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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董圣暄     这位女书手又能反伤又能奶txt下载     这位女书手又能反伤又能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章:想狭隘了

    姚成美和姚成林对看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袁定珊环视了一圈儿这院子,她小声问:“对了,三舅妈没有给两位表哥配书童么?”

    姚成美立刻道:“若是以前,定是要买个书童的,可……金学士这边情况不一样啊,我们还是不要带多余的人去吧!更何况,我们两亲兄弟,有什么不能互相照应的!”

    “嗯……”袁定珊想着,她这两个表哥虽说平时有些二,但关键时刻脑子还是能反应过来的。

    “倒是……入秋的时候,亭香大姐是要成婚的,也不知道我们兄弟俩是能回来还是跟着金学士往开封府去了。”姚成林又道。

    袁定珊刚要说话,冲茶回来的姚英玉立刻道:“我们姑娘家的事儿你们少管!能回来就回来,不能回来还能耽误了考试?若是被娘听到了这话,你们两个又要挨打了。”

    姚成美和姚成林便默契地扁扁嘴,不说话了。

    不过,一提到姚亭香,袁定珊便心事重重起来——姚亭香的婚姻观有些冲击她的婚姻观了,可又想想,好像姚亭香那种的才是最适合姚亭香的,不管怎么样,袁定珊对姚亭香有些担忧起来了。

    刚刚忙活完姚家三房兄弟的事情,南湖县的庙会便起来了。

    突然如其来的热闹让袁定珊有些措手不及,她每次接触与韩密云相关的事情都会让她想起来自己算得上是无依无靠,可南湖县的悠闲日子又让她想起来自己也不过是寻常人一个,愉快和舒心其实来的也简单,她便总是这样交替着,时而现实,时而又满足。

    因着是南湖县自己庙会,大街上的孩童跑的也就多了,他们的吵闹声都要盖过货郎卖力的唱叫声了。

    袁定珊想着,这次五个姐妹应该会一同出来,可姚英玉和姚亭娇跑去寺里看无梦和尚去了,而陪着袁定珊逛庙会的也就姚亭香和姚愉心了。

    一路上,姚愉心给袁定珊介绍着这边的好吃的,袁定珊与姚亭香算是吃了一路,就在姐妹三个要去药王庙那里时,却又遇上了熟人。

    时文翰与秦丽真。

    这两位又在一起逛街了,秦丽真倒还好,那时文翰一入秋便是要成亲的人了,也不说顾及自己的形象些。

    姚亭香还在等着博士给她盛甜水呢,袁定珊碰了碰她,姚亭香看看袁定珊,见她一脸作祟的神情,她又顺着袁定珊的眼色看过去,正好看到时文翰正在给秦丽真拨头发。

    “你提醒我做什么?”姚亭香斜眼看袁定珊。

    袁定珊“呵呵”两声,她真是被姚亭香问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提醒你不要撞上他们,省得你尴尬!人家时文翰可是有人陪着的!你倒是也有人陪着,却是你自己家的姐妹,这不是会落了你面子么?”姚愉心小声道。

    姚亭香扁扁嘴,她面不改色地问袁定珊:“月将呢?”

    袁定珊不言语,伸手指了指侧面的屋顶。

    姚亭香又顺着袁定珊的手指看去,她却是没有寻到月将,她有些尴尬地道:“借我一用。”

    袁定珊冲那边的屋顶挥了挥手,三四个瞬息间,月将便站在了袁定珊的身后。

    袁定珊回了头道:“月将,救个场,亭香表姐……”

    可,不等袁定珊把话说完,姚亭香就挽着月将的胳膊往时文翰那边走了。

    “哎!她怎么还主动找人家了?她不是一向都眼不见心不烦嘛?”姚愉心瞪大了眼睛。

    “你也说了,眼不见心才不烦,现在见到了,又是在一条街上,能不烦么!”袁定珊也道。

    姚愉心牵了袁定珊的手,两个人拿了面具掩着脸,偷偷跟着姚亭香去了。

    月将也懂事儿的很,更是配合的很,姚亭香停在了时文翰隔壁的花摊儿上,月将拾了一支水绿的簪子给姚亭香戴在了头上,那摊主很是懂事儿地帮姚亭香摆好了镜子,还笑着:“姑娘,您家这官人实在是俊俏呀!是不是欠了你家的债,卖身来做上门女婿的?”

    “哎!看破不说破!你就不能照顾一下我官人的面子?”姚亭香笑笑道。

    “是是是!老货多嘴了!”那摊主又陪笑着。

    月将无奈地摇头,他低头挑着绒花儿,不知不觉便和秦丽真撞在了一起,秦丽真身子一歪,月将忙一躲,若不是这街上人多摩肩擦踵,秦丽真非摔在地上不可。

    “怎么了?”姚亭香扭了头去看月将,月将懂事儿地“躲”到了她的身后——就月将那个个头,姚亭香当然藏不住他,可他总要做做样子。

    时文翰扶了秦丽真一把,他看向姚亭香时满脸的惊讶:“姚……姚姑娘!”

    姚亭香也很“懂事”地和时文翰打着招呼:“时公子?和表妹一起逛庙会呀!”

    “嗯……”时文翰万分尴尬地应了一声。

    “你们玩儿着,我们去药王庙那边儿了!”姚亭香冲时文翰和秦丽真挥挥手,牵了月将往另一处走,月将回头看看时文翰和秦丽真,见他们两个正看着自己的身影发呆。

    后面藏着的姚愉心啧啧着:“月将这是男女通吃呀?”

    “唉,有什么意思,末了,月将也不会成为亭香表姐的人,亭香表姐照样要嫁给时文翰……”袁定珊叹息着。

    “你非要想那么现实做什么?亭香就是要让时文翰知道,自己也是有自己的圈子的,我们也有自己的资源,就时家那种条件,是比我们姚家强了许多,但不至于他看不起我们的地步,说到底,亭香向你借月将,你不是没拒绝吗?这不就是有意思了?你想什么呢?想亭香刺激一下时文翰,出一口气?你真是小看亭香了,亭香不是为了出气,是为了提醒自己,自己不是一无所有,哪怕是借来的,那也是她能借的,秦丽珍能借月将么?”姚愉心反问着袁定珊。

    袁定珊想了想,姚愉心说的也有道理呀;是她想狭隘了——可是,她们姐妹俩这通阔的想法是怎么来的?是从小看的书和自己看的书不一样?倒显的她小家子气了。

第137章:灼眼的萧姐姐

    没有再管姚亭香,袁定珊和姚愉心两个人挽着手顾自逛去了。

    姚愉心含着细细的竹子吸管,已经将竹筒里的甜水喝了个大半儿,袁定珊看她不说话了便问:“愉心姐,你怎么不说话了?也不向我介绍那些好玩儿的东西了?”

    “没心思了!一想到我以后可能也找个时文翰那样儿的,我就不想嫁人了。”姚愉心道。

    “可亭香表姐说,凭良心上讲,她能找到时文翰这样儿的已经不错了。”袁定珊又笑。

    “自然,自己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儿,但现实是一回事儿,这个我是懂的;我也希望两位哥哥能有些功名,然后将我像那和亲的公主一样嫁个长得俊俏家里又有财势的,那个时候我可就不在乎我那个时文翰身边有没有一个秦丽真了。”姚愉心说着就对着袁定珊坏笑了起来。

    “你想的还挺美!”袁定珊也打趣着姚愉心。

    “走!我们也去药王庙那边儿!”姚愉心说着拉着袁定珊往那边跑了。

    药王庙那里人更多,袁定珊和姚愉心更挤不进去。

    远远地看到那庙时袁定珊就叹了一口气:“我们就在外围看看热闹吧,虽说咱们年纪也不小了,就算挤进去也不会走丢,可我怕把身上的衣裳和头上的东西给挤坏了,二舅妈和三舅妈花好些时日给我做的,也就这等日子能穿出来一回,平日时哪有时间穿这好衣裳。”

    “害,你家县太爷又没喊你上工,你不干粗活自然能穿这等衣裳!咱们来不就为了图个热闹么?走!往里面挤!”姚愉心还来劲儿了。

    “珊儿妹妹!”后面传来一声喊,袁定珊一回头,笑了。

    “萧雪屏”正往这里小跑来,本来还不想往里面挤的袁定珊一看到“萧雪屏”立刻拉了他道:“雪屏姐姐,走!咱们一起往里面挤一挤!”

    似有一只神手摄魂而来,一旁的姚愉心瞪着眼睛窒息着跟灵魂出窍了一般。

    萧赫州看看姚愉心,他冲她笑笑,姚愉心一口气没上来,仰过去了——她一个长年蜗居在这小小的南湖县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萧赫州这等人物!

    她没见过他那能盛下银河碎星的眼睛;也没见过他能招来春风的嘴角;她没见过他那如覆神人宝衣的身段儿;更没见过他周身让人摒弃悲喜遗憾的咒文经芒……

    “表姐?愉心表姐?姚愉心?”袁定珊蹲在了姚愉心身边,她看看她直愣愣的眼睛,只能把自己竹筒里的甜水慢慢倒在了她的脸上。

    “呼!”姚愉心一下子坐了起来。

    “愉心表姐?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犯了?”袁定珊忙问。

    “没有没有……”姚愉心想着,她不应该直视他的眼睛,因为凡人是会被那样的眼睛灼伤的。

    “嗯……你表姐好像不舒服。”萧赫州小声道。

    “没有没有!你们去你们去!替我求个药香包回来,我去……我回去换身衣裳!”姚愉心忙道。

    袁定珊看着姚愉心起来了,她侧着头对着自己挥挥手,有些怅然若失地往回走了。

    “她没事儿吧?”萧赫州问。

    “后面就是我家的巷子,南湖就这么大,在故人庄的观景楼上一眼就能望头儿,没事儿的!只狼会留意她的。”袁定珊立刻“抛弃”了自己的表姐,要和萧赫州玩儿了。

    “那……我们往里面挤?”萧赫州笑着看着袁定珊。

    “走呀!”袁定珊跳起来就往人群那里跑了。

    到底是萧赫州比袁定珊高半个头,他架起双臂护着袁定珊的头,袁定珊的腿却总卡在人群里,两个人全程戴着痛苦面具挤到了大香坛那里,捐了钱,人家放了药香包,这两个人才笑着往后面的林子里去。

    林子里有堆堆篝火,这里也异样的热闹。

    烤肉的香味在林子里弥漫着,隔壁还有碰盏的欢悦声,袁定珊往远处望了一眼,她又回头看看萧赫州,裂着嘴笑的像个傻子。

    “中原就是热闹,哪里像北边儿,荒凉的很。”萧赫州也道。

    “可不是!哦,我头发散了!”袁定珊只碰了碰自己的钗子,它自己就掉了下来。

    萧赫州将袁定珊拉到了一颗树后,他从腰间摸出梳子来给她梳着头发,袁定珊便伸手玩着他胸前系着的衣带儿。

    将头发梳好了,萧赫州又将袁定珊转了个身,袁定珊知道他要做什么,她伸手撑着自己的外衣,好让他帮自己整理里衣。

    “你不怎么穿这等衣裳,我看你穿着它们自己就别扭的很。”萧赫州轻声道。

    “嗯……漂亮是漂亮,就是麻烦,二舅妈给我裹了好几层,有大的有小的,有短的有长的,我也不知道做什么衣裳穿的这么复杂。”袁定珊也笑笑。

    萧赫州提了提袁定珊的胳膊好让她架好,他矮了身子看看她镂空花边的诃子,下面那一圈儿小翠珠子早就被挤的没了半数,萧赫州笑着问她:“你这上面的珠子值不值钱?回去你舅妈心疼不心疼?”

    袁定珊也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她叹了口气道:“哎……我就说这个中看不中用吧……”

    好歹忙活了半天,萧赫州帮她把衣裳整理好了,刚才挤进人群时他倒没有出汗,替她弄这一回衣裳倒出了一身的汗。

    “哎!这林子里居然没有蚊子?”袁定珊瞪大了眼睛去看萧赫州。

    “你当人家在药王庙后面烧的是柴啊?你也不想想这林子里这么多篝火,烟不呛人,而且还有淡淡的香?”萧赫州找了一处没人的篝火堆,坐下了。

    “啊……也是哦。”袁定珊便跟在萧赫州身后,还坐在了他的身边。

    有挑着担子的脚力走过,袁定珊冲他招招手道:“小哥,你那里有什么吃的?”

    “姐儿要什么?都有!”脚力忙过来了。

    “姐姐吃什么?”袁定珊讨好地看萧赫州去了。

    “果茶,烤肉,肉糕,都来些,我也饿了。”萧赫州很是自然地把自己的钱袋递给了袁定珊,袁定珊没半分的客气,她直接让脚力把担子放下,一件儿一件儿地卸货了。

第138章:藏的极深

    袁定珊抄了热乎乎的烤肉便往嘴里塞,萧赫州倒是先盛了渴水放在了她的面前。

    萧赫州手上拾着一块肉糕,他也不着急吃,而是看着袁定珊往嘴里塞肉,他笑笑扭了头看向了远处的篝火,似是有人起来跳舞了。

    “哎,看那儿!”萧赫州碰了碰袁定珊,袁定珊顺着萧赫州下巴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瞧见了一个分外夺目的美人。

    袁定珊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她轻声道:“司……司鸿春?”

    “司鸿春的年纪要再小一些吧?”萧赫州提醒着。

    “……菖蒲?”袁定珊压下了眉头。

    “应该是她了。”萧赫州垂头喝水。

    袁定珊提着肉串起身了,她往那边儿去,又藏在了一颗树后瞧着那边的人。

    那堆篝火前坐着几个学子模样的人物,他们之间有两个姑娘穿插作陪,菖蒲也坐在那群人之间,她捧着脸看着一个学子,不知道那位学子又在向她炫耀什么了。

    菖蒲是个美人。

    她就像一朵带露的牡丹,漂亮,柔美,但不会让人轻易产生摘下她的想法,相反的,她只会让人好好疼爱保护她。

    虽说是在夜里,可她那一双眼睛笑起来也是比那篝火还要明亮上几分的,她薄唇下掩着一颗虎牙,让恬静的她凭添了几分俏皮,暖黄的火光映着她的下巴,又画出了她优美的颈线,让人瞧了便移不开视线。

    袁定珊悄悄回来了。

    她重新坐在了萧赫州的身边,萧赫州问她:“她比白藏还要美上几分。”

    “嗯……”袁定珊点着头,这点儿她是承认的。

    而提到了菖蒲,袁定珊自然又想到了玄采,她往萧赫州那里凑了凑,把玄采的事儿同他说了。

    “我不觉得韩密云会蠢到这种程度,若是玄采不行了,还有谁会保护他?他应该更害怕玄采不行了吧?”袁定珊小声道。

    “那么,你为什么不往相反的方向想一想?”萧赫州眯了眼睛,好像他得出了什么结论,但是又不敢太过确信那是个正确答案一样。

    “什么意思?”袁定珊又瞧萧赫州去了——菖蒲再好看,也没有她的“雪屏”姐姐好看。

    萧赫州扯了一块鸭肉轻声道:“你说,司鸿春和朱宝仪像是不打算理采韩密云一样,可是朱宝仪身边的展靖之还是在乎玄采的身体的,月将伤了他,展靖之立刻来提醒你们了;哎,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几个还都是孩子,顶多是司鸿春年纪大些,可以出来卖艺了,若是你们身边负责保护你们的寅时行走的人有了反叛你们的想法,你们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袁定珊的脸上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牵制?”

    “若是这样想的话,玄采不一定是被韩密云收去了什么东西,而他是多了什么东西,无法排出来,朱宝仪是关心玄采的,司鸿春人在故人庄,她的消息会比朱宝仪更灵通,所以牵制玄采的应该是司鸿春这边的人,而不是朱宝仪这边的人;再加上司鸿春对玄采的态度太过冷漠了,所以我更加确信是她这边。”萧赫州又道。

    袁定珊点点头,她又望向了菖蒲那边儿。

    心里存了事情,袁定珊便再也没有心思逛庙会了,萧赫州将她送到了姚家二房的巷子口上,袁定珊冲他挥挥手,萧赫州提了身子沿着高墙往远处去了。

    袁定珊提着吃剩的东西往侧门走,她刚刚到了门口上,贺思晓也刚好从高墙上跳下来。

    “思晓?”袁定珊叫了一声。

    贺思晓看看袁定珊,她笑道:“是书手呀,我回来拿些东西。”

    “哦?你还刻意回来?缺什么直接去附近的铺子里买不就是行了?林欺晗那边就你一个人,你不在了,他们会慌吧?”袁定珊问。

    贺思晓摇了摇头:“不,墨娘是有身手的,只是她太顺从太温和了,再加上她的身手可能和我不相上下,而并非达到了白藏只狼这样的地步,所以书手没有太过在意她。”

    “啊……也对,她是负责保护林欺晗的,怎么可能一点身手都没有……”袁定珊又道。

    “对了书手,墨娘要去见玄采,说是要给林欺晗拿药,我回来时我哥说书手逛庙会去了,我急着回去,便教我哥哥给书手传个话儿。”贺思晓又道。

    “去吧,她一个人能行么?要不派个人陪着她?”袁定珊问。

    贺思晓想了想,她犹豫了一下又道:“书手,墨娘的手腕上一道儿一道儿的,就像是原来戴着四五个细镯子,后来不戴了,上面留下了太阳没晒到的印子。”

    袁定珊压了压眉头,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

    贺思晓明白袁定珊在想什么,她又道:“书手这种的,会是一片完整的印记吧?墨娘的是细碎的、断开的。”

    袁定珊眨了眨眼,她提了裙子快步进门去了。

    贺思晓不明白袁定珊又在想什么,她只是紧了紧自己胸前的小包袱,提了身子远去了。

    袁定珊进了院子便往屋顶上看去,只狼从树上落下,带下来了一片树叶。

    “墨娘要去玄采那边儿,说是给林欺晗拿药,那时候我们跟上她,悄悄的。”袁定珊小声道。

    只狼点点头,他往后面看看问:“月将没回来?”

    “陪亭香表姐呢。”袁定珊说着往屋子里去了。

    “为何?”只狼又问。

    袁定珊扭头看看他,又压低了声音解释着:“我们遇到时公子和秦姑娘了……我们姐妹几个这脸上不是挂不住么。”

    只狼好像很是看不起她们姐妹这种行为,他提了身子又往树上去了。

    袁定珊也扁扁嘴,往屋子里去了。

    施文玲还没睡,她瞧了袁定珊一眼道:“珊儿!你回来啦!庙会可是好玩儿?”

    “没什么好玩儿的,就是人多,吵吵闹闹的,早知道我跟着英玉去吃无忧师父的面了。”袁定珊故意这般说,她就怕施文玲多问,而她再没收住嘴,把“萧雪屏”给供出来了。

    桌边上放着施文玲练的字,还有一首字迹清秀的《酹江月》,袁定珊看看施文玲,拾起来看了。

第139章:把他绑了

    “仙风道骨,颠倒运乾坤,平分时节。金木相交坎离位,一粒刀圭凝结。”袁定珊念出了声,她看看后面的文字,又抬眼看向了施文玲。

    施文玲正在给她冲茶,瞧着她的目光飘了过来,她笑笑,将茶碗端过来了。

    “我记得这个是吕岩的词吧?”袁定珊笑笑。

    “嗯,是的;那会儿贺姑娘送过来的,她说有时候墨娘夜里睡不着便起来写字,来来回回只写这一首,她自己瞧不出什么端倪来,所以顺了一篇过来让书手瞧瞧。”施文玲坐下了,她瞧着袁定珊那眼色便知道,她心里是有了什么想法儿了。

    “是吗?墨娘心事重啊,睡不着都起来写字儿了……酹江月便是念奴娇吧?”袁定珊抿了一口茶汤。

    “是呀!”施文玲又应了一声。

    念奴娇?阮念奴?

    袁定珊慢慢放下了自己手里的茶碗,她记得自己获得的那份名单里有一列人名是:阮锦堂、阮庭芳、阮念奴、阮红衣、阮十郎。

    要说巧不巧,这五个人名正对应着五个词牌名,分别是锦堂春、满庭芳、念奴娇、惜红衣与阮郎归。

    袁定珊起身了,她往小厨房看去,见姚素娘正在那里忙活着。

    “娘?”袁定珊叫了一声。

    姚素娘转过了身来。

    “娘,墨娘姓什么?”袁定珊问。

    “姓阮呀。”姚素娘笑笑。

    袁定珊的嘴角一扬,她轻声道:“啧……这是给我提醒呢。”

    “怎么了?”施文玲问。

    “不怎么,你饿不饿?”袁定珊反问着。

    “有一点儿,素娘在给只狼他们做饭吧?那我也等着吃一点儿,吃完再睡。”施文玲便笑了。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了,不过这不耽误袁定珊练功。

    只狼的头发全湿了,只是还没到滴下水来的程度,他就站在后院儿里看着袁定珊挥枪,现在她已经适应一杆枪的重量了,不过等她挥起双枪,恐怕还要等她的身板再结实些。

    “准备吃饭啦!”后窗子上,施文玲喊了一句。

    只狼快步往袁定珊那里去,他接了一把她的胳膊道:“到这里吧,你去洗洗。”

    袁定珊斜眼看只狼:“一听开饭你就着急?”

    “那倒没有。”只狼说的一本正经。

    月将先给隔壁的贺思昭送饭去了,他这活儿简单,他只需要把食盒提到屋顶上去,贺思昭会上来拿的。

    贺思昭上了高墙,月将提着食盒看了他一眼笑笑:“昨个儿晚上你在家呀?我以为你在故人庄呢!”

    “墨娘往叠暮峰去了,书手吃过早饭出发,正合适;还有,我不是昨个儿晚上在家,我是后半夜回来了。”贺思贺扬扬嘴角,接了食盒下去了。

    月将摇摇头传话儿去了,袁定珊忙收拾了自己,又匆匆吃过了饭,和只狼也出发了。

    叠暮峰。

    墨娘打扮的跟个乞丐一样,袁定珊和只狼远远地跟在她身后,她小声问只狼:“她回个叠暮峰,干嘛穿成这样儿,好像我刻薄了她一样。”

    只狼往前跟了几步,没回答袁定珊。

    上了叠暮峰,墨娘直接找玄采去了,袁定珊则是悄悄找个了地方准备藏起来。

    “看到你了。”角落里传来了韩密云的声音,这让正准备往走廊梁上藏的袁定珊立刻尴尬了起来。

    她黑着一张脸抱着柱子下来了,韩密云也不待见她一般转了轮椅往里面去了。

    袁定珊只能往屋子里来了,只狼给她指了个方向,袁定珊又轻手轻脚地往那边去。

    转过了一扇旧屏风,袁定珊听到了墨娘,准确地来说是阮念奴的声音:“自从我被偷偷送到这叠暮峰你便没有碰过我,算起来,也有小半年了。”

    玄采没有说话。

    “右师月伤你的肩膀是不是一直都不见好?”阮念奴又道。

    那边依然没有传来玄采的声音。

    “奴家知道,你想忠于菖蒲,可是人家好像不愿意管你的死活呢!”阮念奴的声音又轻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你能代替菖蒲的位子?”玄采终于吱声了。

    “我为什么要代替她的位子?当初司鸿春要你,你却说韩密云脾气不好,怕他折磨菖蒲,为此司鸿春不大喜欢你,菖蒲也因此和你置了气;

    结果就像你说的,韩密云是任性了些,可,司鸿春那边不再管你了,你不过是一个奴才,奴家却不得不为韩密云着想,你再等等,等到墨娘找到了别的寅时行走的人,你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想怎么死,就怎么死。”

    阮念奴的语气开始发生变化了,并非是厌恶玄采,更多的是她的恨铁不成钢。

    可玄采却并不接受阮念奴的说法,他只道:“我只听主子的话。”

    阮念奴没有再说话,但袁定珊能想象到她气急败坏的神情。

    袁定珊在屏风之后压下了眉头——不可替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哪怕现在大家和平相处,那以后呢?哪怕是置气,到了紧要关头可容不得有人以一己之私,坏了别人的好事儿。

    好一会儿,袁定珊给了只狼一个眼色,只狼这一次竟是没有明白袁定珊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袁定珊叹了口气低声道:“去……把玄采绑了,这个时候他是无力反抗的,绑个好姿势,方便念奴行事。”

    只狼眨眨眼,钻进了屋里。

    屋子立刻传来了玄采的咆哮声,袁定珊挑挑眉毛,往外面去了。

    走廊下,韩密云正抬头看雨,他指尖夹着一把精致的雕刻刀,膝盖里还有一个木头人,细细看去,那小木头人和施文玲有些相似——主要是她那头发绝对是施文玲的。

    “哟,那是什么?”袁定珊打趣起了韩密云。

    韩密云并不看袁定珊,他只是淡淡地道:“你身边那个姓施的女人给我留的活计,教我刻一个她,说这活计能稳人心性,五日之后,她要来查活儿的。”

    “你手这么巧,我一眼就看出这是施文玲来了!要不你顺便再刻一个我?我定是把它放在枕头边上好好珍藏着的!”袁定珊开着玩笑,韩密云斜了她一眼,又转动轮椅往回走了。

    “啧……还不乐意了。”袁定珊又挑挑眉。

第140章:美人念奴

    袁定珊转身进屋,见只狼正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而等她去看只狼时,只狼便会迅速移开视线。

    又拾了手边的茶盏,袁定珊垂头去抿,只狼的目光又斜了过来,袁定珊也往那边一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相交,只狼的瞳孔抖了抖。

    “你有话就说,那是在做什么?”袁定珊问只狼。

    只狼咽了口唾沫,小声问了一句:“原来……你懂?”

    袁定珊怔了怔,接着她明白只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兴着在他和月将眼里自己就是个孩子,顶多知道好吃的多吃,身手不够便多练,其他的自己是不懂的,比方阮念奴和玄采那房事。

    想到这里袁定珊也压了压眉,她都这么大孩子了,没少看姚亭香给她的话本,她怎么就不能懂了?

    于是袁定珊一本正经地望向了只狼:“你看不起我?”

    只狼一脸尴尬,他抱着自己的刀往外面去了。

    “还嫌弃我?”袁定珊又啧啧着。

    旁边书架上的书被袁定珊翻了个遍,阮念奴梳着自己的头发过来了。

    袁定珊透过书架的缝隙笑着问她:“还顺利?”

    阮念奴脸色微晕,她浅浅地道:“多谢书手出手相助。”

    “听你刚才说,这也是你的第一回?万一不起作用怎么办?”袁定珊从书架后面绕出来了。

    阮念奴看着袁定珊也认真地道:“书手,墨娘不会拿密云的身家安全开玩笑,不起作用,那是万万分之一。”

    袁定珊站在阮念奴的面前,念奴比她高上许多,袁定珊仰着头盯着阮念奴问:“所以,你说的这个墨娘才是真正的墨娘吧?而你的真名字是叫念奴吧?”

    “书手是看过了奴家默的那篇酹江月了吧?”阮念奴也问。

    袁定珊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阮念奴便也垂头点了点头。

    “墨娘也姓阮,对不对?”袁定珊转了身,她不想再看着念奴,省得她有压力。

    “嗯。”身后的念奴应了一声。

    “那,她是哪个?”袁定珊回头斜了念奴一眼。

    “哪个?”念奴这一句不像是在装傻,而是她真的没听懂袁定珊在问什么。

    袁定珊坐下了,她抻手够了茶盏又问:“锦堂、庭芳、红衣、十郎,她是哪一个?”

    念奴看着袁定珊,脸上的茫然越发的浓了。

    “你不知道?”袁定珊挑眉。

    念奴梳好了自己的头发,她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墨娘的确姓阮,可是……我一直喊她墨娘,而她不在的时候,她便说让我对外声称墨娘,其他的奴家便不知道了。”

    袁定珊想了想,她换了一个问法:“你是一开始就叫念奴么?”

    念奴摇了摇头。

    这样袁定珊就明白了——这五个人,准确的说是称谓,是因人的能力而得的,它们并不像贺家那一排,他们是四个真人,而阮氏这一排,是得了这个称谓,别人才知道那人是有这个能力的。

    “墨娘哪儿去了?”袁定珊又看向了念奴。

    “她,去寻人了……我最后一次见到她,便是她将我送上叠暮峰的时候,之后也就来过两封书信,就是问候密云的身体,她并不教我给她回信,只说没有情况还好,若是叠暮峰上有情况便叫我放竹烟。”念奴说的认真。

    袁定珊拧着眉踱到了屋檐下,外面的雨好像大了起来,而看着她往外来,在门口站着的只狼又瞄了她一眼。

    “也就是说,墨娘并不信任玄采,或者说,因为玄采和菖蒲这层关系,让墨娘没有安全感,所以,她要去找别的寅时行走的人……”袁定珊小声琢磨着。

    念奴跟到了屋门口,只是她还是没有听懂袁定珊在说什么。

    “对了,玄采和菖蒲是一直在一起么?”袁定珊回头看向了念奴。

    “听墨娘说是的,他们似是青梅竹马,也合力将密云从镇北司里救了出来,司鸿春在故人庄落了脚,菖蒲便跟着司鸿春,玄采便也上了叠暮峰。”念奴又道。

    “青梅竹马?啧啧啧……我最喜欢做这等棒打鸳鸯的事儿了,你放心,我会慢慢让玄采死了和菖蒲在一块儿的这个念头。”袁定珊的嘴角扬了起来。

    只狼又扭头看别的地方去了,他是想不到他家书手还有这爱好。

    倒是念奴,她跟上袁定珊两步问:“若是他断不了那个念头呢?”

    “也无妨,反正他是奴才,他越不想做什么,我就偏要教他做什么!想想就有意思!”袁定珊嘴角的笑意就更浓了。

    念奴偷偷瞄了袁定珊一眼,她好像明白她为何如此关心韩密云了——他们俩才是真姐弟,这爱虐待人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娘胎里形成的!

    “只狼,去瞅玄采一眼,若是他不老实,就不用给他松绑了。”袁定珊很是温和提醒着只狼。

    只狼垂头往屋子里去了,他在想,玄采这遭遇,会不会有一天也落在自己身上,若是的话……嗯,想想就刺激……到时候,他要用什么样的反抗姿势呢……

    念奴出了一身的汗,她将自己脸上的那层丝膜也撕了下来,袁定珊看着她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眉毛又开始抖了:“念奴,你生的这样美,为何还要在脸上戴一层丝膜?”

    念奴捧着坏掉的丝膜垂头道:“念奴不敢欺骗书手,书手是第一个说念奴美的。”

    “嘶……人美而不自知呀……以前你和谁在一起?那个是坏人呀!”袁定珊开着玩笑。

    念奴的脸色便暗淡了下来:“以前奴家在北边的惠生递铺当差,北边的路再走不通之后,奴家的领事被胡人所杀,而奴家也被墨娘救了下来,自那之后便照顾起了林小公子。”

    “啊……那的确要戴一层丝膜,自我保护嘛;不过,以后不用了,墨娘不在便由我照顾你们,这南边安全的很,美人就应该享受美人应该有的待遇。”袁定珊又笑笑。

    “是。”念奴福了福身子。

    袁定珊扭头又去看雨了——墨娘还知道找别人,她知道往哪里找?那她身边的姚素娘有没有想过这些?朱宝仪身边的秋娘呢?

第141章:思不通

    回去的路上袁定珊一句话也没有说,而在她进了县城之后便往佟氏制粪的铺子那边去了。

    只狼明白袁定珊在想什么,他也只是跟着,不多一句嘴——他可有经验呢,再多嘴便招了他家神女的恶呢。

    进了铺子,袁定珊沿着墙走,她打量着这里往来的客人,没一会儿,一个小子主动上来搭话儿了。

    “姑娘,您是做活儿,还是找人呐?”那小子笑笑。

    “朱宝仪在吗?”袁定珊也问。

    “宝姑娘不在呢!”小子又笑。

    “展靖之或者佛手呢?”袁定珊问着,还往里面看了一眼。

    “展姑娘也不在,不过佛手在后面修屋顶呢,我给姑娘叫一声去!”那小子说着,往里面跑了。

    袁定珊扭了头往外面来,她瞧着对面有卖肉糕的,她先过去买了些吃的喝的等着佛手。

    没一会儿,佛手出来了,他站在门口一边系自己衣裳上的带子一面搜寻着袁定珊的身影。

    袁定珊转了身便看到了佛手,她抱着油纸袋冲他招招手,佛手往这边来了。

    几个人往旁边的小巷子里去,袁定珊吃着一块肉糕靠在了墙上,对面的佛手先看了一眼只狼,这才问袁定珊:“书手找我?”

    “嗯……”袁定珊点点头。

    佛手便等着袁定珊说话,袁定珊将嘴里的东西咽下了,她问:“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朱宝仪的?”

    “我一直在佟氏制粪,好找的很,算是宝儿和秋娘主动来找我的。”佛手道。

    “哦……你没有过身体上的不舒服吧?”袁定珊又问。

    佛手认真地想了想:“没有,书手是说像玄采那样的情况吧?我没有过。”

    “白藏好像也没有过,怎么好像寅时行走针对玄采一样,偏给他设了个禁制?”袁定珊垂头又咬了一口肉糕。

    佛手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而对玄采的事儿,他便只能沉默着了。

    “对了,秋娘找到你之后,有没有出过远门?”袁定珊又问。

    佛手便又摇了摇头:“没有,她自己家的宅子都很少出,她在家同邻里做些手工活儿,自有脚力来收,不用她出门;时间长了,脚力与我们那条巷子里的人也熟了,大家会让他带些瓜果蔬菜什么的,更不用出门了,有时候那脚力觉得哪家铺子里的东西好吃,也会买些,给巷子里的妇人们当零嘴儿。”

    “哦……那你知道墨娘出远门了吧?”袁定珊挑眉。

    “知道,不过宝儿不让我们多管闲事。”佛手好像还想了一下子,生怕自己传错了话儿。

    “司鸿春身边的丽娘呢?她若出远门,你能知道吧?”袁定珊歪了歪脑袋。

    佛手便又开始摇头了:“好像,也没有,司鸿春接触的多是有名有望的大人物,她年纪也不算大,学的规矩也不全,全靠丽娘指点呢。”

    袁定珊便不说话了,她眨着眼睛吃完了手上的肉糕,一旁的只狼默默给她递上了竹筒盛着的果茶。

    末了,袁定珊将手里的油纸包递给了佛手,她笑笑道:“给展靖之和宝儿吃吧,我们走了。”

    说完,袁定珊和只狼往巷子外面去了,佛手看看油纸袋里,里面包着好几样吃的,再看看袁定珊,她已经和只狼走远了。

    拐进了姚家的小巷子,只狼才开口问袁定珊:“珊儿,你是不是也想问问素娘?”

    “我不问,问了也是白问。”袁定珊道。

    只狼点点头,感觉她说的也对。

    姚素娘没有主动找过别的寅时行走的人,她回到了姚家便过起了普通妇人的日子,不管她有什么理由,这便是她现在的结果,所以袁定珊有什么好问的呢?问了原因她也不会做出什么改变,不如不捅破这层窗户纸的好,因为还有秋娘和她一样呢,人家也是不出门,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

    只是,那名单上阮氏一排人名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两天,袁定珊一直在想这个事儿,只是光她自己想也想不出什么端倪来,倒是近来施文玲的字儿大有长进,而且她也忙了起来,因为她除了要看自己的书、练自己的字儿之外,她还负责调整好韩密云的情绪。

    随后,回报来了。

    杨县令那边来信了,说是帮着袁定珊揽了一个差事,袁定珊正看信呢,施文玲过来了。

    “珊儿,问你一个事儿。”施文玲笑笑。

    “嗯,你问。”袁定珊的视线还在杨县令的信上。

    “你知道有一部《磐山算经》么?”施文玲问。

    袁定珊摇了摇头:“不知道,你想看吗?打听打听,或者去书店里找找。”

    施文玲压了压眉毛道:“啧!人家云儿看的书,哪能会沦落到书店!云儿说,往西南去,大概要两三年,恐怕要地动了;呐,这是我跟着他学的算法,但是到最后我也一头雾水,那天上的星星在我眼里和寨子里的火把是一样的,不知道怎么在云儿眼里就成了一个个的标记。”

    袁定珊听着施文玲的话不对劲儿,她抬头去看施文玲递给她的稿纸,她脑袋也大了——这怕不是天文学加高数?对袁定珊来说这玩意儿催眠好使啊!

    “你……你会算?”袁定珊瞪大了眼睛问施文玲。

    “我不会呀!可我想着我好歹是你袁大书手的录事,我不得什么东西都要学学皮毛嘛!云儿是精通的!”施文玲忙道。

    袁定珊苦笑道:“我还不如你呢……”

    嘴上这样说着,袁定珊倒是认真看施文玲的稿子去了——她真看不懂,施文玲画的图她也看不懂,她怀疑自己上一世上了个假大学……

    后世并没有听说过有《磐山算经》这么一本书,或许有,只是被自以为是的编书人改了名字和内容,哪怕有人得到这本书,它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就像《伤寒论》,哪怕是这样讲温、寒、热病的医书也被人改过,经方也被人动过,除非是学到精髓的老中医,要不然根本看不出那上面是有错误的,后世的外行人总以为中医看病周期长,熟不知会看病的,一剂经方下去,两个小时就能见效,而且能让你以后不再犯这病。

第142章:办差

    袁定珊又看了施文玲一眼,施文玲也看看她,没明白她那迷茫的小眼神儿是怎么个意思。

    好像后世是通过计算太阳黑子来预测地震的,韩密云就凭几张草稿纸就预测出来了?那他是个学神呐!不,他就是个神呐!

    “韩密云还说什么了?”袁定珊挑着一只眉毛问施文玲。

    “他没说其他的,他只是要教我,看我实在是笨,他就放弃了,他说,我和他的沟通,只局限于刻木头人儿上……”施文玲有些沮丧了。

    袁定珊便苦笑:“没事儿,有我给你垫底儿呢……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智商,但事实上,好像我的确也是个弱智……”

    关于这方面,袁定珊明白着呢,她这具身体的原主恐怕不是个普通人,因为她的借尸还魂,两个人一撞,她好像被升维了。

    还好她借的尸是袁定珊的,要是别人,就她这智商,怕是活不过第一个节点……

    “既然学不会,那就不学了,毕竟咱们可不是文曲星下凡,再说了,咱们拜都没拜过人家呢!”施文玲倒是想的开,她这么一说,袁定珊倒也傻笑着释然了。

    “对了,咱家县令在信上说什么了?”施文玲又问。

    袁定珊忙去看信,她倒是把这个给忘了。

    “县令知道我在这边开了一个开济递铺,专往北方跑的,当然,不是说别的地方的单子咱们不接,不是有人家惠生递铺呢么,咱们也不好抢人家的单子,除非是人家不想做或者咱们自己的熟人介绍的单子,县令说,他有一位好友姓钱,他拖我们运点儿东西。”袁定珊看了一眼书信,生怕自己说错了人家的姓氏。

    施文玲坐下了道:“一听便不是什么平常活计,定是凶险的吧?”

    袁定珊便笑:“你说,就我,除了这等卖脚力的活儿,咱们也做不了别的呀!我身边全是一帮干体力活儿的……”

    “也是……”袁定珊不过是开个玩笑,施文玲还真的苦恼起来了。

    袁定珊叹了口气道:“递铺刚开始,咱们也就不挑活儿了,先把口碑做起来吧!”

    “那是什么活儿呀?”施文玲捧着脸问。

    袁定珊又看了一眼书信道:“还能是什么活儿……咱们县令家也不是特别富裕,这钱员外家是富商,多次接济咱们杨县令,杨县令对人家的恩德是铭记于心;那钱员外拜托杨县令的事儿,他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他都没考虑你这边儿好不好办呀?”施文玲又问。

    “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难办的;这信上是怎么说的来着?哦,钱员外的堂兄去蜀中永安做生意,因水土不服病死在那儿了,这钱员外一死,他的妻儿也先后去了,一家都埋在了雾泽园,钱家要迁祖坟了,钱员外便想拖人把他堂兄一家的棺材运回来。”袁定珊又解释着。

    施文玲想了想:“啊,又是一趟远差。”

    “也不算太远。”袁定珊又笑。

    “十六去?这回不得带贺思昭啊,我看他成天在家闲得抓耳挠腮的。”施文玲扁了扁嘴。

    袁定珊想了想道:“这一趟,恐怕我得亲自去。”

    “啊?”施文玲忙去看袁定珊了。

    “上一次让十六自己去,是因为双鱼城那边本来他就熟,再加上我也和吴代蓝写过信了,他们是给十六搭了一把手的;那永安县,咱们一个熟人也没有,更别说有人接咱们了,所以,我得亲自去。”袁定珊道。

    她被升维的后果就是她能看穿所有的地势结构,先不说别的,真的遇到了什么凶险,最起码她知道往哪里逃。

    “你说的也是……”施文玲又苦恼地努起了嘴。

    袁定珊笑笑道:“行了,赚钱的活计来了,开心才对!你给咱们家县令写回信吧,我去看看贺思昭,就像你说的,他也在家憋了很久了,若是他想出去走走,这次就让十六看家。”

    “嗯……”施文玲看着袁定珊出了门,往隔壁的高墙上爬去了。

    隔壁院子里,贺思昭练了一回重刀,他身上的汗跟淋了一回雨一样,瞧着袁定珊骑在高墙上,他放下刀,往西屋去了,很快,那边传来了冲水声。

    只狼也上了高墙,他低声道:“我跟你去。”

    袁定珊看看只狼,她道:“你这么快就和月将商量好了?”

    “我不用和他商量,他去不了蜀中,蜀中也克他。”只狼又道。

    “为什么?”袁定珊一直没明白,为什么落霞山以北克月将?现在又是蜀中克月将了?

    “就像这南湖的药王庙,他只被南湖和泻湖的百姓供奉,所以人家只管这一片儿,那牡丹县的人来求药,人家才不理他呢!月将也是这么个道理。”只狼挑眉。

    袁定珊拧了拧眉——这怎么又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早知道穿越过来被升维了都不好混,她不如好好地死着了,最起码她在后世还有个“烈士”之名。

    “你哪儿不明白?我给你解释解释。”只狼居然说的很认真。

    “哦豁……你们公认的我脑子不够用?”袁定珊突然反应过来了。

    “没有。”只狼抿嘴一笑,跳下去了。

    袁定珊恍了恍神儿——只狼刚才笑了?

    只狼给她的冲击才叫大呢,最开始她以为只狼是个弱智,因为他四肢太发达了,而且又总是瘫着一张脸,还不爱说话;后来她发现只狼跟月将差不多,是可以和正常人交流的,只要他不装酷,他也是个挺有味道的汉子;再后来……她发现只狼是在装傻,他就是要让别人认为他傻,实际上他精的一批。

    “书手?书手——”

    贺思昭在下面叫了好几声袁定珊才回过神儿来,她忙往下面跳去,贺思昭忙伸手接了她一把。

    “我们有个活儿,要去蜀中的永安,你去不去?上一次是十六办的差,所以这一次我先问一下你,省得你在这儿憋的慌。”袁定珊笑笑。

    “嗯,我去,让屈少冲看家吧!”贺思昭想也没想就应了。

    “那,你与思晓说一声?”袁定珊又道。

第143章:无忧和尚

    “嗯……”贺思昭应了一声,可袁定珊总觉得他心不在焉的。

    “你是不是不只是要告诉思晓一声?听说你在故人庄有两个相好的,最近和那个小仙穗儿也好上了?这几位你都得告诉呀,咱们这一去可不只是几天的事儿,时候长着呢!”袁定珊打趣起了贺思昭。

    贺思晓颇为惊讶地看了看袁定珊,他反问:“这你都知道?”

    “啧。”袁定珊抖抖眉峰,又往回爬了。

    关于接这个活儿,姚素娘是抱怨了几句的,可是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倒是施文玲,她在给袁定珊收拾行李的时候问了一句:“对了,珊儿,你出门的事情要不要告诉朱宝仪?”

    “不用,韩密云知道就行了。”袁定珊小声道。

    “听你这意思……你只带只狼?你不带白藏?”施文玲又道。

    “嗯,自然,白藏要保护韩密云,现在的玄采不行,佛手是不欺负人,可是我可不敢保证菖蒲哪时兴起就开始对他们动手了,再有就是,我怀疑那天夜探养神庄的就是菖蒲,我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我们自己要确保万无一失。”袁定珊又小声解释着。

    施文玲想了想,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这么个道理,可你毕竟要出远门儿,我只怕只狼顾得了前,顾不了后。”

    “你看不起贺思昭?”袁定珊便笑了。

    “去!别挑拨离间!”施文玲扭了头又整理行李去了。

    临走之前,姚愉心非要拉袁定珊去泻湖寺拜一拜,说好保她一路平安。

    袁定珊知道,姚愉心哪里是要她求神拜佛,她只不过是想自己近期不能请她吃无忧和尚的面了,这才拉着她到了泻湖寺。

    泻湖寺的人依然那样多,夜灯依然那般活泼,无忧和尚的面摊儿也依然火热。

    袁定珊与姚愉心排着队聊着,时辰过去的也快,马上就到她俩了。

    有小和尚端来了新鲜的面条,无忧和尚下着锅,旁边还有专门负责打卤的;到底这面也不是无忧和尚做的,他只是参与了一个很不起眼的环节而已,可这不防碍他成为招牌和尚之一,而且后面那些人也都是冲着他来的。

    “无忧师父!我要三碗!”姚愉心一脸向往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五碗。”袁定珊也伸了伸手。

    无忧和尚抬眼看了看袁定珊,他垂头忙自己的去了:“书手要出远门儿啊?”

    “吓!大师父怎么知道?”袁定珊问。

    “猜的!书手、姚姑娘,快进来坐吧,那边可有空位了,你们再不进来,那个位子也要被人抢了!”无忧和尚又笑着。

    袁定珊还没反应过来呢,姚愉心拉着袁定珊就往里面跑。

    两个人直奔空着的座位,差一点儿还把旁边吃面的人挤下去了。

    很快,无忧和尚亲自端着面过来了,他给袁定珊和姚愉心上着面,又笑着问袁定珊:“书手不求个平安符么?”

    袁定珊斜眼看无忧和尚:“平安符是你们释家的东西么?又诳我花钱……”

    “哎……怎么说话呢!无忧师父是关心你!瞧瞧你,小人之心!”姚愉心立刻瞪了袁定珊一眼。

    无忧和尚依然笑着,袁定珊感觉自己刚才有点儿跨了,她便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平安符是吧?给我来三个。”

    对面的无忧和尚收了空盘子道:“行,书手且等着,小僧亲自给书手去取,还是平日的价格。”

    袁定珊努努嘴,看着无忧和尚解了围裙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哇……他们赚钱好努力啊!”袁定珊道。

    姚愉心喝了一口汤很是嫌弃地看向了袁定珊:“赚钱?我们这两穷老百姓人家赚什么钱?人家去富商家里讲一课几千两银子便到手了!一个平安符才几文?人家赚的是你那钱?人家赚的是法缘!连孩童都知道,赚钱得去赚有钱人的钱,你是个穷鬼,还有房贷,有什么好赚你的?”

    “是是是……是我太小人了!”袁定珊忙附和着。

    “哇,你这面是不是比我的多?”姚愉心又问。

    “那你吃呗!咱们加起来这么多,你随便挑!”袁定珊又道。

    等袁定珊和姚愉心快吃完面时,无忧和尚也回来了,他又笑着到了袁定珊的身边:“书手,小僧帮你系上一个?”

    “好。”袁定珊学乖了,在姚愉心面前,她可不能表现出对无忧和尚的半点儿不满。

    无忧拾了自己手里的锦囊往袁定珊腰上系,他修长白皙的指节灵活地翻动,袁定珊有些看呆了。

    她不由拾了无忧和尚的袖子往上捋了一段儿,见他的手腕上有几道细细的印子,无忧抬脸看了她一眼,依然笑着收回了手。

    “剩下的两个在这个小盒子,书手再多给十文。”无忧和尚伸手要钱的时候,笑容更亲切了。

    袁定珊认命地掏钱,她将钱放到无忧和尚的手里时,发现他的手心里也是满满的细细的痕迹,就像……就像他是一个“蜘蛛精”,常年用又细又锋利的武器一样,而当他在这泻湖寺做和尚时,他便掩去了自己大部分的本质。

    无忧和尚又去前面忙活去了,袁定珊的眼神却还粘在无忧和尚身上。

    “哎,走了,还看什么!”姚愉心拉了袁定珊一把。

    “啊,我突然GET到了无忧师父的迷人……”袁定珊挑眉。

    “切……一听就是敷衍……”姚愉心又斜了袁定珊一眼。

    出发的日子是个阴天,天气虽说依然热,但有风,便有了几分通透清凉。

    姚素娘倒是没有什么,姚二夫人却是将袁定珊他们送出了南湖县,她在牌坊楼子下站着,望着袁定珊那马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姚愉心挽了自己娘的胳膊道:“娘,人都走那么远了,咱们也回去吧!人家亲娘倒是不担心,你这担心的跟看我两个哥哥去考试一般!”

    “你懂什么?素娘是习惯了,我还不习惯,那珊儿是做脚力的活儿去了,一个姑娘家,多辛苦啊!他们那县太爷给她派的什么活儿,要是我,我一口就回绝了!”姚二夫人感叹着,和姚愉心往回走了。

第144章:还魂岭

    袁定珊带的人不多,贺思昭,只狼,后面还跟着两个壮丁,是屈少冲推荐给袁定珊的,说他回双鱼城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跟着来着,是两个好脚力。

    杏花沟里人不少,可能用的不多,要么是老人,要么是身上有病不能做苦力的,就是那五六十号人里面才挑出来了这么两个,还不识字,就是跟着屈少冲去双鱼城的路上才开始学字儿的。

    两个人一个姓全,一个姓喜,本来他们是没有正名儿的,他们的生日便是他们的小名儿,屈少冲给这两位兄弟起了名字,一个叫全兴旺,一个叫喜发财,于是这两个人的名字就在开济递铺落了文书。

    贺思昭对袁定珊说:“这两个名字还不如他们那小名儿好听。”

    袁定珊就“呵呵”笑两声,没说什么。

    去永安县,要经过一个叫做“还魂岭”的地方,只狼看了看地图,他扭头看向了贺思昭:“兄弟,听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这地图上只标了两条线,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贺思昭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并未听说过还魂岭。”

    说完贺思昭回头看全兴旺和喜发财去了,全兴旺忙开了口:“小人祖籍腾冲府的,家里穷,很早就出来要饭了,这辗转好多年才到了那独眼峰上,本想着蹭吃蹭喝的,不想如今也有了正经差事;虽说小人走过很多地方,可都是往东、往北,这西面是没有去过的。”

    喜发财也接上了全兴旺的话:“小人家在明月店,老家发了洪水,小人就跟着别人到了独眼峰,全大哥起码还走过那么多地方,小人却是没有的。”

    贺思昭笑着看向了全兴旺:“你多年要饭,要的膘肥体壮的?”

    全兴旺面无表情又十分认真的回答着贺思昭:“都是到了杏花沟,能吃饱,小人吃猛了,元管事也不嫌弃我们是饭桶,这才吃回来。”

    后面的喜发财也跟着点了点头。

    前面的袁定珊听着他们绊嘴,只是笑着并不插嘴。

    前面一程便到了还魂岭了。

    一块破陨的石头立在土道边儿上,旁边还有好几个泥坑,上面“还魂岭”三个字被青笞覆盖了些许,袁定珊在这里停了马,她往远处望去,见深山之处有薄薄的雾气,远处的山峦似是静的,又似是动的。

    喜发财小声对全兴旺说:“这里阴森森的,一幅大白天都要闹鬼的样子。”

    “你知道便好了,非要说出来,我都有些害怕了。”全兴旺也道。

    屈少冲虽说给这两位取了两个喜庆的名字,但这两位不光不喜庆,还憨的很,兴是有正经差事了,两个人做什么说什么都正经的很,也认真的很,生怕自己给这份差事丢脸了一般;不过是两个布衣脚力,硬是让他们行出了红衣通判的架式。

    “我打头,只狼你断后吧。”贺思昭看向了只狼。

    “还是我打头吧。”只狼这么说。

    “要不得,打头的一般都是不中用的,你受伤了我可不敢说自己能全力护着书手,我受伤了,你却能护住我们所有人,所以,还是我打头的好。”贺思昭笑笑,先进了还魂岭。

    往里面去是一片普通的林子,只是明明是大热的天气,这林子里却是透冷。

    袁定珊看看周围,没一会儿,她身后的喜发财开口了:“也没有人到这林子里捡柴挖野菜么?连个小路竟也没有。”

    “恐怕是有人来的,只是人家并不捡柴,也不挖野菜。”全兴旺也开口了,他指了指侧面,袁定珊也跟着望了过去,不过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旺哥,你在指什么?”袁定珊问了一句。

    “坟包呀!那边还有烂了的黄纸,应该是好长时间没有人来上坟了。”全兴旺道。

    “哦……你不提醒,我还真没看出来。”袁定珊又望了那边一眼,那里确实是个坟包。

    再往前面走,袁定珊又看到了几个,不过随着他们深入林子,看到的坟包也就越发的多了起来,而且前面的雾,也越发的浓了。

    喜发财往全兴旺那里靠了靠,他小声道:“你说奇怪不也?若是这片林子不怎么有人来,那这些坟包应该是全是旧的呀,怎么那边看起来还有几个新坟包呢?”

    “或许是,雾泽园里收费太高,当地的百姓干脆在这里聚集了一个新的坟集?”全兴旺又道。

    “你是不是吸入什么瘴气,脑子不好使了?雾泽园里埋人怎么会收费?那是公家的地方!”喜发财小声提醒着。

    “可有的地方就是呀,公墓大着呢,好的地段儿便是要收费的!有时候当地的管事私自要钱,可是你又不能不埋。”全兴旺也道。

    喜发财便恍然大悟了:“哦,原来是这样儿……不过我听说湖泽园里全是免费的。”

    “南湖本来就是个小县,没有什么油水可搜刮,人家自然不会打湖泽园的主意。”全兴旺又道。

    “有人。”全兴旺和喜发财正聊着,贺思昭低声来了一句。

    全兴旺和喜发财没有身手,听着贺思昭这么一声,这两个人忙先护好了自己马上的行李,不过等他们四下望去时,却只能看到时浓时淡,缥缈沉浮的雾气了。

    袁定珊扭了头看了看身后的只狼,只狼冲她微微点了头,袁定珊的脸色郑重了些。

    贺思昭放慢了速度,他折了一根长长的树枝拿在手里,马儿慢慢往前走,他便用那树枝当枪在前面抵着,没一会儿,一兜网挂着他的树枝飞上了树,贺思昭挑了挑眉毛:“这设陷阱的人应该不富裕,这网是新的,但是破的。”

    “下马。”只狼提醒着前面的全兴旺和喜发财。

    全兴旺牵着两匹马,喜发财则是紧紧将包袱抱在怀里,他跟着全兴旺慢慢跟着袁定珊走,没一会儿只狼超了他们上前了。

    只狼蹲在了袁定珊的身边,示意她上背,袁定珊犹豫了一下,还是攀上了只狼的肩膀,只狼提醒着贺思昭:“有人,三四个,也可能更多,我只嗅到了这几种气味。”

第145章:入永安

    贺思昭又折了一根树枝,不过这一次的比上一次的要粗壮很多,他将全兴旺和喜发财护在了身后,只狼便背着袁定珊走在了最后面。

    有人影从侧面的树后掠过,贺思昭的树枝瞬间飞了过去,那边传来了闷哼声,贺思昭立刻追着过去了,他刚一动,喜发财叫了一声。

    全兴旺的马惊了,喜发财被马撞了一下子,他的包袱掉在了地上,等他弯腰去拾包袱时,全兴旺却是被马挂着拖向了远处!

    “全兴旺!松手!”贺思昭忙喊了一声。

    “不行!文书在马的侧兜里呢!”全兴旺也喊着,很快,他和马都消失在了雾气里。

    贺思昭没敢追,他身后还有喜发财和袁定珊呢。

    “蠢!”贺思昭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

    喜发财紧紧抱着包袱向贺思昭解释着:“贺大哥,这个不能怪兴旺哥,他要了十几年的饭,好不容易有了正经差事,以后便可以娶妻生子,养家糊口,他命都没了却是不能坏了这个差事的!若是那马刚才挂的是我,我也是不松手的!”

    “哼,命都没了,还娶什么妻,生什么子?你们是不是感觉袁书手靠不住?”贺思昭挑眉。

    “没有没有!”喜发财忙心虚地看了一眼袁定珊——他是贱命一条,可他不能坏了袁书手的活计,杏花沟里还有那么多人要靠这活计养着呢!

    袁定珊拍了拍只狼,只狼将她放下来了。

    贺思昭没再打趣喜发财,他一脸正经地看向了袁定珊;而瞧着贺思昭也正经起来了,喜发财小声问了他一句:“袁书手是不是生气了?果然,我和兴旺哥都是拖后腿的……我们太没用了……”

    “没有的事儿,若是别人,定早松了那马了,兴旺哥死命拖着马,为的是咱们的文书,你和兴旺哥都是顶好的脚力,别妄自菲薄!”袁定珊安慰着喜发财。

    喜发财便抱着自己的包袱没再吱声。

    袁定珊扶着一颗树望着远方的雾气眯了眼。

    人少的地方才有神迹,这句话是对的。

    整个还魂岭的地势结构已经在袁定珊的脑海里铺开,而且还魂岭之中也有一处杏花沟一样的地方,不过面积极小,还魂岭的出口就在前面,前面便是永安县了。

    袁定珊眨了眨眼回头看向了只狼与贺思昭。

    只狼在等着袁定珊说话,贺思昭看看只狼,他有些好奇,便问出了口:“书手能背下来的不应该是北边的图么?我还以为录图五童子是各司一方,看样子书手是回想起自己背的关于西边的图了?”

    袁定珊抿了抿嘴,她想到了一个搪塞贺思昭的说法:“喝下寅时甜水之后,好些人事我都忘了,唯独图没忘,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按理来说,北方、西北、东北、西南、东南我确实只应该记得北方的图,可是脑子里也有这边的图,这个恐怕要回去问问我娘了,不过,我想我娘不大会愿意告诉我。”

    “都是不打紧的事儿,书手能带我们出去才是要紧的。”贺思昭突然感觉自己不应该问那句话。

    “只狼去寻兴旺哥,我们先去永安县交文书,回头再回林子里与只狼汇合。”袁定珊没听出贺思昭的尴尬来,她先给只狼布置了任务。

    只狼应了一声,他正准备追向全兴旺被拖走的方向,喜发财却是忙道:“只狼不是专门保护书手的么?他怎么能与书手分开呢!虽说兴旺哥被马拖走了,但是马上的文书齐全,就算兴旺哥被人捉了,别人一看他是递铺的人,便不会为难与他。”

    “不好说,这里叫做还魂岭,定是有什么诡异的传闻的,趁着兴旺的气味还浓,只狼先追过去,而且,你也太小看书手了,咱们书手身手了得呢!只是只狼一直在她身边,她没有出手的机会,你便看不到她的厉害之处。”贺思昭拍了拍喜发财的肩膀。

    只狼已经追着全兴旺去了,袁定珊指了一个方向道:“我们先去雾泽园交文书,如果他们的管事办事不痛快,或者要我们另交起棺钱,咱们也要耽误好几天呢。”

    贺思昭和喜发财应了一声,忙跟上了袁定珊。

    永安县明明就挨着还魂岭,但这两个地方却又像隔了一个世界。

    出了林子袁定珊一眼看到了前面小路上稀稀拉拉的行人,这让袁定珊不由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那片林子当然不会消失,而它里面透出来的阴冷也没减半分,前面通往永安县的小路上,行人却又喧嚣着燥热,给人一种极大的反差感。

    “走吧。”袁定珊低声催了一句,贺思昭和喜发财一起跟上了她。

    中街上有个精致的客栈,不过拉人住民宿的婆子们却在客栈两侧活跃着,那客栈里的人竟也不管他们。

    瞧着袁定珊他们眼生,一个婆子立刻上来与她搭话了:“几位是外地来的?住不住我家?比这儿可便宜!提供两餐,还有小食渴水,姑娘考虑一下?”

    袁定珊笑着看向了贺思昭,贺思昭自然明白,袁定珊不是看中了这婆子的民宿便宜,她是看中了这民宿有趣,贺思昭端了端架子道:“干娘,你可不要诳我们,在这儿说便宜,到了你家你又坐地起价。”

    “啊呀!老婆子我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情!你瞧瞧那边那几位,都是与我抢生意的!我还怕坏了自己的口碑呢!你们先住,住完再交钱,我看你们人高马大,我还怕你们只扔下两个铁板便跑了呢!”婆子开着玩笑。

    贺思昭假装犹豫,那婆子又好言相劝,眼看另一个婆子要上来与贺思昭搭话儿了,那婆子拉着贺思昭就走,生怕别人抢了她的客人。

    所以,袁定珊他们便跟着婆子到了后街的一处巷子里。

    那婆子走在前面,一面走一面回头笑:“这位壮士,我家那房可好呢!我们后院儿就空着三四间房给客人住呢!一应布置全与我们主家一样,那帘子都是我家新妇亲手织的!包壮士住着跟住在自己家一样!”

第146章:黑熊怪

    那婆子也不算是撒谎,因为她家看起来也确实精致。

    婆子引着袁定珊一行人往后院儿走,拐过了垂花门那婆子便一脸期待地看向了贺思昭与袁定珊:“官人,如何?我家这小院儿好吧?”

    袁定珊不说话,只是抿唇笑着点头——这小院儿确实不错,中庭有颗大树延展出了很大的荫凉,一排小屋也在树后乘凉,窗外有红帐飘出来了半截,上了台阶便能闻到屋子里的茉莉香味儿。

    从门口看去,屋子里摆着简单的桌椅,帘帐或青或青黄,也给人一种清凉之意,塌上有叠好的紫缎被子,旁边的帘帐上还挂着精致的药球,可驱蚊虫,亦能增香。

    贺思昭看了袁定珊一眼,袁定珊指着中间的屋子道:“那,我就选这间吧。”

    “哎哟!姑娘真是好眼光!这间最凉快了!”婆子立刻笑着。

    “贺大哥选哪一间?”喜发财问了一句。

    贺思昭指了最边儿上的那一间:“我选那一间,你不用和我挤一个屋子,你去另一头儿。”

    “哦。”喜发财忙应着,他确实是打算和贺思昭挤一间的,也是为了省钱嘛。

    “几位先歇着,婆子给几位冲茶来!”那婆子笑嘻嘻地往回跑了。

    袁定珊进了屋子里,她招呼喜发财也进来,喜发财在外屋里站定了,他先检查了一回自己的包袱。

    “那包袱就没打开过,定是没少东西的,用不着检查。”袁定珊笑笑。

    话是这样说的,可喜发财还是要检查一遍的。

    没一会儿,一个小姑娘端着茶过来了。

    那小姑娘双眼与鼻头通红,似是有哭过的痕迹,她垂头进了屋子给袁定珊送茶,袁定珊瞄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贺思昭早就渴了,他过来端茶,高大的身躯晃了那小姑娘一下儿,小姑娘抬眼去看贺思昭了,贺思昭只是越过她拾了茶往嘴边送,小姑娘脸色一红,忙抱着盘子跑出去了。

    袁定珊捧着脸叹了一口气。

    贺思昭瞄着她问:“书手担心全兴旺?”

    “只狼追去了,兴旺哥哥那边我倒是不怎么担心,我却是有些担心你的。”袁定珊挑眉。

    “我?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是你准备给我派些有难度的差事?”贺思昭笑笑。

    袁定珊便无奈地摇头了:“我身边这些人,乍一看上去吧,你最稳重,最话少,平日里还有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可就是你,最是招桃花的那一个。”

    “书手不喜欢我在故人庄找的那两个姑娘?等回去以后,我便不与她们见面了。”贺思昭不像是在开玩笑。

    袁定珊摆了摆手:“不是她们,是刚才那个姑娘。”

    贺思昭的茶杯停在了嘴边,他往外看了一眼,又扭头回来看袁定珊:“什么姑娘?”

    喜发财也一脸迷茫地看看袁定珊,又看看贺思昭,只是袁定珊没有再说什么,她往塌上去,合身而躺了。

    “我小睡一会儿,你和发财哥哥先去雾泽园打招呼,再找一处永安最高的地儿,看看林子里的只狼有没有给我们发信号。”袁定珊说着,闭上了眼睛。

    贺思昭应了一声,他小声问喜发财:“刚才什么姑娘?”

    喜发财:“我没留意啊……”

    塌上的袁定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这哥们儿行啊,撩人于无形之中呀。

    因着是陌生的环境,袁定珊也睡不熟,她眯了一会儿,听到屋外传来了动静儿。

    还是那个姑娘,这一次她端来了些吃的,她也不说话,只是将东西放下了,又悄无声息地起身了。

    “这位姐姐,留步。“袁定珊叫了一声。

    那姑娘看了袁定珊一眼,跪坐在桌前等着袁定珊出来。

    袁定珊合了衣裳,她光着脚往外屋来,在经过那姑娘身边时又冲她笑笑,然后盘腿坐在了她的斜对面。

    “姐姐如何称呼?”袁定珊问。

    “我叫杨春巧。”那姑娘小声道。

    “春巧姐姐,我们是第一次来永安,在路上听说了一个地方,叫做还魂岭,春巧姐姐是当地人,能与我说说这还魂岭的事儿么?”袁定珊笑的亲切。

    而斜对面的春巧,本来还腼腆又温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的眼圈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随即便掉下来了泪珠,袁定珊垂了眼帘,将手边的茶汤推到了她的面前。

    春巧稳了稳心绪,她问袁定珊:“妹妹来永安做什么?为什么又要打听还魂岭的事儿?”

    袁定珊便倚着矮桌道:“我们是南湖的,是递铺里的人,按照寻常做法,我们应该往北绕过还魂岭,只是我们自负有些身手,便没理会那个还魂岭,从那里面穿过来的,在林子里,我们的一匹马惊了,马带走了我们的一位兄弟。”

    春巧点了点头,她又问:“然后……你们就这么出来了?”

    “嗯,东家的事儿不能耽误,贺大哥去办事儿了,等他回来我们还要去林子里找那位兄弟的。”袁定珊又道。

    “你们为何不往北绕一下子呢?”杨春巧又问。

    “过路费贵呀,我们这个铺子是新开的分铺,能节省一些便节省一些吧。”袁定珊又笑。

    杨春巧明白了,她多看了袁定珊两眼,她往她那里凑了凑道:“袁家妹妹,你们能从还魂岭里出来,实在是本事大,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有关还魂岭的事儿全部告诉你们,只是,袁家妹妹能帮我一个忙么?”

    “春巧姐姐且说来听听,我不敢打包票的。”袁定珊看着杨春巧道。

    “我……我弟弟、我弟弟被送到还魂岭里面去了!”杨春巧说完这话,直接“呜呜”地哭了起来。

    袁定珊给杨春巧递了一回手帕,她问:“你弟弟为什么要被送往还魂岭?”

    杨春巧忙收了声道:“因为……因为还魂岭里住着一个黑熊怪,它每个月都要吃一个十岁以下的孩子,而诡异的是当这孩子被送往还魂岭之后,他的父母便会着了魔一样也跟着去,从此一家便都消失在还魂岭了!为此,永安已有许多户人家搬走了!”

第147章:杨姑娘

    袁定珊听到这里便皱了皱眉头——黑熊怪哦?

    杨春巧看袁定珊的眼神儿不大对,她伸着脖子问她:“袁家妹妹,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啊,没有,只是我们过来的时候没有见到而已;对了,你弟弟是什么时候被送进去的?”袁定珊忙问。

    “三天前。”杨春巧说到这里眼色又暗淡了下来。

    袁定珊便故作沉思状了。

    这杨家不是穷人家,杨春巧应该是读过书的,那她还信这一套?

    “官府怎么说的?”袁定珊眨了眨眼。

    “能怎么说?原来进去的捕快一个没出来……”杨春巧万分丧气。

    “刚才那干娘是你家的?”袁定珊笑笑。

    “算是当家子,往上数三辈儿是亲兄弟,我爹早年生病去了,我便过来做些零活儿,补贴家用。”杨春巧又垂头抹了一回泪。

    袁定珊便了然了,她轻声道:“那……就算是你们孤儿寡母被人欺负了?”

    杨春巧摇了摇头道:“也……也不算,迟早会轮到我家的。”

    “我懂了,春巧姐姐且等一等,等贺大哥和发财哥哥回来了,我同他们讲,遇到这等事情,他们定是会管的。”袁定珊安慰着杨春巧。

    杨春巧咬了咬下唇,她小心翼翼地问:“贺、贺大哥去哪儿了?”

    “去雾泽园交文书,我也不瞒春巧姐姐了,原来有个姓钱的富商来这里做生意,死在了这里,他老家的人迁祖坟,又因他是长辈,便想把他的棺材也迁回去,是我们接了这活儿。”袁定珊又笑。

    “原是这样……”杨春巧垂下了头,看她那眼色,分明没有听袁定珊刚才说什么,而袁定珊看她那眼神儿,她大概猜到杨春巧在想什么了。

    后巷子。

    贺思昭提着刚买的饭往回走。

    杨春巧从拐弯处冲了过来,贺思昭一怔,杨春巧绞着自己的帕子给贺思昭跪下了!

    贺思昭面无表情地想绕开杨春巧,不想杨春巧抱了他的小腿就哭:“贺大哥救命!”

    贺思昭压了压眉头——这是怎么个碰瓷法儿?

    高墙上,袁定珊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的这两位,贺思昭一抬眼便看到了她。

    瞧着贺思昭那一脸的迷茫,袁定珊用口型提醒着他——杨干娘家的。

    贺思昭抖抖眉,伸手扶杨春巧去了:“杨姑娘起来,有话好好说。”

    袁定珊看着贺思昭接了人家杨春巧的话儿了,她转身下了高墙,寻个地方凉快着去了。

    还好她过来看了一眼,要不然,就贺思昭那性子,他不会搭理杨春巧的;说来也挺矛盾的,说贺思昭是个钢铁直男吧,他故人庄有两个相好的,还把小仙穗儿搞上手了;说他喜欢招蜂引蝶吧,一般情况下还不是他主动的,就像这杨春巧,别人缠上他了,他一点儿都不接招儿。

    等袁定珊回了屋子时,喜发财也回来了。

    他抹了一把汗,又饮尽了一盏茶,这才问袁定珊:“书手,贺大哥没回来吗?”

    “在后巷子呢,被杨姑娘缠上了。”袁定珊小声道。

    “杨姑娘……是谁?”喜发财问的认真。

    袁定珊叹了口气,把事儿同喜发财说了。

    喜发财有些不信袁定珊的话,他问:“书手……有黑熊怪的地方,方圆十里不会有人吧?那还魂岭才多大?它东西南北都有城镇的。”

    “所以现在永安县的人越来越少了,大家都在往外搬。”袁定珊挑眉。

    “哦……春巧姑娘是想让贺大哥救她弟弟呀?”喜发财轻声道。

    “贺思昭不着急回来,说明只狼没有给他发信号,不管怎么样,天色一黑,我们要去还魂岭看一看。”袁定珊垂头琢磨着。

    喜发财感觉自己后脖子上生了风,他犹豫着问袁定珊:“书……书手,咱们天黑去呀?”

    袁定珊指了指喜发财:“不是咱们,我和贺思昭,你留在这里看行李。”

    喜发财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又感觉自己不应该松这口气,他忙又问:“书手,为什么呀?为什么我们反而像做贼一样,天黑才去还魂岭?好像我们比那黑熊怪更见不得人一样。”

    “你说对了。”袁定珊笑笑。

    喜发财便看着袁定珊说不出话儿来了。

    又是一盏茶的时候,贺思昭回来了。

    他一进屋就斜了袁定珊一眼:“你让杨春巧找上我的?”

    袁定珊就笑了:“得了吧,人家第一次给我们送茶的时候就看上你了,这跟我可没半点关系。”

    “你怎么兴灾乐祸的?”贺思昭又问。

    袁定珊立刻看向了喜发财:“我有吗?”

    喜发财:“什么?”

    他倒是会装傻。

    “哎,正事儿办的如何了?”袁定珊又看向了贺思昭。

    喜发财先吱声儿了:“官府那边要手续费的,说是七百贯……”

    “这么贵……”袁定珊啧啧着。

    “雾泽园那边要起棺费,一千两百贯;钱员外的堂兄在那儿埋了五年,管理费五百贯。”贺思昭也道。

    袁定珊就眯了眼睛:“算的可真清楚。”

    “这边走程序还要好多天,我们可以先把重点放在还魂岭上了。”贺思昭又道。

    黄昏的时候,杨春巧送来了茶饭,自然,以杨干娘“供”的那点茶饭,别说是贺思昭他们三个人了,就是袁定珊一个人也不够吃,所以还得靠贺思昭去买好些回来。

    杨春巧一幅有话要说的样子,不过贺思昭明显有些烦她了,袁定珊忙帮着杨春巧打圆场:“春巧姐姐,这样的大事我们总要合计合计,我们给你一个莽撞的答复,自己却是做不到那样子,到头来你还是失望。”

    杨春巧便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去看贺思昭,希望他给自己一点回应,不想贺思昭只顾着低头吃饭,并没有抬头看她的意思;杨春巧就像一个不受宠的小妾,讨好无门,又心里委屈,终于是提着食盒又走了。

    对面的喜发财装不下去了,他小声问袁定珊:“书手,这杨姑娘怎么就突然这么信任我们了?我们不过是几个脚力呀!”

    “人家并不是信任你,而是通过信任你,想得到某人的注意。”

第148章:不见路

    而听袁定珊说了这一句,喜发财便扭头去看贺思昭去了,贺思昭感觉到了喜发财的目光,他放慢了咀嚼的频率也看向了喜发财。

    喜发财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贺思昭端着碗对喜发财道:“放心吧,我不祸害良家妇女。”

    喜发财小声道:“嗯哼……怕是这个良家妇女长的没有故人庄的姐儿好看,还没有人家前凸后翘……”

    “你怀疑我的人品?”贺思昭放下了碗筷,脸色认真了几分。

    “不啊!我绝没怀疑贺大哥的人品!”喜发财忙道——他是从来没有在这方面相信他过!

    且不说故人庄那两个漂亮的姐儿,自以为不喜欢男人的贺思昭还不是没有拒绝小仙穗儿?

    更气人的是,他怕人家小仙穗笑话他没经验,开始可劲儿折腾屈少冲了!

    喜发财只是不识字而已,他懂得可多了!

    “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贺思昭一直瞄着喜发财呢。

    喜发财的头都扎进碗里了,他可不敢再和贺思昭顶嘴了,袁定珊也忙道:“贺大哥赶紧吃饭,吃完饭咱俩还的出城呢!”

    贺思昭斜了喜发财一眼,又端起了自己的饭碗。

    月出奇的圆。

    袁定珊与贺思昭一前一后往东南奔去,很快他们两个来到了还魂岭的入口处。

    这里静的很,好像从这里抬头看天,天上的月也暗淡了几分。

    袁定珊抬脚要进入林子,贺思昭拉了她一把。

    “嗯?”袁定珊扭头看向了贺思昭。

    “只狼一直没有发信号。”贺思昭提醒着袁定珊。

    袁定珊便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他在哪儿,我们直接去那个地方找他。”

    贺思昭怔了怔。

    贺思昭不算是袁定珊的仆人,他顶多是吴代蓝那样的存在,只是他从未感觉自己跟着袁定珊会吃亏。

    因为他自认为自己是比不上月将和只狼的,恐怕自己连看上去柔弱又有病的白藏都比不上,可月将和只狼对袁定珊从来都是唯命是从,贺思昭不傻,他知道袁定珊身上有过人之处,只是这个过人之处,自己还没有切身体验过。

    恐怕,这一次让他亲身体验的机会来了。

    袁定珊的目的性明确的很,她直接往林子的西北角去,就像她经常出入这片林子一样。

    跟着袁定珊跑了一会儿,贺思昭终于忍不住问了:“书手,为何……你知道只狼在哪儿?”

    袁定珊停了脚步,她靠在一颗树上喝了口水,然后看着贺思昭笑了——这个是障眼法,她在想着如何同贺思昭解释;她的障眼法也极为奏效,因为在贺思昭看来,她那笑的意思是,我不能什么都告诉你,但是你既然问了,那我就告诉你一小点点。

    事实上是,袁定珊是在组织语言,她又不能对贺思昭说,她是借尸还魂过来被升维了,她只能说:“我用的是拍除法,虽说我没来过这片林子,但以前寅时的人对这片林子应该分外熟悉,人烟稀少的地方变化也就最小,虽说是旧图,但现在也能用,我知道林子里都有什么,这片还魂岭不小,但里面若是真有牛鬼蛇神,他们能用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所以,我能猜到只狼在哪儿;而只狼没发信号,说明他追上了全兴旺,并且和他在一起,两个人都被困住了,但没有危险。”

    贺思昭听懂了袁定珊的话,可他又像没有听懂她的话——这也正常,录图童子是天才,他不是,她这么向自己解释,用的恐怕就是她最白的话了,如果自己还听不明白,那就不必问了,问了也是让人家白费口舌。

    所以,从这一点儿来说,无论袁定珊怎么说谎,别人都是信她的,她的身份在那里,别人会先责怪自己是个蠢材。

    “往前面去就要小心了,前面应该有像上次那样的陷阱,如果只狼和全兴旺被困住了,这里的牛鬼蛇神也会再布置新的陷阱,人家也知道,我们会回来找他们的。”袁定珊提醒着。

    “嗯,那,我走在前面?”贺思昭又问。

    “好。”袁定珊答应的痛快。

    前面的雾气更浓了,贺思昭也放慢了脚步。

    他倒是不怕这里,过了落霞山,恐怕就没有什么可让贺思昭可怕的了。

    袁定珊在后面给贺思昭指挥着道路,当她示意贺思昭往前走时,贺思昭却是扭头看了袁定珊一眼:“书手,前面是一颗大树。”

    后面的袁定珊往前看了一眼,她越过贺思昭往前面看去,前面的确是棵极粗的大树,得有三人合抱了,可她脑海里显示的入口却就是在这里,所以,这里没有理由没有路。

    袁定珊的余光瞄了一个反光的东西,她的脚往斜面去了一脚,当她的脚落在那片厚厚的落叶里时,那片厚厚的落叶就像是被撤去的全息投影一样不见了,她的脚就踩在一条小土道上。

    “贺哥,你过来一些。”袁定珊保持着叉立的姿势,她背过手冲贺思昭摆了摆手。

    贺思昭靠近了她,他贴着她的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没来由地被吓得“唔”了一声。

    袁定珊扭头看着贺思昭笑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大概是你站在那里便看不清楚,站在这里便能看清楚一样,这里是有一条路的,可是当有人往这里走过来时,他们会下意识地认为这里有颗大树,没路了,可实际上,你过来扫一眼就会发现这儿是有路的。”

    “书手怎么发现的!”贺思昭往后退了一步,当他站在那里个角度看时,袁定珊的脚还是踩在厚厚的落叶上的;可当他再前进一步,他才能看他她的脚是踩在土路上的。

    “好多地方的鬼打墙也是个这原理,兴许是这里的结构再加上光线的作用形成的。”袁定珊只能这么和贺思昭解释了,她总不能说她有外挂吧?

    “书手别动,我先走。”贺思昭又立刻道。

    “不必了,我觉得前面便没有陷阱了,若是这个地方能困住只狼,那里面的人应该特别自信,所以,你没必要再探路了,我们直接进去便好。”袁定珊又笑笑。

第149章:汇合

    贺思昭有些迷茫地眨眨眼,不过他还是先走在前面了。

    脚下的小路很宽,这里应该是常有人走,贺思昭扶着自己的刀警惕地看着周围,可周围都是密林,再加上是夜晚,根本谈不上什么视野。

    倒是后面的袁定珊,她早就放松了警惕,月光细碎地洒下来,更显得林子静谧了,而且周围鸟叫虫鸣,完全没有这里是个危险之地的征兆。

    一时,袁定珊感觉脚尖踩到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等她低头去看时,见一条菜花蛇正快速穿过小路,袁定珊抬眼看了看天空上被树叶遮的七七八八的圆月出了神——菜花蛇?

    前面有灯火。

    那里像是三间看守屋,屋外有发霉的干柴,灯火便是从那间屋子里映出来的,同样的,那屋子里也传来了烤肉的香味。

    贺思昭回头看看袁定珊,袁定珊冲他点点头,贺思昭小心翼翼往前面去了。

    只是不等贺思昭靠近那屋子,里面竟是先传来了人声:“贺大哥?”

    “全兴旺?”袁定珊先试探地叫了一句,而走在她前面的贺思昭却是一脸茫然。

    果然,全兴旺从屋子里出来了,同样与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只狼。

    袁定珊就笑了:“我说只狼怎么回不去了,原来是真的是陷在这里了!”

    只狼压着眉问袁定珊:“书手知道这个地方?”

    “我自然不知道这个地方,不过这里的入口是我和贺哥不经意发现的!”袁定珊又笑。

    贺思昭表面上在冲只狼点头,可他却又偷偷看了袁定珊一眼——她说的话有些许矛盾,她说入口是他们不经意发现的,这倒是不算错,可她分明是知道这个地方的,因为她进了林子便朝这边过来了。

    也就是说,哪怕在贺思昭看来,月将和只狼是袁定珊的“亲信”,袁定珊对他们还是有所保留的?

    只是想到这里,贺思昭心里的疑惑便更浓了,是不是在袁定珊身边,并没有人可以让她去完全相信?

    “天呐!书手你居然能找到这里来!小人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不过书手放心,咱们的文书好好的呢,一样也没有丢!”全兴旺立刻兴奋了起来。

    全兴旺的话拉回了贺思昭的心绪,他又听只狼问:“你们可是遇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了?”

    袁定珊摇了摇头:“没有,你们呢?进来之后没有遇到别人么?”

    只狼望向了远处,全兴旺却是回答着:“我们是遇到了人的,但是这里也有雾气,时聚时散,那些人见了我们就跑,我们根本来不及看清楚那些人是什么人,天黑之后只狼怕我们迷路,便先在这里休息下了。”

    “你们本来也出不去,还怕迷路?”袁定珊又笑笑。

    贺思昭进屋子里去了,只狼扭头看看里面又补充着:“这里之前应该是有人住的,只是看到我们要过来了便躲了。”

    的确,里面有一些生活用品,刚才的肉就是只狼他们烤的,还有调料,若肉可能是只狼他们猎的,那那些整齐的调料小罐子便不可能是只狼他们的了。

    贺思昭回过了头来:“那些人见了你们就跑,这说明他们没有什么自保能力,见了你们只能跑,另一方面也说明……他们很大程度上,不是坏人。”

    只狼点着头,袁定珊则是伸手指了前面:“走,我们去前面看看,我刚才碰了一条菜花蛇,这一片儿应该有地或者菜园子什么的。”

    “这里吗?书手,这里是林子里呀!”全兴旺惊讶地问。

    “往前走就知道了。”袁定珊又笑笑。

    而当他们一行人再往前走时,他们便出了这个林子。

    前面还真是一片庄稼地。

    准确地来说这里是一片丘陵。

    那种感觉又来了。

    袁定珊看着下面绿油油的梯田发起了呆——东边的天色已经发白了,下面的小路上有人扛着锄头在往山上来,他们大多戴着遮阳的草帽,有的还挑着扁担,一幅亚热带季风气侯里农作的景象。

    可,这里不是永安县么?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紧那罗送屈少冲去她师哥那里,那种感觉就是,他们一下子换了一个地方一样。

    “兴旺哥,你下去找人搭个话儿,我们几个长得都比较凶悍,我估计人家见了我们还要跑的。”袁定珊笑笑。

    “嗯,书手且等着。”全兴旺说完小跑着往下面去了。

    山路不平,全兴旺没跑多久便跌在了草里,他又起身提着衣摆往下去,没一会儿又跌了一跤。

    贺思昭小声道:“他行不行啊?可别没问出什么话儿来,反而被别人套了话儿。”

    “我们在这儿等着吧。”袁定珊说着一矮身子坐在了只狼的脚背上。

    对面不远处,全兴旺拦了一个提着水桶的人,他同人家说了好半天的话儿,人家似是都对他不耐烦了,只是冲他挥挥手,又赶自己的路去了,全兴旺站在原地看着人家走远了,他只能又提着衣摆上来了。

    回来的路上又跌了好几次,等全兴旺又回到袁定珊身边时,他脸上都是泥了。

    袁定珊仰着头冲他笑:“怎么了兴旺哥,问出什么来了?”

    全兴旺累地直接坐在了草里,清晨的草里满是露水,他这一屁股下去就后悔了,可他却也不想起来了,刚才走下坡路,他的脚尖被布鞋戳的生疼。

    “书手,小人无能,那老乡全然听不懂我说话,我也听不懂他说话,我给他比划了好半天,他倒是告诉我打哪儿出去,那就是下山……可,若是咱们下了山,恐怕就不在蜀中那片地方了,这片地势小人越看越觉得,它反而是离小人的老家腾冲府是比较近的!”全兴旺又道。

    袁定珊点起了头:“嗯,我们肯定不能从这儿下去,我们还得打听被送往林子里的杨春巧她弟弟呢!走,往回走。”

    “往回走也见不到人,或者说见到人他们也就跑了。”贺思昭提醒着。

    袁定珊挑挑眉道:“那好说,我们就四处走走,这一次再碰到人,你们去捉不就行了?有我在,你们才便宜行事。”

第150章:要饭的

    几个人只能往回走了,只是当他们回到林子里,这里的光线却是没有那边那么亮,不过也能让人感觉到,天将白了。

    “那些人应该藏不住了。”贺思昭看了看周围,他倒是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袁定珊没说什么,她假装在辨别方向,实际上却是在感应周围有没有活人。

    “我们去刚才只狼他们休息的地方……”

    “駬……嘶!”

    袁定珊的话还没落,不远处传来了马鸣声,贺思昭一下子蹿了过去,只狼不紧不慢地看了看袁定珊的背后——只要他身边有袁定珊,那么他的首要任务便是保护她。

    全兴旺极力奔跑都没有赶上贺思昭,等只狼和袁定珊也过去了,才发现贺思昭拦下了一个妇人。

    那妇人慌张的很,她牵着的正是全兴旺跑丢的马。

    全兴旺可是敬业的很,他当初死抱着马上的包袱不放,结果他和包袱一起被甩在了林子里,马却是跑了。

    袁定珊到了妇人的面前,妇人的眼神闪躲着,她只是轻声道:“你……你们的马,快走吧!不要再在林子里呆着了!这里……这里有黑熊怪的!会吃人的!”

    全兴旺疑惑地看看袁定珊,怎么看起来他们倒像恶人呢?这妇人怕他们这些“打家劫舍”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先主动还了他们的马?

    再说了,他们都是有身手的,这妇人却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她自己倒不怕“黑熊怪”反正担心身手比她好了许多的别人?

    “这位娘子如何称呼?”袁定珊先与妇人搭话了,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

    “奴家姓文。”那娘子小声回答着。

    “文娘子一直住在这林子里么?”袁定珊又问。

    “不不不,我很快就要搬走了。”文娘子又小声道。

    袁定珊挑眉,她问:“那文娘子可是见过一个十岁的童子?她叫杨春计,是我弟弟,也在这林子里走丢了。”

    文娘子抬眼看看袁定珊,她没说什么,只是又快速垂下了头,不过袁定珊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了,她大概是想说——你在撒谎,那杨春计怎么会是你弟弟呢?他分明就是杨春巧的弟弟,我还认得他们。

    贺思昭将文娘子与袁定珊的脸色都看在眼里,他立刻捅破了窗户纸:“文娘子刚才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我们,你见过杨春计,而且杨春计也认得文娘子。”

    听了贺思昭的话,文娘子立刻慌了,她松了马缰看看贺思昭,立刻跑开了。

    贺思昭和只狼都没追,全兴旺也就明白了,这妇人不能追。

    袁定珊上前牵了马,她看着文娘子消失的方向道:“也就是说,杨春计没事儿,只是文娘子有些话不方便与我们说。”

    “杨春巧定还要缠着我的。”贺思昭压了压眉头。

    袁定珊叹了口气道:“可文娘子就是一个普通农妇,我们又不能对人家动粗,惹了人家这里的管事儿的,只怕我们自己的差事都不好办,这天都亮了,还是先回去吧。”

    只狼开始瞄袁定珊了,袁定珊也瞄了他一眼:“原路返回,可不是去那边下山,放心,我知道怎么走……”

    杨家巷子。

    杨春巧已经在后院里等了许多时候了。

    喜发财都有些烦杨春巧了,她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他教她回去等,他还要收拾文书,杨春巧便说:“你收拾你的,我不打扰你。”

    可她就在门口里那里走来走去,还说不打扰,喜发财都被她搞心烦了。

    只狼先进了门,后面跟着袁定珊与全兴旺。

    喜发财听到这边的动静忙往这里望过来,他一眼看到了全兴旺,他立刻奔出来道:“兴旺哥!只狼!书手!你们回来啦!”

    “嗯,还带了饭回来!”袁定珊笑笑。

    喜发财很是懂事儿地没问贺思昭,后面的杨春巧想插话,可等袁定珊他们进了屋子里时,只狼把门关上了,杨春巧犹豫了一会儿,先往前院子去了。

    袁定珊忙着吃饭,她早就饿了,只狼拾了肉包子,他看了喜发财一眼道:“人走了。”

    喜发财松了一口气:“娘呀!那春巧姑娘在这儿等了快有一个时辰了,我都不敢出门儿!”

    “这个春巧如此缠着贺大哥,怪不得他不敢回来,她怕不是看上贺大哥了吧?”全兴旺也道。

    “先别管她了!兴旺哥,你和只狼去哪儿了?怎么也没给我们发个信号儿呀?”喜发财又道。

    “我慢慢与你说……”全兴旺抬手喝粥。

    先不管林子里的事儿,袁定珊还要和只狼去一趟雾泽园。

    贺思昭便在卖鱼羹的那个地方等着他们。

    天阴阴的,不算热,墙根下有几个乞丐在乘凉,袁定珊看到鱼羹便又走不动了,只狼在对面帮她买竹筒浆,她便一个人来买鱼羹。

    老板看袁定珊是个外地小姑娘,便多给她打了两勺,袁定珊笑着同老板道了谢,她提着竹筒罐子准备走了,却是听到墙角那里传来了一声口哨声。

    “小妹妹!”

    袁定珊顺着声音望过去便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裂着没刷的牙冲她挤了挤眼,旁边的那两个还有起哄的意思。

    一种震撼在袁定珊的心里升起了。

    乞丐……

    他们居然还有这种心思?

    而且自己是表现出了什么?怎么会让他们感觉自己和他们是一个level的?自己从来没有混过乞丐圈儿呀!

    只狼转过来便看到了袁定珊正对着墙根那几个乞丐发呆,那几个乞丐则是笑嘻嘻地看着袁定珊,只狼瞬间什么都懂了,他叹了口气,站在原地没动,甚至他还极度想转回身去。

    袁定珊眨了眨眼,她把鱼羹往自己腰上一挂,手腕上的铁叶攀上她的手指,还把指尖的针给露了出来。

    她活动着自己带针的铁手也冲那几个乞丐笑了笑:“如何小哥?想和我玩儿吗?”

    那三个乞丐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下一秒,这三位连滚带爬地逃了。

    袁定珊挑挑眉,她转了身,看到了正在望着她的只狼。

    她快速走到了只狼身边,一本正经地问他:“我像个要饭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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