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血魔法
洛萨没有去吃他喜欢的大锅炖肉。
他在街头奔跑，撞倒了不少行人，收获了数不清的骂声。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没能在混乱的人流中再次找到那个女孩。
她十有八九是猩红密社的残党，只有猩红密社才会用血魔法这种极其罕见的偏门魔法。
洛萨虽然没有学习魔法，但他对魔法还是很感兴趣。他曾阅读过很多本关于魔法的著作，其中不乏对世界上各种魔法流派的介绍和点评。
但洛萨从未看到过提及血魔法的内容。
在见过弗拉基米尔后，洛萨曾问过斯维因知不知道那恐怖的血洪是什么，洛萨才第一次从他那里知晓血魔法的存在。这种魔法在斯维因口中被形容成“古老的”、“限制诸多的”魔法，好像他对于这种连书中都很难见到一次的魔法都有了解。
不过洛萨也习惯了，斯维因一向是那副无所不知的样子。
洛萨没有想到，只是简单地在街道上走着，就会撞见一个猩红密社的人，还意外得到了一本魔法书。
怎么想都太巧合了。
洛萨不相信巧合，这背后一定有猫腻。
“狡诈……”洛萨想到了黑色玫瑰和弗拉基米尔，“这是他们的阴谋吗？”
洛萨先行回到了卡特琳娜的家，开始翻阅这本书。
越看，洛萨越是心惊。
如果这本书上所写的内容属实，那么它简直是一项专门为洛萨量身定做的魔法。
初阶血魔法，施法者只能简单地操纵自己的血液，可以自由地进行固化和汽化，但还做不到复杂的操控。
而判定血魔法强度的方式很简单——血量的多少。
血液越多，魔法越强。
若是只有一马克杯的血，那威力可能还不如寻常人挥出的一剑，但若是血液多到能填满一整个浴缸，就有可能爆发出堪比大炮的破坏力。
由此可见，寻常人想独自学这魔法完全是不可能的，需要消耗的血液之多即使是龙兽也承担不起，更别说人类了，怕是练习都要面临大失血而死的风险。
书中有着警告，除非天赋异禀，否则学习血魔法必须要有同样会血魔法的人协助，可以为学习者补充鲜血。
当然，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喝血。
不能喝异族生物的血，那会造成非常强烈的排异反应。人类如果要学习血魔法，最好的补充剂自然是他人的性命。根据书上记载，依靠这种方式学习完初阶血魔法至少需要三十个成年人的所有血。
不仅代价很大，学习血魔法还有着相当的副作用，那就是将他人的血吸进自己体内或多或少都会对身体造成排斥，因此长期学习血魔法的人体质都会变得很差，甚至可能对精神产生影响。
然而血魔法的优点也很明显，它不看天赋。相较于其他魔法流派，学习血魔法无需能与元素和自然亲和，也无需对符文和奥术敏感，它只需要用血不断练习就能稳定地提升实力。
血魔法的副作用对洛萨来说形同虚设，他根本不需要借用他人的血液，强悍的再生能力足以支撑他学习血魔法。而不看魔法天赋这一点更是让它对洛萨充满了吸引力。
但洛萨得到这本书地方式太过偶然，他隔着纸张都能闻到阴谋的气息。
“这极有可能是弗拉基米尔让猩红密社故意给我的，也就是说他可能有准确找到我的方法，易容术对他可能根本没用。”洛萨扯下了自己的假胡子，一边思考一边卸妆。
“他的目的是什么?目前看来是想要拉拢我，只给我一本初阶的魔法书，后续的学习方法则是引诱我的手段吗？”
血魔法极其偏门，偏门到许多魔法师甚至都不知道有这种魔法的存在。如果洛萨想要不依靠弗拉基米尔得到后续的血魔法典籍，不知要花上多长的时间。
洛萨想不出除了得不到后续内容外，学习血魔法对他有什么坏处。诺克萨斯是一个只要不触犯国家利益就百无禁忌的地方，在这里力量没有正义邪恶之分，只要是对帝国有益，那么就是好力量。洛萨不会因为学习了血魔法就被斯维因处决，相反，他可能还会挺高兴洛萨变强了。
洛萨陷入了两难之境。
血魔法是一颗甜美的糖果，但洛萨不知道甜衣下裹着的是蜜还是毒。
“刃武的学习已经到了瓶颈，卡特琳娜说越到后面，刃武的精进速度就越慢。而且刃武是暗杀术，并不适合正面战斗，血魔法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让我变得更强。但是……”
洛萨不想再受制于人，他一定要理清思路。
“要告诉斯维因吗……不行，血魔法是我目前能得到的，唯一不通过斯维因得到的力量，这可以成为面对他时的筹码。但我又要怎么应对弗拉基米尔呢?”
洛萨一页又一页地翻看着红皮书，面色凝重。
……
几天后，一个邮差来到了卡特琳娜地下室不远处用于伪装的家，送来了一封信。
“她在搞什么名堂，有什么事非得用信告诉我?”洛萨收下了新信件，给了邮差一点小费。
回到地下室，洛萨拆开封装，信纸居然是粉红色的，要不是上面的火漆印章是一把匕首的模样，洛萨还真以为是邮差搞错了。
粉红色的信在很多地区都表示情书，包括诺克萨斯。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位皮尔特沃夫的少年，想要追求一位远近闻名的贵家少女。但少女每天能收到的情书不计其数，少年需要想办法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他成功研制出一种新型染料，将信封染成粉红色，成功取悦了那名少女，抱得美人归。粉红色也就成为了爱情的象征。
“不会吧……”洛萨怎么想也不觉得卡特琳娜会爱上自己，可能好感会有一点，但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做出送情书这样肉麻的事情的。
说实话，就算卡特琳娜真的爱上了洛萨，也多半会把刀子架在洛萨脖子上逼问他喜不喜欢自己，而不是选择送情书。
洛萨忐忑地翻开同样是粉红色的信纸，检查了卡特琳娜和他两人才知道的通信密语。
没有问题，这封信是她亲手寄的。
“亲爱的洛萨：感谢您多日前对我的帮助，我不胜感激。”
“这真的是卡特琳娜写的吗？”洛萨不由得再度怀疑。
“为表谢意，今晚我在镀琅莎饭店包了场，诚挚地邀请您与我共进晚餐。你的，卡特琳娜。”
信的内容很短，洛萨却看了不下十遍。
笔迹和密语都显示这确实是卡特琳娜所写，但这样的举动太过反常。
洛萨叹着气把信纸送到火盆旁，卡特琳娜说过任何沟通信件在确保记住内容后都要销毁。
但在粉红色的信纸触碰到火苗之前，洛萨停手了。
他把信纸折好，小心地保管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约会
镀琅莎饭店在都城里很有名。
其一，它只接待贵族，这在斯维因上台后贵族势力被大幅度削弱的情况下可是非常少见的。它也因此受到了很多贵族的喜爱，成为他们常去的饭店。在皇室还存在的时候，它甚至有时能受到帝王的光顾。
其二，它是有名的爱情圣地，不少名流人士都会选择在这里进行求婚或举办婚宴。
诺克萨斯民间流传着一句话——要是真爱她，就去镀琅莎。
不过洛萨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镀琅莎饭店故意散播出去的广告噱头。
由于是要去高级饭店，洛萨买了一件很贵的晚礼服，反正帐都会记在斯维因那里，洛萨一点也不心疼。
镀琅莎饭店位于都城的繁华区，这里基本是只有富人才消费得起的场所。洛萨对奢侈品并不感兴趣，因此很少来。
镀琅莎饭店的服务非常到位，因为卡特琳娜包了场，他们还特地派马车过来接洛萨到饭店。
马车装潢精美而不失威严，很有诺克萨斯的风格。四匹神骏的龙血驹作为畜力，浑身漆黑，没有一丝杂毛。就连车夫都模样英俊，谈吐不凡。
洛萨虽然在诺克萨斯的身份是贵族，但斯维因从没有让他进入过贵族圈子。洛萨也不想去那些花天酒地的地方浪费时间，所以对车夫口中滔滔不绝的时尚潮流和逸闻趣事一无所知，只能简单地应和两句。
“一位沉稳的绅士，和现在越来越浮躁的年轻贵族比真是强太多了。”车夫误以为洛萨的简单应和是成熟稳重的表现。
洛萨不知道车夫在想什么，他现在更关心卡特琳娜究竟在想些什么。
马车准时地抵达了饭店。
镀琅莎饭店此时并没有了往日的络绎不绝，因为今晚它被包场了。
洛萨受到了最高级贵宾的接待，数位侍者伺候他进行了繁琐的安全检查。顶级饭店的礼遇很到位，虽然是安全检查，但却服侍得彬彬有礼，很难让人心生恶感。
洛萨没有深入研究过诸如油画、浮世绘和地毯等贵族艺术，但即使他也看得出来，这饭店的装修摆饰甚至比大部分贵族的家还要豪华。
“尊敬的洛萨先生，琳娜小姐已经在顶楼等候多时了。”穿着管家服的侍者为洛萨领路。
“琳娜小姐?”洛萨想了想反应了过来，卡特琳娜不喜欢把真名用在公共场合，可能是暗杀者当久了，总会有种想把自己隐藏起来的习惯。
顺着旋转阶梯而上，管家疑惑地问道：“恕我眼拙，洛萨先生，您没有准备礼物给琳娜小姐吗？”
“礼物？”洛萨这才想起来，大部分地区男女约会是要送礼的。
弗雷尔卓德的爱情要简单很多——男女看对眼、结婚、交换彩礼，然后过一辈子。因为大部分人一辈子都只待在自己的氏族里，能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已经不错了。
但是诺克萨斯并不是这样。人们通常聚集在城市中，人口众多的情况下，更愿意通过约会来筛选自己的伴侣。而现在约会中表现自己，最直接的方式莫过于送礼。
洛萨有些头疼，他苦读一年书学的大多数是严肃的学术知识，这些不重要的风土人情他只是有所涉猎，加上最近事情很多，一不小心就给忘了。
“我没有准备礼物。”洛萨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份礼物，只能老实交代。
管家立刻贴心地道：“洛萨先生您无须担心，我们镀琅莎饭店有专门的礼品店，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品。鉴于您是我们的贵客，礼物可以任您挑选，完全免费。”
“不愧是顶级饭店，真会做生意。”洛萨心道，即使他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也不由得心生佩服。
“那就……花吧。”洛萨一时想不出要送什么礼物。
“花……不太适合作为正式礼物，更适合作为附赠的，您可以再想想，琳娜小姐最喜欢什么。”管家想的十分周到。
“卡特琳娜最喜欢什么？要我告诉你是磨得能削铁如泥的刀锋和刚砍下来面色惊恐的人头吗？”洛萨腹诽着。
“嗯……内衣?”洛萨知道卡特琳娜不喜欢首饰，她平常买的东西好像除了刀子就只有内衣了。
饶是阅客无数的管家，也差点把自己给绊倒，他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奇怪的表情，道：“本礼品店没有内衣卖，您再好好想想?”
“不了，就花吧。”洛萨觉得不管送卡特琳娜什么礼物，她这个实用主义者都会把它扔进火盆里，还不如送几朵花，反正早晚也会枯死。
“好……好的。”管家拿出手巾擦擦自己头顶的汗。
谈话间，洛萨抵达了顶层。
“你来啦，洛萨。”
映入眼帘的人正是卡特琳娜，但洛萨一时间却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她穿着深紫色的晚礼服，低胸、束腰，曲线之惊艳足以令任何男人为之神魂颠倒。
深红色的秀发也做过一些打理，头顶簪花，发梢微卷，如瀑布一般垂到胸前。刘海向左梳，遮住了一只眼睛。
如果不是洛萨知道在卡特琳娜晚礼服的下面，她的左侧腰腹上有着刀锋的纹身；如果不是洛萨知道卡特琳娜刘海下刻意隐瞒的是眼睛上的疤痕……如果不是知道这些，洛萨真的会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杀人无数的喋血刺客，而是一位魅力四射的贵族小姐。
“不。”洛萨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卡特琳娜本就是贵族之女，甚至是整个诺克萨斯最高贵的贵族之女，这才是她本来应该有的样子。不是整日想着怎么割下目标的人头，而是心怀悸动地和相恋之人碰杯。喜欢的也不应该是冰冷的刀子，而是镶钻的舞鞋。
可是她是卡特琳娜·杜·克卡奥，她的野心，她的抱负，都是一个贵族小姐满足不了的。
洛萨觉得自己已经猜到卡特琳娜为什么要专门安排这一场约会了。
“你今晚真美，琳娜。”洛萨笑着拥抱了眼前的佳人。
“那我以前不美咯？”卡特琳娜像一个真的大小姐般开着幼稚的玩笑。
洛萨认真地想了一下这个问题，回忆起卡特琳娜在刀刃中起舞的模样。
“以前更美。”洛萨诚实地道。
管家心里一沉，哪有人说女孩现在没有以前美的，这下气氛怕是要变得尴尬起来了。
卡特琳娜却笑得很开心。
第四十二章 亲密无间
洛萨与卡特琳娜入座，偌大的顶层餐厅，现在却只摆了一张桌子。
桌子很小，小到只够两人用餐，小到洛萨无意地变换姿势都能在桌子下碰到卡特琳娜的腿，小到他只要稍微前倾身体，就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这夜景很不错吧。”卡特琳娜看着落地窗外灯火攘攘的都城，即使是在夜里，诺克萨斯依旧繁忙。
“是很不错。”洛萨犹豫了一下，道，“但你更美。”
卡特琳娜轻笑两声，推了一下洛萨的肩膀：“你怎么突然会说情话了，谁教的？”
“书。”洛萨不会告诉卡特琳娜他恶补了一本约会攻略。
“你可真是喜欢看书啊。”卡特琳娜撩撩头发，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向洛萨展示她白得令人目眩的肌肤。
“大统领教的。”
“他还教了你什么？”
洛萨耸耸肩，道：“不清楚。”
“抱歉打扰了，洛萨先生，琳娜小姐。”管家抱着一束鲜花走到桌边，对卡特琳娜躬身道，“这是洛萨先生送您的艾欧尼亚露水兰，花语是亲密无间，希望您喜欢。”
洛萨不由得多看了这个管家几眼，他根本连有这种花的存在都不知道，管家居然有心地安排上，还把功劳全部推给了洛萨，这家饭店饱受好评不是没有原因的。
“谢谢。”卡特琳娜看着管家把花束插进桌子上的花瓶中。
“两位的用餐很快就会呈上，要提前开酒吗？”管家问道。
“不了，我今晚不想喝红酒，给我果汁就好。”
“我也一样。”洛萨并不十分喜欢红酒，家乡的蜜酒更合他的口味。
管家领命告退。
“为什么突然不喝酒了?”洛萨知道卡特琳娜很喜欢红酒，她家的地下室甚至还有个小酒窖。
“红酒会让我想起那个混蛋。”卡特琳娜指的自然是弗拉基米尔，“现在我看到红酒就反胃。”
“看到血呢？”
“兴奋。”
“这不还是死性不改吗？”洛萨摇摇头。
卡特琳娜用手背托住下巴，身体靠近洛萨，轻语道：“知道为什么我要请你来吗？”
“不知道。”洛萨没有后退，也没有拉进距离。
“真的不知道?”卡特琳娜凑得更近了。
“我倒是有几个推测。”
“噢?说来听听？”
洛萨摆正姿势，仿佛要和卡特琳娜说悄悄话一般靠近她的耳朵。
“第一个推测，你爱上我了。”
“很有意思的推测。”卡特琳娜好像并不反感和洛萨靠得这么近，“理由呢？”
“我救了你一命，英雄救美获得美人垂青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确实，很有说服力。”卡特琳娜表示赞同，“要不吃完饭我们就去滚床单吧。”
洛萨没有回应卡特琳娜的邀约，他收回身子，正襟危坐：“第二个推测，你想从我身上问出些什么。”
卡特琳娜用手指拨弄着露水兰的花瓣：“我要是想问你什么直接问就好了，干嘛还请你来这么贵的饭店吃饭，你能想象今晚在这里包场花了我多少钱吗？”
“是啊，为什么呢。”洛萨看着在卡特琳娜纤细手指里慢慢变形的娇嫩花瓣，“因为你如果得到了不想听到的答案，是想在这里杀了我是吧。”
卡特琳娜的动作戛然而止。
“一路上我看到至少有十个服务生，身上都有洗都洗不掉的血腥味。斯维因允许你这么做的?”洛萨逼问道。
“你可真讨厌，我怎么可能杀得死你呢。”卡特琳娜撒娇似的笑着，“你说是吧，不死的洛萨先生。”
弗拉基米尔宅邸的那一晚，卡特琳娜虽然一动不能动，但她清清楚楚地目睹了洛萨和弗拉基米尔的交锋，知道了洛萨的体质。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身体，训练你的时候我就不那么温柔了，应该多用刀子捅你才对。”卡特琳娜扯下一片花瓣。
“斯维因允许你这么做的吗？”洛萨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卡特琳娜扯下第二片花瓣：“大统领最近很忙，没空见我。”
“也就是说这是你的自发行为?”
卡特琳娜再次回避了洛萨的追问：“还记得你对我发过的誓吗，就是在餐厅里吃炖菜的那一次。”
洛萨从卡特琳娜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一丝杀意也没有：“我没有违背我的誓言，目前我还是诺克萨斯人。”
“目前……吗？”卡特琳娜看到远处，端着餐盘的厨师正在走来，她的脸上立马挂满了甜蜜的笑容，“边吃边聊吧。”
“聊什么？”
“你的过去啊，我都说过我的了，你还没说过你的。”卡特琳娜把餐巾围上，“我准备好听了。”
……
洛萨坦白了一切。
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斯维因从未说过洛萨的过去是见不得人的秘密。
“你说你是弗雷尔卓德人，我还以为你是艾欧尼亚出身。”
“可能我父母是艾欧尼亚人吧，反正我没见过。”
“你居然结婚了，妻子还是阿瓦罗萨的战母，没想到我的徒弟居然是个大人物。”
“只是一个血盟而已，弗雷尔卓德的战母通常都有很多血盟。”
“你的妻子有几个血盟?”
“就我一个。”
“那你就是大人物。真可惜。”
“可惜什么？”
“今晚本来想和你滚床单的，听到你是已婚人士后顿时没心情了，下次吧。”
洛萨无视了卡特琳娜露骨的玩笑话。
“不死的能力真的是你无意获得的吗？”
“是的。”
“你运气真好，我也想要一个，这样杀人就方便多了。”
“这具身体的代价是我氏族数百条人命换来的。”
“那也很赚，如果我能得到不死身，那我的所有家人死了我也愿意。”
“你并不爱你的家人，这不一样。”
“但我爱我的国家，洛萨，就和你爱你的家园一样。”
洛萨沉默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卡特琳娜是两路人，但现在看来，他们其实在某些方面出奇的一致。
卡特琳娜低头把鹅肝切成小块：“大统领对你的规划我看不透，我只是一个刺客，所以我今晚不会杀你。”
“放弃了？”
“放弃了。”卡特琳娜叉起鹅肝，递给洛萨，“我不吃，太肥了。”
洛萨含住卡特琳娜手里的叉子，卡特琳娜收回后，又给洛萨递过来下一块。
“想到今晚不用杀你真是让我轻松了不少。”卡特琳娜一边喂洛萨一边说，“这样也好，这家酒店的地毯是顶级货，染上了血可就一文不值了。”
“我在你眼中还不如一块地毯重要吗？”
“怎么可能，亲爱的徒弟，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都想和你滚床单了，怎么会不重视你呢。”卡特琳娜叉起最后一块鹅肝，顺便还叉上了一瓣露水兰，递到洛萨眼前。
“亲密无间?”卡特琳娜问。
洛萨叹了口气，他还是看不透这个反复无常的女人。
“亲密无间。”洛萨吃下了鹅肝和花瓣。
这搭配意外的还不错。
第四十三章 羊灵与狼灵
晚餐很美味，但再美味的晚餐也会结束。
卡特琳娜谢绝了镀琅莎饭店用马车送他们回家的提议。
“陪我走走。”卡特琳娜对洛萨说。
诺克萨斯的繁华区街道晚上少有人在，富人们不喜欢夜晚还在外游荡，卡特琳娜和洛萨难得地体会到了一个相对比较安静的诺克萨斯夜晚。
“你什么时候离开诺克萨斯?”卡特琳娜走在洛萨前面，头也不回地问道。
“明天，本来计划就是等你恢复后和你打个招呼就走的。”
“真的不考虑和我来个离别的激情一夜吗？以后可能就没这种机会了哦?”
“我有妻子。”
“那又怎样？你不是说弗雷尔卓德的战母通常都有很多血盟吗，说不定你的妻子现在正在和另一个男人造孩子呢。”
洛萨没有说话。
“生气了？”卡特琳娜回到洛萨身侧，笑道，“想不到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看来我抓到你的痛处了。”
“快回去吧。”洛萨催促着。
“等等，穿着高跟鞋走不快，你帮我拿着。”卡特琳娜脱下鞋子，打着赤脚走在石板路上。
“不习惯穿高跟鞋就别穿了。”洛萨拎着鞋跟。
“还不是为了你。”卡特琳娜给洛萨一个白眼，“我今晚还穿了领口这么低的礼服，居然对你一点效果都没有，作为女人我真是失败啊。”
“我说过，你很美。”
“是啊，我也知道。”卡特琳娜挽着洛萨的手臂，“知道为什么我要留这么一头不适合暗杀的头发吗？”
近在咫尺的深红色秀发散发出好闻的气味，洛萨想要推开卡特琳娜，但没有能下得去手。
卡特琳娜是他的老师，几个月的共同生活已经让洛萨开始渐渐把她当做可以接纳的人。
“因为我不舍得啊。”卡特琳娜自嘲道，“在我小时候正式成为刺客的那一天，父亲他让我把头发剃掉，我说什么也不肯，抱着头哭了好久。说到底我还是个幼稚的小女孩，直到现在也是。”
“爱美是女人身为动物的天性，这样可以更有效地吸引男性。”
“又是从书上看来的?”
“是的。”
卡特琳娜和洛萨依偎着走在街上，洛萨能感觉到身边女人平稳的心跳声。
“看那个。”卡特琳娜忽然指向一尊矗立在街边的黑曜石巨狼雕像。
洛萨知道那是什么，那是狼灵。
瓦洛兰大陆上有很多地区，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信仰，但要说全大陆最广泛的信仰是什么，那就一定是永猎双子——千珏。
千珏是很多文化都信奉的死神，它一体两面，分为羊灵和狼灵。
羊灵手握长弓，给予死者安静的长眠。
狼灵露出獠牙，赐给死者残暴的结局。
在诺克萨斯，后者被奉为有尊严、有荣耀的死法，因此城中经常可见狼灵的塑像，军队里也不乏用狼头作为武器和盔甲装饰的人。
“你们弗雷尔卓德人也信千珏吗？”
“信，千珏是独一无二的死神。”
“那你希望死的时候，来送你的是羊灵还是狼灵?”
洛萨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我期望的死法是什么呢？是安详幸福地死去，还是悲壮惨烈地牺牲?”
洛萨不知道。
卡特琳娜见洛萨不说话，自顾自地道：“像我这样的人就没得选啦，杀了这么多人，最后的结局多半也是死在别人的刀下。我只希望狼灵带我走的时候别咬脸，这样至少我还能死得漂亮一点。”
洛萨轻轻搂住她，什么也没说。
他的立场很模糊，他自己也不清楚未来是否会站在诺克萨斯这一边。
“洛萨，如果你成了诺克萨斯的敌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你，无论你是不是不死身，无论要砍上多少刀。”卡特琳娜把头靠在洛萨肩膀上，用温柔的语气说着。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让羊灵来接你的。”洛萨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他在卡特琳娜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在弗雷尔卓德，额头上的吻是安慰的象征，“你会是最漂亮的尸体。”
卡特琳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咬住洛萨的脖子，咬得很用力，正如那天他救她时那么用力。
“你的情话说得烂透啦!”
“这不是情话……”洛萨的声音被卡特琳娜的大笑声彻底掩盖。
……
洛萨把卡特琳娜送回家中。
她好像困了，躺在床上就开始大睡。
洛萨没有道别，他不知道卡特琳娜是不是在装睡，但这不重要。
他收拾好自己所有需要带上的东西，准备启程。
天还没有亮，洛萨打算尽早出发。
他没有准备马车或者别的交通工具，他的双腿就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他的体质能让他长时间奔跑，只需要短暂的休息便可恢复如初。
洛萨离开了诺克萨斯都城，无人阻拦。
身后的不朽堡垒随着距离的拉远也渐渐削磨了威严感，最后消失在洛萨的眼中。
他自由了。
但洛萨深知他并未自由，他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他打开地图，用罗盘确定着自己按照正确的方向前进。
洛萨的行进方向是东南方。
虽然他也有想过去东北方的艾欧尼亚，毕竟乌迪尔曾推荐过让他去那里学习精神修炼。
但艾欧尼亚正处于战争阶段，洛萨即使去也只能看到诺克萨斯强行攻打下来的地方。
但恕瑞玛沙漠不同，那里北边的许多沿海城市都是自愿向诺克萨斯臣服的。
洛萨想去看的不是战争失败后的城市模样，那没有参考价值。他需要看的是自愿投降后的城市，这样他才能下定决心，是否要接受斯维因扶持他成为弗雷尔卓德之王的方案。
瓦罗兰大陆的南北被一条很宽的海峡隔开，恕瑞玛沙漠就处于南大路，与诺克萨斯隔海相望。
但并非只能走水路过去，在去往恕瑞玛的途中，洛萨还有一个地方很想去见识一下。
皮尔特沃夫，又叫皮城。
这是一座城市，却有着不亚于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影响力。
原因很简单，它地处南北大陆的交界点，同时也是东西水路联通的枢纽。
科技与贸易使它成为了全大陆最先进的区域，那里的人们崇尚的不是武力也不是魔法，而是知识。
知识带来进步。
洛萨深知他的时间有多紧，他必须要尽一切可能让自己变得更强，斯维因对他的摆布绝不能愈演愈烈，弗拉基米尔对他实力上的碾压他也不愿再看到第二次。
他要慢慢学会狡诈，慢慢参透远谋。但在此之前，他对皮尔特沃夫用科技提升武力的手段非常感兴趣。
番外 卡特琳娜的故事——利刃
卡特琳娜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
她去厨房看了一眼，洛萨通常是负责做早餐的，但今天这里并没有煎蛋和培根的香气。
卡特琳娜挠挠头发，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澡。
慢悠悠地烧了一浴缸热水，随口吃了两块糖霜面包，卡特琳娜脱光衣服，舒服地泡起了澡。
“真是可惜，今天没有能随意使唤给我送毛巾的人了。”卡特琳娜把嘴沉进水里，无聊地吐着泡泡。
“今天要做些什么呢？杀人?可大统领最近很忙，估计短时间内是收不到任务了。”
卡特琳娜觉得有点烦躁，她想要找些事情做。
以前她打发时间的方式是锻炼刃武，但在与弗拉基米尔一战后，卡特琳娜意识到了刃武的极限——无论她的刀子多么锋利多么快，也杀不死那个怪物。
自然也不可能杀死她的徒弟。
卡特琳娜突然想去看看书，洛萨老是把看书挂在嘴边，好像书里能找到一切的答案似的。
“就去看看吧，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卡特琳娜走出浴缸，从衣柜里取出她爱穿的皮衣皮裤。
她看向床上她刚刚脱下来的紫色晚礼服，它正凌乱地和被子挤成一团。
“反正好像也用不上第二次了。”
卡特琳娜把晚礼服甩进火盆，大步走出地下室。
柔软的紫色布料在火堆中逐渐萎缩变黑，最后化为焦炭。
……
诺克萨斯皇家图书馆。
这里曾是被帝国贵族牢牢把持的知识重地，平民少有机会进入。但斯维因执政后，将这里改建为公共场合，所有诺克萨斯公民，哪怕是乞丐，只要你洗干净手，都可以来这里看书。
图书馆很大，汇集了来自全大陆的书籍，被学者们严格地分类排布，划分出了各个书区。
卡特琳娜本来只是来随便看看，但在馆区地图上，她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区域。
弗雷尔卓德区，诺克萨斯语译本分区。
卡特琳娜没有一丝犹豫，径直走向那个书区。
图书馆里很少会有卡特琳娜这么身材火辣的美人出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卡特琳娜没有介意，她锐利的眼神只注视着书架上的书目，扫过一行又一行。
最后，卡特琳娜抱着厚厚的一叠书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弗雷尔卓德人文简介》。
《氏族文化的形成——浅谈弗雷尔卓德的社会结构》。
……
卡特琳娜认真地一本一本看了下去。
她知道为什么洛萨那么喜欢看书了。
虽然没有亲身到达弗雷尔桌德，但卡特琳娜却在文字的带领下感受到了北地的狂风呼啸。
她以前一直认为弗雷尔卓德就是一群单纯的野蛮人，每年都会南下劫掠诺克萨斯边境物资的掠夺者而已。
但她现在知道了，那片雪原上有的不只是强盗，还有着复杂灿烂的文化。
越看卡特琳娜越是对斯维因大统领的谋划感到心惊，扶持洛萨当弗雷尔卓德的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这片地方太过混乱复杂：无法统计数量的众多氏族，神秘而古老的魔法力量，凶狠残暴的巨魔等怪物，再加上极为恶劣的自然环境，诺克萨斯想要攻打下这片资源极为匮乏的土地不仅难上加难，而且得不偿失。
但弗雷尔卓德的事情不解决，诺克萨斯的北境将永远不得安宁。
所以斯维因大统领才培养洛萨，通过培养一个忠于诺克萨斯的弗雷尔卓德藩王来收服那片不毛之地。
卡特琳娜理解了斯维因大统领的想法，但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和大统领共事多年，卡特琳娜非常清楚这位快要步入暮年的老人心思有多么深沉，他的计划从来没有那么简单。
他看到的未来很远，这也是卡特琳娜愿意效忠他的原因。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斯维因手中的一把利刃，是诺克萨斯帝国的不详之刃。
但最近的遭遇让卡特琳娜明白，她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锋利。
“弗雷尔卓德的寒风刮出最强壮的勇士。”卡特琳娜看到书上记载的一句弗雷尔卓德的俗语。
她用指尖反复摸着这句话，陷入沉思。
……
斯维因正在亲自提审猩红密社的犯人。
两只乌鸦正在啄食犯人的手指，他想要用血魔法反抗，但血液进入乌鸦的嘴里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不受他控制。
钻心的疼痛考验着犯人对弗拉基米尔最后的忠诚。
“抱歉打扰您，大统领。”
一个声音出现在斯维因背后，他回身一看，是那个如同刀子一般的红发女人，她面色平静，恭敬地站着。
“你来干什么？”斯维因很少看到卡特琳娜脸上不带着轻浮的笑容。
“我有一个请求。”
两只乌鸦眼中红光一闪，犯人晕了过去。
“你说。”
“我想去一趟弗雷尔卓德。”
“为了什么？”
“为了变强。”
“不是为了洛萨?”
“不是，是为了您的计划。”
斯维因走到卡特琳娜面前，卡特琳娜深深地低着头。
“你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卡特琳娜。”斯维因道，“因为弗拉基米尔的暴露，现在国内那些反对我的贵族因为害怕现在都像受惊的小狗，短时间不敢有什么动作。因此现在你没有要杀的人了，你在这个时间段离开诺克萨斯我也没有意见。”
“谢大统领。”
“但我要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才会考虑给你准许。”
“去厮杀，去变强。”
“更具体一点。”
“我想去阿瓦罗萨。”
“做什么？”
“见见战母艾希。”
“为什么？”
“我需要知道她会不会同意洛萨当王的计划。洛萨很爱他的妻子，艾希的选择将会很大程度上影响洛萨的选择。”
“如果她同意呢？”
“我会暂时成为她的利刃。”
“如果她不同意呢？”
卡特琳娜脸上挂着一个残忍的笑容：“战母艾希不幸死于凛冬之爪的刺客之手，听起来不是很不错吗？”
“有趣的想法。”斯维因开始踱步，“洛萨的怒火会倾泻在凛冬之爪身上，而他愿意接受我提议的几率也会大幅度上升。”
卡特琳娜耐心地等待着命令。
“去吧，我没有用乌鸦叫你就不用回来。”斯维因准备弄醒正在审问的犯人，“做得漂亮一点。”
卡特琳娜一个鞠躬，消失在阴影里。
第四十六章 皮尔特沃夫
把伊泽瑞尔送回去后，洛萨清扫了一下战场。
不出意外，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最开始用来偷袭洛萨的那根魔法杵已经在乱战中破损，失去了作用。刺客们的尸体上也找不到任何战利品。
“看来弗拉基米尔并不想让我轻易地得到初阶之后的血魔法。”
在看到刺客们使用吸收他人鲜血和化作血水逃生的魔法后，洛萨对后续的血魔法的兴趣也被挑起，但他分得清轻重。除非有绝对的把握，不然他不会为了血魔法去面对弗拉基米尔，那太过危险。
“弗拉基米尔派刺客过来肯定是为了抓我走，我一路都在注意有没有人跟踪，却没有发现他们。说明他们确实有某种高明的隐藏手段或者能在远处知道我位置的方法。如果是这样，弗拉基米尔为何不来亲自抓我呢？”
洛萨思考着每一个可能性，但最后都没能得出结果。
“弗拉基米尔身上的谜团太多，现在想也没有用。”
洛萨知道，那个猩红的血液魔物是不会放过他的，他们早晚会再次相见。
……
诺克萨斯东部海域。
弗拉基米尔站在一艘大船的舰桥上，品尝着新鲜的海鱼刺身。
“主人，所有派去找洛萨的刺客都已失联，应该已经全军覆没了。”一个人影站在弗拉基米尔背后说道。
弗拉基米尔切下一片鱼肉，含进嘴里：“看来他的成长比我想的要快，真可惜，我还想再见他一面。”
“需要再派刺客吗？”
“不用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确定他已经学了我送他的礼物吗？”
“确定，我们的人目击到洛萨在使用血魔法。”
“很好。”
弗拉基米尔站起身，任凭海风吹起他白色的长发。
“暂时不用管洛萨了，种子已经种下，等待它开花就好，现在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我们的目的地上。”
“是。”人影说完便消失了。
弗拉基米尔看向远方的海平面，他知道他不久后就将登上那片不详之地。
他在寻找一个契机，一个他能重新君临诺克萨斯，取代斯维因和苍白女士的机会。
他需要新的盟友。
“好久不见，暗影岛。”弗拉基米尔的低语被海风吹走，飘散在空中。
……
皮尔特沃夫有很多称号，但作为人所熟知且认可的始终只有一个。
进步之城。
这里的人们无时无刻不在钻研新的技术，开拓着人类的未来。几百年的技术沉淀成就了皮尔特沃夫光辉灿烂的形象，不只是改变了这座城市，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整片大陆。
“哟，洛萨，在这里我们就要说再见了!”酒醒的伊泽瑞尔看上去精明能干，至少看上去精明能干。
他好像彻底想不起那晚发生了什么，之后的旅途中也一直念叨着那个德玛西亚女孩。
“嗯，有缘再见。”洛萨点点头，“顺便问一下，你知道这里有谁能卖或者造武器吗？”
“你是想要海克斯武器吗？”伊泽瑞尔吹了声口哨，“那可不容易，皮尔特沃夫对海克斯武器的监管很严，外地人想要弄到手很难，不过你要是想弄也可以弄得到。”
“能找到威力和你护手差不多的武器吗？”洛萨不是没想过强抢伊泽瑞尔的护手，但即使是魔法知识不多的他也看的出来，这个护手驱动所需要的奥术能量非常多。洛萨体内血倒是够多，奥术能量则是半点也挤不出来。
“你说这个?”伊泽瑞尔有点得意的举起自己的护手，“这可不是皮城造，是我在一个古墓里找到的。不过威力和它差不多的海克斯武器也是存在的，就看你舍不舍得花钱了。”
洛萨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海克斯武器很贵，非常贵，制式武器还好，但你要是想要订做的武器价格能吓死你，而且还不一定有工匠愿意给你做。再加上你是外地人，要打通关系才可能拿的到手，花的钱就更多了。”伊泽瑞尔做了个鬼脸，“抱歉朋友，这点我帮不了你什么，你只能自己去碰碰运气了。”
和伊泽瑞尔道别后，洛萨简单地参观了一下皮尔特沃夫。
机械、机械、还是机械。
这是洛萨对皮城的第一印象。
这里的人们几乎每一个人都在使用机械，大的小的什么都有。
他在来之前读了不少关于皮尔特沃夫的书，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实际看到过后还是免不了心生惊讶。
街上拉车的马是机械，小孩子玩的玩具是机械，甚至连一些建筑物本身也是机械。
皮尔特沃夫修筑于连接大陆东西的水路要道，整座城市就修在了海崖裂谷之上，中间用一座座拱形桥梁连接，能俯视着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船只。
海面上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闸门，洛萨在书里读到过，那是太阳门，阻断了东西的运道。只有给皮城交了足够税金的船只才允许通过，它升起和落下的时候是皮城一天中最壮观的盛景。
“一个会动的城市。”洛萨心道，“总感觉这里的一切都安上了齿轮。”
作为全世界的贸易中心，皮尔特沃夫理所当然地汇聚了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人，这一点倒是和诺克萨斯很像。
洛萨走进了一家咖啡店，服务员热情地走上来给他送来菜单。
“珍珠奶茶是个什么东西?”洛萨会皮城的官方语言，但看到菜单上的名目还是让他一懵，“奶茶里加珍珠吗？”
出于好奇，洛萨点了一杯。
“原来黑色的芋圆就是珍珠。”洛萨就着吸管喝了一口，芋圆很有嚼劲，奶茶丝滑香甜，“有意思的食物。”
“制定一下计划，”洛萨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得到想要的东西，“如果真如伊泽瑞尔所说，海克斯武器能达到他护手的威力，那么我说什么也要得到一个。”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洛萨打算先找个旅馆先住下。
他事先已经换好了皮城的钱，在和旅店老板一番讨价还价后，洛萨成功以五个银轮一周的价格入驻一家小旅馆。
洛萨整理着自己的财产，不多，十几个金轮，一把银轮和满口袋零碎的铜环。
“虽然不知道伊泽瑞尔口中的贵到底有多贵，但这么点钱肯定买不到一把海克斯武器，得想想其他的办法。”
洛萨把钱收好，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总之，先去见识一下真正的海克斯武器吧。”
第四十四章 路遇
洛萨徒步走了很远。
从诺克萨斯不朽堡垒到皮尔特沃夫的路很长，甚至还要翻过几座山脉，但洛萨的速度依旧快得惊人。
洛萨并没有浪费自己的时间，他在赶路的同时也不忘学习血魔法。
是的，洛萨权衡再三，还是学习了它。
但洛萨并没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血魔法上，如果这一次皮尔特沃夫之行他能够得到足够强大的力量，那么他会毫不留恋地放弃血魔法，无论这项魔法有多么适合他。
洛萨对于血魔法来说简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通过不断地消耗血液练习，洛萨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吃透了初阶血魔法。他已经可以在数十米范围内随心操作自己的血液。
初阶血魔法对血液的运用可以分为三类。
热血、冷血、铁血。
热血可以让洛萨将血液迅速升温，甚至可以汽化血液，形成高温血蒸汽。
冷血则是让血液迅速降温，虽然达不到冻伤敌人的地步，但冷血可以让洛萨把体温降到很低，用以隐匿自己。
铁血是固化血液的手段，初阶血魔法凝成的血结晶硬度自然比不上真正的钢铁，但也足以刺穿人类柔软的肌肤。
洛萨知道自己又变强了，但比起弗拉基米尔那日所施展的恐怖血洪，还差得远。
……
在长达几个月的不间断赶路后，洛萨偶遇了一行商队。
商队主人是从西边德玛西亚过来的，正准备去皮尔特沃夫卸货。
要论行进速度，商队自然比不过洛萨，但距离皮尔特沃夫已经不远，洛萨想先从了解本地的人得知一些关于皮城的信息，所以他搭上了商队的顺风车。
“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就多个照应。”商队老板很热情，洛萨这种感独自在外游历的人一般都身手不凡，老板也乐意结交。
商队里有不少人都来自皮尔特沃夫，洛萨在聊天中也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啊……那个女孩儿叫什么名字呢？以后还能不能遇到啊。”洛萨身边又传来一声唉声叹气。
“伊泽瑞尔!你不要再一副花痴相了!好女人那么多，再找一个就是了!”一个性格豪爽的汉子大笑道。
洛萨打量着身边这个叫伊泽瑞尔的年轻人。
他看起来应该和洛萨差不多年纪，装束很轻便，只有一只手臂上带着一个护手。他有一头打理得不错的金色短发和漂亮的蓝色眼睛，一个标致的帅小伙，就是性格好像有些脱线。
伊泽瑞尔愁眉苦脸道：“你不会懂的，自从我在德玛西亚看了她一眼，脑子里就全是她，一分钟也没有停下来过。”
“那你当初怎么不去问她的名字？”洛萨加入了聊天。
“我也想啊。”伊泽瑞尔耷拉着脑袋，“可是她好像是个德玛西亚贵族，身边一堆卫兵。还有她那个哥哥，长得比熊还壮，我连靠近搭讪下的机会都没有。”
“德玛西亚的贵族啊，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人家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豪爽汉子拍拍伊泽瑞尔的肩膀。
“啊，她的金色头发比太阳还要闪耀，虽然比我的差一点；她的眼睛比大海还要美丽，虽然还是比我差一点；还有她脸上的寒毛，也是那么的可爱……”伊泽瑞尔滔滔不绝地说起那个女孩的好。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赞美女孩的，弗雷尔卓德的酗酒大汉都比他会说话，至少他们还会夸夸女人胸大屁股翘什么的。”洛萨心道。
“哎哎哎，别提这些了，聊点其他的。”豪爽大汉打断了伊泽瑞尔的胡言乱语，“说说各自的故事吧，我先来，我是出来跑商的，这一次去德玛西亚没捞到太多油水，真是晦气。”
“我我我!”一听到要分享故事，原本一脸惆怅的伊泽瑞尔立刻兴奋起来，失恋的阴影一去不复返。
“咳咳!”伊泽瑞尔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相信在座的人凡是去过皮尔特沃夫都会听说过我的大名!最伟大最年轻最帅气的探险家兼考古学家，伊泽瑞尔!”
洛萨看向豪爽大汉，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大汉挠挠头：“没听说过。”
“怎么可能!”伊泽瑞尔夸张地大叫起来，“一定是那群学院的老顽固!他们嫉妒我的发现!打压我的名声!等我回去我要他们好看!”
大汉无视了暴跳如雷的伊泽瑞尔，给洛萨倒了一杯酒：“说说你的故事吧，这是德玛西亚产的山泉酒，可烈嘞。”
洛萨抿了一口，火辣辣的味道离开冲上头顶，确实很烈。
“我是洛萨，来自……”洛萨停顿了一下，“来自弗雷尔卓德。”
“弗雷尔卓德人!你好啊!”伊泽瑞尔自来熟地搂住洛萨的肩膀，用弗雷尔卓德语打着招呼“我还以为你是艾欧尼亚人。”
“别说外语，我听不懂。”大汉也给伊泽瑞尔倒了杯酒，对洛萨道，“弗雷尔卓德啊，我从没去过，听说很冷。”
“我去过!”伊泽瑞尔喝了一口酒，脸顿时拧成一团，“这酒太冲了，虽然挺好喝。弗雷尔卓德的蜜酒也很好喝。”
“你去过弗雷尔卓德?”洛萨有些意外，弗雷尔卓德环境恶劣，而且住民大多都很排外，能在弗雷尔卓德游历一番说明眼前这个有些滑稽的金发小伙有些本事。
“去过!我还在那里挖出了不少古物。”伊泽瑞尔似乎挺喜欢手中的烈酒，又找大汉要了一杯，整个人醉醺醺的，已经分不清他是说的实话还是在酒后吹牛了。
众人一直聊到深夜，期间伊泽瑞尔还表演了一段恕瑞玛风情的脱衣舞，逗得所有人笑得直不起腰。
夜晚，车队停下来扎营休息，洛萨和伊泽瑞尔分到了同一个车板睡。
“噢，我心爱的女孩……”伊泽瑞尔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穿着一根裤衩说着梦话。
洛萨摇着头把领到的被子盖在他身上，自己则离开车队。
他打算去远一点的地方练习血魔法。
如果商队的人此刻看到他的模样一定会惊呼出来。
洛萨浑身被鲜红的血液包覆，一丝皮肤都没有露出。
血液温度开始升高，很快就疯狂地沸腾起来，然后又突然凝结成血块，如此往复。
黑夜里，一根钢刺毫无征兆地射出，迅速穿透了洛萨的身体。
数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在夜色中显出身形，向着洛萨疾驰而来。
第四十五章 乱入者
身穿夜行衣的刺客们围住洛萨，各自身边都出现了浮空的鲜血。
他们是弗拉基米尔的信徒。
刚刚刺入洛萨体内的是特制的魔法杵，里面蕴含着数十种混杂的魔法能量和毒素，能够暂时抵消洛萨的恢复能力，让他失去反抗手段。
但这效果这是暂时的，刺客们必须抓紧时间带洛萨走，期间还要不断地给洛萨注毒，不让他恢复过来。
刺客们齐齐围攻洛萨，十几道鲜血翻涌袭来，撕开了洛萨包住自己肉身的血衣。
然而血衣下空无一人。
刺客们大惊失色，但已为时已晚。
无数的尖锐的血结晶飞刀如同暴雨一般落下，扎向所有刺客。
当洛萨的真身出现在刺客们眼前时，他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血衣只是诱饵，让刺客们误以为洛萨在其中，而真正的洛萨已经用冷血降温配合瞬步把自己隐藏了起来，血衣只不过是他远程操控的而已。
在血衣引诱出刺客们暴露后，洛萨果断地凝血成刃，施展暴雨对他们展开反击。
数个刺客当场死去，剩下的刺客都反应很快，第一时间在头上撑开血伞阻挡，但洛萨的怪力和血魔法的强度非常骇人，又是数个刺客支撑不住暴雨的肆虐，哀嚎着死去。
不死身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血液，让洛萨的初阶血魔法威力已经不亚于很多中阶的主流魔法。
而怪力和刃武则让他不像传统法师那样是个玻璃大炮，并且还给了洛萨更多样的战术选择。
洛萨一直以来面对的都是一国或一个地域的顶尖战力，所以才觉得自己无比弱小。事实上，他的实力已经很强了。
但洛萨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还活着的刺客们显然是血魔法的使用佼佼者，他们居然从死去同伴的尸体上抽取血液来强化血伞，成功在洛萨的必杀一击中存活了下来。
“吸收他人的血液来施展血魔法，有意思。”洛萨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这次攻击花了他非常多的血，但血液在迅速地再生着，支撑着洛萨接连不断地甩出血结晶。
他观察着刺客们的举动：“初阶血魔法并不能做到控制别人的血液，这种技巧是中阶或者高阶才能学习到的吗？”
血结晶暴雨终于停止了，刺客们无一不露出惊骇的神色。
从一开始的血衣诱饵，再到后来量多到吓人的血结晶飞刀，洛萨不仅展现了自己的智谋，更让刺客们震惊的是他完全不合常理的血量。
刚才这一击所需消耗的血液量即使是他们十个人加起来也不一定凑得齐，而洛萨一个人就做到了。
他们不知道，只要洛萨想，这场暴雨还可以下很久，但洛萨决定用更有效率的方式解决他们。
存活的刺客们迅速抱团，想将血伞融为一体，共同抵御洛萨的进攻。
但洛萨不会给他们凑到一起的机会。
“哟!你们在干什么呢？跳舞吗？”正当洛萨打算采取动作的时候，一个意外的人闯进了战场。
是伊泽瑞尔，穿着一条裤衩，脸上还有没褪去的红晕，走路飘飘忽忽，明显酒还没醒：“你们跳舞都不叫我，真不够意思。”
“伊泽瑞尔!你来这里干什么!”洛萨心底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捣蛋鬼非常无语。
“嗯?死人啦!”伊泽瑞尔这才看清遍地的血迹和尸体，他指着浑身漆黑的刺客们吼道，“是坏人!”
一个刺客对伊泽瑞尔伸出手，他要吸了这个倒霉蛋的血来对付洛萨。
“这个时候给我添乱。”洛萨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救伊泽瑞尔，商队里突然死了一个人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一把血结晶飞刀破空而来，刺客还没来得及对伊泽瑞尔使用血魔法，暴露在血伞外的手掌就被飞刀刺穿。
“哦哦哦!洛萨!谢谢你!”伊泽瑞尔摇摇晃晃地走着，不知从哪掏出了他的护手，想要戴上，“你等等!我陪你一起打坏人!哎呀，戴反了。”
洛萨操纵着一道血流把伊泽瑞尔团团包起来，形成了一个血球。无视掉伊泽瑞尔惊慌的“我瞎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的大喊，洛萨对着剩下的刺客们快速投掷飞刀。
刺客们已经看明白了洛萨的攻击方式，他们始终保持血伞正对着洛萨，不给他找到空隙的机会。
与此同时，他们还在吸收着死去同伴们的鲜血，血伞变得越来越厚，面积也逐渐增大。
“啧，真麻烦。”洛萨知道战斗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掉了，伊泽瑞尔的出现让洛萨错失了最好的必杀时机，现在这几个刺客都缓了过来，手中还可能还有着洛萨不知道的血魔法能力，胜负一时之间还未可知。
嗖!
突然，一道闪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的白光刺破了黑夜。
“什么东西!”
洛萨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被强光突然刺激到，不禁眼睛生疼。
不过洛萨强行不让自己闭眼，他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强光精准地命中了一个刺客，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瞬间蒸发，威能连洛萨都为之动容。
强光的发出地正是洛萨用来保护伊泽瑞尔的血球。
透过血球上的一个大洞，能看到伊泽瑞尔那张迷迷糊糊的脸。
“哇!坏人都去死吧!伟大的英俊的完美的伊泽瑞尔来了!”他发着酒疯，单手对准刺客们，一股澎湃的魔法能量从他的手臂注入护手，第二道强光激射而出。
刺客们的反应很快，立刻把血伞对准伊泽瑞尔，想要挡下射线的攻击。
然而只是徒劳，血伞连稍微阻挡一下强光射线都没能做到，又一个刺客化作白汽永远地蒸发掉了。
仅剩的一个刺客想也不想，全身融化开来，变成一摊血水，飞速遁走。
血水的速度很快，洛萨第一时间扔出飞刀，但飞刀仅仅是插入土壤中，血滩还是逃走了。
伊泽瑞尔看到眼前已经没人，以为坏人都死掉了，得意洋洋地举起护手：“见识到伊泽瑞尔的厉害了吧，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喝醉了的伊泽瑞尔没有控制好魔法能量的输入，他的护手一阵颤动，强烈的白光射出，不偏不倚地命中已经跑出几十米远的血水滩。
当强光消散时，地上已经没有了一滴血，只剩一片焦黑的土壤。
“额，不好意思，走火了，没打中小兔子什么的吧。”伊泽瑞尔刚刚说完这句话，突然抱着树大吐特吐起来。
洛萨表情复杂地看着一直呕吐的伊泽瑞尔，实在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只穿裤衩浑身酒臭的年轻人居然有着如此恐怖的魔法力量。
洛萨看出来伊泽瑞尔手上的护手是一件非常强大的魔法道具，但伊泽瑞尔身上雄厚的魔法才让他能使用这个奇怪的护手。
伊泽瑞尔吐完后，傻笑两声，居然又睡了过去。
“唉。”洛萨把伊泽瑞尔扛起，朝着扎营的地方走去。
“真不知道是我欠你一次还是你欠我一次。”洛萨喃喃道。
第四十七章 海克斯武器
支撑起皮尔特沃夫的根基是什么?
经济、贸易，还是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
都是。
但所有皮城人的第一反应都只会有一个答案。
海克斯科技。
这种科技依托于一种叫海克斯水晶的强力魔法能量晶体，它神奇的性质使发明家和工匠们造出了无数划时代的工具。
而海克斯武器，正是搭载了海克斯结晶的高端武器，是结合了魔法和科技的顶尖产物。
海克斯武器的出现对高高在上的魔法师阶层造成了一定冲击，因为只要经过一定训练，普通人无需奥术天赋也能使用海克斯武器，且战斗力并不比一般法师弱。顶级的海克斯武器甚至能让侵**法多年的法师也要慎重对待。
这种武器并非谁都能造，海克斯水晶本就价格高昂，只有最好的工匠才能打造顶尖的海克斯武器，制作流程被严格保密，这更是让海克斯武器的价格高到几乎令人绝望。
洛萨看着武器店内一把最普通的海克斯手枪，它面前摆着的标价牌明确地告诉洛萨：“你买不起。”
而且非皮城公民购买还要补交一笔不菲的税金，几乎要花原价两倍的价钱才能买到。
洛萨摇着头苦笑离开。
众所周知皮城是一个富得流金的城市，但一个城市越是富有，从它身上谋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代价就越是高昂。
“除非去偷去抢，否则要赚到那么多钱至少要花上我好几年。看来直接买的方式可行性不大，只能去拜访有名的工匠大师碰碰运气了。
洛萨的翻阅着在书店里买的杂志，上面刊登了不少工匠大师的名字。
“一个个找吧，但愿能找到一个。”
……
“您好，我希望您能给我量身订做一把海克斯武器。”
“噢?海克斯水晶和其他材料是自备的吗？”
“不是。”
“不是?不是就要加钱，而且还要排很久的队。”
“我希望能尽快拿到。”
“那你准备了多少钱。”
“其实我没什么钱，但我自认身手还不错，你有什么任务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滚!”
接下来的一天内，这样的对话重复了好几遍。
“这群工匠一个个真是钻钱眼里面了，一说没钱直接脸色都变了。”洛萨连连碰壁。
他真的希望能得到一把订做的海克斯科技武器，伊泽瑞尔的护手表现让他非常心动，而武器店里卖的制式海克斯武器又达不到他的要求。
“再试一位。”洛萨指着杂志上的下一个名字，“‘未来守护者’杰斯?真是奇怪的称号。”
……
这位叫杰斯的工匠大师的工坊很奇怪。
别的工匠大师工坊门口都是络绎不绝的拜访者，洛萨至少要排个几十分钟的队才见能得到。
而这位杰斯大师似乎人气并不高，他的工坊门口罗雀，洛萨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
“奇怪，杂志上不是对这个大师评价很高吗?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洛萨敲了敲门，“难道是不在吗？”
没有回应。
洛萨握了一下门把手，居然没有锁，门直接被他打开了。
“要进去吗？”洛萨迟疑了一下，缓缓地把门推开。
洛萨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门后的一阵杂音，似乎是有什么机械启动了。
轰!
洛萨本能地向一侧闪过去，在他飞出去的瞬间，一个充斥着爆炸性力量的光球冲破房门，打在对面的街道上。
洛萨爬起身一看，光球造成的破坏直接摧毁了一栋小楼。巨大的噪音让他有些耳鸣。
一个高大的男子走出工坊，表情严肃，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洛萨。他双手握持着一台像是大炮的机械装置，上面冒着蓝光的海克斯水晶标志着它海克斯武器的身份。
“原来是个普通人。”高大男子口中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请你立刻离开，否则可能会丢掉性命。”
洛萨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他看着男子手中的巨炮，这种级别的威能才是他渴求的武器。
“我叫洛萨，是来拜访杰斯大师的，希望你能给我制造一把海克斯武器。”洛萨清楚，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男子正是杰斯。
“我没有时间，你去找别人吧。”杰斯手中的巨炮开始变形，居然化作了一柄巨大的战锤，杰斯提着它走回工坊，不打算再理这个来客。
“你在忙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洛萨没有放杰斯走。
“你帮不上忙的，离开。”杰斯想要关上门，却发现门已经被他的大炮轰成渣了。
“你是在担心被袭击吗?我可以当你的保镖。”洛萨从杰斯二话不说就对他开炮的行为推测，杰斯可能在提防着什么。
杰斯眉头一皱，旋即又松开：“你很聪明，但我没有能用的上你的地方。”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洛萨见杰斯没有提钱的事，眼前一亮，“我可以想帮你解决了麻烦后，你在给我制作海克斯武器，这样你不会有任何损失。”
杰斯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着这个陌生人，从他能躲开海克斯能量炮的身手来看，确实有两把刷子。
“如果你能让皮城的光荣进化消失，我就帮你做一把。”
“光荣进化?”洛萨一愣，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书上也没有提及过。
杰斯没有回答洛萨的疑问，他大步走向工坊深处，不再理会洛萨。
洛萨还想继续追问，不过杰斯的海克斯大炮再度对准了他。
“行吧。”洛萨安慰着自己，“至少我有了一点进展。”
……
接下来的几天，洛萨四处打听跟光荣进化有关的事。
洛萨得到的情报极其有限。
他只搞清楚了光荣进化是存在于皮城内的一个宗教，他们信奉把肉体给改造成机器的奇怪教义，除此之外洛萨一无所获。
他甚至不知道光荣进化的教会在哪，他们有多少人，完全没有办法展开行动。
洛萨当然不会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杰斯身上，他又找了一些工匠大师，但得到的回复通通是没钱不行。
“看来暂时只有杰斯这条路可走了。”洛萨的时间很紧，他给自己在皮城待的时间做出了半年的限制，半年之后，无论得没得到满意的海克斯武器，洛萨都必须离开皮城，前往恕瑞玛沙漠。
“光荣进化……有什么方式可以接触到这些人呢……我需要情报……”
皮城最大、最准确的情报网掌握在谁的手里。
无疑是家族。
皮尔特沃夫并没有掌握实权的政府机构，维持着皮城这座巨型机械运转的，是几个大家族。
虽然皮城和诺克萨斯一样包容各种文化，但皮城的阶级分化非常严重。最先进的技术和最雄厚的资产都被家族牢牢把持，哪怕是再天才的平民工程师，所能爬到的最高地位也不过是家族的雇佣发明家而已。和诺克萨斯能者至上的环境完全不同，在诺克萨斯，一个乞丐出身的人都有可能争取到将军的宝座。
“那里有着最先进的技术和最愚蠢的制度。”这是斯维因对皮城的评价。
洛萨想要渗透进皮尔特沃夫的家族里几乎不可能。
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另一个可以比较容易获得情报的机构。
皮城守卫。
第四十八章 女警官
“你说有一个外地人想来我们这里当警察?”凯特琳抬眼看向自己的手下。
“是的，警长。”一个年轻的警察丝毫不掩饰对凯特琳的爱慕之情，“听口音好像是诺克萨斯那边来的。”
“诺克萨斯?”凯特琳手中的笔戛然而止，“诺克萨斯人跑到我的警局应聘?”
凯特琳对诺克萨斯人没有好感，这个国家的人满脑子都想着扩张和侵略，凯特琳每个月都能抓到几个诺克萨斯派来潜伏在皮城的战争石匠，这群密探的任务就是得到关于皮城的一切情报。
虽然诺克萨斯和皮尔特沃夫表面上还处于合作的关系，诺克萨斯需要皮城把他们的军需物资运往世界各地，皮城也不舍得放弃诺克萨斯这么一个大金主，但双方对彼此的试探却从未停止。
“诺克萨斯人跑来皮城守卫当警察，是探子的新把戏吗?”作为警长，凯特琳习惯性地在脑中展开推理，“可诺克萨斯的战争石匠基本上目的都是潜入各大家族窃取机密，但我这个警局又没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只有一堆犯人的档案……”
“哟，小凯，在想什么呢。”蔚一巴掌拍在凯特琳的头上，把女警长漂亮的夜色长发揉得乱糟糟的。
“蔚!”凯特琳弄开同僚的手臂，同样身为女警，她的这个好友实在是太过随性了。
“又怎么了，一脸苦闷，来月经啦。”蔚随手推开站得笔直的年轻警察，捏捏凯特琳的脸蛋。
“报告蔚警长，是有一位疑似诺克萨斯探子的人来我们警局应聘!”被推开的警员脸上不仅没有不满，相反还带着敬畏的眼神看着蔚。
“诺克萨斯人?”蔚把一缕粉红色的头发从自己眼前吹开，“有意思，招进来吧。”
“不要擅自下决定，蔚。”凯特琳喝了一口咖啡，“最终决定权在我手上。”
“不是挺好的吗，我们不是一直挺缺人手，随便给他一个打杂的活就行了。”蔚抢过凯特琳手中的马克杯，把咖啡一饮而尽。
“就算再缺人也不能招可疑分子，诺克萨斯和我们的关系可不好。”凯特琳没有介意蔚的行为，拿回被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也不一定是诺克萨斯的走狗，万一人家是冲着我们漂亮女警长来的呢。”蔚大笑道。
“总之，先去面试一下吧。”凯特琳站起身，戴上一顶漂亮的男士礼帽，“你一起来吗?”
“今天有要揍的犯人吗？”蔚无所谓地道。
“今天没有行动。”
“那就去看看呗，闲着也是闲着。”蔚搂着凯特琳一起走，“希望他真的是个探子，这样我的拳头今天就有活儿干了。”
……
洛萨坐在接待室内等了很久，面前纸杯里的热水已经开始不再冒烟。
当壁钟的时针走过半圈时，终于有人进来了。
令人意外的是，走进来的是两个高挑靓丽的女警官。
第一个女警官有一头飘逸的长发，头上戴着一顶礼帽，容貌姣好，但却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身上的警服似乎经过了特意裁剪，领口很低而裙摆很高，露出了大片白嫩的肌肤。身材不错，气质出众，想必是出身于富裕家庭。
第二个女警官要更高一些，粉色短发，脑后扎了几根小辫子。和第一个女警官不同，她的表情很随意散漫，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她的警服并非布制，而是有着大量金属部件，似乎是有什么功能。虽然包裹住了脖子以下的所有身体，但却非常的紧身，将她前突后翘的身材完全展现出来。女警官的脸上还带了一颗鼻钉，左眼下有着“Ⅵ”模样的刺青。洛萨记得他在皮城街头看到的一些年轻人也有类似的装扮风格，很多人管这些介于“艺术家”和“小混混”之间的人叫作朋克小子。
“这是什么？警花吗？警局的形象大使?”洛萨不清楚眼前的两人身份，但他没有小觑的意思，漂亮而危险的女人他又不是没见过。
“你好。”长发女警摘下皮手套，和洛萨握了个手，“我是皮城守卫的警长，凯特琳。这位是我的搭档，执法官蔚。”
“警长?”洛萨有点意外，没想到皮尔特沃夫的警长居然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
“坐吧，”凯特琳说着坐到了办公桌后面，蔚则背靠墙无聊地站着。
“你好，我是洛萨，前来皮城守卫应聘。”洛萨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我已经知道了。”凯特琳不断地上下扫视着洛萨，“你不是皮城本地人吧。”
洛萨觉得眼前地这个警长对他好像有点戒心：“是的，我来自弗雷尔卓德。”
“弗雷尔卓德？”这下轮到凯特琳惊讶了，“你的口音听起来像诺克萨斯人。”
洛萨没有否认，因为也没有否认的必要：“是的，我出生在弗雷尔卓德，后来在诺克萨斯住过一段时间。”
“这样啊。”凯特琳还是觉得眼前地这个男人很可疑，“你为什么要来当警察?这里的薪水可没有外面传的那么高。如果你想通过加入这里谋取皮城公民的身份，那我告诉你也是不可能的。”
“我没想那么多，纯粹只是兴趣而已。”洛萨回道，“我一直很憧憬警察。”
凯特琳看了蔚一眼，粉发太妹耸耸肩。
“光有兴趣是不能胜任警察的，我们需要真正有办案能力的人。”凯特琳已经开始在想说辞拒绝洛萨了。
“我有办案能力。”洛萨并不打算放弃。
“那我就考考你好了。”凯特琳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想要试探出洛萨是不是心怀不轨，“如果现在你得到情报，警局里混入了一个来自诺克萨斯的密探，身为警员的你应该怎么办？”
“第一时间上报警长。”
“正确的回答。”凯特琳心道。
“如果警长也有嫌疑呢？”凯特琳继续问。
“辞职。”洛萨想了想，警长都是奸细了那还找什么探子，早早脱身吧。
“噗……”蔚不禁笑出了声。
凯特琳有些尴尬，她没想到洛萨的答案会是这样。
但她还是不想让一个诺克萨斯人进警局：“很抱歉，洛萨先生，我们暂时不需要多的人手。”
“明显的搪塞之词。”洛萨心道，他决定最后再尝试一下。
“我的身手不错。”洛萨诚恳地道，“我一定能出色地完成交给我的所有任务。”
咔啪!蔚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我不喜欢死缠烂打的男人，很不绅士。”蔚坐到洛萨斜对面地沙发上，大大咧咧地把两条腿架在桌子上。
“你也很不淑女。”洛萨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和我扳手腕吧，赢了你就可以加进来。”蔚吐出糖棒，小棍精准地飞进了桌边的垃圾桶。
“蔚!”凯特琳喊了一声。
“玩玩儿嘛，放心好了，我不会输的。”蔚笑道。
“算了，随你吧。”凯特琳有点生气地把帽子摔到桌子上。
“来吧，洛洛，我们玩一局，输了就干干脆脆离开哦，不准耍赖。”蔚收回腿，把手臂摆在桌子上。
“第一，我叫洛萨，蔚警官。”洛萨握住了蔚的手，“第二，比起输赢，我现在更担心你耍赖。”
蔚笑得很灿烂。
第四十九章 阿特拉斯拳套
作为一个女人，蔚的手劲很大。
或者说，有点太大了。
洛萨感觉到女执法官的纤细的手臂如同钢筋一般稳重，她的五指之间爆发出的力量似乎可以捏碎洛萨的手骨。
“哟，怎么了，大话说完就萎了?”蔚嘲讽道，她的手臂已经彻底压制住了洛萨，只要她愿意她就能立刻结束比赛，不过蔚还想多给这个自信过度的男人一点教训。
洛萨有点意外，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并不算特别强壮，相反身体还比较苗条，但她的力气远超常人，和她的肌肉量相比显得有些过大了。
“是她的这套紧身衣在发挥作用吗？”洛萨发现蔚身上的衣服隐隐约约传来机械的低沉运作声，应该是它给了蔚额外的帮助。
洛萨并没有斥责蔚犯规，拥有武器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而且，即使是有机械增幅，蔚的力气也没有超出洛萨的预期太多。
蔚突然感觉到手上一紧，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发现这个男人居然成功逆转，换成是他压制蔚了。
凯特琳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还有这种变数。
蔚急忙加大力气不让自己败下阵来，但效果并不大。
洛萨憋红了脸，一副拼尽全力想要赢的样子。
“是我刚才的话刺激到他了吗？可他身上什么机械增幅装置都没有，他是纯凭肉体在和我抗衡?”蔚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白痴。
“增大功效。”蔚暗暗调整了身上海克斯科技战斗服的输出功率。
两人的手再度扳平，但他们的手肘下，可怜的桌子已经被压出了裂纹。
“蔚，桌子的钱从你工资里扣哦。”凯瑟琳有些看呆了，但她不忘提醒。
“知道了!”蔚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她已经提高了三个档位了的出力，但洛萨依旧在坚持。
洛萨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凯特琳有些担心他会不会直接炸开来。
终于，洛萨最后还是输了。
但蔚的脸上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她居然开了足足百分之四十的功率去和一个普通人扳手腕，这让她感到有些羞耻。
“抱歉，我输了，我现在就走。”洛萨显得很沮丧的样子，甩着自己的手，想要离开。
“慢着!”蔚喊道。
“还有事吗，蔚警官。”洛萨停了下来。
蔚从角落的冰箱里拿出一个冰袋，丢给洛萨：“明天上班，东西去人事处领，在三楼最左边，就说是我说的，没意见吧?”
“没……没意见。”
“那就走吧，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蔚摆摆手，示意洛萨出去。
蔚没有看到，洛萨背对着她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要演得拼尽全力然后输掉可真不容易。狡诈，我也算入门了吧。”洛萨握着冰袋，凉凉的，很舒服。
……
“出了什么事你负责哦。”凯特琳敲了一下蔚的肩膀。
“知道啦，我会盯着他的。”蔚拿出一罐啤酒，“你敢相信吗？他居然抗住了这套衣服将近一半的功率!还没有用任何机械!”
“总有一些人天赋异禀。”凯特琳安慰道，“你要是用上你的拳套，肯定不会输的。”
“是啊，用海克斯武器去欺负一个普通人真是令我倍感自豪啊。”蔚翻了个白眼。
“他可能不是普通人，可能掌握了某种魔法或者武艺之类的，我总觉得他是故意输给你的，刚才他的表现有点不太自然。”敏锐的凯特琳作为警长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你要用他我没意见，但务必把他看住了。”
“了解，长官。”蔚敬了个极不标准的礼。
“你呀！”凯特琳笑着去挠蔚的胳肢窝。
她们是同事，是搭档，更是闺蜜。
……
洛萨终于入手了一把海克斯武器。
虽然是一把最普通的警察制式手枪，射出的子弹威力还不如洛萨自己的血飞刀，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洛萨离自己理想中的强大武器又近了一步。
“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从皮城守卫里搞到光荣进化的情报了。”
洛萨知道如果他直接就去翻找光荣进化的情报，势必会引起那个好像很多疑的凯特琳警长的注意，他可不想被当做探子给驱逐出皮尔特沃夫。
在警局上了几天班后，洛萨开始明白为什么凯特琳说只有兴趣是当不好警察的了。
皮城守卫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为市民处理各种杂事自不用说，每天发生在城里的各种大小犯罪警局都要监管。
洛萨是新人，每天的工作主要就是跟着蔚巡逻执勤，或者说给她打杂。蔚甚至还有一次用传音管让洛萨去她住的公寓给她送烈酒和零食，而且送到了还不给钱。
不过期间洛萨也见识到了这个看起来性格暴躁鲁莽的女执法官是个什么样的人。
简单来说，比起警察，她更像个流氓。
蔚解决问题的方法永远只有一个——拳头。
洛萨仅仅是和她一起工作了三天，她就打坏了八面墙壁，六辆机械马车和数十个犯人的脸。不过好像皮城的居民都已经习惯了这位女执法官的暴力执法风格，倒没有人提意见，除了那些被蔚弄坏财物的无辜市民。
和蔚共处的时间里，洛萨也近距离见识到了一样顶级海克斯科技武器——阿特拉斯拳套。
说是拳套，其实是一对巨大的动力铁拳，比它的使用者蔚的躯干还要粗。
海克斯装备种类多种多样，这要归功于海克斯水晶强大的能量和独特的性质。既可以单纯地将海克斯水晶当做增幅器，也可以通过它来释放出高能激光。
可以说，能造出什么样的海克斯武器完全凭借工匠的想象力和手艺，每一件海克斯武器都会冠上它设计者的名字，以纪念工匠做出的贡献。阿特拉斯拳套就是一件还处在实验阶段，就已经展现出惊人威能的顶级海克斯武器。
甚至蔚那一身的海克斯科技紧身衣都只是为了给这对拳套辅助充能服务的。
带上这对铁拳后，蔚可以轻松地砸穿三十厘米厚的强化钢板，堪称人形炮弹。洛萨自认如果用肉身抗了蔚一拳后绝难保持人形。
“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的拳套看?想要吗？”正在巡逻的蔚用自己的大铁拳拿着一根苹果糖吃着，这对铁拳虽然有着比她自己手臂还粗的手指，但却意外地能做出非常精密的动作。
“有点，我能搞到吗？”洛萨一边问一边喝着珍珠奶茶，他对这种等级的海克斯武器非常渴求，他根本就不想要腰间别着的那把小手枪。
蔚审视着洛萨，这个有点可疑的警员这几天一直都老老实实地跟着她工作，没什么特别动作。
“想要海克斯武器?这是他来警局的动机吗？不对，想要武器干嘛不去找家族，找工匠，来警局也得不到什么好货色啊。”蔚想了一会儿，觉得洛萨的目的应该不在这里。
“这对拳头你就别想了，很珍贵的，要不是小凯托关系我也很难得到。”蔚的回答让洛萨有点失望，“而且这家伙还在试做期，那群工匠动不动就让我把它还回去做测试和调整，烦死了。”
“原来还在调试中，那看来是不能直接偷走了。”洛萨可惜地想到。
“凯特琳警长能搞到这么珍贵的武器吗？”洛萨旁敲侧击着。
“她面子大得很，城里谁不认识她，搞到一两件海克斯武器还不是轻而易举。”蔚吃完了苹果糖，把垃圾随手交给洛萨，“帮我丢了。”
洛萨暗自点头，没想到凯特琳如此年轻，却在皮城有着相当的影响力，如果能从她身上入手，得到顶级海克斯武器的途径又多了一条。
两人正在闲聊着，突然，耳朵里的传音管传来了凯特琳的通讯声。
“所有警员，立刻回总部，有紧急情况!”
“走吧。”蔚甩了甩肩膀，巨大的拳套发出撕开空气的声音，“我们有活儿干了。”
第五十章 走私
维什拉的海克斯乙烯枪。
这本来是皮城守卫的制式海克斯武器装备，作为量产型武器，它有着非常不错的实战能力。
海克斯乙烯枪推出的那一天，许多报纸杂志都宣称这是皮城守卫武装力量的一次大革新，有了这种武器的威慑，犯罪率将会持续降低。
但事与愿违，维什拉的海克斯乙烯枪后来被检查出存在着严重的安全隐患，因此被迫全面撤回，它的设计图也被永久封存，任何人不得再生产。
“近日，有一批可疑的帮派分子在偷窃一些海克斯材料。”凯特琳坐在警局会议厅的首席上，下方一大批警员正在认真地听，“虽然这些材料都是合法的，但它们其中大部分是用来制作维什拉的海克斯乙烯枪的材料。”
凯特琳在台上来回走着，漂亮的大腿牵动着无数男警员的目光和女警员的艳羡。
洛萨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凯特琳的装束打扮得如此漂亮养眼，可能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加入警局吧。
“而且最近的持续调查发现，他们和诺克萨斯人有一些接触。”凯特琳说这句话的同时看了一眼台下的洛萨，他毫无反应，“这群人想要走私海克斯乙烯枪的可能性很大，现在全体警员立刻开始在城内开展搜捕行动，名单现在会发放，不准放掉任何一个人!”
“是!”
洛萨领过嫌疑人名单，上面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你真的要去帮忙逮捕他们吗，你不是诺克萨斯人吗？”蔚带着莫名的笑容问道。
“我只是在诺克萨斯住过一段时间而已，请叫我弗雷尔卓德人，蔚执法官。”洛萨把嫌疑人名单交给蔚。
蔚接过名单，随意瞟了一眼，惊异道：“哟，还有几个熟人呢!”
“熟人？”
“都是我以前混帮派的同伙，这个叫德瓦基的是个小头目。这群人还是死性不改啊，诺克萨斯人的交易他们都敢接，要钱不要命。”蔚笑道。
“蔚以前是混帮派的?”洛萨微微挑眉，现在他开始理解蔚的行事作风如此暴烈了，但她又是怎么从罪犯变成警察的呢？
这里面一定有故事，但蔚没有提及，洛萨也不便询问。
“走吧，我们负责的地方是城西，快点搞定的话还赶得上晚饭时间。”蔚把名单揉成一团废纸。
……
“哈哈哈哈哈!跑跑试试看啊!”
蔚的阿特拉斯拳套发出充能的震颤声，镶嵌在其上的海克斯水晶发出湛蓝的绚丽光芒。
一个身穿大衣，带着口罩的逃犯慌不择路地跑到一条死胡同，他想要翻墙而走，墙壁上的铁丝网划伤了他的手。但他还是没有放弃，看来身后这位女执法官带给他的恐惧要比手上的疼痛强烈的多。
充能完毕，蔚的动力铁拳发出一声嘹亮的轰鸣，拳套末尾喷出炽烈的火焰，将蔚的整个身体带飞。
哪怕是以洛萨的视力都看到了一道残影，蔚裹挟着强大的冲力将逃犯攀附着的墙壁一击撞得粉碎。
墙壁破碎的声音压过了逃犯的惊呼，他被冲击波重重地掀翻在地。
待烟尘散去后，洛萨跑上前，手指触碰向一动不动的逃犯脖子。
“嗯，还活着，只是晕过去了，带回警局吧。”蔚虽然脾气暴躁，但下手都很有分寸，洛萨跟着她这么几天从未见过她失手误杀人。
洛萨拿出手铐把犯人铐住，“你认识他吗？”
蔚解除了拳套的充能，蹲下身拿开逃犯的口罩，瞅了瞅他不省人事的脸。
“不认识，可能是我离开帮派后加入，也可能是我忘了。”蔚扯开逃犯的衣服，发现他的双肩已经完全被金属机械取代。
“嗯，丑陋的手艺。”蔚敲敲他的义肩。
洛萨心里一动，问道：“他是光荣进化的人吗？”
“光荣进化?”蔚不知道洛萨为什么突然提起这玩意儿，不过她没有在意，这几天洛萨跟她聊天解闷时充分展现了一个刚来皮城知之甚少的人物形象，问了她不少问题。
蔚摆摆手：“他不是光荣进化，光荣进化的疯子们恨不得把自己全身都弄成机械，这家伙只是用义肢强化了一下臂力而已。”
“全身都变成机械?”洛萨继续诱导着，“我还真想看看。”
蔚站起身，道：“会有机会的，干这一行迟早要和各种疯子打交道。”
“蔚!你在哪?”传音管里，突然传来凯特琳的呼声，她听起来在喘气，好像是在奔跑。
“我在铜线大街附近，刚抓到一个目标，怎么了？”
“我在追赶首要目标德瓦基，穆汉这个白痴暴露了我，他现在正在往城西跑，你能拦截住吗？”
“了解。”蔚转头对洛萨道，“走吧，去见一个我的老朋友。”
“他怎么办？”洛萨指了指倒地不醒的逃犯。
“嗯……”蔚想了想，在地上拿了一根钢筋，把它掰弯，两头用力地插在犯人身体两侧的地面中。
“这下他跑不了了，我去铜线大道上等着，你去水银街那边附近转转，要是德瓦基那家伙往我这边跑就没你什么事了。”蔚打着哈欠想要离开。
“要是他往我这边跑呢？”
“蠢货，你身上的枪是用来干嘛的？”蔚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洛萨摸了摸自己的小手枪，暗暗叹了一口气。
……
也不知道洛萨的运气好还是不好，德瓦基跑的方向正是水银街。
“有警员在水银街吗？”传音管里凯特琳的声音依旧很冷静，语调并未变得急促，看来长跑难不倒这位警长。
“报告凯特琳警长，警员洛萨正在水银街待命。”洛萨打开传音管。
“怎么偏偏是他？”凯特琳心里还是把洛萨当做诺克萨斯人看待，巧的是这一次的嫌犯合作人来自诺克萨斯的可能性很大。
“算了，现在也只能用他了。”德瓦基很卑鄙，居然挟持了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女孩当人质，还在她身上绑上了燃烧包，这也是为什么凯特琳不敢朝他开枪的原因，子弹哪怕只是略过小女孩三米之内的空间，都有可能引发大爆炸。
“洛萨警员!我需要你想办法在水银街拦住德瓦基!他大概会在十分钟内抵达那里!但绝对不许朝他开枪!绝对!他手里有人质!”凯特琳命令道。
“了解。”
洛萨环顾四周，水银街是一条步行购物街，行人很多，但没有车辆。
“该怎么办呢？血魔法肯定不能用，我也不想暴露太多实力。但要是没把德瓦基抓住，凯特琳一怒之下把我开除了就不好了。”
洛萨摸摸下巴，思考着对策。
……
凯特琳跑得很快，她从小就习惯了狩猎，长跑对她来说不是难事。皮城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各种路线和密道她都了如指掌，没有犯人能在皮城逃出她的追捕。
但德瓦基手中的人质让这一切优势都化作无用功。
他是一个前科很多的犯人，蔚曾经提过他接受了金属义肢改造，也提过他是个人渣。
凯特琳心急如焚，德瓦基会绑架一个路人小女孩超出了她的预想。
“绝对不能让他跑出城!”凯特琳身后背着的海克斯科技步枪已经上膛，随时可以开火，只要小女孩能获救，凯特琳会毫不犹豫地朝德瓦基送上枪子。
德瓦基抱着小女孩冲入了水银街，撞翻了不少行人，引来一片片惊呼。
“洛萨呢!你在哪!德瓦基已经到了!”凯特琳打开耳朵里的传音管，呼唤着洛萨。
可是没有回应。
凯特琳瞳孔一缩，她的视线里，又一个名单上的嫌疑人出现了。
……
德瓦基全速奔跑着，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凯特琳的大名没有罪犯不知道，德瓦基并不想去吃牢饭。他就要发财了，只要把海克斯乙烯枪交给诺克萨斯人，他马上就能拿到一大笔钱。
德瓦基正在水银街狂奔着，突然，他发现自己的一个同伙不知什么时候也在和自己一道奔跑。
“你这个蠢货!别过来!分头跑!”德瓦基怒骂道。
戴口罩的同伙回骂着：“你才是蠢货!拿到货了吗!”
德瓦基举起手中的皮箱。
“很好!你把人质给我，我来吸引注意力!你带着货跑!”
“跑哪!”
“随便!”
“行!”
德瓦基已经受够了仓皇逃窜，他感觉自己的肺像是在火烧一样，他不想再跑了。
德瓦基把还在哇哇大哭的小女孩扔给同伙。
“这下好了，凯特琳那婊子肯定会去救人，我只要往另一个方向再跑一会儿就能甩开她了。”
德瓦基没有发现，他的同伙在接到女孩后，按了一下自己耳朵上的装置。
第五十一章 转折
“报告凯特琳警长，人质已被保障。”洛萨的声音出现在凯特琳的传音管里
凯特琳亲眼看到德瓦基把小女孩给了他的同伙。
那么那个同伙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凯特琳一个滑铲，进入了步行街的一个拐角。
德瓦基还在狂奔，他开始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说不出为什么。
他稍微回头瞟了一眼，女警长已经不再他身后了。
“得救了。”德瓦基稍稍放慢了速度，“等拿到钱，就去把腿给升级了，次次这么跑真是累死个人。”
他没有看到，凯特琳已经通过一条近路，来到了他所处的街道边屋顶。
凯特琳拨开海克斯科技步枪的主开关，保险栓在一声悦耳的啪嗒声中打开。
她抽出枪托，紧紧抵住肩膀，脸颊贴在胡桃木衬板上，标准的射击姿势。
她闭上一只眼，睁开的眼睛透过水晶镜片瞄具死死地盯住目标。
砰!
凯特琳扣动了扳机。
一股橙色火焰从枪口喷出，德瓦基的手应声消失，那是他花大价钱装上的机械义肢，现在都已在枪火中灰飞烟灭。
德瓦基被气浪震飞，他的眼里满是惊恐和绝望，但他还是用剩余的手紧紧抱住箱子，想要逃跑。
凯特琳不会给他机会。她用大拇指拨开了一下后膛上的开关，另一种子弹已经上膛就绪。
砰!
第二发子弹这一次命中了德瓦基的躯干，但并没有穿透他的身体，而是炸开，形成了一张闪着电光的绳网，将德瓦基捆缚住。
电流强度不足以致人性命，但能让一个成年人完全麻痹，德瓦基浑身抽搐，眼睛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意识。
凯特琳关掉了步枪的电源，重新背回背上。
她长舒一口气，单手按在耳朵上的传音管上：“德瓦基已捕获，任务成功。”
凯特琳没有看到，在一个街区之外，带着口罩的洛萨正远远地看着她的步枪。
……
凯特琳的枪，蔚的拳套。
前者的威力肯定没有后者那么大，但胜在轻便，且似乎能填装多种子弹，应对不同的战局。
洛萨深切地体会到了为什么皮城可以以一座城市的规模，在诺克萨斯的虎视眈眈下存活。
一是皮城保持绝对中立，不参与各个国家之间的战事。
二是海克斯武器的强大。凯特琳和蔚都是不会魔法不会武技的普通人，但她们却可以通过海克斯武器施展出超人的能力。
洛萨在想，如果自己倾尽手段，和凯特琳以及蔚交锋的话，胜负结果会怎样。
对上凯特琳，胜率八成。
对上蔚，胜率七成。
如果对上两人联手，那胜率恐怕不足两成。
洛萨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得到一把海克斯武器的决心。
“凯特琳和蔚的武器都不适合我，我需要工匠给我量身订做的武器。”洛萨决定加快找到光荣进化的步伐。
洛萨此时正独自坐在司法厅凯特琳的办公室中，她还没有回来，但叫洛萨在这里等着。
洛萨观察着室内的布局，凯特琳有不少动物标本，看起来她很擅长狩猎。
“久等了吗？”凯特琳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只等了四十分钟，还好。”
凯特琳好像刚忙完事情，头发稍稍有些凌乱，她撩开一缕钻进她嘴唇里的头发，坐到办公桌上道：“你这次干得很不错，那个小女孩呢？”
“已经送还给她父母了，蔚执法官呢?”
“蔚去审讯德瓦基了，她和他以前是熟人，所以我交给她了。”
“凯特琳这么信任蔚?”洛萨心道，“看来她们两人的关系很密切。”
“但愿蔚执法官别把他给送进医院。”洛开玩笑道。
“我警告过她了，德瓦基是我们找到这场交易幕后黑手的关键，不容有失，她知道分寸。”凯特琳喝了一口水，“你这次立下了功，但你来警局的时间太短，我还不能给你升职或加薪。”
“理解。”洛萨点点头。
“但我可以私人给你一些补偿。”凯特琳觉得这么对一个立了功的人不好，而且她还是想试探试探洛萨，“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一把顶级海克斯武器，或者光荣进化的情报。”洛萨很想这么说，但这样势必会让凯特琳怀疑他的身份。
“不了，留到下次吧。”洛萨抵挡住了诱惑。
“真的不要？”凯特琳再问。
“不用了，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洛萨站起身离开。
洛萨走后，一个男探员推开了凯特琳办公室的门。
“还在生气吗？”穆汉小心翼翼地问道。
凯特琳不想理穆汉，虽然他是凯特琳多年的同事，虽然他的刑侦能力出类拔萃，但今天因为他的失误，惊动了嫌犯，还差点害死一个无辜的小姑娘。
穆汉见凯特琳别过头，尴尬地拿出手里精美的盒子：“你最喜欢的梅德隆蛋糕店，他们今天的新品是巧克力慕斯黄桃蛋糕。”
凯特琳看了一眼包装盒，透明的塑料外壳里，漂亮的小蛋糕散发出诱人的甜美。
“唉。”凯特琳叹了一口气，“这次就原谅你，下次如果再出现这种失误别怪我不顾及情面。”
“是是是!”穆汉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
穆汉见凯特琳把蛋糕放在自己桌子上，心里缓了一口气，聊道：“刚才那个警员是谁啊，我看他等你半天了。”
“洛萨，蔚手下的人，刚来警局，今天就是他把那个小女孩救下的，你可得感谢他。”凯特琳拿起一本文件翻看了起来。
“这样啊，没想到这么缺钱的小伙子居然来警局上班，不容易啊。”穆汉啧啧道。
凯特琳抬起头，眼睛里的锋芒似是要把穆汉贯穿：“你怎么知道他缺钱?”
穆汉连忙道：“我一周前看到过他，他在一家工坊里想订做海克斯武器，结果因为没钱被赶了出来，当时好多人都在笑他。”
凯特琳放下文件，目光如炬。
穆汉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警探，侦查能力过人，虽然有时会掉链子，但他记住的事绝对不会有错。
凯特琳立马带上传音管，和蔚取得了联系。
“干嘛呢，凯特琳，我这边正忙着呢。”传音管那边传来蔚懒懒散散的声音和德瓦基的求饶声。
“洛萨在和你聊天时，有没有提到过跟海克斯武器相关的事情?”凯特琳问道。
“海克斯武器?”蔚想了想，“好像是有来着，他好像很喜欢我的拳套，还想要来着，怎么了？”
“没什么，你继续忙吧。”凯特琳关掉了传音管。
“总算给我抓住你的破绽了。”凯特琳单手比作手枪，对着墙上的动物头标本，“砰!命中。”
穆汉不明所以。
第五十二章 凯特琳的家
“和我约会吧。”
凯特琳走到洛萨面前，毫无征兆地说道。
洛萨刚刚上班打卡，面对美女警长突如其来的直球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无视了周围警员们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凯特琳自顾自地说道：“明天我放假，上午九点在恒星大道街口等我，不许迟到。”
凯特琳说完，便甩过长发就要离开。
“去干什么？”洛萨问了一句。
“去见我父母!”凯特琳摆摆手，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感受着刺向全身的，同事们或惊诧或嫉妒或意味深长的眼神，洛萨的心却沉入了谷底。
他不觉得凯特琳突然对自己有了兴趣，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洛萨已经明白了这个漂亮女警长可不是一个花瓶，她心思缜密、行动果断，如此突然地叫洛萨去见她的父母，必定有所企图。
“要去吗？”洛萨衡量着风险，“如果去，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但如果不去，可能正中了凯特琳的下怀。”
洛萨迅速计算着得失。
“那就去吧，无论是龙潭虎穴，以我的手段脱身还是没有问题的，就算因此得不到海克斯武器，我也还有备选方案。”
洛萨想到此，露出了习惯性的笑容演技，这几天他一直用这种不冷不热的笑容维持着自己在警局交际浅薄的人际关系。
但今天，所有同事都觉得洛萨的笑容特别欠揍。
……
次日。
警局采用的是轮休制，洛萨一个月能得到四天的假期。
今天他其实不放假，但整个警局都默认他多了一天假期。
洛萨穿着便装，在约定的地点等候。
“挺准时的嘛。”凯特琳在约定好的时间出现了，一分钟不多一分钟不少。
她今天久违地没穿警服，而是穿了一件纯白色连衣裙，手拿一个小提包，脚下踩着低跟的凉鞋，浑身上下散发着清新的少女气息。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戴了一顶男士礼帽，又给她增添了些许优雅气质。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便服。”洛萨道。
“是吗？刚买的，好看吗？”凯特琳在洛萨面前转了一个圈。
“好看。”洛萨回顾了一下自己在各种小说诗集里看到的赞美女性美丽的词句，但他一句没用。洛萨和凯特琳只是上下级关系，他不想节外生枝。
“好看就好，我们走吧。”凯特琳领着洛萨并肩走在一起。
一路上，洛萨感受到了不少来自行人的目光，大多是针对凯特琳的。认识她的人纷纷对她投来友善的目光，不认识她的人也会赞叹一下她的外表。
而洛萨，只是被当做一个跟班被漂亮的忽视了。
跟着凯特琳走过几个街区，她的目的地居然是一家精美的小型工坊。
“进来吧，记得脱鞋。”凯特琳有这家工坊的钥匙，直接就打开了门。
洛萨跟在凯特琳身后，越来越猜不到她到底想干什么。
“爸爸，妈妈，我回来啦！”凯特琳对工坊里喊道。
洛萨还真没想到，凯特琳的父母居然是工匠。
“亲爱的!凯特琳回来了!”一位美妇人率先迎了出来，眉眼和凯特琳非常像，她手里还拿着机械工具，应该是正在工作中。
“这位是……”美妇人看到和凯特琳站在一起的洛萨，脚步一滞。
随后她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拉着女儿的手道：“你终于肯带男朋友回家啦，我前两天还在跟你爸爸说你老是埋头工作，都不见你谈恋爱，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终于开窍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凯特琳甩给她母亲一个眼色，“我不是说了吗，我暂时还不打算谈恋爱，他只是我的同事而已。”
凯特琳的妈妈朝洛萨投来询问的眼神，洛萨点头致意：“您好伯母，我是凯特琳警长的手下，我叫洛萨。”
“这样啊……”看到凯特琳和洛萨之间好像确实没有特殊关系，美妇人脸上写满了失望。
“好了啦，妈妈，洛萨他对海克斯武器很感兴趣，所有我就带他来看看你和爸爸手艺咯。”凯特琳挽住母亲的手，笑眯眯地看着洛萨，“你说是吧，洛萨?”
洛萨背后一片冰冷。
他没有回避凯特琳的目光，那道目光柔情满溢，动人心弦。
却也极度危险。
洛萨不知道凯特琳想干什么，她现在向洛萨抛出了一个诱人的饵，可是饵后面，究竟是善意还是陷阱呢。
“是啊，伯母。”洛萨虽然在和美妇人说话，眼睛却始终与凯特琳对视，“我真的，非常，非常感兴趣。”
凯特琳的母亲看着“目光含春”的女儿和“深情凝视”的洛萨，心里嘀咕道：“这两人肯定有戏。”
……
凯特琳的父亲是一位气质出众的中年人，作为一对能拥有自己工坊的工匠夫妻，凯特琳家肯定是不不缺钱的。
“欢迎你，洛萨。”凯特琳的父亲倒没有他妻子一般一来就怀疑洛萨是不是女儿的男朋友，而是热情地邀请他共进午餐。
“爸爸，离午餐时间还早，先带洛萨看看你的作品吧。”凯特琳道。
“也好。”对于有人对自己的作品感兴趣，身为工匠自然是很自豪的。
“你也一起去，不许怠慢客人。”凯特琳母亲要求凯特琳也要陪同，“我去陪帮佣准备午饭，你们慢慢看。”
于是，凯特琳父女两人带洛萨参观起了工坊。
“听说每一位工匠都有自己的专长。”洛萨的眼睛扫视着工坊里的每一个器械，“伯父您似乎特别擅长枪械这一方面的。”
凯特琳父亲摆摆手道：“我是对枪械结构方面小有所成，但没有我爱人在海克斯核心稳定性和输出攻率方面的帮助，我恐怕一把海克斯枪也造不出来。”
“您谦虚了，凯特琳警长的步枪就是您造的吗？”
“是啊，那是我送她的二十一岁生日礼物。”凯特琳的父亲溺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对海克斯武器感兴趣，是以后打算也成为技工吗？”
洛萨一愣，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机械学和工程学是一门难度不亚于魔法的艰深学问，洛萨曾经试着看了一下这方面的入门教材，但对于他一个弗雷尔卓德长大的人来说，犹如天书。
“除非这个世界上有像血魔法一样特别适合我的工程学术，否则我还是别想了。”洛萨心里苦笑着。
“我并不打算成为技工，那对我来说太难了，我只是单纯地对海克斯武器感兴趣而已，希望能见识到它们的威力。”洛萨回答道。
“也是，以你现在的年纪，从头开始学习工程机械可能稍微有点晚了。”凯特琳父亲点点头，“但成为一个好警察的机会还是有的。”
凯特琳笑笑没有说话。
洛萨又参观了好几把凯特琳父母的海克斯武器杰作。
“这是海克斯科技泵动式霰弹枪，一次可以发射至多三十枚特制弹丸，十米射程内威力足以轰开任何强度低于六兆单位的合金护盾。”
“这是海克斯科技软线弩，配备二十种功能不同的绊线，且发射过程完全无声。”
“这是海克斯科技精工短步枪，是凯特琳那把步枪的缩短版本，射程有所减短，能射击的子弹种类也有限制，但重量要轻三分之一，而且可以搭载各种枪口配件。”
……
不得不说，凯特琳父母所造的每一把武器都很极品，非常符合洛萨的心理标准，要不是他不喜欢用枪，现在已经在考虑怎么才能搞到其中一把了。
“要试试吗?工坊里有靶场。”凯特琳父亲见洛萨很入迷地观赏着他的作品，心情大好。
“可以吗？我没怎么开过枪。”
“当然可以，凯特琳可以教你，她可是个神射手。”
听到凯特琳要教他，洛萨的热情瞬间被浇灭了一半。
“来吧，洛萨。”凯特琳拍拍洛萨的肩膀，“我的子弹可是从来没打偏过的。”
“真的吗？”
“千真万确。”凯特琳笑道，“没有犯人能逃出我的狙击，一个也没有。”
第五十三章 射击练习
“射击之前，检查枪械的情况是最为重要的。”凯特琳手把手地教着洛萨如何组装枪具，“膛线有无磨损，瞄具有无污垢，扳机有无卡壳，都要仔细检查。一点小小的瑕疵都有可能导致射击失败。”
洛萨像一个虚心的学生，安静地学习着，不时提一些问题。
“亲爱的，你看他们俩多般配。”凯特琳的母亲在一旁偷偷把丈夫拉到远处，小声说道。
“是吗？”凯特琳父亲迟疑地道，“这个小伙子是不错，但我们家女儿应该还能找到条件好得多的男人吧。”
“你懂什么，洛萨这孩子虽然是平民出身，但有礼貌又上进，比那些整天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强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们家在所谓的上流社会里待了这么多年，那些纸醉金迷后是多丑恶的事实你不是知道吗？”
“也是……”
“再说了，你觉得为什么女儿特意要把一个属下给带到家里来，不就说明她对洛萨有意思吗，这么多年下来你哪次见过她带男生回家?”
“确……确实……”凯特琳父亲渐渐感觉自己快被爱人说服了。
“凯特琳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有主见，太痴迷于工作了，你不想我们的女儿等到三四十岁还嫁不出去吧?”美妇人不停地煽风点火。
“当然不想。”作为父亲，他自然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
“那就好好撮合他们两个年轻人，凯特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好感的男人，要是放跑了这个，下一个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有道理……”
一旁的洛萨专注在自己手上的枪械和凯特琳的教导中，并没有特意关注身后的夫妇在窃窃私语什么，但敏锐的听觉还是让他把他们的对话接受得一清二楚。
“抱歉要让你们失望了。”洛萨心道，“我和你们女儿不仅不是那种关系，她甚至可能还想把我送进监狱或者赶出皮城。”
“眼睛，瞄具，目标，三点连城一线的时候射击，就能命中了。”凯特琳组装好自己手上的海克斯半自动短步枪，潇洒地举起。
上膛。
砰!
上膛。
砰!
上膛。
砰!
连续三枪，全部十环。
“试试?”凯特琳把枪递给洛萨。
洛萨把伸缩枪托调整到适合自己的长度，拧劲螺栓，模仿凯特琳的样子举起枪。
“姿势错了。”凯特琳走到洛萨背后，用手调整着洛萨的站姿，“肩膀放松，枪端正。”
洛萨听到了远处凯特琳母亲“再贴近点!再贴近点!”的小声助威。
“放慢呼吸，放慢心跳，脑子里只想着目标。”凯特琳在洛萨耳边道。
洛萨紧盯着靶子，水晶镜片放大了圆圈的中心。
砰!
子弹出膛。
“九环，还不错。”凯特琳松开洛萨的肩膀，“试试看连续射击，不要慌，慢慢来。”
洛萨吐出一口气，开始寻找使用刃武时的感觉。
射出，命中。
就是这么简单，其他的东西都不要想。
洛萨抬起枪口，开始连贯的射击与上膛。
八发子弹，全部十环。
凯特琳美目闪过惊讶的神色，虽然打的是固定靶，但快速连续射击还能保持这样的准度还是很难，再加上洛萨是第一次使用步枪，如果是真的，那么称其为天才也不为过。
“你以前真的没用过步枪?”凯特琳怀疑地道。
“用过弓箭，用过飞刀，这么大的枪还是第一次用。”洛萨把枪放回桌台。
“要试试移动靶吗？”凯特琳想继续试探洛萨。
“不用了，我已经明白海克斯科技的枪械有多么可靠了。”洛萨赞叹道，这样上手门槛低又强大的装备估计只有海克斯武器了，怪不得皮尔特沃夫能靠这项科技在大陆上安居一方。
“而且……”洛萨指指墙上的挂钟，“到吃饭的时间了。”
……
凯特琳家的午饭很丰盛。
主菜是小羊排配茄汁土豆泥，汤品是番茄牛尾汤，配菜有九彩沙拉、蜂蜜煎小鸡和田园烩菜。
令洛萨意外的是，在得知他是弗雷尔卓德人后，凯特琳的父亲居然从自己的酒柜里找出一瓶弗雷尔卓德产的蜜酒，要和洛萨一同分享。
“不好意思，洛萨，你来的太突然，没有时间准备更好的午餐。”凯特琳母亲抱歉地道。
“不不不，已经比我平常吃的好太多了。”洛萨感谢道。
他说的是实话，洛萨平日里基本吃的都是警局食堂的简易套餐，或者在街边买一个三明治。
“凯特琳，你们警局的伙食不好吗？”凯特琳的父亲问道。
因为父母坐在餐桌的一边，凯特琳只能挨着洛萨坐下：“还不错啊，各大家族给警局的捐助很多，食堂去年才翻新过，不过肯定比不上家里的就是了。”
“哼，那些大家族给你们的钱还不是压榨底层员工得来的。”凯特琳的母亲似乎对皮城的掌权家族们意见很大。
凯特琳笑笑，没有说话。
“看来凯特琳她也对大家族没有好感。”洛萨暗自想道。
“洛萨，来，我们干个杯。”凯特琳的父亲举起装着蜜酒的酒杯。
“谢谢伯父伯母，我今天受益匪浅。”洛萨回敬道。
“以后你在工作方面多关照一下凯特琳，我女儿她虽然能力强，但太爱钻牛角尖，你要记得拉她一把，别让她太冒险。”凯特琳母亲笑道。
“妈妈!”凯特琳不满地娇嗔着。
“哪里，凯特琳警长是我的上司，而且经验丰富，破案无数，我要请她多关照才是。”洛萨喝了一口蜜酒，家乡的味道令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完了午饭。
“爸爸妈妈，我下午不陪你们了，我和洛萨还有点事。”凯特琳道。
“有事?”洛萨还是不知道女警长在打什么算盘。
“嗯，你们年轻人多去外面玩玩，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凯特琳父亲其实还想说两句，不过被妻子掐住腰间软肉，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凯特琳带着洛萨离开工坊，漂亮的凯特琳一路上增加了不少回头率。
“感觉怎么样？”凯特琳问道。
“什么怎么样？”
“海克斯武器啊，这不是你来皮城的原因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座城市很少有东西能瞒住我。”凯特琳带洛萨到海谷的大桥上，海风吹起她的头发，凯特琳按住自己的礼帽，不让它被吹走。
洛萨盯着凯特琳被风吹起的裙摆，裙子白得仿佛有些透明，可以看清她小腿的轮廓。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得到一件武器供我个人使用，并不会危害到皮尔特沃夫，你会信吗?”
“不会，我从不相信嫌疑人口中说的话。”
“但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有犯罪。”
“是的，我没有，所以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
凯特琳依靠在栏杆上，她摘下礼帽，贴在胸前。
“我曾经说过要给你奖赏，那份奖赏就是这个机会，离开皮城吧。”
洛萨没有说话。
“你最好不要动歪脑筋，带你去我家看海克斯武器就是为了让你清楚，它对于皮城有多么重要，我作为皮城的警长，绝不会容忍任何染指它的不轨行为。”凯特琳语气坚决。
“你身手很棒，蔚私下都对你赞不绝口。你还帮我救了那个女孩，弥补了穆汉的错误，所以我个人对你并没有恶感。但私人感情和法律是两码事。”
“我并没有犯法。”洛萨说。
“是还没有犯法。”凯特琳纠正道，“你是一个外地人，你根本就没有钱买海克斯武器，即使你在警局工作一辈子也不可能买到一件订做的武器，未来的某个时候你一定会选择违法。”
“这都是你的臆测。”
“我的猜测向来很准。”凯特琳凑近洛萨，眼神像是俯瞰大地的猎鹰，“如果你有能够正当获得订做海克斯武器的手段，那就告诉我，根据你的回答，我可以考虑让你继续待在警局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