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幕后
洛萨差一点就要说出杰斯和光荣进化的事情，只要他消灭了皮城内的光荣进化，杰斯就答应给他做一件海克斯武器。
但洛萨不能说，这么多天他并没有只是在警局上班，而是从多方面打听到了各种情报。比如杰斯是一个言出必行的天才工匠，比如光荣进化的特殊地位。
光荣进化是不受皮尔特沃夫官方承认的宗教组织，而且很多人都抵触光荣进化把全身都换成机械的信仰。
但光荣进化的存在并不触犯法律。
皮城法律并未禁止用机械改造人体，机械义肢是合法的，皮城很多残疾人都在使用。人们抵制的是光荣进化故意去掉自己的肉体以此来替换机械的行为，但自残并不违法。
如果洛萨对凯特琳说出自己的目的是消灭光荣进化，事情会变得相当麻烦。
首先洛萨并不知道凯特琳对光荣进化的态度，其次女警长绝对不会对洛萨想要杀掉整个光荣进化的人坐视不管。
他也没办法撒谎说有其他获得订做海克斯武器的手段，因为凯特琳绝对会去查证。
洛萨眺望着远方地海平面，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知道，事情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明天就离开皮城。”洛萨的声音没有一丝不忿。
凯特琳明显松了一口气：“谢谢。”
“谢我干什么？”
“谢你愿意坦率地离开。”
“就算我坚持不离开，凭你在皮城的手腕，也能把我强行驱逐出去吧。”
“我确实能做到，但很麻烦。坏人总是太多，而我的时间却总是太少。”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坏人?”
“还没成为坏人的坏人。”凯特琳眨了一下眼睛，“开玩笑的，我觉得我可以把你当成一个交情很浅的朋友。”
“交情很浅?”
“等你下次来皮城，如果没有心怀鬼胎的话，我们再加深交情。”凯特琳重新戴上帽子。
“嗯，一言为定。”
……
洛萨告别凯特琳后，径直走向他所住的旅馆。
他要去收拾行李，但不是为了离开皮城，而是躲到一个凯特琳暂时找不到的地方。
洛萨撒谎了。
他没有打算现在就离开皮城，没有搞到海克斯武器，他绝不能空手离开。
“订做的海克斯武器基本上已经没有指望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洛萨盯上了维什拉的海克斯科技乙烯枪。
这种枪本来会成为皮城守卫的标配，但因其潜藏危险因素而被严令禁止。
洛萨没有亲眼见过乙烯枪的真正威力，但就他打听的情报来看，乙烯枪的威力在所有海克斯武器中都是相当顶尖的，只比一些传闻中的顶级武器要弱。
“走私海克斯乙烯枪一案出动了全体皮城守卫，足以说明它的价值，但是……”
洛萨在担心另一件事。
这场海克斯乙烯枪的走私案在洛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乙烯枪在被禁止后，设计图被严格保密，不准再生产。德瓦基的帮派只不过是小角色，是如何知道乙烯枪的材料有哪些并展开偷窃的?
偷窃的行为本身也很可疑，既然要走私乙烯枪，为何还要去偷材料，明明有着如此多的方式可以安全地搞到材料。皮城守卫在全城监控，犯下偷窃岂不是还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简直就像是故意要引起皮城守卫的注意。
目的是什么?
洛萨认为最有可能的是转移注意力，乙烯枪不过是幌子，幕后的黑手应该别有所图。
“我想得到的事，凯特琳十有八九也能想到。”洛萨知道这是他的机会，“她一定会深入追查，这就是我得到乙烯枪的时机。”
洛萨决定趟这趟浑水，不管这背后牵扯到皮城怎样的大人物他也不怕，洛萨本就不是皮城人，他只要得到乙烯枪就立刻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
凯特琳继续站在大桥上吹着海风。
洛萨走后，有两三批人来找她搭讪，都被凯特琳用警徽给吓唬走了。
凯特琳的手提包忽然震动了起来。她伸手进去，拿出一个传音管，戴在耳朵上。
“蔚，审问结束了吗？”凯特琳依然穿着无垢的纯白连衣裙，整个人却仿佛回到了警服加身的时候。
对于凯特琳，对于皮城的警长来说，一直都没有所谓的假期。
“结束了，很顺利，德瓦基这家伙已经同意当我们的污点证人了。”
“你没把他打残了吧，他很重要。”
“放心好了，一根头发都没掉，就是尿湿了裤子。”
“很好，他有说出操纵整场走私的人是谁吗？”
“相信我，你不会想听到那个名字的。”蔚的声音变得诡异起来，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是谁?”凯特琳屏住呼吸，她早有猜测，但她必须亲耳听到，才敢去相信。
蔚的话语里充斥着藏不住的兴奋和鄙夷：“阿比诺家的家主，年轻的索菲亚小姐。”
凯特琳久久没有说话。
“确定德瓦基不是在撒谎吗?”
“如果他敢在我面前撒谎，我就不是蔚了。”
“很好，这件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把德瓦基送到重犯隔离间，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准和他见面，包括各大家族的人，告诉典狱长是我的命令，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呜呼!”蔚夸张地吹了声口哨，“我们小凯特琳真是帅爆了，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
凯特琳中断了和蔚的通讯，蔚虽然个性莽撞，但做事粗中有细，德瓦基那边凯特琳暂时无需担心。
“保持冷静，凯特琳，不要被家族给吓倒。”凯特琳捏紧拳头，不知不觉间她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家族不过是一群特权份子，就算是他们也不能违背他们自己定下的法律。但真相还不清楚，不要妄动。”
大桥上的视野很宽阔，能看到大半个皮城的模样。
这座城市一如既往，每个人老老实实地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就像一颗颗齿轮，和谐工作才能维持这座巨型机械的运转。
但总会有齿轮想要偏离属于它自己的位置。
凯特琳的工作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她离开桥边的栏杆，走向警局。
“要开始工作了。”
第五十五章 行动
洛萨搬出了旅店。
他没有去寻找第二家旅馆，因为皮城所有旅店入住都要登记备案。
他找到一家闲置的屋子，它的主人似乎外出很久了，正好让洛萨借用。
洛萨从指尖释放出一道鲜血，血流缓缓流进钥匙孔内。
待血填满小孔之后，洛萨将其凝固。
啪嗒，门开了。
洛萨自然地走进屋子，仿佛他就是这里的主人。
“现在，开始制定计划吧。”
在德瓦基被抓获后，洛萨通过自己超常的听力，成功窃听到备案员对德瓦基的初审内容。
德瓦基说过，至少有三把乙烯枪已被组装完成，且将在三周内于皮城某处进行交易。而且只能在三周内交易，因为那群来自诺克萨斯的买主等不了太久。
“我的目标只要得到一把乙烯枪就够了，现在的问题在于，皮城某处指的是哪处?”
洛萨铺开地图，这是他来到皮城后自己记录的，画的不是很精确，但大部分主要街道和地标都在上面。
“首先排除离皮城守卫岗哨太近的地方，这里都布有探测海克斯能量的大型探测仪，在这里非法交易海克斯武器无异于找死。”洛萨划去地图上地几个地方。
“再排除市中心的区域，在这里交易离出城太远，风险会更高。”
“交易者肯定已经得知了德瓦基他们落网的事实，也就是说他们肯定会更改原本的交易地点，那么选择就相当有限了。”
皮城守卫的尽忠职守帮了洛萨的大忙，皮城在他们的监管下，根本就没几处地方能进行海克斯武器的非法交易。
最后，洛萨圈定了几个可能性最大的交易地点。
“如果凯特琳也想抓住这批交易的人的话，她必定会在这几个地方大幅度加强巡逻，只留一个区域放松警戒，迫使交易者在那里进行交易。”
洛萨停下手中的笔。
“三周，三周之内，我这趟皮城之行是否成功就能见分晓了。”
洛萨活动着手指，血流凝聚成飞刀，在他指尖跃动。
……
“真是无聊死了。”蔚连连叫苦道。
凯特琳递给自己这个一刻也静不下来的搭档一枚泡泡糖。
“谢啦。”蔚把糖果扔进自己嘴里，“你说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给你泡泡糖都堵不上你的嘴吗？”凯特琳有些生气地看着蔚。
两位女警穿着伪装用服饰，正在诺克斯码头潜伏。
说是码头，其实已经废弃了。因为多年前的一场地震，这里的地基塌陷大半，各家族都没有想要重建这里的意图，因此被荒废至今。
“实在是太无聊了，我最讨厌这种蹲点的任务了。”蔚拍拍自己屁股下坐着的木箱。
“耐心才会有收获，浮躁的猎人往往一无所得。”凯特琳训诫道，“这是三周的最后两天了，他们一定已经忍不住了。”
“万一你猜错了，他们不在这里交易怎么办呢？”蔚把下巴放在凯特琳的肩膀上，闻着她的头发，“你换洗发水了?”
“不要问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凯特琳有些愠怒，“他们一定会来这里，别的地方我都加了大量警员，故意把声势搞大，他们别无选择。”
“行行行，我知道了。”蔚戳着凯特琳的脸蛋，“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以前你做任务都是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的。”
凯特琳一愣，蔚说出来后她才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有点紧张过头。
而且她知道原因是什么。
“抱歉，蔚，是我的问题。”凯特琳道歉道。
“有心事？”
“有一点。”
“跟洛萨有关?”蔚狡黠地一笑。
“洛萨?”凯特琳一愣，“为什么会提起他?”
“整个警局都在传，说自从你上次带他回家见父母后，他就人间蒸发了。现在各种猜测都有，最流行的一个说你是不是把他当做未来老公养在家里再也不带出来了，就像那些贵妇人一样。”蔚说起八卦眉飞色舞。
凯特琳狠狠地敲了一下蔚的头：“瞎想什么呢，洛萨只不过是被我劝离了皮城而已。”
“劝离?为什么。”
“因为……等等!有人出现了!”凯特琳一手按住蔚的头往下压，一手迅速掀起货布盖在身上，把两人隐藏起来。
凯特琳和蔚透过布上戳的小洞观察着外面。
两个男人率先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他们身后的盒子，那一定是乙烯枪。”蔚在凯特琳耳边悄悄说，弄得她痒痒的。
“别闹，专心看。”
三人出现后大概过了十五秒的时间，又有一个绅士打扮的人出现了。
“先生，可以向你借点烟草吗？”绅士开始搭话。
“只有诺克萨斯产的红树烟草可以吗？”
“可以可以。”
双方握手，似乎是对上了暗号。
“现在冲出去吗？”蔚问道。
“再等等，等确认他们箱子里的确实是乙烯枪后再动手。”
绅士有些焦虑地摸着自己的八字胡：“确定这里安全吗？”
“安不安全你不都来了吗，干这一行本就有风险，别告诉我你怕了。”三人之中的领头说道。
“最近风头紧，见谅，给我看看货。”绅士向嘴里喷了些清新剂。
三人打开箱子，露出三把模样奇特的枪械。枪管占了整个枪体的绝大部分，但几乎完全是中空的，只由几根金属导线构成。而且口径很大，与其说是枪不如用炮来形容更加合适。
绅士拿出一个像是检测仪的东西，对着三把枪上下扫描。
“嗯，没问题，时间紧迫我就不要求进行实验了。”
“钱呢?”
“今天已经往你们的账户上打了三分之一了，剩下的会在两个月之内分批次转到你们给的账户上。”
“很好。”
蔚拽住凯特琳的手：“要上吗?”
凯特琳目光一沉：“上!”
蔚翻身一跃，一脚踏碎她们所待的木箱，里面装着的赫然就是她的阿特拉斯拳套。
“不好意思打扰了，罪犯们。”蔚朝他们抛了个飞吻，“漂亮的条子……哦不，警察想陪你们玩玩。”
四个走私犯大惊失色，几乎是同时拔枪，拿出来的都是海克斯科技的枪械。
激光与弹丸齐飞，蔚快速蹲下，双手向前一横，巨大的动力铁拳充当着盾牌，挡下了所有攻击。
“喂!这么对待一个漂亮女孩可是死罪哦!”蔚大笑道。
凯特琳躲在蔚的身后，她只花了五秒钟就组装好了自己的海克斯科技精工步枪，并迅速上弹。
“蔚!”凯特琳在枪声中喊道。
“了解!”蔚双手向前伸直，阿特拉斯拳套开启充能，于此同时，凯特琳朝着站得比较密的三人处开出一枪。
子弹没有击中任何一人，而是刚好落在三人中心的地面上。
随着一声清脆的炸裂声，一道电击绳网喷射开来，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浑身抽搐着丧失了战斗能力。
剩下的八字胡绅士惊慌失措，他发现自己的手枪对突然出现的袭击者没用，立刻将其丢掉，从箱子里手忙脚乱地举起一把海克斯乙烯枪。
“去死吧!”绅士直接打开电源，嗡嗡声响起，一股蓝色电流在枪管三根导线内跳动聚集，最后凝聚成一股粗长的光波。
“蔚!”凯特琳没有躲，因为她知道，以海克斯乙烯枪的攻击强度，寻找掩体是没有意义的。
蔚的动力钢拳已经充能完毕，随着太妹警察狂放的呐喊声，她飞了出去。
完全充能的巨大拳套蕴含着狂暴的威能，甚至掀起气浪，让蔚的中心一度成为真空地区。
乙烯枪的威能同样强大，蓝色电光被拘束在三根导线之内，如同困在囚笼里的野兽，只待它的使用者扣下扳机，还它自由。
然而终究还是蔚的拳头快一步。
拳头砸向的目标并非绅士，而是他面前数米处的地面。
铁拳落地，碎石击飞。
绅士被石头碎片击中身体数个部位，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被吹飞。
“呜呼!真想每天都来上这么一拳。”蔚恋恋不舍地解除充能。
“别闹了，快去看看他死没有，我去回收乙烯枪。”凯特琳快步上前，给被电网命中的三人戴上手铐。
凯特琳检查了一下掉在地上的乙烯枪，蔚下手很有分寸，重要的证物没有受到损害。
凯特琳将三把乙烯枪全部放在一起，心跳渐渐加快，即使是刚才的战斗，她的心也没有跳得如此之快。
这三把乙烯枪是凯特琳有生以来，第一次找到的皮城大家族的罪证。
凯特琳知道，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将让整个皮尔特沃夫掀起一场大地震。
一段有节奏的清脆响声突然闯进两位女警的耳朵。
凯特琳瞳孔皱缩，她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是刀子嵌入地面的声音。
一个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做的不错，凯特琳警长。”女人轻轻鼓掌，“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现在，这里由我来负责。”
凯特琳用几乎要咬碎自己牙齿的声音说出了女人的名字。
“卡密尔女士……”
第五十六章 抢夺
洛萨待在暗处，静静地观察着场上的变化。
那个被凯特琳称之为卡密尔的女人非常奇怪。
她一头白发，容貌年轻，但却给人一种相当老成的感觉。
她没有腿，或者说原本应该是她腿的地方被两把锋利的剃刀代替。细小的刀尖就是她的脚，却让她诡异的保持了平衡，站得笔直。
最为人瞩目的，是她的胸膛里安插着一块湛蓝的海克斯水晶。
“改造人？”洛萨已经在皮城见过不少使用机械义肢的居民，但改造了自己身体大半部分的人类还是第一次见。
“她是光荣进化吗?可凯特琳对她的态度有点特别，似乎很……害怕。”
洛萨本想直接抢走乙烯枪，但奇怪女人的出现让他决定再等等。
“卡密尔女士，这是皮城守卫抓获的犯人和赃物。”凯特琳的肩膀微微颤抖，她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但她还是勇敢地向卡密尔提出异议。
“我知道。”卡密尔眼睛的颜色和和她胸前的海克斯水晶一样的湛蓝，明亮而冷冽，“我代表菲罗斯家族和阿比诺家族向皮城守卫付出的努力表示感谢。”
“菲罗斯家族的首席密探什么时候也能代表阿比诺家了?”蔚说着把昏迷过去的八字胡绅士拖过来扔在另外三人旁边。
她站到凯特琳身前，毫不畏惧地盯着卡密尔。
卡密尔双手背在身后，说出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阿比诺家的密探现在正忙，委托我处理这件事情。”
“哼，我看是你们两家又达成了些什么龌龊的交易吧。”粉发太妹不屑地道。
“请注意你的言辞，蔚执法官。”卡密尔慢慢走到蔚的跟前，“你可知道妄议家族是重罪。”
“我还知道一件事。”蔚把阿特拉斯拳套举到卡密尔的脸边，“扰乱执法官执法的人，也是重罪。”
“蔚!”凯特琳喝止住了蔚，她向卡密尔行了一个礼，“抱歉，卡密尔女士，蔚她脾气有点冲动。但这些赃物和犯人不能直接转交给您，请先去执法厅提交申请，等我们正式收到转交令……”
“没有那个必要。”卡密尔打断了凯特琳的话，“这些东西现在就交给我，你们可以去向执法厅申诉。”
“老女人，你过分了啊!”蔚向卡密尔吼道。
“这不符合程序，卡密尔女士，恕我不能同意。”凯特琳也断然拒绝。
卡密尔蓝色的眸子在两位女警官之间扫来扫去，露出令人不安的光芒。
“凯特琳警长，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如果你现在不离开这里，菲罗斯家族和阿比诺家族将会停止对皮城守卫的资助。”
凯特琳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家族对皮城守卫的资助可不仅仅是钱，还有在皮城畅通无阻的便利，以及各种海克斯装备的供给和技术支持，甚至他们执法的权限都是家族赋予的。
更严重的是，如果两大家族同时断掉给皮城守卫的资助，那么其他家族也有可能会跟着这么做。
毕竟，家族们不需要一个不能维持他们利益的警局。
如果没有家族作为后盾，皮城守卫什么也不是。
“你在要挟警察吗!老女人!”蔚的拳套发出充能的轰隆声。
“蔚!”凯特琳再次制止住了蔚。
年轻的女警长面色苍白，她努力不让自己向近在咫尺的家族密探开枪，她知道，后果她承受不起。
皮城没有人能承受得起。
……
洛萨看明白了场上的局势。
家族的地位在皮尔特沃夫是不可撼动的，凯特琳无法承受来自家族的报复和针对，她不是孑然一人，她还有自己爱着的家人和同事。
但洛萨不怕。
他又不是皮城人。
洛萨带上在商店街随手买的面具，跃出阴影，瞬步的速度极快，他只用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凯特琳身边的箱子。
“你好啊，警长小姐。”洛萨心道，他离凯特琳很近，把她脸上惊讶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洛萨快速扛起装着三把乙烯枪的箱子，沉重的箱子对他来说轻若无物。
但有一个人动得和洛萨一样快。
几乎是洛萨冲到箱子处的同一时间，卡密尔飞速地抬起脚，剃刀精准而致命地砍向洛萨的胸口。
呲拉!
刀尖入肉，洛萨鲜血喷出，划出一道鲜红的线条。
卡密尔迅速收回脚，在她看来，这个不知名的闯入者已经是个死人了。
洛萨非常讶异，他没想到这个改造人的速度如此之快，出手干脆利落，甚至比他印象中那个精通刃武的红头发女刺客还要快上些许。
洛萨的心脏被刺中，大量鲜血从动脉喷洒而出，不少都落到了凯特琳和蔚的身上。
“心脏被刺还是很疼啊，要不搞一个护心镜吧。”洛萨想着。
又是一个眨眼，他已经跑出了十数米远。
卡密尔的眼中难掩波情绪的动，她明明命中了那个人的心脏，为什么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快速跑走了?
来不及卡密尔细细思考，密探的行动本能让她迅速想要动起来。
她刚想抬脚，却发现足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卡密尔猛地低头，脚上粘附的鲜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凝结成了坚硬的血块，将她和地面连在一起。
“魔法?”卡密尔啧了一声，胸前海克斯水晶开始闪烁，她浑身发出低沉的机械运作声。一用力，剃刀足从血块中拔了出来。
她没有理会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两位女警，快步走到倒地不起的四个走私犯身边。
呲!呲!呲!呲!
四道声响，四次踩踏，四条人命死于卡密尔的刀下，整个过程花了不到两秒。
“你在做什么!”凯特琳惊呼道，她没想到卡密尔居然就这么直接在她面前夺走了四条人命。
卡密尔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她的腰间射出两道钩锁，勾住地面后快速地飞离，方向正是洛萨逃走的方向。
“可恶!”凯特琳离洛萨最近，身上沾满了他的血，显得狼狈不堪，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四个罪犯全部死亡，三把乙烯枪被人劫走，所有能证明阿比诺家族罪行的证据顷刻之间化作泡影。
凯特琳很久没有哭了，她是个坚强乐观的警长，她上一次哭泣的时候，还是她的父母被绑匪劫走的那天。可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视线模糊了，晶莹的液体渐渐填满她的眼眶。
她为了捍卫皮城的法律付出了一切，而在家族看来，她不过是皮城的一枚齿轮，法律也不过是框住这些齿轮的架条。
皮城守卫，不过是家族们的雇佣兵而已。
蔚擦去自己脸上的血，远望着卡密尔迅速缩小的背影。
“操!”她一拳砸在地上。
第五十七章 追捕
卡密尔没有轻易放过洛萨。
洛萨的速度很快，一个深呼吸的时间就能跑完一整条街，但他还是没能甩掉紧追不舍的卡密尔。
腰间的钩索让她能在城市的建筑物中快速飞荡穿行，犹如飞燕过林，两人的追逐战引来市民的阵阵惊呼。
“真麻烦。”洛萨不怕卡密尔，但他不想在对改造人能力知之甚少的情况下和她交手。
血流从洛萨的背后流出，化作一道血网，以街道两侧的建筑为支点铺开，然后瞬间凝固，变成一道阻挡追兵的铁网。
卡密尔调整钩锁的发射距离和扭力，她在空中实现了身体旋转数圈，一双腿像剪刀一般撕开了洛萨的血结晶网。
“只能稍微阻拦她一下吗？”洛萨微微皱眉，凝血的强度还是不大够。
“紧急通告，封锁东城门，有逃犯正在往那边逃窜。”似乎觉得一时半会儿难以追上，卡密尔打开传音管，下达了命令。
“这下麻烦了……”洛萨的听力让他即使相隔很长一段距离也听到了卡密尔的指示。
他的计划里并没有卡密尔的存在，洛萨原本打算抢了乙烯枪，甩掉凯特琳和蔚后找个地方变装，然后离开皮城。
但现在卡密尔一刻也不让洛萨脱离自己的视线，还封锁了城东的城门。
卡密尔的权力超出了洛萨的预期，她既然能关上东城门，也能关掉其他的。
洛萨就像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不，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那个地点，不在东南西北的任一方向方，而是在皮城的下面。
地下城市，祖安。
那是一片庞大的地下城区，可以说是皮尔特沃夫的兄弟城市，但根据洛萨所学到的知识，那里的环境可是和皮城完全不一样。
“看来只能先去祖安了，然后再找机会离开，皮城大家族的手也伸不到祖安去。”洛萨开始向皮尔特沃夫的下城区跑去。
“他想去祖安!”卡密尔看到洛萨变动逃跑方向后，立刻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休想!”卡密尔的海克斯水晶开始急剧升温，她的速度陡然加快，不惜消耗大量海克斯能量来提速，一下子就拉进了和洛萨的距离。
洛萨计算着卡密尔的速度，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追上。
“那就试试新得到的武器吧。”
洛萨放慢速度，从木箱中取出一把海克斯乙烯枪。
卡密尔目光一凝，她知道那武器的威力。
洛萨打开电源，乙烯枪开始聚集能量。
卡密尔并不想被击中，即使是改造过肉体的她，承受乙烯枪一击后怕是也要彻底丧失战斗能力。
她的钩索开始变速，整个人在空中飞行的轨迹开始变得飘忽不定，时快时慢，想要降低乙烯枪的命中机率。
乙烯枪并没有配备瞄具，洛萨只能凭借感觉射击。
耳边仿佛传来凯特琳曾经说过的话。
“脑子里只想着目标。”
洛萨屏住呼吸，预判着卡密尔的行动。
他扣下了扳机。
一道蓝色电浆从乙烯枪喷发出来，能熔断钢铁的超高温电流让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即使是身为使用者洛萨，也感觉全身的肌肤都麻麻的，似乎是电流也有微弱的部分传到了他这边。
卡密尔把钩索的运转速度加到最快，电浆炮擦着她的头发掠过，把一撮白发烧得焦黑。
“他空了。”卡密尔知道她赢了，乙烯枪虽然威力巨大，极少有海克斯武器能与其相比，但过热问题是它最大的缺点，每一发射击之间的间隔至少需要十分钟。
“还得练习一下准头啊。”洛萨无奈地想道。
电浆消散后，洛萨紧接着向卡密尔即将冲过去的地方扔出大量的血结晶飞刀，因为在空中突然的加速，卡密尔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必定会与这些飞刀接触。
她的周身赫然亮起一道光墙，海克斯水晶的力量涌出体外，光墙形成了保护主人的护盾，飞刀凶狠地撞击在上面，然后无力地落下。
卡密尔贴墙后，迅速地再次释放钩索，只需又一次地跳跃，她就能追上洛萨了。
洛萨还是没有放弃，血结晶飞刀激射向卡密尔，但通通被护盾给弹飞。
“黔驴技穷了吗。”卡密尔心中冷笑一声，她的护盾能量逐步升高，光墙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厚，逐渐展开成一个半径数米长的六边形。
钩索将卡密尔连同以她为中心的光墙送到了洛萨的头顶上方。
卡密尔用力向下一跃，剃刀足狠狠地朝洛萨的身子斩去。
洛萨向后一跳，躲过了卡密尔的纵劈。
但随着卡密尔的落下，与她一道的光墙也完全地包围住了洛萨，洛萨想瞬跳出去，但厚厚的光墙仿佛阻绝了空间，根本逃不出去。
“这是她的海克斯科技能力吗？”虽然是敌人，但洛萨也不禁赞叹海克斯科技五花八门的能力，究竟是怎样天才的工匠们，才能造就如此多强大的武器。
“你已经无路可退了，束手就擒吧。”卡密尔似乎已经认定洛萨无计可施，出口询问道，“索菲亚那个小姑娘花了什么代价请了你来帮她?魔法师。”
“索菲亚?谁啊?这女人好像误会了些什么。”洛萨并没有回应卡密尔的问题，他把乙烯枪放回木箱，将其放在地上。
两道血流从手中流出，形成了一对双刃的形状。
“还想负隅顽抗吗？”卡密尔震声道。
洛萨抄起血结晶双刃，毫不犹豫地砍向卡密尔。
卡密尔也迅速动了起来，眼前的这个魔法师与很多她见过的法师不同，似乎拥有着相当程度的武艺和体术，她并未小觑。
洛萨手中的双刃与卡密尔的双刀足碰撞在一起，硬度和韧性无疑是卡密尔的脚要强得多，血结晶双刃直接断裂开来。
“还不认输吗？”卡密尔看到洛萨手中再度凝聚出新的双刃，“索菲亚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如此拼命。”
她其实并不想杀掉洛萨，实力达到这种程度的魔法师不是索菲亚能够养得起的，他和索菲亚多半只是雇佣关系，只要卡密尔给他更多的好处，就能结交一个能力不错的魔法师，说不定以后还能为卡密尔的家族服务。
不过事已至此，卡密尔也不会留情。
用海克斯科技改造过的身体快得吓人，洛萨手中新的双刃还未成型，卡密尔就已经一刀，或者说一脚刺穿了他的喉咙。
卡密尔想划动腿足，把洛萨的头颅给割下来，但洛萨却用双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小腿。
“这是什么怪力?”卡密尔想要挣脱，而这个魔法师的力气大的出奇，一时半会儿居然砍不掉他的头。
颈动脉被切断，大量的血从洛萨的脖子喷涌而出，溅到了卡密尔的大半个身子。
卡密尔突然想到了什么。
面前的这个魔法师可以凝固血液。
但当她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什么错误时，已经晚了。
“疯子!”卡密尔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无措的感觉了。
包覆住卡密尔的鲜血在一瞬间全部凝固。
血结晶的强度并不高，卡密尔的海克斯机械躯体可以轻松地弄碎。
但机械最脆弱的地方是什么?
答案是关节。
无孔不入的血浆填满了卡密尔身上的数个关节连接处，渗透进了每一个齿轮的缝隙，血液结晶后便彻底卡死了这些部位。
卡密尔从一台精密高校的机械，变成了一个动也不能动的人偶。
待确定卡密尔完全不能动弹后，洛萨松开了抓着她小腿的双手，慢慢地把脖子从她的脚上拔出来。
在卡密尔无法理解的目光中，洛萨颈部的伤口飞速地愈合着。
“你到底是谁?”卡密尔问道。
洛萨没有回答，不出他所料，卡密尔无法长时间维持困住他的枷锁，光墙随着卡密尔胸前的海克斯水晶一起暗淡了下去。
他扛起装着三把乙烯枪的箱子，打算尽快离开。他没有杀掉卡密尔，这个改造人身上难说还藏着什么底牌，万一她在濒死的时候会自爆呢?洛萨对海克斯机械不甚了解，不想去冒险。
“你逃不掉的，我随时可以封锁整个皮城来抓住你，现在投降，我不仅不会伤害你，索菲亚给你的好处我加倍给你。”卡密尔做着最后的努力，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执意要逃往祖安，那追回那些可以成为证据的乙烯枪可就难上加难了。
洛萨回头看了看卡密尔，面具下的黑色眼睛眨了两下。
“他在想什么?”卡密尔猜测着。
“改造人挺强的，我要不要也去改造一下?可我会自愈，就算改造了血肉还是会长出来的吧。”洛萨陷入了苦恼。
在卡密尔蓝色眸子的注视下，洛萨畅通无阻地跑走了。
但很快他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台小机器，对着卡密尔按下开关。
咔嚓!
一张照片从机器里吐了出来。
番外 凯特琳的故事——法律
凯特琳收好自己的海克斯精工步枪组件，蔚则还戴着她的铁拳。
凯特琳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她第一次发现背上背的这把枪竟然如此沉重。
“这些尸体怎么办？”蔚指着被卡密尔杀掉的四个走私犯。
“他们是菲罗斯家族的密探杀掉的，自然由菲罗斯家族负责。”凯特琳的声音少见地带着忿恨的颤动，“皮城守卫又不是给家族们擦屁股的，就扔在这里不管吧。”
蔚用阿特拉斯拳套拍了拍凯特琳的背，能够崩山碎石的铁拳此时正轻柔地安抚着一个女孩。
“谢谢，我很好。”凯特琳报以一个感激的笑容。
“我们身上这些血怎么弄?”蔚指着两人遍身的血污，这是那个抢走乙烯枪的人留下的。
凯特琳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是血腥味，她皱起鼻子：“可以去你家洗个澡吗？我不想这个样子回家。”
“行啊，不过先披上这个吧，不然两个浑身是血的性感美女在大街上走，怕是要登上明天的头版头条了。”蔚开着玩笑，给自己和凯特琳披上了两件货布。
凯特琳没有被逗笑，她看向那个抢走乙烯枪的人留下的血迹，卡密尔也跟着这条血迹追了过去。
凯特琳一直是很喜欢血迹的，这代表着线索，线索总会引领她走向破案，维护法律和正义。
而她今天突然觉得，她一直所信仰并坚守的东西是如此的苍白，它们随着卡密尔远去的背影，越变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蔚发现了凯特琳一直看着血迹：“你说那个人到底是谁啊？跑得那么快，而且还被捅了。我刚刚还看到卡密尔那个老妖婆的脚被血块给冻住了……如果你同意她那玩意儿叫脚的话……”
“我不知道，蔚。”凯特琳气若游丝地说着，“可能是魔法吧，我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凯特琳的传音管震动了起来，她把它戴上，里面传来的是穆汉的声音。
“行动怎么样？凯特琳?”
“失败了……”
“怎么会?”穆汉显得很惊讶，凯特琳很少会失手，更何况还是和蔚一起行动。
“具体情况明天再说吧，我要去蔚家里一趟。”凯特琳明显心不在焉。
“喂?你听起来怪怪的，没事吧?”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叫大伙都收工回警局吧。就这样，我先挂了。”凯特琳关掉了传音管。
两位女警一路无言地来到了蔚所住的公寓。
“一起洗还是你先洗?”蔚问道。
“一起吧，陪我聊会儿天。”凯特琳把身上的货布丢到鞋柜上。
两人双双脱掉衣服，一起踏进了浴室。
“你身材真好。”蔚看着一丝不挂的凯特琳，夸赞道。
“谢谢，你的更好。”凯特琳无力地笑笑。
“快把身上的血和汗洗掉吧，白糟蹋了我们两个大美女了。”蔚拽着凯特琳跑到花洒下方。
热水来的很快，蔚倒出沐浴露往自己身上抹着：“你喜欢泡澡吗？”
“喜欢……”凯特琳慢悠悠地往手里挤洗发精。
两人身上的血都已凝固，身上的还好搓下来，但溅到头发上的就很难清理了。
凯特琳一头长发，沾染上的血比蔚多得多，蔚一边骂着卡密尔和那个抢走乙烯枪的人，一边帮凯特琳弄掉头发上的血污。
“哇，真不容易，终于把我们的漂亮警长给拯救回来了。”蔚满意地看着自己帮凯特琳一点点清干净的秀发。
“谢谢……”凯特琳有气无力地笑着，和蔚一同踏进了倒满热水的浴缸。
蔚终于忍不下去了，她用双手挤压凯特琳的脸颊，女警长不得不嘟起嘴，诧异地看着她。
“我受够了!操!不就是一个老妖婆抢了我们的成果吗!操!皮城守卫的警长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耷拉着脸的怂包了!操!你他妈这么脆弱干嘛不去当电影女主角!干什么破警长!操!”
凯特琳呆呆地看着狂爆粗口的粉发太妹，仿佛回到了第一天认识蔚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满口脏话，桀骜不驯，好像在这世间什么都压不倒她。
“你一直没变啊……”凯特琳感觉鼻子酸酸的。
“老娘当然没变!操!”蔚推开凯特琳的脸，躺到浴缸一头生着闷气。
凯特琳直起身，把头埋到蔚的胸前。
“干嘛?占老娘便宜啊?”蔚拍拍凯特琳的屁股，“看老娘全部占回来。”
“请便。”凯特琳闭上眼睛，感受着热水的温度，和抱着的搭档的温暖。
“谢谢你，蔚。”
“你今天都说了八次了，老娘不要你谢。”
“谢谢你……”
“操……”
“是啊，凯特琳，没什么好怕的。”凯特琳的心随着身体逐渐回温，“你还有很多东西值得守护，爸爸妈妈，蔚，还有皮城守卫，他们都没有变。”
“蔚。”凯特琳轻呼道。
“怎么了？”
“我们明天去审德瓦基，他是我们仅存的线索。这一次，我绝对不向任何家族让步，我要捍卫法律捍卫到死为止。”
蔚咧开了嘴，她知道，她熟悉和信赖的那个女警长又回来了。
两位女警抱在一起，安静地泡了她们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次澡。
……
咚咚咚!
凯特琳正在用热风机给自己吹头发，突然听到门被敲响了。
蔚在厨房里做着夜宵，听到敲门声后冲凯特琳喊道：“小凯!帮忙开一下门!如果是推销的就揍他一拳!如果是房东就说我不在!”
凯特琳裹紧睡衣，微微打开一条门缝。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凯特琳疑惑地推开门，却发现门口躺着一个箱子。
“这是……”凯特琳一惊，急忙把箱子拉进屋内。
凯特琳不可置信地打开它。
两把乙烯枪出现在凯特琳面前。
凯特琳攥紧胸口，她有点怀疑现在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
箱子里还有一张卡片。
凯特琳急忙拿起它。
“致亲爱的皮城警长凯特琳。你母亲叫我关键时候拉你一把，所以这两把枪算是你教我射击和请我吃饭的谢礼。本来是想送到警局的，结果碰到穆汉说你跑到蔚家里去了，就顺路给你送过来了。现在，我们两清了，有缘再见。”
凯特琳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P.S.抱歉溅你和蔚一身血，如果这能让你们感到开心一点的话，卡密尔那个女人现在是背面的那副样子。”
凯特琳翻过卡片，身上到处都是红色结晶的卡密尔照片映入眼帘，她看向镜头，似乎很是生气，眉眼之间全是惊怒之情。
凯特琳笑出了声。
“怎么了？你干嘛在笑?”蔚拿着锅铲，疑惑地从厨房探出头来。
“没什么。”凯特琳笑得肚子疼，“只是一个坏人送的礼物而已。”
“坏人?”
“嗯。”凯特琳笑得直打滚，“很坏很坏的人。”
番外 卡密尔的故事——灰色
“这结晶……成分是血?”
菲罗斯家族雇佣的工匠们清除这卡密尔身体残留的血结晶残渣，对着这些东西啧啧称奇。
“你们有什么头绪吗?”卡密尔冷冰冰地问道。
“很奇特的血结晶，按理说自然凝固的血不可能会是这种性状。”一个中年工匠说道。
“不要说废话。”卡密尔呵斥道。
“是的，抱歉，卡密尔大人。”中年工匠满头是汗，“我们都没见过这种结晶，应该是某种很生僻的魔法造物，资料不够无法分析。”
“家族花大笔的钱就养了这么一帮饭桶吗?”卡密尔说着闭上眼睛，心中满是窝火。
工匠们噤若寒蝉，不敢触怒卡密尔。
在上任家主，也就是卡密尔的弟弟去世以后，新的家主就由卡密尔的侄孙女接任。
但她还很年轻，没有能力处理很多问题，因此卡密尔暂时掌管了菲罗斯家族几乎所有的事务。
卡密尔是菲罗斯家族的首席密探，杀人对她来说只是维护家族利益的必要过程而已。
工匠们不仅怕卡密尔突然起杀心，更怕她解雇他们，失去了菲罗斯家族的雇佣合同对他们来说就等同于失去了一切。
卡密尔体内的所有血结晶都被纳米手术刀给剔除，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命令道：“我不希望这具身体再次遇到类似的情况，一个月之内想出改进方案。”
工匠们心里叫苦不迭，但不敢说出来。
卡密尔的刀足踩着地板离去。
她要去见一个人。
会客厅内，阿比诺家族的密探头子正在等待。
“您好，卡密尔女士。”
“你们家的索菲亚大小姐可真是会给人找麻烦。”卡密尔厉声道，“看来上次给她的教训还不够。”
“请您原谅，卡密尔女士，我保证她绝不会再犯了。”
“我不相信保证。”
“阿比诺家族愿意欠菲罗斯家族一个人情。”
卡密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家族的人情可是很贵的，多少钱都买不到。这样一个人情只要利用好，足以让菲洛斯家族受益匪浅。
“请转告索菲亚小姐，皮城的平衡非常脆弱，需要各个家族共同维护。”卡密尔的话语沉重异常，说是给索菲亚，其实是给面前这个密探头子听的。
“我会转告的。”阿比诺家的密探鞠躬道，“但是皮城守卫那里，好像还关押着一个叫德瓦基的证人，我不方便出面。”
“知道了，我会替你搞定的。”卡密尔决定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警长好好谈谈。
……
“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卡密尔女士。”
凯特琳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把德瓦基给我。”卡密尔开门见山地道。
凯特琳很有能力，皮城的犯罪率在她接手警局后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所以除非必要，卡密尔不想换掉她。
“可以。”凯特琳很干脆地同意了。
卡密尔微微挑眉，她本以为凯特琳会直接拒绝，卡密尔为此还准备了一些“特殊手段”来让她同意。
“但在您带走他之前，可以听听看我对于这起走私案的推理吗？”凯特琳笑道。
“推理?”
“放心好了，都只是一些毫无证据的推理而已，连诉状书都写不出来。”
“我的时间很宝贵。”
“五分钟。”凯特琳伸出五根手指，“只需要耽误您五分钟就好。”
卡密尔坐到沙发上：“你说吧。”
凯特琳站起身，开始了自己的叙述。
“阿比诺家的现任家主，索菲亚小姐是走私乙烯枪案的罪魁祸首。”
“注意你的言辞。”卡密尔警告道。
“都说了，只是推理而已，什么证据都没有。”凯特琳摆摆手，“就算有证据，我也一个都找不到啊。”
“哼。”卡密尔冷哼一声。
凯特琳继续说道：“但为什么身为大家族领袖的索菲亚小姐要去铤而走险和诺克萨斯人做交易呢？这无疑是背叛了皮城的利益，我猜是因为，她想要得到钱，很多很多的钱。”
凯特琳观察着卡密尔的反应，女密探面无表情。
“为什么一个大家族的家主会缺钱用呢？光是阿比诺家旗下一个产业的收入都能买下我这整个警局了。我想，多半是因为她被暂时禁止了家族的大部分权力。”
卡密尔的海克斯心脏稍微变得更热了一些。
“这就引出了下一个问题，为什么索菲亚小姐的权力会受到限制呢？因为她很年轻，她或许曾犯下过一些大错，使得阿比诺家暂时性地把权力转移。而索菲亚小姐不明智的举动说明她已经和皮城不是一条心了。”
卡密尔知道索菲亚曾经犯下的大错是什么。
她居然和一个祖安的炼金男爵相爱了。
卡密尔现在回想起那个祖安人送给索菲亚的订婚戒指，都觉得污秽不堪，几欲作呕。
这段爱情会打破皮城家族间脆弱的平衡，所以卡密尔出手了，杀死了那个索菲亚深爱的男人。
卡密尔本应该也杀掉索菲亚，她背叛了她的家族，这是皮城各大家族的大忌，即使杀了她阿比诺家族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但卡密尔没有杀她。
或许是因为卡密尔也曾年轻过，也曾差点犯下和索菲亚相似的错误。
好在她最后悬崖勒马了。
“我不该想起过去的。”卡密尔提醒自己不要分神。
“你说完了？”卡密尔问道。
“说完了。”凯特琳点点头。
“荒谬至极的推理，我要重新评估你身为警长的能力了。德瓦基我带走了。”卡密尔起身想要离开。
凯特琳笑着目送她。
“最后送给你一句话吧，小姑娘。”卡密尔停住了脚步，“这个世界一直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那它是什么颜色的呢？”凯特琳问道。
“灰，一道精致的灰。”卡密尔与凯特琳四目相对。
“我谨记在心。”凯特琳向卡密尔行礼。
卡密尔走出凯特琳的办公室，她要去带走德瓦基，把他彻底处理掉。
“回去的时候还要通知阿比诺家一声。”卡密尔心道，“如果他们还是舍不得解决掉索菲亚的话，那就绝对不能让索菲亚和凯特琳有所接触，绝对不能。”
卡密尔是一台精准且高效的机器，她维持着皮城的稳定与和谐，每一个皮城齿轮都必须安分守己地待在自己该待的位置上。
家族才是皮城的根，没有家族的统治和管理，皮城什么也不是，那个女警长显然看不透这一点。
如果凯特琳执意要深入调查此事。
卡密尔不介意抹除掉一个错位的齿轮。
不过现在，她的注意力不放在凯特琳身上。
经过阿比诺家密探的审讯，索菲亚并没有雇佣一个会使用鲜血的魔法师。
“他到底是谁？”卡密尔想不出来，劫走乙烯枪的神秘人已经逃往祖安，即使是家族的手也很难去影响那片不法之地。
“但他终究会出来的。”卡密尔的足尖轻轻剁向大地，“地底的老鼠啊，下次见光，你必死无疑。”
第五十八章 祖安
洛萨现在心情不错，他背着的行囊里包裹着价值千金的海克斯武器。
虽然被迫进入了祖安，但已经成功入手了海克斯乙烯枪，皮城之旅可以说已经差不多圆满了。
自从离开诺克萨斯后，洛萨的心情就开始转好。待在诺克萨斯时，斯维因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整整一年的闭关学习也很大程度上压抑了他的性格。
而远离了斯维因的束缚后，洛萨原本的脾性在逐渐回归，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刻意把多余的两把乙烯枪送给凯特琳的原因。
单纯地就是想在异性面前炫耀而已。
洛萨想象着凯特琳见到乙烯枪时合不拢嘴的表情，心里暗自得意。
洛萨还是洛萨，依旧是那个弗雷尔卓德的少年。虽然背负了很多东西，但他还是尽可能地保持自我，坚强地行走于世。
不过在洛萨见到祖安的模样后，好心情一下子全毁了。
洛萨一进祖安的第一反应，就是捏住鼻子。
空气里到处都是异味，等洛萨好不容易习惯了一种味道，走几步后又能闻到截然不同的异味。
洛萨感觉自己有些胸闷。
皮尔特沃夫的下城区与祖安的顶层并行，但却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用大理石、青铜栅格和透明玻璃修建的房子毫无疑问属于皮城人；而用水泥灰瓦、钢铁栅格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有色玻璃组成的建筑则是祖安的标志。
这里被称之为舞步走廊。
望着空气中迷蒙着的灰霾，洛萨回想起在书中学过的内容。
皮尔特沃夫与祖安两座城市虽然身处一地，一个地上一个地下，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风貌。
皮城的科技发达，社会秩序井井有条，虽然权力被家族牢牢地把持着，但身为皮城公民，安全和富裕的生活还是有所保障的。
祖安则完全相反。
祖安可以说是无序、混乱的代名词。这里没有政府，只有割据地盘的炼金男爵们，他们成立各自的帮派，在祖安威霸一方。
皮尔特沃夫作为全大陆的贸易中心，其吸引到的财富也带动了祖安的经济发展，很多在皮城违法的商品最后都流入了祖安的黑市，这也是祖安能繁荣的根本。
但皮城滋养祖安的同时，也在毒害祖安。
皮城的许多工厂都把工业废料排向祖安，久而久之使得整个祖安都覆盖上了一层灰霾，很多祖安居民都会换上呼吸病，过滤式呼吸面具几乎是每家必备。
而在皮城不得志的海克斯科学家们，都纷纷拥入祖安，因为这里不会有警察因为你进行危险的实验而逮捕你。疯狂的炼金男爵们甚至自己都会进行无节制的放纵实验。
祖安虽然也研究海克斯科技，但因为没有皮城那样完善的海克斯水晶工厂体系，所以产出的海克斯装置并不多。不过这里的工匠和科学家们另辟蹊径，通过传统化学和工程学，再结合魔法，创造了祖安独有的炼金科技。
各种不稳定的炼金技术和畸形的炼金产业在祖安得到蓬勃的发展，也使得祖安的大片区域都遭到污染，环境非常恶劣。
但即使是这样，这里依然是一个繁华的城市。
洛萨一路上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带着孩子出游的父母，造型奇异的帮派份子，抱着宠物狗散步的老人……当然，还有各种洛萨不知道用途的机械造物。
洛萨想到了自己的家乡，那片冰天雪地和这里一样环境恶劣，每天都有因此死去的人，但那里依旧孕育了璀璨的文明和强壮的勇士。
“祖安也是一样吗……”
虽然鼻子边萦绕的臭味依旧没有散去，但洛萨对祖安的好感稍稍有所上升。
祖安的城区是垂直结构，最上层是舞步走廊，往下便是中层城区。
而要下去的方法，是搭乘升降机，正式的名称应该是海克斯压力运送机。
祖安人称其为“尖啸”。
坐过一次升降机后，洛萨明白为什么要叫这名字了。
在乘坐的过程中，洛萨一直听到升降机所在的岩洞传来凄厉的尖啸声，似狼嚎，又似恸哭。
同行的祖安人跟洛萨说了好几个关于尖啸的不同版本的故事，像是一头狼灵正栖息于此，或者电梯间里曾有一个惨死的灵魂。
不过升降机的管理员告诉他，那不过是祖安下方大裂谷吹过的风而已。
来到中层区域后，空气的污浊程度更上一层楼。洛萨倒不担心自己染上肺病，但他绝对不想在这里久住。
祖安很少有旅店，看来这里确实对大部分旅人来说没什么吸引力。即使有旅馆，要价也高得离谱，目的明显是要宰客。
因此，洛萨使用了拿血液当钥匙的老办法，找了一间无主的空屋暂时住了下来。
洛萨打算在地下的祖安待上一个月，然后试探性地回皮城看看。
如果他能够带着乙烯枪顺利出城，那么他就坐船前往恕瑞玛沙漠。
洛萨在地图上做好标记，他的下一站，将是决定他未来选择的关键。
是接受斯维因的建议，说服艾希让阿瓦罗萨皈依于诺克萨斯旗下。
还是拒绝他，和艾希一道和诺克萨斯血战至死。
命运的分叉口就在恕瑞玛。
但现在，洛萨想多了解一下祖安这个和弗雷尔卓德有些相像的城市。
几乎每一个祖安的建筑物都有排烟管，向外散播着各种颜色的烟尘，这些烟尘在上方汇聚，扭曲了从地面传下来的光线。
祖安最吸引洛萨的美食是各种熏肉。价格不便宜，能在祖安买到的能放心塞进嘴里的肉并不多，鲜肉不经过特殊方法熏制的话，仅仅是暴露在空气中半个小时就会腐败释毒。
这些熏肉的味道很有特色，有的尝起来甚至像柠檬糖，洛萨花了不少钱买了好几捆，肉摊老板笑得满脸横肉都挤出了千沟万壑，还额外赠送了他一根。
洛萨抱起裹着熏肉大袋的油纸包，漫步在祖安街头，不时有狂躁的金属音乐声传来，这似乎也是祖安的特色。
每到一个新地方洛萨都喜欢四处逛逛，新的风景对他来说就像一本新的书，每一页都是未知。
一群祖安的少年嬉笑打闹着从他身边经过。
洛萨感觉手里的油纸包突然变轻了。
油纸包的下方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洛萨买的几条熏肉不见了。
他回头看去，那些少年们正奔跑着把熏肉往嘴里胡塞，还冲洛萨做鬼脸。
洛萨是一个弗雷尔卓德人。
弗雷尔卓德人非常看重食物，因为食物就是他们的生命线。
在弗雷尔卓德，夺走食物的罪罪名比杀害亲人还要严重。
阅历丰富的洛萨当然不会为了几条熏肉杀了这群少年，但稍微地教训一下，还是可以的。
还在朝洛萨吐舌头的少年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被他们抢走熏肉的倒霉蛋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洛萨拎起他的衣领，把他举到空中，少年的腿不住地朝洛萨踢去，但根本无济于事。
少年们被突然发生的变故惊呆了，他们知道自己好像招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但令洛萨意外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人露出害怕的表情，反而同仇敌忾地齐齐向洛萨围攻。
玻璃碎片、铜圈还有弯掉的铁棍，这群少年用似乎是从垃圾堆里捡到的武器朝洛萨打来。
他们的反击自然是徒劳的，洛萨都没用什么力气就把他们全部打趴下了。
“偷东西自然就要承担风险，少年们。”洛萨看着脚边一个个捂着肚子哀嚎的男孩女孩，给他们上了重要的一刻。
“求你，别把我们带去炼金男爵那里，我们错了。”一个男孩扯住洛萨的裤子，哀求道。
不少炼金男爵会绑架和诱拐孩子，有的用来做实验，有的用来当童役，他们通常永远也回不到自己的家。
“我不认识什么炼金男爵。”
“真……真的?”男孩这才注意到洛萨浑身上下都没有戴任何炼金机械，“哇噢，你可真厉害。”
“大伙儿!你们没事吧!”一个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那是一个浑身皮肤黝黑的少年，白色的头发梳成了夸张的莫西干头，脸上涂了些白色的油彩，似乎是一个沙漏的形状。
“又是一个朋克小子。”洛萨想起了某位粉色头发的女执法官，“这种风格好像在皮城祖安都很常见。”
少年跑得很快，他拿着一根造型奇特的棍子，对着洛萨怒目圆睁。
“艾克!别误会，这位先生不是炼金男爵的手下。”一个男孩急忙解释道。
“不是?”艾克打量了一下洛萨，这个欺负他朋友的家伙似乎不是祖安人，身上既没有炼金科技的痕迹也没有祖安人的服饰特征。
“你打了我的朋友，告诉我为什么，不然我就揍你一顿。”艾克双手握紧棍子，对洛萨要挟道。
“哦?是吗？那我还真想看看。”洛萨眯起眼睛，他清楚地看到了艾克身后背着的一个玻璃罐，里面涌动着的蓝色能量他最熟悉不过了。
那是海克斯水晶的力量。
第五十九章 Z型驱动
洛萨很喜欢海克斯科技武器。
不只是因为它们强大，还因为海克斯武器的多样性。洛萨在其他地区看到的武器样式非常单一，看一眼就知道是用来看什么的。而每一次看到的海克斯武器，洛萨都会揣测它有什么功能，发明和制造它的工匠倾入了多少心血，做出了多少取舍才成就了它现在的模样。
艾克抽动了一下身后罐子的链条，其中的海克斯能量开始加速涌动。
“你不会想和我打的。”艾克沉声道。
“为什么呢？”洛萨活动着筋骨，他不想惹麻烦，所以他打算在见证了这个海克斯装置有什么作用后就和这个莫西干男孩解释清楚他没有恶意。
“因为我一次都没输过。”艾克动了起来。
洛萨一拳打向迎面冲过来的艾克的腹部，他没有用全力，但这一拳的力道也足以让人痛得不能再战。
洛萨挥空了。
艾克非常极限地躲过了这一拳，几乎是贴着洛萨的手背闪过去的。
洛萨不感到意外，没有一定的身手也不敢说出自己百战百胜的大话。
洛萨迅速改变施力方向，腰肩肌肉互相拉扯，一记直拳骤然变成了摆拳，在艾克与洛萨的拳头紧密接触的情况下，这一拳几乎是不可能躲开的。
然而艾克还是躲开了。
他仿佛知道洛萨会变招，整个身子也朝摆拳的方向运动，同时铁棒朝着洛萨的头飞快地打来。
艾克的速度不慢，但比起体质超常并修炼过刃武的洛萨来说，动作还是显得太生涩了。
洛萨一个瞬跳，躲避开艾克的挥击，此时的他已经来到了艾克的背后，又是一拳击打向他的肩膀。
艾克的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他连头都没有回就再一次躲开了洛萨几乎是必中的一击。
随着洛萨和艾克的缠斗愈演愈烈，惊讶之情已经充满了洛萨的心底。
他一次都没有碰到艾克。
这是洛萨以前从未遇到过的，虽然他并没有用全力，血魔法也好好地隐藏着，但洛萨还是不认为一个男孩能身手好到他连碰都碰不到一下。
就算是洛萨和他的刃武老师卡特琳娜对练的时候，也偶尔能击中她几次。
“这是战斗本能吗？为什么他能躲开我的每一击?”
洛萨不明白，但他开始加快了拳速。
艾克依然躲开了洛萨的所有进攻，每一次闪躲都非常极限，极限到只要稍有一点点失误都会被洛萨打倒。
洛萨越打越觉得不对劲。
艾克的躲闪非常精妙，但他似乎体力不大够，打了不到一分钟，他看起来就已经疲惫异常。
“拥有比卡特琳娜还强的身手的人，基础体力却很差?他到底是怎么锻炼自己的?”
洛萨的目光注意到了艾克身上的海克斯装置。
这个装置似乎从战斗一开始就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尽管艾克好像已经启动了它，玻璃罐内部的能量粒子一直很活跃。
“不，或许它一直在发挥功效呢？”
洛萨联想到艾克匪夷所思的灵活，猜测是不是这个海克斯装置的作用。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洛萨转而去攻击艾克背上背的玻璃罐。
艾克显然意识到了洛萨的企图，拉开距离不给洛萨碰到他海克斯装置的机会。
“那个罐子果然有问题。”洛萨看着才打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艾克，好奇之心被挑了起来。
“艾克，快停手吧，这位先生不是炼金男爵的人，他打我们只是因为我们刚刚抢了他的熏肉。”少年们似乎都把艾克当做自己的主心骨，一见到他体力不支纷纷跑过来制止他。
艾克几棍子敲在少年们的头上，教训道：“不是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要到处惹麻烦吗!现在我们被很多人盯上了，事事都要小心!”
少年们一个个垂下了头，羞愧地看着艾克。
“对不起，艾克……”
“因为熏肉实在是太香了……”
“我家好久没吃过肉了……”
“我也是……”
艾克见到认错的少年们，想要再次打下去的棍子最终还是没能挥得下去。
“我们已经失去阿尤纳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艾克沉声道，“向这位先生道歉，我们凑钱赔偿他。”
洛萨饶有兴趣地看着露出苦色的少年们，想来这批少年应该是祖安的平民阶层，家境都很窘迫，即使是凑钱也很难买到一条熏肉。
但奇怪的是，艾克作为他们的一员，居然拥有一件海克斯装置，这可比熏肉要贵出好几百倍了。
而他们提到他们被祖安的地头蛇——炼金男爵给盯上，甚至因此好像牺牲了一个朋友，说明他们身上有着即使是称霸一方的祖安土皇帝都觊觎的东西。
极有可能是那个不知道功能的海克斯装置。
洛萨开口道：“赔偿就免了，就当我请你们吃了。”
少年们惊喜地抬起头，纷纷赞叹洛萨的慷慨，只有艾克警惕地皱起了眉头。
洛萨指指艾克后背的玻璃罐：“我个人对海克斯装置很感兴趣，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能不能告诉我它的功能是什么？”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向洛萨说好话的少年们齐齐噤声，对洛萨投来不善的目光。
“请不要误会，我不会抢它的。”洛萨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友善一些，“我第一次来祖安，而且只是旅游，很快就会离开，不想招惹什么麻烦。”
艾克审视着洛萨，良久，开口道：“告诉你也可以，但熏肉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艾克!”几个少年焦急地喊道。
“没事，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祖安有几个人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存在?”艾克拍拍自己的玻璃罐。
“成交。”洛萨欣然同意了这笔交易。
“它是Z型驱动，我自己做的海克斯装置。”艾克一边说一边把棍子收好。
“你自己做的？”洛萨吃惊地道。
海克斯装置可不是懂一点机械科技理论就能做得出来的，它需要大量的知识积累和无数次的实操经验，这也是为什么海克斯装置如此珍贵，而优秀的工匠又如此稀少的原因。
然而这个叫艾克的朋克少年从外表来看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这样的年龄别说制造海克斯武器了，放在皮城的工匠学院里还在整天忙着怎么写论文，争取在毕业时得到家族的雇佣和培养。
“那是那是，艾克可是天才!”一个少年骄傲地撑起腰，仿佛那是他获得的成就。
“你能给我做一个海克斯武器吗？”洛萨有些意动。
“我没时间，再说了我也搞不到海克斯水晶，Z型驱动的海克斯水晶是我捡来的，发明出它的过程也是个意外，基本上不大可能做出第二个了。”艾克直接打消了洛萨的念头。
“那好吧，你这个Z型驱动，有什么功能啊？加快肉体速度吗？”洛萨根据艾克刚刚战斗的表现揣测着它的功能。
“一到一百，随便说一个数字。”艾克突然道。
“嗯?”洛萨不解，但还是随便说了一个。
“九十七。”
“九十七。”
洛萨与艾克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个数字。
洛萨瞳孔微微缩紧，他察觉到了什么。
“二十八。”
“二十八。”
依旧是异口同声，分秒不差。
洛萨接连说了好几个数字，艾克都准确地和洛萨同时说出。
“回到过去，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艾克留下了这句话，“我可以回到不远的过去，不管你说什么数字，我都会提前知道。”
第六十章 谋划
改变时间。
这是洛萨以前从未想过的能力。
毫无疑问，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匪夷所思的能力，饶是弗拉基米尔铺天盖地的血潮和斯维因深不可测的伟力都没有让他如此震惊。
“改变过去，真的是存在的能力吗？”
洛萨仔细回想与艾克战斗的每一个细节，朋克少年躲开了他的所有攻击，并不是他没有被打中，而是他已经经历过了被打中的现实。也就是他在那场战斗中回溯了数次时间，因此也得知了洛萨会攻击向何方。但回溯时间似乎依旧会消耗体力，艾克才会在那么短的战斗中逐渐变得疲惫。
尽管有一些缺点，但这几乎是无解的能力。
洛萨的心底燃起了熊熊的想把Z型驱动占为己有的欲望，有了这种力量，他就有资格再次以敌人的身份面对弗拉基米尔或斯维因。
但洛萨的理智立刻浇灭了他的抢夺念头。
他很难出手去抢艾克的Z型驱动。
理由有二。
其一，如果洛萨执意要夺走Z型驱动，那么艾克势必会回溯时间，以他的能力来看，无论洛萨尝试多少次，他都能规避Z型驱动被抢走的未来。
其二，祖安有很多人盯上了艾克的发明成果。炼金男爵们在祖安势力很大，虽然因为艾克回溯时间的能力他们暂时没有得手，但肯定会有无数双眼睛一直盯着他，洛萨要是也加入这场抢夺，难免会卷入一场大浑水之中。
但洛萨真的非常想要那件海克斯装置，Z型驱动是他目前见过的最强武器，它的特殊性让任何臻冰武器或者海克斯武器都难以与之媲美，洛萨刚刚夺得的乙烯枪在它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即使要抢，也要等待时机。”洛萨的眼里闪过一丝对艾克的抱歉，他实在是太想要这种力量了，“艾克的回溯时间明显是有限制的，如果能无限回溯那么我早就被他打趴下了。祖安有很多人觊觎他的武器，我需要隐藏在暗处。”
洛萨知道自己与艾克的交手肯定已经被炼金男爵们的耳目所知晓，他不能再接近艾克，要演出只是一个路人的样子，隐藏毒牙，在最佳时机出手。
“看来待在祖安的时间要延长了。”
洛萨抬头望向遮蔽祖安上空的五彩烟尘，它们翻滚涌动，互相融噬，好似暴雨前雷电欲来的风云。
……
接下来的几天，洛萨利用自己的身手四处打听着情报。
在祖安，几乎所有东西都买得到，没有所谓的违禁品一说。但没有一样东西是便宜的，或者说，卖东西的人都抱着要把顾客身上所有的金轮银轮全给拿到手的心态，他们会根据买主的衣着特征肆意定价，毫无标准可言。
虽然市场混乱，不过祖安还是有一个好处——如果你拳头够大，而且不怕报复的话，你可以免费拿到很多东西。
在揍飞了差不多三十多个乱开价的情报贩子的牙齿后，洛萨大概理清了现在祖安的局势和艾克身处的漩涡。
祖安非常混乱，除了炼金男爵外，还有很多不能轻易招惹的怪人乃至怪物，他们极其危险，每一次跟他们有关的新闻都会让祖安乃至皮城震动。
光荣进化的教主维克托，肉体机械化的狂热践行者和先驱，追随者无数，他一声令下就能让无数改造人唯命是从。
疯疯癫癫的金克斯，一个把皮城和祖安搅得鸡犬不宁的恐怖分子，到处投放炸弹和火药，造成的损失不计其数，无论是皮城守卫还是炼金男爵都没能抓住她。
恶名昭彰的炼金术士辛吉德，发明毒物的专家。据说曾经卖给过诺克萨斯军方一种特制毒气，在艾欧尼亚战场上杀死了无数生灵。
除了这些名声远扬的祖安超危险分子，还有一些模棱两可的都市传说，像是在街头猎杀行人的嗜血狼人怪物，还有一见到人就把人砍得面目全非的紫肤大汉杀人魔等等。虽然没有实际的证据，但每个祖安人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尽量不出没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至于炼金男爵们，他们各自割据一方，每时每刻都在争夺祖安有限的地盘和利益。而他们之中的不少最近都对艾克这个平民小子的新发明有非常大的兴趣。
整理完情报后，洛萨开始谨慎地思考着计划。
说实话，无论洛萨怎么选，他能得到Z型驱动的机会都不高，有关时间的能力让事情多了太多变数，而多个炼金男爵贪婪的目光更是让事情复杂了许多，更不要说祖安里还存在着数不清的不安份子。
在祖安制定计划并实施，可比在皮尔特沃夫要难上不知多少倍。
洛萨的房间里不知道丢弃了多少废纸，他一遍遍地构思计划，又一遍遍地推翻。
“变数实在是太多了。”洛萨回忆着斯维因教授给他的知识和手段，但都不足以应对祖安这一团乱麻的情况。
“我果然，还是达不到远谋的境界吗？”洛萨再次扔掉一张写到一半的计划书。
“既然远谋不行，那就用武力和狡诈吧。”洛萨知道，凭他现在的能力，无法做到像斯维因那样料事如神。
但洛萨有一点和斯维因很像。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洛萨背上装着乙烯枪的行囊，他需要寻找一个契机，一个让他被祖安的大人物注意到的机会。
……
非斯特里先生的奇幻集市一年只向祖安的居民开放两次。
游行的花车会伴着音乐、顶着灰霾穿过露天广场，绚丽的灯光会刺破烟尘，让祖安人短暂地忘记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污染是何其的严重。
杂技演员和小丑身上藏着吃不完的糖果，只要你夸赞他们的表演或者讲个滑稽的笑话就能得到一大把，小孩子和漂亮女生能得到更多。
如果你愿意给两个铜环，还能买到新鲜出炉的精致小糕点，这在平时的祖安至少得标价半个金轮，更别说今天买蛋糕还赠送气球，颜色任选。
所有祖安人都不会错过这个节日，普通家庭会带着孩子来游玩，放荡浪子会打理好发型准备猎艳，皮城里想赚更多钱的人会跑到这里来向祖安走私违禁品。
所有人在这一天都会找到自己的乐趣。
奥莉安娜也不想错过这壮观的盛会。
第六十一章 奥莉安娜
奥莉安娜把自己的身躯牢牢地隐藏在风衣之下，不露出一丝破绽，背后的发条则用一个布囊来掩饰。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机械铜球，里面装载着一枚珍贵的海克斯水晶，正在发出海克斯机械特有的和谐低鸣。
奥莉安娜穿梭在人群的笑脸之中，她每一次参加奇幻集市都喜欢沐浴在欢声笑语中的感觉。花车上演奏家表演的音乐和无处不在的笑声让她金属制的皮肤微微颤动，与之共振。
奥莉安娜很享受这种感觉，这让她感觉像是……活着。
“可惜，这是我最后一次参加集市了。”奥莉安娜心说。
她明天就要启程，离开祖安，离开皮尔特沃夫，去其他地方。
去哪?
奥莉安娜没有目标，但她想去足够远的地方，远到童话图册也没有记载，远到吟游诗人也未曾踏足，远到考古学家也不甚了解。
“我会用双脚走遍整片大陆。”奥莉安娜紧紧地抱着铜球，“直到孤单再也追不上我。”
铜球发出轻微的运作声，里面的齿轮在咬合运转，好像在同意奥莉安娜的决定。
奥莉安娜放开手，铜球漂浮在空中，围绕着奥莉安娜缓缓选转。
几个小孩子看到了这一幕，惊奇地张大嘴巴，嚷嚷着叫自己的父母也给他们买一个那样的玩具。
“这可不是玩具。”奥莉安娜感受着紧跟自己的悬空铜球，“这是我的魔偶，我的一部分。”
奥莉安娜走到了一家人偶店面前。
她看向橱窗里的机械人偶，他们做工精美，动作表情活灵活现，只有富裕家庭才给孩子买得起这样的玩伴。
“我不会再被骗了。”奥莉安娜对一个人偶眨眨眼，她现在已经能很熟练地使用这个表情了，做的时候眼皮闭合、分开，一气呵成，“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不会思考。”
人偶们用友善的微笑看着她。
奥莉安娜转步离开，她的铜球魔偶突然一闪，挡在她的身前。
奥莉安娜感受到了剧烈的海克斯能量波动。
奥莉安娜不可能认错这种力量，因为它是她之所以还活着的原因。
“发生了什么？”奥莉安娜向着波动传来的方向小跑而去。
露天广场很大，奥莉安娜转过了很多个拐角，她感觉不到累和害怕，但她渐渐觉得，自己冒然靠近那股能量的源头似乎不是一个好主意。
“去吧，奥莉安娜，你是要向全瓦罗兰大陆进发的人，迟早会面临危险的。”奥莉安娜想了一个说服自己继续前进的理由。
能量的波动越来越剧烈，奥莉安娜感觉到她离源头很近了。
她双手扶住墙，以墙为掩体，探头向外看去。
一群人正在对峙。
准确的说，是一群人和一个人正在对峙。
那一群人奥莉安娜知道，他们带着各式各样的炼金机械装置，身上佩戴着的炼金男爵徽章，显示他们是属于武田男爵一系的。
“那个人又是谁呢？”奥莉安娜好奇地看着那个敢站在诸多以心狠手辣著称的炼金男爵手下面前的人。
那是一个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大，黑发黑眸，有点少见，似乎不是祖安本地人。
在奥莉安娜看清那个男人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后，她明白他的底气是什么了。
男士正握持着一杆巨大的海克斯科技枪。
用枪来形容可能不大准确，因为它的口径已经远超枪的范畴，几乎可以说是一架小型大炮。
蕴含着强大威能的电浆在炮管里蓄势待发，在灯光昏黄的街巷中显得有些刺眼。奥莉安娜知道，只要那个男人扣下扳机，他面前的炼金男爵手下们至少得死三分之一。
奥莉安娜很少见到这么强大的海克斯武器，她虽然也精通机械工程，但不擅长武器领域。
在奥莉安娜还在思考要不要离开时，那个男人说话了。
“你们也看到了，惹毛了我，这把枪可不认你们是哪位炼金男爵的人。”男人的语气充满了威慑之意，似乎根本不怕惹到在祖安最不该惹的存在。
一个男爵手下破口大骂道：“操!明明是你先来找我们的麻烦!你以为冒犯到了武田男爵，你还能活着走出祖安吗!”
男人手中的海克斯武器电光变得更加明亮，几乎让男爵手下们睁不开眼睛，那个骂出声的人立刻安静了下去。
“我再说最后一遍，带我去见你们的老大，我有生意要和他谈。”男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回应男人的男爵手下没有上一个人那么冲动：“先生，您突然出现开口要见武田男爵，这实在是有点粗鲁。武田男爵很忙，要见他至少也要预约，您看您要不先把武器给关了放我们走，我们立刻去通报武田男爵，您三天之内一定能见到他。”
男人沉默了片刻，最终好像是同意了，手里的海克斯武器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
“天真的外地人。”奥莉安娜心道，“或许也不天真。”
武田男爵的手下们一见到男人关闭了他手中骇人的武器，几乎是一瞬间，不约而同地启动了身上的各种炼金装置，子弹、火焰、毒素、闪电、强酸、窒息气体等齐齐向他袭来。
男爵的手下们狂放地狞笑，嘲讽着这个无知的陌生人。在祖安，从来就没有信誉这一说。
令地面也为之一震的冲击波袭来，一道炽热的电浆融化了整条街，奥莉安娜感到自己黄铜的身体开始发烫，电浆传来的发散电流让她身上也开始跳动着微弱的电流。
“好舒服。”奥莉安娜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齿轮和发条都运转得更快了一些。
换做平常奥莉安娜应该已经走了，她不想卷入和炼金男爵有关的事情中，但今天，她想看看这场冲突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如何骗过了那帮匪徒的。
他的枪上出现了什么东西，似乎是暗红色的液体，将枪管给包裹住。天色很暗，那些人看不清这个变化，误以为那把海克斯科技的电源已经关掉了。
但这骗不过奥莉安娜，她清楚地感觉到那把枪膛内的海克斯能量波动并未散去。
“一个诈骗师。”奥莉安娜心道，“把不可一世的武田男爵手下耍的团团转，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遮住枪管里的强光的。”
电浆散去，地面的水泥路被高温给溶解，十多个男爵手下大多都已化作飞灰，现在只剩下了三人，其中两人已经失去了一半以上的身体，不赶快治疗的话已经离死不远了。
剩下的那一个人比较幸运，他离电浆流比较远，只是失去了一只额外的炼金手臂。
他惊恐地看着男人手里威力大得夸张的枪，恐惧已经填满了他的内心，甚至忘记了一些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威力巨大但体积不大的武器基本上都绕不开过热问题，无法做到连发。
但这个男爵的小喽啰现在只想逃，他跌跌撞撞地跑走，想要远离这个地方，男人自然不可能放他离开，以快到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向他冲来。
小喽啰转过一个拐角，愕然地发现一个穿着风衣的人正在窥视这场冲突。
从体型来看，是一个柔弱的女孩。
小喽啰大喜过望，他已经感觉到身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在逼近。
他一把抓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类似于手榴弹的装置。
“你不要过来啊!我有人质!”小喽啰歇斯底里地喊着，他在赌，赌那个男人不是喜欢伤及无辜的人。
那个男人停下来了，小喽啰立刻吼着让他滚蛋之类的话，但男人毫无反应。
“他是想要救我吗？”奥莉安娜好奇地想着，猜测人在想什么是她的乐趣，“不过我不需要他救。”
奥莉安娜并不是什么柔弱的女孩。
他们马上就会意识到这一点。
第六十二章 交易
洛萨现在面临一个道德难题。
他本来只是想抓住一个炼金男爵手下，以此来接触一位男爵，与其做一些交易。
可现在这个已经害怕到无法正常沟通的小喽啰挟持了一个路人女孩。
手里还提着正在冷却的海克斯乙烯枪，洛萨在犹豫要不要救下这个无辜市民，还是一道把她给杀了。
不过很快，洛萨就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了。
女孩身边悬浮着的一个球型机械装置开始发出嗡鸣声。
一道高压脉冲从铜球里释放出来，将女孩和小喽啰吞噬。
“这是?”洛萨手中出现了一把血飞刀，他小心地提防着突然发生的变故。
脉冲退去，小喽啰已经被击晕在地，口吐白沫，而那个把全身隐藏在风衣中的女孩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着。
“你是什么人?”洛萨警惕地问道。
“我是什么人?”奥莉安娜琢磨着眼前男人提出的问题，“我是奥莉安娜。”
“奥莉安娜?”洛萨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把你的脸露出来。”
“脸，对，没错，人类不看脸就分不清个体之间的差异。”奥莉安娜掀开了自己的兜帽。
那是一张美丽的脸。
象牙白色的脸庞，装饰以些微繁复的花纹。黄铜色的金发，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光泽。湛蓝色的眼睛，流露出洛萨已经见过多次的幽光。
海克斯科技。
“人……人偶?”洛萨惊得后退一步。
“是的，我是人偶，不过以前是人类。”奥莉安娜的声音不似人类，而像是金属拨片振动而成的合成音，但依旧听得出独属于女性的柔美。
洛萨已经在皮城和祖安见过很多义肢拥有者，但没有一个人连头部也彻彻底底换成机械的。
“你是……光荣进化的人?”洛萨猜测着奥莉安娜的来历。
“不是。”奥莉安娜否认道。
“那……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不同于前面那个“你是什么人”的问题，这个问题，奥莉安娜多思考了一秒，“我不知道，我不是人，但也不是机械。”
洛萨有点好奇地走近奥莉安娜，想要仔细观察一下这个海克斯科技人偶。
然而洛萨犯了一个错误。
他手中的乙烯枪还处于过热状态。
维什拉的海克斯科技乙烯枪是一把很强的武器，曾经是要作为皮城守卫手里的一张王牌。
然而它存在着一个很严重的安全隐患，因此被皮城守卫所放弃。
乙烯枪的枪膛部分只有三根金属导线，这让它的口径变得很大，也利于电流的传导，所以乙烯枪的输出能量才如此优秀。
但这三根金属导线也让乙烯枪极易被外界电流干扰，这是它的设计缺陷。
其实乙烯枪的这个问题在洛萨与卡密尔对战时就应该暴露出来，但卡密尔只是一个改造了部分身体的改造人，她的身体上还有很多人类器官，为了不让电流伤害到她的本体，卡密尔的改造设计师在她体内添加了相当多的阻电装置。
奥莉安娜不同，奥利安娜全身上下全部都是金属。
奥莉安娜的铜球魔偶刚刚释放了高能脉冲，大量的积蓄电流还在它的体内，并转移到奥莉安娜身上，适量的电流过体可以加速奥莉安娜的全身运作，让她变得更快，也更强。
但这些积蓄电流在转移的过程中，碰到了洛萨还处于过热状态的乙烯枪。
一道明亮的电光从奥莉安娜身上迸射出来，与乙烯枪的导线相触，电流涌进进乙烯枪的主体部分，瞬间烧焦了它的电路。
“操!”洛萨难得地爆出了一句祖安的当地粗话，他抱起乙烯枪，枪体已经开始冒烟，散发出焦臭味。
洛萨急忙打开电源，乙烯枪毫无反应。
再打开，依旧如此。
奥莉安娜歪着头，问道：“你的枪坏了吗？”
洛萨的眼里怒火狂涌，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花费了如此多的手段，好不容易入手的乙烯枪，他才发射过两次，现在就已经宣告报废了。
洛萨揪住奥莉安娜的衣领，怒道：“你知道你毁坏了多么重要的东西吗!”
奥莉安娜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它很珍贵吗？”
“非……常……珍……贵!”洛萨咬牙切齿地道，“你最好想个办法给我把它修好，不然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奥莉安娜皱起眉头，她对这个表情还不是很熟练，但今天能用上让她很开心：“我可以修，但必须要有它的设计图纸。”
洛萨心里一沉，乙烯枪的设计图纸是皮城的顶级机密，不可能流落到祖安来，他要上哪里去搞。
洛萨看向奥莉安娜身边漂浮的铜球，这个东西刚刚发出的脉冲威力不错，而且从它身上透出的蓝光来看，这也应该是一件海克斯科技武器。
“把它赔偿给我，我就放你走。”洛萨心情很不好，他要想个办法止损。
“做不到。”铜球飘到了奥莉安娜头顶，“它是我的一部分。”
“一部分?”
“它里面的海克斯水晶是我的动力来源。”奥莉安娜解释道，“没有它，我无法行动，没有我，它无法运作，我们是一体的。”
“那就把你赔偿给我!”洛萨已经快被气疯了。
奥莉安娜面无表情，她不知道此时应该用什么表情比较合适。
“这是交易吗？”奥莉安娜犹豫着问道，她知道弄坏了别人的东西是需要赔的。
“没错，我现在已经没有海克斯武器了，就用你来赔。”洛萨决心不会放这个改造人轻易离开。
“这样啊。”奥莉安娜握住洛萨的手，她记得交易双方事前都是要这么做的，“那我们就好好谈一场交易吧。”
……
契约书
甲方：洛萨
乙方：奥莉安娜
契约内容：因乙方不慎弄坏了甲方的财产（一把海克斯武器），现将乙方本人赔偿给甲方，作为甲方使用的武器。
双方应尽的义务如下：
1.甲方仅将乙方作为武器使用，不得使用乙方进行攻击、破坏以外的目的，包括但不限于做饭，买东西、洗衣服、制作和修理机械等行为。如要进行这些行为，甲方须向乙方提出另行交易。
2.甲方不得命令乙方进行自杀性攻击，不得刻意损坏乙方以及做出危害乙方人身安全的行为，乙方须尽全力战斗。
3.甲方需要提供保养乙方所需的必需品，包括但不限于润滑油、定制齿轮等物品。
4.甲方要带乙方尽可能地游历整个瓦罗兰大陆。
5.乙方不得背叛甲方，甲方不得抛弃乙方。
此合同从今日起生效，有效期直至甲方死亡为止。
第六十三章 人偶的作用
“合同写好了，签字吧。”奥莉安娜合上钢笔的笔帽，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洛萨接过奥莉安娜手写的合同，盯着上面娟秀的字迹，有些无法接受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事实。
他千辛万苦入手的乙烯枪已经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思维有点另类的海克斯科技人偶，他们现在还在洛萨暂住的房子里一本正经地讨论着合同的条款。
洛萨越想越觉得荒谬。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洛萨一边看一边问道。
“因为我感受到了海克斯能量的波动。”奥莉安娜把钢笔放到洛萨手边。
“你确定签下这份合同后，你就要当我的武器了?”洛萨看了看合同，确实没什么问题，但他还是很疑惑。
这份合同连个担保人都没有，还不是想违反就随便违反。
“是的，我对这笔交易比较满意。”奥莉安娜点点头，“我的主要目标是在大陆到处看看，你去过很多地方，正好可以带上我，双赢。”
洛萨还是觉得很怪异，叹了口气，在两份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奥莉安娜做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表情，把自己的那一份合同收好。
“这家伙真成了我的武器了?”洛萨越想越觉得愚蠢。
奥莉安娜是一个人偶，她现在已经脱掉了风衣，把全身的样子展现在洛萨眼前。
奥莉安娜的外貌和形体毫无疑问是女性的模样，姣好的面容和凹凸有致的身躯都是最好的证明。
但组成她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是金属机械，头、上身和下肢被分成了三个部分，连接处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据奥莉安娜说三个部分是用电磁力连接在一起，这样的设计比较方便拆卸和更换零件。
毫无疑问，虽然奥莉安娜长得很怪异，但她以人的审美观来说非常漂亮。
“听说有的变态会花重金订做一个漂亮的人偶当情人用，我这个漂亮人偶却是当武器用。”洛萨有些哭笑不得，感叹命运的捉弄。
“总而言之，今后你就是我的武器了，其他的我不管，但在战斗的时候你必须给我尽全力。”洛萨严肃道。
“好的，主人。”奥莉安娜机械地点点头。
“主人?”洛萨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
“合同已经生效，我现在是你的所有物，理应用尊称。”奥莉安娜一本正经地道。
“随你便吧。”洛萨开始觉得他获得的“新武器”是个相当难应付的家伙。
“主人，你今晚为什么要去找武田男爵?”奥莉安娜指挥着铜球魔偶飞到桌子上。
“我需要炼金男爵的力量帮我谋求一样东西。”洛萨轻轻碰了碰铜球，触感冰凉。
“那你为什么又把那个我打晕过去的人杀了呢?”
“我杀了武田男爵那么多人，放他回去岂不是给我自己找麻烦吗?今晚我学到了一件事，炼金男爵和他的手下们都不可信任。”
“你现在知道还不晚。”奥莉安娜非常同意洛萨所说的话，她就曾在炼金男爵手上吃过亏。
“可没了炼金男爵的帮助，我基本上不可能夺得那样东西。”洛萨看向奥莉安娜的眼睛，湛蓝的光芒提醒他奥莉安娜是一个海克斯科技造物，“Z型驱动，你知道吗？”
“知道，最近很出名，很多人都在谈论那个可以改变时间的东西和创造它的天才发明家艾克。”奥莉安娜赞叹道，“这是划时代的发明，回溯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弥补很多错误……”
“所以我想要得到它。”
“很难。”奥莉安娜毫不留情地打击着洛萨，“艾克的Z型驱动已经在祖安曝光了一年多了，期间不只是祖安的炼金男爵们，皮城也有一些大家族想要得到它，但都没得手。”
“你对皮城和祖安很了解?”
“我生于这里，在这里长大，从未离开过。”
“所以你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是的，我想找到我存在的意义。我既不是人类，也不是纯粹的机械，我会思考，我有心。”
“心吗……”洛萨看向奥莉安娜的胸膛。
“请不要一直盯着一位淑女的胸看。”奥莉安娜把手挡在胸前。
“你还会害羞?”
“我正在学。”
“你的所有感情流露都是学的吗？”
“我有感情。”奥莉安娜似乎对洛萨质疑她没有感情的话语很不开心，“我只是在机械化后，忘记了该怎么合理地表达出来而已。”
洛萨摇摇头，奥莉安娜似乎有一段复杂的过去，否则也不会放弃做人选择全身机械化，不过洛萨对奥莉安娜的过去并不是特别关心，他现在只想得到Z型驱动。
“现在我的乙烯枪也被毁了，我还不知道你作为武器有什么作用，给我说说吧。”洛萨转移了话题。
“第一，我很硬。”奥莉安娜拍拍自己的身体，“全身都是特制的黄铜合金组成，一般强度的打击、撞击和刺击等对我基本无效。”
“你会进水吗？”洛萨知道很多机器一旦进水就等于报废了。
“不会，我的全身上下都做了防水处理。”奥莉安娜说着把手指伸进水杯中，拿出来后活动了两下，毫无问题。
展示了自己的防水性能后，奥莉安娜继续道：“第二，我的身体可以承受一定程度的火焰、高温、低温和电流，也不怕大部分腐蚀性液体，适当的电流对我有增幅作用，我的力量和速度都会加快。”
洛萨挑起眉毛，看来这个漂亮人偶没她看起来都那么脆弱。
“第三，我的大部分攻击手段都是靠魔偶完成的。”奥莉安娜的铜球漂到洛萨面前，“主要功能有四个，第一个是移动撞击，但魔偶的移动范围不能超过我太远。”
“能撞死人吗？”洛萨比较关心这一点。
“我最多只试过撞晕人，不过我曾用魔偶撞倒过钢铁魔像，撞死人应该不成问题。”
洛萨暗暗咂舌，他见过钢铁魔像，祖安不少有钱人都选用它作为自己的保镖，没有相当的撞击力是不可能击倒这些体重上吨的大家伙的。
“第二个功能，释放能量脉冲，效果你已经见过了。第三个功能，释放能量护盾，保护护盾里的人。”
洛萨想到了卡密尔的护盾，那场追逐战令洛萨印象深刻。不过拥有不死身的洛萨似乎不大需要护盾。
“第四个功能，释放冲击波，我很少用。”
“为什么？”
“因为每次用，我待着的地方都会坍塌成一片废墟。”
“那……很好……”洛萨有些汗颜，听着奥莉安娜的描述，如果她所言非虚，不论威力，单从功能性上来说她要比乙烯枪好用很多。
奥莉安娜突然站起身，背对着洛萨：“主人，帮我上一下发条。”
“上发条?”洛萨不解地看着奥莉安娜背后大大的黄铜发条。
“我的能量来源主要是海克斯水晶和空气，这个发条是启动我体内人工肺的开关。”奥莉安娜解释道。
“你怎么自己不转?”
“手伸到背后很麻烦，而且合同里写着，主人你需要帮我提供我必需的东西。”奥莉安娜义正言辞地道。
洛萨叹了口气，他开始想念自己的乙烯枪了。
洛萨双手握住发条，一圈一圈地转了起来。
发条与齿轮发出清脆的咬合声，奥莉安娜静静地等待发条上好。
“从今天起，我是武器了。”奥莉安娜心道。
她找到了一个新的定位。
奥莉安娜将开启新的人生。
第六十四章 风之女神迦娜
在经历了一番尝试后，洛萨放弃了得到Z型驱动的想法。
洛萨没有太多时间耗在祖安，他已经离开诺克萨斯半年多了，还没有抵达目的地，而按照洛萨的计划，他至少需要在恕瑞玛生活两年，然后尽快返回诺克萨斯，再回到弗雷尔卓德。
时间越是久，洛萨想回到故土的心思就越热切。
炼金男爵这条路子走不通，洛萨没有任何手段在短时间内从一个可以回溯时间的人手上夺得东西。
皮城和祖安的不少大人物都尝试过出手得到Z型驱动，但他们都没有可以针对艾克的手段，均以失败告终。
而且洛萨这次来祖安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虽然失去了一把珍贵的乙烯枪，却换来了一个海克斯科技人偶。
“我这究竟是赚了，还是亏了呢？”洛萨看着走在自己前面，身披风衣的奥莉安娜，心里满是困惑。
“你在想什么？”奥莉安娜回头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从不用满脑子想着怎么夺得Z型驱动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洛萨伸了个懒腰，他已经渐渐开始习惯祖安污浊的空气，不过还是很讨厌就是了。
奥莉安娜也学着洛萨做了一个懒腰。
“你怎么老是学我的动作。”洛萨弹了一下奥莉安娜的额头，发出明亮的金属敲击声。
“我忘记了很多我身为人类时的动作和表情，我要全部学回来。”奥莉安娜感觉不到痛，也不明白弹额头这个动作有什么意义。
“学回来你就变回人了吗？”
“我不知道，但我也没别的事可做。”奥莉安娜想要弹洛萨的额头，但被洛萨抓住手腕阻止了。
“你现在是我的武器，你要做的事就是好好陪我战斗。”洛萨还是不大放心用奥莉安娜当武器。
“我会尽我的义务，你也要尽你的。”奥莉安娜收回了手，“你什么时候带我离开这里?”
“很快了，乙烯枪被你搞坏，我也不用考虑怎么瞒过皮城守卫把违禁品带出皮城。我再问一遍，你不会被皮城守卫扣下来吧。”洛萨担心奥莉安娜不被允许离开皮城，这样他的这趟皮城祖安之旅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了。
“只要不是皮城禁止名单上的海克斯产物都能顺利出城的，毕竟很多工匠都有不交公的私人作品，比如我。”奥莉安娜对皮城和祖安的一切都很熟悉。
“那我们一周之内就离开这里，去恕瑞玛。”
“好的，主人。”奥莉安娜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奥莉安娜充当着洛萨的向导，带他行走在祖安的各个阶层，洛萨想在离开这里之前深入了解一下这座奇怪的地下城市，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
不过向导并不是武器的职责，为此洛萨向奥莉安娜支付了代价——教她一个表情。
奥莉安娜一边走，一边练习才学会不久的生气表情，好在她的脸被风衣兜帽给遮住，不然行人要是看到一个机械人偶一直挤眉弄眼地做着吓人的表情，怕是要吓得落荒而逃。
“那是什么？”洛萨指着一家首饰店，店里很多饰品都做成了青鸟的样子，洛萨层看到不少祖安人携带这样的配饰，其风格和祖安的绝对实用工业化格格不入。
“迦娜。”奥莉安娜说出了一个名字，“风之女神的化身。”
“风之女神?”洛萨有些讶异，他没有在书上读到过有关她的信息，“祖安人信神?”
“不算信仰，迦娜只是一个传说故事人物而已，她没有教堂也没有传教士，而且信奉她的人也不是很多。”奥莉安娜拿起一串青鸟项链，天蓝色的青鸟与她眸中的海克斯光芒交映生辉。
洛萨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皮城和祖安最大的特点就是对一切事物理性看待，就连神秘莫测的魔法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可以加进发明里的工具和零件而已，实在想不出来这群人会去信神。
“跟我讲讲迦娜的故事吧。”洛萨有些好奇这个名气低到他都没有耳闻过的神明。
“讲故事，价格一个表情。”奥莉安娜恪守着合同上的条款，“这次我想学犯困的表情。”
“你不是不用睡觉吗？”洛萨想起他上床的时候，奥莉安娜就坐在房间的角落待了整整一夜。
“可我想学。”
“好吧……成交。”
奥莉安娜握了握洛萨的手，表示交易成立。
“你知道进化日吗？”奥莉安娜提问道。
“当然。”洛萨不可能不知道。
每一本记载皮尔特沃夫和祖安的书籍都会着重描写这至关重要的一天。
几百年前，瓦罗兰大陆的东西海洋被一道地峡所分割，通商的船只不得不沿着大陆最南部绕过去，行程遥远而凶险。
在这之上地峡之上建立了一座城市——祖安。祖安的人们决定炸掉这座地峡，让东西海洋之间的海峡可以通行。
这项举措是成功的，也是失败的。
它确实炸毁了地峡，瓦罗兰大陆的东西得以联通，这里成为了全大陆最富庶的城市。
但它同时也让半个祖安被炸毁坍塌，伴随着无数牺牲者陷入地底，变成了如今的样子。而还留在地面上的部分更名为皮尔特沃夫。
因此，进化日对皮尔特沃夫和祖安来说都是重要的纪念日，但后来演变出的节日意义截然不同。
在皮尔特沃夫，进化日标志着繁荣的起点，所有皮城人会在这一天赞颂科技带给他们的福祉。人们开始游行庆祝，参与娱乐活动，享受着庆典的喜悦。
在祖安，进化日象征着这座城市的诞生，但也同时让人们缅怀在那一天因为地基塌陷死去的无数同胞。在进化日，即使是平日作恶多端的炼金男爵们也会暂时休战。
“相传迦娜是在祖安出现以前就已经存在的神明。”奥莉安娜把玩着手中的青鸟项链，“她的形象是一位美丽的圣女，长着长长的白发和尖尖的耳朵，通常化身成一只青鸟行走人间。”
“一位美丽的女神。”洛萨心道，“和这肮脏的祖安还真是不搭。”
奥莉安娜继续讲述着：“她手握权杖，操控狂风与龙卷，本来她是水手和海员的守护神，帮助他们穿过大海上无常的风暴。可进化日后，航海家和商人们已经不需要去危险的海域涉险，只需要给皮城一笔税金，就能安全地往返大陆东西。”
“所以信奉迦娜的人越来越少了?”洛萨问道。
“是的。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对自己有利的东西爱得深切，一旦没有价值了，就立刻抛弃，仿佛曾经的感情都是虚假的一般。”奥莉安娜喃喃道。
“你既然这么看不起人，为何还要拼命去学人类的情感表达?”
“因为我知道，即使是少数，世界上还是有心地如金子般闪耀的人的。”奥莉安娜认真地道，“我想成为那样的人。”
“即使是在祖安?”洛萨笑道。
“即使是在祖安。”奥莉安娜非常笃定。
洛萨心里一阵不屑，他对这座从内到外都脏透了的城市并不抱什么希望，就和你不能期待弗雷尔卓德的强盗文化能养育出一个慈悲为怀的圣人一样。
洛萨刚想出口讽刺，却忽然想到了艾希。
“或许你是对的。”洛萨叹了口气，“继续说说迦娜吧，既然出海的人不需要信奉迦娜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带青鸟的配饰?”
“因为这个。”奥莉安娜指向上空。
洛萨抬头，所见之物让他有些明白了。
“因为灰霾?”
“是的。”
祖安的空气污染非常严重。一方面，上方的皮城工厂一直把工业废料往祖安排，另一方面，祖安的本土工业也毫不节制地排放各种废气。加上祖安是一个地下城市，没有足够有效的通风手段，灰霾一年四季都牢牢地笼罩在祖安各层。
“传说当祖安的灰霾堆积到最厚的时候，迦娜就会吹起风，将毒气送到远离人们的地方。”
“看来她找到新工作了。”洛萨开了个玩笑。
奥莉安娜听懂了洛萨的幽默，但她不懂该怎么回应才显得风趣。
“她还会惩戒恶霸，帮助善人，她是祖安的守护神。”
“真的会有这么好的神吗？”洛萨的记忆里，神与人的关系非常复杂，无论是弗雷尔卓德的神灵还是大陆共同信仰的死神千珏，从来都不是单纯地赐福于人。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她存在。”奥莉安娜放下了青鸟项链。
“不买吗?我看你很喜欢的样子。”洛萨看了看价格，意外的不是很贵，看来做的材料是便宜货。
“不用了。”奥莉安娜抬起头给洛萨看她悬空的头颅，“我没有脖子啊。”
“那就买个手环吧，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洛萨叫来店主付款。
奥莉安娜报以洛萨一个极其僵硬的微笑。
“她的表情怎么越学还越差了……”洛萨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第六十五章 毒气泄露
洛萨被一阵巨响给惊醒。
他迅速从床上爬起，房间的角落里，奥莉安娜正盯着她的青鸟手环一动不动。
“发生什么了?”洛萨还未说完这句话，又是一声巨响传来，街道上所有人都被吵醒，惊呼阵阵。
“是爆炸的声音。”奥莉安娜看起来并不慌乱，又或许是她很惊慌但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出来，“来自我们脚下。”
“脚下吗……”洛萨也感觉到了，爆炸产生的震动从地底传来。
他们现在已经在祖安的中层区域了，比这里还要深入地下的，只有祖安的最深层。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但最深层是祖安集中排放炼金废料的地方，那里发生爆炸可不妙。”奥莉安娜拉住洛萨的手，“主人，我们最好去外面看看。”
“看什么？”
“看毒气有没有泄露到上层来。”
“万一泄露了呢？”
奥莉安娜脚步一滞：“那会死人，很多很多人。”
……
一个小时后，洛萨得到了最坏的消息。
地底发生的大爆炸似乎破坏了祖安的地下排气管道，大量毒气开始泄露，仅仅半个小时就已经扩散到了祖安中层。
短短一个小时，祖安陷入了大恐慌之中。
居民们尖叫着涌向压力升降机，他们想要活命，就必须逃往上层，逃向皮尔特沃夫。
“他们的努力是徒劳的。”奥莉安娜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皮城的安全戒备很完善，现在祖安中层通往上层的通道肯定已经被彻底切断了，皮城人不会允许毒气涌到地面上。”
“那我们也没法离开这里了?”
“结论上来说，是的。”
洛萨面色发苦，他发现身边空气的颜色都开始逐渐化作诡异的绿色。
“这是什么毒气，为什么蔓延得这么快!”洛萨强忍着不停往他鼻子里钻的刺激性恶臭，他不怕毒，奥莉安娜也不怕，但一路过来他已经看到不少体质较弱的人倒在毒气中了。
“不知道，下层的毒物来自祖安的各个工厂和私人实验室，成分非常复杂，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研制出中和剂，寻常人家配备的过滤面具和净化器也不足以应付。”奥莉安娜身边跑过一个满面泪水的母亲，她面色铁青，显然已经中毒，却还高举双手希望能把自己的孩子送上升降机。
“你很熟悉这种事情吗吗？”洛萨感觉奥莉安娜似乎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
“祖安每年都会发生毒气泄露，但一般都不会跑到中层来。”奥莉安娜紧抱着自己的魔偶，“上一次影响了全祖安的毒气泄漏事件，把身为人类的我杀死了。”
“你就是那个时候被改造成机械的?”
“我当初不顾父亲反对下到祖安来救助难民，自己却身中剧毒。父亲为了救我，只能把我改造成这样，他是一个杰出的工匠。”奥莉安娜注视着人们，他们狂呼救命，像搁浅的鱼群一样挣扎求生，“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我一样幸运的。”
“唉……”洛萨长叹了一口气，“现在我相信，你确实是有感情的了。”
“嗯?”奥莉安娜转头看向洛萨，“主人你又要讽刺我了吗？”
“看看你的手吧。”洛萨拍拍人偶的头，“它在害怕。”
奥莉安娜低下头，正如洛萨所说，她手背上漂亮的白金色外壳正在不住地颤动。
“真奇怪。”奥莉安娜有些无法理解自己的身体，“我的手应该没有这项机能才对啊。”
“下次我教你害怕的表情吧。”洛萨抬头看向升降机的上方，现在的祖安中层就是一座监狱，毒气的问题不解决，皮城是绝对不会打开牢门的。
洛萨真是越来越讨厌祖安这座城市，还有皮城掌权的家族们了。
……
“主人，你确定要下到下层去吗？”奥莉安娜向下方的洛萨问道，她单手握住升降机的滑索，和洛萨一同朝深处落下。
“不然呢?一直在中层困着也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去看看下层到底发生了什么。”洛萨笑了一声，“再说你不也想去看看吗，心地像金子一般的奥莉安娜小姐。”
奥莉安娜猛地松开手，一脚踩在了洛萨的头上。
“嗷!你干什么呢!”
“我讨厌一直讽刺我的主人。”
“我也讨厌会攻击主人的武器。”
两人拌着嘴一同踏进了下层。
奥莉安娜很不开心，因为她拌嘴说不过洛萨，只能生着闷气抱住魔偶，小声诅咒洛萨晚上做噩梦。
“下层的毒气果然比中层要重很多。”洛萨仅仅是呼吸都感觉肺在灼烧，毒素渗进他的皮肤，火辣辣的疼，但自愈能力能让他不带任何防护措施直面这些毒气。
“主人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毒啊。”奥莉安娜好奇地摸摸洛萨，“你真的是人类吗？”
“我是人类，只不过有一些特殊力量而已。”洛萨适应了一下周遭恶劣的环境，“太过强烈的毒我应该也扛不住，如果我身上开始化脓或者出现其他异常，记得提醒我立刻离开。”
“好的，主人。”
“倒是你，真的不会被毒气腐蚀掉吗？”
“我可以更换损坏掉的零件，不过钱要主人你付。”
“是是是……”洛萨感觉奥莉安娜不像是自己的武器，倒更像自己的债主。
祖安的下层又叫地沟区，空间很大，除了最底部是堆积废弃毒物的毒池外，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地底矿场。只有最无路可走的人会选择来这里当矿工，因为即使做好全身防护，矿工们的寿命也不会长久。
“不知道下层的人怎么样了？”奥莉安娜俯视着空旷的地底洞窟，下层的空气已经彻底被染成墨绿色，能见度仅有几米远。
“多半全死了，不要为死人浪费时间，快走吧，早点找到泄露源头我们还能救活着的人，也可以早点离开祖安去恕瑞玛。”洛萨不想在下层久待。
奥莉安娜用魔偶开路，通过空气中毒气的流向，探寻着它们从哪里来。
“主人，前方有人。”奥莉安娜突然警告道。
“人?”洛萨不清楚什么样的人还能在这样的毒雾里存活，“做好战斗准备。”
“不用担心，主人，是布里茨。”奥莉安娜看清了远处的身影是谁。
“布里茨?”洛萨向前方看去，一个高大的，圆滚滚的铁皮人从绿雾中现身。
第六十六章 五个怪人
布里茨是一个两三人高的蒸汽机器人，球形的圆滚滚大肚皮，配上短小的脚和粗壮的机械臂，单从外表上来看貌似很笨重。
它现在浑身上下都挂满了绿色的毒性污渍，似乎已经在下层经过了一番艰苦的探寻。
“奥莉安娜……你好。”布里茨一大一小两只眼睛里闪烁出明黄色的光，它的声音像是带着电流一般，奇妙而滑稽，但显得很友善。
“你们认识？”洛萨没想到奥莉安娜居然和祖安的名人很熟悉的样子。
布里茨很有名，理由有二。
其一，它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机器魔像，拥有思想的它比一般的魔像和机器人都要强大许多。
其二，它很善良。布里茨是祖安备受爱戴的义警，它总是出现在有人需要帮助的地方，尽最大的努力救助受害者。
据说布里茨是一个天才科学家发明出来的，后来一直待在祖安见义勇为。不少皮城和祖安的发明家都震惊于布里茨会思考的特性和远超一般魔像机械的力量。
“布里茨是朋友。”奥莉安娜伸出手，小巧精细的人偶纤手与布里茨超大号的机械爪相握，“它帮助过我。”
“我也……受到过……奥莉安娜……的帮助。”布里茨的语言能力似乎不大流利，说出的话语断断续续。
“布里茨你怎么了？说话怪怪的。”奥莉安娜奇怪地问道。
“腐蚀性……毒素……损坏……了……我的……语言……中枢……需要……修理……但……问题……不大……”布里茨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往外倒，“当务……之急……阻止……泄露……”
“你说的没错，布里茨。”奥莉安娜退后一步，“介绍一下，他是洛萨，我的主人，不怕毒，我们到下层来也是为了阻止毒气泄露的。”
“奥莉安娜……的……主人……不怕毒……厉害……帮忙……好人……”布里茨的说话逻辑貌似越来越乱了，但大体上好像是在夸赞洛萨的善举。
“其实我只是为了快点离开祖安……”洛萨当然没有蠢到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只能友好地冲布里茨笑笑。
“布里茨，你找到泄露源头在哪里了吗？”奥莉安娜询问道。
“爆炸……很大……估计……百个……管道……破损……我……堵上……十七个……”布里茨说话的间隔越来越长，洛萨有点担心它会不会突然报废掉。
“也就是少说还有数十个管道还在泄露中吗……”奥莉安娜看向洛萨，“主人，凭我们三个人要把存在于下层里的所有泄露店找出并堵上至少要花上数天乃至数周的时间。”
“数周?那中层的人在这期间要是搞不出毒性中和剂怎么办？”
“死亡数至少将以千人为单位，且中层将会被重度污染，很长一段时间内皮城都会彻底封锁住祖安。”
这是洛萨最不愿看到的结局。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需要更多像它一样的帮手。”奥莉安娜敲了敲布里茨的铁肚皮。
“要上哪去找啊？能顶住这些毒气的人有多少?炼金男爵们吗？我不觉得他们会冒着生命危险下来。”洛萨按揉着太阳穴。
“炼金……男爵……坏人……不帮忙……”布里茨插话道。
“也是啊……”洛萨叹气道。
“但是……”布里茨轻抚着洛萨的头，像是在鼓励他，“我……朋友们……一定……会来……约好……了……”
“朋友们?”洛萨感受着头顶传来的布里茨硬邦邦的机械爪触感，意外的不怎么抵触，“难道是其他的机器人魔像吗?”
……
洛萨一行人在前往最近的泄露点的途中，遇到了布里茨的第一个朋友。
洛萨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生物。
一团绿色的黏液，组成了一个强壮的人形生物，头上开了几个空洞，似乎是在仿照人类的五官。头顶还有一根很长的触角，不知道是有什么作用还是单纯地在模仿头发。
“扎克……好久……不见……”布里茨热情地跟黏液人拥抱。
“好久不见布里茨，你说话声音怎么变慢了?”扎克的声音听起来很憨厚老实。
趁着布里茨和黏液怪人在交谈，洛萨凑近奥莉安娜的耳朵：“那是个什么东西？”
“它是扎克。”
“我问的是它是什么种族。”
“不知道，扎克说它是意外诞生的炼金产物，可能全世界就只有扎克一个人是这样子吧。”
“你也认识它?”
“见过几面，不熟，但它和布里茨一样人很善良，经常帮助其他人，就是性格有点善变。”
奥莉安娜对于人的定义很简单，会思考，有感情，那就是人。至于外表是金属还是粘液，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祖安还真是怪人扎堆。”洛萨不禁扶额，心道，“一个海克斯人偶，一个蒸汽机器人，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家伙，我这是进了怪人窝了啊。”
洛萨不知道，在其他三人眼里，他这个可以不带任何保护措施就在毒气里走来走去还相安无事的人类更为奇怪。
……
布里茨的第二个朋友洛萨居然认识。
艾克。
朋克少年今天没有露脸，他全身都被包裹在一件厚重的防化服里，衣服上闪烁的漂亮湛蓝色光泽证明它是一件昂贵的海克斯科技装置。
“艾克……你……果然……来了……”布里茨想要拥抱艾克。
“嘿嘿!冷静，大家伙!”艾克急忙后退，“这件衣服还是试作品，我回溯了好几次时间才成功从炼金男爵那里抢来的，你要是把它搞坏了我可就死翘翘了。”
艾克和扎克好像也是熟人，但艾克并不认识奥莉安娜，几人互相介绍一番后，也都明白了彼此的目的是相同的。
“你是上次和我打架的那个人。”艾克用拳头碰了碰洛萨的胸膛，“没想到你还挺有种的，一个外地人居然敢和我们一起拯救祖安。”
“我的主人拥有一颗金子一般的心。”奥莉安娜终于找到了讽刺洛萨的机会，“真的，比真金还真。”
洛萨决定解决完这件事后一定要好好治一治奥莉安娜的性格。
“话说你可真是个怪咖，居然能直接在毒气里走。”艾克啧啧称奇，“我以为祖安的怪咖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你这个外地人更怪，世界果然无奇不有啊。”
“再怪也没有你这个可以回溯时间的人怪啊。”洛萨腹诽着，他扫了一眼艾克背后的Z型驱动，心知这件海克斯装置多半是和他无缘了。
“闲聊就到此为止吧，我们才五个人，要堵上的泄露点还非常多。”洛萨拍拍手，“今天我们五个怪人就当一回救世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