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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董圣暄     这位女书手又能反伤又能奶txt下载     这位女书手又能反伤又能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1章:世俗呀

    夜,泻湖寺。

    袁定珊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她站在山脚下望着上面出了神。

    泼热的红灯笼伴山路而上,似要燃烧起来的红色直入墨青的夜空,差一点儿就要烧到那轮清冷的弯月了;美娇娘们披着贵锦花罗结伴而来,手上的花鸟纱屏遮着贝齿嫣唇,只露着洋溢着欢愉的双眸,身上的花香与胭脂香腻到人的心底深处,让人分不清那是她的香,还是我的香;少年欢跃在青石板上,他们跑了、跳了,与他们擦身而过的娇娘们的裙罗便也扬了、飘了;

    有书生负着书筐与同窗礼让着,又一起提起这泻湖寺的过往与传说,哪怕是这样的热闹也没压下他们的学识与礼仪,反而让他们有了一个张扬自己的机会;有续髯的长辈扶着身子骨结实的老者也拾级而上,他们躲着那些雀跃的小辈,望着他们远去的眼里也满是欢喜;袁定珊觉得那老者此时便不再是老者了,他们便一尊尊静佛,也来掺和一回这人世的喧嚣。

    袁定珊觉得这个时候是一定要吟诗做赋的,只可惜以她这点儿墨水,她并不会,她只能张着嘴巴感叹了——一时,她有了一种感觉,那就是,她离天很近。

    山路上不算挤,但总有人碰到袁定珊,她觉得这种感觉好极了,就像她活的很切实、她的五感也都被扩大了双倍一样。

    她兴奋地回过头去,她看到了迎上她目光的月将和白藏——她好想和人分享这个,而现在她愿意把自己的感受说给月将和白藏听,在这么一瞬间,她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也突然的,她明白了,她是信任月将他们的,哪怕她有时候会也生出些小戒心来,但是那无伤大雅;她可以倚靠他们。

    于是她捉了月将的手指着山上喊着:“月将!这个夜景太美了!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里的人好鲜活!我从来也没有感受过!我特别高兴!以后的游园会,我们都来吧!”

    月将弯起嘴角点着头,他不擅长大声说话,周围的喧嚣声越发的大了,他只能努力把自己的意愿做给袁定珊看。

    “我要追姚愉心去了!”袁定珊提起了自己的裙子,她和那些少年少女挤在了一起,也不知道她碰落了人家的几根钗子,殊不知她的簪子也早掉下来了。

    所以大家捡到哪个,就算哪个是自己的罢!

    上了山路,袁定珊出了一身的汗,灯笼分流人群,袁定珊面前的三条路,她正想着去哪一条,不远处的姚愉心冲她大喊着:“走走走!去吃无忧和尚做的面!吃了包你无忧!”

    袁定珊又往姚愉心那里跑,她跑到一半便被一群人堵住了,有人在大喊着:“快看!是无梦大和尚!”

    “无梦!”

    “无梦——”

    一顿钗箭银矢,袁定珊怀里还接到了几块碎银子,她忙顺着人群看去,见几个和尚像逃离了妖精的山洞一样奔向了红灯笼的深处,僧袍下那几条急奔大长腿实在是美妙的很。

    “那是什么?”袁定珊指向了追过去的人群。

    姚愉心过来拉了她一把:“那个是无梦大和尚,是咱们望重的三大宝之一!”

    “三大宝?”袁定珊看向了姚愉心。

    姚愉心便伸出来了三个手指头:“泻湖寺的无梦、唱戏的仙穗儿、还有一个要饭的你大爷!”

    “啊!回去好好和我说说!”袁定珊又吼着。

    “知道了!走!快去排队!”姚愉心拉着袁定珊就跑,月将和白藏便紧紧跟在她们身后。

    花摊、香摊、甜水摊;茶摊、糕摊,巧玩摊……

    袁定珊一路目不暇接,直到她被拉到了一个长长的队伍后面,她才转了脸看向了前面。

    前面是个面摊。

    “无忧和尚是谁?”袁定珊问姚愉心。

    “是无梦的师兄,那些人只喜欢无梦,无非就是贪恋人家的美色,我不一样,我喜欢无忧,他手艺好,做的面简直是咱们望重第一美味!”姚愉心。

    “啊……我说呢,姚家姐妹岂会性子相差太远,姚亭香和姚亭娇喜欢那个仙穗儿,你是喜欢这个无忧!快说,你有没有为无忧花过钱?”袁定珊笑着问。

    “啧!我和她们怎么能一样呢!我这也不叫花钱,我这叫捐功德!”姚愉心说的骄傲。

    “也对哦!我怎么没想到!那以后只要这里有游园会,我们就来捐功德,怎么样?”袁定珊来劲儿了。

    姚愉心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怕……怕是没那么多钱……”

    “放心吧!我会努力赚钱的!”袁定珊突然有了赚钱的动力和花钱的动机,原来她所谓的“看穿”和“无欲”是因为她还没有经历过!也原来,她如此世俗!一个在姚愉心他们看来再普通不过的游园会就让她瞬间感觉人间又值得了!

    苦了她上一世就是个工具人呐……

    可,她们很快就又被人包围了。

    因为月将引起了排队人的围观。

    一时,袁定珊感觉前面的人走的快了,队伍一下了缩减了不少,她回头看看,见月将正一眼怨念地看着她,原来那些排队的人有不老少过来不远不近地围着月将去了,后面的小娇娘还对着他指指点点的。

    袁定珊看看前面还有三四个人就到她了,她回头给月将做了口势——再忍一忍!

    拿到了无忧和尚的面,袁定珊刚要和姚愉心走,无忧和尚却是叫住了袁定珊,袁定珊抬眼看无忧,见他笑盈盈地问自己:“这位就是将鲁提辖的尸身送回泻湖的书手吧?”

    “你认得我?”袁定珊瞪大了眼睛反问。

    无忧便接着笑:“我与师弟们去鲁家超度过,不想瞥到了书手,无忧再送书手一碗面吧,想书手一碗吃不饱。”

    “多谢了!”袁定珊端着木盘往里面走了,她心里简直美极了。

    她不知道那个无梦俊到了什么程度(想来以后她是要找机会看一看的),但是这个无忧的那个温柔劲儿真的能让人卸下所有的防备,他一个和尚,偏长了一双桃花眼,还多情又如蜻蜓惹水,让人不酥不行啊。

第122章:都知道

    姚愉心坐下了,她不着急吃面,而是看着袁定珊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袁定珊也扭头去看姚愉心,她一面拾着筷子一面问姚愉心:“你看我做什么?”

    姚愉心一脸痛心地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异型相吸?”

    “什么意思?”袁定珊眯了眼睛去看姚愉心去了。

    “你看看,我们姚家这几个姐妹,虽说算不上是顶漂亮的,但是长得也是排敞的;再看看你,又黑又丑,怎么身边这么多好看的下人?尤其是月将,比那些名家公子还要鲜亮上几分,你也就来排队吃个面,无忧还送你一碗,是不是因为顶漂亮和顶丑的都是稀有的,所以你也格外受人珍爱?”姚愉心裂开嘴笑了。

    “你这么笑话我?呐,你以后不要花我的钱!”袁定珊故作生气。

    姚愉心立刻道:“哎呀,和你开个玩笑嘛!你不丑,就是在北边儿天天爬山呀,日晒呀黑了些!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偏有一双潇洒的瑞凤眼,这眼睛还清亮的要紧;小鼻子也挺实,一双唇长得也大大方方的,不似那细唇刻薄,也不似那厚唇愚钝,表妹在家里呆久了,晒的少了,白了,定也是个大美人儿的!”

    “哼……想到最近要向我借钱了?夸我了?”袁定珊挑眉。

    “你又不瞎,自己也不是没镜子,你照上一照不就清楚了,你说你学识好,身手好,身边还有这么些个天仙儿似的人物跟着,总要让人寻你一个短处吧?要不然别人心里不平衡呐!”姚愉心低头吃面了。

    袁定珊很是受用地点头去了:“也是……对了……舅妈有没有说买几个下人使?每次你那姐妹来的时候,看月将的眼神儿怪怪的,月将是下人没错儿,我就怕她们想多了,响影她们名声。”

    “本来我娘是不打算买的,她想着,她和奶娘,再加上姑姑做饭,也能把一家子人伺候过来,银钱就省下来给我两个哥哥读书用;可她是过来人,怎么不知道姚英玉看月将那眼神儿!我娘已经托人牙子找去了!以后啊,定不让月将出来见那几个贪人家相貌的!”姚愉心立刻道。

    袁定珊便松了一口气,这样儿可就最好了。

    月将终是躲了,只有戴着面具的白藏跟着袁定珊和姚愉心了。

    两个姑娘吃完了面便往大佛那边儿去了。

    “后面有一个像观景楼那么高的大佛像,还有一个大香坛,咱们这种舍不得花钱去内殿的,就点了香拜那个大佛像就行了!那里可热闹了!”姚愉心拉着袁定珊往那边去了。

    一路上货郎叫卖不断,袁定珊又被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吸引了眼球,只是她再往前走便撞上了姚愉心的背,她抬眼去看姚愉心时,姚愉心忙拉着她往黑暗处藏了。

    “怎么了?”袁定珊问。

    “遇到熟人了。”姚愉心伸着脖子往灯火通明的那一处看。

    “熟人?遇到熟人不应该过去打个招呼么?这么热闹的日子。”袁定珊顺着姚愉心的目光也往那边看,只是她可不知道姚愉心所谓的“熟人”是谁。

    姚愉心伸手指向了一处香摊:“看到那个穿水绿长裙的姑娘了么?”

    “哦,看到了。”袁定珊点头。

    “那人叫秦丽真,她身边的那个男的叫时文翰,是……姚亭香的未婚夫。”姚愉心挑着眉直起了身子。

    袁定珊看看姚愉心,她瞬间懂了:“哦……我猜着那位时公子和那位秦姑娘是表兄妹或者表姐弟关系?”

    “非也……”姚愉心挑眉。

    “那是……”

    “时文翰一直喜欢秦丽真的,只是秦家嫌弃时翰没有功名,不想自己家女儿嫁给他,后来官媒才把时文翰说给了姚亭香。”姚愉心拉着袁定珊换了地方盯着那边的两位,他们已经往远处走了。

    袁定珊扁扁嘴,她又问:“那亭香表姐喜欢那位时公子么?”

    “她喜欢小仙穗儿!但是这个是父母之命,而且时文翰家确实比她家条件好,时文翰也不丑,她有什么不愿意的。”姚愉心小声道。

    “那……她知道时公子喜欢秦姑娘么?”袁定珊也又往时文翰和秦丽真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知道呀!”姚愉心将视线收了回来,又和袁定珊往灯火通明的地方走了。

    袁定珊长叹了一口气:“所以亭香表姐什么都知道喽?”

    姚愉心便跟着袁定珊长叹了一口气:“是呀!她什么都知道的,我也问过她这个事儿,她说无所谓,左右依她的条件是找不到自己心仪的男子的,若是她父母觉得好,那就差不多了,而且依她家的条件,也不可能找到比时家更好的了;她也说了,她不能只为自己着想,她得为自己的子女着想,以后她有了孩子,就时家那个条件,最起码不会像我们姚家的男子一样,找个老师都要费上好些力。”

    袁定珊慢慢点头,她想起什么来又问:“若是……若是时公子婚后对她不好呢?”

    “姚亭香说了,这不大关时文翰的事儿!他家条件虽说好些,到底他功名还没有呢,就算是成亲之后,他的重心大多也会放在读书上,不会和她有太多交集的,而且婆母家有了新妇,事情自然多,我娘也说,新婚之后会很忙的,等一个新妇适应了这个阶段儿,孩子也就有了,那就又有得忙了,她不会有感到寂寞的时候的,更何况,就她,也寂寞不起来,她一直喜欢着小仙穗儿呢!”姚愉心挑眉。

    袁定珊瞬间懂了——这和她那个时代的婚姻是不一样的,她那个时代两个普通人结婚之后是要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奋斗的,这个时候的却是不同;夫家为新妇和儿子铺好了大半生的路;新娘的娘家也会为她准备够活大半生的嫁妆,两家把生活生产资料都给这对新人准备好了,他们只需要好好享受新婚的日子便行了。

    不管如何,不用为工资发愁的日子总是有保证的,也能吃好,也能喝好,对姚家这种门户的人来说,可满足了。

第123章:空着呢

    袁定珊看看姚愉心,她问:“那……表姐你……”

    “我什么我?去烧香了!”姚愉心知道袁定珊要问她什么,她才不会让她问出口呢,所以她截断了她,又拉着她跑了。

    就像姚愉心说的,佛像很高,让人抬眼望去也望不到佛的脸,不过佛像的顶端站那个背着双枪的少年,他肩膀上还趴着一只松鼠,少年抬手拂了自己肩膀上的松鼠,松鼠顺着佛像往下跑了,少年则是直直地往下俯冲而来。

    惊了几对野鸳鸯,佛像后面的草丛里飞掠过去一个人影,不过那些人也来不及在意了。

    月将也站在佛像的后面,那只松鼠爬上了月将的脚背,月将俯下身子来摸了摸松鼠,那个背着双枪的少年迈步到了月将身后。

    “萧世子也来拜佛?你们不是另有信仰么?”月将的视线还在那只松鼠身上,松鼠挣脱了他的手跑远了。

    萧赫州抬眼望望佛像道:“我们的确不信这个,神使为何没有拆穿我?”

    月将起身了,他转头看看萧赫州笑了:“道法自然,萧世子与珊儿是有缘人,不管萧世子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与珊儿来往,那都是缘分作怪,我有什么好拆穿的?”

    “啊?”萧赫州不理解了。

    “在珊儿眼里,能和她做友人的,一个就是萧将军,一个便是萧雪屏了,有些话她也许不想对我们说,那么,对你们说也是好的。”月将又笑笑。

    萧赫州将双臂抱在了胸前,他压了压眉心道:“可是……我也装不了多些时候了,我毕竟是个男人,再长大些,有些东西就藏不住了……”

    月将就笑了:“萧世子放心吧,我觉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珊儿会一直拿世子当友人的。”

    萧赫州看着月将没有说话,那只松鼠又爬上了萧赫州的肩膀,月将则是绕着佛像往前面去了。

    游园会之后,袁定珊突然积极了起来,不光是在练功方面。

    姚亭香已经有好几天不来寻她们玩儿了,袁定珊跑进了姚愉心的院子里,姚愉心正在背书,看到袁定珊笑嘻嘻地过来,她换了个坐姿背对着她了。

    “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袁定珊故作惊讶地问。

    姚愉心斜眼去看袁定珊了:“怎么偏我读书的时候你来找我?我帮奶娘干活的时候你才不来?真会挑时候!”

    “表姐读书做什么?科考?”袁定珊又笑。

    “我总不能连文玲都不如吧!我读书本来就晚,也没个老师,文玲都那么用功了,我也想好好背书,以后才不至于给我两个哥哥丢人!”姚愉心说的认真。

    袁定珊往姚愉心身边坐了问:“亭香姐姐不来找我们了?你说会不会她也在游园会上遇到时公子和秦姑娘了?若是她真的遇上了,哪怕她不在乎那时公子,多少也会难过吧?”

    “嗬!你还关心起她来了?”姚愉心瞪大了眼睛。

    袁定珊用胳膊肘碰碰姚愉心道:“这样!我请你们看戏!小仙穗儿的,如何?”

    “呦呵!你以为那小仙穗儿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人家是名角!要有名望有钱势的人才能请的到的!”姚愉心提醒着。

    袁定珊啧啧着:“有钱就行了吧?还要名望?我去试试!看看能不能约到那个小仙穗儿!”

    “哎……你是不是可怜姚亭香啊!你能不能可怜可将你姐姐我呀!”姚愉心都吃醋了。

    “一个一个来嘛!”袁定珊说着起身往外面去了。

    “切!烂好人!”姚愉心翻了个白眼。

    其实约到那个小仙穗也没有什么难的,袁定珊因着自己年纪不大,便让贺思昭帮自己出面了,贺思昭打扮起来那就非但是英武了,瞧着贺思昭那大方劲儿,人家一口答应了。

    小仙穗儿住在花札小筑。

    花札小筑就在南湖的东边上,亭阁楼台被沿湖建成了一片,湖的中心还有一片亭子,亭子里还有青衣在吊嗓子,花旦在试身手,还有管弦铜锣之声从湖面上传来,让岸上的人好不向往。

    贺思昭带着四个姑娘坐上了小船,他扭脸望着那湖心的亭子,姚亭香和姚亭娇却是极为默契地盯着贺思昭看。

    袁定珊叹了一口气,她斜了姚愉心一眼,姚愉心伸手拍了姚亭香一巴掌:“你们姐妹收敛些!”

    “哎呀!你轻点儿打我!”姚亭香瞪了姚愉心一眼,又去看贺思昭了。

    “我做何收敛?我这心里呀就像那一片花札小筑,空着呢!可待着人来住呢!”姚亭娇反手拧了姚愉心一把。

    “啊嘶——你那么大力气做什么!”姚愉心瞪大了眼睛。

    贺思昭回过头来看她们两个了,姚亭娇忙冲贺思昭笑了笑,贺思昭也扬扬嘴角道:“哦……说来亭香和亭娇并没有见过我吧?我一直在忙递铺的事儿,少与姚家的人打招呼,眼看递铺也要稳定下来了,以后你们想看戏,叫我一声就行,我请客。”

    “思昭哥哥!你老家也是北边的呀!”姚亭娇毫不客气地挽上了贺思昭的胳膊。

    “不要脸……”姚愉心默默道。

    贺思昭很是尴尬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道:“是呀,挺远的,家里人被蛮人害了,得了我们县令的恩准,在这里做个递铺的分铺,尽量把北边度英园的英雄都运回南方老家来。”

    姚亭娇又一次拽了贺思昭的胳膊抱了道:“那思昭哥哥做的是大英雄做的事儿呀!可比这些没用的书生强多了!思昭哥哥的身手一定非常好吧!”

    “还行吧……就是比普通人个子高了些,比普通的脚力也多些体力而已。”贺思昭又在抽自己的胳膊了,无奈姚亭娇死死抱着他,他又不好太动粗,怕也伤到人家。

    “松手!”姚愉心又掐姚亭娇去了。

    “做什么掐我!思昭哥哥家破人亡逃到了咱们这边,咱们要把他当家人看呐!”姚亭娇挑挑眉毛道。

    “你把他当你夫婿看吧!”姚愉心咬着牙低声道。

    “我娘要同意我是没意见呀!”姚亭娇冲姚愉心挑眉。

    “你可要些脸吧!人家思昭哥哥都不好意思看你了!”姚愉心提醒着。

第124章:渣男

    袁定珊捧着脸看着这几位,她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这小船儿上,真是耽误这几位作戏了。

    小船儿靠着亭子停下了,里面立刻有人来接贺思昭了,贺思昭迈着大长腿便进了亭子,他后面的姚亭香和姚亭娇却是看着隔着水的亭子发了愁。

    贺思昭向这边伸出了手,姚亭娇和姚愉心也一起向贺思昭伸出了手,贺思昭又一怔,眼看姚亭娇和姚愉心要互掐起来了,他忙一只脚踩着栏杆,探着身子揽了那两位,将两个姑娘一起抱进了亭子里,也断了一场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架。

    姚亭香扭头看向了袁定珊,袁定珊浅浅地道:“我扶你过去……”

    接贺思昭他们那位叫小仙桃,虽说那人的名字是“小仙桃”,但是那人是个男的,不过人家长得也是粉嫩粉嫩的,不耽误别人因他这名字代入不了他这个人。

    “仙穗师哥换好了衣裳,马上就来了,几位客官先进亭子吧,茶汤都冲好了。”小仙桃忙笑笑。

    小仙桃将贺思昭他们领进了一个楼阁,这里与亭子便不一样了,这里不能穿风,隔音也好了许多,他们这里算得上是一个湖中心的雅阁,带劲儿的很。

    姚亭香和姚亭娇正四处张望着,她们两个平时只在小仙穗“公演”的时候才能远远望上一眼,哪里包过什么场呀,一想到马上就要近距离见到小仙穗了,姚亭娇的腿就抖了起来。

    “你哆嗦什么?”姚愉心早就坐下了。

    “我我我……我有些紧张……”姚亭娇坐在了姚愉心的身边。

    “喝口茶汤就好了。”袁定珊刷了一回存在感。

    有细碎的木屐声传来,贺思昭抬眼看向了前面的长廊,袁定珊也望了过去——走廊上快步过来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他嘴角和眼里满是笑意,他脚下生风,就像他不是走过来的,是他刚刚从天上飞下来的。

    袁定珊看了一眼对面的姚亭香和姚亭娇,这两位都停止呼吸了。

    不过,小仙穗果然名不虚传。

    他是那种奶弟型儿的,细眼高鼻薄唇,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引人疼爱的气质;他扶着木阁先看到了贺思昭,他眼睛亮了亮,随后才打量屋子里的其他姑娘。

    “让各位久等了,真是失礼。”小仙穗这句话是冲着贺思昭说的,他侧过身子来,他身后还有一队端着茶酒果点的下人。

    小仙穗很懂事儿地坐在了贺思昭的身边,因为班主说这位才是东家,不过他大概不知道贺思昭点他是为了另一侧的姚亭香和姚亭娇。

    而这两位呢,见了小仙穗反而不敢看他了,只是伸着筷子吃着东西,还用碗挡着自己的脸的时候才敢看他一眼。

    “我听过贺掌柜和袁书手。”小仙穗笑笑。

    “我来南湖才没多少日子,你上哪儿听说的我?”贺思昭有些惊讶。

    小仙穗的视线在贺思昭身上,贺思昭也因为惊讶看着小仙穗,就是趁这个空档,姚亭香和姚亭娇才敢端着碗遮着脸看小仙穗。

    “贺掌柜是开济递铺的人嘛!袁书手就是把鲁提辖的尸身送回来那个小女将!”小仙穗的眼睛亮晶晶的。

    贺思昭点了点头:“啊……是了……”

    “贺掌柜,不知道贺掌柜如何,反正我们戏里是这样唱的,对付什么样的人,就得成为什么样的人,是不是贺掌柜与北边儿的蛮人是相似的?”小仙穗又好奇地问。

    贺思昭想了想道:“嗯……这话是没错的……”

    “那贺掌柜说说来,那些蛮人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特别可怕?”

    小仙穗的语气便有些撒娇了,贺思昭在这一瞬间还以为小仙穗是芝兰和玉树呢,他转着手里的茶碗道:“嗯……如何说呢……你一定听说过完颜宗弼吧?他个头和我一般高,他使弯刀,喜欢拿汉人的脑袋做酒器,还有那个耶律信宏,他的部下多是在山中行进,缺吃少喝的时候,就捉汉人的小姑娘来吃……”

    “呃……”

    “呕……”

    一旁的姚亭香和姚亭娇有反应了。

    贺思昭看看她们两位,她们正一脸怨念地盯着贺思昭看,贺思昭嘴角一扬道:“逗你们玩儿的!不过他们很凶残就是了。”

    “贺掌柜真是的!你这么吓唬人家,以后这边递铺的人哪还有人敢去北边儿做生意!”小仙穗轻轻锤了几下贺思昭的手臂,他手臂上结实的力道让他惊了惊。

    贺思昭便笑笑:“你们不就是用来吓着玩儿的么!”

    袁定珊万分尴尬,她不大能应付得来这种场面,她可没撩过别人,也没被人撩过,不过她倒是觉得她发现了贺思昭的一个隐藏属性——渣男。

    以前他挺冷酷的呀,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袁定珊看向了姚愉心,她想着,姚愉心大概是和自己同样的想法儿吧,只是她错了。

    因为姚愉心正一脸幸福地望着小仙穗和贺思昭,不知道在她的脑子里正在上演什么精采的大戏呢!

    “贺掌柜身手是不是特别好呀?”小仙穗又问。

    对于这个,姚亭香和姚亭娇也来了兴致,两人一脸向往地看着贺思昭,甚至还希望他能来两手。

    贺思昭不好扫她们的兴,他退了小凳子站了起来,然后看向了小仙穗:“你来。”

    还坐着的小仙穗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贺掌要仙穗来什么?”

    贺思昭笑笑,他只冲小仙穗招了招手。

    小仙穗笑着起身,他往贺思昭那里去,贺思昭微微一矮身子,他单手将小仙穗抱了起来,吓得小仙穗立刻抱了他的脖子。

    “你还没我的刀重呢!”贺思昭抱着小仙穗在雅阁里走了一遭,又转了一个圈儿,才将他慢慢放下。

    小仙穗的脸立刻红了:“什么?我都没有贺掌柜的刀重?骗人的吧!”

    袁定珊的胃在翻腾了——她作了什么孽要让她看这种画面……不过,她侧面那三位居然一脸享受的模样!

    “我骗你做什么,呐。”贺思昭挽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他的大臂——毫不夸张的说,他的大臂和小仙穗的腰是一样粗的!

第125章:人间清醒

    小仙穗当下咽了一口口水,贺思昭抿嘴笑着,他冲小仙穗扬了扬眉毛,小仙穗也笑笑,他一曲膝,挂在了贺思昭的手臂上,贺思昭还“贴心”地将自己的手臂抬了抬,好让他能顺利地“荡秋千”。

    “姚三姑娘,你们来呀!看他再挂个人还能得意?”小仙穗鼓动着小桌这边坐着的人。

    姚亭香与姚亭娇对看了一眼,再看看斜对面的姚愉心,三个姑娘立刻往贺思昭那边冲了。

    然后袁定珊就看到了这一幕——小仙穗与姚愉心挂在贺思昭的右臂上,姚亭香和姚亭娇挂在人家的左臂上,四个使了一身汗荡秋千,贺思昭的眉毛却是皱也没皱。

    袁定珊捂了自己的脸——她真是没眼看,而且她还想跳进湖里冷静一下,这几个人在做什么?他们都是智障么!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贺大哥这胳膊还没有怎么样,我这胳膊先酸了……”小仙穗对贺思昭的称呼已经改了。

    “我也是……败了败了……”姚愉心也松了手往回来了。

    “思昭哥哥这么厉害呢!”

    “思昭哥哥当然厉害了!”

    姚亭香和姚亭娇也收了手往回走了。

    贺思昭与小仙穗也坐下了,贺思昭伸手够茶碗去了,小仙穗懒懒地靠在了贺思昭的身上:“我胳膊和脖子红了……我本来就是敏感肌……”

    直说着,小仙穗还解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自己脖子和大半胸膛,不光是这,他的锁骨都红了,他还委屈巴巴地看着贺思昭。

    突然,姚亭香和姚亭娇感觉画风不对了,她俩一起往姚愉心那里靠了靠。

    贺思昭看着小仙穗迷离的眼神也感觉他在这个场合如此有些不合适了,他笑笑替小仙穗掩了衣裳道:“算在我头上……”

    “我去方个便……”袁定珊很自觉地起身了。

    “我有点儿晕,我去透透风……”

    “我也是……”

    “我裙子湿了,我去外面晒晒……”

    姚家这三姐妹也识趣地起身了。

    贺思昭看着她们一前一后离开了,他压了压嘴角——自己没做什么呀,怎么这事态就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呢?

    结果就是,等到黄昏的时候,袁定珊与姚家三姐妹往回走了,贺思昭却是没能走掉。

    到了东街上,袁定珊是照例要买些零嘴儿的,她身后的姚亭娇叹了一口气道:“唉……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竟是输给了一个大男人!虽说我是挺喜欢小仙穗儿的,可是这一到尊严上,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哼……这有什么难受的,你是天真烂漫,人家那方面是专业的,你输给人家不冤,两位姐姐想吃什么,我请客。”袁定珊很是大方地道。

    姚亭香和姚亭娇一听这话,两个人瞬间跟吃了逍遥散一样喊了起来:

    “博士!把这个装两份儿!”

    “博士,那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来大份儿的!”

    “过份了啊你们!”姚愉心立刻也喊着。

    “闭嘴!又不是你掏钱!”

    “对!”

    这个时候姚亭香和姚亭娇这两姐妹倒是齐心。

    店家自有脚力,姚亭香和姚亭娇买的东西他们自会送到姚家大房那里,而姚亭香和姚亭娇却没打算回去——她俩还得去姚愉心家里蹭晚饭呢!

    不过,袁定珊也总算有机会和姚亭香单独说话儿了。

    姚宅。

    大厨房那边,奶娘和姚素娘已经在做饭了,她们知道这姐妹几个去花札小筑玩儿了,而按照姚亭香和姚亭娇姐妹的性子,她们是必来蹭了晚饭才往回走的,于是姚素娘也就很自觉地早早多备了两个人的饭菜。

    玩儿了一遭,姐妹几个都累了,袁定珊也得装作很累的样子。

    姚愉心躺在了席床之上慢慢摇着,姚亭娇去翻姚愉心的书架去了,袁定珊与姚亭香便占了姚愉心的小塌。

    袁定珊看看姚亭香,她抱着茶碗轻声问:“亭香姐姐,听愉心姐姐说,你其实是不喜欢你的未婚夫的。”

    “嗯?怎么说起来这个来了?”姚亭香瞪大了些眼睛。

    “因为我们上次的游园会上遇到了时公子和秦姑娘,那个时候愉心姐姐同我说的。”袁定珊又道。

    “啧,他俩还在一块儿呢……也不腻……”姚亭香的眼里带了些嫌弃的模样。

    袁定珊就笑了:“亭香姐姐,你还真不喜欢时公子啊?我看,就南湖这些学子们,时公子也算得上是好模样的。”

    “切……我是看中他的家世了!那个时文翰就是个读书读傻了的!说的不客气些,他就是一个废物!你身边的月将才好呢!你也是个正经书手了,你要不要把他陪嫁给我?”姚亭香开着玩笑。

    “若是亭香姐姐在夫家受了欺负,我定是把他借给你的,我若是不在北边儿,在这边也不太用的到月将的,主要是我还得回北边儿嘛。”袁定珊也笑。

    “就知道你舍不得!哎,我可得提醒你一句,你出嫁前啊你身边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全给他祸祸了!呃……这话也不对,你同我们不一样,他们是要一直跟着你的,嗯,对……那就不着急了……”姚亭香说的一个叫狠。

    屋顶上的月将额角的青筋都起来了,倒是藏在树里的只狼扬了扬嘴角,他斜了月将一眼,小声道:“咱们可不兴贞节烈女那一套啊,哎……书手什么时候出嫁啊……”

    “你学的礼仪廉耻都忘干净了?”月将也斜了只狼一眼。

    “忘倒是没忘,但我可以选择守,也可以选择不守,老师说过,唯我独尊,遵循本心。”只狼说完眯了眼睛,准备在树上打个盹儿。

    月将便轻轻感叹着:“没想到这些小姑娘表面看上去娇滴滴的,心里倒野蛮的很……”

    而屋里的袁定珊,她则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姚亭香,也一本正经地问她:“亭香姐姐,你是不是受过什么感情上的伤?怎么一说到这个你就一幅要毁天灭地的样子?”

    “我倒希望受什么感情的伤,没人给我这个机会啊!还不是因为穷?若我是那秦丽真,我才看不上时文翰!”姚亭香扁了嘴。

第126章:十六归家

    “啊?这又是怎么说的?那天游园会我也看到秦姑娘了,我看那秦姑娘挺好的,模样不算顶漂亮吧,也是清丽亭秀的,挺好的呀!啊,当然了,在我眼里,那秦丽真是比不上亭香姐姐你的!”袁定珊还不忘哄姚亭香开心。

    姚亭香便摆了摆手道:“虽说你年纪小,到底是个正经的书手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几分的吧?那秦丽真也是个傻子,那么好的条件居然还能看得上时文翰?反正我是看出来了,那时文翰那模样子,读书是不能有什么出息了,他家若是想更上一层楼,只能娶个厉害的新妇,再给他家生几个不一样的儿子了!”

    “嗯……那时公子看着的确不像很上进的样子。”袁定珊也道。

    “这个世道向来是如此的,只有穷人才能汲汲营营,一生辛苦就是为了吃饱穿暖,那些富贵子弟呢,也不能说是不上进,人家是不用上进,只好好享受自己能享受的就行了。”姚亭香挑眉。

    袁定珊抿了一口茶汤,她又问:“姐姐这话又是怎么说的?刚才姐姐不是说时文翰不上进么?现在怎么又为他们这些人说起话来了?”

    姚亭香便斜了袁定珊一眼:“我有说他不上进么?那你是说的!我只是说我看不上他!我问你,富贵人家的子弟上进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报效朝廷呀!”袁定珊反而一脸疑惑了,她怎么听怎么感觉姚亭香说的话是矛盾的。

    “朝廷要你报效?北边那些但凡干出来成绩的,哪个不是被扣了个帽子杀了?你才华横溢,在你明公面前横溢一个?人家只劝你不要惹祸上身的才好!上进这个词儿,就是针对我们这些穷人的,只是我们吃好喝好也就顶头儿了,再上进,人家就要打压你了!这天底下这么多人才呢,你当人家真傻真没才华真是草包啊?人家是看透了而已!你们这些人呐!平日里好好交你们的公粮就行了!别想太多,所以我现在也是这个想法,我能争取的争取,可若是有人找我麻烦了,那就说明,我在抢人家的饭吃,至于这个么,就看自己的能力喽。”姚亭香又悠悠地道。

    袁定珊突然明白了,原来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大家都是穷人,而那个时候的穷人,已经不再是吃不饱穿不暖的这个定义了。

    “嗯……亭香姐姐想的这么通透,平日里看什么书呀?”袁定珊又笑着问。

    “话本喽!本应该让我们看的都是禁止的,还有的是被馆阁学士删减的,所以有好多学士都辞职回家了,在家偷偷编书,还有的把一些不能写在明面儿上的东西写进话本儿里,只是你看到和看不到、悟到悟不到便是你的问题了!自然,我家弟弟是不看这些书的,一来他不屑,二来我也不会让他看,若是他有心仕途,看了这些东西,便无心做官了。”姚亭香又道。

    “也对……那我改天去姐姐家里借两本也看看?”袁定珊又笑。

    “不用,我过两天肯定还要过来蹭饭吃的,我给你带来!”姚亭香说的豪爽。

    袁定珊便笑笑不再言语了。

    屈少冲从北边回来了。

    他偷偷摸摸进了贺思昭的院子,还带了一身的风尘,贺思昭瞧着他颇有些狼狈的样子问:“大大方方进来就行了,就装作是鲁团练的人,再大大方方把捎来的信给书手,瞧你,跟着刚刚从扫帚底下逃出来的老鼠一样。”

    “你这么闲?闲到管的这么宽?”屈少冲瞪了贺思昭一眼。

    贺思昭看着屈少冲没说话,不过他看他的眼神儿也不像是生气的。

    屈少冲将自己背上的行李放下了,他回头看了贺思昭一眼,一时他直感觉背后起了凉意,甚至……还有点儿肉麻。

    “你作什么那样看我?”屈少冲问。

    贺思昭清了清嗓子收回了视线,他问屈少冲:“哎,你还是童子么?”

    “废话,我……”屈少冲说到这里收了声,他压了眉头又看了贺思昭,瞬间明白了他刚才那眼神儿的意思。

    贺思昭拾起自己手边的茶碗喝茶了,屈少冲忙拉开了与贺习昭的距离:“我问候你十八辈祖宗的!你又不是没钱!书手也没有拘着你!你再用那种男神儿看我我戳瞎你的眼!老子是个男的!”

    那边的贺思昭慢悠悠地放下了茶碗,他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没想这么多的,你偏要提醒我。”

    “什么意思?”屈少冲又退了两步。

    贺思昭瞄着屈少冲道:“我喜欢的一直是女人,只是前两天有个戏子对我颇有好感,他留我过夜了,但是我不知道如何对他下手,就干脆把他打昏了,不过……我想着,只怕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就是再见面了,我要怎么和他解释……”

    屈少冲松了一口气,他抖着自己身上的土道:“切……你多去听听戏,找几个戏友问上一问不就知道了?我可不好那口!”

    “我以前也不好那口,就是那个戏子好像帮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以前我看你的时候,就跟看月将只狼他们是一样的,可……我现在看你,怎么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当然,我知道这是我的毛病,不是你的毛病。”贺思昭倒是坦白。

    “你现在看月将和只狼呢?”屈少冲一脸嫌弃地问。

    “我可不敢看只狼,我看月将嘛……感觉他很漂亮……”贺思昭笑笑。

    屈少冲又嫌弃地裂裂嘴,他没敢和贺思昭多呆,他忙拿了给袁定珊的信,往高墙上去了。

    “瞧把你吓的……”贺思昭望着屈少冲来了一句。

    “废话!老子不一定是你的对手,你比我高,又比我壮,我能不被吓着么!你等着!我肯定把这事儿告诉书手!”屈少冲说完立刻从高墙上跳到对面的院子里去了。

    “什么作性!找你聊聊人生,还给我告上状了……”贺思昭顾自己喝茶汤去了。

    另一边,袁定珊正仰在藤条秋千床上看着从姚亭香那里得来的话本儿,屈少冲轻手轻脚站到了秋千床旁边。

第127章:窝边草

    他也不打扰袁定珊,只是着手轻轻晃着秋千架,好让袁定珊接着享受她已经清凉下来的午后。

    等到袁定珊看完了这一本,她才抬头去看屈少冲,屈少冲冲她笑笑,从怀里掏出来了两封信。

    袁定珊打量了屈少冲一会儿,她笑笑道:“你去冲个身子,再去吃些东西吧,信就放在我这里。”

    屈少冲应了一声,放下了信,准备转身了。

    “哎。”袁定珊又叫住了他。

    屈少冲回头,袁定珊看到了一双不经意透着清亮和娇俏的眸子。

    自从屈少冲的伤好了,袁定珊总觉得看他看的不真实一样。

    “书手?”屈少冲叫了一声。

    袁定珊盘了腿,她歪着脑袋问屈少冲:“十六,你没受伤之前就是这个模样么?”

    屈少冲点了点头:“嗯……”

    “那紧那罗的师哥给你治伤时,你是不是特别的痛苦?”袁定珊又问。

    “没有……我好像睡了一个长长的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醒来之后那位师哥便说我的伤好了,我可以回来了。”屈少冲道。

    “紧那罗那位师哥长得是什么样子?”袁定珊接着问。

    屈少冲摇了摇头:“他戴着面罩,应该是怕血肉什么的会溅到脸上,我看到他的桌子上放着很多精致的细针和细刀,应该是他用来切开我发肿的脸用的。”

    袁定珊将腿伸了下来,屈少冲看她的模样,似是还有话问自己,于是他没着急走,而是伸手又晃着秋千床去了。

    “十六……你的脸不会是在你娘那个庄子里伤的吧?”袁定珊问的有些小心翼翼了。

    “不是,就是在外面伤的,火是耶律信宏的人放的,我当时戴着指撑,所以最应该受伤的手反而没有受伤,着火的旗子砸到了我脸上,我被绑着,那个时候我不戴面具的话是不敢亮出我的指撑来的,所以,等那些人走了我才敢用指撑弄断绳子逃出来。”屈少冲再说起当时的事情时,已经非常淡然了。

    袁定珊轻轻点起了头:“不过,就算你露出指撑,他们也不认识吧?”

    “就怕别人认识,我那东西得来的不正当,那东西是我爹给我的,但我不是崔家的人,而且……我也怕被别人捉了,卸了我的指撑,毕竟崔家有很多能人,院司一死,崔家内部难免起斗争,我只剩这一件保命的东西了,而且,练的还不到家。”屈少冲又道。

    袁定珊就又笑了:“你现在可以和白藏光明正大地练习了。”

    “是啊。”屈少冲也笑。

    “那,你去忙吧。”袁定珊说着放下了话本儿,将那两封信拾了起来。

    屈少冲垂头往回走,他上了高墙。

    高墙的另一头,贺思昭还在那里坐着,他扭头看向了高墙,正对上屈少冲那双如湖水荡漾一般的眸子。

    屈少冲看到贺思昭的喉结动了,他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立刻扭头要往回跳,不想贺思昭比他动作更快,贺思昭起身踏过墙面高高跃起,他伸手拽了屈少冲的衣领两个人一起摔了下来,屋顶上的白藏还看了他们一眼。

    屈少冲要叫,贺思昭捂了他的嘴冲白藏笑:“我们玩儿呢!”

    白藏又扭脸看向了远处。

    贺思昭垂头看看屈少冲,将他拖进了屋子里。

    袁定珊在下面看信,屋顶上白藏脸色不大好看了。

    上来换班的月将看看白藏,问:“怎么了?”

    白藏指了指下面,月将拧着眉听了一会儿,他的脸色也变了:“贺思昭……不是喜欢女人么?”

    “是不是十六离开的太久了,他太想他了?”白藏问。

    “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月将压低了声音问。

    “不知道呀,十六好像是被迫的,可,他又挣的不厉害,若是他使劲挣,我自然会下去帮忙的。”白藏又道。

    “难道是……他累了,但是又不想太扫贺思昭的兴?”月将猜着。

    “十六好像不行了……”白藏说着跳了下来,月将要拦,终是晚了一步。

    白藏快步到了窗子前往里面望了一眼,不过依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得到贺思昭,却是看不到被他死死压住的屈少冲。

    贺思昭扭了头哑着嗓子道:“白……白藏……你……你去休息吧!我听到月将上去了!”

    “你别把他弄伤了!”白藏还一本正经地嘱咐着。

    “自然!”贺思昭又急颤颤地回应着。

    白藏又怀疑地看看贺思昭,屋顶上的月将一直在冲着她招手,她只能又上去了。

    听不到动静的袁定珊正在秋千床上看信。

    两封信,一封是吴代蓝写给她的,还有一封是推荐信。

    吴代蓝写给她的无非就是问候的话,另外上面还有代楚年杨蝉他们问好的话,而那封推荐信才是要紧的,是吴代蓝要姚英玉的哥哥拿着这封信去拜访牡丹县一位姓金的学士,说那一位曾是端学士的同僚,就在前不久,吴代蓝还收到了他的信,只是吴代蓝没有告诉那位金学士他爹去世的消息。

    袁定珊没有耽误,她立刻拿着信去找姚愉心了。

    姚愉心没有午睡,于是近黄昏的时候又睡了。

    袁定珊路过姚夫人的院子,见她正收晒干的蘑菇,袁定珊站在院子门口同姚夫人打了个招呼:“舅妈!”

    “珊儿?你晚上想吃什么?舅妈给你做!”姚夫人从奶娘身边起身了,她去擦手了,袁定珊便进院子去了。

    “舅妈,还没物色好女使呢?咱们这院子应该添个人了。”袁定珊笑笑。

    “哎,我明白!可你娘不也在这院子里么,我怕找了个多嘴的人,出门的时候传你和你娘的闲话!我同人牙子说了,让她给我物色个笨的,人傻不要紧,就怕那人给咱们添麻烦。”姚夫人叹了口气。

    “舅妈这不是为难人家牙婆么,别人找女使都是找聪明伶俐的,眼色好的,舅妈要找笨的,可不就不好找了!不过舅妈不用麻烦牙婆了!我这儿有人选了!”袁定珊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信。

    “那是……”姚夫人接过了袁定珊递过来的信,她光是看了看那封皮,眼睛就瞪大了。

第128章:好姑娘

    “英玉不是总来抱怨么,我们也不能厚着脸皮再让董家收我四表哥和五表哥,我在北边认识一位端学士,他让四表哥和五表哥去拜访这位金学士,还说要我也去,兴许金学士也是有话要对我说的;若是我猜的没错,我能从金家带回一两个人来。”袁定珊笑笑。

    “啊呀……你……你这可是卖了老三家一个大大的人情呐!哪能这么便宜了他们!这信可不能白白给他们!你知道不知道斗米恩升米仇啊!”姚夫人立刻道。

    “这不是挺好的嘛,先让两位表哥读上书,若他们真的那样的人,金学士就将他们扫地出门了,若三舅舅家不是这样的人,我们才好不计前嫌与他们好好来往嘛,我们肯定不能做恶人,坏了二表哥和三表哥的名声。”袁定珊又笑。

    姚夫人想了想道:“也是……行,你看着办吧!虽说你年纪小,但是你身边的月将懂事儿着呢!若是他不反对,那就是这事儿能行,去吧!晚上舅妈给你们炖水鸭吃。”

    “哎。”袁定珊笑笑,拿着信往姚愉心的院子里去了。

    院子里收拾蘑菇的奶娘叹了口气:“哎呀,这表姑娘真是个好姑娘呀!”

    “是呀,你说素娘这样的娘子,又有珊儿这样的女儿,素娘她家那口子也舍得不来寻她们……”姚夫人也感叹着。

    “素娘都那样儿了,她嘴上不说,那就是珊儿她爹没了呗!”奶娘也道。

    “可素娘还这样年轻,怎么不想着改嫁?”姚夫人又道。

    奶娘斜了姚夫人一眼:“人家为什么要改嫁?人家有靠山只是没告诉你!你看珊儿多逍遥自在,那月将、那贺公子、还有那元公子,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珊儿缺什么?男人、银钱、小权小势都不缺,改什么嫁?一改嫁,这些东西不全没了?”

    “哦……对哦……”姚夫人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

    当袁定珊来找姚愉心时,她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亲母女了,因为姚愉心说的话同她娘说的是一模一样。

    不过,三房家那两个儿子也不能一直耽误着学业,到底,姚愉心说还是把信送过去的好,不过那就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寅时一过,袁定珊便起来练功了。

    杨蝉让屈少冲给她捎来了两杆重枪,袁定珊现在只能提起一杆来,只狼靠在墙边看着袁定珊吃力地挥枪,他嘴角上扬着一抹浅浅的惬意。

    天色要大亮了,袁定珊回头看向了只狼,只狼忙将自己嘴角的愉悦收了。

    “哎,你说我大姐的枪有这么重么?”袁定珊问。

    “你不是见过么?”只狼反问。

    “哦……差不多也就这个重量……”袁定珊将枪放好了,也和只狼靠在了一起。

    “不练了?”只狼问。

    “嗯!我要去洗澡梳洗了,我和愉心姐姐今天要去三舅妈家。”袁定珊道。

    只狼蹲下了身子,他轻手揉着袁定珊的小腿道:“今天,贺思昭帮屈少冲送茹录事的尸身。”

    “十六不自己去?”袁定珊扶着只狼的脑袋反问。

    “他脚扭了。”只狼说。

    “哦……”袁定珊点头去了。

    过了早饭,袁定珊和姚愉心出门了。

    姚家老三家离这里不远,可也不近,袁定珊和姚愉心得穿四条街。

    不过姚家老三家的院子比姚家老二家原来的院子大了近一倍。

    姚愉心上前敲门去了,开门的是个老奴,那老奴见是姚愉心,不大开心地道:“原来是愉心姐儿,进来吧。”

    姚愉心很是不悦地斜了那老奴一眼,那老奴只是给她们开了门便往回走了,姚愉心努努嘴冲袁定珊小声道:“瞧瞧那嘴脸!”

    “什么嘴脸,人家不过是年纪大了些,皱纹多了些,快进去吧,英玉看到我们送来的信一定高兴坏了。”袁定珊拉着姚愉心往里面走了。

    只是她们来的不巧,好像姚三夫人正在发脾气,姚英玉看到了正在往这里来的袁定珊和姚愉心,她忙给自己的娘使眼色,姚三夫人往这里看了看,她收了收自己的情绪,也跟着姚英玉往外走了。

    “愉心?珊儿?你们怎么来了?”姚英玉问着。

    袁定珊看看姚三夫人,她只怕下一秒她那脾气又上来了,她先把信给了姚英玉:“答应你们的事儿,十六回来了,说端学士认识这边的一位金学士,写了推荐信要我们去拜访呢。”

    姚英玉一怔,姚三夫人也一怔。

    “傻了呀?”姚愉心挑着眉毛道。

    姚三夫人又看了那信一眼,她立刻喜笑颜开了:“哎呀呀!珊儿你真是你表哥的贵人!英玉!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去叫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哥哥!打扮好些来见珊儿!奶娘!冲茶去呀!”

    “哦哦!”姚英玉忙往另一处跑了。

    “珊儿!快到三舅妈屋里坐!”姚三夫人瞬间和袁定珊亲密了起来。

    姚愉心在后面轻声“啧啧”着,姚三夫人就当没有听到。

    “哎呀,这珊儿在二哥二嫂家也住了一阵子了,怎么不见长肉呀!”姚三夫人笑着道。

    “三婶,她来不过两旬,哪有这么快长胖的,又不是喂猪!”姚愉心冷哼。

    “这孩子!说什么呢!奶娘,快把茶点上来呀!珊儿走这一路都渴了!”姚三夫人又忙道。

    “我们自己带着水呢!”姚愉心又道。

    袁定珊都不用说话,她就听姚三夫人和姚愉心互相绊嘴就行了,再说了,她也实在插不上嘴。

    那娘俩“你来我往”的,直到姚英玉带着自己的两个哥哥过来了。

    姚英玉的大哥名姚俊,字成美;二哥名佑,字成林。

    要说姚家这几个少年当中,还得是三房这两个俊俏,而且这两个的性子和姚三夫人也一模一样,两人完全不见生,进了门就齐齐往袁定珊这里冲了过来,一个拉了她的左手,一个拉了她的右手:

    “这就是珊儿呀!娘呀,这副模样,定是在北边儿吃了不少苦吧!”

    “是啊是啊!珊儿晌午就在我家吃,教奶娘把那只乌鸡炖了!”

    “珊儿快坐呀!天呐,这脚腕上怎么还有伤呢?”

第129章:不对劲

    “这手上戴的又是什么?怎么……这么像镣铐呀……”

    “你俩没完了是吧?”姚愉心挤进了姚成美和姚成林之间。

    姚成美知道,自己家这几个姐妹一个比一个悍,他忙躲了道:“唉,这一阵子因为读书的事儿急的心慌,饭也不得吃,觉也不得睡,腿更是软的走不了路,本来是要去看珊儿表妹的……”

    “是啊,这珊儿表妹来了,我们哥俩儿这不是有些愧疚么?便想多问候几句!”姚成林也立刻接上了自己哥哥的话儿。

    姚愉心翻了个白眼儿,回了袁定珊身边坐下了。

    姚三夫人正看着封推荐信,她喜笑颜开地道:“啊呀,这端学士是何等人物呀?那金学士呢?我们不识得,贸然去,要准备什么档次的礼物呀……”

    袁定珊忙解释着:“端学士原来在盘文阁当差来着,双鱼城那里常有蛮人作乱,他又不想举家迁过来,便辞了差事回家帮那边的县太爷做事去了,端学士风骨没问题的,所以三舅妈不用准备礼物,我陪两位表哥走一趟就是了。”

    “天呐!那多不好呀,还能空手去呀!不好看呐!不过这端学士和金学士才是真正的清风学士呀!人家还是在盘文阁当过差的!比那些个空有虚名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成美成林,还不快谢谢你表妹!”姚三夫人又笑着。

    看着姚成美和姚成林又要欺上来,姚愉心忙先把手伸了出来:“着什么急!三婶儿!人家那金学士收不收还不知道呢!而且成美和成林好好读书考上了功名就是对珊儿最好的感谢了,就别在这儿烦着她了!你们俩跟两只老鸹一样,吵不吵!”

    姚成美和姚成林一脸不满地看着姚愉心,姚三夫人忙笑笑:“行行行!你们一处去玩儿!我和奶娘给你们做饭去!”

    一直在角落里看热闹的姚英玉默默叹了一口气,她那两个哥哥可真是她娘亲生的,聒噪起来没人能比的,只有他们安静下来了,她说话才能有人听。

    “愉心,珊儿,去我院儿里吧!”在自己娘这院子里,姚英玉自己也感觉不自在。

    “我们也去!”

    “我们也去!”

    姚成美和姚成林也忙起身了。

    姚愉心嫌弃地看看他们,没说什么。

    小姐妹三个走在前面,姚成美和姚成林走在后面;前面的小姐妹有说有笑,后面这两兄弟也在窃窃私语,那神态,一看和那三姐妹聊的就不是一档子事儿。

    “英玉,游园会你去了么?我带珊儿去见无忧和尚了!”姚愉心笑笑。

    “别提了,我想见无梦小师父来着!被人群挤了出来。”姚英玉一脸沮丧。

    姚愉心抖着肩膀炫耀着:“啧!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去花札小筑见那个小仙穗来着!近距离看感觉那人长得可美了!我紧张的都没好好吃茶,不过好像那小仙穗不喜欢女的。”

    “哈?你们怎么去的?怎么约到的?怎么不叫上我?”姚英玉瞪着眼睛停下了脚步。

    姚愉心便拍拍她道:“你娘正生气呢!我们哪敢叫你!下次一定叫你!眼下不得你两个哥哥的事儿最重要呀。”

    “我又不考功名!不过……也是,我也怕我娘迁怒于我……”姚英玉又沮丧起来了。

    袁定珊在一旁苦笑:“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去见金学士吧……”

    “对呀!这个是正事儿!”

    “嗯嗯嗯!”

    一听到“金学士”三个字,后面的姚成美和姚成林立刻赶了上来。

    说到要见金学士,袁定珊当然不会真的空着手去,买一份不轻不重的礼还是有必要的。

    牡丹县就在南湖县以西,坐车要近两个时辰,不过姚成美和姚成林一路又兴奋又紧张,他俩完全没有累的意思。

    白藏赶车,本来来见金学士,袁定珊带上白藏就行了,偏只狼偷偷跟了来,用只狼的话说就是,他不怎么相信白藏的武力值。

    快到牡丹县了,经着一路的颠簸,姚成美和姚成林的兴奋和紧张也被消磨了大半儿,然后这两兄弟便把注意力放在了赶车的白藏身上。

    “表妹,这个白藏怎么把自己捂的那样严实?这么热的天儿,她受得了么?”姚成美问。

    “她有皮肤病,不好见太阳。”袁定珊道。

    “哦!是不是在北边儿的时候被那些蛮人伤的?”姚成林立刻问。

    “嗯嗯……”袁定珊敷衍着。

    “太可怜了……”姚成美又道。

    “嗯嗯……”姚成林也附和着。

    进了牡丹县,马车放慢了速度,袁定珊正想着怎么寻金学士家的,她一抬眼看到了酒旗边上的只狼,只狼抿嘴笑笑,给她指了方向,袁定珊叹了口气小声道:“到底跟来了。”

    白藏也道:“不好见人,还喜欢到处跑……”

    因着前几天递了贴子,金家的大门口是有人在等着袁定珊的。

    金家在牡丹县北,这里是一片竹林,幽静的很,袁定珊的马车停下了之后金家的小子便立刻来牵马了。

    那小子笑着看着袁定珊,又看看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他眨眨眼:“哎,那天递贴子的哥儿没来呀?”

    “你说月将呀?他今天有事儿,没来……”袁定珊笑笑。

    “哦……”那小子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姚成美压了压眉毛小声问袁定珊:“珊儿,这人什么意思呀?”

    “就是……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姚成林也道。

    “你们可把嘴闭上吧!”袁定珊斜了姚成美和姚成林一眼,又忙笑着看那小子去了。

    “书手请、书手请!”那小子将马缰递给了别人,自己忙引着他们上了台阶儿。

    姚成美和姚成林又兴奋了起来,不过等他们进了金家的大门就兴奋不起来了,因为紧闭着的金家大门里面,颇为狼藉。

    有仆人正在收拾着院子里碎了的水缸、被践踏的花草,还有被烧了一半的大树……就像,就像是金家被劫匪洗劫过一样,不过那金家下人并没有丝毫紧迫感,就像是那伙劫匪不过是几只个头大的耗子一样。

    “表妹……这……不对劲儿呀……”姚成美开口了。

第130章:意气事

    袁定珊扭头去看自己的两位表哥去了,这两位已经变了脸色。

    “书手,您在这儿稍等,小的进去通报一下。”引路的小子说完先跑开了,只留了袁定珊他们在这里等着。

    “表妹,这这这……这场景一看就不对啊!”姚成美立刻道。

    不等袁定珊回应他呢,大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袁定珊回头去看,见从高墙上飞下来了一圈儿人将他们围住了!

    姚成林一下子慌了,他立刻抱了袁定珊的手喊了起来:“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

    无奈袁定珊比他矮上好多,姚成林摸了半天只好把袁定珊的脑袋抱在了怀里,而且对面的姚成美没得抱,他只能从姚成林怀里抢袁定珊了。

    “松开我!我不看看怎么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袁定珊挣出来时,今天姚素娘帮她梳好的头已经乱了。

    她将自己的头发式扯开重新在脑后绑了,示意姚成美和姚成林后退。

    白藏的指撑攀上了她的双手,袁定珊立刻道:“白藏,注意分寸,这些人不是杀手!”

    白藏应了一声,她先动了。

    围着他们的人虽说拿着刀,可那些刀都是旧的,袁定珊猜着应该是官府淘汰下来之后,有人想办法弄出来了一些,或者是被内外勾结盗了一批,而且就这些人的体格和围杀姿势,别说杀人了,恐怕都没拿过几个小偷。

    白藏一动,姚成美和姚成林就又抱在一起大喊大叫了起来,因为白藏不光身手迅速敏锐,她掠步之间,帽子掉了,便也露出了一头的白发。

    袁定珊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回头看看姚成美和姚成林道:“我说两位表哥,跟我走吧,人家都要被你的叫声吓到了。”

    姚成美和姚成林完全听不到袁定珊在说什么,只是她往前面走了,他们俩只能跟上。

    袁定珊的指撑也攀上了指尖,她没想和这些人动手,但是她怕哪一位刀握不结实飞过来误伤了她和她表哥。

    果不其然,有人被白藏踹向了这里,那人握着刀向袁定珊这里仰来,眼看那刀背要落在姚成林身上了,姚成林叫的更响了。

    袁定珊抬手握刀,也不知道是那刀太旧了,还是她的指撑太争气了,她手上就那么一用力,那刀“砰”一声,断了!

    看到有断刀刃掉在了自己的脚边,姚成美和姚成林很是默契地跳了起来,而袁定珊耳边的叫嚷声一分贝都没低下去。

    袁定珊拧着眉捂了捂耳朵,她看北屋去了——她离北屋已经很近了,偏这时北屋的窗子一开,有人吹着竹箭出来了。

    不过,袁定珊怀疑那些人能不能把箭吹到自己身上。

    而就她犹豫的时候,对面的箭已经被吹了出来,果然,那些细细的竹箭只滑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便落在了她的脚边,她甚至能想象到屋子里的人的尴尬的模样。

    姚成美和姚成林突然就冷静下来了。

    姚成林还拾了一支竹箭问:“我去……这跟话本里说的完全不一样啊……这箭不应该直直刺向我们的脖子,然后我们一挺身子,倒了么?”

    “住手!都住手!”北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窗子边上的竹筒便全被抽了回去。

    袁定珊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松气声——她扭头看去,见那些提刀的人全都像被大赦一般扔了刀,坐在地上休息了,不过被白藏“揍”过的全都躺在地上以各种声调各种方言细细地叫着。

    “啊!怪不得表妹叫白藏轻点儿打!这些人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呀!”姚成美的脑子瞬间反应过来了。

    “不是吧……那刀还能用啊!砍个柴能被柴挫断吧!”姚成林也道。

    “教书手笑话了。”北屋里出来了一个年纪和端曾其差不多的男人,只是这个男人没有留胡子,他一身青衣,看上去儒雅的很。

    袁定珊仔细看看前面这一位,她试探着问:“金……金学士?”

    “唉……书手跟金某去后院儿说话吧!”金学士十分丧气地道。

    袁定珊看看这满院狼藉,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白藏退掉指撑,又将衣帽戴好了。

    后院迎面是一个池塘,池塘两边有抄手走廊,走廊便直通往花厅,花厅后面看着还像有一个大院子。

    花厅那里有女使在走动,从这里还能望到花厅里摆好的客桌。

    原来这后面才是金学士家正真的院子,而前面是前不久才建起来的,有些漆都是湿的呢。

    花厅里有人摆好了茶汤,金学士一面往里去,一面道:“我就知道那些人不中用,果然,就像金某想的那样,曾其的信我也收到了,可没想到书手的一个贴身护卫就能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太丢人了!”

    “金学士收到了端学士的信?信上说定珊什么了?”袁定珊笑笑问。

    “也没什么,只是我有求于曾其,他说刚好书手在南湖县,书手能解我心中烦忧。”金学士不好意思地笑笑。

    后面跟着的姚成美和姚成林立刻高兴了,若是金学士有求于袁定珊,那他肯定会收自己这兄弟两个为学生的!

    袁定珊已经进了花厅,金学士抬手示意袁定珊坐下,他也坐了解释着:“不瞒书手说,我有一位远亲,姓叶,他家里清贫些,偏他又有几分才华,替别人考过两次试,而轮到他考的时候,被人举服了,他终生不能再考了。”

    “嘶……”

    “咦——”

    姚成美和姚成林的抽气声很不合时宜。

    袁定珊斜了自己两位表哥一眼,又看向了金学士,金学士又接着道:“他也是想不开,一怒之下便上了巫马山,他爹本来就病着,因着这事,也过世了。”

    “啊——”

    “唉……”

    姚成美和姚成林跟两个口技伎人一样在一旁配着音。

    “他母亲带着两个妹妹还有一个奶妈子来投我了,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因为他们当地的官府也在拿他们,我知道他们母女几个是无辜的,可是他们那儿的官府可不管这些;怎么,书手没有收到曾其兄的信么?书手不知道金某是有事要求书手的?”金学士问。

第131章:又遇玄采

    姚成美和姚成林先看向了袁定珊,袁定珊看看他俩,又冲着金学士摇了摇头。

    金学士眨了眨浑浊的双眼道:“为何曾其不向袁书手提这件事情呢?”

    “大概端学士了解我的吧!本来我们是有求于金学士的,若是端学士告诉了我这件事情,那我们来的心境便不一样了,我想大概是端学士信得过我这个人,不管我们是不是来拜师来了,就是平日里,我若是听了金学士远亲家的事儿,也会尽力帮忙的。”袁定珊笑笑。

    金学士忙看向了袁定珊:“那……袁书手的意思是,书手应下这事儿了?”

    “对,叶家的人藏在金学士这里不合适,也会拖累学士,我有个好去处,若是金学士信得过定珊,便把叶家的人交给定珊,等风声一过,金学士再派人去探望他们。”袁定珊笑笑。

    “啊呀,那、那那可太好了!袁书手,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呀!”金学士忙道。

    袁定珊又忙笑着摆手。

    姚成林探着身子看向了金学士:“明公,您刚才准备的那一伙人是做什么用的……”

    金学士瞄了姚成林一眼,他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金某训练那伙人本来是想着去巫马山要人的,曾其说袁书手身手不错,身边也有极可靠的人,我便……我便想试试,不想……我的那些人不堪一击啊……”

    “金学士,叶家的事儿您千万别想了,小心被有心之人察觉到了坏了您的名声,叶家的事儿也不能说是谁的错,都是命运弄人,回头我安排好了,再来告诉金学士。”袁定珊打着包票。

    金学士又看了袁定珊一眼,他眼里都眨起泪花来了。

    有了这么一回事,金学士当然就收下姚成林和姚成美了,不过姚成林和姚成美还得归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爹娘,至于叶家的事儿,袁定珊便嘱咐他们不要对姚三夫人多嘴了,这两位也懂事儿,知道这事儿不同寻常,提便是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回来的时候,袁定珊便多带回来了四个人。

    一个是叶夫人,也就是金学士说的叶玉卿的娘;一个是叶夫人的老仆,叶夫人唤她叶姑姑,袁定珊便也唤她叶姑姑,看她那模样,要比姚二夫人大上一些年纪,是个知人情世故又少言寡语的;还有两个是叶玉卿的妹妹,大妹唤作叶秋怀,小妹唤作叶秋意,这两姐妹如叶夫人一样温婉,全然不似姚家那几个姐妹跳脱,很是有大家闺秀的作派。

    袁定珊骑马在前,只狼便大大方方地跟上了她了。

    后面依然是白藏赶车,只是车里的人便换成了叶家的人和姚家那两兄弟了。

    袁定珊扭头看了看后在的大马车,她冲只狼小声道:“你说韩密云那里能放人么?放在那里的话,别人见他们好方便……”

    “这种时候,谁见他们?”只狼反问。

    袁定珊便又叹了口气:“好吧,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他们送往杏花沟吧,不过把叶姑姑留在姚家,她可以帮二舅妈做些活计。”

    只狼没有再回话。

    回了南湖县,姚家兄弟忙着归家了,袁定珊不敢休息片刻,她让只狼留意着佛手和朱宝仪的动静,自己和月将侧是偷偷将叶夫人母女三人送往杏花沟了。

    从牡丹县到南湖县,又从南湖县遮遮掩掩到了巫马山里,叶夫人才松了一口气。

    她抬着袖子揉了揉眼睛,一脸惆怅的样子。

    叶秋意一面跟着袁定珊走一面望着这周围的环境,她轻声问:“珊儿妹妹,这里就是巫马山么?”

    “嗯,我的开济递铺就在这里面,我送你们去那里,那里绝对安全。”袁定珊笑笑。

    “那伙反贼不是也在巫马山里面吗?那,我哥哥岂不是也在这里?”叶秋意又问。

    叶夫人也看向了袁定珊,袁定珊摇了摇头道:“巫马山很大,他们只占了叠暮峰而已,再者,他们能占这里说明这里本身就是就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别人打也打不进来,他们还方便出去,我那个地方只是恰巧也在巫马山里面而已。”

    “那,叠暮峰的人不会发现书手那处地方么?”叶夫人也问。

    “他们当中应该没有那种本事的人,若是我,我会盯着的,说起来……那叠暮峰上有一个管事,是我认得的。”袁定珊道。

    “我们能……”

    “不能!秋意,你失分寸了。”

    叶秋意本来是想说她们能不能见见叶玉卿的,她姐姐叶秋怀立刻打断了她。

    “是啊,本来因着我们书手就已经很麻烦了,这一阵子金学士因着我们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我们不在牡丹县了,他也能遣了他招来的那批人,好不让人怀疑,秋意,万莫再给书手添麻烦。”叶夫人很严肃地对叶秋意道。

    “嗯……”叶秋意只能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了。

    前面的月将停下了脚步,袁定珊拨了一把膝盖高的草也站住了,后面叶夫人母女三人立刻往月将和袁定珊身后藏了。

    对面的小山坡上站着一个腿极长的男人,那男人负着一只手看着他们,另一只垂着的手上指撑已包裹了他的指尖。

    袁定珊回头冲叶夫人母女三人苦笑着:“呐,我说的熟人就是他了,不过他不大好说话。”

    “袁书手这是要去哪儿?”玄采隔远问话。

    月将上前看向了玄采:“不关你的事。”

    “右师月?你们在我的地盘藏了人?”玄采嘴角一扬,不知道他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好像他是打算与月将为敌的,又好像,他想戏弄他们一番。

    “你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巫马山什么时候是你的了?就是你占的那叠暮峰,也不是你的。”月将又道。

    “是了,袁书手,你在这里开了一个递铺,怎么也不说告诉我一声儿?我们好歹是邻居,做的又都是见不人的事儿,互相帮衬一下,多好。”玄采又道。

    袁定珊没理会玄采,她看看自己身后叶夫人她们三个,她们三个害怕的很——毕竟玄采的气场摆在那儿呢。

第132章:真的弟弟

    不同于白藏的柔婉,也不同于佛手的宽怀,玄采毫不掩藏自己的实力与情绪,他光是站在那里便教人心生畏惧。

    “你站在那里,是要拦下珊儿?”月将又问。

    “不敢,奴才怎么敢拦下主子呢?玄采只是好奇,书手的递铺开在了哪里。”玄采的嘴角又往上扬了些。

    “那你还不闪开?”月将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袁定珊,而袁定珊则是正在看着玄采,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恐怕越是玄采这样的人物,越是会偏执地守着某个规矩,所以,他这句话可算是给自己提示了。

    “难得遇到避衹山的神使,我实在是想和你切磋切磋!”玄采这句话一落,他提了身子直奔向了月将。

    “趴下!”袁定珊忙回头去看叶夫人她们三人,这三个被袁这珊一吓唬,立刻抱着脑袋趴在了草里。

    月将拔刀,他的卫刀先斩向了玄采,玄采直接伸手接刀,指撑与卫刀之间呛出了一串火花。

    年纪最小的叶秋意直接被吓哭了,袁定珊把叶秋意的头抱在怀里安抚着:“其实这两个人算得上是自己人,只是他们之间要较劲而已,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

    叶秋意忙点点头,克制了些自己的哭声。

    袁定珊又伸手摸了一把叶夫人的手,她的手正抖的厉害,再想想自己初到金学士家,金学士招来的那一伙壮丁,袁定珊突然想到,她们母女三人可能在投奔金学士家的时候被人狠狠欺负过,尤其是叶秋意,她都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了,一看到有人动手她便怕的要命。

    袁定珊起身了,她看向了那边交手的月将与玄采,玄采终究是没法与月将的恒刀和卫刀同时抗衡,他的肩膀上被月将的恒刀划了一道口子,可哪怕是这样儿,玄采不退反进,月将却是退了!

    袁定珊感觉玄采有些不识抬举了,月将已经伤了他,而且不打算与他再纠缠了,他却还欺身上来!

    看着月将快要退到自己身边了,袁定珊提了身子迎上了玄采,玄采看到袁定珊直直冲自己而来,他转身刹住身子,还差点撞上了一棵小树。

    玄采的身子晃了晃,他瞪向了袁定珊,那眼神似是在说——要不是我及时收手,你早飞出去了!

    袁定珊可不会被玄采的眼神吓到,她只道:“你瞎吗?月将都退了,你还上?他知道你的身份才只在你的肩膀上划了个口子,若是你与我们毫无瓜葛,他就不会如此手下留情了!”

    “书手莫怒,置之死地而后生一向是我做事的方法,这点儿小伤,不敢教书手挂在嘴上。”玄采的嘴角又开始往上挑了。

    “让开!”这下袁定珊确信了,玄采是不敢和自己动手的。

    那么,他也绝对不会对韩密云动手。

    玄采垂头退开了两步,可等他退开之后,他便又抬眼去看月将了,月将却是早就收了刀,扶着叶夫人起来了。

    袁定珊带着叶夫人几人往北去,玄采便在原地站着没动。

    等他感觉自己与袁定珊打开了足够远的距离时,他立刻提了身子往北追去,可是他却再没寻到袁定珊他们的身影,他气急败坏地扶上了一棵手腕粗的小树,手上一用力,那小树便拦腰被握断了。

    步街巷子。

    怕回来的时候再遇到玄采,袁定珊和月将绕了个远儿,这个时候,她正站在那家肉糕铺子前,等着掌柜的给自己装肉糕。

    月将去柜台上付钱了,袁定珊看向了湖泽园的方向。

    直到月将出来,袁定珊还在发呆,月将牵了她的手道:“珊儿,回去了。”

    袁定珊垂头跟着月将走,他们刚刚拐过了弯,又遇到了展靖之。

    展靖之刚刚放下自己的粪筐,她冲袁定珊笑笑道:“书手,好巧。”

    “展姐姐好,这是下工了?我刚买了肉糕,不如展姐姐给宝儿带回去一份儿?”袁定珊也笑笑。

    展靖之看看袁定珊,她没回答袁定珊的问题,而是道:“听说,被月将的恒刀斩到的伤口,是不会愈合的。”

    说完这些,展靖之又提着自己的粪筐走了。

    袁定珊忙看向了月将,月将眨了眨眼道:“玄采也是如此么?”

    “若是呢?”袁定珊问。

    月将便道:“药在只狼那里。”

    “嗯,晚上……我去一趟叠暮峰吧。”袁定珊小声道。

    “珊儿,让只狼去送药就行了,你不必亲自去。”月将提醒着。

    “我有话要问玄采。”袁定珊抬眼看月将。

    “你不必问的,你都知道答案了。”月将也小声道。

    袁定珊抿着嘴不说话了。

    可,到底入了夜的时候,袁定珊和只狼上叠暮峰了。

    庄子的后面依然一个守卫都没有,就像是玄采刻意支开了别人,好让袁定珊进来。

    袁定珊往里面走,侧面飞来了一个球,她忙伸手接了,又有一个球飞过来,她忙用另一只手去接,可等她再移步时,却是脚下一滑,跌倒了。

    只狼扭头看向了走廊的黑暗处。

    一台精致的轮椅正滑过来,轮椅上坐着一个少年,少年一双眸子又阴又沉,与那个假的韩密云判若两人,尽管他们的长像是一模一样的。

    “你让你的狗咬了玄采?”少年手里还有一个眼睛球。

    袁定珊斜了韩密云一眼,她往屋子里,见玄采正在穿衣,他刚刚掩上的胸前有许多伤——划伤,烫伤,结成血痂的洞,似是还有不知明的块状皮肤病……

    “那是你弄的吧?”袁定珊扭头瞪向了韩密云。

    “关你屁事?”韩密云反驳。

    “你说对了,就是关我屁事,你说月将是我的狗,那他是我的屁,那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可以滚了。”袁定珊摊开了双手。

    “找死!”韩密云抬手将眼睛球扔向了袁定珊,玄采掠步过来接了。

    “你也想死?”韩密云眯了眼睛看玄采。

    “主子,她是您的姐姐。”玄采提醒着。

    韩密云冷笑一声,他的轮椅突然直冲过来撞向玄采,玄采却是丝毫不躲,轮椅上有什么东西狠狠伤了他的小腿,他身子一矮,“噗通”一声跪下了。

第133章:迁怒

    袁定珊不可置信地看看韩密云,她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那声巴掌在漆黑的后院里显得格外响,韩密云怔住了,玄采也怔住了,就连只狼也怔住了。

    只狼从来没有见过袁定珊发怒,她遇到无可奈何的事儿顶多会感叹命运弄人,她也一向看得开,这还是只狼第一次见袁定珊真的生气。

    下一刻,袁定珊将玄采的领口一撕,玄采又是一惊,他想掩上自己的衣裳,袁定珊却是伸着脖子指着他的胸口问韩密云:“他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你要这样对他?你打算把他也折磨死,然后自我了断?那你还浪费粮食做什么?早早死了他自然会随你而去的!我就想不通了,他好歹是佛手不敢惹的人,怎么会没过几招就被月将的恒刀伤到了,敢情全是你的手笔?他与你非亲非故又如此尽心尽力照顾你,你就是这么对他的?”

    “书手,云儿是不得已……你们往四方逃去的时候,他被镇北司的人捉了……”

    “你闭嘴!捉了又能怎么样?你是不是说他历经了拷打和折磨才变成这幅模样的?他是录图五童子之一,这点心智和韧性都没有,配得上这个称号?有仇找自己人报?你身边的墨娘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她呢?无脸面对其他童子了自裁了?”

    袁定珊气红了脸,她对面的韩密云这次没有一句反驳的话了。

    “珊儿……”只狼上前叫了一句,他看到袁定珊的身子开始抖了。

    袁定珊松了玄采,玄采抬手弄衣。

    只狼扶了玄采一把,玄采进屋子里冲茶去了,韩密云也进了屋子,不过他就像被封了哑穴一样,他一句话也不说了。

    袁定珊垂首坐着,玄采将茶汤送了过来,她抬眼看向了玄采:“他被镇北司的人捉了之后呢?”

    玄采便道:“打断了腿,我同菖蒲救他出来后,找人医好了他,可是不知道为何,他依然不会走,便……之后便一直坐在这轮椅之上了。”

    “哼……人家只是打断了他的腿而已,镇北司挺落后啊,酷刑没满十八样儿吗?”袁定珊语气里稍带讽刺。

    “书手,云儿与宝儿一样大,只是生辰比宝儿大上两个月而已。”玄采的意思就是说——他还是个孩子。

    “好好的一个汉子,被这孩儿折磨的跟只捉不了兔子的老狗一样。”袁定珊又冷哼。

    “珊儿……这话不好听了。”只狼提醒着。

    “你听的懂?”袁定珊抿嘴笑着去看只狼了,只狼却感觉袁定珊那眼神可怕的要紧,他忙抬脚往外面去了。

    袁定珊看着只狼离开,她又扭过头来问玄采:“这叠暮峰你说了算?”

    “我只带云儿在这里避难,叠暮峰另有首领,那首领只是看我身手好些,云儿身子又不好,便许我们住在了这里。”玄采又道。

    袁定珊从自己后腰上摸出来了一个小瓶子,她将那小瓶子放在了桌子往外走了。

    玄采压压眉要送袁定珊,走到门口的袁定珊头也不回地道:“照顾你那废物主子吧!送我作甚!”

    “书手,云儿不是废物……”玄采辩驳着,只是袁定珊早已走远了。

    平日里,若是这个时辰,袁定珊早睡下了,今日因着这事情,回来之后她又吃了三大碗面。

    月将在一旁劝着:“可不能再吃了,这个时辰进时对身子不好。”

    袁定珊看看睡了的姚素娘和施文玲,她问月将:“白藏呢?”

    “睡了,不过后半夜她应该起来了。”月将小声道。

    “天一亮让白藏和文玲上叠暮峰,好好管教管教那孩子。”袁定珊道。

    “人家玄采不会生气么?白藏是你的人,施姑娘也不认得韩密云,作何让人家管教。”月将问着。

    “朱宝仪和司鸿春不与他来往不就因为这个么?别的原因我可想不出来!他人品有问题!现在不管教,以后长大就是个祸害!那个玄采也有毛病,韩密云错的地方他也不指正他,要他何用?对了,那个墨娘呢?她没在叠暮峰?”袁定珊的声音提高了些。

    月将弯了弯身子拧了眉毛:“小声些……”

    韩密云让袁定珊想到了某三角的童子军,七八岁的年纪扛着枪,玩着切杀自己同伴和敌人的游戏,看着人大动脉被切、浓血喷涌而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也不知道那是可悲还是可喜。

    悲的是他们根本不像人,喜的是他们也不知道死为何物,匆匆地被生出来,又急急死去,都来不及感受痛苦。

    看着袁定珊发起了呆,月将轻手轻脚退下去了,他路过只狼的屋子时往里瞧了一眼,见只狼也没睡,他正坐着,面前的桌上是一碗冷了的茶汤。

    “你也不睡?你也颇有感慨?”月将笑笑进来了。

    只狼斜了月将一眼:“输给你了。”

    月将一脸茫然:“什么就输给我了?”

    只狼沮丧地道:“神女一向喜欢我,我觉的在她心里,我比你份量重,可是……刚才在叠暮峰上,我只是为别人插了一句嘴,她便迁怒于我了,我在她心里不完美了。”

    月将笑得无奈:“那你为何插嘴?”

    “因为玄采和韩密云是外人,珊儿没必要管他们,最重要的是,玄采根本没脑子,他只是护着韩密云,珊儿说多了,他们只是会恨她而已,不一定能承受她的好意;你当时没看到,珊儿气得身子都抖了。”只狼看着月将道。

    “那你以后长记性了?”月将挑眉。

    “长了,以后我也要像玄采一样,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可不多嘴了。”只狼起身往塌上去了。

    月将也跟着到了塌边上:“你还想那么多?快睡吧,再过半个时辰就要起来陪珊儿练枪了,我向你保证,她还会像以前那样和你亲,珊儿从来不对自己人生气,当然,前提是你没做错事。”

    只狼冲月将挥挥手,示意他走,月将摇摇头,退出了屋子,又顺手给只狼关好了门。

    姚宅里,没睡的,可不只是这个院子里的人,姚夫人的院子里,叶姑姑也没睡。

第134章:像是假的

    或者说,是姚夫人陪着叶姑姑说了一夜的话。

    叶姑姑平日里话是不多的,但是姚夫人关切她的话,问她的要紧事儿,她自然不敢隐瞒;而听了叶家的事情,姚夫人也感慨万千。

    桌上的油灯已经快要燃尽了,叶姑姑披了衣裳去收拾油灯,姚夫人靠在塌边上冲她笑笑道:“我总觉得珊儿是个可靠的,若是金学士将你们交给了她,那定是万无一失的,别看她年纪小,人家可是正经书手呢。”

    “是呀,有本事不分年纪大小,我家哥儿也是年纪轻轻便替别人考试了,兴许这就是命吧,轮到他自己的时候,便不好了。”叶姑姑无奈地笑了笑。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辰呢,姑姑也睡一会儿吧。”姚夫人又笑笑。

    “哎。”叶姑姑应了一声。

    叠暮峰。

    在施文玲的想象里,这叠暮峰和独眼峰上的人应该差不多,都是些可怜人,都是被逼无奈才走上了这条路,可当白藏带着她上了山时,施文玲便接受事实了——这一伙人是真的恶人。

    与独眼峰上的人可不一样,这里可没一个面黄肌瘦的,个个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兵器也挺好;施文玲跟着白藏往里面走的时候,她看那些人越发的不顺眼了。

    直到施文玲站在了玄采和韩密云住的小庄子。

    施文玲知道自己是做什么来了,更何况她和白藏还提着一筐书。

    看样子,昨日晚上袁定珊打韩密云那一巴掌不轻,因为施文玲见到他时,他的脸还是肿的。

    而看到施文玲和白藏时,韩密云便不满地眯起了眼睛。

    不等韩密云先开口,施文玲便先叉着腰指着他骂起来:“哟,这个就是珊儿说的小畜生呀?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哎,我们书手她弟弟,我们书手说了,以后就由老娘来管教你,至于那个墨娘,她有什么疑问就去找我们书手,当然了,若是她敢光明正大地见我们的书手的话!”

    玄采黑着一张脸出来了,施文玲斜了玄采一眼,她才不怕他呢!他就是个主子奴!

    白藏不紧不慢地往施文玲身边一站,也幽幽地道:“玄采,这事儿是我家书手安排的,你不高兴并没有关系,反正你现在打不过我。”

    玄采的脸就越发的黑了。

    “哎,对了,咱们书手她弟弟会不会身手啊?他打我怎么办?”施文玲忙问白藏。

    “书手说了,不知道他以前有没有身手,现在的嘛,他打不过你,好歹你也是跟着月将练功的,虽说没有书手那么上纲上线。”白藏又道。

    “行!那本姑娘今天给咱们书手的弟弟上的第一课呢,就是讲讲古往今来那些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人们的下场吧!”

    施文玲说着进了走廊,她推了韩密云的轮椅就要走,玄采上前要拦,白藏反剪了他的手道:“玄采,书手说,你不但有新伤旧痛,你还有皮肤病,指不定现在又有哪处坏死了,书手教我帮你做个全身检查,然后再酌情请大夫;不过你放心,书手已经在给你准备请大夫的银子了!”

    “你怎么不先看好自己的病!”玄采瞪向了白藏。

    “不好意思,我这个是胎里带的,没法儿治;你这个不是,你这个是后天得的,是可以治的!”白藏知道昨晚韩密云轮椅上的椅刀伤了玄采的小腿,她故意踢向玄采受伤的地方,玄采身子一歪,被白藏扭着进了屋里。

    姚宅。

    贺思昭回来了,与贺思昭一同回来的还有贺良堰。

    贺思昭来交付消息,他已经将茹录事的尸身交给了茹家,也参加了茹录事的丧礼,自然,他还从茹家那里得了一笔不小的谢礼。

    而贺良堰来汇报姚家两位公子的学习情况,这个便得由袁定珊转述给姚夫人了。

    回来之后贺思昭便可休息了,而贺良堰却还要在第二天回去董家。

    晚饭过后袁定珊来找贺良堰了。

    贺良堰正在与贺思昭说话,看到袁定珊过来,他忙从桌边站了起来。

    袁定珊冲贺良堰笑笑,她示意他坐,贺良进堰坐了问:“书手找我有事?”

    “小燕儿,你在三目山坟集里听说过关于寅时行走的事儿吗?”袁定珊问的温和。

    “听我姐姐和我哥哥说过。”贺良堰道。

    袁定珊坐在了贺良堰的身边,将玄采受伤的事儿说了,不过贺良堰的神情却是慢慢变得奇怪了起来。

    等着袁定珊说完了话,她才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十分奇怪?虽说我只见过白藏和佛手,但他们两个人,包括不是寅时行走的十六,他们三个人的气场是有相似之处的,玄采却是不一样,怎么说呢;远远望过去,是不会被人怀疑的,可是近距离接触了他,却给人一种他不配是玄采的感觉。”

    贺良堰摇了摇头道:“若是他和那个叫菖蒲的能把韩密云从镇北司里救出来,那说明他不是假的,书手可以找菖蒲核实;而书手所说的这些话,让我感觉是玄采身上的某种东西被别人拿走了,所以,他越来越像个平常人了。”

    “某种东西?被别人拿走?”袁定珊拧着眉毛啧啧着。

    “就像我们三目山坟集的人,我们是有一种共同的东西的,当然,那是什么东西我可不能告诉书手;我只说白藏,她身上是有岩山虫的,所以哪怕她见了完颜宗斫也是不怕的;佛手也一样,虽说他平日里温和,可是也没有人敢惹他,敢欺负朱宝仪,他们那种自己有绝对实力的气场是向外释放的,别人也不是傻子,所以不会招惹他们;所以佛手也一定有绝对保命和保护朱宝仪的东西;而玄采的这种东西,可能没有了,他能浑身是伤,这本身就不合理,他已经失去了保护韩密云的资格。”贺良堰道。

    “啊,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就是这种感觉!白藏虽说看上去柔弱很多,甚至她身手是不及月将的,可她不会像月将一样受什么地域影响,她也没有绝对死敌,这个本身就是一种实力……”袁定珊反应过来了。

第135章:故作糊涂

    贺良堰往脑后捋了一把自己细碎的流海道:“书手可怜玄采?”

    “你这词儿用的不恰当,那不叫可怜,叫可惜,他是个能与佛手比肩的汉子,不能被韩密云这么毁了。”袁定珊轻轻叹息着。

    “可,人家未必会领书手的情。”贺良堰又道。

    袁定珊笑笑道:“他领不领情是他的事儿,我不知道在血缘上韩密云究竟是不是我弟弟,就凭他是录图五童子之一,我也得留意着他,你想想,若是有一天别人利用他让玄采与我们为敌,我们岂不是很头疼?”

    “也是。”贺良堰道。

    “没有受伤的玄采有多强?”贺思昭也问了。

    贺良堰与袁定珊便齐齐摇了摇头,这个,恐怕就得问佛手了,而且佛手也不一定知道。

    养神庄。

    袁定珊一直想来来看这位“韩密云”的,只是一直有事情缠着她,现在就算她没空,也不得不来一趟了。

    墨娘给袁定珊开了门,她看看门外站着的袁定珊和月将,心虚地垂下了头。

    “韩密云”依然在院子里,他正看着头顶的树冠发着呆。

    等着袁定珊和月将进了院子,他才收了视线看向了袁定珊,他并不张嘴,一串腹语从他那里传了出来:“书手已经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韩密云了吧?”

    “这个不重要,我就是来看你的,你……原来也是个顶好的少年吧?”袁定珊说着客套话,她在来之前想过了许多种可能,这个替身一定有令玄采刮目相看的地方,没想到他还会腹语,而且说的如此清晰。

    “我真正的名字是林欺晗,书手说的对,我原来是个顶好的少年,做韩密云的替身也挺好的,只是,我越发觉得,他靠不住了。”林欺晗抿着双唇,他又看向了头上茂密的树冠。

    袁定珊同他一起站在了树下:“你觉得我怎么样?靠不靠的住?”

    林欺晗也不看袁定珊,他只是依然抬着头,嘴角上浮上了一抹冷笑。

    袁定珊当然明白,他被人割掉舌头敲碎膝盖非他所愿,他心里也一定有怨恨,可以现在的他来看,他好像对这些也无能为力。

    墨娘端上来了茶汤,之后她便垂首站在了一处,那处还是大太阳。

    袁定珊看看墨娘,墨娘并不打算回应袁定珊的目光,月将主动过去将墨娘往树荫这里推了推,墨娘偷眼看看袁定珊,又垂着头去了。

    “月将,我们走吧。”袁定珊觉得若是林欺晗和墨娘不愿意说的话,自己问什么都问不出来,左右她并不热心于崔家的事情,所以,她也不算将什么都弄个明明白白。

    也所以,在回来的路上,袁定珊往姚家三老爷那里去了——至于林欺晗,还是让他主动向袁定珊提要求吧,这样袁定珊做什么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她依然在半路上看到了佛手,佛手又在做体力活儿。

    袁定珊拿着没吃完的饼看着佛手,佛手也多看了袁定珊一眼,在展靖之跟上佛手之前,佛手扭头离开了,袁定珊咬了一口肉饼,也扭头往巷子里去了。

    月将把袁定珊送到了姚家三房的家门口,袁定珊敲门去了,月将则是跳上高墙躲了起来——他可不能再让姚英玉看到他了,他总觉得这姚家姐妹几个的目光看他都是如狼似虎的,让他心里犯怵的很。

    开门的居然是姚英玉,姚英玉一看到袁定珊就立刻把她拽了进来:“珊儿!我就知道是你!你快进来!”

    “怎么你来开门了?”袁定珊笑笑。

    “我怕家里的老货怠慢了你呀!我那两个哥哥正收拾行李呢!恨不得连夜赶去金学士家,我娘也正准备东西呢!我爹说了,虽说那金学士是个正直的,但是我那两个哥哥的拜师礼可不能寒酸了,落了金学士的面子!”姚英玉也笑着,她两个哥哥又有书读了,这可是家里的头等大事儿。

    “哦,三舅舅也在家?”袁定珊问。

    “没有!他出门借钱去了!”姚英玉拉着袁定珊往里面走。

    袁定珊又咬了一口肉饼,没说什么——应该的,她三舅舅是个懂事儿的。

    又一回来姚英玉家,姚三夫人看袁定珊的眼色更温和了,就像袁定珊才是她亲生的一样。

    姚夫人也在收拾东西,瞧着袁定珊进门,她忙拉了她的手道:“哟,珊儿来啦!在这儿吃晚饭吧!今天三舅妈给你做好吃的。”

    “嗯。”袁定珊点头。

    “对了!再过几日便是咱们南湖县的庙会了,北边的药王庙又会热闹起来,三舅妈赶着给你做了两身衣裳,一会儿去英玉那屋子里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改还来得及!再就是……英玉,记得和珊儿去白记的铺子里取娘给你们打的钗子,亭香亭娇还有愉心的,都有份儿!你们姐妹几个的都一样,只是钗子的暗纹里刻的名字不一样。”姚夫人又笑着。

    “知道了娘!我们去看看我大哥和二哥了!”姚英玉忙拉着袁定珊往外走了,她娘亲因着她两个哥哥的学业又好了高兴起来,性子也转了,这反而让姚英玉不习惯了。

    姚成美和姚成林住在一个院子里,这兄弟俩并没有像姚夫人那里欢乐的夸张,当袁定珊和姚英玉进门时,他俩正在树下乘凉,还在一本正经地商议着什么要紧的事情。

    “表哥!”袁定珊叫了一声。

    “表妹!”

    “表妹——”

    姚成美和姚成林瞬间跳了起来,就像文曲星降临了,他们急着去迎一般。

    “英玉!去取哥哥屋里上好的茶粉来!好好给表妹冲一碗!”姚成林忙道。

    “你们两个……真和娘一个德性!”姚英玉嘴上这样说着,却是乖乖往姚成林的屋子里去了。

    姚成林看着姚英玉离开,他忙凑近了袁定珊问:“表妹……叶家那事儿……”

    “不劳表哥操心,两位表哥只管跟着金学士好好读书,我想金学士定也不只你们两个学生,你们就像其他学生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不过我想着,因着叶家的事情,金学士会偏爱两位表哥一些的。”袁定珊又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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