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紫光与岩石
这个临时组建起来的拯救祖安小队包含了海克斯发条人偶，蒸汽魔像，绿色不明粘液怪，时间回溯者和不死身五大怪人。
估计整片大陆也找不出比他们更奇葩的组合了。
奇葩归奇葩，五个怪人们各自都身怀绝技，即使是在堪称生命禁区的浓浓毒气之中，填补排气管漏洞的过程也非常顺利。
布里茨虽然看起来很笨重，但行动却相当的敏捷，依靠可以伸缩的弹射飞爪，布里茨能在复杂的管道之间穿行无阻，收集可以用来填补管道的建材。
扎克对毒气非常敏感，它总是能准确地找到泄露位置，如果只是一些小洞，它还可以直接分出一点身体上的黏液去堵住，不过代价就是它变得越来越小了。
“你真的没问题吗？”洛萨看着扎克渐渐从两人高的黏液巨汉变成只有半米高的小不点，有点怀疑它继续分下去会不会直接就没了。
“不用担心我，洛萨先生。”扎克虽然长得怪，但很有礼貌，“我会慢慢再生，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哦……”
“主人，你三十分钟前才说过‘闲聊到此为止’这句话。”奥莉安娜制止了洛萨继续询问的想法。
洛萨无言以对。
“哈哈哈!你这个机器人偶还真特别，我还是第一次见教训自己的主人的人偶，有意思。”艾克笑着说。
“你觉得有意思的话就拿Z型驱动和我换啊，我立马把她给你。”洛萨心道。
奥莉安娜的魔偶在这个场合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因为怕引发毒气爆炸，奥莉安娜也不敢释放高压脉冲。干脆就只用铜球魔偶飞来飞去，测量管道漏洞的大小，方便其他人填补。
洛萨是填补工作的主力，管道漏洞附近是毒气最浓，腐蚀性最强的地方，甚至还会有液化的毒水漫布，奥莉安娜、布里茨和艾克离那里太近都会有危险，布里茨就是因为一开始为了填补管道过于靠近浓郁的毒素堆积地，语言中枢不慎被破坏。全身都是由奇怪黏液组成的扎克虽然完全不怕毒，但它现在变得太小了，扛不动填补用的材料。
于是，力气大又不怕毒气腐蚀的洛萨只能担当起了这个任务。
至于艾克，他的作用也不可忽视。
“洛萨!别向左走了!不然你三秒后就会掉进毒潭里!”
“洛萨!轻一点!你填补漏洞的时候不能激起一点火花!你差点害死我们所有人!”
“……”
艾克不断使用着时间回溯，一旦填补出现了意外，他就回到过去提醒洛萨，避免出现任何失误。
洛萨自然是感觉不到艾克启用时间回溯的，他的体验就是艾克不停地啰嗦，叫他别这样别那样。
但托艾克的福，填补工作顺利异常。
洛萨补上一个大号漏洞，忍着毒气侵蚀身体的剧痛，远离了排气管道。
四个怪人目睹着洛萨已经被溶解到可以看到骨头的双臂慢慢恢复如初，齐声道“变态”，当然，布里茨慢了一拍。
“你们每一个人都没有资格说我。还有艾克，别教他们三个一些奇怪的东西。”洛萨知道只有艾克才会懂这些祖安特产的不雅词汇，“扎克，下一个泄露点在哪？”
扎克摇晃了一下头上的黏液触角，它似乎是靠这个触角来感应毒气浓度的：“下方，大概离我们六百米。”
“那我们走……”
“跟我跑!”
洛萨还未说完，艾克突然惊恐地大喊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后方全速跑去。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艾克的必然是在未来看到了什么。
洛萨想也不想，抱起跑得慢的奥莉安娜跟上艾克，布里茨则抓起了小号扎克，机械飞爪牵引着自己的身体快速飞离。
五秒后，洛萨他们原本带着的地方彻底湮灭。
洛萨好像用余光看到了一道紫芒。
“可以了!这里安全!”艾克停下了脚步，“那是什么鬼玩意儿!”
洛萨等人齐齐向身后看去。
一个紫色怪物飞翔于空中。
它的主体一只硕大的独眼，竖瞳闪烁着诡异的紫色，眼睛后长有三条长长的的触手，蠕动着推动它飞行漂浮。它的眼中不断朝下方激射紫色光束，似乎是在攻击什么东西。
“操了炼金男爵的老母亲了……”艾克爆了一句祖安粗口，呆呆地看着那个超出常识的怪物说不出话。
怪物的独眼瞥了众人一眼，与他视线接触的人无一不感到一阵心悸。
怪物的视线犹如超脱了死亡般的冰冷，即使是身为机械的奥莉安娜和布里茨也少有地感觉到了恐惧。
然而后面发生的事情，让还未从见到独眼怪物的冲击中反应过来的众人彻底哑口无言。
地面在颤动。
或者说，整个祖安下层都在震动。
“什么鬼情况!”艾克紧紧抓住布里茨，不让自己跌倒，“地震了吗？”
伴随着清晰的震感，一个庞然大物从地穴深处爬起，无数的岩石随着震动陷落，像雨点一般淋在它的身上，却只能不停地壮大它的身躯。
它的体型犹如一座小山，站起身的时候几乎能填满大半个祖安下层空间，洛萨等人在他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它全身上下都布满了岩石，不如说它就是由岩石组成的生物。嶙峋的石墙是它的肌肤，隆起的石峰是它的脊背，凹凸的石簇堆积出了它的脸和五官，赫然是一个岩石巨人。
“主人，你看过的书多，这两个是什么东西？”奥莉安娜还被洛萨抱在怀里，她戳了戳洛萨的脖子问到。
“我……我不知道……”洛萨的惊讶之情一点也不亚于在场的众人，他拼命回忆着自己曾学过的有关魔法生物的知识，“那个岩石巨人应该是某个特别强大的元素生物，但那个紫色的家伙……我从没听说过。”
“他们就是这次毒气泄漏的原因吗？”艾克倍感震撼地看着两个超出了他常识的怪物。
“不知道，但肯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扎克说道，“我来过很多次下层，从没见过下层有它们的存在。”
还来不及洛萨等人缓过神来，岩石巨人和独眼触手怪开始了战斗。
岩石巨人不停地挥手，想要抓住独眼怪物，它的每一次挥击都会掀起一阵狂风，吹散一大片毒雾。
但独眼怪物的动作十分敏捷，它就像是池塘中的泥鳅一样，每每快被岩石巨人给抓住时，就从它的指缝间溜走，同时还从独眼里射出一发紫色的炫目激光。
激光击打在岩石巨人的身上，没有产生洛萨等人预想中的大爆炸，而是直接瓦解了巨人身上的一大片岩石，连碎片都没有留下，仿佛直接消失了一般。
“吼!”岩石巨人愤怒地咆哮着，把洛萨的耳膜震得生疼，石屑从它身上抖落，烟尘与毒物交合，战场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洛萨等人只能勉强看清岩石巨人的轮廓。
“喂!我们该怎么办？”艾克有些慌神，“从来没听说过祖安下面还有这种怪物啊!传闻顶多说说有特大号的杀人老鼠什么的……”
“我……建议……跑……打……不过……”布里茨艰难地说出自己的意见。
“可毒气怎么办？还没堵完呢!”扎克恢复到了一米五左右的高度，它站在布里茨肩上，高呼道，“它们要是继续打下去又不知道要破坏多少根排气管，这样祖安就完了!”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主人你怎么看？”奥莉安娜还没学害怕的反应应该怎么做，她不是很擅长快速思考问题，通常一个问题她喜欢自己琢磨半天，于是便把这个问题甩给了洛萨。
“我怎么看?我怎么知道……”洛萨感觉自己的血在逐渐变冷，自愈速度也开始下降，毒气在洛萨体内疯狂侵蚀，他的皮肤已经开始起疹。
“我在害怕?”洛萨想要想起屠杀他氏族的那个怪物身影来燃起怒火，加快自愈速度，但他的头脑还是一片冰冷，一点愤怒都激不出来。
“我在害怕什么？”洛萨望着眼前打得地动山摇的战场，独眼怪物和岩石巨人的战斗愈演愈烈，但被浓厚的灰尘和毒物笼罩，很难看清战局究竟如何，只能朦胧地看到在烟雾中闪烁的紫芒和不时撕开烟雾的岩石巨手。
洛萨紧紧地注视岩石巨人，没什么特别感觉。
洛萨再看向在烟雾中时隐时现的独眼怪物，他感到浑身泛冷。
“是的，我在害怕那个紫色的眼睛。”洛萨惊悟道，“是我的身体在害怕!”
洛萨回想起独眼怪物射出的光线，被那种光线触及到的东西连残骸都没有留下，仿佛本来就不存在一样，直接消失于空气中。
洛萨背后寒毛直竖，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独眼怪物貌似是他最依赖的不死能力的天敌。
一旦被命中，连自愈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被“杀死”，而是被“抹除”。
独眼怪物和岩石巨人之间这种层次的战斗，在场的五个人都很难介入。
“跑!”洛萨立刻做出了决断。
第六十八章 激战
众人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压力升降梯，虽然升降梯本身现在不能用，但他们可以很轻松地沿着岩壁和升降梯的滑索回到祖安中层。
前提是怪物愿意放他们走。
战斗的胜负似乎已经分晓，岩石巨人全身多处被射线命中，打出了一个又一个窟窿。
躯干结构被破坏太多，岩石巨人的身体支撑不了自己的重量，瘫倒了下去。
地面随着岩石巨人的倒地剧烈地摇晃起来，一场小型地震在祖安下层发生。
这还不是最糟的。
地震导致下层大量物体开始坍塌碰撞，点燃了火花。
连绵不绝于耳的爆炸声在下层响起，仿佛燃放着数不尽的烟花，引爆了毒气的火焰猖獗地铺开，只一小会儿功工夫就将整个祖安下层变成了一片充斥着剧毒的火海。
“操!我们之前的工作都白做了!”艾克抓住滑索，不甘地看着下层，已经无法再踏足这里了。
“还关心那些排气管干什么!赶紧逃命!早点回到中层去!趁火还没烧到这里来!”洛萨高喊道。
可是独眼怪物好像并不想轻易地放他们走。
独眼怪物的飞行速度很快，只一会儿，就追上了洛萨等人，距离仅剩百米不到，一只不带丝毫感情的独眼在五人之间来回打量。
扎克最先攻击，它的粘液手臂突然伸长，目标是怪物的独眼。
布里茨紧随其后，机械飞爪以比火炮还快的速度飞向独眼怪物。
怪物眼中紫光一闪，扎克的粘液手臂和布里茨的机械飞爪全都消失不见了，连残渣都没有。
“果然是直接抹除!”洛萨知道，他不可能是这个怪物的对手。
他需要逃走。
“各位!我试了好几次，都打不过它!你们快逃!我能挡它一会儿!”艾克高喊着，手里攥着一枚闪光弹。
“我来……断后……过载……模式……启动……”布里茨浑身开始颤动，蒸汽从它背后的管子里喷出。
“不!我留下来争取时间，你们快走!”扎克把自己的身躯拉伸到堵住整个升降井，将众人挡在身后。
洛萨惊愕地抓住滑索，一时间竟然忘了要向上爬。
“我跟你说过的啊，主人。”奥莉安娜躺在洛萨怀里，魔偶却飞到了扎克身边，能量护盾为它展开，“即使是在祖安，也有人的心像金子一样闪亮的。”
洛萨感觉一股气憋在胸口，几欲爆开。
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
“操!”
洛萨现在就可以转身就跑，但他知道，如果他现在逃走，可能今后就再也没有勇气面对那道紫光了。
在奥莉安娜惊讶的目光中，洛萨浑身鲜血爆出，无数把血刃凝结就绪，刀尖直直地瞄准着独眼怪物。
“所以没有一个要跑的吗？”艾克叹了口气，一副疲惫异常的样子“先说好，这已经是我第204次回到这个时间了，完全想不出什么办法打败它。”
“前面的203次我们怎么样了?”洛萨问道。
“全都死了，连尸体都不剩。”
“那就尽可能在这一次改变它吧。”洛萨放下奥莉安娜，一人一人偶各自单手抓住滑索，俯视着已经逼近到十米以内的独眼怪物。
“如果这一次还是死，那就拜托你去见第205个我了。”洛萨持续不断地向外输送着血，血刃越来越多。
独眼怪物的紫光毫不留情地穿透了魔偶的能量护盾，在扎克身上贯穿出一个大洞，洛萨乘机将无数血刃从扎克身上的洞射向独眼怪物。
“虽然这是我第204次回来了，但我还是要说。”艾克同时掷出闪光弹，“洛萨老哥你的隐藏技真是酷毙了!”
“谢谢，你也酷毙了，你们都酷毙了！”
洛萨的血液不再冰冷，它再次燃烧。
……
墨菲特不断地用大地的力量填补自己身体的损伤。
“那个虚空怪物一时半会儿不能瓦解掉我的全部身体，于是去追那群孩子们了吗……”
墨菲特加快了修复伤口的速度，它不希望看到那群孩子们死在虚空生物的手里。
墨菲特是一个元素生物，大地和山川是它的力量之源，也是它栖息了千年的家园。
墨菲特不害怕死亡，它认为生老病死是很自然的事情，一切生灵从诞生之时，就注定最后会被死神千珏给送走。
死亡在墨菲特看来不仅不可怕，还是一件十分美丽的事情，有了前物的死，才有后物的生。墨菲特自己也会坦率地等待属于它的那一天。
但墨菲特无法容忍虚空生物带来的死亡。
虚空生物只会吞噬一切，它们所杀掉的生灵无法被千珏接走，而是彻彻底底地消失在宇宙中。
“这不对，非常不对。”墨菲特看过巨大的山岩最后化作一粒沙，但一粒沙也是存在的东西。过去它是山，未来它也可以化作万事万物。
但虚空所吞噬掉的东西完全不会有剩，一丁点儿也没有，失去了过去，也失去了未来。
墨菲特不会放任虚空生物的肆虐，它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一切能封印的虚空生物掩埋在大地之下，永不见天日。
但墨菲特今天遇见了一个非常强大的虚空生物。它与一般的虚空生物不同，不会一味地只顾吞噬，它似乎会观察，会思考。
在墨菲特发现它后，一直将它压着打，但仅仅是一小段时间，它就彻底看穿了墨菲特的能力，战况立刻出现了反转。
“不能让虚空生物存在在大陆上。”墨菲特的身躯太大了，它想要完全恢复还需要很久，已经来不及了。
墨菲特一手伸进自己的胸膛，从身上掰下一块巨石，朝向那个怪物所在的方位猛地扔过去。
“以我之身的最后一击，靠你们了，孩子们。”墨菲特几百年来第一次给这些还没有它手指大的小家伙加油。
……
“大家!这已经是我263次回来了!”艾克几乎是大喘气地说出这句话，多次的连续回溯时间让他烧光了自己的体力，“一会儿全部向右闪，第一波激光会从左边攻来。”
“了解!”洛萨的血飞刀一把一把地飞向独眼怪物，布里茨高高跃起，一手抓住怪物的一只触手，拖着它生生往下拽。
怪物发出意义不明的刺耳鸣叫，紫色激光喷涌而出，好在有了艾克的提醒，没有命中任何人。
“布里茨干得漂亮!”艾克跳上扎克的背，扎克用力地将他甩出去，艾克手上的闪光弹在空中引爆，光芒牵引着一股时间立场铺开，被圈入其中的独眼怪物和布里茨突然行动变得非常迟缓。
洛萨全力释放出自己几乎所有的血，密集到数不清的血结晶飞刀已经瞄准就绪。
艾克冲进时间立场，在这其中似乎只有他本人不受到时间被拖慢的影响，依旧行动自如。
艾克跳上独眼怪物的头，或者说眼睛。
“准备!三、二、一，解除!”
艾克中止了时间立场的运作，时间再次回归正常。
独眼怪物立刻剧烈地扭动起来，艾克早知如此，跳到布里茨的肩膀上，蒸汽机器人松手撤退。
“时间刚好。”
无数把蓄势待发的血飞刀尖啸而来，刺向独眼怪物身上的每一寸地方。
独眼怪物虽然由眼睛和触手组成，看起来柔软不堪，事实上硬度却相当的高，血飞刀最多只能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
但这还没有完。
一个铜球魔偶飞到了怪物身边。
魔偶浑身一阵颤动，巨大的冲击波朝着它袭来，身边无数东西都被魔偶产生的引力所吸引。
一把把被弹飞的血飞刀被引力重新聚拢，再度刺向独眼怪物。
魔偶产生的巨大引力冲击波将怪物的身体压成一个极为扭曲的形态，血飞刀乘虚而入，击碎了怪物体表的坚硬物质。
“就是现在!”洛萨高呼道。
魔偶表面一阵电光闪过，在毒气还在弥漫中的升降井中放电可能会引发爆炸，但众人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高压脉冲全力输出，明亮的电流汇聚在怪物身上。
与此同时，电火花点燃了毒气，怪物和魔偶一同被爆炸所吞噬。
奥莉安娜突然无力地倒下去，洛萨急忙把她拉住：“没事吧？”
“主人……没事……魔偶……海克斯水晶……受损……我……想要……休息……”奥莉安娜虚弱地道。
“你做的很好，我会把魔偶给修好的。”洛萨摸摸奥莉安娜的头。
“现在……还觉得……乙烯枪……比我……好吗？”
“原来你都知道啊……”
“主人……的心思……很好猜……”奥莉安娜说着，双眼一闭，进入了休眠。
艾克无力地跌坐在地，抬头看着上方还在翻腾的爆炸火云：“这是264次战斗中最强、最完美的一击了，要是还不成功我也没有体力再回溯时间了……”
爆炸结束，在一团黑烟之中，独眼怪物渐渐露出了它的模样。
毫发无伤。
“怎么会这样……”艾克绝望地说道。
“时间的力量，有趣。”怪物居然说话了，说的还是祖安语。
它的一只触手卷住破损大半的魔偶，里面的海克斯水晶已经暴露出来。
“嗯……纯粹的魔法能量，很有意思。”独眼怪物观察了一会儿魔偶，旋即眼中一道紫色激光射出，将魔偶彻底瓦解。
“你!”洛萨愤怒地吼着，没了魔偶，奥莉安娜就丧失了动力来源，必须给她找一块新的海克斯水晶。
“嗯?”独眼怪物看向洛萨，紫色竖瞳下仿佛潜藏着无尽的黑暗，洛萨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怒火一瞬间消失无踪。
“熟悉的力量，还混杂了很多东西，需要分解观察。”怪物眼里紫光再次闪烁，这一次的目标是洛萨。
第六十九章 风
众人突然听到了一阵噪音，似乎是什么东西正在急速飞来。
一块巨石突然冲破浓厚的毒气，朝着独眼怪物飞来。
独眼怪物立刻中断了眼中已经瞄准了洛萨的射线，三根触手一摆，想要躲开这块巨石。
巨石却仿佛拥有灵智一般，也改变了自己的方向，锁定了独眼怪物的移动方位。
独眼怪物躲闪不及，眼中紫光大盛，似是要瓦解这块巨石。
然而巨石实在太大，独眼怪物没法短时间彻底分解它。
在巨石被分解得还剩下一半大小时，它命中了独眼怪物。
“各位……趁现在……快跑……”布里茨还有行动能力，它抱起瘫倒不起的艾克开始向上攀登。
洛萨和扎克也紧随其后，奥莉安娜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在洛萨怀中沉睡。
洛萨的状态很差，他丢失了太多血来释放血飞刀，而且因为独眼怪物带给他的恐惧，他很难燃起足够的怒火来加速自愈，所以洛萨的脸色直到现在还是一片惨白。
他们不断向上爬，升降井非常长，他们以全速攀登也还是只爬了四分之一。
洛萨感觉后背一凉，一道紫光追上了他们，激光将岩壁射出一个巨大的凹陷，洛萨所在的岩壁失去支撑，开始向下坠落。
扎克急忙伸长手臂，想要抓住洛萨。
布里茨已经断掉一臂，另一臂必须抓住墙面，它只能祈祷扎克能够够到洛萨。
洛萨想射出鲜血抓住扎克的手臂，但又一道紫光在他背后闪烁，他知道，来不及了。
洛萨奋力将奥莉安娜推出去，人偶触碰到了扎克的黏液手臂，扎克立刻回缩长臂，将奥莉安娜接住。
“洛萨!”
众人毫无办法，只能看着洛萨掉进漆黑的深井之中。
“我们该怎么办？”扎克全身的黏液都在剧烈摇晃，似乎情绪非常激动。
“不能再下去……”艾克虚弱地道，“现在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布里茨背后的蒸汽管开始发出怪声，似乎是堵住了：“不能……让……洛萨……的……牺牲……白费……救……奥莉安娜……”
扎克看向自己抓着的人偶，人偶依旧在沉睡，状貌安详。
两滴绿色的黏液扎克空洞的眼中流出。
“我们向上爬!”
……
洛萨拼命在空中扭转身体，躲开了独眼怪物的瓦解射线。
他不断下坠，耳边只有风的呼啸声，布里茨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眼中。
“我要死了吗？”洛萨已经很久没思考过这这件事了，上次他体会到这种感情，还是他的氏族被屠杀的那天晚上。
洛萨毫不怀疑，那个独眼怪物是可以杀掉拥有不死身的他的。
“居然为了救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偶死，真是亏大了啊……”洛萨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态，愤怒?不甘?后悔?害怕?还是麻木?
洛萨想到了弗雷尔卓德，想到了诺克萨斯，想到了皮城和祖安，想到了所有他认识的人。
“这是死前的走马灯吗？”洛萨曾在书中读到过，艾欧尼亚有部分地区认为，人死前会在短时间内回顾自己的一生。
洛萨并没有掉落到升降井底部，他在空中被抓住了。
独眼怪物的一根触手牢牢地捆住洛萨，巨大的眼睛比洛萨的头还要大上几倍。
“开始分解观察。”怪物说出这句话，一道精确控制了强度的紫光散射向洛萨的浑身皮肤，如同千万把微小的手术刀，将洛萨的一切剖开。
“啊啊啊啊啊!”
洛萨的皮肤被完全分解，露出了肌肉组织，但少许的血液依旧凝聚在洛萨体内，皮肤开始慢慢复生。
“自愈能力……来源……有待分析；血液控制……来源……标本不足无法分析……”
独眼怪物再次射出激光，这一次洛萨的肌肉也被分解，只剩下内脏和骨头。
“全身神经组织移除……目标失去感受能力。”
洛萨的惨叫停止了，因为他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嗯?”
独眼怪物的一根触手解剖开洛萨的心脏，在里面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那是一道紫色的晶芒。
独眼怪物对这股能量再熟悉不过了。
虚空的力量。
“就是这道力量把我引到这里的……”独眼怪物仔细观察着它，“高度浓缩的虚空之力……出现在一个人类身上……有趣。”
独眼怪物继续瓦解洛萨的肉身，他想要得到更多信息。
“风?”
独眼怪物的身边，一阵微风拂过。
只是一阵微不足道的气流，却引起了它的警惕。
“没有气流涌动的先兆……这风从何而来……”独眼怪物的眼睛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想要找到微风的来源。
又是一阵微风。
再一阵，又一阵。
独眼怪物还没有找到微风的起源，它发现自己已经被不断旋转的气流包围住了。
“魔法能量……未探明……生物探查……无结果……”独眼怪物向风卷射出一道瓦解射线，不间断的气流被撕出一个豁口，独眼怪物抓着洛萨钻了出去。
但风并没有停止，气流速度越来越快，在空间有限的升降井中压缩提速。
独眼怪物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它迅速往下方飞离，但一股强大的吸力却扯住了它的身躯。
升降井内不知何时已经汇聚起了一道龙卷风，风暴越转越狂猛，独眼怪物发现自己居然挣脱不出这风的束缚。
“受到不明攻击……准备撤退……”独眼怪物死死地抓住洛萨的残躯，紫色射线在岩壁上射出一个大洞，同时吹散了风墙。
它逆着风飞离，射线不断击溃一直阻挠它的气流。
无形的风虽然力量超凡，却无法抵御紫光的瓦解，那是连空气都能抹除的恐怖。
独眼怪物离它轰出来的岩洞只剩不到三米的距离，下一秒它就可以离开这莫名出现的龙卷风。
怪物的独眼中，一只青鸟的倒影翩然而至。
青鸟嘴衔风线，轻扇羽翼，绕着独眼怪物飞舞腾挪。
独眼怪物感到全身上下被纤细的气流缠绕，就像它的周身有一股小型旋风，紧贴着它的身体。
独眼怪物的速度越来越慢，甚至比它在艾克的时间立场中时还要迟缓。
独眼怪物不断射出紫光冲破风线，但每有一处被突破，青鸟总会及时地重新编制出新的气流，将独眼怪物留住。
“轰隆……”
整个祖安下层开始摇动，独眼怪物知道，是那个名为墨菲特的岩石元素生物站起来的动静，它恢复了。
“战力评估……巨型元素生物……和……不明元素生物……胜率低……”独眼怪物不舍地看了触手中的人类一眼，它还没有来得及分析这个人类体内的虚空能量成因是什么，不过现在必须舍弃掉他逃走了，不然很有可能会被留在这里。
独眼怪物丢下洛萨，三根触手冲破风线，一齐在空中上撕开一个裂口，裂口中布满了诡异的紫色，像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通道周围的气流被瞬间堙灭，任何风都吹动不起来。
独眼怪物用触手撑住裂口，钻入其中，裂口立刻闭合起来，怪物离开了这里。
洛萨残破的身体没有落地，他被风托住，静静地躺在风中。
青鸟站到洛萨的肋骨上，它紧紧地盯着洛萨胸膛内那浓郁的虚空紫芒。
天蓝色的光芒在青鸟体内浮现，它慢慢变大，慢慢蜕化，最后化成了一位女子。
女子的容颜宛若神明般完美，如龙卷裹云般的长发在她头上随风飞舞，尖尖的耳朵证明她并非凡人。
女子全身的衣物很少，仅着白色的胸衣和挂着流苏的下衫，她有拥比雪还要白的肌肤，比天还要苍绿的双眸，比神还要出尘的气质。
如果洛萨能看到她，哪怕仅仅是感受到女子触碰他的柔夷，或是在他身上轻抚的微风，他都能猜到这个女子是谁。
风之女神，迦娜。
可洛萨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到，他全身的感官都被独眼怪物抹除，连动都不能动。
事实上，洛萨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迦娜轻触着洛萨骨头上渐渐重新长出的肌肉，双眼之中满是怜悯、痛惜与悲怆。
她横抱起洛萨，飞向祖安下层。
岩石巨人墨菲特此时已经站起了身，它身上的伤还未完全恢复，但已经基本无碍。
“迦娜，风暴与气流之神，”墨菲特向迦娜行古老的礼，“感谢您驱赶走虚空怪物。”
迦娜单手向前一伸，这代表她拒绝了墨菲特的行礼：“山之民，你不用礼拜我。我现在的力量已经远不如以前，神之名已经不适合我了。”
“您永远是神。”
“不要向比自己弱的存在卑躬屈膝，亲爱的山之民墨菲特，这会招来很多问题。”迦娜慢慢下降，墨菲特伸出手接住了她。
“这个孩子被虚空侵蚀了吗？”墨菲特发现了洛萨体内那高度浓缩的虚空之力。
“这不是一般的虚空之力，如果是，他早就不存在这世上了。”迦娜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洛萨心脏里的晶芒。
“迦娜女神……”墨菲特急忙想要阻止。
“没事的，墨菲特。”迦娜展示着她的手指，“看，没有被吞噬，这虚空力量被一道精妙的魔法包围住，不会影响周围。我无法强行剥离它，这样可能导致包住它的魔法破裂，虚空之力不能泄露。”
“怎样强大的法师才能做到这种事?”
“不知道，但把虚空的力量放进一个人体内绝对不是智举，他会受到虚空的注视，日后还会遇到更多虚空生物。”
她抚摸着洛萨的额头，尽管那片地方还是森森白骨，她的眼睛也充满了怜爱。
“他是一个好孩子，他和他朋友们并肩作战的身姿美丽得令我落泪。”迦娜的声音有些颤抖。
“作为小家伙，他们确实做得很好。”墨菲特用自己粗糙的手指轻轻碰碰洛萨，“我们该怎么办?”
迦娜拭去自己眼角的泪珠，“我想给他一个机会。”
“机会?”
“将他放进祖安底层的毒池吧。”迦娜抱起洛萨，“那里的剧毒可以掩盖他体内的虚空力量，让他不被虚空盯上。”
“毒池……他承受不住……”墨菲特在祖安地底待了很长一段岁月，它知道祖安最深处那堆积了数百年工业废料的毒池有多么可怕，祖安疯狂的科学家们把无数魔法炼金实验产生的副产品投向这里，任何有肉体的生物跌进去的下场都是未可知的。大多数情况下直接会死，但也有可能变异成一些莫名的东西，墨菲特见过不少，比如喋血的疯子，或者嗜杀的巨鼠。
“他有很强的自愈能力，我也会动用力量帮他治疗，他不会死的。”
“可您的力量本就不多，不应该浪费……”
迦娜微微一笑：“谢谢你的关心，墨菲特，但我还是有吹走祖安灰霾的力量的，今天祖安中层的毒雾就被我吹走了很多。”
“我不是质疑您的力量，我是希望……您能活得更久一点……”墨菲特很少与他人说话，它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但它尽可能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我已经活得够久了。”迦娜回忆着自己的一生，“而且即使未来我因为再也没有人信仰或者力量耗尽而死去，我也并不后悔我选择的人生，尽力去拯救我能拯救的一切。”
她飞离墨菲特的手掌，向祖安最深处飞去，只留下一阵微风。
墨菲特目送着迦娜离去的背影，它一语不发，满腔愁绪最后化作一道长叹，回响在毒雾弥漫的下层之中。
番外 奥莉安娜的故事——契约
奥莉安娜在一阵悦耳的鸣响中醒来。
那种低鸣她在熟悉不过，那是海克斯水晶特有的节奏。
奥莉安娜的手臂上插着一根管子，连接着一台海克斯供能机，它让奥莉安娜再度动了起来。
她正身处一个像是实验室的地方，四周都是精密的机械设备和义肢组件。
“这里是……”奥莉安娜想要站起来，但能量还没有充满她的腿，她只能暂时待在躺椅上。
“你醒了，奥莉安娜。”是熟悉而令人安心的电流声，铜黄色的机器人布里茨走到了奥莉安娜身边。
“布里茨……这是哪……”奥莉安娜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很晕，头部的记忆储存装置似乎还在复苏中，一段段记忆碎片在艰难地重新拼接。
“这里是我挚友维克托的家，他也是创造并发明我的人，你应该听说过他。”布里茨边说边调整着供能机的输出，帮助奥莉安娜快速恢复。
“大……大家呢？”奥莉安娜突然回忆起他们原本正在祖安下层战斗，他们五人与神秘独眼怪物之间发生了一场血战。
布里茨身体一顿，好像是身体里的零件卡壳了一下，它继续道：“扎克它离开了，它本来就比较喜欢独来独往。艾克被他的朋友们接走了，他这次战斗严重透支，可能要在床上躺很久，不过他们藏得很好，炼金男爵找不到他们的。我嘛，被维克托彻底维修了一下，你看我说话也流利了，手臂也修好了。”
布里茨说着展示了一下自己崭新的手臂，毫无铁锈，散发着好闻的新油漆味。
“主人呢？”奥莉安娜盯着布里茨的眼睛。
布里茨没有说话，一大一小两只眼睛交替闪烁。
“主人呢？”奥莉安娜微微起身。
“洛萨他……没有回来……”布里茨知道它不可能一直瞒住奥莉安娜。
奥莉安娜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
“那只眼睛……在我们逃走的时候……攻击了我们，洛萨为了救你……掉下了升降井。”布里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感到难以启齿，还是刚修好的语言中枢又坏掉了。
奥莉安娜没有反应，似乎还在消化刚刚听到的事实，她湛蓝色的眼睛半闭着，忧思满面。人偶若是能看到自己的模样，一定会惊讶自己居然无意间做出了一个非常自然的表情。
良久，奥莉安娜开口道：“我昏迷了多久?现在中层怎么样了？”
布里茨心里稍稍放松，看来奥莉安娜并没有受到太大冲击。
“你昏迷了两周，现在中层的毒雾情况基本控制住了，毒气蔓延得比预期慢很多。皮城有派救援队来，几个还算有点良心的炼金男爵也有出力救助平民，死亡人数统计近期应该会出来，大概不会达到千人水平。”布里茨说着说着想起了什么，“还有不少目击者宣称自己看到了一只青鸟在携着风卷走毒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来迦娜的信奉者要变多了。”
奥莉安娜一怔，她抬起手臂，手腕上的青鸟手环还在，小小的青鸟塑像轻轻摇晃，几欲飞翔。
“我要去找主人。”奥莉安娜突然道。
布里茨大惊，急忙阻止道：“不可以!现在下层的毒雾还没有控制住，也不知道那个独眼怪物和那个岩石巨人还在不在，现在去太危险了!”
尽管体内的海克斯能量还不是很够，奥莉安娜还是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不行，我和主人签订了契约。”
“契约?”布里茨一愣。
“契约第五条，我不可以背叛主人，主人也不可以抛弃我，”奥莉安娜固执地道，“他履行了契约，我也一样要履行。总而言之，我必须去。”
“蠢货。”一个男人的讽刺声音传来，奥莉安娜抬头朝他看去。
合金甲壳织成的外套，脸上带着铜黄色的面具，浑身上下都是机械制物，只有面具后活动的眼睛还能证明他是人类。
“维克托……”奥利安娜一眼就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他，虽然维克托很少抛头露面，但他的名声在祖安依旧是家喻户晓，甚至超过了大部分炼金男爵。
他是光荣进化运动的起源。
维克托公开宣称他鄙视凡人脆弱的肉体，他认为更耐用更强大的机械身体才是人类的未来。
“机械化的心脏永不停搏，也不受制于情绪。那为什么人类还要将性命托付给脆弱的血肉心肌?”
这是维克托的名言。
他的思想和理念在祖安获得了很多支持者，甚至因此出现了名为光荣进化的半宗教组织。不过维克托本人不喜这些没有主见就去盲从的乌合之众，所以他拒绝了成为这个组织的教主。
奥莉安娜不认为维克托的想法是正确的，但她并不讨厌维克托。
维克托虽然摒弃肉体，可他从来不强迫他人机械化，在祖安出现残疾或者濒死的难民时，他还会无偿地帮他们安装机械部件和义肢，让他们重获新生。
也正是因为维克托的善举，光荣进化理念得到了越来越多的拥趸，甚至辐射到了皮尔特沃夫，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你叫奥莉安娜?”维克托摘下虹膜镜片，他似乎刚刚结束工作。
“是的……”奥莉安娜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和语气面对维克托，她显得有些局促。
“你全身都被机械化了?”
“是……”
“那为何你似乎还拥有愚蠢的人类情绪?”维克托厉声问道。
奥莉安娜直面着维克托：“我并不认为人类的情感是愚蠢的，这是我还身为人类时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情绪会影响你的判断。”维克托走到海克斯供能机旁边，帮助布里茨一起调试，“就像你现在，跟一个白痴一样想回到下层去送死，没有海克斯水晶给你供能，你连我的实验室都走不出去。”
“这不关你的事。”奥莉安娜有点生气。
“你的命是我救的。”维克托冷笑道。
“对此我很感谢，但……”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维克托打断了奥莉安娜的话，他很快就调试好了供能机，将双手背在身后，“我只对你的身体感兴趣，给你换上机械身体的人是谁?”
奥莉安娜回忆起了那个名字，那个她无法忘却的名字：“科林·李维克，我的父亲。”
维克托微微挑眉，他若有所思地靠近奥莉安娜：“原来是他。”
“你认识他？”
“你父亲是很有名的工匠，我曾拜读过他的论文。”维克托眼里闪过一瞬即逝的惋惜，“他很有才华，可惜了……”
维克托抚摸着供能机里的海克斯水晶，手掌中连接出几道电光：“你不用谢我救了你，因为我救你只是出于想观察你的身体构造。不得不说李维克是一个天才，将你打造成这般模样，虽然有瑕疵，但已经非常接近我理想中的进化了。”
“维克托先生，我可否借用你一块海克斯水晶，我需要制作一个为我供能的魔偶。”奥莉安娜恳求道，她急于重回下层，去寻找洛萨。
“不可以。”维克托直接拒绝，“我的海克斯水晶并不多，每一块都很珍贵，都有实验安排，不能借给你。”
奥莉安娜低下了头，她的手臂微微颤动，发出金属的轻碰声。
维克托啧了一声：“近乎完美的身体，却还残留着多余的感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维克托!”布里茨制止道，“够了，洛萨是奥莉安娜的主人，也是和我们一起去了下层的英雄，奥莉安娜想去救他无可厚非。”
维克托看看布里茨，又看看奥莉安娜，沉吟一会儿后道：“你的主人是谁我不在乎，但你这么想要去救他的话，看在布里茨和李维克大师的份上，我可以借你一颗海克斯水晶。”
奥莉安娜的眼中再度绽放出湛蓝的光辉，她拼命点头：“谢谢你!”
“但是……”维克托话锋一转，“有两个条件。”
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要给我提供制作你身体的设计图纸。”
“没有问题，我全都记着。”奥莉安娜并不认为那是什么秘密。
维克托满意地点点头：“第二，这枚海克斯水晶只是借你的，在你租用它的期间，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我不会去做违背我本心的事情。”奥莉安娜提防地道。
“放心，只是让你去跑跑腿之类的，我无法离开祖安和皮城，因此需要一个聪明且强大的助手帮我外出寻找一些东西。谁教这个我制造的铁皮人已经当祖安的大英雄当上瘾了，根本不听我的话。”维克托敲了一下布里茨的大肚皮，机器人尴尬地挠挠头，排气管吐出两道蒸汽。
“可以，契约成立。”奥莉安娜接受了维克托的条件。
“很好。”维克托拍了拍双手，“在你去下层找你的那个主人之前，或许我还可以帮你做个升级。”
“升级?”奥莉安娜摇摇头，“我不需要升级。”
“不，你需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奥莉安娜觉得维克托眨了一下眼睛，“所有东西都需要升级，变得更好、更快、更强。”
第七十章 金克斯与吉格斯
“小姑娘，你确定我们今晚是去炸东西的?”
吉格斯非常怀疑他今天跟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吉格斯是一个约德尔人，只有五六岁小孩那么高，浑身上下都是棕黄色的绒毛。
他正背着一大袋满满当当的海克斯炸药，跟着一个女孩去她口中的“派对”。
“哦!毛茸茸，你不要急，你要相信我。”留着两条蓝色麻花辫的女孩娇笑着，麻花辫很长，直垂到她的脚踝，随着女孩的蹦跳一起轻快地舞动着。
女孩用画满蓝色云朵纹身的手臂揉揉吉格斯的脑袋，“金克斯从不犯错，如果犯了，那也一定不是金克斯的错。”
“这是什么歪理……”吉格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金克斯这小姑娘很好，非常好。
她很漂亮，算得上一个小美人，虽然胸平得像刚刚打磨过的钢板，屁股小得像还没熟透的苹果，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整天穿着比基尼背心和小热裤到处乱晃。
她很聪明，脑子里总是有稀奇古怪的想法，虽然她每次都会忘记一周前发生了什么，还老是改吉格斯的外号，上次见她时金克斯还叫他花狸猫来着。不过吉格斯对于金克斯给他取的所有外号都喜欢不起来。
吉格斯之所以和金克斯走得很近的主要原因是她非常喜欢炸药，兴趣和吉格斯不谋而合。巨大的爆炸烟火和噪音是他们的最爱，要不是这一点吉格斯也不会跟着金克斯来到祖安。整个瓦罗兰大陆上吉格斯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找到第二个和他志同道合的人了。
总而言之，吉格斯认为金克斯是个不错的姑娘。
前提是只要她不整天疯疯癫癫的。
如果光看外表，恐怕没人相信这个看似纤弱的女孩是整个皮城和祖安悬赏金额最高的顶级大罪犯。
金克斯作恶无数，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超大规模的恶作剧。像是炸毁皮城大桥，搬空金轮银行，把动物园里的动物全部换成异域猛兽等等。
但也正是因为金克斯对爆炸和混乱的痴迷，还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行动力，才吸引了吉格斯经常和她合伙共事。
金克斯还有一点特别对吉格斯胃口——她虽然四处搞破坏，但几乎不杀人。
“或许她其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吉格斯往好的方面想着，“只是可能小时候脑袋被海克斯动力锤砸过了，或者不小心失足掉进了化工池，所以精神不大正常。”
“毛茸茸!你走快一点!我们要赶不上派对了!”金克斯一边剁脚一边催促，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体谅一下我们约德尔人的身体构造!”吉格斯抬起自己的小短腿，“你走一步的距离这两条腿要花上五步!”
“哦!毛茸茸，你可真是个娇生惯养的约德尔人，你需要锻炼，至少再长高个半米。”金克斯似乎根本没明白吉格斯想要表达的意思，她跑到吉格斯身后两手推着他走，“快点快点!今晚的大爆炸会非常漂亮的!”
“好好好，你让我歇一会儿，你知道我背后背着的海克斯炸弹有多重吗!”吉格斯抱怨着金克斯的不体贴，气喘吁吁地坐下休息，揉揉自己酸痛的肩膀。
“真没劲!”金克斯一脚踢飞一块石子，气鼓鼓地蹲在吉格斯旁边等他休息好，“今晚要是我们错过了派对，我就把你卖到毛绒玩具店去!”
“是是是，我好怕啊。”吉格斯随口敷衍着金克斯，拿出小水瓶喝了起来。
金克斯无聊地用双手撑着脑袋，背后的砰砰轻机枪和鱼骨头火箭筒也一起耷拉着枪口，似乎是在回应主人的心情。
“再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吉格斯喝了几口水，感觉喉咙没那么干了，“我们今晚要去炸的家伙是谁来着？”
“皮佬派来的一大堆白衣服的人。”金克斯口中的皮佬是祖安人对皮城人的蔑称，很多皮城人私下里也会叫祖安人祖安佬，
互相“爱称”，以示“友好”，这是两座城市几百年以来一直不变的默契。
“噗!”吉格斯一口水喷了出来，他瞪大了隐藏在护目镜后的眼睛，惊声问道，“白衣服?是不是还带了一顶有红心的小帽子?”
金克斯拨弄着自己蓝色麻花辫的发梢：“是啊，那帽子丑死了，他们应该换一个设计师，改成骷髅头或者鲨鱼嘴图案就好看多了。”
“那是皮城的救助队!”吉格斯把小水瓶砸到地上，一脸抓狂，“那是皮城人派来救援祖安难民的!你忘了这次下层飘到中层来的毒气弄死多少人了吗!”
金克斯睁圆了眼睛，粉红色的眸子闪烁着微光，仿佛听到了这辈子最不可置信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好的皮佬?”
吉格斯无语地按住额头，金克斯这小姑娘对皮城人的讨厌程度已经病入膏肓了。
“总之，今晚的行动我不去了。”吉格斯捡起小水瓶，重新背上自己的炸弹背包，“你最好也别去，喜欢炸东西也要分清什么能炸什么不能炸。”
“别嘛别嘛!”金克斯抱住吉格斯，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都怪这臭毒气，人家快一个月没有炸过东西了，女孩子不每个月炸一点什么就会死的!”
“死不了!这世界上估计也就你这一个把火药看的比化妆品还重的女孩子了。”吉格斯挣脱开金克斯的双臂，意志坚决，“今晚是肯定不能陪你了，下次你找到哪个大意了的炼金男爵或别的什么的时候我再陪你闹。”
“呜呜呜……臭毛茸茸、坏毛茸茸，不陪我玩……呜呜呜……臭皮佬、坏皮佬，干嘛要当好人，老老实实当坏人不行吗，害得我不能去把你们的屁股给炸黑……”金克斯发着牢骚，垂头丧气地跟着吉格斯往回走。
吉格斯看着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萎靡不振的金克斯，无奈地叹道：“要不我陪你去救援队那里，就算不能放大炸弹，也可以放几个小炮仗捉弄他们一下，但要点到为止。”
“好啊好啊!”金克斯的精神气儿立刻恢复了过来，一扫所有的阴霾，绽放出炫美的笑容，“我要让他们全都摔一个大跟斗!最好嘴还能啃到狗屎!”
金克斯扯住吉格斯的手，拽着他在街上狂奔，她一秒钟都不愿意再等下去了，她要好好地玩弄那群皮佬。
“我真是嘴贱，老老实实回去不好吗……”吉格斯有些后悔，他真的像个毛绒玩具一般被金克斯抓着到处跑，失去了人身自由。
“快看!毛茸茸，那群好人皮佬在干什么呢?”
托金克斯两条跑得飞快的长腿的福，他们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不过代价是吉格斯头上的毛都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活像最近祖安很流行的朋克杀马特造型。
吉格斯心疼地理了理自己的皮毛：“又得去买新的润毛剂了。”
金克斯和吉格斯一大一小两人躲在墙后，小心地观察着皮城救助队的一举一动。
“让我看看……”吉格斯调整了一下自己护目镜的位置，“那不是升降井吗？他们应该已经暂时堵住了井口，减少从下层飘到上层来的毒气。”
“那为什么还一直有人下去啊？下面有好玩的吗？”金克斯看到几个白衣服皮佬吊着绳索往下层落去，有些跃跃欲试。
“应该是去下层查明爆炸原因和维修的吧。”吉格斯生怕金克斯突然发疯要带他一起去下层，急忙说了一个惹不起金克斯兴趣都说法，“你看不只是皮城人，还有一些祖安人也在帮救助队工作。”
“哦!前段时间的下层大爆炸吗!那可真是太酷了!整个祖安都听得到!可惜我不在下层，那场面一定很酷炫!”金克斯咬着手指，一脸遗憾。
“那场爆炸可是间接害死了几百个祖安人!”吉格斯拍了一下金克斯的手，他本来想拍脑袋的，可他只够得到手，“你要是那个时候在下层有几条命都不够花的!”
“对，那可真惨。”金克斯挤出两滴眼泪，“为他们默哀。”
三秒后，金克斯咧嘴笑了出来：“喂喂喂!我们什么时候吓唬他们?现在吗?现在吗?”
“等等，你让我把我的海克斯炸弹威力调小一点。”吉格斯解开他的背包，开始捣鼓他的炸弹，把火药从炸弹壳里倒出大半，“都怪你事先跟我说你要炸个猛的，害我今天带出来的都是大家伙。”
“快点，快点，我等不及要看皮佬们吓得哇哇大哭的样子了。”金克斯舔着嘴唇，帮吉格斯一起调整火药量。
“啊!怪物!”
正当两人忙着改装炸弹时，一声惨叫突然响起，金克斯和吉格斯立马抬起头，朝惨叫发出的地方看去。
“发生什么了？”金克斯只看见了乱作一团的救助队，一脸纳闷儿，“我们都还没扔炮仗啊？他们怎么就慌起来了?”
“好像是那下面发生了什么，”吉格斯指向升降井，“那下面似乎出了意外，有些动静。”
金克斯和吉格斯竖耳仔细听了起来。
“你听到了吗？毛茸茸。”金克斯问道。
吉格斯有点不确定地道：“好像……是……有人再喊救命?”
第七十一章 新名字
他不知道他是谁。
他好像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东西，包括他的名字。
他只记得疼痛。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那痛楚比火还灼热，比冰还刺骨，痛楚甚至夺走了他挣扎的权力，他只能任凭疼痛在他身上肆虐。
“为什么我有感觉?为什么不让我死?”他诅咒着一切，只希望能得到解脱。
但他感觉到了风。
风驱散了火，风吹化了冰。
只有风在他身上起舞时，他的疼痛才得到一点缓解。
他睁开了眼，他本不敢睁开眼，他怕看到的东西令他更加痛苦，但他想要看到那风是什么。
风，好像是一个人。
他伸出双手，渴求风拥抱他，给予他更大的慰藉。
风没有拒绝他，与他相拥。
原来风是这样的触感。
很温暖，很柔嫩，很滑腻。
痛楚依旧在，但在风的怀里，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不知道他与风拥抱了多久，但他希望是永远，最好能彼此相融，永不分离。
但风离开了他。
在痛楚彻底散去后，风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然后离他而去。
“不……”
他喜欢风，他需要风，他不想要风离开。
于是他动了，他要去找到风，找到那个抱起来温暖的、柔嫩的、滑腻的人。
……
“天哪!那是个什么东西!”吉格斯吓得手里的炸弹都拿不稳，他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个将近三米高的人形怪物，浑身漆黑，皮肤像是活着的生物一般蠕动着，分不清是固体还是液体。
他所碰到的东西，全部都被腐蚀侵染，坚硬的石板路在他脚下化作轻烟。
这个怪物从升降井下方爬了出来，缓慢地挪动着身体。
“哦!天哪!他可真酷!”金克斯也看呆了。
“酷你个三硝基甲苯!”吉格斯爆出了他独有的易燃易爆物粗口，一巴掌打向金克斯的小腿，“那明显是哪个疯子工匠搞出来的怪物!”
“可是他真的很酷嘛。”金克斯两眼冒心，“酷毙了!”
惊慌失措的救助队成员有的举起武器，朝怪物射击。
子弹没入怪物的黑色皮肤，似乎没有任何作用。
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他迅速跃起，速度之快甚至连残影都看不清。
只是一瞬间，怪物就击倒了数个朝他开枪的人，怪物体表漆黑的物质一碰到他们就将他们融化，变成一摊血水，连骨头都没剩下。
“嘶……”吉格斯倒吸一口凉气，他研究化学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什么物质能有这么强的腐蚀性，仅仅是接触了一小会儿就把几个大活人给变没了。
“我们要去救那些好人皮佬吗？”金克斯歪着脑袋，认真思考着，“虽然他们是好人，可是他们是皮佬……该不该救呢……好难选啊……”
“救你个硝化甘油!我们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快跑!”吉格斯收拾好自己的炸弹，一溜儿烟地跑走了。
“你说得对，毛茸茸。”金克斯也跑了起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炸弹。”
金克斯没有注意到，她踩到了一个刚刚吉格斯落下的小炮仗。
“砰!”
一个小爆炸让金克斯不慎跌倒，她重重地摔倒在地，打了几个滚，然后撞在墙上。
“唔!我看到了好多星星!”金克斯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星星却不见了，那个漆黑的大怪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哟，帅哥，你好呀!”金克斯尽量让自己笑得好看一点，露出一嘴整齐的白牙。
怪物低下头，漆黑的双目中倒映出金克斯的脸庞。
“你这么盯着人家看，我会害羞的啦。”金克斯躲避着从怪物口中滴落的漆黑物质，看着它把脚边的石砖融化。
金克斯吞了口唾沫，“我突然想起了我还有点急事，要不我们约个时间，改天再聊?”
她迈出一条腿，想要贴着墙离开。
怪物一拳打在金克斯脑袋旁的墙壁上，崩碎的石子划过她的脸。
“咿呀!”金克斯惊呼一声，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腿。
怪物凝视了金克斯许久，突然长大了嘴。
“哇!要被吃掉了！”金克斯紧闭双眼，把身体蜷成一团。
但和她想的不同的是，触碰到她的并不是剧毒的獠牙，而是一双手臂。
这双手臂环上了金克斯的腰，将她紧紧抱住，双手抚摸着她裸露的肌肤。
金克斯感受到了异状，她睁开眼，抱住她的一个黑发黑眸的男人，他好像才是那个漆黑怪物的本体，那些黑色毒性物质正在钻回他的身体中去，变成一条条黑线，填入他的血管，他的皮肤也透出这些线条，就好像全身上下布满了纹身一般。
“哇哦，你居然没穿衣服。”金克斯本就穿的很少，她几乎和男人每一块肌肤都相触，“真是大胆，这是最近流行的追女孩方式吗？光着身子往人家身上抱?酷!”
男人没有回答金克斯的问题，他就这么呆呆地抱着她，脸上全是安心的神情。
……
“你说他就是那个可怕的怪物?”吉格斯被金克斯叫到家中，向他展示她捡回来的男人，可吉格斯还是看不出来面前这个普通的男人和今晚他看到的三米高怪物有什么共同点，只有浑身像青筋一样密布在他身上的无序黑色线条彰显着他的特别。
“真的真的!”金克斯用被子裹住自己，做着演示，“他就像这样，从那些黑乎乎的东西里钻出来，然后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又钻到他身体里了。”
“可他为什么没穿衣服?”
“我不知道，他出来以后就这么直接把我抱住了，还把我全身上下摸了个遍。”
“那不就是个变态吗!”
“那不重要，我觉得他喜欢我。”
“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觉得也不会有人喜欢你。”吉格斯吐槽道。
金克斯走近那个男人，男人一把将她抱住。
吉格斯惊讶的下巴都要挨到地面了：“我的乖乖啊，难道是爱神出门的时候被脑袋被门夹了吗?你居然也能遇上个喜欢你的人?”
金克斯一脸害羞：“讨厌，人家可是个万人迷，皮城祖安不知有多少人爱我爱到发疯。”
“是不知有多少人想宰你想到发疯才对吧。”吉格斯深知金克斯的斑斑劣行，她可是两座城市的头号公敌，犯罪频率比下雨频率还高，“他怎么一直不说话？”
“他好像不会说话，还是说他听不懂祖安语?”金克斯掰开男人的下巴，想看看他的舌头是不是完好。
“从下层钻出来的怪物变成了人，还不会说话……真是怪事……和毒气泄露事件有关系吗……”吉格斯摸着自己的大脑袋陷入沉思。
“别想这么多，毛茸茸，不然你的头会越来越大的。”金克斯合上了男人的嘴巴。
吉格斯想去分析一下男人变出来的黑色腐蚀性物质，不过看到男人呆滞冰冷的眼神后，还是有些退却。
“所以呢，你要让他当你男朋友吗？”吉格斯扫开椅子上堆着的成人杂志，跳上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我的择偶标准可是很高的!”金克斯摸摸男人的脑袋，白皙的手指绕着他漆黑的头发，“他是很酷啦，纹身帅，又厉害。就是身上啥也没有，一看就是个穷光蛋。”
“没想到你还是个拜金女。”
“这个年头有钱什么都买得到，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用金轮把每一个皮佬都给砸扁。”
“你上次不是说你最大的愿望是把皮城的国库给炸掉吗？”
“是吗?那看来我有两个最大的愿望了。”金克斯拿出手指头算了算。
“你最好再加上一个，把你欠我的火药费还清，话说我印象里你买东西就从来没给过钱。”吉格斯喝了一口咖啡，立马吐了出来，“呸!你泡的咖啡里怎么还有子弹壳的!”
“我喜欢子弹壳的味道，比方糖给劲，喝一杯嗨一天。”金克斯挠挠怀中男人的下巴，好像把他当成了宠物一般。
“你迟早重金属中毒死掉……算了，你打算怎么安排这个家伙，他可是个危险分子，又无法沟通。”吉格斯有些不忍直视金克斯抱着一个裸男的画面，“你好歹给他穿条裤子吧。”
“我的裤子他穿不下，你有他穿得下的裤子吗？”
吉格斯指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道：“你认真的？”
“那暂时就这样吧。”金克斯无所谓地道，“我决定了，他就来当我的犯罪伙伴!凭我们三个人的实力可以把皮佬们吓得连觉都不敢睡!”
“喂!别扯上我啊!”
金克斯无视了吉格斯的反对，她看着男人黑色的眸子，琢磨道：“我该给你取一个名字，要帅气、威武，最好还够吓人。”
金克斯想了半天，最后打了个响指：“看你又裸又傻，干脆就叫裸傻好了!”
“这和帅气威武扯得上半点关系吗!”吉格斯气得把咖啡壶往地上一摔。
男人，或者现在应该叫做裸傻，他看着金克斯在他身边不停念叨着他的新名字。
裸傻……
他将这个名字给牢牢地记住。
他不想第二次失去自己的名字。
第七十二章 婚礼
“记好了，裸傻。”金克斯指着她的装备们，一个个地介绍着，“砰砰枪，子弹会砰砰砰砰的把目标打成筛子。还有鱼骨头，它可最喜欢爆炸了，火箭筒里的超级大帅哥!”
金克斯说着说着往她的鲨鱼嘴火箭筒上亲了一口，裸傻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直盯着金克斯粉红色的嘴唇。
他也想被亲，正如风以前对他做的那样。
“还有这个，电击枪!你知道的，电就像这样，哔哩哔哩、哗嗤哗嗤，能把人电到像只挂上了蜘蛛网的苍蝇。”
吉格斯迈着小短腿走到裸傻脚边，给他递了杯咖啡：“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反正给你泡了一杯，没有子弹壳的。”
裸傻：“……”
“不懂怎么喝吗?像我一样，往嘴里倒。”吉格斯做着示范。
裸傻接过咖啡杯，学着吉格斯的样子喝了下去。
“怎么样，好喝吗?”吉格斯问道。
裸傻：“……”
“好吧，不理我。”吉格斯跳到桌子上，不管还在一旁用夸张的语气介绍自己武器的金克斯，“裸傻……暂时先这么叫你吧，你到底是谁？”
裸傻：“……”
“你从哪来?”
裸傻：“……”
“你真的可以变成怪物吗?你身上那么多黑线是什么？”
裸傻：“……”
吉格斯按住脑袋：“行吧，看来你是真的不会说话。”
“吉格斯!”金克斯一脚把吉格斯从桌子上踹下去，“我正在跟裸傻介绍我的好朋友们呢!不要打扰!”
“有什么好介绍的，你还真打算带他一起去犯罪啊？”吉格斯重新站起身。
“那是当然，我今晚打算带他去皮城放烟火。”金克斯得意洋洋地向吉格斯炫耀着她堆在地上的炸弹。
“皮城不是被封锁了吗，你还上得去啊？”
“没有什么地方是我金克斯去不了的。”金克斯骄傲地挺起胸膛，可惜她的胸并没有任何份量。
裸傻回忆着风的样子，风的胸是这么小的吗?
裸傻记不大清了，有关风的一切记忆都很模糊。
他觉得金克斯的怀抱和风的感觉一样，柔软、滑腻而温暖，所以他要跟着金克斯。
“万一出了意外我可不会去救你啊。”吉格斯喝完了咖啡，把空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那我就走了，我还有新型炸药的实验没有做完呢，祝你们犯罪顺利。”
金克斯看着吉格斯推门而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没义气的毛茸茸，下一次把你卖到毛绒玩具店去!”
金克斯跳下桌子，坐到裸傻的大腿上，双臂环绕住他的脖子：“亲亲裸傻小宝贝，你会陪可爱的金克斯一起去放烟花的，对吗？我数三声，不说话就等于你同意了，一……三!很好!不愧是你!我们今晚就行动!”
裸傻：“……”
……
金克斯很有手段，她利用变装把自己和裸傻混进救助队里，成功突破了封锁来到皮城。
救助队最近人心惶惶，流传着一个来自下层的黑色怪物跑到中层来的流言，事实上确实有队员失踪和疯掉的例子。不少队员已经申请了回皮城，大多数队员都不是真心下来想要救助祖安的，他们只是希望给自己的履历贴金，现在有了生命危险，自然一个个都想回去。
“呼!终于混进来了，这帽子难看死了。”金克斯拉着洛萨躲进一条小巷，迫不及待地把身上穿着的救助队白衣给脱干净。
“好了，接下来我们就要去放烟花了，你准备好了吗，裸傻?激不激动?兴不兴奋?”
裸傻一语不发。
“我懂的，你一定是兴奋到说不出话来，我第一次也是这样的。”金克斯甩着自己长长的麻花辫，“别担心，今晚的烟花一定会漂亮到让你想哭!”
裸傻：“……”
“我们今晚去沙维克伯爵家里，”金克斯兴冲冲地拿出她用水彩笔画的计划书，“他家里有个很大的天文台，我们在那儿放烟花的话整个皮城都能看到!”
当两人到达沙维克伯爵家附近时，金克斯发现情况有变。
“今晚伯爵家怎么有这么多客人?”金克斯一脸纳闷，“我不记得我发过要来看烟花的请帖啊？”
金克斯混进人群，打听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伯爵女儿的婚礼今晚在这里举行。
“你明白吗，裸傻，这可是非常情况。”金克斯一脸严肃，双手按上裸傻的肩膀。
裸傻：“……”
“伯爵办的婚宴，肯定有很多好吃的。”金克斯擦去嘴角的口水，“在烟火大会之前饱餐一顿，是不是很诱人呢？”
裸傻：“……”
金克斯的行动力很强，只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打晕了一对来参加婚宴的男女，还抢走了他们的衣服和请柬。
“来，裸傻，我给你穿新衣服。”金克斯帮裸傻穿上一套昂贵的燕尾服，“没想到你穿着衣服还挺帅的，不过你要是老穿衣服就不能叫裸傻了，所以你平常还是光着身子吧。”
裸傻：“……”
“现在的麻烦是你脸上的这些黑线，这可怎么遮住呢？我又没有面具。”金克斯苦恼了一会儿，用油彩笔把裸傻涂的满脸黝黑。
“完美!这下好了。”金克斯把自己塞进一套贵族礼裙里面，她心爱的武器们都被她绑在腿上，隐藏在蓬松的大裙子里。她盘起长长的麻花辫，用一顶造型前卫的帽子给盖住。
金克斯挽住裸傻的手臂，学着贵小姐们做作的猫步，拼命扭动屁股，和走得极其僵硬的裸傻一起混进了婚礼现场。
“天衣无缝。”金克斯感受着裙子里隐隐发热的武器们，“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射点什么了。”
金克斯一进伯爵的庄园，眼睛就彻底离不开那条长长的餐桌。
各色各样的美食摆在银制餐盘上，弗雷尔卓德产的蜜酒和烤乳猪，比尔吉沃特产的各色奇异海鲜，来自恕瑞玛的珍贵香料料理，还有特意请来的各位糕点师傅现场制作。看得出，伯爵为了自己女儿的婚礼，做足了排场。
金克斯立刻拖着裸傻跑到餐桌旁，拿起大餐盘胡乱地往上面摆食物。
“放烟花可是个体力活。”金克斯朝裸傻解释道，“吃饱喝足才有体力，这些吃的就当伯爵给我们的报酬吧，他可真是个好人。”
无视了周遭人怪异的目光，裸傻端着一个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餐盘紧紧跟在金克斯身后。
金克斯拿着银叉子，不时叉起一块吃的塞进嘴里：“看看，裸傻，你看伯爵家的装潢是多么漂亮!还有那些油画，里面画的都是贵人，他们被挂在墙上，俯视我们，有的即使死了也还是那么趾高气扬。”
第七十三章 烟花
金克斯和裸傻来到舞池旁，旋转的西洋镜后是海克斯流明管，光线在里面经过各种折射，最后化作五彩的动态灯光照耀着起舞的人们。一支小小的管弦乐队正在奏乐，乐曲婉转优雅，给正式的婚礼营造氛围。
“跳舞?我最喜欢跳舞了!”金克斯抢过裸傻手里的餐盘，把它随手甩给一个侍者，“给我看好了，要是丢了我就踢你的屁股!”
金克斯无视了侍者瞪圆了的眼睛，拽着裸傻跑进舞池。
“好了，小帅哥，你今晚走大运了!能和宇宙无敌超级大美女金克斯一起共舞!你今晚一定会激动得睡不着的!”
金克斯握住裸傻的双手，伴随着音乐跳了起来。
裸傻只有双臂跟着金克斯摆动，身体却一动不动。
“嗯?怎么了？”金克斯奇怪地看了裸傻一眼，旋即恍然，“我知道了!你不喜欢这音乐是吧!我也不喜欢，太无聊了，祖安疯子们的摇滚和重金属乐队要比他们好听多了!”
金克斯把裸傻留在舞池，大步跑向管弦乐队，不知道她干了些什么，好像是直接扇了乐队指挥一巴掌，然后管弦乐队就开始奏起激昂慷慨的进行曲了。
“嗯……”金克斯拖着腮回到裸傻身边，“感觉还是缺那么点儿味，不过已经好多了，我们开始跳舞吧!”
金克斯拉着裸傻，把他在舞池里拽来拽去，不时一脚踢到舞池里贵妇人和绅士的屁股，惹得整个舞池一片鬼哭狼嚎，金克斯却觉得越来越带劲了。
“对!就是这样!没有尖叫就不叫音乐了!”金克斯笑得很开心，她已经不知道踩了裸傻多少次脚了，但她和裸傻对此都不在意。
“呼!跳得真过瘾!”金克斯撕掉裸傻燕尾服上的一块布，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你居然一滴汗都没流，看来你是个跳舞老手。”
裸傻：“……”
金克斯找回了自己的餐盘，上面的食物基本上已经冷了，但这没有影响金克斯的好胃口，她已经吃了差不多五人份的食物了，至于她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是如何装下这么多东西的，就是没人知道的谜了。
“来，张嘴，啊……”金克斯叉起一块鱼排，塞进裸傻的嘴里，“好吃吗？”
裸傻三两口把鱼排吞下了肚，一句话没说。
“你可真是有口福，我们今天晚上吃的东西很多祖安人一辈子也吃不起。”金克斯把叉子从裸傻嘴里抽出来，又开始自顾自地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哼歌。
“蔚是头大蠢驴～蠢到没人信～”
裸傻盯着金克斯的双唇。
“哦!对了，我还没跟你介绍过这首歌呢!”金克斯突然来了性质，拿出藏起来水彩笔，在洁白的桌布上画起了东西。
一个粉色头发的小人。
“她是蔚!我的姐妹!”金克斯朝裸傻介绍着，“但她比我笨多了，居然跑到皮城来当条子，真是头大蠢驴。”
裸傻盯着这幅画。
“皮城有什么好的，到处都是规矩。”金克斯开始在粉头发小人脸上添猪鼻子和猫耳朵之类的涂鸦，“皮佬们个个都是一欺负就哭的软蛋。还是我们祖安人棒，我们整天挨饿受冻，还要吸灰霾，身体比皮佬强多了!”
裸傻：“……”
“你也同意对吧!你就是祖安下层出来的，瞧你多厉害!”金克斯摸摸裸傻的头，“不过你下次要变成大黑怪时记得跟我说一声，不要把我吓到了。”
裸傻：“……”
“咚!咚!咚!”三声礼钟的声音响彻整个伯爵庄园。
“哦!婚礼好像要开始了!”金克斯最后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烤猪肘，口齿不清地道，“哦们去康康新狼子泡不泡浪!”
金克斯和裸傻跑到礼堂，婚礼已经进行了小半，牧师正在诵读祷词，祝福这对新人。
金克斯仔细看了看新娘：“不行不行，她的胸太小了，这样生出来的宝宝奶是不够喝的，这场婚姻注定不幸福!我们要阻止它!”
金克斯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才是那个万中无一的超级平胸女孩，她从裙子里掏出几个嚼火者手雷，扔到礼堂过道上。
金克斯摘下帽子，把长裙给脱掉，露出她本来的装束。两根长长的蓝色麻花辫，绑着子弹带的比基尼小背心和热裤，一条腿上穿着粉色的裤袜，另一条腿则绑了几根皮带。
没有皮城人不认识这个形象，她是皮尔特沃夫近几年最出名、最猖狂的超级罪犯，她的通缉令画像贴满了皮城的每一条街道。
“是金克斯!”
“那个疯子!”
“快跑啊!”
金克斯一亮相，整片礼堂顿时乱作一团，参加伯爵婚礼的无一不是达官贵人，他们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
金克斯抽出电击枪，几枪准确地打在了扔出去的嚼火者手雷上，手雷立即引爆，火花四溅，有的烧到了人惹得他们嗷嗷直叫，有的打中了礼花，漫天的花瓣开始飘落。
“真漂亮!”金克斯赞叹道，“我好像忘了点什么……对了!裸傻，今晚可是你的犯罪处女秀，你可得好好地把自己的名气给打出去!”
金克斯三下五除二把裸傻全身的衣服都给剥光，礼堂里的尖叫分贝更上一层楼，主要贡献者是年轻的贵家小姐们。对于这些深闺大小姐来说，一个陌生男人的赤裸身子造成的冲击力不比爆炸的手雷要小。
“棒极了!你简直是犯罪的天才!”金克斯抽出砰砰枪，对着人群上空一通扫射，“快跑啊!不然身上就要多几个洞了!”
人群更加恐慌，灼热的子弹壳掉落在他们身上，有的仿佛是真的中弹了一般，直接吓晕了，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像濒死的蟑螂一般不停抽搐。
“哈哈哈哈哈!”金克斯狂笑着，直到砰砰枪的子弹打空才停下来。
“怎么样，犯罪好玩吧!”金克斯满脸都是兴奋的潮红。
裸傻：“……”
“不许动!你已经被包围了!”十几个手持海克斯枪械的皮城守卫警员瞄准了金克斯和裸傻。
“差点忘了，还有这些烦人的条子没有解决。”金克斯扛起鱼骨头火箭筒，开始朝着礼堂墙壁乱轰。
“快住手!”警员们大喝道，纷纷朝着金克斯开枪。
“略略略略略!打不中我!”金克斯牵起裸傻的手，从墙壁上的大洞逃走，边跑还边冲警员们做鬼脸。
“这真是最棒的一晚了!”金克斯扣动扳机的手就没有停下来过，火箭弹四处乱飞，一半将伯爵漂亮的庄园毁得面目全非，另一半升上高空，在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花焰。
裸傻在金克斯身后跟她一起奔跑，他握着蓝发女孩温热的手，看着火光照亮她的脸庞。
“我是金克斯!他是裸傻!我是金克斯!他是裸傻!”金克斯狂呼着他们的名字，整个皮尔特沃夫今晚都会记住他们。
第七十四章 计划
蔚将一份报纸扔在凯特琳的办公桌上。
“你知道了吗？”蔚拍了拍报纸，头版头条上赫然写着“金克斯和裸男同伙大闹沙维克伯爵千金大婚”的标题。
凯特琳揉揉睛明穴，有些困倦地道：“我的传音管昨天晚上半夜就响了，沙维克伯爵亲自跟我打电话，说皮城守卫办事不力，把我骂了一顿。”
“你是怎么做的?”
“当然是骂了回去。”凯特琳笑道，“沙维克伯爵的面子还没有大到让我对他低三下四。再说了昨晚守卫他庄园的大多数是他自己家的保镖，警局的人他才叫去了二十个而已，我们完全没有责任。”
“干得漂亮，小凯。”蔚夸赞了一声，然后表情冷了下来，“祖安因为爆炸泄毒世事件被封锁，没想到她还是混到皮城来了。”
凯特琳拿起报纸看了起来：“要抓住金克斯并不容易，蔚。我们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有成功，但她行事太张狂了，早晚会被我们抓到的。”
“我只希望在她落网以前皮城没被她给毁了。”蔚表情复杂地看着报纸上刊登的大幅金克斯通缉令。
凯特琳注意到了蔚的表情，蔚和金克斯的过去很复杂，蔚愿意加入警局大半的原因也是出于金克斯。
“金克斯这次只是捣毁了一个婚礼，还算事小，她以前犯下的大案哪个不比这次夸张。”凯特琳紧盯着报纸上刊登的现场照片，“我更在意这个和金克斯一起行动的裸男，她基本上都是独自作案，为什么会突然多出来一个同伙?”
蔚也看向报纸上的照片，照片很模糊，照相的人是在混乱的婚礼现场拍的，只是远远地拍到了金克斯和那个裸男的背影。
“警局连夜问了不少目击证人。”凯特琳翻阅着手下提交的报告，“一个年轻的裸体男子，大概在十八到二十八岁之间，中等身材，全身上下都有黑色的纹身，整个面部也是漆黑一片。”
蔚凑到凯特琳身旁一起看报告。
“蔚!别在警局开黄腔!”凯特琳训斥了一声，“有证人听到了金克斯称她的同伙叫裸傻。”
“裸傻?又裸又傻?这什么蠢名字。”蔚嗤笑道。
“不要大意，蔚。”凯特琳仔细地盯着报纸上那个男人又小又模糊的照片，“能被金克斯看中当同伙的人并不多。迄今为止曾与她一同作案的只有一个善用炸弹的约德尔人，虽然那个约德尔人长期只在祖安活动。我们不能小觑这个可能成为下一个大罪犯的裸男。”
“你说的没错。”蔚坐上沙发上，把腿翘在茶几上，“就像那个洛萨，明明看着挺普通的，结果居然还能从我们和卡密尔那个妖婆手上抢到乙烯枪。”
凯特琳微微一笑，道：“他是很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胸部被刺穿也不死的家伙。”
“有不死身的家伙啊，真羡慕。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蔚揉揉拳头，“下次见到他我扳手腕一定要赢。”
“可能永远不会回皮城了。”凯特琳微微一叹，“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没有回来的理由。”
“怎么没有?”蔚轻笑道，“不是还有我们人见人爱的少男杀手，永远的高岭之花，皮城的大美女警长吗？”
“蔚!别嘴贫!”凯特琳笑骂道，“他对我没有意思。”
“那你对他有意思吗？”
凯特琳想了想，耸耸肩：“或许吧，他勉强算一个我看得上的男人。如果他真的回皮城，而且没有坏心思的话，说不定我还真的能和他交往试试看，顺便也可以堵上我爸妈整天催我交男朋友的嘴。”
“没想到啊，从不谈恋爱的冰山美人凯特琳也有铁树开花的一天。”蔚晃晃脑袋。
“好了，别开玩笑了，我还有工作。”和蔚闲聊了几句，凯特琳觉得轻松了不少，她打算重新投入正事当中。
“报告!”凯特琳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是一个男警员。
“进来。”
“早上好，凯特琳警长，蔚执法官!”男警员敬了个礼，向凯特琳递交了一份新报告，“是尼哥底母长官的关于昨晚沙维克伯爵千金婚礼时间的目击口述内容。”
“尼哥底母?那个死肥猪昨晚也去伯爵家蹭吃蹭喝了?”蔚不屑地道，尼哥底母是皮城守卫的一个长官，不过他是一个经常私下受贿，和皮城的达官贵人走的很近的人，所以蔚和他一直不对路。
“蔚，不要用‘死’来形容你的同事。”凯特琳纠正着蔚的言辞。
“意思是用‘肥猪’来形容就可以了吗……”男警员心里有点想笑，但他忍住了。
凯特琳查阅着新的记录，不只是尼哥底母，还有一同前往的皮城守卫警员们的证词。
凯特琳越看眉头越纠得越紧。
“怎么了?”蔚问道。
“有不止一个警员的证词里提到……”凯特琳疑惑地关上报告，“他们觉得那个裸男有点眼熟?”
……
“哇哦，你们居然真的成功了！”吉格斯惊叹地看着报纸，金克斯昨晚在沙维克伯爵庄园里的杰作已经登上了皮城和祖安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看到没有，毛线球，这就是你不和我们一起去的代价。”金克斯又换了吉格斯的外号，“你不知道昨晚我放的烟花有多美!”
吉格斯咽了口唾沫，他虽然心地善良不喜欢伤人，但本质上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爆炸狂。因为祖安最近的毒气泄露事件，为了怕引发不可控制的大爆炸，他已经很久没有尽情地去炸掉什么东西了。
“哎呀，我们的毛线球是不是心痒痒了啊。”金克斯一脸坏笑地拿手指戳吉格斯的心口。
“好金克斯，你是个好女孩，下次也带上我吧，我给你准备上好的弹药。”吉格斯腆着脸去蹭金克斯的手背，活像一只乞食的宠物猫。
“毛线球，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觉得你好可爱!”金克斯把吉格斯抛起又接住，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宠物。
“忍辱负重，吉格斯，忍辱负重。”吉格斯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为了爆炸，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爆炸。”
裸傻默默走到了金克斯身边。
“哦，差点忘了你了，我的大可爱!”金克斯立刻把吉格斯随意地往墙上一扔，失宠的小约德尔人惨叫着脸部落地。
“裸傻!”金克斯骄傲地站在桌子上，“昨晚我们干得很好，我们成功挽救了一场注定不幸福的婚姻，做了一件大好事!”
裸傻：“……”
“接下来，我们要再接再厉!今晚我们就去干一票大的!而且裸傻你这次可得好好表现!婚礼上的时候你都没有给皮佬们留下大印象!”金克斯蹦蹦跳跳地踩在桌子上，可怜的木桌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吉格斯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把毛发上的灰尘拍掉，问道：“连续两天作案吗？风险太高了吧。”
“金克斯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风险这个词!”蓝发女孩一屁股坐到裸傻的脖子后，两条细长的腿在裸傻身前晃荡，“我感觉状态好极了!有你和裸傻在，我甚至能一晚上炸掉半个皮城!”
“梦话还是留到睡着的时候说吧。”吉格斯带好自己的护目镜，露出两排白亮的牙齿，一想到今晚就能尽情地释放爆炸，他也兴奋了起来，“快跟我说说，你今晚真正的目的地是哪里?”
金克斯故作神秘地一笑，招手让吉格斯凑过来。
裸傻、金克斯和吉格斯一男一女一小不点头挨着头，密谋着今晚的大计划。
“我们去炸掉皮城警局。”
第七十五章 警局之灾
穆汉喝了一口咖啡，让咖啡因驱走他的困意。
今晚轮到他在警局值夜班，白天的时候因为婚礼时间整个警局忙成一团，穆汉累到连走路回家的力气都没有。
他加入皮城守卫这么多年，第一次庆幸今晚是他值班，可以好好地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下。
休息归休息，值夜班是不能睡着的，除了穆汉这个老警察，还有好几个警员和他一起值班，他作为前辈自然要树立起榜样，坚决不在上班时间睡觉。
可能是咖啡喝多了，穆汉感到一股尿意。
他起身走向厕所，警局每层楼都有公厕，他打算上完厕所后顺便吸根烟。
穆汉刚踏进男厕门，一个穿着保洁服的人推着清洁车走了出来。
“这么晚了还有打扫卫生的?”穆汉有些惊讶，出口询问道。
“晚上好，警官。”保洁员打了个招呼，“有人用传音管告诉我三楼的马桶堵了，所以我就来看看，刚修好。”
“这样啊，辛苦了。”穆汉谢道。
保洁员离开了，穆汉走到小便池前解决生理问题。
“那个保洁员可真矮，是侏儒吗？好像还没我大腿高……”穆汉越想越不对劲，他以前从没见过那位保洁员。
一整天不眠不休的工作让穆汉的头有些发涨，他拍拍脑袋，清醒了不少。
“是我想多了吧。”穆汉摇摇头，“没有蠢货会来警局捣乱的，除非是……”
穆汉突然后背一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那个名字。
“不可能的，金克斯昨晚才作案，现在全城警戒都提高了等级，她应该没有疯到连续两天作案。”穆汉安慰着自己。
穆汉穿好裤子，正要回去，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视线飘到旁边一列的马桶单间上。
“我一定是神经过敏了……”穆汉推开一个单间的门，马桶盖是开着的，什么也没有。
他推开第二个单间，也是一样。
第三个、第四个……
穆汉打开第七个单间，马桶盖是闭合的。
他缓缓地蹲下身，手指勾住马桶盖，轻轻地打开。
一枚人头大的炸弹正摆在里面，上面的时钟清楚地告诉穆汉离爆炸还有二十秒，还用喷漆画了一个大大的骷髅头。
穆汉拔腿就跑，他推开窗子，站到窗沿上。
穆汉迅速带上公用传音管，这是只有警局高层才有的东西，可以立刻联系上所有皮城守卫。
“警局被安放了炸弹!所有人快跑!立刻!是金克斯!”穆汉说完，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穆汉一个落地翻滚缓解了冲击，没有受伤。
穆汉落地后的三秒，冲天的火光从警局的每一扇窗户喷出，碎玻璃砸到了穆汉的身上，划出了几道伤口。
“操!”穆汉很少骂脏话，但今天，他骂得撕心裂肺。
……
凯特琳的脸上红光摇曳，那是警局燃起的熊熊大火的倒影。
警局东面的大墙上，火焰组成了三个图案，笑脸、中指和蔚的名字。
女警长美丽的脸庞此时冰得仿佛能冻住空气，她工作了数年的地方，在一夜之间，化作废墟。
“她做得过火了，蔚。”凯特琳看着还在救火的忙碌队员们，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
蔚面无表情，她一手托腮，火光在她的眼睛里跳动，她的名字被金克斯用火焰写出来，但她对此毫无反应。
“第一天，伯爵庄园，第二天，皮城警局。”蔚的声音无喜无悲，“按照她的性格，明晚肯定还会接着闹，你觉得会是哪里?”
“哪里都有可能。”凯特琳转过身，对着正在包扎绷带的穆汉问道，“你确定你看到了一个很矮的人在警局厕所里安了炸弹?”
“不只是我，还有很多警员在警局各处都看到了他。”穆汉咬牙切齿地道，“只可能是金克斯的那个约德尔人同伙，都怪我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应该抓住他的。”
“不是你的错，约德尔人很擅长伪装，而且即使你识破了他，也不大可能抓得住。”凯特琳稍稍安慰道。
“报告警长!”一个女警员跑到凯特琳身边，“一共有七名警员受伤，无人死亡，现在正在全力抢救重要文件。”
“切……”蔚啐了口唾沫，“还是她的作风，大肆破坏，却一人不杀。”
“不杀人也不能减去她的罪行。”凯特琳按住蔚的肩膀。
蔚看向搭档的脸：“我知道，而且我会亲手了结她。”
凯特琳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两位。”穆汉不合时宜地插话道，“虽然能见证两位美丽的女士下定决心是很好啦，可是我们要怎么应对金克斯接下来的恐怖袭击呢?”
“我们需要额外的支援。”凯特琳坚定地道。
“你是说……”穆汉停下了包扎伤口的手。
“我亲自去各大家族走一趟。”凯特琳握紧双拳，“赌上我皮城警长的职位，我要让金克斯明天就进监狱!”
平常总是一脸轻浮张狂的蔚此时异常的安静，她站立不动，注视着警局。烈火燃烧的建筑仿佛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要将她整个吞下。
……
吉格斯心情很好，一场华丽的大爆炸让他感觉如获新生。
“怎么样？瞧瞧我的杰作!”吉格斯朝正在用望远镜观看警局火灾的金克斯炫耀道，“超大规模的爆炸，每一寸建筑都被烧毁，最关键的是一个人都没杀，我真是个天才!”
金克斯取下望远镜，表情严肃：“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吉格斯一愣：“什么事？”
“这两天都犯罪完全没有让裸傻出到风头啊!”金克斯把吉格斯举起，大眼对小眼，“我可是要把裸傻打造成新一代犯罪巨星的!风头都给我们抢了去怎么行!”
裸傻站在金克斯背后，寒冷的夜里他一件衣服也没穿，金克斯是铁了心要贯彻他裸傻的称号了。
吉格斯看了裸傻一眼，对金克斯小声道：“你真打算让他出手啊？万一他变成那天那个黑不溜秋的大怪物怎么办？”
“那才有意思呢!”金克斯开心地道，“让皮佬们看看祖安特产的大怪物!吓死他们!”
“可万一他杀人了怎么办，你知道的，我们两个从不杀人。”吉格斯提醒金克斯他们的犯罪准则。
“是哦。”金克斯把吉格斯放下，转身向裸傻问道，“裸傻!明晚我带你去施行一场超超超超超级大犯罪!你就要成名人了!答应金克斯姐姐不要杀人好不好?”
裸傻：“……”
金克斯满意地点点头：“他答应了，没问题了。”
“等等!你确定他听懂了?”吉格斯大声吐槽道。
“安心啦，毛线球。”金克斯似乎非常确信裸傻会听她的话，亦或者她根本不在乎裸傻听不听她说的话，“我们现在就去为明晚准备一个超级大舞台吧!裸傻要成大明星了!”
“我跟你合伙的时候你怎么没想着让我当大明星……”吉格斯小声嘀咕着。
“因为你太小了，就算把你放舞台上，摄影师也拍不到你的模样。”金克斯嘲笑道。
吉格斯无言以对。
“那你选好给裸傻的舞台在哪里呢？”吉格斯问道。
“当然那些皮佬们最在乎的地方咯。”金克斯嬉笑着，她站在屋顶的最高处，俯瞰着皮城美丽的夜景，无数灯火霓虹，在她眼里都是可以点燃的引线。
“让裸傻来一次华丽的大亮相吧！”
第七十六章 大桥之战
警局被毁后的第一天。
凯特琳走遍了皮尔特沃夫各大家族，寻求援兵帮助抓捕金克斯。
凯特琳下了军令状，如果她这次行动没有抓到金克斯，那么她就辞去皮城守卫警长一职。
也不知道是女警长的决心说服了他们，还是各大家族终于意识到金克斯的存在会给他们带来多少损失，大部分家族都愿意给予凯特琳一定的支援，不过非常有限。
“那帮榆木脑袋!”凯特琳暗骂道，“只有等金克斯跑来把他们的家烧了他们才知道厉害!”
凯特琳生气地在大街上走着，女警长的超短裙配美腿提高了整条街的回头率，但凯特琳今天没心思去享受那些目光。
她这次赌的很大，如果失败，各大家族绝不会看在凯特琳以往的丰功伟绩上放过她，她将彻底失去在皮城的地位和影响力。
但凯特琳还是要赌，金克斯和她的同伙烧掉警局的行为彻底触犯了她的尊严与底线。
失去了警局，大量的警用设备被毁，皮城守卫虽然一人未死，但今天还能佩戴海克斯武器出警的人不足一半。
各大家族派来的人虽然名义上暂时听凯特琳的安排，但她知道，一到关键时刻，这些眼高于顶的家族打手肯定会优先执行家族的命令而不是她的。
“A组今晚一直巡逻太阳门以及周边大桥，B组巡逻黄道地库附近街道，D组巡逻完城东后向城西走与E组交接……”失去了警局的传音管终端，凯特琳只能用公用传音管向手下发布命令，虽然不方便，但在凯特琳的领袖才能下还是将皮城守卫和家族部下们安排得井井有条，整个皮城都在她的布控之下。
“F组报告凯特琳警长!在恒星大道发现疑似金克斯的人!”传音管里传来F组组长的通信。
凯特琳脚步急停，她此时就离恒星大道只有一个街区。
“F组不要轻举妄动!报告具体情况!”凯特琳按住耳朵上的传音管。
“三个目标全部在视线范围内，都穿有伪装，一个成年男子，一个成年女性和一个很矮的人。”
“再次确定目标特征，观察目标是否携带大量危险武器。”凯特琳迅速组装好自己的海克斯精工步枪，向恒星大道跑去。
“F组已确认，三位嫌疑人符合目标特征，现已隐秘地将他们包围。”
“蠢货。”凯特琳暗骂一声，F组的成员是米达尔达家族的人，他们明显是想跳过凯特琳的指挥去抢功。
“F组立刻停止行动!与目标保持距离!”凯特琳呵斥道。
“不用了，F组已成功制服目标。”传音管里传来F组组长得意的声音。
凯特琳丝毫没有因犯人落网而感到喜悦，她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掉。
“别冲动!那可能是陷阱!”凯特琳对折传音管大声吼道，吓到了身边的不少行人。
传音管里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凯特琳急忙把传音管拔出来扔掉。
她气愤地一脚踩上去，高跟皮靴将传音管踩得粉碎。
她拿出备用的传音管，连上公用线路，用最大的音量喊道：“F组在恒星大道发现的目标是陷阱!J组现在赶去恒星大道善后!现在判定F组全员失去行动能力!有伤的去治!没伤的给我滚回米达尔达家去!这里不需要不服从命令的人!不想和F组一样就给我记住了!剩下的组都听到了吗!”
传音管里，各个组的组长纷纷表示接下来的行动绝对服从凯特琳的命令。
“很好!现在各组加强巡逻!金克斯今晚必定会犯案!”凯特琳戴正自己有些歪掉的礼帽，无视了行人们怪异的目光，大步走在街道上。
“G组报告!已发现金克斯三人组!在四号大桥上!目前他们正在与蔚执法官和卡密尔女士交战!”
凯特琳心里一惊：“金克斯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看起来她的运气很不好，直接撞到了蔚不说，居然还巧遇了卡密尔，有她们两人在，就算是金克斯想逃脱也没那么容易。
“四号大桥附近五个街区以内的组开始往那边靠，其他组保持不变，包围四号大桥，但暂时不要介入战斗，G组实时向我汇报情况!”
……
卡密尔心情很不好，G组是菲罗斯家派来的，她不过是随行，结果就撞上了皮城最像流氓的警察和皮城最像疯子的罪犯团伙。
“我最近的运气是怎么了，怎么老是遇上一些怪人。”
卡密尔听说过金克斯的大名，但她并不在意，只要金克斯不触犯菲罗斯家族的利益，她闹得再答也与卡密尔无关。
“不过既然各大家族都联手要抓她，又正好被我碰上了，那就做个顺水人情吧。”卡密尔心道。
她此时正与蔚、金克斯三人组保持三角位置对峙。
蔚扬起阿特拉斯拳套，直指金克斯：“束手就擒吧！”
“对了，蔚和金克斯还是一起在祖安长大的亲姐妹来着。”作为菲罗斯家族首席密探，卡密尔对蔚和金克斯的过去有所了解，她对此嗤之以鼻，“无聊的姐妹恩仇。”
金克斯三人都把自己隐藏在风衣之下看不清真容，他们一语不发。
“蔚执法官，不要和罪犯沟通，快点抓住他们。”卡密尔腰上的钩锁插入前方地面，随时可以让自己弹射出去，“我也会协助你，速战速决，结束这场闹剧。”
蔚没有理会卡密尔，她继续说道：“金克斯!老老实实给我把枪放下!”
回答蔚的是一法火箭弹。
“蠢货!”蔚怒喝一声，阿特拉斯拳套发出轰鸣，一拳将火箭弹给打炸。
“愚昧不堪。”卡密尔出手了，她像闪电一般突进，刀片足狠狠地刺向目标。
金克斯三人组反应很快，他们立刻分散着向后跳开。
卡密尔一剑刚落地，打算追击，发现脚边传来滴答的响声。
是三人中最矮的人扔出的定时炸弹。
“讨厌的约德尔人。”卡密尔很烦这些小小的生物，他们既难抓，个个都还有超出普通人的本领。
当一个约德尔人擅长炸弹时，那情况就更加棘手。
卡密尔展开海克斯能量护盾，光墙将她牢牢地保护起来，炸弹的冲击波将她推走几米，但并未造成损伤。
还没完，金克斯开始连续向卡密尔扫射，而那个约德尔人也顺手扔出两个蹦蹦跳跳着朝卡密尔滚过来的炸弹。
卡密尔关掉护盾，用钩锁拽住大桥一侧的护栏，有惊无险地躲开了金克斯等人的攻击。
此时，一道嘹亮的轰鸣声响彻整座大桥，阿特拉斯拳套带着蔚化作一道狂风，以夸张的速度冲向金克斯。
金克斯反手在面前扔出几枚嚼火者手雷，同时另一只手掏出电击枪。
电流激射向蔚，但却被阿特拉斯拳套无与伦比的坚固和狂爆所化解。蔚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狠狠打向地面，她的冲刺轨迹被改变，整个人高高跃起，躲开了嚼火者手雷。
蔚加大了拳套的输出攻略，焰尾爆射，她以千钧之力重重地落在金克斯身前。
桥面被蔚打出了一个大坑，金克斯也被冲击波给震飞，跌落在远处。
卡密尔抓住时机，疾驰着冲向倒地不起的金克斯。
但那个约德尔人还在一直向她投掷炸弹，也不知道它小小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带得了这么多炸弹的。
卡密尔全速冲刺，她在爆炸的火光与冲击中穿行，犹入无人之境，立刻就飞跃到了金克斯上方，冰冷的刀锋闪烁着光芒，朝着金克斯落下。
“不!”蔚朝着卡密尔吼道。
但卡密尔的刀还是刺了下去，正中胸口。
蔚的双拳无力地垂下，她紧盯着被刺穿胸口的金克斯。
滴答!
金克斯身上，传来一声指针敲动的声音。
卡密尔当机立断，她立刻开启能量护盾，金克斯整个人“轰”地炸开，大爆炸吞没了卡密尔，在大桥上升起一朵黑色的蘑菇云。
“呼。”蔚发出一声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可惜的长叹，她打开传音管，“第四大桥的金克斯是假的，另外两个人暂且不知道。”
卡密尔满脸寒霜地从烟雾中长跃而出，一腿削掉了金克斯同伙中那个男人的头。
果不其然，卡密尔在男人断掉的脖子处看到的是一个满是电子线路的切面。
“情报中叫裸傻的男人也是假的吗。”卡密尔把目光转向那个约德尔人。
吉格斯摘下头套，朝卡密尔鞠了个躬：“抱歉女士，我可是真的，请别把我的头给砍下来。”
卡密尔看了一眼吉格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身前摆满了的感应地雷阵，如果她敢冒然冲过去，这些地雷就会瞬间引爆。
抵挡了两次正面爆炸，卡密尔体内可供生成护盾的海克斯能量已经不多，需要时间恢复。
每一颗炸弹都画有一个滑稽的骷髅头图案，仿佛是在嘲讽她。
“我果然讨厌约德尔人。”卡密尔深吸一口气。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喜欢人类，懂得爆炸之美的人实在太少了。”吉格斯叹气道，“艺术就是爆炸啊。”
“一派胡言。”卡密尔没心思跟吉格斯讨论“艺术”，她一脚跺地，寒声道，“金克斯在哪?”
吉格斯咧开嘴，露出他标志性的灿烂笑容：“我不清楚啊，女士，或许你可以写信问问她。不过现在我要先走了。”
第七十七章 皮尔特沃夫国库
吉格斯往脚下扔了一个定时炸弹，约德尔人在他放肆的坏笑声中被定时炸弹炸飞而走，落下大桥，再也不可能追得上了。
“约德尔人真是奇怪的生物。”蔚慢悠悠地走到卡密尔身边，“他是怎么被炸弹炸还完好无损的，你都要靠那亮闪闪的护盾才能活着。”
卡密尔的眼神像刀子般削过蔚的脸庞：“你好像并不感觉气愤，蔚执法官。”
“气愤?你看不出来我已经气得要发疯了吗。”蔚一脸平静地道，“金克斯没那么好抓，慢慢来。”
蔚打开传音管，向凯特琳汇报了大桥上的情况。
“又是假的吗……”凯特琳咬住嘴唇，一边向各组发布行动命令，一边飞速地思考着，“金克斯是在用机械人偶作伪装，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她不可能搞得到太多高级的机械人偶，她的真身应该就快要行动了，到底在哪……”
……
恒星大道。
穆汉正在做着群众的安抚和疏散工作。
他是J组的组长，负责来给犯下错误的E组擦屁股。
“该死的米达尔达家族……”穆汉猛吸了一口烟，低声暗骂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穆汉平时很少这么失态，但警局在他值班时被烧一事让他的怒火和愧疚都到达了临界值，他急于想要逮捕金克斯，甚至比赌上了职位的凯特琳还要急切。
恒星大道出现的金克斯三人组是诱饵，一个填充满了爆炸物的人偶伪装成那个约德尔人，让E组大部分组员受伤。
而伪装成金克斯和裸傻的人则是普通的一般市民，根据他们的口供，他们被绑上了炸弹，被金克斯强迫他们跟着那个人偶走。
“报告组长，那两位无辜市民身上的炸弹已被拆除，请问如何安置？”一个组员跑来向穆汉报告。
“他们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男的似乎被吓懵了，到现在也不肯说话，女的还好，但一直在哭，还没从恐慌里缓过来。”
穆汉本想说一声把他们带回警局照看，但一想到警局已经没了，他烦躁地把烟头往地上一扔。
“暂时让他们在这里歇息吧，分两个警员照看他们，我们去E组的巡逻点继续巡逻。”穆汉吩咐道。
穆汉走后，两个年轻的警员把两个受害者带到一家饮品店里，给他们点了两杯珍珠奶茶。
“谢谢你，你们真贴心……”女受害者还在哭哭啼啼，她对着两位警员千恩万谢，搞得他们都有点不好意思。
男受害者盯着珍珠奶茶，还是一动不动。
“没事，保护市民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安心就好，不会有人来伤害你们了。”一个警员宽慰道。
“谢谢……谢谢……”女受害者抽泣着，“皮城有你们真是太好了。”
男受害者：“……”
女受害者用餐巾纸擦擦眼泪，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真的很感谢你们，下次你们到祖安来玩，我也会保护你们的。”
“祖安?”两个警员一愣，“为什么会提到祖安?”
女受害者从裙底抽出一把电击枪，两位警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滋滋的两道电流给击中，浑身麻痹地倒在地上。
“裸傻，你可真是个天才演员!”金克斯摘掉假发，开心地抱住死盯着珍珠奶茶看的裸傻，“你的演技棒极了!把惊慌失措的无助受害者演得入木三分!虽然跟我比还是差了一点。”
裸傻：“……”
金克斯在两位警员和店内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卸掉所有伪装，露出了自己本来的装束。
更吓人的是，她两三下把裸傻的衣服全部扒干净，在场的所有年轻女士都发出可以镇破玻璃的尖叫。
“真烦人，现在不是欢呼时间。”金克斯随手一枪把一个尖叫的女人给电晕过去，全场立刻没人敢再发出声音了。
“完美!”金克斯满意地看看自己和裸傻，“超级天才美少女罪犯金克斯，还有超级无敌变态罪犯裸傻，今天就要攻占皮城最最最最最严密的国库啦!”
大声嚷嚷着惊世骇俗的话，金克斯从店员手中抢过一杯还没端上桌的红豆奶茶，开开心心地拖着裸傻走出饮品店。
恒星大道是皮尔特沃夫国库的入口，金克斯带着裸傻大摇大摆地走着，这里的民众因为刚刚被皮城守卫疏散，已经没有多少人，但还是有几个零星地人看到了这对奇怪的组合，发出惊呼。不过金克斯并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到国库门口。
国库守卫严密，光是最外层的门口就有数十个全副武装的海克斯士兵和八台海克斯能量魔像。
“哇!守卫小哥们还是和我上次来一样那么帅!”金克斯朝守卫们抛了个飞吻，仿佛看不见对着她的一排冷冰冰的枪口。
海克斯国库守卫们的职责是不离国库半步，任何擅闯国库的人都会遭到他们无情的灭杀。但他们同时也不攻击任何没有做出闯入行为的人，哪怕这个人是臭名昭著的大罪犯，他们也不会妄动。
金克斯嬉笑着躲在裸傻背后，咬着红豆奶茶的吸管：“快上啊，裸傻，把他们全都打趴下!”
守卫们警惕地看着裸傻，这个什么也没穿，身上全是诡异黑线的男子就是金克斯敢正面闯国库的底气吗。
裸傻一动不动。
金克斯拍拍裸傻的背：“怎么了，小裸傻?快去啊，变成黑黑的大怪物去打他们!”
裸傻还是一动不动。
金克斯敲敲裸傻的脑袋：“难道坏掉了吗？”
在国库守卫们不解的目光中，金克斯对着裸傻又推又踢，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冲上去，但裸傻完全不为所动。
“臭裸傻!笨头驴!”金克斯气急败坏地去踩裸傻的脚背，裸傻只是一如既往地看着蓝发少女，对她歇斯底里的发狂行为毫无反应。
“哇!气死我了!那我那么辛苦把皮城的条子们骗得远离是为了什么啊!”金克斯气得去掐裸傻的脖子，可她纤细的双臂甚至不能让裸傻感觉到疼痛。
“哼!算了，我不管你了!臭裸傻!”金克斯气呼呼地自己扛起鱼骨头火箭筒，“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你现在彻底从我的男朋友备选名单上除名了!后悔去吧!”
国库守卫们枪口死死锁紧金克斯，若是她敢越过警戒线，所有的海克斯火力都会倾泻在这个女孩身上。
金克斯高高地抬起腿，离警戒线只差一步距离。
下一秒，金克斯迈过了警戒线。
忠诚的国库守卫们一刹那都没有犹豫，数十道拖曳着湛蓝光芒的海克斯子弹向金克斯呼啸而来。
金克斯刚想躲闪，一个漆黑的巨大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裸傻此时全身都被蠕动翻涌的漆黑粘性物质覆盖，就像是黏稠的石油一般包裹住了他的全身，将他的体系增大了三四倍有余。
可以射穿钢铁的弹丸投射在黑色怪物的身上，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不见，只有射中的地方飘起的一缕轻烟证明了他确实被击中了。
“哇!”金克斯两眼冒心，她揪紧平坦的胸口，“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裸傻亲亲，回去我就去珠宝店给我们抢一对……不!给我们抢一堆钻戒!”
除了裸傻，没有人关注金克斯的疯言疯语。国库守卫们面对从未见识过的漆黑怪物并未惊慌，他们展现出了优秀的训练素质，在小队长迅速的判断下，他们立刻调整了作战手段。
一排排新的枪管迅速抬起，这次他们没有用实弹，而是采用更为直接的激光能量武器。
裸傻所化的漆黑怪物发出凄厉的咆哮，离他很近的金克斯似乎特别喜欢这种能把耳膜都快震破的噪音，兴奋得和裸傻一起尖叫起来。
裸傻本能地感觉到他不能硬接守卫们枪口里慢慢凝聚的湛蓝火光，他猛地跳离地面，迅猛地化作漆黑的狂风，冲散了国库守卫们的阵型。
守卫们要面临的不只是裸傻堪比精钢魔像的非人力量，还有他漆黑肤质所带来的强烈腐蚀。几个和裸傻直接接触的守卫身上的合金装甲被侵蚀大半，变成黏稠的酸液继续腐蚀剩下的部分。
被侵蚀了的国库守卫们反应很快，离开分离了自己的装甲，避免黑色物质接触到他们本体，然后迅速都退出战场，去后方重新补充装备。他们的战友们见到此景，纷纷拉开与裸傻的距离，同时打开传音管向各方求援。
更多的国库守卫从皮尔特沃夫国库里涌现出来，他们武装了更精良的海克斯装备。大家族们在他们身上毫不吝啬地投了大笔的资金，他们每一个都是皮城最顶尖的战力，根本不是皮城守卫的一般警察可以比拟的。
裸傻继续发出刺耳的尖啸，他无畏地朝国库守卫们冲过去，但两台精钢魔像一左一右地擒抱住了他，让他难以再冲进去。
“不好!裸傻大危机!”金克斯抬起轻机枪超国库守卫们扫射，但普通的实弹并没有足够的贯穿力能伤到守卫们复合式装甲下的肉体。
“哇哦，真是一群铁疙瘩。”金克斯灵巧地躲开了部分国库守卫对她的射击，她的脸变成了不正常的潮红色，似乎是兴奋到了极点。
即使是坚固的精钢魔像也抵挡不住黑色物质的剧烈侵蚀，它们身体的十分之一被融化后，裸傻成功挣脱开来，将两台魔像揍得粉碎。
金克斯一边胡乱扣动着鱼骨头火箭筒的扳机，朝国库守卫送出一次又一次的爆炸，一边快速地远离战场，似乎是要抛弃她的同伙独自逃跑。
“裸傻你等着!我去搬救兵啦!”金克斯鬼哭狼嚎地尖叫狂笑着，音量丝毫不比国库守卫和裸傻交战的动静要低。
裸傻发出一声咆哮，好像在回应金克斯的话语。
“没问题!好裸傻!等我回来!”金克斯好像听懂了裸傻在说什么，当然也有可能纯粹是她脑补出来的，“我们今天来给皮佬们一个大惊喜!”
第七十八章 战况
当凯特琳得知金克斯和裸傻正在进攻皮尔特沃夫国库时，国库守卫已经和裸傻交战超过二十分钟了。
国库守卫和皮城守卫是完全独立的两个组织，因此国库守卫在受到攻击后并未第一时间告知皮城守卫，凯特琳也是因为手下的临时小组里有家族派来的人才得知情报的。
凯特琳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一开始出现在恒星大道的诱饵才是金克斯的真身。
“该死!所有小组!立刻封锁恒星大道附近五个的街区!”凯特琳并不是很担心金克斯能靠一两个人就攻破国库，那里是皮城最强军队的聚集地，如果简简单单就被攻陷，皮尔特沃夫早就在瓦罗兰大陆上消失了，她更想通过封锁国库附近的街道来抓住金克斯。
但金克斯、约德尔人和那个叫裸傻的神秘人的组合隐隐让凯特琳感到不安，这三个家伙都是超出常理的存在，凯特琳自然不相信他们真的能打下国库，可她怕他们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女警长一个猛地回头，她要马上赶往现场。
“啊!”一个女子的惊呼声响起，凯特琳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穿着学工服的年轻女孩。
“对不起!对不起!警察小姐!”女孩跌坐在地，看到凯特琳的警服后立刻道歉道。
凯特琳没工夫理会学工女孩，她直接跨过女孩，在大街上奔跑起来。
……
“金克斯和那个叫裸傻的家伙出现在了国库。”蔚通过传音管收到了情报，“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耍小聪明。”
“希望你能早点识破你妹妹耍的小聪明。”卡密尔也得到了消息，她出口讽刺道，“这样可以省下我们大家很多时间。”
蔚冷冷一笑：“被那个约德尔人在桥上戏弄的家伙可不止我一个。”
卡密尔没有继续和蔚打嘴仗，金克斯居然敢进攻国库，皮城最重要的地方之一，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卡密尔朝身边的建筑物发射了两根钩锁，牵动着她的身体飞跃到上空，方向正是恒星大道。
“啧……”蔚随手抢过身边同事坐的环骑车，把阿特拉斯拳套摘下来放在后座上。
“那个……蔚执法官……”同事畏畏缩缩地道，“您把车骑走了，我要怎么去恒星大道那里呢？”
“用腿。”蔚发动了引擎，没给同事多一句的说话机会，环骑车带着她扬长而去。
……
吉格斯哼着欢快的小曲，坐车抵达了恒星大道附近。
他心情很好，久违地可以四处搞大爆炸让他感觉自己又重新充满了生活的激情。
“先生，前面似乎不大安全……”出租车司机对后座的吉格斯道。
吉格斯确实听见了，在恒星大道方向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和交战声，许多市民都对那边避之不及，只有几个不怕死的记者和好事者在往那边跑。
“看来金克斯和裸傻已经开始了。”吉格斯陶醉地听着远方的爆炸声，他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那美丽的爆炸，“我来让它变得更漂亮一点。”
给了司机一点额外的小费，吉格斯迈着小短腿快乐地朝国库方向跑去。
约德尔人天生就善于在人类社会中伪装，方法多种多样。吉格斯拥有一套特殊的易容装置，使他看起来就只是一个矮小的普通人，并且很难受到一般人的注意，他就是靠这个潜入皮城警局把它给炸掉的。
一路上没有人注意到逆着人流跑的吉格斯，他顺利地跑进恒星大道，这里已经没多少人在了，而国库那边战斗的声响也越来越大。
“看来金克斯和裸傻陷入苦战了。”吉格斯扶正了自己的护目镜，“真没办法，就让我炸弹天才吉格斯来拯救你们吧!”
吉格斯刚刚志得意满地踏出第一步，一个身影迅速地从他身边掠过。
吉格斯吓得立刻缩回了脚。
“凯特琳怎么在这里?”吉格斯有些慌乱。
吉格斯不知道的是，凯特琳熟知皮城的所有捷径和密道，这座城市她熟悉得就像自家的后花园一般，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她就能快速赶到皮城的任何一个角落。
凯特琳突然脚步一顿，她回头看向吉格斯，冷冽的眼神死死地锁定了约德尔人。
“我的伪装不会被看破了吧……”吉格斯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他尽量装作自己只是个路人，断断续续地吹着口哨。
约德尔人的伪装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看不破的，但少部分洞察力特别敏锐的人，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凯特琳无言地把从腿环里抽出几发子弹上膛。
“不好!”吉格斯撒腿就跑，同时朝着凯特琳的方向扔出两个炸弹，阻止女警长开枪。
“果然是你！”凯特琳冷声道。
她一个测滚，躲开了一枚炸弹，旋即朝着第二枚炸弹开枪，炸弹在空中爆开，几点火星溅到了凯特琳的身上。
“休想跑!”凯特琳迅速调整姿势，海克斯精工步枪上的水晶瞄准镜片弹出，十字准心牢牢地锁定住上蹿下跳的吉格斯。
“哇哇哇哇哇!大事不妙!”吉格斯一股脑儿地抓出一大片炸弹往身后丢去。
数十枚的炸弹齐齐蹦跳着朝凯特琳袭来，将她的枪线挡得严严实实，子弹无法命中吉格斯。
“约德尔人果然难缠。”凯特琳明白了为什么卡密尔和蔚两人联手都没能抓到他了，这个小家伙简直就是个移动的炸药库，也不知道这么多的炸药他是怎么带在身上的。
凯特琳还是开枪了，但目标不是吉格斯。
凯特琳玉指轻拨，步枪出力被她调到了最大值，她用枪托紧紧贴住裸露的肩膀，接着扣下扳机。
一道绳网从枪口飞出，包裹住了所有的炸弹，同时后坐力将凯特琳震退数米，高跟鞋紧贴着划过路面，擦出了两道火花。
“约德尔人太难抓了，暂时先放一边，抓捕主犯金克斯才是要务。”凯特琳活动了一下有些发疼的肩膀，背对着身后的炸弹，目光直指国库的方向。
砰!
数十枚炸弹引线燃尽，同时引爆，但它们都被绳网所捕获并聚拢，将爆炸范围压缩到最小。
冲击波掀起了凯特琳的长发，凯特琳不顾她满头乱舞的秀发，她一手抓住礼帽的帽檐，在风浪中再次奔跑了起来。
……
吉格斯从一家已经没人的面包店里探出头，反复确定了凯特琳没有继续追他后，这才放心地站了出来。
“呼!”吉格斯擦干脸上的冷汗，“真是吓死我了。”
“什么吓死了你了？”
“就是那个凯特琳……啊!”吉格斯被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声音给吓得半死，在看清来人究竟是谁后，他紧紧攥住自己的心口，大声骂道：“操了四氢呋喃了!金克斯!你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我差一点就把炸弹呼你脸上了!”
金克斯嘻嘻一笑：“你可真胆小，毛线球。”
吉格斯忍住自己冲上去给金克斯的俏脸上添两个红手印的冲动，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裸傻呢？”
“他还在和国库的那群皮佬们打架。”
吉格斯捂脸道：“别告诉我你把他一个人扔那里了。”
“没事没事!”金克斯似乎非常有自信，“那群国库的铁皮佬们一个个又臭又硬，难打得要死，所以我就来找你一起帮忙呀。”
“帮忙?你都跑了，多我一个能帮得上什么忙!而且我的炸弹也快用光了……”
金克斯坏笑着凑近吉格斯的耳朵，悄声道：“我们不是还有秘密武器吗？”
吉格斯的表情变得相当精彩：“你确定我们要动用它们吗？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放心好了，裸傻很厉害的，就像这样，嘎哦!”金克斯龇牙咧嘴地模仿着裸傻变成漆黑怪物后的样子，“只要我们帮裸傻摆平一些铁皮佬，他就可以把国库糟蹋得再也没人认得出来!”
吉格斯回忆着第一次见到漆黑怪物时的样子，心里一狠，道：“行吧，我就信你和裸傻一次，跟我来，正好我也想动用一次我的那个超级宝贝。”
“好耶!”金克斯欢呼着双脚离开地面，“棒呆了!今天真是有史以来最爽的派对了!”
吉格斯也跟着坏笑了起来，一大一小两个人勾肩搭背，为了他们的“秘密武器”即将华丽登场而雀跃不已。
……
“蔚，你还有多久到国库这边?”凯特琳打开了传音管。
“在赶过来了，最多还有十分钟，卡密尔那个死妖婆应该比我早到。”蔚其实已经严重超速了，好在她车技很好，并没有造成车祸，“你已经到了吗？”
“嗯……”
“她在那里吗？”
“金克斯不在……”
“可我听到你那边好像打得正欢呢。”
“是国库守卫们……正在和一个……”
“一个什么？是那个乱扔炸弹的约德尔人吗？”
“不是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形容。”
“什么?”
“总之你尽快过来，你来之后我们的人差不多也可以完全封锁这附近了。”
“了解!”
凯特琳挂掉了传音管。
她看着眼前的战场，在一群国库守卫中间，一个庞大的漆黑怪物正在肆虐。
漆黑怪物虽然一直被人数众多且装备精良的国库守卫所压制，但却也不断地让国库守卫们减员。
一个又一个守卫的护甲被融解，不得不退出战场。一台又一台的魔像被腐蚀或揍得失去作战能力，变成倒在地上的废铁。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凯特琳无法理解漆黑怪物究竟是何物，但这并不妨碍她抬起枪口。
第七十九章 爆炸
“见了鬼了，那是个什么东西!”蔚停下环骑车，对着战场中央的黑色怪物发出惊叹。
“蔚!你来了!”凯特琳持续朝漆黑怪物射击，她已经用了数种子弹反复尝试，但都对漆黑怪物毫无作用。
国库守卫们前仆后继地与漆黑怪物作战，各种海克斯武器装置轮番上阵，但除了纯粹的能量武器之外，其他装备对漆黑怪物大多收效甚微，反而是漆黑怪物不断地减少国库守卫的战力。
战场之中掠过一道青灰色的身影，随着刀锋撕开空气的呲拉声，卡密尔足尖的两道刀光划开漆黑怪物体表的粘稠物质。
卡密尔旋转落地，愕然发现自己的脚部青烟浮涌。坚不可摧、锐利无比的特制合金轻钢青钢居然被那未知的黑色物质给腐蚀了，刀刃开始出现缺口。
反观漆黑怪物，卡密尔在其身上划开的两道口子已经完全愈合了。
“真麻烦。”卡密尔甩给身后的凯特琳和蔚一个寒冷的目光，“金克斯没有抓到，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怪物。你有何看法，凯特琳警长。”
凯特琳秀眉微皱，卡密尔明显是想让她说出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她打开传音管：“各小组，包围封锁网已经展开了吗?”
得到了来自各个小组的肯定答复后，凯特琳对卡密尔道：“附近的数个街区都已经被封锁了，金克斯如果要逃出去我们能第一时间知道。”
“那现在呢？”卡密尔问道。
“先想办法搞定这个家伙吧。”凯特琳指向漆黑怪物。
蔚看了看卡密尔受损的刀足，摊摊手：“我可上不了，搞坏了这对拳套那些该死的工匠要找我拼命的。”
“蔚你不用上，去守住包围网吧，金克斯迟早会出现。”凯特琳说道。
“我也去。”卡密尔优雅地走着，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个漆黑怪物。
凯特琳抓住卡密尔的手腕：“卡密尔女士，你就这么看着这个怪物入侵皮城国库吗？”
“入侵皮城国库?”卡密尔湛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屑，“国库的事情不用你担心，凯特琳警长，好好考虑怎么抓住金克斯就行了。”
凯特琳和蔚一愣，眼前的这个怪物都快攻破国库正大门了，为什么卡密尔还如此淡然，国库里的东西可都是各大家族的财产，卡密尔应该没理由不在乎才对。
“除非……”凯特琳立刻就明白了卡密尔是什么意思。
她认为那个可怖的漆黑怪物根本不是国库守卫们的对手。
“哼!”蔚冷笑一声，“小凯，就听她说的做吧，反正我们抓到金克斯就行了，国库破不破我们就不用负责任了。”
“这样最好。”卡密尔毫不理会蔚的言外之意，“专注于你们该做的事情，不要僭越。”
蔚看着卡密尔顺着钩锁飞离的身影，啐了一口：“讨厌的死妖婆。”
凯特琳则把目光转向了漆黑怪物，怪物到现在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依然不知疲倦地对扛着国库守卫们。
而国库守卫却在一直减员，多亏特制合金装甲的福，守卫们无一人死亡，但失去了装备的同时，他们也失去了战斗力。
“卡密尔何来的底气认为国库不可能被攻破?”凯特琳咬住大拇指，想思考出答案。
“小凯？”蔚见凯特琳一动不动，摇晃了一下她的肩膀。
“抱歉，蔚。”凯特琳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她已经一整天没休息过了，“你去包围网那边吧，我想先在这里再观察一下，保持联络。”
蔚看了凯特琳好一会儿，点了点头：“嗯，你小心。”
“你也是。”
蔚走后，凯特琳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狙击点，枪口锁死了漆黑怪物的动向。虽然凯特琳的子弹对漆黑怪物基本无效，但她总觉得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怪物肯定和金克斯脱不了干系。
“今天的行动真是一团糟，诱饵、国库、约德尔人、未知的怪物……果然跟金克斯有关的案子都乱作一团，她简直就是混乱的化身。”凯特琳暗暗祈祷，“希望她不要再搞出什么麻烦了……”
……
恒星大道附近的一栋公寓中。
金克斯和吉格斯将一堆东西搬到了露天花园里。
“呼!”吉格斯从小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擦汗，语气里有掩盖不住的亢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没想到我居然能有在皮城动用到它的时候。”
金克斯则整个人趴在她的“秘密武器”上，依依不舍地给了它一个吻：“宝贝，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妈妈真舍不得你。”
吉格斯向金克斯投以一个理解的眼神，他伸出小手拍拍金克斯的背：“孩子们长大了，需要自己去外面闯，我们只需要守望它们就好了。”
金克斯哭得涕泪横流，她扯过吉格斯的外套，在上面擤了一大摊鼻涕：“你说得对毛线球，我们是时候放手了。”
吉格斯默默地把自己的外套扔掉，和金克斯一道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孩子。
“我们应该给他们取一个名字。”金克斯擦擦眼泪。
“好主意，你取你孩子的，我取我孩子的。”吉格斯也摘下护目镜，偷偷揉了揉眼睛，“我数一二三，我们各自说出自己孩子的名字。”
“没问题。”金克斯抽抽鼻子，眼眶晶莹。
“一、二、三!”
吉格斯话音刚落，两人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猛地跳起，他们欢呼雀跃，大声喊出他们引以为傲的孩子的名字。
“超超超超超究极死神飞弹!”
“吉格斯的科学地狱火炮!”
……
凯特琳终于明白为什么卡密尔对漆黑怪物的肆虐有恃无恐了。
在数十个国库守卫丧失战斗能力后，一队守卫从国库内部拉出了一辆海克斯科技战车。
凯特琳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装载了如此多海克斯水晶的武器。
海克斯武器的能量来自海克斯水晶，但并不是单纯地给武器安装质量更大的海克斯水晶就能提升武器威力的。这还要考虑到武器自身的承受能力，能量堆叠后的连锁反应等诸多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大口径、大威力的海克斯枪炮如此稀少的原因。
皮尔特沃夫国库是保存皮城最高机密的地方，大量的海克斯水晶、海克斯设计图纸和原型机都存放在这里，只有家族要员和最顶尖的工匠才能出入。
“原来家族们的武装水平已经达到这种地步了吗……”凯特琳美目难掩震撼，父母是工匠，因此有一定工程学基础的她一眼就看出那辆战车的不凡，不是她所见过的任何一样海克斯武器能比拟的。
战车上搭乘着数个国库守卫，看来它需要复数的驾驶员才能操控。
随着一位队长的发令，一道湛蓝色的能量环从战车副炮口射出，命中了漆黑怪物的身体。
能量环将怪物的躯干死死箍住，怪物怒吼一声，想要挣开，但结果只是让能量环越来越紧，漆黑皮肤的腐蚀能力也对纯粹由能量组成的环毫无作用。
第二道能量环紧接着射出，这一次的目标是怪物的双腿。
能量环命中之后瞬间锁紧，怪物双腿被困，失去了平衡，重重地倒在地上。
海克斯战车上的一道闸门打开，数道能量钩锁喷出，狠狠地扎进了怪物的身体。
“这是……”虽然胜负已定，漆黑怪物被制服，但凯特琳的眉头却锁得更紧了，“家族们想要活捉这个家伙吗？为了什么？实验吗？”
凯特琳隐隐觉得，让家族们获得这个怪物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预兆。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凯特琳取下步枪，正好传音管响了起来。
凯特琳打开传音管：“是蔚吗？国库这边已经解决了，那个怪物被制服了，金克斯有没有现身?”
“小凯!快看天上!”传音管里，蔚大吼着。
“天上?”凯特琳一愣，她抬起头，天色已经不早了，天空已经染上了黄昏的颜色，太阳与遥远的海平面即将接触，天空中划过了两道流星。
“流星?”凯特琳的眼中，两道流星的火光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这两个流星是朝着这边来的!”
“快跑!”凯特琳朝着国库守卫的方向大喊一声，旋即立刻从自己所待的屋顶下去，她要躲到地下室去。
凯特琳的动态实力很好，这是常年练习枪法的结果。尽管流星飞得很快，但她依旧还是看清楚了那流星的本体。
一枚导弹，弹头画有一个狞笑的表情涂鸦。
一枚燃火的特大号炸弹，上面一个骷髅头的标志清晰可见。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和谁的杰作。
“金克斯!她是从哪里搞到这些东西的!”没有给凯特琳细细思考的时间了，她用枪托砸开地下室的锁，快速躲了进去。
一枚导弹，一枚特大号炸弹，携带了难以想象的火药量，保持着超高速推进。
火光覆盖了整个皮城国库，仿佛末日前的光景。
即使是最心坚若铁的国库守卫，这一刻也忘记了思考，刚刚还战况激烈的国库大门前，此刻一片死寂。
一瞬间，仿佛是永远。
一张笑脸，一个骷髅头，正在他们头上，对他们打着招呼。
导弹和炸弹同时落地。
砰!!!!!!!!!!!!!!!!!!!!!!!!!!!!
第八十章 塔玛拉
凯特琳从地下室爬出来，她走到街上，眼前的的一幕让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金克斯与吉格斯丧心病狂地使用了过量炸药，爆炸威力之大甚至炸毁了整个国库的五分之一。
国库守卫们损失惨重，他们大多处于爆炸的正中心，好在他们的装甲做过反恐怖袭击特化，对于爆炸和火焰的抗性极强，应该不至于致命。
国库正门前燃起了大火，凯特琳一枪打坏街头的消防水泵，高压水流从水泵中喷出，为凯特琳在茫茫大火中清出了一小截道路。
凯特琳穿过还燃着火的地面，她检查了几个国库守卫，包裹全身的装甲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但巨大的爆炸冲击波让他们头盔里的脑袋撞得头破血流，陷入了昏迷。
凯特琳打开传音管，想寻求支援，可是传音管里只有一片噪音。
“爆炸干扰到了附近的通讯管道吗？”凯特琳反复尝试，但传音管还是联系不上其他人。
“对了!那个怪物呢？”凯特琳四下观察，并没有发现漆黑怪物的身影。
“难道说?”凯特琳看向被炸毁的部分国库，大火阻挡了她进入国库的道路，但那个怪物可能并不怕火。
“遭了……”凯特琳心急如焚，国库里的所有东西对皮城来说都至关重要，若是那只怪物在里面大闹起来，皮城要面临的损失将是不可想象的。
可是凯特琳没有独自熄灭这场大火的能力，传音管也联系不上其他人。
“操!”有生以来第一次，凯特琳骂出了脏话。
……
女警长不知道的是，有一个她不知道的不速之客，闯入了国库之中。
塔玛拉丢掉燃火的学工服，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件衣服还真挺有用的。”
凯特琳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一场大骚乱之中，居然有一个趁乱闯入国库的诺克萨斯密探。
塔玛拉本是“诺克萨斯之手”，也就是德莱厄斯的战争石匠。
诺克萨斯的战争石匠很有名，他们不仅精通战场工程，还很擅长斥候情报作业。诺克萨斯永不停息的扩张战争，通常都是由战争石匠潜入敌方城市，刺探情报、绘制出详细地图并制定工程计划作为第一步的。
如果说诺克萨斯是一柄锐利的长矛，战争石匠就是诺克萨斯的矛尖，最先刺入敌人血肉的部分。
在跟随德莱厄斯结束了弗雷尔卓德的冬刺山脉一战后，斯维因大统领不知为何放缓了对弗雷尔卓德的作战计划，德莱厄斯也从对弗雷尔卓德战场转向对德玛西亚战场，塔玛拉则和一些其他战争石匠们被临时调往了皮尔特沃夫，负责潜入。
她伪装成普通的学工，在皮城学习工程学知识，像所有学工一样，期待着能被大家族雇佣。不过她的目的并不是赚钱，而是窃取机密。
塔玛拉的潜伏生活已经过去了半年，她今天本想照常度过，但她在路上撞到了走路火急火燎的皮城警长凯特琳。
当了多年战争石匠的直觉告诉塔玛拉，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她一路尾随凯特琳，战争石匠的跟踪技术非常出色，加上凯特琳一心只想着作战，居然没有发现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学工在跟着她。
在目睹了漆黑怪物进攻国库后，塔玛拉意识到她的机会来了。
皮尔特沃夫有很多要地，其中最重要的两处就是黄道地库和皮城国库。
黄道地库是皮城最安全的银行，富人们都把钱存在那里，里面囤积了大量财富。
国库则是皮海克斯技术的汇聚地，只有最顶级的家族雇佣工匠作品才会被保存在里面。
塔玛拉的本来任务是混入某个家族之中，窃取有用情报，但如果她能够溜进国库，顺手盗走一点东西……
那对诺克萨斯的利益将无比巨大。
权衡之后，塔玛拉决定铤而走险。
她甚至在为漆黑怪物加油，希望这个大家伙能攻破国库。
然而漆黑怪物还是不敌拥有各种顶级海克斯武器的国库守卫们，被制服了。
正当塔玛拉认为自己没有机会了时，随后从天而降的两枚炸弹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想，她赶紧躲了起来才没被波及。
爆炸结束后，国库大门被炸毁，国库守卫们全部倒下，塔玛拉知道，这是绝对不可以错过的天赐良机。
她用水淋湿全身，直接冲进大火之中，闯入了国库。
感谢她身上的学工服，这件衣服本来就是防火材料所做，而且只需快速一拉锁扣就能立刻脱掉，这样的设计是为了在工坊里干活的时候能在意外火灾中救自己一命。
不过就算这样，塔玛拉身上还是有几处地方被烫伤了，可是她并不在乎，当了战争石匠多年，用一点伤势换来潜入皮城国库的机会，怎么想都是赚的。
不只是燃烧起来的学工服，塔玛拉还顺便脱掉了自己的其他衣服，它们都被大火烧得不成样子了，但还能当作布包使。
只穿着内衣的塔玛拉小心地在国库内潜行着，长长的头发披散在她身后，光透过彩色玻璃照在她的如野狼一般纤细而健美的躯体上。
塔玛拉迅速穿过国库的一个又一个区域，审视着每一样东西，用她锐利的眼光判断它们是否能带走，以及是否有带走的价值。
塔玛拉选的大多是重量轻、体积小的设计图和海克斯发明，虽然她也很眼馋那些一看就很厉害的大家伙，但理智告诉她，只有她成功逃出皮城，在国库里的收获才有意义。
不过就算这样，塔玛拉的收获还是让她感到近乎晕厥的狂喜，数十份珍贵的海克斯设计图纸正躺在她用衣服做的布包里，这些薄薄的纸张价值甚至可以超过成千上万名士兵的性命。
“差不多了，我要走了。”塔玛拉不舍地看了一眼还没有被她搬空的国库，她已经尽量挑选最有价值的东西了，“不要贪心，塔玛拉，快逃出皮城，返回诺克萨斯。”
塔玛拉没有选择回头，正大门那里可能皮城守卫们可能已经赶来了，而且她也没办法冲出那片大火，她需要找到其他可以出去的路。
但一个意外，让塔玛拉吓得差点魂都要飞掉。
那个漆黑怪物，也进入了国库。
漆黑怪物慢慢地在国库里游荡，离塔玛拉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塔玛拉缩紧身子，把自己藏在一个柜子后面，肩膀不住地颤抖。
“那玩意儿为什么也会进来!”塔玛拉目睹了漆黑怪物和国库守卫们的交战，如果被那怪物发现，塔玛拉绝无生还的可能性。
“冷静，塔玛拉。”年轻的战争石匠努力平复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你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缓缓地挪动身体，用四肢在地上爬行，慢慢地远离那个黑色怪物。
塔玛拉用尽全力放慢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途径一个展柜，展柜上放着某个海克斯装置的原型机，被玻璃盒子给罩住。
塔玛拉刚想加速通过，却突然停止了前进。
通过玻璃，她看到了身后漆黑怪物的倒影。
漆黑怪物正在她的身后。
血盆大口张开着，酸蚀的唾液低落在塔玛拉的手边，一块地板被稍稍融解。
恐惧吞噬了她的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塔玛拉脑袋一片空白。
她知道，自己完了。
……
金克斯和吉格斯津津有味地吃着刚刚从面包坊顺手拿的糕点，用望远镜欣赏着国库那边滔天的大火。
“真是太美了……”吉格斯攥住自己的小心口，一副陶醉的模样，“能看到这一幕，我算是死而无憾了。”
“别死啊。”金克斯敲了一下吉格斯的脑袋，“我们还要去救裸傻呢。”
“对!还有裸傻。”吉格斯缓过神来，他拿起望远镜往四周一看，“可是附近好像都已经被皮城守卫们包围了，我们怎么才能逃出去?”
“讨厌的条子们。”金克斯不满地把糕点纸扔掉，“他们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别人高兴的时候前来扫兴。”
“蔚也在那边。”吉格斯取下望远镜，“你不去和你的姐姐见个面吗？”
“不去，今天没心情见那头大蠢驴。”金克斯坐在阳台栏杆上，甩着双腿，“我们去叫上裸傻一起回去祖安吧，下次再来玩。”
“也行，让我看看裸傻在哪里……”吉格斯把望远镜对准国库，“嗯……没有看到，他不会是被炸死了吧?”
“不可能!”金克斯激动地站起来，“他可是超超超超超级厉害的裸傻!怎么可能死!”
“倒也是……”吉格斯又反复找了找，“还是没看见，怎么办？”
金克斯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吉格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裸傻一定是迷路了!”金克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笃定地道，“他现在一定也在找我们，我们只要让他知道我们在哪里就行了!”
“所以?”吉格斯已经差不多知道金克斯的想法了。
“我们去大闹一番!”金克斯挺起自己一马平川的胸部，自信地道，“我们去和条子们打一架!裸傻他听到以后一定会过来的!”
吉格斯满脸苦笑，万千吐槽最后化作两个字。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