丹不想说话,楚伊特道:“拜尔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要掀起了他们和派务士人之间的战争,我们就将成为派务士人的英雄,派务士王一定会把头骨送给我们,赫尔墨斯将成为他们的信仰,运气好的话,还能逼着奥德修斯交出美杜莎的右眼,他已经无路可去了,除非他想在极寒之地待一辈子。”
东方渐渐发白,天快亮了,他们还有一项工作要做,在每个人的身上留下雅典娜的图腾。
雅典娜的图腾是一只蹲在橄榄枝上的猫头鹰,这个图腾有些复杂,地上躺着二十多具尸体,一口气刻完二十个图腾还真有难度。
楚伊特舔舔嘴唇道:“要是还有一根绣花针就好了。”
沃姆从怀里摸索片刻道:“有的,还有两根。”
楚伊特一愣:“不是都献给国王了吗?”
“诗人一共做了五根,我偷偷留下了一根,送给国王的四根针里有一根穿着我的虫丝,临走的时候被我拿回来了。”
楚伊特愕然道:“连我都骗过了?”
沃姆有些得意,车尔丹在旁道:“赶紧干活吧,沃姆做两个模子,我们一人一根针。”
沃姆很快用虫丝做出了两个模板,楚伊特和车尔丹往虫丝灌注神力,绣花针沿着虫丝在尸体上上下穿梭,迅速刻出了带血的图腾。
二十多具尸体都刻完了,忽听车尔丹低声对楚伊特道:“如果有一天我出现了异常,千万记得提醒我,如果我失去了控制,我是说那种无法挽回的控制……不管我隐藏的多好,你一定能够发现,到了那个时候,亲手杀了我。”
楚伊特点点头道:“算你聪明,真要到了那一天,至少我不会让你死的太痛苦。”
所有的尸体上都刻上了雅典娜的标记,接下来该处置派务士人进献给拜尔人的税金、猎物和女人。
税金好说,两百个金币而已。
猎物也好说,可以当做粮食,而且他们正好缺个雪橇。
至于这两个姑娘,应该杀了灭口。
可车尔丹非要把他们留下。
“我们想征服这块土地,必须得先学会他们的语言。”
楚伊特看了看那两个姑娘:“怎么学?她们既不会说通用语,也不会说鲁阿赛语,你怎么和她们交流?”
“我有办法,给我三天时间,我至少能学会简单的对话。”车尔丹上前对两个姑娘道,“你们,跟我走……”
姑娘们吓坏了,坐在雪地上不停的往后退。
车尔丹指着自己道:“你们,跟我走……”
一个姑娘好像明白了车尔丹的意思,钻进了车尔丹的怀里,开始脱他的衣服。
“你这是要……”
“奴奴,奴奴!”姑娘温柔的说道。
“你,你们管这个叫,奴奴?我,我很喜欢奴奴,但,不是现在,你,你先别再这样……”
看着姑娘娴熟的动作,楚伊特赞叹道:“留下她们是对的,我现在觉得不那么冷了。”
……
三人带着两个姑娘原路返回,快到山洞的时候,沃姆停下了脚步。
附近的虫丝在有规律的颤动,这是曼达发来的信号,派务士人还没有离开,而曼达正躲在山洞附近观察他们的动向。
他们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车尔丹和楚伊特分别堵住了两个姑娘的嘴。
从中午一直等到黄昏,两个姑娘差点被他们闷死,虫丝再次颤动,派务士人离开了。
回到山洞之中,楚伊特详细汇报了经过,重点介绍了“奴奴”的细节。
曼达却没什么兴趣,脸上始终带着散不去的阴霾。
休息一夜,曼达决定出去走走,按照拜尔人的描述,派务士国有大大小小七十多个部落,不可能每个部落都走一遍,曼达想找个附近的部落,看看他们的习俗和规模。
坐在雪橇上,徜徉在冰天雪地之中,曼达暂时忘却了令人烦躁的战局,他忘记了残狠霸道的谢尔泰,忘记了懦弱愚笨的莱昂德,甚至把整个罗姆路国都抛在了脑后。
曼达产生了某种错觉,他感觉这块寒冷的土地比战火连年的罗姆路国更加温暖,当然,这份温暖就要消失了,因为曼达已经引来了战火。
这两个姑娘不仅可以教车尔丹语言,还可以当向导,在她们的帮助下,曼达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找到了王都之外的另一个部落。
这个部落是这两个姑娘的家,远远看到了部落的炊烟,姑娘们蹲在雪橇上幸福的叫了起来。
楚伊特再次堵住了她们的嘴,车尔丹在旁用派务士语磕磕巴巴说道:“现在,还,不是回家的时候。”
“他们在交谈?”楚伊特惊讶于车尔丹的语言天赋,“他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能和她们交谈?”
沃姆有些不服气:“如果她们会写字的话,我能学的更快。”
“她们怎么可能会写字,”曼达笑道,“我猜他们的国家根本就没有文字……”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曼达在雪地上看到了血迹。
两个姑娘的笑容也消失了,纯白的雪地上,血迹非常的明显,她们发现血迹在向她们的部落延伸。
车尔丹艰难的说道:“可,可能,是猎物的血。”
姑娘们一直摇头,她们自幼以打猎为生,知道动物的血和人血的区别。
曼达带着众人走下了雪橇,沿着血迹慢慢走向了村子,在村口附近,他们看到了四具骇人的尸体,即便久经战阵,有些尸体也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这四具尸体被活活扒了皮,看着周围的血迹,可以推测他们在被扒皮之后还在雪地里挣扎了很久。
两个姑娘趴在尸体上放声嚎哭,车尔丹上前捂住了她们的嘴,可已经来不及了,她们的哭声引来了两名骑兵。
高大的身材,高壮的战马,带着腥臭味的皮衣和毡帽,不用问,这两个是拜尔人。
他们指着曼达扬起了马鞭,高声喝道:“你们是……”
刚一开口,曼达已经来到了近前,他纵身跃起,带着狰狞的笑容,用金手指切掉了两颗脑袋。
甩掉手上的鲜血,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村子里还有哭喊声,曼达听得非常清楚,派务士人还没死光,拜尔人还没有离去。
仔细听听那粗俗的鲁阿赛语,应该有两百多个拜尔人。
曼达回头对众人道:“沃姆做好埋伏,楚伊特做好掩护,我们要打仗了。”
车尔丹一脸尴尬道:“那我呢?”
“你最重要,找一个合适的位置,记录下战斗的过程,一定要仔细记录下来。”
说完,曼达放出了美杜莎,美杜莎在雪地里不停的跳脚:“冻死我了,你让我出来做什么?”
“别那么多抱怨,”曼达的笑容越发激动,“我们要打仗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拜库噶
曼达来的正是时候,大部分派务士人还活着,他们被锁在了酋长的木屋里,虽然木屋很宽敞,但四五百人挤在里面,场面还真是难以想象。
有些事情实在让人无法理解,这几百人中还有青壮男子,而且他们的酋长还活着。木屋的大门上只挂了一条门闩而已,只要他们多用些力气,肯定能把大门撞开,可他们就是没这个胆量,只会缩在木屋里哀求哭喊。
木屋周围摆满了木柴,他们知道拜尔人要做什么。
酋长把头伸到了木屋外面,用派务士语反复重复着一句话,躲在树上的车尔丹能听懂,那句话的意思是:“可怜可怜我们。”
拜尔人没有可怜他们的想法,一名拜尔士兵拿着火把烧着了酋长的头发,酋长哀嚎着缩回了头,拜尔人哄然大笑,他们在战鼓声中传递着火把,决定谁来做点火的人。
鼓声停止的一瞬间,火把留在了一个年轻人的手里,年轻人非常激动,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向了木屋。
“哀嚎吧,蛆虫,向你们的智慧女神祷告吧!向你们的奥德索夫大人祷告吧!”
年轻人拿着火把在门缝之中来回摇晃,一群趴在门缝上张望的派务士人不停的哀嚎。
年轻士兵过足了瘾,正准备把火把伸向木柴,他突然觉得手臂有些麻软,火把不慎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你害怕了!”另一名士兵在身后狂笑,笑了片刻,发现这名士兵的状况不对。
他摔倒在了地上,火把就在他的身边,很快烧着了他的衣服。
几名士兵赶紧冲上去灭火,曼达突然从房顶上跳了下来,齐刷刷的斩断了这些士兵的双腿。
失去了双腿的士兵满地翻滚哀嚎,刚才准备点火的士兵已经烧成了火球,站在身后的拜尔人因为受到了惊吓,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看不清曼达,一来因为曼达的速度太快,二来因为楚伊特在房顶上动用了幻术,他们只看到一个如鬼魅般的身影在身边来回穿梭。
是杀是留全看曼达的心情,在大多数情况下,曼达只砍他们的手脚,故意留下他们的性命。
有人想逃跑,几名士兵跨上战马冲向村外,可没跑多久,他们的头被沃姆的虫丝切了下来,战马驮着他的身子依然在狂奔。
还有一些老兵试图围住曼达,可将要形成包围的时候,士兵们却又纷纷瘫软在了地上,一名百夫长正试图集结士兵,曼达突然停了下来,站在木屋前,微笑的看着他们集结。
有几个老兵拉开了短弓,这是他们的战斗本能。
终于看清了,终于看清了这个魔鬼,这是杀死他的最好时机。
曼达伸出了一只手,食指指向了眼前的拜尔人。
一团黑色的旋风涌出了指尖,眨眼之间化作风暴,将所有拜尔人被抛向了天空。
没有借助阿瑞斯的技能,这是曼达第一次在没有借助外力的情况下使用了提丰的黑色风暴,曼达找到了其中的诀窍,那是对血独有的狂热。
可惜呀,可惜这两百多人不够杀,而且还不能都杀了,必须得让他们多活一会。
从空中坠落的拜尔人大部分被摔成了重伤,勉强能动的几个又被美杜莎的蛇发咬了一口。
曼达叫来了车尔丹,让他把两个派务士姑娘带来,看到满地的拜尔人,两个姑娘紧紧缩在车尔丹身后。
曼达让那两个姑娘把木屋里的人放出来,她们竟然不敢碰那门闩。
楚伊特叹口气道:“他们被像牲畜一样对待,不是没有道理的。”
沃姆摇摇头:“别那么说,有些恐惧藏在骨髓里,这样的恐惧我也经历过。”
美杜莎娇嗔一声道:“你让人家回去吧,人家都快冻死了。”
“一会再说,现在你要敢钻进我的身体里,我肯定扒你一层皮!”
在这种光辉时刻,倒放生孩子的过程,曼达的形象何在?
他对车尔丹道:“告诉那两个姑娘,立刻把她的族人放出来,否则我烧死他们!”
车尔丹没有原话翻译,他对两个姑娘道:“快把你的族人放出来,我们的,王,已经打败了敌人。”
两个姑娘鼓足了勇气摘掉了门闩,挤在里面的派务士人却不敢动。
他们在等待酋长,而他们的酋长还在窗边。
“走出来吧,你们都是勇敢的人!”车尔丹接连呼唤了几声,酋长终于从人堆里挤了出来。
他偷偷看着曼达,又偷偷看了看地上的拜尔人,就这样站了许久,甚至没有把头抬起来的勇气。
曼达展现了异乎寻常的耐心,他知道做惯了奴隶的人很难站起来。
在酋长的带动下,派务士人全都走出了木屋,可他们依旧瑟缩着挤在一起,看起来就像冻坏了的羔羊。
曼达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拜尔人,喝道:“敢杀吗?”
车尔丹在一旁做着翻译,可派务士人都不敢动。
曼达指着村口道:“你们的族人被他们活活扒了皮!你们不想报仇吗?”
酋长听不懂曼达的话,但他看得懂慢的意思,他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
曼达指着拜尔人,又喝一声道:“敢杀吗?”
酋长深吸了一口气,从背后掏出了一把猎刀,对着一名拜尔士兵的脑袋砍了下去。
拜尔人指着酋长叫骂,扬言要剜了他的眼睛,割了他的舌头,只骂了这两句,他的脑袋被酋长劈开了,从头顶一直劈到了,连锁骨都被他劈开了。
门口的四具尸体当中,有一具是他的儿子,动手扒皮的,正是这名士兵。
曼达上下打量着酋长,他很强壮,但他的猎刀很单薄,刀刃只有一尺多长,不够厚实也不够锋利。
普通人使用这么一把小刀,不可能劈开人的颅骨,更不可能一直劈到锁骨,可曼达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神血石的价值。
他貌似和那国王一样,有神力,但并不是神灵的信徒。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曼达先是看了看车尔丹身后的姑娘,又看了看其他的派务士人。
在车尔丹的激励下,两个姑娘冲了上去,用车尔丹的短刀和佩剑砍杀拜尔人。
几个壮年男子也冲了上去,接下来是女人,还有刚会走路的孩子,在鲜血中,他们嘶吼咆哮,用猎刀,用斧头,用棍棒,用他们的指甲和牙齿,疯狂的撕扯着拜尔人。
几个藏在人堆里装死的拜尔人突然站了起来,拔出长剑冲向了派务士人。
沃姆惊呼一声:“不好!”正要上前帮忙,却被曼达拦住了。
“他们不是啼哭的婴儿,不需要那么多照料。”
一名拜尔士兵砍死了一个老妇人,酋长冲上去用猎刀砍了那拜尔人的手臂,另一个拜尔人想要还击,一个小伙子将他扑倒在地,狠狠咬住了他的脖子。
一个姑娘扯住了拜尔人的头发,一个老人扳倒了他的身子,一个孩子上前抠他的眼睛。
怒火被点燃了就不会轻易熄灭,能反抗的拜尔人都被撕成了碎片,不能反抗的只能哀嚎等死。
杀光了所有的拜尔人,派务士人站在了曼达的面前。
在酋长的带领下,他们单膝跪地,高声呼喊:
“拜库噶,拜库噶,拜库噶!”
曼达问车尔丹:“这是什么意思?”
车尔丹摇摇头道:“可能是某位英雄的名字,或许就是英雄的意思。”
曼达撇撇嘴道:“不太好听,把我的名字告诉他们。”
车尔丹有些为难,名字这个东西不太好翻译,派务士语的发音和通用语有很大分别。
“他是曼达!”车尔丹直接用了通用语的发音。
派务士人整齐的喊道:“猛达,拜库噶!猛达,拜库噶!”
猛达?曼达无奈的笑了笑:“告诉他们神灵的名字。”
车尔丹艰难的说道:“我们的神,赫尔墨斯!”
还是通用语的发音,派务士人模仿道:“哈鲁马斯!哈鲁马斯!”
两百多人的喊声不算太大,但一声声呼喊却让曼达热血沸腾,这是他在冰雪王国征服的第一块土地。
当晚,酋长在他的木屋里举行了一场宴会,食材有些寒酸,好一点的猎物都被拜尔人糟蹋了,只剩下一头鹿和几只山鸡,外加一些不知名的草根和果实。
曼达没有嫌弃,这一餐吃的很痛快,他还特地从冥河岛屿里拿出了两罐好酒。
在车尔丹生硬的翻译下,他得知拜库噶是传说中的上古英雄,他把派务士人从地狱之中拯救了出来。
酋长坚信曼达就是拜库噶,拜库噶受到了神灵哈鲁马斯的召唤,再次拯救了他们。
酋长恳请曼达赐予他们新的图腾,曼达把克劳德赛家族的图腾展示给了他们。
酋长很激动,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脱掉了上衣,站在曼达的面前,恳请曼达把图腾刻在他的身上。
曼达往两边看了看,他很尴尬。
他想把这个工作交给沃姆,却见酋长有些不满,喷着酒气说了好多话。
车尔丹只听懂了一部分:“他好像说,要拜库噶亲自赐予荣耀。”
曼达的脸上失去了血色,接下来,他必须拿着一枚绣花针,为一个强壮的男人文身。
车尔丹的眼睛记录着一切,曼达咬牙道:“如果你敢把这件事展示给别人,我会让你永远失去奴奴的机会。”
“奴奴!”酋长听懂了这句话,几名美丽的姑娘站了出来,跳起了古朴而狂野的舞蹈。
等文身结束后,曼达被姑娘们簇拥着进入了内室。
酋长在外面为英雄唱起了雄壮的战歌:“奴奴,拜库噶,奴奴啊,猛达拜库噶!”
第六百三十五章 抵押
真不愧是奥德修斯,到了这个境地还想害人。
天河里产的珍珠?这明明就是信仰珍珠!
看着曼达一遍遍数着珍珠的样子,奥德修斯知道曼达肯定抵挡不住这份诱惑,他甚至恨不得看着曼达当场吃下去一粒。
可曼达没吃,一粒都没吃,恨得奥德修斯牙直痒痒。
八阶的位格很高,奥德修斯拖延了不少时间,他正在积攒神力,准备给曼达致命反击。
他准备发动八阶技,凡人之中,除了他,没有人见过雅典娜的八阶技,又或者说见过八阶技的人都死了,无论灵魂还是躯体,都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了。
现在的主要目标是积攒足够的神力,目前已经积攒出了两成。
曼达把珍珠全都收进了口袋里,又从奥德修斯身上搜出了两件血刃和六块香凝之石。
确定没什么其他东西,曼达开始向奥德修斯提问题。
“你的神器在什么地方?”
奥德修斯摇头道:“我没有得到神器。”
曼达皱眉道:“你知道撒谎的后果是什么。”
“我没有撒谎,女神没有把神器赐给我。”
“你窃取了巨熊母神的权柄,难道这还不足以打动雅典娜吗?”
“我该怎么说呢?”奥德修斯苦笑一声道,“你知道,我不想说亵渎神灵的话,可你也知道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奥德修斯看着曼达,脸上满是不甘与无奈,心里却在算计着神力的存量。
八阶信徒的恢复能力惊人,八阶技所需的神力已经攒出了一半。
其实现在可以施展一次三阶技,但奥德修斯没有这么做,曼达对技能有抵抗力,一旦失手,曼达绝对不会再放过他。
曼达接着问道:“你从哪得来的天河珍珠?”
“智慧女神赐给我的。”
曼达伸长了金手指,戳在了奥德修斯的脖子上,奥德修斯面无惧色道:“你可以杀了我,但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曼达笑了,收回了手指。
很显然奥德修斯撒谎了,信仰珍珠对凡人的伤害极大,雅典娜不可能把这种东西赐给自己的信徒。
但曼达并不打算严刑拷问,他知道奥德修斯能编出无数谎言和他周旋,谎话多听一点没关系,但曼达担心奥德修斯会把某句真话说出来,比如说美杜莎的右眼。
万一奥德修斯当场把美杜莎的右眼交出来了,事情就麻烦了。
“你用什么方式掌控了巨熊母神的权柄?”
“你为赫尔墨斯创造了一个新的神之名,难道还不知道该如何窃取权柄?”
曼达眨眨眼睛道:“认真回答问题,别用反问句。”
说完,曼达切了奥德修斯的左手。
奥德修斯瞪着满布血丝的眼睛,咬紧牙关,没有喊出声音,八阶信徒,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失去最起码的尊严。
神力已经蓄积到六分,这个时候千万得忍住!
“我用女神赐予我的技能,让原本的巨熊母神离开了人间,再用喀耳刻教给我的巫术,创造了一幅幻境,那群野蛮人活在幻境之中,坚定的认为他们的母神还活着,他们把信仰供奉给了一个不存在的神明,我的女神则顺理成章接受了他么的供奉。”
“你的女神用什么方法接受供奉?”这个问题很关键,曼达正在为珍珠数量不足而苦恼。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有我的使命,神有神的手段,不相信你可以杀了我,但别再折磨我,我们算是老对手,也算是老朋友,你应该把最后的体面留给我。”
神力积攒到了七分。
曼达点点头道:“我给你体面,但你要给我答案,迄今为止你没说过一句真话。”
奥德修斯笑道:“信不信随你,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当你拿到神器之后,如何才能成为半神?”这个问题是替楚伊特问的。
“别的信徒我不知道,如果我想成为半神,必须得到女神的允准,或许是一次任务,或许是一份契约,或许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女神心情好,就把神之名赐给了我,这件事离我还很远,毕竟我连神器都没拿到。”
神力积攒到了八分。
曼达苦笑一声:“看来我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奥德修斯也苦笑了一声:“我想你也有过相同的烦恼,每次说谎的时候,对方总是容易相信,可当你真正说了实话,反倒没人愿意相信你了。”
神力已经积攒到了九分。
曼达轻叹一声道:“这样吧,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接下来我会问三个问题,每个问题你都必须如实回答,如果答案让我满意,我就放你离开。”
奥德修斯轻叹一声:“这让我很为难,如实回答和让你满意,貌似不是一回事。”
曼达垂下眼角道:“你准备好了吗?”
奥德修斯点点头:“我准备好了。”
他的确准备好了,蓄积的神力已经足够发动一次八阶技,他在寻找释放技能的机会。
两人说话时,伯尤因带着一群派务士人追了上来,曼达的部下也在旁边,杀了曼达还得对付这些人,奥德修斯得给自己留一点余力。
曼达点点头道:“好的,我们开始。”
说完,他伸出金手指,在奥德修斯的肩膀上穿了一个洞,吸走了所有的神力。
这很残忍,连曼达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他手里攥着洞悉之眼,奥德修斯努力积攒神力的模样深深打动了他。
奥德修斯垂下了头,这一次,连他自己都不认为还有活着离开的可能。
还有最后一次搏命的机会,美杜莎的右眼。
右眼藏在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曼达找不到的地方,可现在该怎么才能把美杜莎的右眼弄出来?
曼达大概率会一直把他挂在网上,就算把他的头砍下来,身体还会留在网上。
曼达叹口气道:“别那么沮丧,你可是伟大的奥德索夫大人,这么多派务士人都在看着你,抬起头来,回答我的问题,你不是想要体面吗?让我看看体面的人该是什么样子!”
奥德修斯深吸一口气道:“你问吧。”
曼达叫来了车尔丹,对他耳语了几句。
车尔丹让所有派务士人离开,空旷的雪原上只剩下了曼达和奥德修斯。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到处留下你的名字?这是神灵契约还是你喜欢炫耀的天性?”
这是一道陷阱题,奥德修斯肯定不能说这是自己喜欢炫耀的天性,以他那么谨慎的性格不可能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去炫耀。
“这是我和女神之间的契约,在八阶以后,得到神器之前,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使用假名,但可以用其他语言来说出我的真名。”
曼达点点头道:“第二个问题,你的天河珍珠是否来自巨熊母神?”
奥德修斯点点头道:“是。”
“第三个问题,你还能拿到更多的天河珍珠?”
奥德修斯眼睛一亮,貌似事情有缓和。
“我还能拿到很多,巨熊母神留下了很多珍珠,只要你放我走!”
“很多是多少?”
“一千颗!”
“之前不是说有四千颗吗?”
“我没有那么多,当时是一时情急……”
“五千,至少要五千,否则没得商量,再加上美杜莎的右眼!”曼达笑道,“成交吗?”
“成交!”奥德修斯回答的非常干脆,“我以女神的名义向你起誓,我一定会兑现我的诺言。”
“以你我的智慧都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誓言的价值实在太有限了,除非你能在斯克提斯河畔许下誓言,愿意跟我去冥界吗?”
“我不能去冥界!”奥德修斯连连摇头道,“我不是冥王的信徒也不是赫尔墨斯的信徒,我还没有成为半神,去了冥界我就回不来了!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答应任何条件,只要能换取你的信任。”
曼达思忖片刻道:“留下点东西做抵押吧!”
“抵押……”奥德修斯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手腕,“我把左手留给了你,如果我还想要回我的左手,就必须兑现我的诺言。”
曼达摇头道:“一只左手恐怕不够,你再留下一只眼睛吧!”
奥德修斯急忙道:“我已经失去了一只眼睛,再给你一只眼睛我就全盲了,你让我怎么穿过冻原?你让你一个瞎子如何为你拿到珍珠?”
“说的有道理,这太残忍了,不如这样。”曼达伸出金手指,在奥德修斯的脸上比划了一下。
奥德修斯快窒息了,他以为曼达要割了他的鼻子。
可曼达的手指很快滑到了奥德修斯的胸口,一刺,一转,把他的神血石挖了出来。
奥德修斯发出了第一声哀嚎,在凄厉的嚎叫声中,伤口的鲜血不断喷涌。
“曼,曼达·克劳德赛,”奥德修斯嘶吼道,“你这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换做别人可能没区别,可你不一样,你一定有办法活下来,就算自己没办法,智慧女神也会让你想办法活下来,”曼达攥着奥德修斯的神血石,微笑道,“但我猜你一定不会拖得太久,一定不会拖到回天乏术那一刻,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曼达切断了虫丝。
奥德修斯一头戳在了雪地里,半天站不起来。
他的手伸向了自己的棉衣,又见曼达的手指出现在了眼前:“想活着就赶紧离开,当真不想活了我就送你离开,永远离开!”
……
派务士人焦急的等在部落里,看到奥德修斯跌跌撞撞离开了村子,伯尤因想带人将他拦住,忽听曼达喊一声道:“放他走吧,他就是一条没了牙的野狗!”
“猛达拜库噶打败了奥德索夫,猛达拜库噶说他只是条野狗!”
激动的伯尤因带领部落成员齐声欢呼,猛达拜库噶的名字响彻在天际。
楚伊特上前低声对曼达道:“为什么不杀了他?留着他将来肯定是个祸害!”
曼达真的很想杀了奥德修斯,奥德修斯就像在曼达的喉咙里的一根毒刺,让他活着一天,曼达就痛痒难忍,他一直忍着那份冲动,差一点就割了奥德修斯的脑袋。
可他留意到了一件事情,在奥德修斯的腹部,有一件价值连城的东西,一件曼达搜不到却能看到价值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雅典娜的神器还是美杜莎的右眼?
如果是后者,麻烦就大了,美杜莎肯定能从奥德修斯的身上找到那只眼睛。
找到了眼睛再找到头骨,契约就算完成了,曼达就要晋升了。
晋升之后,曼达也就失去了金骨架天平。
当然,七阶一定要升的,只是曼达不想让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前后咳出了六颗珍珠,随即带上昆塔回到了七星山,一起享受幸福的时光。
第六百二十章 硬骨头部落
相处了两天,曼达终于能说出这位酋长的名字,他叫伯尤因,名字的意思应该是征服了两头熊的男人。
酋长带着曼达来到了临近的两座部落,这两座部落很走运,暂时没有遭到拜尔人的袭击。
可他们对曼达不太友好,无论酋长如何沟通,曼达始终没能走进村子一步。
派务士人对外族人有着很强烈的戒备感,这点倒是可以理解,他们和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都存在代差,每一次接触带来的都可能是欺骗、掠夺和屠杀。
曼达并没放在心上,等战争到来之时,这两个部落一定会后悔,虽然这场战争是曼达挑起的,但派务士如果真想学会站起来,必须经过这场血与火的洗礼。
伯尤因酋长很激动,他骂了整整一路,按照车尔丹的翻译,他的大致意思是如果这两个部落来乞求拜库噶的保护,伯尤因会在对方部落的中央,当着所有人的面征服他们的酋长。
他还想带着曼达再去找其他部落,曼达不想浪费时间,拜尔人会送来消息,他们消失了一支部队,不可能无动于衷,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可等敌人找上门来,伯尤因和他的族人有能力守护他们的家园吗?
答案很明确,他们没有。
在此之前,有胆量反抗的男人都被杀了,剩下几个小伙子都没有直视沃姆的勇气,他们拿刀的样子还没有姑娘奴奴的时候有气势。
等拜尔人打到门口就晚了,拜尔人再不济也有正规军,比一群原始人的战斗力要强的多。
短期内提升部落的战斗力是不可能的,大部分战斗还得曼达亲自上阵,算上美杜莎,曼达手下的战斗人员一共四个,这显然不够,曼达在部落中选取了包括酋长在内的七十个男人,组织了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
这七十个男人是这个部落的未来的希望,曼达通过冥河岛屿给他们配置了精良的武器,向他们讲解先进的战术,他们学习的很快,更重要的是他们有很多实战的机会,这是连曼达的军队都不敢奢望的。
沃姆在部落周围数里范围内布置了虫丝,一旦有拜尔人靠近,沃姆会立刻察觉,曼达会立刻组织作战,只要战术得当,三百人以下的敌军根本不在话下。
刚刚结束了一场轻松的战斗,敌军只有不到五十人,曼达没有出手,沃姆增加了虫丝密度,又让楚伊特做了适当掩护,余下的战斗让伯尤因带着他的战士自由发挥。
伯尤因做的还算不错,他只损失了两个人,毙敌三十六人,活捉了三人,放走了五个。
他在曼达面前憨厚的笑着,等待着曼达的褒奖。
但曼达对他的表现并不满意:“你要知道在刚才的战斗中你占了多少优势,首先对手的行动被虫丝限制了,这就等于削弱了敌人一半的战斗力,而你还占了偷袭的便宜,偷袭等于提升了一倍的战斗力,在这种情况下获胜是应该的,下次要更珍惜士兵的生命,你的人口太少了。”
车尔丹的翻译能力有限,伯尤因听懂的不多,他知道曼达不满意,而且还听到曼达抱怨人口少。
人口少是大问题,拜库噶不满意了,回去要抓紧时间奴奴。
可惜强壮的男人不多了,把好姑娘给那些没用的男人奴奴,也生不出强壮的孩子。
趁着拜库噶没走,让他多奴奴,给部落留下些好种血…
伯尤因还在畅想未来,曼达已经开始审问俘虏,这些人的来历不寻常,他们不是来寻找失踪的部队,而是来求援的,他们正在攻打一个叫卡恩松的部落,四百名士兵攻了十天,没攻下来。
听到卡恩松这个名字,伯尤因非常激动,嘴里一直重复着一个词,硬骨头。
从血缘来讲,卡恩松算是伯尤因的堂兄,倒也不算太亲近的关系,派务士的各个部落酋长都是亲属,都是罗拉亚的家族成员,伯尤因有两个亲哥哥也在当酋长,可伯尤因对他们非常厌恶,平时也没什么往来。
但伯尤因对这位堂兄充满了敬佩,在七十多个酋长中,他是为数不多敢站出来反抗的人。
“拜库噶,我愿意帮助他们,你愿意帮助他们吗?我恳求你,我把村子里最好的姑娘全都给你。”
一想起派务士的姑娘,曼达的头皮阵阵发麻,他先答应了派务士:“我愿意帮助他们,可前提是他们愿意接受帮助。”
伯尤因用力拍打着胸脯:“他们相信我,他们也一定相信拜库噶,我去把战士们都叫来。”
曼达拦住了伯尤因:“从现在起,你的士兵不要轻易离开部落,你跟我一起去就好。”
伯尤因带着曼达去了东边的卡恩松部落,在距离部落不到一里的地方,他们看到了拜尔人的营地。
众人潜伏在树林里,静静看着营地里的状况。
不是四百人,是七百人,已经有人过来支援他们了,这场仗可不太好打。
曼达神色凝重,忽听伯尤因发出了一声抽泣,他看到了他的堂兄,卡恩松部落的酋长。
须发皆白的老酋长被钉在了一棵树上,曼达扫了一眼,发现他身上至少有三十颗钉子。
他死了,刚死没多久,几个年轻的士兵正在剖剐他的尸体,内脏和肠子流的到处都是。
“硬骨头……”伯尤因的声音有些含混,车尔丹听不出清楚,无法翻译,但看着他脸上的泪珠,曼达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得把这位硬骨头的尸体抢回来,”曼达叹口气道,“就这么一根硬骨头,不能被这些杂碎侮辱。”
楚伊特道:“这件事情可以交给我,但他身上的钉子太多,要是硬扯下来,只怕尸体也碎了。”
“我帮你,”沃姆活动了一下螯牙,看着曼达道,“你的眼睛好用,告诉我那些钉子都在哪?”
“钉子的事情好说,可我担心这座部落坚持不了太久,”曼达注视着营地,发现有不少马车上装着干草,“不是说派务士人都用冰块做房子吗?可为什么我只看到了木屋和草房?”
车尔丹把曼达的话翻译给了伯尤因,伯尤因一脸茫然道:“谁会用冰块做房子?那样的房子能住人吗?”
曼达揉了揉眉心,又是传闻的谬误,前后走了几个部落,曼达早就该留意到这一点,可他还是被前前世一些固有印象给误导了,前前世的因纽特人的确是用冰块做房子的。
“敌人要用火攻,可能今晚就要动手,我们的行动得快一点。”
……
黄昏时分,拜尔人正在吃晚餐,他们的烹饪技术非常粗糙,用一个大瓦罐,煮一罐雪水,把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都放进罐子里烹煮。
一名士兵吃错了东西,捂着肚子跑到营地外面解手,楚伊特悄悄来到身后,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用把短刀插进了他的喉咙,整个过程小心翼翼,没让血溅在那名士兵的衣服上。
可拖尸体的时候,楚伊特大意了,不小心蹭到了那名士兵的排泄物。
等把尸体拖到树林里,楚伊特一脸嫌弃的看了许久,拜尔人的衣服上本来就有一股腥臭味,沾上了排泄物之后,味道更让人无法忍受。
最终他还是换上了拜尔人的衣服,贴上了标志性的八字胡,溜溜达达进了营地。
这就是楚伊特过人的能力,明明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可所有人都没有对他产生任何怀疑,他就像在军队里待了几年的老兵一样,拍拍战马的屁股,摸摸新兵的脸蛋,跟老兵打个招呼,偶尔说两句粗话,让所有拜尔人都觉得他是这营地的一部分。
老酋长的尸体钉在一棵枯树上,楚伊特走到树下,之前那些年轻士兵都玩腻了,如今只剩下一个拜尔士兵正在吃东西。
无论拜尔人多么粗糙,在尸体旁边吃东西终究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可他别无选择,他叫加尤里,专门负责看管老酋长尸体。
楚伊特笑道:“你负责看守尸体?”
加尤里抬起头道:“你是谁?”
楚伊特道:“我是格罗夫大人的手下,过来接替你的。”
营地里有七百多名士兵,他们来自不同的军队,彼此不认识倒也正常。
可格罗夫大人是谁?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而且接替他的人应该是木拉夫,他和加尤里都是千夫长尼格钦的士兵。
加尤里刚要发问,却突然忘了自己想问什么,躲在雪堆里的车尔丹汗水直流,这个距离已经到了他三阶技的极限。
看到着加尤里仍有疑色,楚伊特故意说道:“你能不能等我一会,我还没吃东西,等我吃完晚饭就来接替你,我真不想在尸体旁边吃饭。”
“门都没有!”加尤里站了起来,敲打着自己的木碗道,“你不想在尸体旁边吃饭,我这又算什么?乖乖待在这吧!”
加尤里走了,楚伊特默默站在尸体下,看着血淋淋的钉子在虫丝的牵引下一根一根从尸体里被拔了出来。
沃姆就在附近,天气很冷,估计虫子的关节又被冻硬了,但他的手法依然稳健。
转眼间,钉子只剩下了五颗,楚伊特有些紧张,因为尸体就要掉下来了。
沃姆当然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十几根虫丝一起飞来,把尸体捆在了树上,余下的五颗钉子也被虫丝拔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楚伊特了。
他对着掌心呵了口气,搓了搓手,随即又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一片白雾。
白雾缓缓升腾,不知不觉笼盖了楚伊特和老酋长的尸体。
营地里人来人往,没有人察觉到这一团白雾。
骗术的最高境界,就是在你眼前搞事情,却还能让你忽略了他的存在。
第六百二十一章 古太阳神的信徒
一名拜耳士兵带着满身酒气走向了枯树。
尸体还在树上挂着,加尤里还在树下守着,他肯定气坏了。
这名士兵才是来接替加尤里的人,名字叫做木拉夫,因为贪杯多喝了几口,直到入夜才来换班。
今晚的雾可真大,都离这么近了,还看不见那小子的模样。
他蹲在树下做什么呢?生闷气么?怎么连句话都不说?
“兄弟,别那么小气,我就晚来了一会,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木拉夫从怀里掏出了一壶烧酒,刚要递过去,不想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摔到了对方身上。
怎么这么疼?
他没摔在对方的身上,而是摔在了地上。
加尤里哪去了?刚才明明看见他在这里。
木拉夫抬起头,发现尸体也不见了。
“都哪去了,我的天,都哪去了?”
木拉夫连滚带爬站了起来,一名士兵闻声走到近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木拉夫喊道:“尸体,尸体不见了!人也不见了!”
士兵皱眉道:“什么尸体?什么人?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来接替加尤里看管尸体的,你是谁?”
“我是格罗夫大人的手下,昨天刚到你们的军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尼格钦大人的士兵,我叫木拉夫,我来接替加尤里看管尸体,结果尸体和加尤里都不见了!”
那名士兵神色冷峻道:“你们弄丢了尸体?”
“我,我没有,我刚来到这里,尸体就不见了。”
“你待在这别动,我去告诉大人!”
那名士兵走了,留下木拉夫在风中忐忑难安。
刚才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说话这么嚣张?
格罗夫大人是谁?好像没听说过?
他会和大人说些什么?看他的样子一定是个满嘴谗言的小人。
这可怎么办?我就不该跟他们喝酒,我该早点来的,我该怎么向大人解释……
慌乱之间,一根虫丝穿喉而过,结束了他的烦恼。
沃姆还在这里,楚伊特也在,他们从木拉夫怀里拿出了酒壶,一人喝了一口。
“多加小心。”楚伊特简单叮嘱了一句,把木拉夫的尸体挂在了树上。
沃姆蹲在属下,假扮看守尸体的木拉夫。
……
曼达抱着老酋长的尸体,走进了卡恩松部落。
酋长的儿子,年轻的柴格桑跪在地上,放声哭嚎。
看他哭了许久,伯尤因在旁道:“还不快点感谢英勇的猛达拜克噶!”
柴格桑起身道:“善良的外乡人,感谢你为我父亲所做的一切。”
车尔丹没来得及翻译,伯尤因先发火了:“外乡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柴格桑转脸道:“我说错了什么?他难道不是外乡人吗?”
“他是英勇的拜库噶!”
“拜库噶是派务士人的英雄,不要随便提起他的名字!”
“猛达就是拜库噶,他敢杀拜尔人!”
“我也敢,我们的族人都敢,我的父亲与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你根本没有见识过猛达拜克噶的英勇!你这个无知的蠢货!”
柴格桑咬牙道:“懦弱的伯尤因,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的族人被拜尔人杀了多少?你们的姑娘被拜尔人糟蹋过多少?你反抗过么?”
“我反抗过!猛达拜克噶来到这里之后,我一直在和拜尔人战斗!”
“他只是个外乡人而已!”
车尔丹粗略的翻译着他们争吵的内容,曼达叹口气,对柴格桑道:“你到底想不想打败拜尔人?”
柴格桑平复片刻,对曼达道:“再次感谢你的善意,我这里还有些金币请你收下,如果你觉得不够,部落里的姑娘随你挑选。”
曼达摇头道:“我不缺金币,姑娘你自己留着,繁衍生息才是你父亲想看到的。”
“他看不到了,”柴格桑擦了擦眼泪,“他的灵魂已经飞过了冻原,飞过了极寒之地,飞到了世界尽头,他去找我的母亲了,我随后就去找他。”
派务士人不认为人死之后会去冥界,而是会前往世界的尽头。
这是派务士人的独特信仰?还是他们独特的生命形式?曼达感觉派务士人和其他人类不太一样。
“你走吧,陌生人,”柴格桑让部下拿来了钱袋,“我和我的族人将会在世界的尽头为你送上祝福。”
曼达冷笑一声道:“我不需要懦夫的祝福。”
柴格桑面带怒色道:“你说谁是懦夫?”
“你敢打,敢杀,但你敢活着吗?”
“有谁不敢活着?”柴格桑不理解曼达的意思。
“不是谁都敢,活着比死了难,你敢活下去吗?敢带着你的族人活下去吗?如果你敢,让你的族人拿上武器,跟我冲到村子外面!”
柴格桑警觉道:“你想做什么?离开了村子我们根本不是拜尔人的对手,我们所有的陷阱,所有的埋伏都在村子里。”
“忘了你的陷阱和埋伏吧,这里很快会变成一片火海,如果你有胆量和我冲出去,我会帮你们活下去,如果你没有这份胆量,算我来错了地方。”
……
拜尔人的军营里,十几辆马车排成了一排,等待着千夫长尼格钦的命令。
每辆马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个人负责赶车,另一个人负责点燃车上的浇了油干草,等到马车冲进卡恩松部落,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几个可怜的拜尔人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在百夫长们的催促下,士兵们哆哆嗦嗦跳上了马车,有一名士兵吓得不敢跳,楚伊特趁机跳了上去。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也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军官们不会在意哪个倒霉鬼去送死,那名士兵更不敢说话,有人替他送死,除了庆幸,他的脑子里再没有其他的想法。
楚伊特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就是要在你们眼前搞事情。
百夫长一声令下,士兵们赶着马车向前冲,他们要冲到村子附近再点火,可楚伊特认为现在就是点火的好时机。
他拿出了木拉夫的酒壶,吹了一口气,酒壶喷出了火焰。
浇了油的干草沾火就着,赶车的士兵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楚伊特已经跳到了另一辆马车上。
他在马车之间灵巧的腾挪,转眼间十几辆马车相继起火。
千夫长尼格钦大惊失色,赶紧命令马车停下来。
可马车停不下来,被烧灼的战马只知道拼命狂奔,跑了没多久,全都变成了肉块,散落了一地。
它们撞在了沃姆的虫丝上,不只是战马,还有马车。
马车散了架,燃烧的干草散落的到处都是,在寒风的推动下,大火迅速在营地中蔓延。
尼格钦一脸惊愕,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百夫长在旁喊道:“大人,救火还是弃营?”
救火?这种大火怎么救?
“叫所有人拿上粮食和武器,立刻弃营!”尼格钦下达了命令,可惜命令来的太晚。
这支军队的素养不是太好,军营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有的士兵在争抢粮食,有的士兵只顾逃跑,夜色之中,有不少士兵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身上插着箭矢。
有人偷袭?
尼格钦环顾四周,不时有箭镞破空的声音传到耳畔。
曼达带着卡恩松部落猎手们悄悄来到了营地附近,正在射杀拜尔士兵。
他们没有精良的弓箭,只有狩猎用的短弓,有人连短弓都没有,他们用一种威力小,射程短,使用难度极高的武器——吹箭。
就是把一寸多长的箭镞撞到一根木管里,吹出去。
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卡恩松部落的男儿坚守到了现在,他们值得活下来。
但他们的战斗力太差了,曼达必须给他们展示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射术。
他搭上羽箭,满开长弓,瞄准千夫长尼格钦,松开了弓弦。
箭矢过处,一名抱着陶罐的士兵应声而倒。
美杜莎在旁称赞道:“好箭法!”
曼达怒道:“别讨打,赶紧射杀敌军主将。”
美杜莎刚拉开弩弓,忽见一道耀眼的强光袭来,尼格钦使用了技能。
好耀眼的光,比神罚武士的圣光还要耀眼,而且持续的时间很长,比托卡的光明箭矢持续的时间还要长。
这是什么技能?
美杜莎低语道:“穿越高空者,许珀里翁,最古老的太阳神。”
许珀里翁,十二提坦之一,拜尔人的将领之中貌似有很多提坦神的信徒。
耀眼的金光照亮了夜空,躲在营地周围偷袭的派务士人被暴露了出来。
尼格钦双脚离地,飞上了半空,指挥着士兵重整军阵,与派务士人战斗。
“竖起军旗,敲响战鼓,所有士兵在军旗下集结,擅自逃跑者格杀勿论。”雄浑有力的声音响彻在空中,一部分拜尔士兵开始集结。
如果真让拜尔人重新列好军阵,等待派务士人的将是惨烈的屠杀,双方的作战能力相差的太过悬殊。
这是一位优秀的将领,在如此混乱的境地下仍能做出从容的指挥。
他被阳光笼罩,美杜莎看不清他的身形,箭矢无法命中。
他漂浮在半空,楚伊特和车尔丹无法发动攻击。
他通体炽热,沃姆的翅膀太过单薄,过于靠近翅膀会着火。
多么完美的技能,可惜他只有三阶,感知力不够。
在他指挥战斗的时候,曼达踩着飞鞋,悄无声息来到背后,用金手指刺向了他的后心。
凭着多年的战斗经验,尼格钦躲过了致命一击,只被刺穿了肩膀。
然而这一下刺击却让他的所有技能失效了,阳光消失了,烈焰也消失了,整个身子从空中坠落,重重摔在了地上。
曼达盯着金手指皱了皱眉头。
什么状况?发动了三阶技?
不可能,曼达没有使用技能,他对三阶技控制的非常纯熟,不存在意外触发的可能。
可他为什么失去了技能?
不对,他没有失去技能,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还能制造阳光,但比蜡烛亮不了多少,他还能飞起来,可脚底只能勉强离地。
他的技能还在,但失去了威力。
刚才到底吸走了什么?
体力好像更充沛了,脚下的飞靴也更稳定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新生神之名
曼达确定没有偷走对方的技能,可他发现自己的体力充沛了不少,脚下的飞靴也更稳定了。
他可以自如控制飞行,和走路一样顺畅,最不擅长的空战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困难。
从尼格钦的状况来看,他的技能还在,但彻底失去了威力,曼达可以肯定一点,他吸走了对方的神力。
这可不是他已知的技能,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提丰送给他的技能。
过了这么长时间,曼达一直不知道提丰给他的第二个技能是什么,没想到这次难度不大的战斗却给他带来了一份惊喜。
为什么会在这场战斗中爆发出来?
应该是对方的阶层太低,刚才还在集中输出技能,防御不够,输出又太猛,激发了曼达的技能。
贴着地面飞行的尼格钦还在试图指挥战斗,被美杜莎一箭贯穿了喉咙。
失去了将领的拜尔人再也没有反抗之力,在派务士人的围攻之下,几乎全军覆没。
敌军的首级被摆放在部落中央,柴格桑跪在父亲的尸体前,哭诉了许久。
派务士人没有信仰,柴格桑只能不停的叮嘱父亲,不要在冻原迷路。
擦干眼泪,柴格桑带领卡恩松部落的所有族人,跪在地上,齐声呼喊:
“猛达拜克噶,猛达拜克噶!”
粗野的语调,古朴的发音,曼达还是有些不适应,但觉得挺受用。
不只是心里受用,身体上也很受用,每听到一声呼喊,就仿佛有一股清泉在体内流动。
好像有东西在流动,从胃袋上升到食道,从食道上升到喉咙。
真有东西卡在了喉咙,曼达捂着嘴咳了两声。
咳出来了,这是什么,口感独特,很硬,很滑,圆的。
曼达吐在了手上,偷偷看了一眼,狠狠吸了一口冷风。
他咳出了一颗珍珠。
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会咳出珍珠?自己什么时候有这种功能了?
他不敢声张,这很可能是某种怪病,刚才吸取神力和神性的时候把对方的疾病也吸来了。
他把珍珠收了起来,可喉咙又开始发痒。
又咳出一颗珍珠,喉咙还是痒再咳还有……如是往复,前前后后一共咳出了十七颗珍珠。
曼达吓坏了,他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状况,他正想找美杜莎求助,却发现神谕戒指亮了起来。
老山羊在呼唤自己,他来的可真是时候,正好可以问问祂这些珍珠的来历。
曼达让柴格桑给自己找了一件隐蔽的房间,在布置祭坛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要告诉潘,不要告诉任何人,把珍珠藏好。”
桑吉拉?是桑吉拉的声音。
桑吉拉怎么又和自己说话了?老山羊不是说过,她的位格不能使用神谕吗?
她又喝了天河之水?这傻姑娘疯了吗?
曼达呼唤了好几次,桑吉拉再无回应,曼达不敢再呼唤了,潘神正在注视着自己,一旦被祂听到了什么,对自己,对桑吉拉,都会带来不少麻烦。
曼达信任老山羊,但他更信任自己的女人,尤其是两次为自己送命的女人。
原本把珍珠攥在手里,准备给潘神看的,曼达活动了一下手腕,把珍珠藏进了衣袖。
摆好祭台,老山羊现身,吸了半天鼻涕道:“这地方可真冷,你还真能忍受,你还真有这份闲情,你不知道谢尔泰就快吞掉整个罗姆路国?”
“知道,我正打算找他聊聊,让他别那么贪心,可我担心他不愿和我好好聊,聊天也是需要本钱的。”
潘神明白曼达的意思:“贪心的小家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父亲得知你来派务士国寻找美杜莎的头骨,他非常欣赏你的上进心,决定给你一份赏赐。”
“又是纯净的神血石?”
“不知好歹,你知道这有多珍贵?”老山羊把一块神血石递给了曼达,又道,“还有一份惊喜,父亲已经决定破例先把第二份契约告诉你,你可以同时为两份契约做准备。”
第一份契约有了进展,没想到第二份契约又到了,曼达激动的看着潘神,老山羊解下斗篷,裹住两人,清清喉咙,神色庄严道:“你要为父亲获取一个新的尊名。”
尊名?这个概念有点复杂……
老山羊接着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什么是尊名,父亲是秩序掌管者,商业之神,旅者之神,畜牧之神,亡灵指引着,众神使者和竞技、偷盗、欺骗、雄辩的庇佑者,但这些并不是父亲的尊名,而是父亲的权柄,父亲当前的尊名只有一个,现在需要你缔造另一个。”
曼达明白了老山羊的意思,就是给赫尔墨斯开个小号。
可是这件事貌似已经……
潘神道:“这件事非常困难,我给你一些提示,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最简单方法,夺走一位神灵的权柄,克洛诺斯夺走了阿瑞斯的权柄,阿瑞斯的尊名属于克洛诺斯,奥德修斯骗走了巨熊母神的权柄,库拜加的尊名属于雅典娜,你也可以夺走一位神灵的权柄,就算你完成了契约。”
曼达点点头,微笑道:“就是说,我只要击败一位神灵,就能窃取祂的权柄?”
老山羊摇头道:“光是击败还不够,你要让祂再无还手之力!”
曼达故作领悟道:“原来如此!”
“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是啊,太简单了,把一个神灵打服就好!
曼达强忍着泪水道:“我想听听那个更复杂的!”
“更复杂的是创造一个尊名,这个难度太大了,你别以为编一个名字,叫人日夜祷告就可以应付,一个尊名代表着一位真正的神灵,你要建立一种信仰,纯正的信仰,包括神灵的来历,包括神灵的事迹,包括特有的图腾和祭祀的仪轨,最重要的是,要有虔诚的信徒,他们要真正信仰神灵,而不是在你的威胁之下被迫祷告。”
曼达仔细聆听老山羊的教诲,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提出了一个不成熟的建议:“您觉得哈鲁马斯这个名字怎么样?”
“哈鲁马斯?这是什么东西?”老山羊恼火道,“你没听懂我的话吗?我说了,不是你随便想个名字就可以敷衍我!要有虔诚的信仰!”
“有信仰,有虔诚的信仰,而且还有事迹,哈鲁马斯派遣猛达拜库噶把派务士人从地狱之中拯救了出来!”
曼达一脸严肃,潘神确定他不是在胡说八道,祂认真听完了曼达描述,从祭台上消失了。
潘神把事情汇报给了赫尔墨斯,祂有些紧张,总觉得整件事情太荒唐了。
赫尔墨斯听到之后倒有些兴致,他拨开云雾,看着曼达在冰天雪地中的举动。
曼达正组织卡恩松部落高声呼喊神的尊名:“哈鲁马斯!哈鲁马斯!”
他反复叮嘱众人,只能呼唤哈鲁马斯,不能呼唤猛达拜库噶,不要让赫尔墨斯在这种时候产生任何误会。
赫尔墨斯听了许久,仿佛有了些感应。
“祂们在呼唤一位神,一位不存在的神,难道……这真的成了神之名?”
赫尔墨斯将手伸到云雾之中,试着抓取这个新的神名。
他抓了许久,抓到了一把泥土。
潘神的眼睛释放出了异样的光芒!
这是初序之壤!
金黄色的土壤,带着鲜红的汁液,这是盖亚新生的血肉,被称之为初序之壤,孕育权柄的土壤,孕育信仰之力的土壤,孕育原初之力的土壤。
这个神之名是存在的!
赫尔墨斯喘息了许久,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吓得。
接收初序之壤的确很耗费神力。
收到了初序之壤,证明神之名是真的!
但祂没想到祂的独苗信徒就这样制造了一个神之名,祂没有察觉,连曼达自己都没有察觉,如果赫尔墨斯没有及时下手,这份珍贵的神之名随时有可能被其他神灵拿走。
“太危险了,雅典娜肯定注视到了这里,幸亏奥德修斯还没赶来,差一点就被她抢先一步,世界边缘的混沌之力还在,不然初序之壤不会这么轻易出现……”
潘神在旁轻声问道:“契约作数吗?”
“肯定作数,”赫尔墨斯点点头道,“雅典娜的心机果真不同,失去了父亲的约束,她第一个想到了世界边缘,可我就没想到,告诉曼达,这项契约算完成了,让他继续宣扬哈鲁马斯的神名,我会给他更多赏赐。”
说话间,初序之壤涌动出了泉水,几颗珍珠随着泉水冒了出来。
是信仰珍珠!
赫尔墨斯笑道:“新生的神之名已经带来了收获,可惜呀,原初的幼苗还没有生长。”
潘神颤动了一下耳朵,摇摇头道:“赫淮斯托斯还在悬崖上,我现在去太冒险了。”
“你不要去,”赫尔墨斯摇摇头道,“赫拉最近疯疯癫癫,阿瑞斯也不太正常,你别再到山崖那边冒险。”
“可总得有人把哈鲁马斯的事迹刻在山崖上。”
“桑笛尔恢复的怎么样?”
“身体运用的还算自如,但我有点担心,潘多拉的身体天赋太好,如果被桑笛尔完全掌握了,可能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赫尔墨斯笑道:“想让曼达有所收获,就得给他足够的力量,桑笛尔也一样,等赫淮斯托斯离开了,今夜让她去试试。”
第六百二十三章 布鲁托的毒药
深夜,曼达推开了身边的姑娘,进入冥界,来到了脆石山。
他被政务大臣的急件吵醒了,不用看信,他也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谢尔泰向莱昂德送去了招降书,封莱昂德做大公,你应该了解你的这位朋友,这份诱惑足以让他放弃抵抗。”
曼达神色木然道:“你觉得我该做些什么?”
政务大臣拿出了莱昂德的书信,交给了曼达:“他说你狂妄固执,不可理喻,他希望我能说服你接受他的建议,继续保持东南和西南的关系。”
“如何保持,把我的家人送过去?”
政务大臣摊开双手道:“如果你读过历史,你应该知道,人质是贵族之间常用的结盟手段。”
“可能是我读的书少,在我读过的历史中,弱者向强者寻求庇护时,才会向送去人质,和莱昂德相比,我是弱者吗?到底谁该向谁送去人质?”
“和莱昂德相比你是强者,和谢尔泰相比你是弱者,谢尔泰可以接纳莱昂德,但绝对不会接纳你,想和谢尔泰对抗你必须有一个盟友。”
“我需要一个盟友,但不需要一个只会啼哭的婴儿,他哭了我就要喂他东西吃,我要喂到什么时候?今天他想要我的家人,明天他想要我的粮食,过几天他需要一个优秀的将领,我还得考虑把你送过去,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莱西奥叹口气道:“你打算和谢尔泰硬拼到底?”
“不是我打算,是我没得选,这一天终将到来。”
曼达起身要走,莱西奥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再考虑一次,你觉得他们真的是你的家人吗?我能理解多年并肩作战的情谊,可他们和你并没有血缘,别把优秀的下属和真正的亲人混为一谈。”
曼达回头道:“有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第一,他们就是我的家人,第二,他们的安危能够胁迫到我,第三,我不接受任何胁迫,早点休息吧,莱西奥大人。”
在任何情况下,都试图维系一个稳定的局面,这是莱西奥的天赋,也是莱西奥的天性。
让东南和西南彼此照应,牵制住谢尔泰的行动,这是当前最稳妥的做法。
可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换来几年的安稳日子?等谢尔泰彻底铲除了巴克恩,再集中精力把西南和东南各个击破?
当然,多了几年的缓冲,曼达也会积攒更多的力量,但谢尔泰不会停下脚步等着曼达发展,有两样东西曼达永远都无力改变,一是西南贫瘠的土地和稀少的人口,二是莱昂德贪图安逸的性情。
如果不是提丰的逼迫,莱昂德甚至不愿走出山谷,多给他几年时间,他在东南也未必会有什么作为。
四平八稳的僵持只会让差距越拉越大,就算现在没有和谢尔泰一决生死的本钱,至少也得让他过得难受一点,同时还得给莱昂德一个教训。
曼达穿回了七星山,悄悄来到了狮子女的门前,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等推开房门,他发现惊喜就在眼前。
狮子女没睡,大家都没睡。
罗玛的面前堆满了金币,一脸尴尬的看着曼达,不停地比划着手语,似乎要解释些什么。
尤朵拉赶紧起身向曼达行礼。
茉艾拉一双手上捂下挡,脸红的像个番茄。
还属狮子女最为沉着,她的衣服早就输光了,脸不红,心不跳,义正言辞对曼达道:“给我十个金币,我保证翻本。”
曼达捂着嘴,含着眼泪道:“我走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事,你,你们,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我就该把你们送到东南当人质!”
这群女人让曼达失望透顶,愤恨之下他去了布鲁托的房间。
布鲁托也没睡,看到曼达走了进来,他连连摆手道:“别靠太近,这药的威力太猛。”
“这么快就成功了?”曼达在三天前给布鲁托布置了一个任务,没想到布鲁托的效率如此之高。
他把药粉小心翼翼收到了布袋中,叹口气道:“还不能算成功,优秀的医者会发现中毒的痕迹,而且我做出来这些毒药最多能毒死两个人。”
“两个人,倒也不是不行,如果真的能……”
“不稳妥,在这两个人死后的半天时间里,药效就会失去作用,而且这毒药碰一下就会中毒,你根本没有下毒的机会,没吃完的毒药必须在一天之内失效,否则会留下破绽,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已经找到了诀窍。”
两天后,曼达带着毒药进入了冥界,等从冥界穿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南和东南的交界。
这是一片树林,往南十里左右,是一座斥候营,营地里有七十多名士兵。
曼达没有急着离开树林,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从一棵树下挖到了一枚银币。
之所以穿的这么准,是因为杜尼森提前在这里留下了一枚符咒,相当于给曼达留了一个标记。
他穿上了飞靴,在空中急速翱翔,刚刚看到营地的影子,曼达立刻降落到地面,斥候都是部队中的精英,必须慎之又慎。
他们的营地很简朴,但并不意味着防御松懈,虽然周围没人值守,但斥候一般会在营地附近布置暗哨。
对付暗哨并不难,难就难在曼达不能杀了哨兵,准确的说,他不能直接杀死任何人,如果只是为了杀人,他也不至于为了一支斥候部队冒险。
凭借强大的感知力,曼达轻松发现了营地左边的暗哨,判断出暗哨的视野盲点,曼达爬进了斥候的营地。
今夜运气不错,营地里几乎没人,看来他们执行更重要的任务去了。莱昂德天天抱着投降的念头,殊不知谢尔泰只要一有机会就会要了他的命。
闻着味道,曼达很快找到了营地里的粮仓,七十多名斥候不需要太多的粮食,一座帐篷里放着几麻袋小麦,足够他们吃上好几天。
曼达从怀里掏出毒药袋子正准备动手,忽然听到了一声沉重的鼻息。
糟了,大意了,这里睡着一个人。
曼达实在没想到有人会睡在粮仓里,那人就躺在麻袋中央,睡得非常香甜,往胸口看了一眼,他还是个三阶信徒。
三阶信徒出现在斥候营里,不用问,他肯定是营长。
营长竟然没有跟随士兵一起执行任务,这可真是罕见。
他睡在麻袋上作甚?这是某种怪癖吗?
杀掉一个三阶无非是一指头的事情,这个营长甚至没有醒过来的机会,直接会在梦中送命。
可曼达不能这么做,这座营地里只要出现一道伤口就前功尽弃了。
再等一会,等他睡醒离开?
不行,毒药已经见了风,两百次呼吸后,毒性就会发散,到时候这毒药就碰不得了。
不理会他,直接下毒!
曼达刚刚打开麻袋,沉重而平稳的呼吸声突然消失了。
营长睁开了眼睛,他醒了。
他发现了曼达,和曼达对视了片刻。
曼达一脸无奈,只要这位营长喊一声,这次行动将彻底宣告失败。
可没想到他没喊,他拔出短刀,一个战术翻滚,冲到了曼达面前。
狩猎女神的信徒,在森林里极为灵活,三阶及以下的信徒在森林里一般情况下不是他的对手,他相信一个来偷袭营地的士兵也不可能有更高的阶层。
作为斥候营里的最强战斗力,他就这样迷之自信的冲向了曼达,曼达一把将他搂住,开始吸。
用手指吸。
在不破皮的情况下,曼达吸了二十次呼吸的时间,将这位营长吸的干干净净。
失去了所有神力的营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曼达抓出几颗毒药,塞进了他的嘴里,毒药的形状和小麦一样,没有异味,入口即化。
处理好了营长,曼达赶紧把毒药塞进了各个麻袋,距离毒药见风至少过去了七十次呼吸的时间。
曼达拿着空袋子爬出了营地,等爬到暗哨的视野之外,又过去了五十多次呼吸的时间。
无暇多想,曼达赶紧飞到了空中,飞行一段距离后,把毒药袋子丢了出去,顺势放了一把火,将袋子烧成了灰烬。
灰烬在空中飘散,曼达的事情还没做完,他拿出了布鲁托特制的药粉,把所有接触过毒药的地方细致的擦洗了一遍。
按时间推断,毒药应该已经发散了,这招能骗过谢尔泰么?
曼达也不太确定。
骗不过也没关系,来日方长,曼达有的是时间和他周旋。
曼达心情极为舒畅,正准备打开冥界入口,忽然觉得喉咙发痒。
又犯病了,他又咳出了几颗珍珠。
……
营长拼上最后一点力气,从营地里爬了出来,他想喊,喉咙却像被塞了棉花,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爬到暗哨的视线范围之内,举起双手求援,两名哨兵冲了出来,扶起营长询问情况。
营长挣扎了一小会,突然开始剧烈呕吐,暗黄色的糊状物从下边喷涌而出。
一名哨兵被喷了一身,吓得不敢动弹。
另一名哨兵惊呼道:“疫病,东南的疫病。”
两人惊愕半响,被喷了一身的哨兵也开始剧烈呕吐。
……
身在王都的谢尔泰收到了消息,坐在王座上面色惨白。
“确系是疫病吗?”
德怀特道:“他们的营长去附近的村庄搜集粮食,回来之后睡在了粮仓里,士兵们以为他过于疲惫也没有多问,等营长醒来之后没多久便发病身亡了,军队的医官去查验过,七十多名斥候全都死于同一种疫病,和当初东南的状况一模一样。”
“又是神灵的惩罚……”谢尔泰舔舔嘴唇,只觉得浑身发冷,“让我们的军队后撤十里,封堵所有要道,断绝和东南的一切往来,还有那名医官,接触过那名医官的人,全都处死……”
夏基梭在旁道:“陛下,来自东南的使者还在等着见您。”
谢尔泰的脸变得更白了:“杀了他,不要用刀子,用弓箭,任何人不准碰他,碰过他的人一并杀了,把他的尸体连同住处一并烧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神罚七阶技
巴克恩坐在山坡上,看着星空之下的风景。
往前看,是神圣天国的都城,往身后看,是王都的大教堂。
往左边看,是谢尔泰的鄙夷和蔑视,往右边看,是前任大主教霍威特。
相识几十年,巴克恩还从未和霍威特说过真心话,反正是在梦里,他决定放下所有戒备,和这位老朋友好好聊聊。
巴克恩问:“你觉得是我错了?”
霍威特反问:“如果我们两个当中必定有一个人错了,你觉得那个人是谁?”
巴克恩的表情有些扭曲,他知道这么说很尴尬,可他还是坚持他的想法:“我觉得错的那个人是你。”
霍威特笑了:“你还是你,永远都不会改变,永远都不会忏悔,永远都不会低头,永远都不会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感到内疚!”
巴克恩的表情更扭曲了:“因为,我从不会认为我错了。”
“这样很好,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原因。”霍威特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更柔和,更嘹亮,巴克恩转眼望去,发现他不见了。
他望向四周,发现神圣天国不见了,王都也不见了,谢尔泰不见了,就连身下山坡都不见了。
能看到的只有夜空,巴克恩的身体仿佛被夜空融化了。
“谁在跟我说话?是你吗?我的主人!”巴克恩流泪了。
“就算所有人都怀疑你,但我从未怀疑过你,就算所有人都放弃你,但我从未放弃过你,我的孩子,记住,我就在你身边,我的庇佑从未离去。”
“主,我战败了,我遭到了重创,我需要你的力量。”
“我也受了伤,不轻的伤,我打败了克洛诺斯,却低估了赫尔墨斯,阴险狠毒的赫尔墨斯,他的力量超出了我的预料。”
巴克恩道:“我去杀了他的信徒,为你报仇!”
天空之中传来一阵笑声:“我的孩子,先为你自己报仇,带上我的力量,把失去的一切夺回来。”
巴克恩从梦中惊醒,穿着睡袍冲上了屋顶,对着天空跪拜了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驻扎在菲尔拉城(亚兰迪斯语:秋叶之城)下的梅德瑟将军(谢尔泰麾下大将)发起了进攻。
秋叶之城和王都相差甚远,这里的城墙只有不到八尺高,身手敏捷一点的士兵可以轻松爬上去,有的提坦信徒甚至比城墙高了半头。
而且秋叶之城的地势很低,梅德瑟提前占据了城北的山丘,他在山上搜集了很多圆木和滚石,从清晨开始,梅德瑟下令集中火力攻打北门,不到中午,北门已经被攻破了。
巴克恩就在城里,梅德瑟没有生擒或者杀掉巴克恩的想法,他认为这场战斗的情况和王都一样,巴克恩一定会弃城而逃。
可惜他错了,巴克恩没有逃,他组织神罚军在城门发起了顽强的反击。
梅德瑟无法理解巴克恩的想法,再怎么顽强的抵抗,只要到了近身肉搏都是徒劳的,不管多么优秀的军队,在提坦信徒的碾压之下都不堪一击。
神罚军死守门洞,提坦信徒在城门外越聚越多。
天空之上突然飘来一片乌云,好像要下雨了。
梅德瑟咒骂了一句,他不喜欢恶劣的天气。
但这对他也没什么影响,他并没有打算采用火攻之类的战术。
雨点落了下来,很快、很硬、很响……这好像不是雨点!
这些雨点砸到士兵的身上,溅起了水花,鲜艳的水花……
不是水花,是血花,每落下一颗雨点,就会在盔甲砸出一个窟窿,将士们的鲜血像喷泉一样从窟窿里喷涌而出。
一枚雨点砸在了梅德瑟的肩膀上,精制的重甲瞬间被砸穿,一枚像箭镞一样的东西深深嵌进了骨头里。
天上下了箭雨!
提坦信徒的盔甲虽然厚重,身体虽然强韧,但从天而降的箭雨速度极快,穿透力极强,能轻松击穿提坦军的头盔和战甲。
梅德瑟从来没见到这样的场面,这是某位信徒的技能?
不像是技能,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技能,难道是神灵降下的天灾?
梅德瑟立刻率军撤退,虽然箭雨的覆盖范围不大,直径只有七八百尺,但可怕的攻击密度让梅德瑟失去了一半军队,剩下的一半士兵也受了伤,他本人身上一共中了六颗“雨点”,所幸都不在要害上。
“这是某种机关,隐藏在空中的机关,可能是用鸟来触发的,也可能是弓箭或是投石机触发的。”梅德瑟忍着剧痛,对这些“雨点”的来源做出了合理的推测。
医官把六颗雨点全都挖了出来,梅德瑟吩咐立刻把这些像箭镞一样的东西交给匠人。
“够锋利,够坚硬,这应该是来自金光城的精钢,一次做了这么多箭镞,巴克恩还真是下足了本钱。”
可匠人得到的结论却让梅德瑟无法理解:“大人,这不是精钢,是石头。”
“石头?”梅德瑟斜着眼睛看着匠人。
在谢尔泰的管束下,梅德瑟这些年脾气收敛了一些,换做往常,这名匠人可能已经被他砍了。
“你知道我的铠甲很特别吧?”梅德瑟问。
“知道,”匠人有些害怕,可他只能实话实说,“您的盔甲是火神的三阶信徒为您打造的。”
“一块石头怎么可能击穿我的盔甲?”
“我没办法解释,大人,这是很普通的石头,很硬,但很脆,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我现在可以保证这块石头无法击穿您的盔甲。”
“现在保证?”梅德瑟拿起“雨点”,狠狠扔向了匠人,可因为肩膀有伤,没能打中匠人,却打中了一旁值守的卫兵。
砰地一响,卫兵吓了一跳,他的盔甲上留下了一道划痕,但并没有其他损伤。
“雨点”锋利的尖端断了一小截,正如匠人所说,这石头很硬,但很脆。
可当时为什么击穿了那么多人的盔甲?这就没办法给出合理解释了。
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还损失了这么多士兵,该如何向谢尔泰交代呢?
……
曼达捆住了神色憔悴的瓜特尔,厉声喝道:“那把凿子到底在哪?”
瘦削的瓜特尔神情坚定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再不说我用刑了?”
“我经得住拷打的!”
“我不会对你用刑的,我要对你的姑娘们用刑,而且还是火刑!”
瓜特尔憋着嘴道:“你无情,你无耻,你无可救药!”
曼达帮他擦了擦眼泪,微笑道:“你才无情,你才无耻,你才无可救药!”
瓜特尔哭道:“别碰我的姑娘!”
“那你告诉我凿子在哪?”
“我还能做出更好的姑娘!”
“已经六十多个姑娘了,你不要命了吗?”
金球里的凿子,三件武器中看起来最朴实的一件,属于赫淮斯托斯的那一件。
当初诗人和瓜特尔都认为这把凿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研究了两天之后,瓜特尔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凿子,凿子的末端有刃口,对于工匠而言,这更像是一把多功能的刻刀。
在做木雕时,这把凿子用的非常顺手,每一处刃口都像有生命一样,让瓜特尔随心所欲雕刻他每一个想要的细节,从来不担心会失误。
然而最神奇的是,用这把凿子做出来的木雕,是有生命的。
他先做了一个一尺多高的姑娘,在床边放了一个晚上,这个姑娘活过来了。
能动,每个关节都能动。
很柔软,和人类的肌肤一模一样
能走,能跑,能跳,能做各种姿势……
第二天,他做了一个和正常人比例相当的姑娘。
一个晚上过后,这个姑娘也活过来了。
第三天,他适当调整了不同部位的比例,做了三个更完美的姑娘,这三个姑娘也活过来了。
从那天开始,瓜特尔一直没有离开过房间。
曼达只给了他三天时间来研究这把凿子,可因为在北方的种种遭遇,曼达把这件事给忘了,等他去找瓜特尔的时候,他的房间里已经出现了六十多个姑娘。
这些姑娘不用吃饭,但要喝大量的水,每天需要晒太阳,还要在湿润的土壤里泡一会。
她们不会说话,但都有各自的性情,有的内敛羞涩,有的热情爽朗,有的多愁善感,有的憨厚老实……
除了基础的行动能力,她们还有一些稍微复杂的行为,比如说亲亲、抱抱、奴奴……
有这些功能就够了,瓜特尔没有更过分的要求了,在他的精心呵护下,姑娘们的生命力十分旺盛,可他却成了这副模样。
“我求你了,”瓜特尔吸吸鼻涕道,“再给我使用一天,就一天,我要做一个最完美的姑娘,然后送给你。”
曼达垂着眼睛道:“当真送给我吗?”
“当真!”瓜特尔一脸诚意。
“你不会先试用吧?”
“绝对不会!”
“有肉吗?”
“绝不比罗玛逊色!”
“够高吗?”
“不会低于六尺!(一米八)”
曼达抽了抽鼻涕,然后和瓜特尔一起猥琐的笑了起来。
“那就再借给你一天,就一天哈……”
凿子的功能弄清楚了,金骨架填平呢?
诗人当初承诺用三天时间弄清楚金骨架天平的功能,可现在过去了快一个月,诗人只弄懂了一部分。
曼达正要去诗人的宅邸,却听瓜特尔提醒道:“诗人的状况有点怪,他变了许多,但我相信他的本性没变。”
“他变了很多?难道变化比你还大吗?”
瓜特尔抹去鼻涕道:“比我要大得多,你可能认不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