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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二小时     英雄联盟宇宙游记txt下载     英雄联盟宇宙游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一章 逃亡

    塔玛拉懵了。

    刚刚一瞬间,发生了三件她无法理解的事。

    第一件事,漆黑怪物并没有杀死她,而是变成了一个黑发黑眸,满身黑色纹身的赤身男人。

    第二件事,男人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塔玛拉,双手在她身上摩挲着。

    第三件事,塔玛拉发现自己居然认得这个男人。

    大概两年前,她跟随德莱厄斯出征弗雷尔卓德,在冬刺山脉被凛冬之爪和阿瓦罗萨的联军伏击,损失惨重。

    但出乎塔玛拉意料的是,德莱厄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带上了诺克萨斯的终极杀戮兵器——不死战神塞恩。

    塞恩的出现加上德莱厄斯和将士们的浴血奋战,成功扭转了战局,阿瓦罗萨和凛冬之爪联军败北。

    作为德莱厄斯的亲信,塔玛拉后来知道了这场战役的真相——他们此次去弗雷尔卓德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打击凛冬之爪,而是为了带回一个黑发黑眸的少年,这是斯维因大统领的指令。

    塔玛拉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谁,不知道他叫什么,还有为什么要不惜牺牲这么多士兵的代价也要把他带回诺克萨斯,但她没有问,因为这不是她所需要知道的事。她是个战争石匠,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

    她和德莱厄斯亲自把少年押送回了诺克萨斯,但在这之后,塔玛拉就再也没见过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塔玛拉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甚至没意识到男人的手正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每一寸肌肤都覆盖上了他的掌印。

    ……

    裸傻认真地感受着抱着的这个女人。

    肌肤不是很柔滑,女人似乎经常遭受风吹日晒,皮肤稍显粗糙,但是依旧很柔软,很温暖。

    就像风一样。

    裸傻紧紧地抱着她,心底一片安宁。

    ……

    差不多过了一分钟,塔玛拉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一个裸男占便宜。

    她立刻想要挣脱开男人的怀抱,但男人的双臂像钢筋一样坚固,根本拉扯不动。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塔玛拉想要离开,他主动松开了手臂。

    但她现在并不关注这些,她反复观察着男人的脸。

    “真的是他。”塔玛拉这辈子都没有感到这么困惑过,“他不是应该在诺克萨斯吗?为什么会在皮城……而且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塔玛拉记得,在把那个弗雷尔卓德少年押向诺克萨斯的路上,少年每每见到诺克萨斯人都会愤然地咆哮怒骂,像是一条恶狼。

    可现在,他一语不发地坐在塔玛拉身前,无悲无喜,赤着身子,还能变成那可怕的怪物。无论塔玛拉怎么和他沟通,他都不说半个字。

    塔玛拉强迫自己快速镇静下来,她飞快地思考着:“这个人对诺克萨斯很重要,斯维因大统领不惜付出大半只军队的伤亡也要得到他,我必须带他回诺克萨斯。”

    塔玛拉抓住男人的手腕,带着他一起跑,男人也相当配合。

    塔玛拉突然想到了男人变身成怪物时,那漆黑粘稠物质可怕的腐蚀能力。

    她把男人带到一面墙边,期盼地问道:“你能腐蚀掉这面墙吗?”

    男人:“……”

    “拜托了,求你,把那黑色的东西变出来!”

    男人:“……”

    “该死!”塔玛拉见男人完全无法沟通,一拳恨恨地砸在墙上。

    男人动了。

    他伸出手,无数黑色物质从他的手臂上冒出来,顷刻间就在墙壁上腐蚀出了一个小洞。

    塔玛拉一愣,她再次朝墙壁打了一拳。

    男人又腐蚀掉了一小块墙壁。

    塔玛拉欣喜若狂:“你还是很有用的嘛!”

    她不断地挥拳,男人很快就将墙壁腐蚀出一个可以通过的大洞。

    感受着外界的光线照在自己身上,塔玛拉拉住男人的手,逃出了国库。

    ……

    凯特琳的传音管终于联系上了皮城守卫们。

    “D组报告警长!金克斯和她的约德尔人同伙正在强行突破我们这边的封锁线。”

    凯特琳心里一沉,金克斯出现的时机总是在最坏的时候:“D组拖住他们,邻近的两组前去支援,其他组原地待命!蔚!卡密尔女士!能收到吗?”

    “能!”

    “你说。”

    “那个怪物闯进过国库了!我现在进不去国库,你们能过来支援吗?尽可能带上抗火装备!大火封死了入口!”

    “了解!”

    “马上到。”

    凯特琳稍稍喘了一口气,和抓捕金克斯比起来,避免国库受损才更为重要。

    一瞬间,凯特琳的余光瞟到了一丝不自然的景象。

    远处,国库的西侧墙壁,似乎有两个人正从国库里出来。

    凯特琳飞快地举起海克斯精工步枪,水晶瞄准镜片对准,让凯特琳能更清楚地看到发生了什么。

    是一对男女,正从国库里逃出来,似乎都没穿衣服,看不清面部。

    “裸傻!”凯特琳立刻想到了金克斯曾在婚礼事件上大肆宣传过的她的新同伙,“他什么时候进的国库?难道他就是那个漆黑怪物?可那个女的又是谁?”

    来不及凯特琳多想,这两个人从国库出来,肯定盗走了珍贵的东西,她必须阻止他们。

    凯特琳屏息凝神,枪口喷出火舌,一发子弹毫不留情地射出。

    砰!

    命中的正是男人的头部,子弹没入了他的脑袋。

    “爆头!”凯特琳重新上膛,下一个目标是那个女人。

    ……

    塔玛拉快被吓傻了。

    她刚刚带着男人走出国库,就有一颗子弹打进了男人的头颅里。

    “不!”塔玛拉惊呼道。

    这个男人不仅是斯维因大统领极其重视的人,也是她逃出皮城的希望。

    但他就在她面前死了。

    男人晃晃脑袋,子弹打中他头部的部位流出了一点漆黑的黏稠液体,然后伤口就消失不见了。

    塔玛拉惊讶得合不拢下巴。

    “狼灵在上,我今天到底还要经历多少怪事啊。”塔玛拉念叨着千珏的名讳,带着男人赶紧离开。

    ……

    凯特琳美目圆睁,她刚想对着那个女人来一枪,可刚刚被他爆了头的男人居然没有死!和那个女人一起跑了!

    一瞬间的失神让凯特琳错失了射击女人的最佳时机,她连忙补上一枪,可惜只是打中了男人的腰腹。

    连续两枪暴露了凯特琳所在的位置,那两个人好像经验很丰富,立刻就跑进了凯特琳的狙击死角,让她无法继续射击。

    凯特琳放下枪,思绪混乱。

    在她印象里,拥有不死身的男人只有一个。

    “别开玩笑了。”凯特琳动了起来,她不能眼睁睁地放那两个人走,“千万别告诉我是你啊……”

    ……

    塔玛拉一边跑,一边回忆着她这两年来,偷偷记下的皮城街道和线路图。

    这是她来皮城的主要目的之一,得到城市的规划图有助于诺克萨斯进攻时的布局,这也是战争石匠的拿手好戏。

    “幸好我把下水道的位置给一并记了。”塔玛拉知道,现在国库附近多半已经被封锁了,她只穿着内衣,身边还跟着个不怎么听话的裸男,想要从大路逃出去几乎不可能。

    塔玛拉在一处路面停了下来,她对着地面不断锤拳:“把这里溶掉!”

    男人对塔玛拉的拳头确实有反应,他放出黑色物质,将路面溶出了一个大口。

    “好极了!”

    塔玛拉拽着男人跳进下水道,她清楚地记得出水口在哪里,只要到了那里,她就可以逃出皮城了。

    ……

    凯特琳追踪着那对男女的足迹,他们跑得很急,完全没有考虑隐藏踪迹,凯特琳很容易地就能发现他们往哪里跑了。

    在看到路面中央出现的被溶解的大洞时,凯特琳暗道不妙。

    凯特琳也不在乎闯入下水道是不是会弄脏她漂亮的短裙和高跟鞋了,她往下一跃,紧追不舍。

    ……

    金克斯的火力加上吉格斯的狂轰滥炸,区区几十个警察根本拦不住,两人顺利地冲出了包围圈。

    “呼,真险,刚好把炸弹用光了。”吉格斯躲进一处偏僻的小巷,“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金克斯撅起嘴唇,满脸不解:“为什么裸傻没有来找我们?是我们弄出的声音不够大吗?”

    “可能他压根就不想和我们走呢。”

    “不可能!裸傻那么喜欢我!他一定会回来的,我要回去找他。”

    “你疯啦!”吉格斯急忙阻止金克斯,“现在跑回去不是找死吗!”

    “可我的裸傻……”

    “我们先回祖安吧,说不定裸傻先我们一步回去了呢?”吉格斯实在不想再冒险了,只能随口编一些话来诓骗金克斯。

    “好吧……”金克斯扁着嘴,双手握在胸前祷告,“随便什么神都好,拜托你保佑裸傻能平安回家。”

    “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么求神的……”

    ……

    “到了!到了!”塔玛拉欣喜地看着前方出现的光亮。

    他们抵达了排水口,而这个排水口,正在海峡一边的峭壁上。

    塔玛拉往下方一望:“大概三十米高,没问题……”

    她把布包缠在腰上,一手按住它,一手抱住身旁的男人:“听好了,我们要往下跳了,抱紧我,不准松手!”

    男人没有回话,也不知道他究竟听懂没有,见塔玛拉主动抱住他,男人也牢牢地抱住了她。

    “很好,一、二……”

    “站住!”塔玛拉还在倒数,一道凌厉的喝声突然想起。

    塔玛拉回头一看,是凯特琳,那位女警长。

    “是你!”凯特琳也认出了塔玛拉,她的记性很好,眼前这个只穿了内衣的人正是白天不小心撞到了她的学工女孩。

    而另一个人的长相,则让凯特琳松开了手里的枪。

    “洛萨?”她失声叫出了这个名字

    塔玛拉急忙一推,和男人一同落出了排水管,朝着海峡坠去。

    凯特琳跑了过去,她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朝外看去,却只看到两人跃入水中时激起的水花。

    凯特琳的传音管响了,她默默地打开了它。

    “小凯,我们到国库门口了,这里的火真大,你在哪?”

    “下水道……”

    “下水道?你在那里干嘛?金克斯突破了东侧的包围网跑了!”

    “全都跑了……”

    “你说什么?”

    “全都跑了……”凯特琳看向天边的夕阳,晚霞染红了整片海面,太阳渐渐没入大海,直至消失不见。

番外 凯特琳和蔚的故事——黑暗英雄

    “小凯,你真的辞去警长的职位啦?”蔚穿着便衣,双手抱在胸前,倚靠在厨房门口。

    凯特琳身穿围裙,正在切着洋葱,笑道:“我可是下了军令状的,不辞还能怎么办?”

    “所以你就甘愿跑到我家来切洋葱?”蔚撇撇嘴,“我要是你就骂那些破家族一顿,没你这城市不得乱成什么样。”

    凯特琳微微一笑,把切好的洋葱倒进碗里。

    蔚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真的看到了?那个从国库逃走的人是洛萨?”

    凯特琳把菜刀收回刀套里:“不知道,但至少长得和他一模一样,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婚礼事件上很多警员觉得和金克斯在一起的那个裸傻很眼熟。”

    “所以这才是他来皮城的目的?偷走国库里的东西?”

    “不知道……”凯特琳拿出色拉油,“线索太少,我没办法做出有效的推理。他的身份,他的能力,漆黑怪物,金克斯,还有那个和裸傻一同闯进国库的女人,这一切太乱了……帮我把鸡胸肉拿过来一下。”

    蔚递给凯特琳装满肉的小碗:“可惜你现在已经不是警长了,如果能去国库现场调查一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不可能的。”凯特琳将洋葱丝倒入平底锅,看着它们渐渐变成焦糖色,“各大家族很难允许我进入国库,里面全是皮城的机密,不大会向我这么一个外人展示。”

    “哼,为皮城治安辛辛苦苦付出那么多年青春岁月的警长居然只是个‘外人’,我都替你感到不值。”蔚帮忙在锅里加了点盐。

    “别说我了,你呢?真的要跟我一起不干警察了吗?金克斯怎么办?”凯特琳将洋葱丝拨到锅的一边,煎起了鸡胸肉。

    “又不是不当条子就不能抓她了,反正阿特拉斯拳套还在我这儿,没什么区别。”蔚说着把一瓶胡椒粉放在凯特琳手边,“多撒点。”

    “你不当警察了之后擅自执法可是会被抓起来的。”

    “他们敢吗?皮城守卫里哪个小崽子活腻了敢抓他们的大姐头?”

    “别让他们为难。”凯特琳做好了菜,出锅装盘,“开饭了,拿一下沙拉,给你尝尝我做的美味减肥餐。”

    “我想吃油炸的东西……我又不需要减肥……”蔚比了比自己的腰,不得不说她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

    “少吃点油腻的对身体好。”

    “你可真像个管家婆……你不会以后天天都要来我家给我做饭吧?”

    “对啊。”

    “为什么?”

    “我爸妈要是知道我没了工作肯定会气疯的,所以就来你这假装我还在上班咯。”

    “迟早会穿帮的。”

    “能瞒一天是一天。”凯特琳切下一块鸡胸肉,用叉子叉起来,伸到蔚面前,“来,啊……”

    蔚翻了个白眼,一口吃下了凯特琳递来的食物,边嚼边说:“快去交个男朋友,别天天往我家跑,。”

    “不要,我喜欢你家。”

    “操!”蔚骂了句脏话,“我可是经常带男人回来过夜的,小心把你也给一块儿给办了!”

    凯特琳用叉子指了指蔚床头的方向,那里正摆着一盒避孕套:“都过了保质期还没拆封,你骗谁呢?二十多岁的老处女。”

    “操!”蔚恨恨地叉起一块肉,“你他妈不也一样!”

    “我那是工作忙没时间谈恋爱,而且我也没打肿脸充胖子呀。”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拌嘴,午饭时间就这么飞快的过去了。

    凯特琳晒着透过窗户照在餐桌上的和熙阳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别睡着啊,还要洗碗呢。”蔚推了推凯特琳。

    “你帮我洗一下,我困了……”

    “我可真是找了个贵家小姐进门……”蔚叹着气开始收拾餐桌。

    凯特琳突然感觉到口袋里一阵震动,是她的传音管响了。

    “会是谁呢?”凯特琳带上传音管,打开了开关。

    “你好啊,凯特琳小姐。”联系凯特琳的是一个出乎她意料的人。

    凯特琳的困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你好,卡密尔女士。”

    蔚抬头看向凯特琳,凯特琳伸出食指贴在嘴唇上,示意噤声。

    蔚点点头,悄悄地把头凑到凯特琳耳边,听着传音管里的内容。

    “你现在已经辞去了皮城守卫警长的职位了吗?”卡密尔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不像是询问,而更像是质问。

    “她关心这个干什么……这不是已经成事实了吗……”凯特琳习惯性地揣摩着卡密尔的意图。

    “是的,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要不要加入菲罗斯家族,给你的待遇比皮城警长好上三倍。”

    凯特琳美目一眨,卡密尔邀请她加入自己的家族并不另凯特琳感到惊讶,但凯特琳想知道卡密尔对她抛出橄榄枝的原因。

    “谢谢您的看重,卡密尔女士。”凯特琳语气里带有隐隐的感激,虽然是装出来的,“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菲罗斯家族愿意接纳我这个失败的警长。”

    “不用和我演戏,凯特琳。”卡密尔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菲罗斯家族很看好你的刑侦能力,仅此而已。”

    “可我还是不想只为某一个家族服务,我的理想是为了整个皮城。”凯特琳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的。

    卡密尔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我只告诉你一件事,要不要来是你自己的判断。”

    “我洗耳恭听。”

    “在国库里采集到了那个黑色怪物留下的强酸物质。”

    凯特琳无意间握住了蔚的手,十只纤细洁白的手指彼此交错,两人安静地听着。

    “那毒性物质成分很杂,但昨夜里菲罗斯家族的化学家们终于分析完成了,结果……非常有趣。”

    凯特琳轻抿嘴唇:“您的意思是……”

    即使没见到本人,凯特琳也想象得出卡密尔在说出这句话时表情是何等的冰寒:“结果显示,黑色物质和那天抢走乙烯枪的那个人留下的血液成分……惊人的相似。”

    凯特琳紧闭双眼,那个男人的模样再次在她脑海中出现。

    “谢谢您,卡密尔女士,愿意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凯特琳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在颤抖。

    “你似乎并不感到十分惊讶,凯特琳。”

    “不,事实上……我惊讶得要死。”

    “这样最好不过……”卡密尔停顿了一下,“家族内部会将国库的失窃案和乙烯枪被盗走案件并案调查,这个结果暂时还不会分享给其他家族以及皮城守卫。如果你也想加入,菲罗斯家族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感激不尽。”凯特琳重重地道。

    传音管挂断后,蔚表情严肃:“你怎么看?”

    “卡密尔十有八九已经怀疑我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了。”凯特琳不知道为什么,很不愿意说出那个名字。

    “那怎么办?”蔚皱起眉头,“那两把乙烯枪现在还藏在这里呢,要转移吗?”

    凯特琳思考了一下:“必须转移!菲罗斯家族迟早会调查到关于他在警局上过班的事情,到时候你我都会有重大嫌疑!”

    “可要转移到哪呢?”

    “转移到就算是家族的手也伸不到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

    “祖安。”

    “这个没问题,可以交给我,祖安我熟。可转移了之后怎么办呢?”

    “继续收集关于乙烯枪走私案和……关于他的线索,我们有很多入手点,比如金克斯。”

    提到金克斯,蔚的脸色稍显阴沉:“找到了又能怎样呢?我们已经不是警察了。”

    凯特琳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缉拿了无数罪犯,破获了无数案件,给她带来了数不清的荣耀。而如今,这双手已经没有执行法律的权力了。

    “卡密尔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凯特琳抬起头来,目光是蔚从未见到过的坚定与明亮,“这个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蔚的嘴角微微勾起,她就知道这个和她共事多年的搭档又有新的想法了:“你想怎么做?”

    “我从有限的警察经历中学到了,人越是想要靠法律的手段来捍卫正义,却越是会四处碰壁。光是皮城守卫,能做到的事情是有极限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做警察了,蔚。”凯特琳声音铿锵,“再也不做了。”

    “不过我们虽然不再是警察,但我们保卫我们家园的理想还是没有变的。更何况现在的皮城局势很复杂,它需要英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凯特琳拿起一张餐巾纸,在上面戳了两个眼洞,做成一张简易的面具待在脸上,“既然做不成走在阳光下的英雄,我们就当潜藏在黑暗中的英雄吧。”

    蔚吹了声口哨:“我就喜欢你这一点,真他妈的性感。我要是个男的肯定爱你爱到死了,嫁给我吧。”

    凯特琳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现在的内心已经被某个混蛋给彻底占满了,在没解决完他的事情之前,我想我不能接受你的求婚。”

    “我也一样,小凯。”蔚双手握拳,把指骨捏得啪啪作响,“不管他是叫洛萨还是裸傻,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让他把所有的秘密都给吐出来。”

    “在此之前,我们得为我们今后的秘密行动做两个伪装身份。”凯特琳的眼中似有火光闪烁。

    “神射侠和铁拳侠。”蔚想了两个代号。

    “太俗。”凯特琳直接否决。

    “黑桃Q和红心K。”

    “为什么要用扑克牌?”

    “一发入魂和诱惑蜜拳。”

    “怎么听起来像夜店女郎的花名?”

    “那你有什么意见?”蔚放弃了取名,她没有这方面的才能。

    凯特琳思索着,目光无意间落在了蔚房间墙壁上的一张恐怖电影海报。

    海报里,一只蝙蝠翔于黑夜,一只黑猫伏于阴影,它们獠牙闪亮,鲜血遍身。

    “我们的新身份要让人感到恐惧。”凯特琳紧盯着海报,“不只是要让祖安的恶人们害怕,还要让皮城里虚伪的家族和富人们同样感到心惊胆战。他们一想到我们时,做坏事的手都会犹豫地停下,畏惧来自我们的惩戒和复仇。”

    蔚顺着凯特琳的目光,同样看到了那张海报,她笑出了声:“这两个形象够狠,我喜欢。”

    “那么就决定了。”凯特琳高举水杯,似在祝词,“让我们恭祝,皮城与祖安的黑暗使者,夜蝠和晚猫的诞生!”

番外 金克斯和吉格斯的故事——火力升级

    “呜呜呜……臭布偶猫,坏布偶猫,你赔我的裸傻!”金克斯毫无形象地在家里大哭。

    吉格斯满脸黑线:“先不说你又给我换了个奇怪外号,裸傻没回来也不是我的错啊。”

    “不是你说他已经回家了吗!”金克斯哭着朝吉格斯扔出一枚嚼火者手雷。

    吉格斯灵活地躲开手雷,嚼火者落地后不断地咔咔抖动,这种手雷不咬住什么东西是不会停下的。

    吉格斯朝嚼火者扔了个苹果,嚼火者一下子把苹果咬得粉碎,这才安静下来。

    “算我求你了,金克斯,别闹脾气了。”吉格斯举着一张小板凳,防止金克斯再朝他扔什么怪东西,“你才认识裸傻几天啊,他不见了你也不用这么伤心吧。”

    “你懂什么!”金克斯像个丢掉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般哭闹着,“找遍整个皮城祖安都找不到像裸傻那么厉害,那么听话,还那么变态的男朋友了!”

    “你还真打算让他当你男朋友啊。”吉格斯有点无力吐槽。

    “我连我们的结婚戒指都抢好了。”金克斯从腰间抓出一大把亮闪闪的钻戒。

    “他妈的二甲苯啊……”吉格斯习惯性地爆出一句爆炸物粗口,“你什么时候抢的?”

    “回来的时候路过了一家珠宝店……”

    “你下手也太快了,我都没注意到。”

    “呜呜呜,我不管!臭布偶猫!你去把裸傻给我找回来!”金克斯在地板上滚来滚去,继续无理取闹。

    “我真是摊上你这么个冤家了……”吉格斯也有点想哭的冲动,“我上哪给你找去啊……”

    “呜呜呜……”金克斯泪流满面。

    “呜呜呜……”吉格斯也泪流满面。

    金克斯哭了很久,哭到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水,她抱住膝盖坐在地上,眼眶红红的:“别了,我的完美男朋友。别了,我的最佳犯罪拍档。”

    金克斯擦擦眼泪,痛定思痛地道:“要是我的火力再猛一点,把国库守卫们全都打趴下就裸傻就不会消失了。”

    吉格斯长大了嘴:“是祖安和皮城上下颠倒了吗?你居然会承认是你错了?”

    “我没说是我的错呀。”

    “哈?”

    “都是你的错,布偶猫。”金克斯恶狠狠地道,“要是你给我的火药更厉害,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吉格斯看到金克斯一如既往地把过失全部甩在他身上,不知为何居然感觉有点安心,至少这个疯女孩还是那么无赖。

    “我真是贱……”吉格斯扶额道,“行吧,既然你认为是我的错那就是我的错吧。”

    “知错能改还是好布偶猫。”金克斯揉揉吉格斯的头,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

    吉格斯:“……”

    “总之!”金克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吉格斯,她的胸平得根本挡不住她低头时的视线,“我们得想个办法增强我们的火力,那群国库的铁罐头太难打了,下次见到他们我一定要把他们射成蜂窝煤!”

    “你倒是说得容易。”吉格斯把脸摊在桌子上,“增强火力这种事情很麻烦的,不是随随便便加点火药就有效的。”

    金克斯双手抓住吉格斯的脸,用力地搓揉着:“给!我!想!”

    “是是是是是!轻点轻点!”吉格斯被揉得脸都扁了。

    “快想!不然我就把你肚子里的棉花全都掏出来!”

    “别掏别掏!里面都是内脏!不是棉花!”吉格斯吓得赶紧求饶,他知道金克斯这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我数三声,然后就开始掏咯!一……三!”

    “二呢!快住手!我带你去升级武器!”吉格斯哭嚎着。

    “这才对嘛。”金克斯松开了吉格斯,“说,哪里可以升级我的装备?”

    约德尔人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唉!认识你算我倒霉,我带你去见我的一个老朋友,他可以帮我们升级我们的武器。”

    “你的朋友?”金克斯脑袋一歪,“也是和你一样的小不点吗?”

    “他是约德尔人没错,不过人在皮城。”吉格斯回想着他这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他叫黑默丁格,是我以前的老师,也是个天才大发明家。”

    ……

    叮咚!

    黑默丁格被突然的门铃声打断了工作,他正在忙着绘制新的全自动咖啡机设计图纸,他现在正在用的那台机器老是搞错方糖和牛奶的比例,黑默丁格实在忍无可忍,决定重新设计一台。

    “来了来了!”黑默丁格把绘制工具摆好,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伪装设备工作正常,不会被人看出他约德尔人的身份后,迈着小短腿走到店门口。

    “不好意思,今天本店打烊了,如果要买或者订做器械请明天再来!”黑默丁格隔着门说道。

    “黑默丁格,是我,吉格斯。”门外传来的声音黑默丁格熟的不能再熟了。

    “吉格斯!”黑默丁格吓得差点没撞到门上,“你回来干什么!你不是跟着那个疯子小姑娘去祖安了吗!”

    “哈喽!你好啊!金克斯在此!”门外又响起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声音。

    “你还把她带来了!”黑默丁格反射性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小扳手防身,“你是神经病吗!你想害死我吗!”

    “冷静,黑默丁格。”吉格斯安抚道,“我们只是来找你帮忙的,金克斯她很想强化一下她的装备。”

    “我为什么要给一个恐怖分子做事啊!”黑默丁格气得吹胡子瞪眼,“快离开这里!不要让人看到你们出现在我门口!我还想平平安安地在皮城开店呢!”

    “没用啊,老朋友,你如果还想明天顺利开店的话我劝你还是开门吧,金克斯它已经举起火箭筒了。”

    “你们这群疯子!”黑默丁格最后还是屈服了,他愤愤地取下门栓。

    店门被推开,亭亭玉立的蓝发少女和满脸笑容的约德尔人正站在外面。

    “见到你真开心,老朋友!”吉格斯张开两条小手臂,要和黑默丁格拥抱。

    黑默丁格没好气地推开吉格斯:“我可是一点也不开心!”

    金克斯疑惑地看着黑默丁格:“他不就是个毛发过盛的小老头吗?不是可爱的约德尔人啊?”

    吉格斯解释道:“他开了伪装设备,黑默丁格,你把它关掉吧。”

    黑默丁格吹吹胡子,关掉了伪装设备。

    金克斯眼前一亮,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长相非常奇特的约德尔人。

    和吉格斯一样,黑默丁格浑身上下都是绒毛,不过是亮黄色的,而且比吉格斯更加茂密旺盛,甚至将他的头型变成了一个蓬松的爆炸头,只有尖尖的耳朵从中露了出来。

    他也带着一个护目镜,还有两撇白色的小胡子,身上穿着蓝色的工服,上面别着各种机工工具。

    “哇哦!”金克斯惊叹道,“你看起来就好聪明的样子。”

    “真的吗?那是当然。”黑默丁格听到金克斯的赞扬感到有些高兴,但他马上反应了过来,“总之我是不会帮你们的忙的!我可不想皮城守卫跑过来给我带上手铐!”

    “放心好了,皮城守卫里绝对没有适合约德尔人尺寸的手铐。”吉格斯亲昵地凑到黑默丁格身边,“而且你先听听我们最近的故事再做决定也不迟啊,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两个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

    “我还带了零食哟!”金克斯从背后提出两大袋零食和饮料,她好像已经从失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整个过程只花了不到三分钟,“爆爆头,你喜欢吃薯片还是爆米花?”

    “爆爆头?”黑默丁格不明所以。

    吉格斯同情地看着黑默丁格,小手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道:“欢迎认识金克斯。”

    ……

    “唔母唔母唔母……原来报纸上最近传疯了的皮城国库被恐怖袭击的事件是这么一回事。”黑默丁格嚼着爆米花,小手指不停地敲打桌子,“我承认你们的故事确实很离奇,但我还是没有义务要帮两个恐怖分子升级武器。”

    “你也太绝情了黑默丁格。”吉格斯脸上写满了悲伤,“还记得我们一起开火器店的美好时光吗?”

    “当然记得,你老是给顾客过量的火药,害得店里一直被投诉,所以你走后我就把这家店改成器械店了。”

    “可当初是你先抛弃了我,我们才分道扬镳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跑去跟这个疯丫头到处搞破坏!我要是还跟你共事皮城早就把我的照片登上通缉令了!”

    金克斯吧唧吧唧地吃着薯片,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约德尔人斗嘴,在她眼里就像是两只小奶猫在伸出肉爪子互相挠一样。

    “总而言之,我是不会帮你们的。”黑默丁格斩钉截铁地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吉格斯,我们约德尔人在人类社会生活要事事小心,尤其是在皮城这个地方。一旦暴露那群科学家们就会把我们抓起来放在解剖台上,你想让你聪明的脑子以后都泡在福尔马林里面吗?”

    “当然不想,黑默丁格。”吉格斯摇摇头,“但我不认为一直躲躲藏藏是长久之计。”

    吉格斯跳上桌子,重重地道:“我和金克斯在祖安一直张狂地行事,那里的变态疯子更多,可从来没有人想把我送上解剖台,为什么?因为他们怕我!害怕我的炸弹!”

    黑默丁格胡子抖了抖,没有接话。

    “老朋友,你比我更天才。”吉格斯诚挚地道,“你的发明每一件都那么惊世骇俗,如果你想,凭你的手段,根本不需要龟缩在这里!”

    “我和你不一样……”黑默丁格避开了吉格斯的视线,“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搞我的研究。”

    “你当然可以安安静静地搞研究,而且是光明正大的以约德尔人的身份!”吉格斯搂住黑默丁格的肩,“皮城和祖安其实都是一个脾性,大家都在压榨弱小,畏惧强权。想想吧,黑默丁格,如果我们联手,皮城和祖安无数的科研资源都唾手可得,一堆天才工匠抢着当我们的助手,这样我们可以在科学之路上走得更远!”

    黑默丁格动摇了。

    “我吉格斯有一个梦想。”吉格斯字字激昂,“那就是成为科学巨星!你呢?老朋友?”

    黑默丁格像个泄掉的皮球一样弯下了腰:“虽然知道你有百分之七十四点三的几率纯粹是在唬我,但我还是要承认,你说服我了吉格斯,看来你离开我后确实在人类社会成长了很多。”

    “那可不,和那家伙在一起要是不长点本事我早就嗝屁了。”吉格斯不动声色地瞟了金克斯一眼。

    “喂喂喂!你们谈好了没有啊!”金克斯吃完了零食,她有点不耐烦了,“我的超超超超超厉害武器呢?”

    “来吧小姑娘,就让你开开眼界好了。”黑默丁格挺直了腰板,他要彰显出他身为科学家和发明家的骄傲,“保证你嗨到飞起。”

第八十二章 恕瑞玛

    塔玛拉在水盆中涤去长发里的沙粒。

    “恕瑞玛怎么连城市里的沙子也这么多。”塔玛拉不满地用干毛巾擦试着头发,眼神不住地转向坐在床另一头的男人。

    塔玛拉想了起来,在逃出皮城的前两天,她曾听同学们讲过关于一个叫裸傻的人,和金克斯大闹某位达官贵人女儿婚宴的奇闻异事。

    塔玛拉不是很在乎这些留言,她尽心尽力扮演好一个普通的学工角色,但身为战争石匠的她还是本能地记住了有关裸傻的特征。

    不穿衣服,全身黑线。

    和现在与她共处一室的男人完全吻合。

    “这不可能是他的真名。”塔玛拉心道,“他是弗雷尔卓德出身,不可能用皮城的语言所取的名字……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塔玛拉止不住心底的好奇,但可惜的是这个男人并不会解答她的疑惑,她也就只能暂且称呼他为裸傻了。

    自从逃出皮尔特沃夫后,塔玛拉带着裸傻顺着海峡而下,幸运地遇到了一艘诺克萨斯战舰。

    在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后,战舰上的少佐很愿意带上塔玛拉同行,但这艘船的目的地是位于恕瑞玛北部的乌泽里斯,一座归顺于诺克萨斯统治的沿海城市。

    塔玛拉的权限还不足以让那位少佐为她一人改变军事行程,尽管塔玛拉想尽早返回诺克萨斯本土,但也只得接受,毕竟在接受诺克萨斯统治的城市也是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

    塔玛拉下意识地摸摸身边的背包,里面装着价值连城的海克斯设计图纸,如果她能够顺利回去,所能得到的军功是不可想象的。

    “还有他。”塔玛拉看向裸傻。

    裸体行走实在是太引人注目,所以塔玛拉也给裸傻弄了一套恕瑞玛平民常穿的白袍,虽然不大合身,但至少能蔽体。

    塔玛拉和裸傻已经来到乌泽里斯三天了,她在等待出港去诺克萨斯本土的船只,而且必须要是诺克萨斯军舰,她身上带着的东西太贵重,普通的商船塔玛拉放心不下。

    和裸傻相处的几天时间里,塔玛拉也渐渐摸清了这个一直不说话的男人的脾气。

    安静、听话,塔玛拉带他去哪他就去哪,让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从来不表现出抗拒的意思。

    为了刺激裸傻,塔玛拉有一次还买了几条这里特产的活沙虫给他吃。这种即使砍去头也能存活数年的大号白胖蠕虫是不少美食家的最爱,口感类似于虾肉。但对于一般人来说却相当难以入口了,甚至本地人也没几个愿意吃它,因为这种虫子的生命力实在是太强了,即使把它嚼成肉泥,它也会不停的在嘴里甚至在胃里蠕动。

    塔玛拉尝试着吃过一条,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全吐了出来。

    而裸傻连吃了八条,全程眉毛都没皱一下。

    塔玛拉这才确信,裸傻是真的比皮城里的机器人还像机器人。

    裸傻实力还很强,且无论受到什么样的致命伤都会迅速恢复,在海峡里遇险时几次都是他出手帮助塔玛拉化险为夷,作为一个保镖,他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过裸傻有一个令塔玛拉非常头疼的行为。

    每当塔玛拉换衣服,脱得只剩内衣时,裸傻就会无言地抱上来,对她全身上下摸来摸去。虽然塔玛拉若是推开他,裸傻就一定会停手,但稍微不注意一下他又会凑上来。

    “他难不成喜欢我?”塔玛拉不止一次地这么想到。

    她放下毛巾,用铜镜照照自己的模样。

    以一般人的标准来说,塔玛拉虽然长得可以称之为清秀,但绝对算不上什么大美女,而且塔玛拉身为战争石匠常年工作在第一线,根本没工夫去做什么美容和保养,最多擦一点香粉。

    不过塔玛拉本人倒是很满意自己的相貌,战争石匠经常需要潜入敌营,过于出众的外表只会带来麻烦。

    “难不成他就喜欢长成我这样的?”塔玛拉胡思乱想着,回忆起这几天全身上下该占的便宜都被他给占了,脸颊不禁有些发烫,“或者只是单纯喜欢我的身体?”

    塔玛拉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身材,也算是个前凸后翘的美体。

    “我在想些什么呢……”塔玛拉晃晃脑袋,要让自己清醒一点,“不管他是不是喜欢我,我都要带他回不朽堡垒交给斯维因大统领。”

    塔玛拉推开窗,她想吹吹风,顺便让日光晒干她湿漉漉的头发。

    她现在暂时住在诺克萨斯军官营中,这里驻扎这一支诺克萨斯军队,用以镇守乌泽里斯。

    通过窗户,塔玛拉能看到这个城市的风貌。恕瑞玛人通常被称之为沙民,因为住在沙漠里,他们大多有着或浅或深的褐色皮肤,很好辨认。

    恕瑞玛是一个土地巨大但非常落后的地区,既没有传承的魔法,也没有出众的科技。农耕业很不发达,因为恕瑞玛绝大部分地区都是沙漠,水域稀缺。零散分布的城市建设也是多以低矮的土屋为主,有的连城墙都没有好好修缮。所以当诺克萨斯的铁蹄达到恕瑞玛时,北部几乎所有城市都是直接开城投降的。

    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但这些城市还算得上富庶,它们本就是港口城市,海峡上路过的商船都会在这停靠,也顺便把恕瑞玛的特产带到世界各地。

    加上诺克萨斯统治了它们的同时也庇护了它们,使得在沙漠上猖獗的沙匪不敢来这掠夺,这些城市的生活日渐安逸。

    “感谢伟大的诺克萨斯吧。”塔玛拉一手托着脸颊,俯视着忙碌的行人们,“皈依于帝国才有未来。”

    战争石匠很辛苦,也很危险,但塔玛拉还是义无反顾地投入其中,因为她对自己的祖国无比的热爱与自豪,再看到异邦人在生活在自己祖国的余荫之下,自豪感更是激增。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塔玛拉警觉地一回头,裸傻也将视线转移到房门处。

    “塔玛拉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了,是我。”

    塔玛拉认得这个声音,它属于那位送他们来乌泽里斯的少佐。

    塔玛拉整理了一下头发,让它看起来不那么凌乱,走到房门前轻轻打开一条缝。

    “请问有什么事吗?”

    少佐礼帽地一笑,微微躬身:“不好意思,塔玛拉小姐,我来是代表一位贵人,邀请您去见见她。”

    “贵人?她?”塔玛拉有些讶异。虽然少佐所说的是当地的恕瑞玛语,但塔玛拉听得懂,她能分辨出来少佐口中的那位贵人是一位女性。

    能让诺克萨斯少佐都尊称的人地位肯定很高,塔玛拉不知道那位贵人找她所为何事。

    “麻烦您能告诉我那位贵人的身份吗?”塔玛拉小心地试探着,她怕被卷入什么麻烦事里。

    “当然可以。”少佐的眼里隐隐闪过一丝狂热,“她是卡西奥佩娅,杜·克卡奥元帅的千金。”

    ……

    塔玛拉牵着裸傻的手,跟在少佐身后,身边是十余个护送的士兵。

    有这么一群人在身边,塔玛拉自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周围的当地沙民都以敬畏的眼光看着他们,肯定是不敢造次的。

    但塔玛拉内心还是有些不安,她讨厌任何超出预料之外的东西,那位卡西奥佩娅的突然传唤让她觉得异常。

    越是思考塔玛拉的心里越是紧张,不禁握紧了裸傻的手。

    “您和您爱人真是恩爱。”少佐突然道。

    塔玛拉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是把自己和裸傻当做情侣了。

    塔玛拉刚想解释,突然想到这几天她和裸傻在一起的日子。

    住一间房,一起吃饭,一起洗澡,形影不离,从未分开。

    这不是情侣还能是什么?

    塔玛拉有点头疼,知道自己会越解释越乱,只能尴尬地笑笑,表示默认。

    少佐一脸友善地道:“真羡慕你们,有一段美好的爱情,不知道我能不能也如愿以偿得到她的垂青。”

    “您也有心上人吗?”塔玛拉好奇地问道。

    少佐摇摇头,没有回答。

    塔玛拉也识趣地没有追问,两人的话题渐渐转移到恕瑞玛的风土人情上,一边走一边聊。

    很快,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一座诺克萨斯风格的华贵宅邸。

    “杜·克卡奥元帅的女儿吗……”塔玛拉暗道。

    杜·克卡奥元帅是所有诺克萨斯军人的荣耀与憧憬,在军中的威信只亚于大统领斯维因和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

    他的失踪曾在诺克萨斯掀起轩然大波,影响甚远,但因为无人能接替他的职位,杜·克卡奥元帅的职务到现在还是空缺。

    塔玛拉在担任德莱厄斯的战争石匠期间,曾见到过几次杜·克卡奥元帅的另一个女儿,卡特琳娜。

    一个浑身上下都是血腥气的美艳女人。

    塔玛拉不是很喜欢她,卡特琳娜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让塔玛拉很不舒服,因此也没有和她有过太多接触。

    卡西奥佩娅是杜·克卡奥的小女儿,也就是卡特琳娜的亲妹妹。据少佐说,杜·克卡奥元帅多年前忙于征服恕瑞玛北境,于是将一家人都接到了乌泽里斯。后来因一些公事,他只带走了大女儿卡特琳娜回诺克萨斯,将妻子和小女儿卡西奥佩娅留在了这里。

    “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和她姐姐一样的话我可应付不来。”塔玛拉一行人被宅邸的侍者领进会客厅。

    “欢迎你,塔玛拉小姐。”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迎接了她的到来。

第八十三章 卡西奥佩娅

    卡西奥佩娅端庄地坐在主座上,脸上带着绝美的笑容。

    塔玛拉有些惊讶,眼前的卡西奥佩娅小姐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洁白的丝绒长裙包裹全身,躯干部分几乎没有露出任何肌肤,但把却完美的身材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即使是身为女人的塔玛拉都不禁咽了口唾沫。虽然常年生活在恕瑞玛,肌肤却还是无比的雪嫩,没有受到毒辣的沙漠烈阳的侵害。她的长发直垂到胸口,配以些许珍珠首饰,造型是典型的诺克萨斯贵族小姐,但塔玛拉从未见过有哪位贵族小姐的容颜和气质及得上卡西奥佩娅的一半。

    卡西奥佩娅不愧是卡特琳娜的亲妹妹,两人长得很相像,同样的美艳不可方物,妹妹的姿色比起她的姐姐来说也丝毫不逞多让,无论是放到哪里都会是让男人疯狂的祸水。

    塔玛拉注意到了少佐看到卡西奥佩娅时痴迷的目光,立刻意识到了他口中的心上人是谁,联想到少佐一开始对他自己的恋情如此不自信,想必卡西奥佩娅在这里的追求者数量应该相当夸张。

    “可怜人啊。”塔玛拉略显同情地看了看少佐。

    卡西奥佩娅贵为元帅之女,一般的军人是肯定高攀不上的,这个少佐也算是年轻有为,但想得到卡西奥佩娅的芳心还是不大够格。

    “塔玛拉小姐,请坐吧。”卡西奥佩娅邀请塔玛拉入座,然后转头看向少佐,投以一个温婉的微笑。

    少佐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奖赏一般,整个人挺直了身子,做出一个一丝不苟的礼节,弯腰时腰部的衣服甚至没出现褶皱:“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卡西奥佩娅小姐,不知道杜·克卡奥夫人现在何处?我想向她请安。”

    “非常感谢你,少佐阁下,但是家母正有恙在身,不宜见客。”卡西奥佩娅谢绝了少佐的请求,随后便不再看他,“谢谢你不辞辛苦地为我请到塔玛拉小姐,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少佐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爱慕的眼神此刻失去了神采,他僵硬地道了个别,背影萧索地带部下离开了会客厅,室内只剩下三人。

    “真是了不得的女人。”塔玛拉心里对卡西奥佩娅的评价又上升了数个档次,“和男人的界限划得如此分明,却还能让军中高官对她言听计从。”

    如果说卡特琳娜在塔玛拉心中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提醒着任何人都不要擅自靠近,那么卡西奥佩娅就是一杯甜蜜的毒酒,饮者皆醉,且对自己已身中剧毒浑然不知。

    “这位是……”卡西奥佩娅打量着被塔玛拉牵着一同入座的裸傻。

    “他是……我的爱人……”塔玛拉想了想,干脆将错就错好了。

    “爱人?诺克萨斯最顶级的战争石匠会有爱人?”卡西奥佩娅掩嘴娇笑着,似是以为塔玛拉开了个玩笑。

    战争石匠是高危职业,且一辈子都在和机密与情报打交道,基本上都是终身不婚的,即使少有退休后结婚的人,也会对自己的家庭组成严格保密,避免被敌国密探擒获。

    塔玛拉也意识到这个解释有点牵强,但她也没有办法,关于裸傻的一切她自己都知之甚少,根本没办法说得明白。

    卡西奥佩娅见塔玛拉尴尬地笑了笑,眼中对于裸傻的好奇之色大盛,她不由得多看了这个男人几眼。

    男人长相普通,从外貌看似乎是艾欧尼亚出身,唯一的特征是露出的肌肤上有着很多黑线纹身。

    男人不苟言笑,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目光一直盯着卡西奥佩娅的脸。

    卡西奥佩娅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一直盯人是很不礼貌的,但这个男人似乎全然不管这些,漆黑的眸子死死地锁定在她身上。

    卡西奥佩娅有些恼怒,即使是最无礼的沙民也不会用那么冰冷的眼神直视她。任何人看待绝美的卡西奥佩娅时或是眼中充满占有欲,或是根本就不敢看,哪像眼前的这个男人,好似在盯着一件死物。

    塔玛拉看出了卡西奥佩娅的不悦,她急忙用手将裸傻的头抱住,不让裸傻继续盯着卡西奥佩娅看。

    卡西奥佩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不理解塔玛拉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难道他们还真是情侣关系?不过塔玛拉明显不想多说有关这个男人的是,她也不好再多问。

    “请问卡西奥佩娅小姐,您找我前来是有什么事吗?”塔玛拉有些脸红。

    卡西奥佩娅奇怪地看着这对男女,道:“没什么,听闻曾是诺克萨斯之手御用战争石匠的塔玛拉小姐来到乌泽里斯,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塔玛拉谦虚地一笑:“是您太高看我了,我还很年轻,很多战争石匠老前辈都比我有经验得多。”

    “如此年轻就能得到德莱厄斯阁下的赏识更是能说明你的才能,塔玛拉小姐。”卡西奥佩娅夸赞道,“正是因为相信你的能力,我才想委托你一件事情。”

    “来了。”塔玛拉心道,这才是卡西奥佩娅找她来的真正目的。

    塔玛拉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卡西奥佩娅小姐,我还有要务在身,需要赶紧返回不朽堡垒,等一有回诺克萨斯军船出港我就要离开了,恕我没有时间帮您的忙。”

    卡西奥佩娅伸出玉手,五根白如艾欧尼亚香葱根的手指轻轻抚上桌子上的一个舰船模型。

    “塔玛拉小姐不必着急拒绝,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我可以立刻安排最好的舰船护送你回国。”卡西奥佩娅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塔玛拉眼神一凝,就算卡西奥佩娅是杜·克卡奥将军的女儿,但说白了还只是一个亲属而已,是没有权力调动军队的。

    除非她在军中的人脉和号召力大得超乎塔玛拉的想象。

    “看来这位千金小姐并不只是空有美貌,她还懂得怎么让美丽变成自己的武器。”塔玛拉轻咬嘴唇,思考着利弊。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事成之后,必有重谢。”卡西奥佩娅又加了筹码。

    塔玛拉心里一惊,军中行贿可是大罪,按诺克萨斯军法至少也会被判监禁十年。

    卡西奥佩娅看出了塔玛拉的惊愕,她微笑着道:“请你不必担心,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礼物罢了,算是表我的诚心。”

    塔玛拉不在乎卡西奥佩娅的礼物,她更在乎出船的事情。如果卡西奥佩娅的影响力大到这里的军队会因她的一句话出船,那么她也能一句话让塔玛**不上回诺克萨斯的军舰。

    “我等于是被锁死在乌泽里斯了吗……”塔玛拉嘴里发苦,她刚刚逃出皮尔特沃夫,没想到转眼间又被卷进了一个危险女人的计划之中。

    “我需要先听听看您要让我帮什么忙才能做决断。”塔玛拉一手握住裸傻的手,一手轻轻按在他的头上,似乎这样她会稍稍安心一点。

    卡西奥佩娅满意地点点头:“不是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情,不知道塔玛拉小姐对于恕瑞玛的历史是否有所研究。”

    “历史?”塔玛拉想了想,“您是指恕瑞玛帝国吗?”

    作为战争石匠,塔玛拉也了解了一定程度上的世界史。

    恕瑞玛在数千年前曾经是一个伟大的帝国,这个帝国十分强大,根据史料记载,它的疆土甚至比如今的诺克萨斯还要广阔。

    但这个帝国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它在历史的进程中消失,如今还留在这片沙漠的恕瑞玛遗民只能组建起一些零散的小城市和游牧部落。

    “没错,恕瑞玛帝国。”卡西奥佩娅看向墙壁上挂着的一个太阳塑像,“那个曾经的大帝国信奉太阳,传说中他们掌握着神秘的魔法仪式,可以让凡人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

    塔玛拉安静地听着。

    卡西奥佩娅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激动:“我的人最近在沙漠中央发现了一座失落的古城,疑似恕瑞玛帝国古都,而且发现了可能是皇帝陵墓的古迹。”

    “皇帝陵墓!”塔玛拉不禁用力地按下裸傻的头,甚至没有觉察到裸傻的脸已经深深地陷进她的双峰里,“您确定吗?”

    “至少有八成的可能。”卡西奥佩娅笑道,她知道塔玛拉已经上钩了,“为了不泄密,这件事我暂时没有在军中声张,所以我私下雇了一支可靠的沙民雇佣兵,他们会全程护送我们。你所需要做的,就是用你战争石匠的技艺帮我们排除陷阱和探明道路。”

    塔玛拉眼珠不停转动,如果卡西奥佩娅发现的地方真的是恕瑞玛皇帝陵墓,那它的价值无疑是惊人的。不说里面有没有埋藏着珍贵的古代魔法遗物和珍宝,单就是其考古价值就是难以衡量的巨大。

    “我愿意告诉你这么重要的情报已经表明了我的诚意了吧。”卡西奥佩娅喝了一口红茶,“等我们探明那确实是皇帝陵墓后,就可以上报崔法利三人议会,立下天大的功劳。”

    塔玛拉非常心动,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轻易开口答应。

    “您说皇帝陵墓的是要保密,连军部都没人知道,为何还要雇用一支沙民雇佣兵呢?他们离开之后肯定也会泄露秘密的。”

    卡西奥佩娅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这种小事无须你担心,塔玛拉小姐,在探明陵墓之后,他们就可以永远地留在那里了。”

    塔玛拉浑身汗毛竖起,端庄美丽的卡西奥佩娅此时优雅地喝着红茶,浑身上下洁白如雪,纤尘不染。

    塔玛拉却仿佛看到了,卡西奥佩娅红嫩双唇下隐隐伸出的毒牙。

第八十四章 希维尔

    乌泽里斯城内的一处大宅中。

    五大三粗的沙民雇佣兵们正忙碌着准备出行,他们这次的主顾是乌泽里斯话语权最重的人之一,卡西奥佩娅小姐,传闻她出手相当大方,因此雇佣兵们也格外卖力。

    卡西奥佩娅将全身裹在白净的衣袍之下,头上带着遮阳帽和面纱,身边还跟着两个打伞的随从,她不喜欢恕瑞玛的阳光照在她身上,这样会破坏她吹弹可破的肌肤。

    “很高兴你能帮我的忙,塔玛拉小姐。”卡西奥佩娅拉住塔玛拉的双手,亲切地道,“说实话,要是你不帮我,我心里还真没什么底。”

    塔玛拉也只能笑笑应对,她知道如果她不答应卡西奥佩娅的要求,那么是绝对离不开乌泽里斯的。

    这位年轻貌美的小姐好看的皮囊下是一副狠辣的蛇蝎心肠,虽然她口口声声说探寻遗迹是为了诺克萨斯,塔玛拉还是多长了个心眼。

    毕竟卡西奥佩娅可是想把一整只雇佣兵给利用后坑杀,难保她不会对塔玛拉做出同样的事,不过塔玛拉也不是没有底牌的。

    年轻的战争石匠握紧了身边男人的手掌。

    “裸傻,你可要保护好我啊。”塔玛拉心道。

    裸傻还是没有变化,固守着他的安静。

    “卡西奥佩娅小姐,我们是时候出发了。”一个明朗的女人声音响起。

    塔玛拉不禁眼前一亮,迎面朝他们走来的居然是一位相当有魅力的女雇佣兵。

    她明显是一位沙民,有着漂亮的淡小麦色肌肤和乌黑柔顺的长发,祖母绿色的眸子通透明亮得如同艾欧尼亚产的云芝翡翠,五官非常标志,秀丽得不像是一个在刀口上谋生的恕瑞玛雇佣兵。头上还带了一条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宝石头环。

    女人的身材同样很好,最关键的是她的装束,似乎是为了活动方便,她身上遮盖住身体的装束仅有护胸、战裙和长靴,露出大片美肌,显得火辣至极,不少雇佣兵在忙活的时候还在往她身上多瞅几眼。

    “好的,希维尔。”卡西奥佩娅看向塔玛拉,“介绍一下,这是雇佣兵们的团长,希维尔,一个经验丰富的赏金猎人。”

    塔玛拉并不感到惊奇,从她阅人无数的目光来看,希维尔这个女人的肌肉分布非常匀称,肌肉线条虽不明显,但依旧能看出流线型的肌块里蕴含着厚重的力量。使得希维尔的身材虽然看似美型,却底力十足。这是需要长期锻炼才能铸就的身体。

    她绝对是一个强者。

    塔玛拉向希维尔微微点头,表示尊敬,希维尔倒没什么反应,只是稍微多看了塔玛拉和她身边的男人几眼。

    “希维尔,这位是塔玛拉,诺克萨斯最好的战争石匠。”卡西奥佩娅继续介绍道。

    “之一。”塔玛拉补充了一下。

    “战争石匠?”希维尔挑起乌黑的浓眉,“你……”

    希维尔貌似想说些什么,但一个人突然打断了她。

    裸傻。

    裸傻松开了塔玛拉的手,几步走到希维尔身前,双手一张,在在场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将女雇佣兵紧紧抱住。

    即使是城府极深的卡西奥佩娅,此时也忍不住掩嘴小声惊呼。

    这还没完,裸傻不仅将希维尔拥入怀中,两只手还在她身上到处乱摸,希维尔本就裸露了大片的肌肤,这下全被裸傻给感受了个干净。

    希维尔先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正在被一个陌生男人狠狠掐油时,无法抑制的火气瞬间占据了她的所有念头。

    希维尔愤怒地想要挣脱开来,但她发现男人的力气大得离谱,希维尔施展全力的情况下居然都无法撼动男人的双臂。

    但男人好像感受到了希维尔的反抗,他主动放开了她。

    希维尔的漂亮脸蛋红一阵青一阵,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她手下的雇佣兵们全都对那个男人投来或羡慕或同情的目光。

    以前不是没有人觊觎过他们这位美丽的女团长,但那些人甚至还没得手就被希维尔给砍下了脑瓜子。

    希维尔甚至不想询问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突然猥亵她,女雇佣兵现在只想把他的尸首扔进大漠里去喂黑石蝎。

    她从背后掏出一把巨大的金色十字刃,这把造型奇异的武器在中央镶嵌了一枚翠绿的宝石,在阳光照耀下炫丽得让人睁不开双目。

    希维尔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对男人痛下杀手。她是雇佣兵的团长,团员们都是大漠中的恶徒,这个对她肆意妄为的男人如果不死,她将再难以管得住这个佣兵团。

    哧啦!

    十字刃扯出一道金芒,巨大的刃峰从裸傻的肩胛骨切入,直直地划到他的胸腔里。

    在场的雇佣兵们无不爆发出一声欢呼,他们用口音各异的恕瑞玛脏话招呼着那个色胆包天的男人,他不知道他摸的可是沙漠上最美也是最带刺的女人。

    希维尔满意地一笑,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卡西奥佩娅在一开始的震惊过去后也恢复了冷静,她无悲无喜地看着希维尔杀死那个塔玛拉带来的男人,已经在开始思考要如何漂亮地调停冲突,这是她身为上位者的习惯。

    令卡西奥佩娅意外的是,塔玛拉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男人被希维尔砍杀,却只是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怎么回事?”卡西奥佩娅重新将实现转回希维尔那边,却看到了女雇佣兵脸上止不住的惊骇之情。

    事实上,在场除了塔玛拉以外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浓厚的黑色血液宛如重油一般从裸傻的伤口处流出,滴落在地瞬间腐蚀了大片地面。

    即使没有直接触碰到黑血,希维尔也感受得到肌肤被灼烧般的刺痛,她急忙从裸傻的体内拔出十字刃,与他拉开距离。

    在围观的人们不可置信的视线中,裸傻身上巨大的伤口愈合如初,而他体内流出来的黑血已经让他的衣物全部溶解,也包括了他脚下的一方土地。

    “怪……怪物!”

    “不!是神明!”

    “都别胡说!那一定是魔法!”

    雇佣兵们七嘴八舌地争论起来,有的甚至开始朝裸傻磕头,高呼神迹。

    希维尔面色凝重,她用力一甩,将十字刃上的黑血除去,对卡西奥佩娅问道:“这个家伙是什么人?你带来向我示威的吗?你最好解释清楚。”

    卡西奥佩娅双手握在身前,姿态端庄,似乎没有被吓到,但她的蕾丝长手套下掩盖住的手指已经在轻微打颤,攥得失去血色:“他是塔玛拉小姐带过来的,我也不认识。”

    两女齐齐将目光投向塔玛拉,等待着一个解释。

    塔玛拉一脸苦笑,心道:“我自己都不达清楚他的来历,怎么跟你们解释啊。”

    “他是裸傻,我的……未婚夫,以前是个魔法师,后来练魔法出了点意外,脑子……不大好使。”塔玛拉硬着头皮半真半假地解释着。

    “裸傻?又裸又傻?”卡西奥佩娅和希维尔都露出了怀疑的目光,塔玛拉将裸傻的名字从皮城语意译成了恕瑞玛语,所以两女对这个奇怪的名字心里生疑。

    “这名字不会是你瞎编的吧。”希维尔厉声道。

    “恰恰相反,那是实话。”塔玛拉腹诽着,但她没有再多说话,只是默默地牵着裸傻的手,摸着他刚才受伤的地方,尽力扮演一个未婚妻的形象。

    裸傻的衣服都被融掉了,精装的身体露了出来,卡西奥佩娅面纱下的俏脸一红,暗骂一声“粗鄙”后,将头别了过去。

    希维尔似乎并不介意看到异性的身体,相反,她从上到下审视了裸傻一番,显然没有想要轻易带过这件事。

    “你未婚夫对我耍流氓,这件事怎么算?”希维尔冷声道。

    塔玛拉一愣,她没想到希维尔还不依不饶,她犹豫了一下,道:“你也砍了他一刀啊,就这么扯平了吧。”

    “那可不一样,你的未婚夫连一道疤都没留下,我可是全身上下都被他盖上手印了。”

    “那你想怎么办?”塔玛拉觉得很麻烦,恕瑞玛这个地方民风虽然开放,但未出嫁的女人被男人占了便宜依旧算是一件大事,按照当地不成文的规矩,这个男人被受害者或者她的家人直接杀了都是可以的。

    “赔偿。”希维尔撩了撩披肩的长发,美丽的脸上露出狡诈的神情,她指着裸傻,道:“把他赔给我,加入我的佣兵团。”

    “不行!”塔玛拉直接拒绝。

    希维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卡西奥佩娅给打断了:“好了,希维尔,大家都各退一步,你们都是我找来帮忙的,还没出发就闹内讧怎么行?”

    卡西奥佩娅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即使是面纱也无法挡住她的美丽:“赔偿自然是要有的,这样吧,我代塔玛拉小姐支付了,你们这次的报酬加三成。”

    希维尔眼睛一亮,笑道:“不愧是卡西奥佩娅小姐,出手就是豪爽,那行吧,这件事就先这么算了。”

    希维尔又看了塔玛拉和裸傻一样,塔玛拉面色不善,裸傻则直愣愣地盯着女雇佣兵。

    希维尔被裸傻看得有些发毛,但她不能输了气势,她狠狠地瞪了裸傻一眼,随后就去招呼她的手下们准备出发。

    卡西奥佩娅温柔地将手搭在塔玛拉肩上:“别生气,希维尔她是个雇佣兵,这些人是吃不得亏的,不过他们也好打发,一些钱财就能让他们变得很听话。”

    塔玛拉朝卡西奥佩娅道谢,两人的关系似乎因为这件事拉进了不少。

    塔玛拉注意到了,虽然卡西奥佩娅貌似是一直在跟她说话,目光却不时地飘到裸傻的身上。

    “希维尔、卡西奥佩娅……”塔玛拉有些疲惫地心道,“都是一群麻烦的女人啊。”

第八十五章 虫群

    塔玛拉坐在尖峰驼上,身后是紧紧抱住她腰肢的裸傻。

    塔玛拉有些不好意思,为了表演好和裸傻的未婚夫妇关系,她一路上都尽量和裸傻亲密相处,免得又受到一行人里那两个格外棘手的女人的怀疑,虽然塔玛拉觉得,至少卡西奥佩娅是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辞的。

    他们已经在大漠中走了大半个月了,恕瑞玛沙漠非常大,即使他们的代步工具是速度很快且价值不菲的尖峰驼,也还是目的地相当遥远。

    这种尖峰驼又被当地人叫做斯卡拉什,意思是“会动的沙丘”,恕瑞玛人很尊重它们,在它们的毛皮上画护体的神圣印记,犄角上挂图腾和护身符,寓意好运。

    它们体型巨大,成年高度可达十米。性格暴躁,很难驯服,但它是当之无愧的沙漠骑兽之王,甚至有的部落将尖峰驼视作带来好运的神兽。

    也只有卡西奥佩娅的地位才能找来十余只尖峰驼来让雇佣兵团加快赶路的速度。各头尖峰驼之间用绳索连接,方便雇佣兵在各头尖峰驼之间走动。

    因为这种骑兽实在太高,坐在上面的塔玛拉总是感觉胆战心惊,生怕它将自己甩下来,总是抓紧了裸傻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在外人看来,他们确实是一对亲密的爱人。

    塔玛拉看向邻近尖峰驼上的卡西奥佩娅,她一人独占一头骑兽,但没有人对此有意见,毕竟她才是金主。

    卡西奥佩娅穿着素色的长袍,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她正在用吸管喝苦荀汁,这种汁和它的名字一样奇苦无比,但却非常解渴,是很多大漠游人的必备饮品。

    “看来这个大小姐也不像她看起来的那么娇弱,至少还是能吃苦的。”塔玛拉无聊地想着。

    她又将视线转移到雇佣兵的领袖——希维尔身上。她高高地站在驼峰上,眺望着前方的路,美丽的身形吸引着团内大部分男性的目光,风沙吹起她的头发,沙粒却不在她的头发里停留片刻,柔顺的发丝并不给它们栖身之地。

    塔玛拉心里有点庆幸,她喜欢低调行事,现如今团里有两个比她漂亮的多的女人,并没有让她感到自惭形秽,而是处于被忽视的安逸感之中。

    塔玛拉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希维尔的那把金色十字刃上。

    这把武器造型奇异,使用难度很高,但在希维尔手上,它既是可以近身作战的刀,也是可以掷出杀敌的回旋镖。

    大漠深处强盗很多,这几个月一行人已经遇见过三支规模不同的强盗团了,希维尔杀掉的强盗最多,通常她甩出十字刃并收回手上时都能带走两三条人命。

    塔玛拉挺喜欢看希维尔战斗的,她矫健地穿梭在敌阵时长发舞动,伴随着她振奋人心的呐喊,耀眼的十字刃与宝石交织出一道金绿相间的流光,在强盗们的鲜血中回旋。

    那场景美得像只存在与吟游诗人的故事里。

    塔玛拉还清楚得记得,希维尔的十字刃甚至没有被裸傻的黑色物质所腐蚀,这一点连皮城最尖端的合金装甲都没能做到,足以证明那不是一把普通的武器,极有可能是什么古代流传下俩的珍贵宝物。

    “漂亮又危险的女人,漂亮又危险的武器,绝配。”塔玛拉不得不承认,希维尔是一个上天眷顾的造物。

    在塔玛拉胡思乱想之际,希维尔灵活地踩着尖峰驼之间连接的绳索走到卡西奥佩娅身边,两女交流了一会儿后,希维尔又朝着塔玛拉走来。

    “哟,一切还好吗?”希维尔坐到塔玛拉身前,她没有配备固定鞍,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从十多米高的尖峰驼背上掉下去。希维尔似乎有点刻意回避裸傻,视线完全不往他身上靠。

    “还好,只是希望这玩意儿能更好喝一点。”塔玛拉摇摇自己手中装着苦荀汁的水杯。

    希维尔一笑:“习惯就好,这至少比泥水好喝。”

    “你喝过泥水?”

    “如果你在沙漠里迷了路,找不到水源,看到任何液体也能大口喝下肚。”希维尔回忆道,“我喝过的东西可不止泥水。”

    “当雇佣兵挺辛苦的啊。”塔玛拉感叹道。

    “战争石匠不也一样吗。”希维尔突然道,“我可是亲眼见过你们在很多城市修起诺克斯托拉呢。”

    塔玛拉神色一凝,希维尔似乎话里有话。

    诺克斯托拉是一种拱门,诺克萨斯每占领一个城市,都会让战争石匠在上面修起诺克斯托拉,象征此地已归诺克萨斯统治。

    “你不满意吗?”塔玛拉问道,“诺克萨斯统治了恕瑞玛那么多城市。”

    希维尔耸耸肩:“我有什么可不满意的,你们诺克萨斯人又没烧杀抢掠,还帮我们抵挡沙匪。而且如果没有和你们诺克萨斯互相贸易,这里的人口袋里恐怕都还是叮当响。”

    塔玛拉稍稍放松,她骄傲地挺起胸:“没错,跟随诺克萨斯,一荣俱荣。”

    “但是啊……”希维尔话锋一转,绿宝石般的眸子闪烁着,“我不是一个喜欢依托在别人手下的人。”

    塔玛拉神色渐冷。

    希维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用力拍着塔玛拉的肩膀:“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我又不是什么贵族,恕瑞玛的那些人爱怎么样我才不管,我只要能有钱赚、有命花,皇帝是恕瑞玛人还是诺克萨斯人我都不在乎。”

    塔玛拉没再说什么,她往后一仰,用力躺进裸傻的怀里。

    虽然塔玛拉表现得失去了谈话的兴趣,希维尔还是自顾自地说着她知道的各种事,比如有的沙匪饿急了甚至会吃人,比如冬天时香料的价格可以达到夏天的三倍。

    塔玛拉闭目养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而是抱着塔玛拉的裸傻一直看着希维尔,好像一个安静的听众。

    在发现只有那个奇怪的男人在听自己说话时,希维尔有些不自在地抖了一下,她伸了个懒腰,想要离开这头尖峰驼,因为希维尔实在不喜欢这个男人。

    她看不透的,和杀不死的,希维尔都不喜欢。

    希维尔刚想迈步,却听到一声惊呼。

    “右侧有敌!”负责放哨的雇佣兵大喊道,瞬间惊起了全团的人。

    希维尔从腰间抽出一杆望远镜,这是她花了大价钱从一个诺克萨斯船长手上买来的,但不得不说,它物超所值。

    “是米洛斯虫群!”希维尔高呼着,“所有人应敌!把臭草放在上风口烧起来!”

    整个雇佣兵团快速地忙碌起来,塔玛拉看到几个雇佣兵扛起一堆干草放进驼峰上的围炉里点燃,顷刻间,带有恶臭的浓烟溢出围炉,垂到地面上,形成了一道烟幕将队伍围了起来。

    “那是什么?”塔玛拉看到尖峰驼们的蹄子在烟地上抬起又落下。

    “你问这个?斯卡拉什的粪便加臭草,烧起来的味道米洛斯虫可不喜欢。”希维尔将十字刃握在手中。

    “不是,我是问什么东西来了,那个米洛斯虫是什么?”塔玛拉跑出裸傻的怀抱,她已经看到远处的沙坡上有一道黑潮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冲向他们。

    “一些喜欢吃人的大甲虫而已,不足为惧。”希维尔又拿起望远镜筒看了看,表情逐渐凝重,“不过这数量有点多啊。”

    黑潮越来越近,塔玛拉已经能看清米洛斯虫的样子。

    它们状如甲虫,每一只都有家犬般大小,行动速度非常快,在沙地上奔跑得如同在飞翔,密密麻麻地抱团向他们袭来。

    “扔油瓶!放火箭!”希维尔似乎很有应对这些甲虫的经验,在她的指挥下,一道道火团在米洛斯虫群中升起,不少都被烤成了焦尸。

    火攻虽然有效,但虫群数量确实太多,很快,队伍就被米洛斯虫群给包围,水泄不通。但它们似乎很忌惮尖峰驼脚下的恶臭烟雾,迟迟不敢靠近。

    “该死!怎么会这么多!到底有几千个啊!”希维尔骂道。

    几只尖峰驼受到惊吓,开始不安地扭动身子,不少雇佣兵也慌了神,有的不慎掉下尖峰驼,摔得粉身碎骨。

    “这么多虫你们没有办法对付吗?”塔玛拉焦急地问道。

    “我以前最多也就见过四五百只,超过一千的米洛斯虫群连听都没听说过!怎么今天遇上了这么多!”希维尔说完便大声安抚着其他雇佣兵,让他们拿起武器,随时做好虫群冲破烟幕的准备。

    塔玛拉看向身边的裸傻,裸傻还是老样子,即使面对危机脸上也毫无变化。

    “拜托了,如果他们顶不住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塔玛拉又钻回裸傻的怀里。

    “希维尔,情况能处理吗?”卡西奥佩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希维尔所在的尖峰驼上。

    希维尔有些愕然,她没想到这位千金大小姐居然能靠自己走过离地十米的绳索来到另一头尖峰驼背上,看来她还是有一定的身手。

    希维尔神色严峻:“很麻烦,从没听说过米洛斯甲虫会主动撤退的,要么我们全歼它们,要么全部被它们吃掉。”

    “那你们能全歼它们吗?”卡西奥佩娅问道。

    希维尔再次看向黑压压一片的虫群:“拼死一战的话……大概有一两成胜算吧……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

    卡西奥佩娅皱紧眉头,显然对得到的回答很不满意。

    “不要用那种表情看着我!”希维尔也很烦躁,“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该死的虫子是从哪冒出来的!”

    卡西奥佩娅没有和希维尔争论,她转身看向裸傻:“不知道裸傻先生,你有没有办法可以帮助我们渡过难关?”

    裸傻:“……”

    希维尔眼睛一亮,道:“对啊,还有他!他不是很厉害的魔法师吗?塔玛拉,你叫他去杀死那些虫子!”

    塔玛拉一怔,心里苦笑道:“那也得让他听我的话呀。”

    感受着两女灼灼的目光,塔玛拉不得不转过身子,看向正抱着她的男人:“你能帮我们吗?裸傻?”

第八十六章 牺牲

    裸傻看着正在哀求他的塔玛拉,面无表情。

    希维尔怒道:“他是听不懂人话吗!”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塔玛拉无奈地心道。

    “正如你们所见。”塔玛拉摊摊手,“裸傻他不是很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卡西奥佩娅很有耐心:“再试试,他不出手我们都会有大麻烦。”

    塔玛拉想了想,朝着虫群空挥几拳。

    裸傻向塔玛拉挥拳的地方伸出手,一些黑色物质从手中流出,滴落在地。

    “没有用。”塔玛拉泄气道,“我说过了,他脑子不大好使。”

    希维尔烦躁地道:“干脆把他推到下面去算了,我不信这样他还不出手!”

    塔玛拉急忙护住裸傻,这个人可是斯维因大统领都看中的人,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卡西奥佩娅凝视着裸傻,裸傻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也回望了过去。

    二人视线相对。

    “实力强大却是个傻子……”卡西奥佩娅这一次并不反感裸傻那冰冷的眼神,而是在思考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从他对希维尔做的事情来看,他并不是一个完全的傻子,甚至很有可能干脆就是装的,但目的是什么呢?”

    卡西奥佩娅看向虫群,已经有几只虫子开始强闯臭烟了,虽然很快又退了回去,但它们迟早一拥而上。

    卡西奥佩娅心里沉到了谷底,她花大价钱聘请了希维尔的佣兵团,正是看中了他们良好的信誉和顶尖的实力,有他们护送,卡西奥佩娅才能安全地进入大漠深处。可没想到她的运气如此之差,居然遇上这种规模的虫群,即使是把乌泽里斯的所有诺克萨斯驻军拉来,面对数千的米洛斯虫群也要损伤惨重,更别说他们这么一个区区百人的佣兵团了。

    “我不能死在这种地方。”卡西奥佩娅眼中露出强烈的求生欲望,“死在肮脏虫子的口中,葬身大漠,然后被人遗忘?绝不!”

    她重新看向裸傻,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表情从决绝快速转化为妩媚。

    “渴求女人身体的强大魔法师是吗……”卡西奥佩娅心里说不出是讥笑还是困惑。

    卡西奥佩娅心里已经认定裸傻八成是装傻充楞,拥有如此强实力的男人是个傻子?任谁说出去也不大会有人相信。

    “希维尔,塔玛拉小姐,让我单独和裸傻先生谈谈,可以请你们给我支起避光帐吗?”卡西奥佩娅从容地道。

    两女一愣,并不知道卡西奥佩娅在打什么算盘,但她们还是把希望托付给了她,希望她有办法能让裸傻出手。

    塔玛拉犹豫了一下,她知道卡西奥佩娅已经看穿了她和裸傻根本不是情侣,不然也不会提出要和裸傻独处的要求。

    塔玛拉权衡之后,最后还是悄悄在卡西奥佩娅耳边低语了一句:“裸傻对诺克萨斯很重要。”

    卡西奥佩娅目光一闪,顿时看向裸傻的眼神中又多了几丝复杂的神色。

    “别耽误时间了,快点,不然我们都要成它们的午餐了。”希维尔不满地催促着塔玛拉。

    塔玛拉意味深长地看了卡西奥佩娅一眼,如果这个大小姐足够聪明,就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对裸傻不利的事。

    不过塔玛拉没想到,她警告性的一句话却让卡西奥佩娅更加误判了裸傻的真实身份。

    遮阳帐被支起,内部小小的空间里现在只有裸傻和卡西奥佩娅两人。

    “对诺克萨斯很重要?什么意思?”卡西奥佩娅思索着塔玛拉没头没尾的话,“只有一个解释,这个裸傻是一个实力超群的魔法师,不然曾经效力过德莱厄斯的塔玛拉也不会如此看重他。”

    卡西奥佩娅取下帽子,露出她倾世的容颜,双目泛泪,楚楚可怜之姿令任何男人都会为之沦陷:“裸傻先生,现在我们陷入危机,无计可施,我恳求您出手歼灭虫群,为此,我作出任何牺牲都愿意。”

    裸傻:“……”

    “定力很强啊……”卡西奥佩娅看着毫无反应的裸傻,咬咬牙,“看来不给出实质性的东西是得不到他的帮助了。”

    卡西奥佩娅褪去自己的长袍,露出粉色的丝绸内衬。她前倾身体,香肩扭动,展现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如果裸傻先生您能出手救我,我以杜·克卡奥家族的名誉起誓,您……”卡西奥佩娅心里一抹狠色闪过,“您可以拥有我。”

    这是卡西奥佩娅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出卖自己,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屈辱。

    美貌一直是她将达官贵人变成自己掌中玩物的利器,她的母亲曾教过她,一个地位崇高且纯洁无瑕的美丽女性对男人的杀伤力有多么恐怖。所以卡西奥佩娅一直好好地保护她的名节,从不与任何男人有染,最多也就只是和他们共进过晚餐,连手都没有让男人牵过。

    裸傻终于有了反应,他向卡西奥佩娅伸出双手。

    “果然……”卡西奥佩娅憎恶地看着这双向她靠近的手,这双手将在她的身体上放肆,将它们的主人的丑恶完全暴露出来。

    但卡西奥佩娅别无选择,她没有击退虫群的力量,她只能如此,委身于一位有力量的人。

    “力量……”卡西奥佩娅从来没有如此渴求过力量,如果有力量,她就不必屈尊于这个男人,不必做出如此耻辱之事。

    “等着吧。”卡西奥佩娅尽量维持着妩媚动人的表情和姿势,内心里却已经将给千刀万剐,“待探明皇帝陵墓后,我一定让你死得无比痛苦,不管你对诺克萨斯意味着什么。”

    裸傻的手碰到了卡西奥佩娅。

    卡西奥佩娅轻声低呼,强忍住抽身的冲动,男人的手指像砂纸一样摩挲过她比羊脂还滑腻的雪肤,从肩膀开始,慢慢向下拂过全身。

    卡西奥佩娅现在被裸傻像是玩物一般掌握,偏偏骄傲的她还必须屈尊相迎,不敢露出丝毫不悦的表情。

    她扭动着蛇腰,主动送上亲吻,她觉得反正都要被夺走,不如显得主动一点,这样裸傻出手的可能性也更大一些。

    卡西奥佩娅的嘴唇比御贡的丝绒还软,比旺季的樱花还艳,比精炼的奶油还甜。本来在她的计划中,她的初吻应该给某个位高权重的未来丈夫,来扩大她的权力版图,现在却覆上了一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男人双唇。

    卡西奥佩娅主动伸出香舌,她紧闭双眼,不想看到正在吻着的男人的脸,她怕自己恶心得吐出来。

    良久,唇分,卡西奥佩娅和裸傻的嘴边牵起一条银丝,最后断掉。

    卡西奥佩娅忍着身上不断传来的触感,睁开眼看向裸傻:“现在,您可以答应我的请求了吗?”

    裸傻:“……”

    “已经没必要再装傻了,我知道您是一位拥有伟力的强者,只要您能救我,我的一切,您都可以占有!”见裸傻还是不露口风,卡西奥佩娅有些焦急,甚至主动抓起裸傻的双手用力往自己身上按下。

    但裸傻还是没有反应,他像个呆滞的人偶一般,只是不停地移动着双手。

    卡西奥佩娅怒极反笑,她不惜如此牺牲,做出如此卑劣之事,这个男人依旧不愿救她。

    “好,好,好!”卡西奥佩娅心里一横,用力地抱住裸傻,“我就这么抱着你不松手,我不信当虫子往你身上爬的时候你还不出手!”

    为了活下去,卡西奥佩娅抛弃了坚守了二十几年的贵女荣耀、少女纯洁、淑女矜持和身为人的尊严,像一个她最鄙夷的粗俗贱民一般,死乞白赖地赖在裸傻身上。她下定决心,即使双手都断了,她也要用两条腿紧紧钳住裸傻,如果双腿也断了,她就用牙齿死死咬住他。

    只求能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为了她自己的未来,还有她母亲的未来。

    她必须活着。

    裸傻感受不到怀中女人炽烈如火的决心,他摸索着卡西奥佩娅光滑的双腿,心里是一片安详。

    卡西奥佩娅以为裸傻的行为是出于恶愿,但事实上,裸傻只是想得到安心。

    一对紧紧拥抱的男女,一个人的心跳因羞愤剧烈跳动,另一个人的心跳却因宁静而舒缓平稳。

    ……

    帐外,希维尔和塔玛拉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两女不是聋子,她们已经听到了帐内传来的卡西奥佩娅极力压制的喘息声,明白了她为了让裸傻出手所做的“努力”究竟是什么。

    希维尔递给塔玛拉一个奇怪的眼神,联想到裸傻曾对她做过的事情,问道:“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塔玛拉避开了希维尔的视线,她别过头,似乎不想回答,但其实她也很不了解裸傻究竟是怎么回事。

    “行吧,你们诺克萨斯人的秘密,我不掺和。”希维尔以为塔玛拉是不愿意告诉她,不满地看向脚下的虫群,“臭草已经烧了二十分钟了,我们这次带的量最多能烧一个小时,而且时间一久,这些虫子是会强行突破烟雾的。”

    “那我能怎么办?”塔玛拉也有些火气,压低声音道,“难道让我进去催促他们快点完事吗!”

    希维尔觉得有点好笑,他第一次见到塔玛拉如此失态:“嫉妒了?因为被抢了男人?”

    塔玛拉气急,刚想反驳,突然感到脚下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地震?”塔玛拉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因震动开始向一侧倒去。

第八十七章 拉莫斯

    塔玛拉一个站不稳,差点落下驼峰,好在希维尔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呼!”塔玛拉惊魂未定地靠在希维尔身上,“谢谢。”

    “不用谢我,看那边!”希维尔一手指向远方,一道滔天的沙浪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虫海疾行。

    还没等塔玛拉开口问希维尔那是什么,沙浪已经如一把利剑刺入虫群,无情地碾碎途经的所有米洛斯虫。

    “狼灵在上!那又是什么鬼东西!”塔玛拉尖叫着。

    卡西奥佩娅从帐里钻出,她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她裹紧身上的白袍,脸上还有没褪去的红晕:“希维尔!发生什么事了!”

    出乎两女的意料,希维尔脸上绽放出狂喜的笑容:“我们得救了,那是拉莫斯!”

    “拉莫斯!”卡西奥佩娅知道那是什么,眼里也露出庆幸之色,她攥紧胸口,“太好了……”

    “拉莫斯?”塔玛拉一脸迷惑,“那是什么?”

    希维尔没有回答塔玛拉的问题,她高呼道:“所有人!拉莫斯来救我们了!放油瓶火箭帮忙杀虫子咯!”

    全团爆发出一阵欢呼,雇佣兵们立刻一扫死亡的阴霾,一个个麻利地拿起武器,怒吼着各种脏话开始击杀米洛斯虫。

    卡西奥佩娅看着那道沙浪以惊人的效率屠杀虫群,双腿一软,内心全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但喜悦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卡西奥佩娅感觉得到,她的身体上还残留着裸傻留下的触感,檀口里满是裸傻的味道。

    “塔玛拉,给我一杯苦荀汁。”卡西奥佩娅颤声道。

    “啊?”塔玛拉一愣,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得救了,卡西奥佩娅此时却突然向她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快给我!”卡西奥佩娅尖声道,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气质风度。

    塔玛拉被吓了一跳,急忙从货袋里拿出与一壶苦荀汁。

    卡西奥佩娅一把抢过,飞快地拧开软木塞,仰头就往嘴里灌,然后全部吐了出来。

    她就这么一遍遍地漱口,但即使口腔里满是苦荀汁的强烈涩味,卡西奥佩娅还是觉得没干净。

    希维尔正带人奋力作战,只有塔玛拉一人轻轻拍着卡西奥佩娅的背。

    “别碰我……”卡西奥佩娅沙哑地道。

    塔玛拉掀开遮阳帐,裸傻正静静地坐在里面,丝毫未动。

    “至少我现在知道了,即使是色诱他也不会听话。”塔玛拉叹了口气,拆下遮阳帐。

    “塔玛拉,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实话。”卡西奥佩娅虚弱地道,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你说。”

    “裸傻是真傻还是假傻?”

    塔玛拉看着裸傻,轻轻牵起他的手:“我不知道。”

    卡西奥佩娅几乎要咬碎自己的银牙,无论裸傻是真傻还是假傻,她都无法接受。

    真傻,说明卡西奥佩娅的牺牲全是白费,无异于牛嚼牡丹。

    假傻,说明裸傻无论如何也不会为她出手,她引以为傲的姿色在这个男人眼里可能就是个笑话。

    卡西奥佩娅从来没有这么痛恨、厌恶一个男人。

    她看向裸傻,他的脖子上还残留着卡西奥佩娅留下的唇印。

    “至少我现在活下去了。”卡西奥佩娅站起身,“只要能到达皇帝陵墓,一切都是值得的。”

    卡西奥佩娅不再看裸傻,因为那是她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她发誓未来一定会洗刷掉。

    卡西奥佩娅没有看到,裸傻正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

    希维尔满身香汗,她看着下方壮观的米洛斯虫堆成的尸山,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赢了!”希维尔振臂高呼,所有的雇佣兵也跟着喊叫起来,他们不停地吼着“拉莫斯”、“拉莫斯”,从尖峰驼上降下绳梯,降到沙地上,齐齐往拯救了他们的恩人处跑去。

    塔玛拉也带着裸傻一同下去,她也想看看众人口中的“拉莫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当看到拉莫斯的正体时,即使是心里接受能力很强的塔玛拉也也不由得长大了嘴。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乌龟。

    颜色似黄沙的龟壳看起来无比坚固,上面布满了尖刺,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

    这只模样似龟的生物却像人一样两足站立,一只爪子正抓住一条米洛斯虫腿,大口大口地咬着,黄色的虫浆从它嘴里流下。

    “天哪,我真的见到拉莫斯了!”希维尔有点激动,她大胆地走近拉莫斯。塔玛拉有点怕希维尔的行为惊扰到这个奇怪的大乌龟,但拉莫斯似乎并不介意,自顾自地享用米洛斯虫肉。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塔玛拉环顾四周,雇佣兵们都陷入了狂欢之中,他们一个个踮起脚想多看几眼拉莫斯,有的甚至跪倒在地,向它朝拜。塔玛拉想找个能跟她解释清楚的人都没有。

    “有关拉莫斯的传说很杂。”卡西奥佩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塔玛拉身后,她看起来很正常,恢复了最初的优雅与自如,只是她的目光永远不往裸傻身上看。

    “很杂是什么意思?”塔玛拉好奇地道。

    “有人说它是神明,有人说它是永生的古代生物,有人说它是福运的化身,说到底没人知道它是什么。”卡西奥佩娅看着拉莫斯,似乎也对这头神奇的动物感兴趣,“相传它一直在沙漠中翻滚,偶尔会有人看到它,有时它会救人,有时候它也会吃掉商队的货物。”

    “您对拉莫斯很了解?”塔玛拉问道。

    “小时候曾经痴迷过。”卡西奥佩娅将一缕发丝撩到耳后,“拉莫斯很受孩子欢迎,在东北的一座城市纳施拉美甚至还有拉莫斯节,听说那天人们会一直翻跟头来模仿它。”

    “不可思议……”塔玛拉回想起拉莫斯摧枯拉朽地击破虫群的强大力量,“若是能为诺克萨斯所用……”

    “不用想了。”卡西奥佩娅直接打消了塔玛拉的幻想,“拉莫斯的外号可是‘无法阻挡的披甲龙龟’,你觉得派几只军队过来才能抓住拉莫斯?伤亡又会有多大?”

    塔玛拉沉吟一下,最后苦笑着摇头:“得不偿失。”

    卡西奥佩娅不露齿地笑了一下,道:“走吧,去和我们的救命恩人道个别,说不定还能听到拉莫斯说话。”

    “它还会说话?”

    “传闻中是的,但它好像见一次人只说一个字。”

    卡西奥佩娅和塔玛拉聊着走到拉莫斯面前,大乌龟连脸都没抬一下,专心致志地啃着虫腿。

    “狼灵在上,这太神奇了。”塔玛拉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如此强大的奇妙生物,忍不住赞叹道。

    希维尔从手下手里接过一块蜂蜜腌制的羊肉,双手递给拉莫斯。

    拉莫斯好像闻到了香味,它一手抓着虫腿,一手接过羊肉,直接往嘴里一扔。

    “好。”拉莫斯说。

    所有人都发出兴奋的惊呼,相传听到拉莫斯说话会得到好运。

    “快,多拿点蜜肉过来!”希维尔向手下吩咐道,雇佣兵们对于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一头野兽丝毫没有反对意见,反而非常积极,不少人甚至拿出自己爱吃的东西,希望拉莫斯能吃下去。

    拉莫斯吧唧着嘴,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它对这些食物满不满意。

    突然,拉莫斯看向人群中一个方向,裸傻正呆呆地站在那里。

    拉莫斯盯着裸傻,裸傻似乎也感受到了它的实现,与拉莫斯四目相对。

    “嗯。”拉莫斯说。

    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拉莫斯拽着一头米洛斯虫尸,迈着笨拙的步子走出人群,所有人都自觉地让开。

    拉莫斯回头看了裸傻一眼,什么也没说,身子蜷缩起来,变成一个圆滚滚的尖刺球,轰隆隆地滚动起来,风驰电掣地消失在了沙漠深处。

    “来时无由,去时无因,摸不透性格与行动目的,这就是拉莫斯。”卡西奥佩娅对塔玛拉道。

    “好了,小的们。”希维尔拍拍手,“庆幸拉莫斯这次救了我们的小命吧,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众人重回尖峰驼背上,队伍再次启程,继续向目的地进发。

    ……

    卡西奥佩娅回到尖峰驼上后,就把自己关进了遮阳帐里,再也没有出来过,只有希维尔过去汇报一些情况时会开口说话。

    希维尔和塔玛拉自然知道原因是什么,但她们也没有说破,就当那件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塔玛拉还是带着裸傻,安静地乘在驼峰山,即使有战斗也不出手,全权交给希维尔和她的手下处理,还没到她开始工作的时候。

    卡西奥佩娅闭目在遮阳帐中静坐,她在冥想,这是一门古老的艾欧尼亚技艺,也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凡事遇到烦心事,她都通过明显来洗涤心灵。

    但卡西奥佩娅越是冥想,就越是燥热。

    那个男人双手的触感、灼热的鼻息乃至舌头的味道,像是梦魇一般在她心里盘旋,无论怎么冥想也无法忘掉。

    卡西奥佩娅睁开眼,难以抑制高耸胸脯的起伏。

    “那个男人必须死。”卡西奥佩娅知道,虽然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但不除掉那个男人,她恐怕再无一次安眠。

    “但不能着急,裸傻的身份还不明,他的实力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强。”卡西奥佩娅美目冰寒似冬,“而且现在皇帝陵墓才是最先要解决的事,如果我能得到陵墓里的东西,那么不止是裸傻,整个诺克萨斯都会为我倾覆。”

    想到这里,卡西奥佩娅躁动的心开始慢慢平静,她发现比起冥想,想起她内心深处最阴暗而伟大的秘密更能使她重拾自信。

    “你必将不朽,卡西奥佩娅。”她对自己道,“你可是黑色玫瑰的成员。”

第八十八章 篝火夜语

    塔玛拉把裸傻的背当作绘制板,把一张图纸贴在上面,用笔写写画画。

    经历了差不多两个月的长途行进,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古都遗迹。

    遗迹群并不大,看起来它的大部分都被厚厚的黄沙给覆盖了,露出地面的部分也破败不堪,丝毫看不出一点传说中古代恕瑞玛帝国的辉煌。

    “塔玛拉,怎么样?”卡西奥佩娅走到塔玛拉身边,希维尔他们正在扎营。

    塔玛拉舔舔嘴唇,她觉得很口干。

    他们现在正在恕瑞玛沙漠的正中心,太阳毒辣至极,皮肤要是暴露上一分钟就会直接晒伤,塔玛拉的汗水已经浸透了内衣,让她很不舒服。

    “给。”卡西奥佩娅看出了塔玛拉很渴,她递给塔玛拉一壶苦荀汁。

    塔玛拉点头表示道谢,大口大口地喝着,小半壶直接灌下肚。

    “啊!活过来了!”塔玛拉痛快地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喝这么苦的东西了。”

    “情况到底怎么样?”卡西奥佩娅催促着。

    塔玛拉摊开图纸给她看:“我测量了一下附近,这个陵墓如果真的是巨型黄帝陵,那么绝对是被埋在沙里了,几个可能入口都标记在上面了。”

    卡西奥佩娅认真地看着图纸:“大概要多久才能进去?”

    “今天肯定是不行了。”塔玛拉看着天空,“最好是凉快的清晨再开始作业,光照足够,也没有那么热。”

    卡西奥佩娅皱皱眉:“我想尽快开始。”

    “心急的人最后一事无成,要耐心。”塔玛拉又喝了一口苦荀汁,“我还得再去附近勘探一下,你去希维尔那边吧。”

    卡西奥佩娅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不着痕迹地飘过裸傻,身姿袅袅地离开了。

    塔玛拉若有所思地目送卡西奥佩娅离开,转头把水壶凑到裸傻嘴边:“渴了吧,张嘴我喂你。”

    ……

    沙漠的白天能烤死人,晚上却寒气冻肤。

    塔玛拉舒服地挤在裸傻怀里,两人共用一张厚厚的毛毯,盘腿坐在篝火前,鼻子里全是驱虫露的异香和裸傻的味道。

    希维尔和卡西奥佩娅也和塔玛拉分享同一个火堆,她们正在商议明天找寻陵墓入口的具体细节,只是希维尔和卡西奥佩娅都刻意地无视了抱着塔玛拉的裸傻,尤其是卡西奥佩娅,连塔玛拉所坐的方向都不看一眼。

    “那就这么办吧。”塔玛拉两手抱着汤碗,小口地喝着热汤,“明天早晨开工,先挖掘北部,顺利的话我们花不了几天就能找到入口。”

    希维尔往火堆里添了几根干草,有些迫不及待地搓搓手:“要是这地方真的是古代皇帝的坟,里面的财宝肯定价值连城。卡西奥佩娅,除了说好的佣金外,真的可以分给我发现宝物的三成吗?”

    卡西奥佩娅美目微垂,浅笑道:“我答应过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

    塔玛拉听着两女的交谈,心里叹道:“可怜的希维尔啊,卡西奥佩娅这个女人可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完你后就下杀手的。”

    希维尔并不知道卡西奥佩娅的毒心,她现在沉浸在发财的美梦中,心情愉悦地小声唱起了恕瑞玛民谣。

    “不要高兴得太早,万一陵墓里的陪葬品都不值钱呢。”塔玛拉提醒道,“而且皇帝陵墓里面不可能没有防盗墓的机关和魔法,小心还没见到宝藏就丢了小命。”

    卡西奥佩娅笑着喝了一口热茶。

    希维尔似乎没把塔玛拉的话给听进去,她摆摆手:“放心好了,盗墓这种事我做过不知多少次了,就算陵墓里没有好宝物,光是卡西奥佩娅给的钱这趟也不亏了。”

    塔玛拉摇摇头,转而向卡西奥佩娅问道:“卡西奥佩娅小姐,你觉得陵墓里会有什么宝藏,不可能只有金银吧?”

    卡西奥佩娅想了想,道:“钱财倒是其次,珍贵的魔法遗物才是我此行的目的。”

    她抬头看向星空,神往地道:“曾经的恕瑞玛帝国如此辉煌,比现在的诺克萨斯还要强盛,传说太阳光照到的地方都是它的土地。它的皇帝陵墓里必定有着超越我们想象的魔法圣迹。”

    “像是飞升者?”希维尔道。

    塔玛拉记得这个词,她曾在书中看过:“飞升者?就是传说中恕瑞玛帝国用魔法仪式塑造的最强战士吗?”

    “没错。”卡西奥佩娅讲述道,“传说中被选中的人可以登上太阳普照的祭坛,当他们从阳光中走出时已经舍弃了肉体凡胎,变成了兽首人身、高大威猛的天神战士,一人可抵千军。”

    “一人抵千军吗……”塔玛拉想起自己的老上司,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他或许可以做到一人抵千军,不过他实际上是一个不会任何魔法的凡人,所以塔玛拉也不是很清楚德莱厄斯和飞升者孰强孰弱。

    “他又如何呢?”塔玛拉回头看了看,她已经渐渐习惯抱住自己的那双手臂主人,实力又有多强呢?

    “不止。”希维尔补充道,“我从小听到的故事里,飞升者都是能随手攻下一座城市,或者吹气掀起一场沙暴的。”

    “这也太夸张了……”塔玛拉有点不相信。

    “谁知道呢,我也没见过飞升者,只是小时候经常听到有管他们的故事而已。”希维尔无所谓地道,“不过听在说沙漠深处至今都还有一位长着胡狼头的飞升者。”

    “真的?有人见到过?”

    “不清楚,反正我只要赚到钱就行,什么飞升者、古代魔法的兴趣不大。”

    “你倒是目标明确。”塔玛拉道。

    “我可是个赏金猎人。”希维尔咧嘴一笑,“我的目标自然只有钱。”

    女雇佣兵掏出一枚纯金圆币,饱满的双唇重重地吻在上面:“它才是最棒的情人。”

    塔玛拉翻了个白眼,嗜钱如命的人她见得多了去了,她向卡西奥佩娅问道:“您怎么想?难道您也想成为飞升者吗?”

    卡西奥佩娅掩嘴笑了笑,道:“长出个动物脑袋?那还是算了,我觉得自己现在的外貌挺好的。”

    “就是,那张漂亮脸蛋没了也怪可惜的。”希维尔奉承地道,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不是额外的赏赐。

    “可得到的东西是强大的力量啊。”塔玛拉试探地道,她想猜出卡西奥佩娅的真实想法,“美貌并不算特别稀奇,力量可不是人人都有,这笔买卖不划算吗?”

    卡西奥佩娅美目眯成一条缝:“那就要看得到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了。”

    希维尔插话道:“还记得拉莫斯吗,有人说那只大乌龟也可能是飞升者。”

    “真的?”塔玛拉回想起那只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奇妙生物。

    “那就没有人知道了。”希维尔耸耸肩。

    “如果是拉莫斯一般的力量的话,卡西奥佩娅小姐,您愿意用美貌去换吗?”塔玛拉问道。

    卡西奥佩娅将臻首侧道一边,注视着抱着塔玛拉的那个男人在火堆后的影子。

    “当然。”没有人看到,卡西奥佩娅的指甲深深陷入手掌之中,“让我用一切去换都愿意。”

    塔玛拉深深地看了卡西奥佩娅一眼,随后将自己的身子用力缩到裸傻怀里,尽情取暖。

    “关于这座古城……”塔玛拉舒服地道,“还有什么你们知道的吗?”

    希维尔想了想,道:“如果这里真的是古代恕瑞玛皇陵的所在地,那么肯定就和阿兹尔有关。”

    “阿兹尔?”塔玛拉好像读到过这个名字,但有些记不清了。

    “恕瑞玛最后的皇帝。”卡西奥佩娅解释道,“恕瑞玛帝国据说是一夜之间覆灭的,关于一个大陆霸主为什么会以如此快的速度亡国,历史学家们都还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一夜之间亡国……”塔玛拉有点恍惚,她想象不出来强如诺克萨斯的国家为什么会顷刻消失。

    “但恕瑞玛各地一直都流传着一个预言。”希维尔突然神秘兮兮地道。

    “预言?”

    希维尔拾起一把黄沙:“阿兹尔并没有死,早晚有一天,他会从黄沙之下归来,重塑恕瑞玛帝国的辉煌。”

    塔玛拉嗤之以鼻:“先不说他能不能活过来,就算真的活过来,诺克萨斯也不可能让他得逞。”

    “只是个预言而已,别当真。”希维尔笑笑。

    “哼!”塔玛拉不悦地别过头。

    希维尔已经摸清了塔玛拉的脾气,这个诺克萨斯女孩非常爱国,一提到不利于诺克萨斯的事情就会翻脸,但平常还是很好相处的。

    希维尔并不讨厌这样直肠子的人。

    女雇佣兵笑着把气鼓鼓的塔玛拉晾在一旁,向卡西奥佩娅问道:“你怎么想?”

    “如果飞升者真的有以一敌千的伟力,那么恕瑞玛复国也不是什么难事。”卡西奥佩娅的评价很中肯,虽然这遭到了塔玛拉的强烈反对眼神。

    “诺克萨斯的铁蹄会碾碎那可笑的飞升者。”塔玛拉自信道。

    “虽然我算不上讨厌诺克萨斯,可我不觉得凡人的力量打得过天神战士。”希维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反驳。

    卡西奥佩娅没有加入争论,她给自己续了一杯热茶,用恕瑞玛特产漠茶冲泡的浓郁香红滋润她的唇瓣。

    “无论是诺克萨斯的军武,还是恕瑞玛的飞升者,都不过是黑色玫瑰生长的土壤罢了。”卡西奥佩娅的心语无人能听到,“他们越强,黑色玫瑰越是要怒放。”

第八十九章 探墓

    次日,古城探索行动如火如荼地开始进行。

    希维尔的雇佣兵们以前没少干过盗墓挖坟的勾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对于墓穴的熟悉程度比精通工程和建筑的塔玛拉还要胜上不少。

    手下有了这么一群“专家”调配,塔玛拉指挥得也非常轻松。

    偶有沙兽和巨虫袭击众人,但都被希维尔甩出十字刃,利索地给劈成两半。

    即使是见过了很多强大武者的塔玛拉也不得不承认,凭希维尔的身手,即使是放进她曾经工作过的诺克萨斯最强军团——崔法利军团里也是可以成为个中翘楚的存在。

    “这么好的实力,放在这偏远之地当一个雇佣兵实在可惜了。”塔玛拉难得地生了爱才之心,“可惜了,她注定要死。”

    塔玛拉并不对卡西奥佩娅说过的,要把雇佣兵团全员坑杀在陵墓里的说法感到怀疑,她作为杜·克卡奥元帅之女,不可能做不到这种事情。

    铁血无情、手段狠辣,正是杜·克卡奥元帅赖以成名的特质。

    有其父必有其女,无论是手上拿刀的卡特琳娜,还是笑里藏刀都卡西奥佩娅,在塔玛拉心里都是不要去招惹的毒草。

    “塔玛拉!你过来看看!好像有发现了!”正当塔玛拉补绘古城地图时,希维尔高声将她喊了过去。

    塔玛拉牵着裸傻的手小跑而去,希维尔和手下的几个人正围着一块地板。

    “塔玛拉,你来看看。”希维尔跺了跺脚下的古石板。

    塔玛拉用牛毛刷扫去石板上的沙尘,地板并不平滑,而是雕刻了很多浮雕,但塔玛拉看不懂。

    “这上面的东西画的是初生的太阳。”希维尔解释道,“朝阳图案寓意‘开启’,恕瑞玛大部分古墓的入口都有这些图案。”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进去?”塔玛拉敲敲地板,没有空心的声音,要么是这里不是入口,要么是这地板非常厚。

    “我可不蠢。”希维尔笑道,“万一是疑门我就惨了。”

    “疑门?”

    “你以为所有古墓都会那么好心帮你把入口标注出来啊。古墓建造者为了防止盗墓,通常会修很多疑门,这些门后都是陷阱机关在招待你。”希维尔拍拍塔玛拉的背。

    塔玛拉脸蛋一红,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居然没有想到。

    “咳咳……我不是很擅长盗墓……”塔玛拉有点尴尬地解释着。

    “是是是,知道你们战争石匠最擅长的还是修诺克斯托拉。”希维尔揶揄道,“你还是快看看这道门是不是疑门吧。”

    塔玛拉有些恼火,她盯着雇佣兵们好笑的视线,拿出自己的工具,想要找回面子。

    塔玛拉用钉锤敲敲打打,找到了地板上一处细微的裂缝,她拿出一根伸缩长针,从裂缝中插进去,随后拔出,放进一管试剂中。

    忙活了一阵后,塔玛拉收回量尺:“走吧,这里绝对不是入口。”

    “你怎么知道?”希维尔有点好奇。

    “没有人会在入口里放毒的。”塔玛拉摇晃着一管试剂,“看到了吗,变成紫色了,门后面有剧毒物质。”

    塔玛拉自信地一回头,带走了裸傻,留下一脸懵逼的雇佣兵们。

    塔玛拉走了一段路,看到了打着遮阳伞的卡西奥佩娅。

    卡西奥佩娅挂着她一如既往的迷人笑容,对塔玛拉道:“你没有必要和希维尔较劲吧。”

    塔玛拉吓了一跳,卡西奥佩娅又不在现场,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在较劲。”塔玛拉嘟囔道,“是希维尔她先讽刺我的。”

    卡西奥佩娅没再说什么,这种小事不是她需要关心的:“塔玛拉小姐,等我们进入古墓后,我希望你能隐瞒一些事。”

    塔玛拉一愣:“隐瞒什么?”

    “一路上的机关和危险。”卡西奥佩娅的嘴角笑容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角度。

    塔玛拉更加疑惑:“可探测机关和路线不就是您让我来的原因吗?”

    “我让你来是为了为我找出危险。”卡西奥佩娅轻轻挽住塔玛拉的手臂,犹如关系很好的姐妹闺蜜一样,“至于那些雇佣兵,你可以让他们适当地被……消耗完,包括希维尔。”

    “要隐瞒到什么程度?”

    “只需要保证你我的安全即可。”

    塔玛拉心里一沉,但还是答应了一声。

    “很好。”卡西奥佩娅柔声道,“陪我走走吧,让他们忙活去,我们一起逛逛这古城。”

    塔玛拉找不到推脱的理由,只能一手被卡西奥佩娅挽住,另一只手牵着裸傻,和她一起在沙地上漫步。

    整个过程,卡西奥佩娅没有看过裸傻一眼。

    ……

    六天之后。

    希维尔紧张地等待着塔玛拉的结论。

    这几天他们已经找到了七八个疑门,全都不能进,就算是希维尔都有点气馁了。

    在努力探测了一个小时后,塔玛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希维尔问道。

    塔玛拉擦去额头上密布的汗珠:“没错了,这就是入口。”

    “真的?”希维尔确认道。

    “以我战争石匠的尊严作担保。”

    “呜呼!”希维尔兴奋地大呼一声,手下的雇佣兵们也个个如释重负。

    卡西奥佩娅静静地等着雇佣兵们结束欢呼,下令道:“打开吧。”

    随着十多个身强力壮的雇佣兵用大圆头锥撞开地板门,一个堆积了厚厚黄沙的通道展现在众人面前。

    “尘封了数千年的恕瑞玛皇陵啊……”卡西奥佩娅喃喃道,“今日终于重见天日了。”

    “还等什么!”希维尔满脸喜色,高呼道,“所有人,十分钟内做好准备,我们立刻下去!”

    塔玛拉紧紧抓住裸傻的手,她有些紧张。

    在希维尔和卡西奥佩娅的商讨后,卡西奥佩娅和塔玛拉被安排在队伍的中间,前后各有一半的雇佣兵负责护卫,希维尔更是要贴身保护卡西奥佩娅。

    卡西奥佩娅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在腰间别了一把小刀。

    塔玛拉没有准备什么,她不善战斗,但身边有裸傻就令她安心不少。

    希维尔擦亮了她的十字刃,和诸雇佣兵们检查着武器的准备情况,大声笑谈发财了之后要去做什么。

    众人各怀心思地进入了陵墓。

    陵墓通道入口不宽,但越往里面走,道路逐渐变得宽敞起来。

    “这也太宽了……”塔玛拉有些汗颜,陵墓通道大多狭窄,这样方便修建,也可以更好地布置机关。可这个皇陵的通道居然比皮尔特沃夫的恒星大道还要宽阔,简直不像是陵墓,更像是朝圣的礼堂大路。

    “这应该是为了方便高大的飞升者们才把通道修得这么大。”卡西奥佩娅道,“这座陵墓的巨大程度可能超乎我们的想象。”

    希维尔饶有兴趣地看着一路上的精美浮雕,上面大多刻画了古代恕瑞玛帝国的历史。

    “光是这些浮雕就价值千金。”希维尔吹了声口哨。

    “带不走的东西都没有。”卡西奥佩娅连看都没看一眼,催促着希维尔继续前进。

    越往深处走,道路变得越来越复杂,出现了很多转弯和岔路,塔玛拉不断地绘制着图纸,确保他们不会迷路。

    在一个拐脚后,塔玛拉看到了墙壁上刻画的高大的飞升者浮雕。

    他们个个兽首人身,面目威严。

    塔玛拉心里一动,这些飞升者浮雕的位置似乎有点奇怪。

    她刚想出声,但余光看到了身旁的卡西奥佩娅,犹豫了一下,最后没有出声。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几个雇佣兵小心地用长杖探路,想要提前触发机关。

    一个雇佣兵的杖头触到了一块石板。

    墙壁上的飞升者石雕们同时举起武器,从他们的武器尖端处,浓郁的墨绿色雾气喷出,瞬间堵住了整个道路。

    “快后退!”希维尔反应很快,立刻让队伍集体后撤,躲避雾气。

    但队伍前端的几个雇佣兵没能成功逃离绿雾,诡异的雾气将他们吞噬其中,他们惨叫着跌倒在地,身体逐渐萎缩、扭曲,最后化作类似于干尸的模样,发出阵阵恶臭。

    卡西奥佩娅厌恶地用浸泡过香水的手巾捂住口鼻:“除掉这些雾气,我们继续前进。”

    希维尔没有异议,虽然死的是她的人,但雇佣兵们本来就每天都有伤亡,这么一点牺牲还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塔玛拉,好好发挥你的作用,别还没看到宝藏我们就被陷阱给全弄死了。”希维尔随口抱怨一句,招呼手下拿出净毒阜和清水,稀释堆举聚在一团的毒气,他们常年盗墓,对付这些东西很有经验。

    塔玛拉心里默默无奈,如果她第一时间发声,那些雇佣兵是不会死的。

    塔玛拉看了一眼卡西奥佩娅,这位美貌的千金小姐对她微微点头,示意她做得好。

    毒气解决后,队伍继续前进。

    越往陵墓深处走,道路变得越来越凶险,机关和陷阱越来越密集,甚至还有不少坍塌的道路无法通行。

    塔玛拉尽职地工作着,她发现并拆除了路上的部分致命机关,并成功地绘制出正确的陵墓地图,让队伍的探墓行动轻松了不少。

    但就算是这样,因为塔玛拉的故意隐瞒,希维尔的雇佣兵队还是在陵墓中夭折过半。

第九十章 争端

    “我觉得我们需要回去整顿一下再前进。”

    希维尔面色很不好,短短半天的探墓,她的手下就已经死了大半,虽然雇佣兵们都是不怕死的亡命徒,但短时间内这么大的伤亡,还是让活着的人士气大减。

    “不行。”卡西奥佩娅凛声道,“继续前进。”

    希维尔面沉似水,道:“就算你是我的雇主,我也不能事事都听你的,今天死的人太多了,我们明天再来不行吗?”

    “我不想把这件事拖得太久。”卡西奥佩娅没有退让,“继续前进,每死一人,我给的报酬加一成。”

    此言一出,希维尔眼睛一亮,不少剩下的雇佣兵也面露喜色。

    “不愧是诺克萨斯的大人物,就是财大气粗。”希维尔敲敲太阳穴,思考着利弊。

    最后,数额庞大的佣金还是击垮了希维尔的心理防线。

    “所有人,继续前进!”

    卡西奥佩娅满意地一笑,塔玛拉却更是贴紧了裸傻的身边。

    年轻的战争石匠越来越后悔来趟这趟浑水了,卡西奥佩娅给希维尔的不过是根本不会实现的允诺。

    那么卡西奥佩娅对塔玛拉的允诺,又有谁能保证她会遵守呢?

    “好在有他在……”塔玛拉牢牢抱握住裸傻的手臂,这是她能活着回到诺克萨斯的最大希望。

    队伍继续深入。

    每隔几十分钟,就有雇佣兵死去,但活着的人眼里并无多少胆怯,反而是因为同伙死去而变得越来越高的佣金越发狂热。

    每有一人死,佣金涨一成,分钱的人还少了一个。

    每一个雇佣兵都有一夜暴富的梦,为此他们可以接受任何风险。

    到最后,希维尔手下还幸存着的雇佣兵不足五个。

    但希维尔并没有太过担心手下的损失,只要她拿到那笔丰厚的佣金,那么她随时可以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这应该就是墓门了。”塔玛拉道,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他们已终于到了一扇巨大的门前。

    “这门后面就是恕瑞玛帝国皇帝的沉睡之处。”希维尔慢慢走到墓门前,手指轻轻划过门上的精美浮雕,为它们拭去堆积了千年的黄沙。

    希维尔怔怔地看着墓门,浮雕上栩栩如生地刻画了无数兽首人身的飞升者战斗的英姿。

    他们怒目圆睁,率领着无数的凡人军队,齐齐看着一个方向,将手中的武器直指着一处。

    在墓门的另一侧,浮雕上刻画着一些巨大的异形生物,扭曲、不合常理的怪状触手掀起了末日的黑云,飞升者们正是在和这些怪物血战。

    希维尔有些恍惚,她感到自己身体隐隐颤抖,血液加快流速。她的心跳声变得越来越紧凑,像一面轰隆的战鼓,震得她头发涨发晕。似乎这扇墓门上所记录的史诗勾起了她内心的什么东西。

    “这门很厚啊,要怎么打开呢……”塔玛拉没有注意到希维尔的异常,她以为希维尔只是在欣赏那些有千年历史的浮雕,战争石匠忙着用工具测量墓门,寻找打开的方法。

    墓门非常大,并且极其沉重,用蛮力破门不大现实。在墓门中间,有一个凹槽,似乎是类似锁的装置。

    “好像是要插进什么东西才能解锁。”塔玛拉研究着这个古老的装置,“不是纯粹的机械结构,有很多的魔法痕迹,这下糟了……”

    塔玛拉有些头疼,这种混杂了魔法手段的锁最难打开,偏偏魔法并不是塔玛拉擅长的东西。

    “卡西奥佩娅小姐,这锁不是一般的锁,我们最好找个资深的魔法师……”塔玛拉回头看向身后,却被眼前的一幕惊讶地说不出话。

    仅剩的那几个雇佣兵瞪大了眼睛,在不甘与沉默中倒在了血泊里。

    卡西奥佩娅手握一把秀丽的尖刀,优雅的从最后一个雇佣兵后颈处抽出。

    卡西奥佩娅脸上还是挂着恬淡的笑容,好似她刚刚并没有夺走几条人命,而是在修建花园里的草木。

    塔玛拉本以为卡西奥佩娅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大小姐,但她忘记了,卡西奥佩娅的姓氏意味着什么。

    杜·克卡奥,刀刃与暗杀的大师。

    塔玛拉一直以来都在提防卡西奥佩娅的阴谋诡计,却忘了所有冠以杜·克卡奥之名的人本身就是一把可以轻易夺走性命的利刃。

    卡西奥佩娅明显受过一定程度的暗杀训练,而且实力不俗,在塔玛拉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卡西奥佩娅就杀掉了数个彪悍勇武的雇佣兵。

    塔玛拉刚想发声,卡西奥佩娅却竖起食指,抵在自己的红唇上。

    塔玛拉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她抓住裸傻的手臂,紧张地看向希维尔。

    希维尔还在出神地看着墓门,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发生了什么。

    卡西奥佩娅踮起脚尖,轻盈地迈过地上的血污,无声无息地来到希维尔背后。

    卡西奥佩娅一手举起利刃,向希维尔刺去。

    刀尖的凉气已经触到了希维尔小麦色的肌肤。

    塔玛拉屏住呼吸,无比紧张都看着这一幕。

    一个身影从塔玛拉身边冲了出去。

    裸傻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来到卡西奥佩娅身边,单手抓住卡西奥佩娅娇细的手腕。

    卡西奥佩娅大骇,恶心感立刻占据了她的身心,她甚至忘了自己正在暗杀,卡西奥佩娅用力甩动手腕,愤怒地盯着裸傻,恨不得把刀子转向插进他身体里。

    卡西奥佩娅虽然暗杀技艺还不错,但力气远远不及裸傻,一手被裸傻死死牵制,动弹不得。

    希维尔终于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卡西奥佩娅高举着尖刀正对着她,而希维尔仅存的手下们已经全部变成了尸体。

    “卡西奥佩娅!”希维尔像是被破了一盆冷水,立马从入神中醒转过来,惊声道,“你想干什么!”

    卡西奥佩娅见事情已经暴露,没有再伪装下去,冷笑道:“只是想要除掉碍事的人罢了,希维尔。”

    希维尔愤怒地抽出十字刃,她现在已经不把卡西奥佩娅看成雇主了,就算她要给再多的钱,也不可能买到希维尔自己的命。

    十字刃利索地劈下,目标对着卡西奥佩娅的头顶,希维尔要把这个丧心病狂的大小姐给砍成两半。

    但裸傻再次出手了,他抓住希维尔的小臂,十字刃悬在卡西奥佩娅前方不远处,难以再近分毫。

    “你干什么!”希维尔眼中全是怒火,她向阻止自己的裸傻怒斥道,“你们是一伙的吗!”

    刚说出这句话,希维尔才发现,卡西奥佩娅也在被裸傻抓住。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之中,裸傻面无表情地控制住互相想要杀掉对方的两个女人,不管她们怎样使劲,都无法挣脱开来。

    其中卡西奥佩娅尤为失态,她不想放过希维尔,更部想让这个男人碰她。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抓着裸傻钳制她的那只手,指甲在上面留下了五道浅浅的血痕,可裸傻流出的黑血立刻烧疼了卡西奥佩娅,她不得不放手,只能以可怕的目光瞪着裸傻。

    希维尔又做了几次攻击卡西奥佩娅的尝试,但都被裸傻挡下。

    “塔玛拉!”希维尔憋屈地道,“你们诺克萨斯人要杀我就一起上!让这个白痴抓住我是什么意思!”

    塔玛拉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她实在无法理解裸傻的行为,听了希维尔的话之后,她急忙摆手:“我不是想杀了你,一切都是卡西奥佩娅的主意。”

    卡西奥佩娅冷笑一声:“塔玛拉,现在我动不了,希维尔也动不了,你去帮我把希维尔杀掉!”

    塔玛拉为难地看着希维尔,她本人对希维尔并无恶感,希维尔也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在尖峰驼上还救了她一次。

    塔玛拉不是嗜杀无情之人,唯一能让她狠下心的理由,就是为了诺克萨斯的利益。

    “卡西奥佩娅小姐。”塔玛拉劝说着,“我们没必要非要杀死希维尔吧,就算打开墓室,里面的东西希维尔一个人也搬不走多少。”

    希维尔疑惑地看着三人,卡西奥佩娅、裸傻、塔玛拉明明都是诺克萨斯来的,但好像并不是一条心。

    塔玛拉实在不想把事情弄得太血腥,继续劝解道:“如果你是在乎佣金的话……”

    “塔玛拉。”卡西奥佩娅冷冷道,“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了不付希维尔那点钱才想要杀了她吗?”

    塔玛拉吞了口唾沫:“那原因是……”

    卡西奥佩娅将目光移到希维尔举着的十字刃之上。

    塔玛拉立刻反应了过来,那把十字刃的形状和墓门上的锁孔形状几乎一致。

    “难道……”

    卡西奥佩娅泠然道:“没错,塔玛拉,我之所以选择希维尔,不仅因为她是个不错的雇佣兵,更重要的是因为她手上持有皇帝陵墓的钥匙。”

    希维尔面露愕然:“这是钥匙?”

    塔玛拉意外道:“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谁会知道那种东西,这件宝贝是我花了大力气抢到的,我怎么会知道它除了武器还有另外的作用。”希维尔不由得更握紧了十字刃。

第九十一章 恰丽喀尔

    塔玛拉眉头逐渐锁紧,虽然她早就察觉这一次的探墓行动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但她还是没想到卡西奥佩娅连开启墓门的钥匙正是希维尔的十字刃这一点都知道。

    “这陵墓数千年没有人来过。”塔玛拉质问道,“您是如何知道它就是钥匙的?”

    卡西奥佩娅冷冷地看向塔玛拉:“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情,塔玛拉,我命令你,杀掉希维尔。”

    塔玛拉大为不悦,直到现在卡西奥佩娅居然还在对她隐瞒:“我是崔法利军团所属正规战争石匠,直属长官为斯维因大统领和德莱厄斯将军,除此之外我有权拒绝任何人的直接命令。”

    “你!”卡西奥佩娅气急,她怒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诺克萨斯!你要叛国吗!”

    “谁知道您是为了诺克萨斯还是为了自己,卡西奥佩娅小姐,您在我心中的信誉实在不怎么高。”塔玛拉不想再听命与卡西奥佩娅了。

    希维尔这时也冷静了下来,她冷眼旁观着卡西奥佩娅和塔玛拉的争论,思考着自己要怎么脱身。

    “首先得让这个男人放开我。”希维尔看向裸傻,裸傻还是死死地抓着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塔玛拉和卡西奥佩娅争执不下,建议道:“要不我们折中一下,先打开墓门,后面的事情再商量。”

    “钥匙在我手上,开不开得听我说了算。”希维尔震声道。

    “呵,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想着要挟我吗?”卡西奥佩娅也不想退让。

    塔玛拉慢慢走到裸傻身边:“得了吧两位,现在情况已经陷入死局了,如果你们想要打嘴仗一直打到死的话我没有意见。”

    希维尔又尝试了几下,发现确实挣不开裸傻的手,道:“你先让这个男人放开我,我们才能谈后面的事。”

    塔玛拉提防着卡西奥佩娅和希维尔手中的利刃,轻轻拍拍裸傻的肩:“放开她们吧。”

    裸傻不为所动。

    塔玛拉用了各种方法,裸傻还是像个石雕一般纹丝不动。

    “真是个疯子!”希维尔有点不耐烦了,“他怎么还不松手!”

    卡西奥佩娅忍着被裸傻直接触碰的恶心感,道:“他若不是在装傻,那就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我们只要找到理由他或许就会松手了。”

    塔玛拉感觉头很痛,她开始怀疑带裸傻一起来是不是正确的决定,裸傻的存在让本来就很麻烦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为什么刚刚卡西奥佩娅杀掉那几个雇佣兵的时候裸傻没有出手保护他们,而要杀希维尔的时候却出手了呢?希维尔攻击卡西奥佩娅的时候也被他阻止,他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塔玛拉思考着。

    突然,塔玛拉灵光一现,她发现了希维尔和卡西奥佩娅的共同点。

    “你们……都被裸傻摸过身子是吧?”塔玛拉道。

    希维尔啧了一声,她本来已经快忘掉那段憋屈的记忆了。

    卡西奥佩娅脸色则变得铁青,一语不发。

    塔玛拉犹豫了一下,道:“我一开始认识裸傻的时候,也被他……那个过,后来他就一路保护我,没让我受到任何伤害。”

    在场的女人都是聪明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希维尔眉毛一挑:“你是说凡是被他摸过的女人,他都会保护?”

    “很有可能。”塔玛拉笃定道,“不然没法解释他为什么要同时护住你们两个人。”

    希维尔觉得很可笑:“他把自己当什么了?三妻四妾的豪绅吗?我们都是他的女人?真是有够白痴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塔玛拉道,“但或许只要你们不互相攻击,他就会放开你们了。”

    希维尔看了看裸傻,男人漆黑的眸子里并不透露任何信息。

    “卡西奥佩娅,我们一起丢掉武器怎么样?”希维尔提议道。

    卡西奥佩娅没有回话。

    “臭女人,别得寸进尺,你以为我原谅了你想要杀掉我吗!”希维尔怒道。

    卡西奥佩娅目光如同毒蛇一般扫过希维尔:“好啊,我们一起丢掉武器,就由塔玛拉来数一二三吧。”

    希维尔思索了一会儿,道:“可以。”

    塔玛拉也不想再这样僵持下去了,她清清嗓子,道:“一、二、三!”

    希维尔和卡西奥佩娅同时松开手,巨大的十字刃和小巧的尖刀沉先后落地。

    裸傻松开了两女。

    “果然!”塔玛拉有些喜悦,她终于摸清了一点点裸傻的行动模式了。

    但希维尔却并没有来得及高兴,裸傻一松手,卡西奥佩娅就飞速地扑向落在地上的十字刃,没有一丝犹豫。

    希维尔的反应也很快,她以手作刀,狠狠地朝卡西奥佩娅的脖子劈下,就算卡西奥佩娅夺到了十字刃,希维尔也能弄断她的脖子。

    但希维尔又被裸傻抓住了。

    裸傻大手一揽,希维尔的攻击被他直接拦下,卡西奥佩娅趁机捡走了十字刃。

    为了不让裸傻认为自己要攻击希维尔,卡西奥佩娅将十字刃抱在怀中,头也不回地跑离裸傻。

    “干!放开我!”希维尔自知中计,对着从背后抱住自己的裸傻一边骂着恕瑞玛粗话一边拳打脚踢,但并无作用,希维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卡西奥佩娅夺走属于她的十字刃。

    塔玛拉什么也做不到,她只能紧张地看着卡西奥佩娅,希望她不要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

    卡西奥佩娅慢慢地拍去身上的尘土,她的脸上也附上了一些沙粒,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她温柔地看着手中的十字刃,轻轻摩挲过它光滑的刃面:“你们可知道,这把十字刃为什么能打开恕瑞玛皇帝的陵墓吗?”

    “不知道!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母骆驼!快还我!”希维尔用各种恕瑞玛脏话辱骂卡西奥佩娅。

    即使是教养极高的卡西奥佩娅,在希维尔不带重样的脏话攻击之下也有些恼怒。

    卡西奥佩娅压抑住心底的火气,现在目的已经基本达成,作为上位者的她没必要和贱民一般见识。

    “这不是一般的武器,希维尔。”卡西奥佩娅轻蔑地道,“只有你这种无知的沙民才只会用它打打杀杀。”

    希维尔的骂声更大,塔玛拉则皱起了眉头,道:“那它是什么?”

    “恰丽喀尔,这是它的名字。”卡西奥佩娅双手举起十字刃,十字刃很大很沉,在希维尔手中无比轻盈的东西,卡西奥佩娅拿着却很吃力,“它曾是恕瑞玛帝国最伟大的战争皇后,瑟塔卡女皇的武器。”

    “瑟塔卡?”塔玛拉咀嚼着这个有点熟悉的名字,这位女皇的名讳出现在很多跟恕瑞玛有关的典籍之中。

    她是无数飞升者的领袖,在她的率领下,恕瑞玛帝国的疆域不断扩张,直至海域。

    “放屁!”希维尔吐了口唾沫,“它是我在一个坟墓里刨出来的,它是我的!”

    “可怜又无知的愚民。”卡西奥佩娅用鄙夷的眼睛看了希维尔一眼,“把无上的至宝认作凡物,你恐怕就算遇到了宝石也只会会将其看作石头吧。”

    卡西奥佩娅不再理会希维尔,恰丽喀尔现在在她手上,恕瑞玛皇帝的墓门就在她的身后,希维尔的死活已经无关紧要了。

    卡西奥佩娅优雅地举着恰丽喀尔走到墓门前,十字刃的四道锋刃反射着墓穴里的火光,映红了卡西奥佩娅的脸颊。

    “终于迎来这一刻了。”卡西奥佩娅感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她规划多年,收集了无数信息,终于到了此处,手拿着打开古代魔法奥秘的钥匙。

    “黑色玫瑰终将不朽。”卡西奥佩娅慢慢将恰丽喀尔塞进墓门上的凹槽,墓门在一阵沉闷的轰鸣声中露出了一条缝。

    “我,终将不朽。”卡西奥佩娅高举双手,她要拥抱自己即将得到的力量。

    塔玛拉紧张地躲在裸傻背后,注视着卡西奥佩娅的背影,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想,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也就只有裸傻了。

    一条蟒蛇醒了过来。

    塔玛拉清楚地看到,墓门上一条蟒蛇石像动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让塔玛拉思考为什么石像会动,蟒蛇已经像闪电般窜到了卡西奥佩娅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尖牙喷射出两道毒液,泼洒在卡西奥佩娅身上。

    “啊!!!!!!!”

    卡西奥佩娅显然没有防备这一场突变,毒液淋湿了她的全身,她的衣物全部被熔成渣滓,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被灼烧,卡西奥佩娅从前一秒的狂喜瞬间堕落到令人无法忍受的剧痛之中。

    即使是一直咒骂卡西奥佩娅的希维尔也惊呆了,她感到身上一轻,是裸傻松开了她。

    裸傻以极快的速度冲到蟒蛇石像前,一拳狠狠都轰在它身上,蟒蛇石像应声碎裂,化作碎片落在地上。

    裸傻跪坐在卡西奥佩娅身边,毒液已经完全融进了她的身体里,卡西奥佩娅痛苦地发出高亢的惨叫,身体不断扭曲变形,身上的几处骨节高高凸起,似是要从内刺破她的身体。

    裸傻并不能缓解卡西奥佩娅的痛苦,但他可以做到一件事。

    他紧紧地抱住了卡西奥佩娅。

    一如当初他痛苦不堪时,风抱住了他一样。

第九十二章 墓开

    塔玛拉和希维尔聆听着卡西奥佩娅的惨叫声,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一刻,这个仿佛得到了全世界的女人,此时像一条濒死的虫豸般蠕动痛哭,涕泪横流。若无紧紧抱住她的裸傻,卡西奥佩娅想必会露出更不堪入目的丑态。

    两女无措地呆在原地,开启墓门居然会受到这样的事,她们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入陵墓里一探究竟了。

    但事情并没有给她们细细消化的时间。

    “吼!!!!!”

    一道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压过了卡西奥佩娅的惨叫,见多识广的希维尔和塔玛拉以前从未听过如此可怕的吼声,即使是最凶狠、最巨大的野兽也无法与之相比,似乎要击穿她们的灵魂一般。

    两女感到心跳一滞,脑袋里除了那疯狂的咆哮再无他物,七窍均流出鲜血,那声吼叫似乎震碎了她们的灵魂一般。

    一个身影从墓门中跃出。

    他体型庞大,身上穿着零碎的古老战甲,粗壮的爪子握着一把月牙形的巨刃。但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只要看到他的外貌,希维尔和塔玛拉就已经意识到了他是谁。

    他虽然二足站立,却是一只鳄鱼的模样,他张开血盆大口,密布的锋利獠牙上连接着唾液,巨大的咆哮这一次直接震晕了希维尔和塔玛拉。

    “飞升者……”塔玛拉失去意识前,喃喃地道出了巨鳄的身份。

    “雷克顿……”希维尔则说出了鳄鱼飞升者的名字。

    他的故事在恕瑞玛广为流传,希维尔幼时不知多少次听过关于他的故事,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强大的飞升者会被困在皇帝之墓里。

    女雇佣兵和战争石匠都是凡人,无法承受被视为“神”的飞升者之威,更何况是凶威骇人的雷克顿。若是心智脆弱之人,被直接吓死都是极有可能的。

    雷克顿没有关注打开墓门的凡人们,或者说,在他疯狂的眼中不存在任何东西,只有纯粹的愤怒以及……憎恨。

    雷克顿无视了所有人,他狂怒地挥动手里的巨型月牙刃,这件足有上吨重的武器无情地摧毁着经过的一切。

    裸傻紧紧抱住卡西奥佩娅,几个跳跃之间带着她躲开了巨鳄的肆虐。

    雷克顿像一个活着的攻城锤一般,仅凭蛮力和肉身就撞开了墓穴的通道,他笔直地朝着外部前进,只留下连绵不息的震天怒吼,消失在了远处。

    裸傻立雷克顿太近,被吼声震得五脏破碎,黑色的液体从他口鼻等处涌出,裸傻轻轻地接住并拭去这些黑血,不让它们低落到卡西奥佩娅身上。

    卡西奥佩娅此时已经停止了哭喊,她也被雷克顿给震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但她身体上的异变并未停止,她口中整齐的白牙开始慢慢变尖,修长的双腿此时已经连接在了一起,青铜般闪耀的鳞片状物质在上面长出。

    与此同时,卡西奥佩娅在晕厥状态下依旧本能地扭动着身体,她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大,甚至连裸傻都不大能压制得住她,卡西奥佩娅疯狂地在沙地上扭动,到最后裸傻都很难在不伤到她的情况下靠近她了。

    裸傻又去将希维尔和塔玛拉拾了起来,确定两人还活着后,将她们安放到卡西奥佩娅身边不远处,小心地看护起来。

    但从墓穴中走出的人还没有完。

    一阵阵强大的蔚蓝色奥术能量从墓门里涌出,裸傻感到浑身皮肤像是被电流蹿过一般,他站在倒在地上的三女身前,注视着从墓门里走出来的第二人。

    准确的说,他是飞出来的。

    一个体型与雷克顿相差无几的人形奥术能量体悬浮在裸傻面前,他全身都着是充沛的奥术能量,能量之密集甚至形成了纯粹的奥术火焰,几道燃烧的锁链缠在他身上,不让他可怕的力量外泄。但即便如此,他仅仅是站在这里,周围的沙粒都被蔚蓝的晶莹光点给托起,奥术能量好似无穷无尽。

    很多魔法师都会称呼纯粹的魔法能量体为“巫灵”,但绝对没有哪个巫灵能比得上这一个的强大。

    巫灵似乎不像先一步跑出去的雷克顿一般狂暴,他用燃着蓝色火苗的双眼扫视了一下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唯一还站着的裸傻身上。

    “凡人,告诉我,我已经被关了几千年?”巫灵质问着裸傻,他说的是恕瑞玛语,但声音不似人类,每说吐一个音节发出都会掀起一阵奥术波浪。

    裸傻:“……”

    “回答我!”巫灵一手伸出,澎湃的奥术能量拴住裸傻,如同烙铁一般灼烧他的肉体。

    裸傻浑身黑血涌出,化作狰狞的漆黑怪物,向着巫灵嘶吼,巫灵在他身上施加的力量逐渐破碎。

    “不是凡人?”巫灵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残忍地道,“不是凡人!亦是蝼蚁!”

    巫灵高举双手,一道蕴含着极其可怕力量的蓝色光芒汇聚在他的手掌之中。

    裸傻挣开了束缚,他毫不畏惧地向着巫灵冲去,黑血凝成的利爪将要撕入巫灵的身体。

    巫灵放下手,能量波如同撕开天幕的雷霆,贯穿了裸傻的身体。

    包覆裸傻全身的黑血被蓝火堙灭,他的肉体则在被烈焰焚烧。

    “卑微之人。”巫灵不再看被火焰吞噬的裸傻,他在巫灵眼里已经是个死人,即使没死,那也无关紧要。

    “恕瑞玛,我回来了。”巫灵没有再留于此地,在墓穴中待了数千年,他已经迫不及待再次看到炙烤整个沙漠的太阳。

    巫灵很快地飞离陵墓,墓门前只留下了昏迷不醒的三女,还有在和奥术烈焰对抗的裸傻。

    裸傻除了疼痛什么也感觉不到,他想去看看卡西奥佩娅、希维尔还有塔玛拉怎么样了,但他的眼前只有一片苍蓝,不能视物,也无法移动。

    墓穴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强大存在跑出来?现在过了多久?她们醒来没有?裸傻通通不知道。

    裸傻看不见,卡西奥佩娅已经变成了某种异形怪物,原本是双腿的地方被一条长长的蛇尾所取代。

    裸傻也看不见,希维尔流出的血慢慢渗入沙地,不断向下,不断向下,最后抵达了墓穴的最深处。

    这些异变裸傻都看不到,但它们确确实实的发生了,并且将他自己、卡西奥佩娅、希维尔甚至塔玛拉的命运永远改变。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希维尔的一滴血珠终于落到了底,整个墓穴活了。

    整个古城活了。

    巨大的城市地基慢慢抬起,无数古代建筑物抖落了掩埋自己千年的黄沙,重新回到太阳的照耀下。

    沙漠的中央像是被挖了个口子,古代恕瑞玛帝国的都城终于重见天日,在一股伟力的托举下,从地底重新归于地上。

    在古城所有建筑的最高处,一面巨大的圆盘升起,散发着万丈黄金光芒。它仿佛吸走了太阳的光芒,无数阳光喜悦地降临于此,圆盘犹如第二个太阳,高高地普照整座古城,古城内部比外界变得更加明亮。从天上俯视古城,它就像一枚嵌在沙漠中的黄金珠,灿烂夺目。

    咚!

    那是权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无尽阳光中飞出,耀光洒遍他的全身,在他身前铺出一条道路,犹如在欢迎他的回来。

    黄金与宝石铸就的战甲穿在他身,象征无上皇权的黄金权杖握于他手,只有皇帝才能拥有这些东西。

    他的头部是一只雄鹰,双脚是一对鹰爪,只有飞升者才会有这些特征。

    他是一位皇帝,亦是一位飞升者。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似乎有些陌生,他从权杖上的黄金面反射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这不是他原来的容貌。

    “我飞升成功了吗……”他低语道,感受着体内从未感受过的强大力量,超脱凡人的力量,他现在确实是飞升者了,毫无疑问。

    “可为何,没有人为我喝彩?”他看向前方,他的城已经不是他熟悉的样子,高耸入云的金塔与天穹不复存在,此刻只有覆上沙土的残垣断壁。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看见一个他的子民。

    “我的臣民,你们在哪?”他有些疑惑,他明明飞升成功了,为何他的城却变成如此破败的模样。

    他努力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的思绪很混乱,他好像睡了一个很漫长的觉,醒来时一切都变了。

    突然,他感到心底一阵悸动,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他追寻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快步前往,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快点知道那呼唤他的是什么,还是给自己找一个理由,暂时不去想这座城市的一片荒凉。

    他来到了目的地之后,这个地方他很熟悉,这里是皇帝陵墓,历代恕瑞玛皇帝的安眠之处。

    地上只有两人。

    一个年轻美丽的黑发女子,肌肤是被太阳恩赐过的小麦色,即使陷入昏迷,她的眉宇之间依旧英气逼人。

    无需任何验证,无需任何说明,光是凭胸口中心脏的鼓动和血脉里萌生的亲近感,他就已经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

    他轻轻伸出手,战甲包覆的指尖微微触碰到女人的脸颊。

    “你是我的后裔。”他轻声道,“你是恕瑞玛皇帝阿兹尔的血亲。”

第九十三章 骆沙

    阿兹尔怜爱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她毫无疑问是和自己留着相同血液的人。

    阿兹尔抱起女人,想要带她前去疗伤。

    临走之前,阿兹尔看到不远处,一个浑身焦黑的人。

    他的皮肤已经被烧成炭状物,里面还隐隐残留有蓝色的火星。按理说被烧成这样,他应该早就死了,但阿兹尔感觉得到,这个站着的“焦尸”并没有死,他的体内还是有着些许生命的力量,而且在慢慢。

    这个焦尸并不是阿兹尔的血亲,阿兹尔犹豫了一下是否要救他。

    阿兹尔环顾四周,皇陵的墓门被打开,四周一片狼藉,显然发生过一场战斗。焦尸所处的位置正好在阿兹尔后裔的身前,他张开双臂,背对着她,似乎是在保护她不被攻击。

    不远处,还掉落着一件阿兹尔非常熟悉的东西。

    恰丽喀尔。

    一个由黄沙组成的士兵捡起十字刃,将它交到阿兹尔手中。

    这是阿兹尔成为飞升者后获得的力量,阿兹尔无需练习就能创造出黄沙士兵,就像呼吸一样简单自如。但成为飞升者所得到的力量远不只如此,阿兹尔还需要慢慢熟悉他获得的伟力。

    “恰丽喀尔……”阿兹尔确信这件武器是属于他怀中的女人的,只有流有皇室血统的人才能驾驭这件武器。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阿兹尔思索片刻,决定还是救那具焦尸。

    “如果你是在保护我的孩子,那么你的忠心理应得到嘉奖。”阿兹尔一挥手,一个黄沙士兵出现在焦尸身边,将他扛起。

    “但如果事实不是这样。”阿兹尔不再看焦尸,“再对你下定夺。”

    阿兹尔抱着女人,黄沙士兵扛着焦尸,他们离开了墓门。

    临走前,阿兹尔身后出现了几个黄沙士兵,他们齐齐走到墓门前,推动墓门,将它重新闭合。

    ……

    希维尔缓缓地睁开双眼,视线被一片温暖的翠绿所笼罩。

    她感觉很舒服,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舒张,柔和的气息涌入她的身体之中,昏昏沉沉的脑袋逐渐恢复清明。

    希维尔直起身,发现自己正泡在一个散发着幽幽翠绿之光的水潭中。

    “这是……”希维尔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黎明绿洲。”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希维尔向那人看去,黄金色的雄鹰头颅与她对视。

    “飞升者!”希维尔惊呼道。

    “没错,我的孩子。”雄鹰注视着她,“我是阿兹尔,恕瑞玛的皇帝。”

    “阿兹尔?”希维尔没想到传说中的古代皇帝就这么直接出现在了她面前,她有些懵,下意识地想要举起十字刃防身,却发现身边空无一物。

    “我的刀呢?”希维尔问道。

    “恰丽喀尔的话,它在这里。”阿兹尔身边的一个黄沙士兵恭恭敬敬地端着十字刃,走到水潭边停了下来。

    希维尔犹豫了一下,觉得如果一个飞升者想要杀她,她也阻止不了,于是大大方方地走出水潭,接过了自己的武器。

    “这是什么?”希维尔发现自己一离开水潭,身上的水珠就都消失了,全身干爽舒适,仿佛没有泡进去过一遍。

    “黎明绿洲的神圣水潭。”阿兹尔解释道,“只要不彻底死去,任何重伤都能被它所治愈。”

    “你……救了我?”希维尔迟疑地问道。

    “你受的伤并不严重,孩子,我只是加快让你恢复。”阿兹尔低头俯视着希维尔,他要比女雇佣兵高很多,“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我的问题并不比你少。”希维尔揉揉自己的额头,“其他人呢?死了吗?”

    “其他人?”

    “除了我以外应该还有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他们呢?”

    “女人我不知道,男人的话,在那里。”阿兹尔的权杖指向身侧,不远处,一个焦黑的人正站在那里。

    “天啊,他……”希维尔惊呆了。

    “他似乎是为了保护你而变成这样的,一个强大的存在攻击了他。”阿兹尔道。

    希维尔想起了塔玛拉的推理,裸傻会保护所有他摸过的女人的话。

    “你……能救他吗?”希维尔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救裸傻。

    “他确实保护了你?”

    “应该没错。”

    阿兹尔点点头,道:“英勇且忠诚的勇士理应受到嘉奖。”

    他手中权杖一挥,神圣水潭里飞出一道水柱,淋在焦尸的身上。

    “这样就可以救他了吗?会不会不太够?”希维尔看见裸傻身上的焦皮在慢慢愈合。

    “他不是恕瑞玛皇氏,没有资格进入神圣水潭,我已经开恩额外给了他不少潭水。”阿兹尔道。

    “这样啊……”希维尔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转头看向阿兹尔,声音里是控制不住的战栗,“你刚刚……说什么?”

    ……

    希维尔单手托着下巴,从皇宫的高窗俯瞰整个古城。

    前几天她初来这里的时候,还都是一片残破的废墟,现在却已经从地底复苏,展露出它的雄威。

    巨大的城池一直绵延到远处的沙丘,许多建筑都以坍塌,但依旧能看出往日的辉煌。黄金铺成的大道晃得刺眼,阿兹尔召唤了无数沙兵,整齐地列于广场,士兵们长矛锋锐,一片肃杀。

    若是以往,希维尔肯定在考虑怎么从那真金做成的道路上撬走一块偷走,但与阿兹尔的相遇让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和阿兹尔交流了很久,互相得到了彼此都不想知道的事实。

    阿兹尔知道了恕瑞玛帝国已亡三千年的事实。

    希维尔则被告知自己是恕瑞玛的皇氏血统。

    简直就像是恕瑞玛街巷一些骗子的套路,希维尔见得很多。但这一次不同,说出她身份的人是阿兹尔,一位皇帝,一位飞升者,希维尔想不出他有什么说谎的必要。

    希维尔恍若隔世,她一生都认为自己只是个赏金猎人,为了钱卖命,从未想过自己有什么不凡的身世。

    可现在,她不再是沙漠上的野丫头了,她是皇储,恕瑞玛血统最高贵的人。

    “一个已经亡了的国家的皇室……”希维尔轻轻抚摸着恰丽喀尔,刀刃的冰凉能让她暂时得到一点实感。

    “唔……”希维尔身后,传出一阵轻呼。

    希维尔回头看去,那个黑发黑眸的男人从床上醒了过来。

    他已经完全恢复,身上的焦伤痊愈,奇怪的是原本遍布他全身的黑色线条现在变淡了不少,原本无神的双眼也焕发了些许神采。

    “你醒啦,又裸又傻。”希维尔打了个招呼,她没指望能从裸傻那里得到回应,但她现在很混乱,只想找个人倾诉。

    “希……希维尔?”男人用沙哑而迟缓的声音说道。

    希维尔睁大了她翠绿色的眼睛,讶异道:“你居然会说话了?那个水潭里的水那么神效吗,还能治脑子的?”

    裸傻使劲地摇摇脑袋,他好像很痛苦:“头……痛……”

    希维尔迟疑着靠近了裸傻,怕他又突然发疯对自己乱摸一通:“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裸傻迷茫地看着希维尔。

    “裸傻,又裸又傻,你还记得吗?”

    裸傻抱住脑袋:“记忆……很乱……名字……想不起来……”

    希维尔觉得有点好笑,这个浑身是谜的男人现在好像变得更奇怪了:“你还记得塔玛拉和卡西奥佩娅吗?”

    “记得……”

    “她们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真有意思,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却还记得我们几个。”希维尔去摸摸裸傻的头顶,裸傻并不反感,“你还有什么记得的?”

    裸傻拼命回忆着,记忆像是黏稠的浆糊一般在他脑海里乱作一团,裸傻越是想要回忆起什么,那段记忆就越是模糊不清。

    “雪……”裸傻道。

    “雪?”希维尔一愣,“那是什么?”

    从小生活在恕瑞玛的希维尔一辈子也没见到过雪,事实上恕瑞玛语里表示雪的单词早就灭绝了,裸傻说出雪时所用的语言来自远在大陆的另一头。

    “很冷……很白……很软……”裸傻说出了一堆形容词,但希维尔还是想不出“雪”是个什么东西。

    “除了这个呢,你还能想到什么?”

    裸傻再次在记忆里翻腾,尝试了许久,裸傻再次说出了几个,词汇。

    艾希、血盟;泰达米尔、父亲;怪物、屠杀;纳尔、宠物;瑞兹、光头;斯维因、恶魔;卡特琳娜、刀子;弗拉基米尔,血;凯特琳、枪;蔚、拳头;奥莉安娜、人偶;风、柔嫩;金克斯、吵闹……

    裸傻在希维尔的诱导下,回忆起了不少名字和面孔,但有关他们的事情,全部是扭曲的记忆,连前因后果都编织不出来。

    “说了等于没说嘛。”希维尔叹了口气,看来这个裸傻即使会说话了依旧不是个可以正常沟通的人。

    “总而言之,你现在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是吧?”希维尔叉着腰问道。

    裸傻仔细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

    “很好。”希维尔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要不你来做我的手下吧,反正那两个女的多半是抛弃你了,正好我的手下也都死光了。”

    “手下?”裸傻呆愣愣地道。

    “就是你要听我的命令,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希维尔拍拍裸傻的肩膀。

    裸傻沉默着,似乎不是很明白。

    希维尔叹了口气,道:“就是一直跟着我,我让你杀谁你就要杀谁,有人要杀我你就保护我,明白了吗?”

    “保护你。”裸傻重重地点头,“明白了。”

    希维尔勉强地笑笑:“新收了个强力手下,这可能是这几天我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希维尔刚想叫裸傻的名字,但很快收口,转而道:“裸傻这个名字太蠢了,以后要是恕瑞玛人知道我希维尔的手下叫这个名字那可真丢人。”

    裸傻毫无反应,不知道希维尔想做什么。

    希维尔摸摸鼻子,道:“干脆我给你改个名字吧。”

    裸傻:“……”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让我想想。”希维尔思考了一会儿,余光瞟到了裸傻床边的一具斯卡拉什雕像,古代恕瑞玛人的工艺确实很厉害,把尖峰驼的模样雕刻得栩栩如生。

    “在沙漠中穿行的骆驼,不知疲倦,永不抱怨。”希维尔向裸傻道,“希望你是个像骆驼一样听话又肯吃苦的手下,以后就叫你骆沙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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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联盟宇宙游记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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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在符文大陆的游记,他会发生很多故事,会遇上很多面孔,会邂逅很多爱情,会认识很多朋友,会树立很多敌人。
有的人叫他疯子,有的人叫他圣人,有的人叫他屠夫,有的人叫他罪犯,有的人叫他尊者。
他有很多名字,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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