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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董圣暄     这位女书手又能反伤又能奶txt下载     这位女书手又能反伤又能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不多问

    “成致和成宁不傻,他们知道自己家什么条件,自然是有进有退,我就怕有人多眼看到了,反正提醒你们一声儿总归是没错儿的。”直宣发又道。

    “这么想是对的,南边儿和北边儿不一样,北边乱,大家能活命便知足,南边的能吃饱喝足,自然有时间和心思想别的。”月将也道。

    施文玲看看月将问:“用不用把珊儿叫醒?”

    “不必,天亮了再与她说,我累极了,先去睡了。”赵宣发说着起身了。

    月将看着赵宣发出了门,又将视线移向了施文玲,施文玲则是笑笑看看月将,张张嘴示意他——她也去睡了。

    寂静的深夜慢慢向静谧的凌晨演变了。

    到了姚家,只狼也谨慎了许多,寅时一过,他钻进了袁定珊的房间,房间门口的月将提醒着他:“再过半年你就不能进来了,珊儿怎么说也是个大姑娘了。”

    只狼看看月将,没理他,月将摇摇头道:“还挺会装傻。”

    袁定珊还在睡着,只狼拾起她的手看了看——她的手已经好多了。

    她用指撑时间不算长,尽管她灵巧聪慧,可受伤总是难免的,最初她的手更不能看,现在到底像双不愁吃喝的小门户家女儿的手了。

    只狼去看月将了,他眼里还带着些犹豫。

    月将往屋里来了,他轻声问:“你还有心事了?”

    只狼放下袁定珊的手道:“别人定是希望她做个白白净净的千金大小姐的,但,那个一般短命。”

    “看来我们近一阵子确实是安逸,你都有时间想这些了,千金大小姐和千金大小姐还不一样呢,还是说,你有什么想法?”月将笑笑。

    只狼抬眼看着月将道:“避衹山和退风口最大的区别就是,离开了避祗山的人,便不再是避祗山的人了,而不在退风口的人,哪怕过了好几代,天下将乱时,他们也会将退风口人的后代带回去,以避灾难。”

    “那么,你觉得是避衹山好,还是退风口好?”袁定珊突然翻了个身问了一句。

    只狼去看袁定珊时,见她还闭着眼睛,就像她刚才说了一句梦话一样。

    月将笑笑:“那只是我们自谦的话,我们出来便是自由身,就说只狼,在别人眼里恐怕他只是个身强体壮毫无头脑的,可,当他伺候的主子死后,他还能多活上好些年呢,那个时候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退风口的人就不一样了,不管他们跑去哪里,人家喊他时,他是一定要就应着的,只要活着,便永为人下。”

    袁定珊将眼睛睁开了,她侧过身来道:“是啊,而且你们照顾我全靠自觉性,因为你们跑了,我也拿你们没办法。”

    月将便又笑:“我们可不能坏了避衹山的名声,我们读诗书,习强功,可不仅仅是为了还人情,还有释家所说的唯我独尊;遵循本心,才最活起自己这个人。”

    “嗯,那我也要唯我独尊,我现在想再睡一会儿……”

    “练功了……”

    只狼毫不客气地截断了袁定珊。

    惠生递铺。

    商业街很快热闹了起来,惠生递铺门口人进人出,贺思昭往这边来,而他的身后并没有跟着贺思晓。

    门边的小子认得贺思昭,见他一来,忙笑着和他打招呼:“贺大哥!又来接活儿了?”

    贺思昭闷哼一声,往递铺里面去。

    只是,他刚刚进门便看到了迟老三。

    迟老三这一次见贺思昭与上一次可大不相同,他瞬间瞪大了眼睛,指着贺思昭就喊:“嘿!勾结独眼峰的贼人在此!快快来人将他按下!”

    本来有秩序的惠生递铺一下子乱了,客人往外跑,伙计往里跑,而围在迟老三身边的人则是围向了贺思昭。

    贺思昭那表情分明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他也没反抗,任由迟老三的人反剪了他——可就迟老三那几个手下,只要贺思昭愿意,只要他一抖,那几个人全得被他抖趴下了。

    迟老三往贺思昭这里来了,他是个极会做人的,因为哪怕贺思昭“表面”上处于劣势,他也是叹了一口气对贺思昭道:“贺兄弟,不是我迟老三与你作对呀,那天的情况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呢!那独眼峰的贼人不光是抢走了粮食,还分给了贺兄弟你半袋儿,是不是?”

    贺思昭看着迟老三道:“粮食我没拿,我空手回去的。”

    “啧!拿没拿,那独眼峰的贼人对你那么好,贺兄弟,迟老三我没法儿替你在迟员外面前说好话呀!这事儿都惊动县太爷了!贺兄弟,就委屈你一趟,你亲自给县太爷解释去吧?”迟老三抖了抖稀疏的眉毛。

    贺思昭没再为自己辩解,他任由迟老三的人将他带走了。

    而这一切,全被斜对面角落里的贺思晓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也不着急,只是提了自己的刀慢悠悠地往回走了。

    姚宅。

    站在屋顶上的只狼看着贺思晓回来了,他垂头看向了院子里的袁定珊。

    贺思晓进了屋将自己的刀放好了,她洗了把手,等她去拿帕子时,门口传来了动静儿。

    袁定珊推门而进,她看看贺思晓,颇为惊讶地问:“你怎么这么淡定?咱们可不认识这里的县太爷,你就不怕他们对贺大哥动刑?”

    “是他执意要这么做的,那他应该想到别人可能对他动刑了。”贺思晓道。

    袁定珊哑了,她坐了桌边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贺思晓看看袁定珊,她将帕子往水盆里一扔,又道:“贺思昭自离开百手会之后就变了,他是不是在怀疑我不是他亲妹妹?”

    袁定珊瞄了贺思晓一眼,没回答她。

    “那就是了,可那又怎么样?反正贺家就那么几个人,他们圈子里的人我们基本也认识,彼此是谁的种儿,彼此心里还没个数儿么?就算他能弄明白这些事儿,那又能怎么样?死的人能活过来?顶多也就是他能光明正大地嫌弃我而已。”贺思晓冷哼。

    “我觉得他并不是嫌弃你,他只是觉得贺家和百手会挺乱,他想冷静一下儿吧?”袁定珊只能这样说了。

第107章:节外生枝

    贺思晓没有再回答袁定珊,袁定珊去看她,见她的表情和当初贺思昭怀疑她不是自己亲妹妹时的表情是一样的。

    泻湖县大牢。

    贺思昭觉得这里还是不错的,最起码他待的地方还能称得上是“房子”,虽说这里是牢房,这若是在落霞山,把人关在水窖里,半天腿就肿了。

    牢房里虽说暗,还是有些光线的,贺思昭进来没多久,迟老三便带着人来看他了。

    那是个穿戴明显高于迟老三的男人,迟老三扶着牢房门往里去看贺思昭,贺思昭便也扭头去看他了。

    “贺兄弟,这位是我们迟员外的管家,迟管家。”迟老三说。

    迟老三一副不喜欢贺思昭的样子,可当贺思昭站起来时,他还得仰着脖子去看人家。

    “你你你、你就是贺思昭?”迟管家的口条还不利索。

    贺思昭没回话——泻湖县的牢房有些矮,贺思昭站起身来时他得垂下头,看看迟管家那仰着脖子都看不到他的样子,贺思昭一矮身子又坐回了干草上。

    迟管家还等着贺思昭回他话儿呢,可贺思昭已经坐下看他了,那眼神儿跟看傻子一样。

    “嘿!他他他、他又不是个哑……哑巴,怎怎么、么不说话!”迟管家扭头看迟老三去了。

    迟老三冲迟管家笑笑道:“管家,您若是有话儿就直说,您说不利索就我说,我都带您来见人了,您还问人家是不是贺思昭,这不是废话嘛。”

    “你你你……什什、什么时候轮、轮到你你你来教、教训我……我了!”迟管家说完这一句,他也感觉自己太耽误时间了,他干脆一甩袖子往外面去了。

    迟老三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儿,他回过头来重新扶着门道:“贺兄弟,是这么回事儿,员外想的是,贺兄弟兴许根本不知道独眼峰那些贼人想做什么,等员外和县太爷上书上面派人来围剿贼人时,贺兄弟出来给员外做个证人,再画个押,这便好了。”

    贺思昭望着迟老三道:“我没听懂迟三哥这是什么意思。”

    迟老三叹了一口气蹲下了:“贺兄弟,我给你交个实话儿吧!我家员外第一眼看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和你那妹子身手了得,员外是想用你捉几个贼人,哪怕是死的,也好向县太爷邀功呢,可是那天贺兄弟怎么怔那儿了?”

    贺思昭看着迟老三没说话。

    迟老三又道:“既然贺兄弟当时没动手,也就罢了,当时可是有许多人在场的,指不定哪个地方还有咱们看不见的眼睛瞅着呢,所以咱们就只能先把贺兄弟扣起来了,省得别人拿住了这个把柄,去县太爷那里告上我们员外一状;再接下来事儿就好办了,贺兄弟一切听我们员外的,事成之后啊,少不了贺兄弟的好处!”

    “我听明白了,可是迟三哥,那伙人可不像是山贼啊。”贺思昭道。

    “你管他是不是?员外和县太爷说是,那就是。”迟老三又道。

    贺思昭垂眉想了想,然后才道:“行,听迟三哥和员外的。”

    迟老三一拍大腿道:“行!贺兄弟等着,咱们得走个过场,员外很快就把贺兄弟保赎出来了!”

    说完这些迟老三扭了身子往外跑了,而里面的贺思昭则是冷笑一声垂了眼——就迟员外那样儿,还想算计他?

    姚宅。

    赵宣发回来的事儿袁定珊没告诉姚夫人他们,虽说事关姚成致和姚成宁,可袁定珊得想好对策才能对姚夫人他们说。

    姚素娘给赵宣发做了吃的,吃过了午饭他还要立刻往回赶的。

    “你只管叫姚家兄弟稳着些就行了,董世昌的事儿让他们装糊涂,回头我再想想怎么处理这事儿。”袁定珊道。

    “那贺思昭怎么办?”赵宣发问。

    “我都没着急,你着急?”贺思晓斜了赵宣发一眼。

    “我可不是在担心你们,我是怕你们节外生枝。”赵宣发这么直白,袁定珊先比贺思晓尴尬了起来。

    贺思晓却是不急不徐地道:“只要有树的地方就会节外生枝,不生枝的那是石头。”

    赵宣发没再理贺思晓,换句话说,他是不想惹这个出身落霞山北的女人的。

    贺思晓提了自己的刀起了身:“我去独眼峰附近转转。”

    “你去那里做什么?”赵宣发问。

    贺思晓眯了眼睛道:“既然在县太爷眼里,那伙人是反贼,那说明县太爷在那伙难民来之时是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儿的,你指望县太爷自毁前程?县太爷是不会有错的,他一旦有错,牵连出来的恐怕可就是一大串儿不干净的人了,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想法儿安置独眼峰的人。”

    “你有办法?”赵宣发又问。

    “废话,没办法我去独眼峰散心么?”贺思晓说着出门了。

    赵宣发垂眼接着吃饭,还不忘来一句:“什么态度……还以为自己是百手会的少当家呢!”

    袁定珊瞄了月将一眼,月将坐了过来。

    “原来南湖县这么穷啊……牢房都建不起,他们拿了贺思昭还得送往泻湖县,听只狼说这个的时候,我是真没忍住笑。”袁定珊挑眉。

    月将想了想道:“独眼峰是巫马山最西边的小山峰,我看贺思晓并不是要去独眼峰,而是要去巫马山。”

    “去勾结反贼?”赵宣发问。

    “反贼有饭吃便懒得反了,独眼峰上的人是难民,县太爷想拿他们邀功,那就是在草菅人命,还不如让他们靠着巫马山真正的反贼,最起码能保住那些人的性命;若是巫马山的势力大了,他们再立个小功,反贼便能变成义军,这不比让县太爷在他们头上扣帽子来的合算?”月将又道。

    施文玲也接了一句:“那贺思晓一个人去岂不是很凶险?”

    “她是一个人去的,但是她会对人家的首领报我的名字。”袁定珊斜眼看施文玲去了。

    施文玲瞬间反应了过来——朱宝仪不是说过么,韩密云就在巫马山上,所以不管贺思晓成事与否,她出事儿的几率可就小多了。

    “果然,她要节外生枝。”赵宣发又道。

第108章:膝盖碎了的少年

    巫马山,叠暮峰。

    贺思晓到了这里时,天色已经晚了。

    山腰上的寨子格外的显眼,那一片林子明显是被人处理过的。

    不同于落霞山那边的针叶林,这里的阔叶林更易于人躲藏,贺思晓便这样轻轻松松进了寨子,也轻轻松松找到了“首领”住的地方。

    在落霞山,贺思晓他们的寨子算是破破烂烂的,可这叠暮峰上的寨子便不一样了,这里的“寨子”看起来比积雪山庄还要精致上几分。

    躲过了望火楼上的哨子,贺思晓钻进了庄子后院儿。

    这里居然没有人看守,也没有人巡逻,贺思晓看看后面屋檐上挂着两个漂亮的灯笼,她往那边儿去了。

    走廊那边传来了些动静,贺思晓挑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往窗子里看去,而里面的屏风刚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有丫鬟端着一个食盒往这里来,只是她只把食盒放在走廊里便离开了,贺思晓的身影掠出走廊,劫着那个丫鬟去了阴影的地方。

    没一会儿,贺思晓换了那丫鬟的衣裳往这边来,她将自己的刀往走廊的横梁上一放,自己提着食盒转到了后屋门口。

    “嗵”一声,有什么人连带着椅子摔倒了,贺思晓屏着呼吸往里面看去,见一个高个子男人刚刚收回了手来。

    他的脚边跌着一个半大孩子,那孩子旁边还有被掀翻的轮椅,下一刻一个妇人立刻爬过来将那孩子护在了怀里,高个子的男人抽了腰上的细鞭在那妇人身上抽着,那妇人蜷缩着护着自己怀里的人,发不出半点声响。

    贺思晓往黑暗处藏了藏,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时有时无。

    又等了一会儿,对面走廊上被贺思晓打昏的丫鬟醒了,她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屋子里的人似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高个子男人到正门屋口看了外面一眼,他一面收着自己的细鞭一面望着远处,等他收好细鞭便抬脚下了台阶往前院儿去了。

    贺思晓又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她从后门进去了。

    妇人满脸的血痕,她的头发也乱了,她正扶着那半大的孩子往轮椅上去,贺思晓抢先一步扶正了那孩子的轮椅,那妇人与孩子皆是一脸惊恐地看向了她。

    贺思晓压着眉盯着那妇人看了一会儿,不大确定地问:“墨娘?”

    妇人一下子怔住了。

    贺思晓又去看那孩子,那孩子则是一脸冷冽地看着她,他眼里满是对贺思晓的警惕。

    “你身上的伤好像不轻,不如先跟我回去见我的主子,我若是有心害你,便不会现身了。”贺思晓又盯着那少年道。

    那少年还没有任何表示,墨娘倒先对着贺思晓点了点头,贺思晓闪身到了窗边,她对着外面学了两声布谷鸟叫,没过一会儿,只狼也落了下来。

    而就在只狼落下来时,有人立刻往这个院子赶了。

    贺思晓去走廊上拿了自己的刀道:“你走,我断后!”

    只狼却是道:“我背重的,你背轻的,断什么后!”

    “呃……”贺思晓尴尬了一下,她立刻抄起那少年跟着只狼从后门奔去了。

    后面有竹箭刺来,贺思晓跟着只狼的路线走,两个人很快下了山峰入了山谷,而到了这大片的林子里,别说别人找他们了,就是他们自己人不走丢就算好的了。

    贺思晓的体力跟不上只狼,她背着那少年落在了一颗树下,急急换起了气。

    只狼也停下了,他扶了自己背上的人一把,墨娘立刻跌在了地上。

    少年松了贺思晓的脖子,贺思晓本来也没有什么体力了,她一个没扶稳少年,少年也跌在了地上,他往妇人那边爬去,只狼只能回来帮了少年一把。

    贺思晓采了一片厚实的叶子塞进了嘴里,就当补充水分了,她沉沉地道:“他的膝盖被人敲碎了,也不能说话,不知道是嗓子哑了还是舌头断了。”

    “如果有人会敲碎他的膝盖,那应该会割断他的舌头,这才像是同一个人做的。”只狼道。

    “墨娘也不能说话。”贺思晓又压了压眉头。

    墨娘借着月光去打量只狼和贺思晓,贺思晓蹲在了他们身边,她解释着:“我们的主子叫袁定珊,她身边跟着素娘,长得和你一样,不过她运气好像比你们好,没被戕害。”

    少年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朱宝仪和司鸿春就在这里,以他们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韩密云在这山上,若是他们知道,凭佛手和菖蒲的身手,不是不能救他们,为何他们不救?”只狼轻声道。

    “韩密云身边也有一个像白藏一样的人吧?”贺思晓问。

    “嗯,素娘说叫玄采。”只狼又道。

    少年的胸口一起一伏,他握着墨娘的手不能对贺思晓和只狼说只言片语,只狼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又开口了:“施害的人就是玄采。”

    “嘶……那个男人?他怎么能对自己的主子动手呢?”贺思晓身后的冷汗就出来了。

    她已经见过白藏和佛手了,就那种人,若是对自己守护的孩子动手,真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松,她不敢想,若是白藏对袁定珊动手如何,若佛手对朱宝仪动手如何。

    袁定珊还好,她自己功夫不弱,爬山更是不输于只狼,白藏看起来也弱些,若是白藏想对袁定珊不利,袁定珊说不定还能逃跑则个;佛手便不一样了,那个人就像一个笑面罗汉,只要他一怒,指不定比完颜宗弼还要可怕,而朱宝仪是最小的一个,她也只能拾拾粪而已,若是佛手愿意,他完全可以杀了朱宝仪。

    只狼蹲在韩密云的身边拾了他的手,然后他抬了头对贺思晓道:“他没有指撑。”

    “怎么会?朱宝仪那小娃都戴着自己的指撑呢!”贺思晓道。

    “被玄采抢了?”只狼猜着。

    “那东西能抢么?”贺思晓开始迷茫了。

    “有人来了,我们先走!”只狼说着扶了墨娘便往自己背上送,贺思晓也不耽误,她抄了韩密云的膝弯也忙跟上了只狼。

    东边的天上开始露出鱼肚白了,林子里的鸟儿也开始叫了。

第109章:且非安定

    南巷。

    袁定珊摸着墙往北走,这条破旧的巷子里一个行人也没有,哪怕有人,也看到了袁定珊,恐怕也只会以为她是一个不知去哪里讨饭的小乞丐。

    旧龙王庙里堆着些发黑的柴火,袁定珊又望了一眼四周,进去了。

    墨娘从结满蛛网的神像后面探了出来,她看着袁定珊在破庙里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将视线投在了她身上。

    接着,贺思晓推着韩密云也从神像后面出来了。

    袁定珊压着眉看韩密云了。

    我见犹怜。

    袁定珊不由自主蹲下了身子,她将手搭在轮椅上看着韩密云,他的脸上和手上有些伤,不过不要紧,可他看人的眼神里全是防备,尽管他明白自己眼前的这位姐姐是什么人。

    “他舌头被人割了,膝盖也恢复不了了。”贺思晓道。

    袁定珊起了身,她望着韩密云的头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来玄采可以那么做……那是不是说,白藏和佛手就是潜在的反叛者?”贺思晓提醒着袁定珊。

    袁定珊伸手从自己腰间解着什么。

    贺思晓看袁定珊的手去了,眼见她将自己带着的那个小印给了贺思晓,又嘱咐着:“去惠通银庄支一笔银钱,在不显眼的地方买一处庄子,先安置好墨娘和弟弟,我得好好理一理这事儿,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要素娘见他们吗?”贺思晓又问。

    “她出门必须是要告诉姚夫人一声儿的,等有时间找个借口再出门吧,省得连累了姚夫人他们。”袁定珊又道。

    贺思晓接了小印,塞进了自己的腰里。

    袁定珊的思绪的确受到了冲击,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并非处于绝对的安全中。

    像是月将、只狼还有贺良堰,他们为什么愿意跟着自己?恐怕是自己身上有能让他们长期可利用的东西。

    天下并不是没有忠仆,可忠仆是少之又少的。

    而这又让袁定珊想到了姚素娘,当初她在双鱼城的时候并不知道姚素娘是怎么想的,可能她感觉只狼还有楚年他们会绝对保护自己,所以她先南下了。

    袁定珊不是积极的人,她明白,不管什么事儿,只要自己一提出来,那所有的麻烦都是自己的,这就是后世所谓的“谁提出、谁解决”,可这句话本身就是个BUG呢。

    她辛苦够了,所以她没有好奇心,她喜欢处于被动的状态,只要她是被动的,她就能让自己身边的人和事也一起“被动”起来,这样一来,承受后果的她,便只是必须要承受的受体的部分之一了,压力总要分散开来,才能让人轻松——她向来喜欢偷懒,能懒则懒。

    本来袁定珊还想见见司鸿春的,现在她是一点见她的欲望都没有了。

    就在袁定珊想着韩密云的以后时,屈少冲来找她了。

    屈少冲落在贺思晓的屋顶上时,白藏还吃了一惊,袁定珊又一次爬墙过来,她看到屈少冲时,也好好惊讶了一番。

    他已经变了一个人。

    就像是他的脸从来没有受伤一样,完好的皮肤,原来没有长头发的地方也有头发了,就像是时间在他身上倒退了些,让他情恢复了他朝气蓬勃的样子。

    “书手,紧那罗说,你见过我娘了;我还不知道原来我娘……还活着……”

    屈少冲最关心的还是他娘,他脸上的伤根本不可能恢复如初,他有没有想过这一点?还是说他在紧那罗的师哥那里已经熟悉自己这副新面貌了?

    袁定珊眨眨眼看向了白藏,白藏站在走廊里看着屈少冲,她还处惊讶之中。

    月将送屈少冲离开的时候,袁定珊想着,也许屈少冲这伤是治不好的,也或许治好了,但是他从此会戴个面具什么的,没想到……没想到……

    时间?

    袁定珊的脑海里闪过了一道细细的光,她压下了自己所有想问屈少冲关于紧那罗师哥的话。

    她反是笑笑道:“嗯,我是见过你娘,她蛮好的,浮文渺死了,那里没有人会再威胁到你娘了,我也告诉你娘你在紧那罗的师哥那里治伤,只是她说那个庄子是你爹留下的,她不想离开那里,若是你想她,咱们有时间再回三目山。”

    “多谢书手。”屈少冲给袁定珊一跪,袁定珊伸手扶了他一把。

    袁定珊在自己心里列下了第一个条目:屈少冲之所以要找她,之所以要留在她身边,是因为他娘,他娘在的那个庄子,只有她能找得到。

    那么,以后她也会留意,自己身边的人必须留在自己身边的原由,如果没有,那那个人可就和玄采一样的危险了。

    “书手,迟员外已经将贺思昭赎出来了,贺思昭现在应该在迟员外家里。”屈少冲又道。

    他倒是快,一过来先把这里的情况了解了一遍,立刻进入了备战状态。

    白藏脸上的惊讶终于退下去了,她看看袁定珊,等着她下一步指示。

    原来袁定珊还想着贺思晓能与巫马山的人谈谈,借着自己与韩密云的关系,可是现在却是不能了,而且他们最近也不能接触巫马山的人了。

    袁定珊冲屈少冲招了招手,屈少冲往袁定珊那里靠近了一些,袁定珊与屈少冲耳语了几句,屈少点着头,十分乖巧的样子。

    泻湖县。

    袁定珊来看鲁团练了。

    鲁九顺让人去请故人庄的厨娘去了,鲁团练则是和袁定珊往校练场去了。

    袁定珊在凉棚里坐下了,鲁团练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他看袁定珊就像在看自己的女儿,说话也情不自禁温和了许多:“袁书手在南湖县吃喝还习惯?”

    “习惯呢!”袁定珊也笑笑。

    “听说姚家两位公子与世昌一处读书了?”鲁团练又问。

    “嗯,我二舅家窘迫了些,董公子有恩德,我那两位哥哥可占了大便宜了。”袁定珊又笑。

    “哪里,我看那姚家公子读书甚是用功,倒比世昌还强上几分。”鲁团练伸手捋胡子去了。

    袁定珊笑着摇头:“关于读书我懂的也不多,只希望两位哥哥不要辜负长辈对他们的期望吧,哦,团练,定珊上次给团练提的事,团练可考虑了?”

第110章:风水宝地

    鲁团练又看看袁定珊,袁定珊则是正在很认真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鲁团练轻声道:“我们去书房谈。”

    袁定珊点头,和鲁团练一起起身了。

    鲁九顺冲茶汤过来了,鲁团练去书架上取了一个小卷轴,他将小卷轴铺开在了桌子上,看向了袁定珊:“书手原说建个开济递铺,我本以为是书手一时冲动的,没想你还想着这事儿呢。”

    袁定珊看了一眼那小卷轴,见上面是泻湖县与南湖县的地图,她扶着桌子道:“本来我不着急做这事儿的,可,听闻董公子与独眼峰上的人有牵扯,我们早些把递铺的名声放出去,董公子也好有个退路;我在我二舅家只是暂住一阵子,我也没有同别人说我的身份,更没有与南湖县的书手录事有来往,可我就是这么不出门,在家好好歇着都听着了独眼峰的事儿,可见,其实这边也不是那么太平嘛。”

    听了这话,鲁团练的眉头便皱了下来:“书手说的是,世昌的事儿我是知道的,他书读傻了,自己想做什么便凭一身热血去做,全然不考虑自己家里和周围的关系情况,我也越发的头疼了。”

    “我还听说,我那两位哥哥是支持董公子的,为弱者主持公道本来是一件好事儿,也是他们这等热血男儿应该做的,只是眼下这环境不允许他们如此任性,再看看南湖县的县令……所以,我才想着尽快把开济递铺建起来,没地方没人都不要紧,最主要是把开济递铺的名声先宣扬出去,章也不急着盖,我们只要让别人知道,不管这一片儿哪儿多出来了一支队伍,我们都可以说他们是我们请来的建庄子的短工。”袁定珊笑笑。

    鲁团练便立刻懂了:“我明白了,若是开济递铺动工了,一定是需要人手的,到时候把独眼峰的人全拉过去,哪怕那里人多些,一部分人也是可以藏起来的,就算官府的人来查,只说是我们请来的人,具体他们又是什么出路,我们一概装傻便是了。”

    “最主要的是,有了鲁团练在这里镇着,就算那南湖县的县令想找我们麻烦,他也要掂量一下,只是这件事情进行中,团练记得要劝董公子早些抽身,并不是说咱们不管那些难民了,而是在明面儿上不能让人看出来。”袁定珊说到这里又将视线放在了那卷轴上。

    鲁团练点着头,也去看那卷轴了——他想的事情与袁定珊想的事情是不一样的,他想的是在上面找个安全的地方,而袁定珊选的地方,肯定不在这上面,这上面的地方,当然好找,她若选自是要挑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巫马山。

    这里是泻湖县的地界儿,虽说独眼峰也属于巫马山,但是它算是南湖县的地界儿。

    袁定珊身后站着白藏,她往山里面去,白藏便跟上了她。

    她们的来的早,晨露毫不客气地将袁定珊的裤腿染了个透湿。

    前面那座小山峰上,只狼已经爬上去了,那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错踪复杂的树藤互相缠绕着。

    袁定珊挑了一棵大树往上爬,白藏便在下面仰头看着她——她挑了离地面最近也最粗的那根树干骑坐了上去,不动了。

    可以说这里毫无视野可言,因为她爬的太低,周围的树又太茂密了,只是袁定珊并不想观看这周围的景象,她只是挑了个地方感受一下这周围的地形。

    她不知道只狼和白藏知道不知道,她当初去寻三目山坟集村儿时并没有防备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己是如何找到那个地方的,而看到了韩密云,袁定珊便不想对自己身边的人太过坦白了。

    巫马山的整个走向结构图在她的脑海里展开了,这片大山里也有一处空白的地方,袁定珊知道,自己的“开济”递铺就应该建在那里。

    她特意用了鲁提辖名字,她就是想让鲁团练毫不犹豫地支持她,因为鲁提辖是烈士,因着鲁提辖的事情,鲁团练也很快要被提拔了,想来董家也会更上一步的,只,那就是鲁家与董家的事儿了。

    接下来她还要验证一件事情,那就是,若是她不带路,白藏和只狼能不能寻到她脑海里那片空白的地方。

    她选择了让只狼去试。

    叫了只狼,袁定珊用小刀在树上划出了一片线条,她用刀尖指着那个地方对只狼说:“去看看那里有没有人,若是没有,我们再往那边去。”

    只狼又将那个地方的位置记了一遍,一提身子消失不见了。

    白藏和袁定珊便在这里等着只狼。

    等到晌午时,露水才彻底下去,袁定珊啃着噎嗓子的干粮,白藏上了树尖往远处看,她想寻只狼的踪迹,只是周围除了一片绿色,便依然是一片绿色了。

    日头偏西了。

    只狼回来了。

    袁定珊立刻看向了他,只狼摇了摇头:“并没有书手说的那个地方。”

    只狼说着又往树边去了,上面还有袁定珊刻划过的条条道道,只狼用手点了点那个地方:“我没记错,我也没有找到。”

    袁定珊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的惊讶已经越来越浓了。

    “你去的途中有没有遇到可疑之人?”袁定珊问。

    “没有,倒是有几个拾柴的。”只狼道。

    “我们回鲁团练那里,给赵宣发送个信儿,看董公子什么意思。”袁定珊又道。

    “我去。”白藏立刻道。

    袁定珊提了自己的水壶道:“走,我们明天再来。”

    只狼垂眼看了看袁定珊,他道:“我可是没有找到那个地方。”

    “明天我们一起找。”袁定珊只是故作不经意地来了一句。

    只狼看着袁定珊和白藏一起往山下去,他慢慢扬起了嘴角——他只是表面看起来糙而已,他可不比月将傻,袁定珊已经见过韩密云了,她一定是被他刺激到了。

    只狼快步追上了白藏,他又多看了袁定珊一眼,还试着问了一句:“我背书手?”

    袁定珊摆了摆手:“不用,我是坐了一天又不是爬了一天的山,不累。”

第111章:探望

    姚宅。

    只狼后半夜应该睡的。

    在他又翻了一个身之后,屏风另一面的月将望向了这边。

    屋顶上值班的是白藏,所以月将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他进里屋来看了看只狼,坐在了桌边:“你一个没心没肺的居然也有心事了?真是细思极恐啊。”

    只狼看看月将,他干脆坐了起来:“我们的小神女对我们可不是完全的信任了。”

    月将也不看只狼,他搅了一回自己面前的茶汤问:“若是你与我多年不见,看到原来避衹山对我是明着一套背着一套的,你怎么想?更何况她不久前家破人亡,而且她还是个孩子,你会因此有负担?”

    “不会,我只是高兴。”只狼又躺下了。

    “为何?”月将又问。

    “她若是没有软肋,便永远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只狼道。

    月将沉下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望着只狼放低了声音道:“她没有好奇心,她不问避衹山到底是什么地方,也不问退风口是什么地方,更不去查玄采为何如此对待韩密云;连最近的朱宝仪和司春鸿,她也不想来往了。”

    “神不会喜欢和人来往。”只狼将身子翻过去了,他终于有睡意了。

    凌晨的时候贺思晓传来了消息,说县太爷已经带人往独眼峰去了,贺思昭也在。

    袁定珊正喝着肉粥,施文玲瞄向了她,袁定珊却是不急不徐地道:“让白藏出面吧,她击退贺思昭之后,贺思昭便可以脱身了,独眼峰也不是那么好打的,我们看看情况,顺便等董公子的消息。”

    白藏应了一声,她刚要出门,袁定珊扭了脸看着她道:“白藏,换身显眼的衣裳,最好是让别人一眼就锁定目光的那种。”

    施文玲忙道:“哦,姚夫人刚给我们做了新衣裳!”

    “不要穿家里的,家里的容易查到衣裳料子的出处,去县太爷的队伍里抽一件儿,别抽县太爷身上的,省得日后不好相见。”袁定珊又嘱咐着。

    白藏点点头,扭身出去了。

    “若是不抽县太爷身上的那件儿,恐怕也就迟员外身上的衣裳最鲜丽了。”月将笑笑。

    袁定珊也笑笑,她看向了姚素娘:“娘,你想去看墨娘么?”

    姚素娘一怔,随后道:“看了又能说什么呢……还不好向二嫂要借口。”

    袁定珊便又笑笑,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姚素娘是想去见墨娘的。

    旧马车在小土路上行驶着,袁定珊让贺思晓买的庄子在城郊。

    买庄子是用的鲁九顺的名义,因为袁定珊和贺思晓都不是本地人,她们出面会有很多麻烦。

    若不是月将将车赶到这里,袁定珊绝不会想到这里还有一处庄子,因为这里是湖泽园——南湖县的公墓。

    有义庄的伙计在这里忙活着,小马车沿着小路往里面去,袁定珊挑了帘子问月将:“鲁九顺说买这里的?”

    “贺姑娘说,九顺问过鲁团练了,鲁团练说让他买这里。”月将回应着。

    “妙呀……”袁定珊的嘴角就开始上扬了。

    前面有人拦下了月将的马车,月将从怀里递出来了一个小牌子,那人看了看,笑道:“原来是后面庄子的主人家,你们怕不是被人坑了吧?也不能图便宜买那一处庄子啊!那处庄子是便宜,税高啊!以后啊,有你们后悔的!”

    袁定珊探出头来道:“啊呀,那定是被人坑了的!我哥哥被调到了这里做教头,我们手上也没有多少钱,就想买个便宜的,也没想着是在湖泽园后面的。”

    “哎呀,有坟的地方都是风水宝地的!那处庄子也不错的,妹子别听他瞎说!但凡在那个庄子里住过的人都飞黄腾达了!就说上家吧,说是做了什么馆阁学士,都搬到东京去了!妹子一家想来很快也要飞升了!”另一个伙计也道。

    “借两位哥哥吉言了,月将!”袁定珊给了月将一个眼色,月将将一个大荷包递向了那个说话的小哥,那小哥欢喜地接过,还掂了掂,直笑着道谢。

    马车接着往前走,穿过了湖泽园往后面来了。

    月将停马车去了,袁定珊和姚素娘下了马车。

    姚素看了看这破旧的庄子,又犹豫着看袁定珊去了,袁定珊转身拿了马车上的食盒冲她笑了笑:“怎么了?都到门口了,还不进去?”

    姚素娘笑笑,和袁定珊一起往院子里去。

    水井旁边,墨娘正在洗衣裳,韩密云便在一旁乘凉,他翻着一本旧话本,正看的入神。

    袁定珊提关食盒往韩密云这里来了,韩密云好像还没有发现有人靠近自己,倒是墨娘,她抬眼看看袁定珊和姚素娘,忙擦了一把手起来了。

    墨娘指了指屋子,姚素娘也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只是先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坐了,一旁的韩密云终于合上了话本,他看着袁定珊从食盒里往外拿好吃的。

    知道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袁定珊只是指了指小石桌上的吃的,示意韩密云吃。

    墨娘从屋子里收拾出来了茶汤,姚素娘看着她忙活,小声来了一句:“咱们姐妹之间不必如此客气的。”

    一声叹息从墨娘的嗓子里吐出来,她坐下了,看着茶汤发呆。

    她脸上的伤很扎眼,姚素娘看了看地上的小树枝,她拾起一根来,沾着茶汤在石桌上写字:“大夫给你们看过了么?”

    墨娘看看石桌上干了的青茶渍,她也拾了一根小树枝在上面写着:“不敢请人来。”

    姚素娘便又写着:“珊儿有自己的人。”

    墨娘看着姚素娘那行字,她又看了韩密云一眼,没有再写。

    姚素娘也垂了头没有再字——怕是墨娘又想到了玄采吧?本来是他们应该依靠的人,可却变成了加害他们的人。

    比起姚素娘和墨娘这边的有来有往,袁定珊和韩密云这边则只把注意力放在吃上了。

    本来也到晌午了,姚素娘带过来的果点不算多,可袁定珊一个人就吃进去了一大半儿,韩密云在准备再拿一个果子时,那个也被袁定珊伸手拿了过去,他有些无语地看着袁定珊去了。

第112章:心急

    袁定珊扭头看了看韩密云,她又把果子放了回去,韩密云也不客气,他拾了那最后一个往嘴里塞了;而袁定珊趁着拿茶汤的时候斜了他一眼——他张嘴咬果子的那瞬间,袁定珊看到了他的舌头是断的。

    姚素娘就是来探望墨娘和韩密云的,袁定珊也不想从韩密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东西一旦吃完了,气氛也就尴尬起来了。

    袁定珊打了个嗝儿,她提醒了姚素娘一句:“娘,这个时候县太爷在打独眼峰吧?估计这边有不少看热闹的都往独眼峰那边儿去了,不如咱们先回去,省得回去晚了人多被看到。”

    “行。”姚素娘又看了墨娘一眼起身了。

    墨娘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意外,在她看来,她们应该多问自己一些事情的,虽说她不会说话,可是她会写字啊。

    月将正守着马车,瞧着袁定珊出来的快,他也有些惊讶。

    不过,姚素娘在门口同墨娘挥了手,转身上马车了,月将调转了马头,马车便这样又穿着湖泽园去了。

    墨娘在门口站了好久,月将的马车已经不见了,前面是一片浅浅的烟雾,那些都是来湖泽园烧纸的人留下的,韩密云也转着轮椅往门口来了,他看看墨娘,没张嘴,没抬手,他那里却是结结实实又万分清晰地传出来了一声:“回去吧,人都走了。”

    大街上格外的清静,商业街上的摊位大多无人,有人的也在凉棚里打起了盹儿。

    袁定珊停在了一家卖杏花糕的店铺面前。

    茶博士撑着下巴在桌边睡着,袁定珊瞄了他一眼,拾起了一块便吃,姚素娘轻轻碰了碰她,袁定珊笑笑道:“我又不跑……”

    姚素娘无奈,她拍拍那茶博士道:“小哥?小哥?”

    博士一哆嗦,忙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姚素娘,他又看看正吃的起劲儿的袁定珊,反应过来了:“哟!姐儿要买糕?无碍的,多吃两块儿!姐儿若是觉得好吃,明个儿再来!我们可是买三包送一包的!”

    “小哥,今天这街上人格外的少啊?我记得买你家的糕要排不短的队呢!”袁定珊故意道。

    “害,姐儿不知道,咱们县太爷带人打独眼峰去了,那队伍,浩浩荡荡……我不是说官差人多,我是说看热闹的人多!姐儿看斜对面儿那家棺材铺都关门儿了!咱们这儿三家棺材铺,全去了,抢生意去了!”博士说的夸张。

    直说着,街的另一边传来了动静儿,袁定珊看过去,那博士忙拉了她一把:“姐儿快进来!这是回来了?挺快呀!我想着得到了黄昏呢!”

    袁定珊不忘往嘴里塞着吃的,不远处过来的那一队人,与其说是打独眼峰回来的官差,不如说是刚从工地上散活儿回来的工人。

    “就这……懒懒散散的,还想和人家独眼峰上的人打?”袁定珊小声道。

    “姐儿可别小看了这队人,这二十来号人全是县太爷家的亲戚,还没有两个人是一家儿的!凑成这队伍也难着呢!”博士又笑道。

    “啧……”袁定珊又伸手拿吃的去了。

    很快,这商业街上又热闹了起来,袁定珊又包了些肉饼,姚素娘把她“试吃”人家的钱也付了,这两个人才往姚家回。

    贺思昭也回来了。

    他正站在院子里发呆,直到袁定珊上了高墙。

    贺思昭看了袁定珊一眼,他有些着急地问:“我妹妹呢?”

    袁定珊骑在墙上冲贺思昭笑了:“啊?你说什么?”

    贺思昭斜了袁定珊一眼,往屋里走了;袁定珊沿着树下来了,她也跟着往屋子里去。

    “之前我记得你有些不喜欢贺思晓了呀。”袁定珊靠在门边问贺思昭。

    “我只是怀疑她不是我亲妹妹,哪怕她真的不是,我们也是像吴代蓝和端青远那样的关系,不管亲的表的,我身手总归比她好些,不应该护着她些么?”贺思昭听着袁定珊这口气便知道贺思晓没事儿了。

    袁定珊也不和贺思昭开玩笑了,她正经了些道:“她照顾人去了,人还是她救的,是个漂亮的弟弟,白白净净的,跟月将是一个号儿的,挺招人疼的。”

    “那弟弟是你给找的吧?”贺思昭又问。

    “算是吧!在湖泽园后边儿,鲁九顺出面儿给买的庄子,哎,迟员外就这么放你回来了?”袁定珊冲贺思昭挑了挑眉毛。

    “他不放我又能怎么办?那群草包,有家伙都打不过人家,而且……我好像看到白藏了,看来书手对独眼峰的事儿,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了。”贺思昭冲了茶汤,给袁定珊端过来了。

    袁定珊想了想道:“也算不上什么计较,计划都是赶不上变化的,走一步看一步呗。”

    后半夜的时候下起了小雨,姚素娘起身将窗子关上了一半儿,屋顶上,月将和只狼换班了。

    董世昌来的比袁定珊想象的快。

    袁定珊想着,像独眼峰这样的大事儿,董世昌总归是要藏着掖着些,不想他竟是亲自来找自己了,贺良堰回来直接告诉她说董世昌就在独眼峰上。

    就连施文玲都说:“他疯了?就怕别人抓不到他的把柄?”

    可,不管怎么说,袁定珊还是偷偷去见董世昌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袁定珊带着白藏绕了个远路,等她见到董世昌时,董世昌等的都着急了。

    白藏落在董世昌身边时,董世昌被吓了一跳,随后他立刻道:“这这这……这个不是……”

    “这个是我的人。”后面赶上来的袁定珊解释着。

    董世昌一惊,他立刻回过神儿来道:“袁……袁书手!你可来了!”

    袁定珊扭着头去寻贺良堰的影子去了,贺良堰从里面出来,还提着他的重刀。

    袁定珊手上的指撑迅速退回了她的手腕,她背过手去冲董世昌道:“董公子,以后要听劝,这独眼峰可是被多少人盯着呢?明面儿上的你看得见,那不在明面儿上的呢?往东去还有巫马山那伙贼寇,若是他们想动,这独眼峰上的人可就真的一个都别想逃了。”

    “是是是……我也是心急了。”董世昌道。

第113章:杏花沟

    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子从董世昌身后跑了出来,他怯怯地看看袁定珊,又看向了董世昌:“董、董公子,里面的客房收拾好了,也有茶汤,董公子可与书手坐下休息了。”

    董世昌应了一声,袁定珊看了看那人,他就像这独眼峰其他的难民一样,衣衫褴褛,兴许是今日闻着董世昌要来才把头发给梳整齐了。

    “客房”就是一间草屋,里面的味道有些重,袁定珊坐在了靠门口的位置,哪怕是这样儿,她还是让只狼站在了自己的身边——以味儿攻味儿吧,比较起来,她更喜欢只狼那个味儿。

    “董公子,鲁团练就没有同你说些什么么?”袁定珊问。

    董世昌点了点头道:“说了,我舅舅也同我说了书手要建开济递铺的事儿,我自然是万分同意,可,就怕书手撑不起这个开济递铺,书手不是本地人,在这里更没公开自己的身份,这个开济递铺要如何在南湖县立足?”

    “它不一定要在南湖县立足,我只是找了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开济递铺会慢慢起来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南湖县的县令再来独眼峰寻麻烦时,要让他们见不到人。”袁定珊说的认真。

    “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可这里说到底还是巫马山啊,往东去还有一支队伍在巫马山上呢,我们站的岂不是人家的地盘?人家能容下我们?”董世昌又道。

    袁定珊笑笑道:“你说的是巫马山叠暮峰上的人啊,我去过了,他们不是敌也不是友,巫马山也不是他们的地盘。”

    “……”董世昌看着袁定珊不说话了,他没想到短短几天里,她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那个地方叫做杏花沟,当然,在地图上你是找不到这个地方的,我发现的,我已经让只狼试过了,他也找不到这个地方;换句话说,若是人进去了,也出不来,除非有人带路,董公子,你懂我的意思了么?”袁定珊的笑容又温和了几分。

    董世昌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他看看自己身边的人,问:“那……那是人住的地方么?”

    袁定珊扬了扬眉毛:“在县太爷眼里,难民恐怕不是人吧?你还挑地方?”

    “不不不,书手,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那里有野兽出没……”董世昌有些慌乱,他都不知道如何把自己的话圆回来了。

    袁定珊坐着板凳扭了个身子,她实在受不了这屋子里的味儿了,她干脆抱着只狼的腿用他的袂片裹了自己半张脸,她斜眼看着董世昌道:“那个地方是我的,你若想带人去,我便让你去,就算没有独眼峰的人,我也要在那里做事情的……白藏,水……”

    白藏忙将自己后腰上的水递了过来,袁定珊借着喝水出屋子来了。

    董世昌也跟了出来,他的声音沮丧了几分:“嗯,我舅舅也对我说了,县太爷是不可能有错的,我们只能动独眼峰的人,我舅舅也说要我一切听书手的,毕竟我家不敢拿我的前程开玩笑,若不是这次有我舅舅在,我爹是不会放我出门的,他们一听独眼峰这三个字便要打我的。”

    “今天会是你最后一次来独眼峰,以后你去的便是杏花沟,自然是做生意去的,我们开的可是正儿八经的递铺。”袁定珊捧着水壶道。

    董世昌看看袁定珊,只能点了点头。

    天色阴阴的,不热也不闷,若是在厚厚的树冠下立着,还分外清凉呢。

    袁定珊带着贺良堰和董世昌往山里走,她看董世昌实在走不动了,便只能来了一句:“要不要只狼背你?”

    “不不不……我休息片刻便好!”董世昌忙摆手,且不说只狼那双随时想要吃人的眼睛,光是他身上的味道董世昌就受不了。

    日头偏西时,袁定珊终于带着董世昌到了“杏花沟”。

    一望无际的沼泽、草地,两边对岸而出的青山,深深浅浅的绿色让人心情分外畅快;清澈澄明的湖水将天上的白云映的清清楚楚,山腰上有弯弯曲曲伏下来的小河,远处还有薄薄的雾气,脚下是一片黄、紫、粉、蓝交错的小野花,再配上徐徐而来的谷风,颇像人置身于仙境之中。

    “现在这里是没有杏花,来年种一片便是杏花沟了,这样一来,杏花酒也有了,杏花糕也有了。”袁定珊笑笑。

    “我以为你是觉得杏花有诗意才把这里叫杏花沟,也教人种杏花的,原来是为了口腹之欲?”贺良堰很不给自己姐姐面子了。

    “我是因为杏树生命力顽强……”袁定珊终于没忍住冲贺良堰翻了个白眼儿。

    “这是个好地方啊……我们还要在这里建一片庄子,山腰上的、山脚上的;再在山顶建个观景阁,想想都美极了……”董世昌也感叹着。

    “你花钱啊?”袁定珊开着玩笑。

    “自然!我爹娘老了还可以来这里养老啊!果然,被环山合抱的,总是神仙一样的地方。”董世昌笑笑。

    袁定珊坐在了只狼的脚上,她也笑笑道:“回头我给你们制张带密码的路线图,你们自己走熟悉了,也就认得这里了。”

    商议好了董世昌与独眼峰的事情,贺良堰回去给鲁团练传话儿去了,袁定珊也才往姚家走。

    弯月挂上了枝头,又被一片薄云遮住,屋顶上的月将望向了下面,见白藏正提着灯笼往这里来,月将跳下屋顶开门去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姚素娘也往窗外看了一眼——虽说袁定珊今天回来的晚,她也没睡,她还给她热着饭菜呢。

    袁定珊小跑着进了院子,她先趴着窗子同姚素娘道:“娘,我先去冲个澡。”

    “你去吧。”姚素娘笑笑。

    袁定珊往东屋跑,白藏忙跟上了她。

    等泡进了池子里,白藏才问袁定珊:“书手,我以为你会把注意力放在韩密云这里呢。”

    “放他那里做什么。”袁定珊反问。

    “书手不问问朱宝仪么?书手在双鱼城的时候她就知道书手在哪里了,她不可能不知道韩密云被人欺负了。”白藏又道。

第114章:身边人

    袁定珊将沾了水的帕子往自己脸上一敷,靠在了水池边儿。

    她没有办法同白藏解释,难道要她说,她这是她捡便宜得来的第二次生命,她只想造作,不想干活儿?

    人家那曾教授不是说了么,人是不得已才工作,若是有条件,何必让自己受那苦,她现在便是这样儿,有了些许条件儿了,她只想好吃懒做;至于朱宝仪和韩密云,不管他们有什么想法儿,想做什么,她袁定珊也有条件被动,不管他们出什么招儿,自己有条件接,也有条件善后,所以何不做一个半做旁观者的入局者?

    杏花沟的事儿有屈少冲在忙,袁定珊可省心了,而且西街的铺子上又卖新的果点了,袁定珊拉着姚愉心去买好吃的去了。

    姚愉心很是好奇地问袁定珊:“珊儿,你们杨县令也不催你回去呀?”

    “那不正好么?他不催我我就不动,多懒上一些日子。”袁定珊笑笑——其实是,杨县令知道她只是挂个书手的职,她是崔家的人,自然有一大堆麻烦找上她来,她哪里有时间真的去做他的书手?杨县令也是想以后借着袁定珊的身份好办事儿而已。

    卖果点的摊位那边转过来了朱宝仪和展靖之,袁定珊微微一怔,姚愉心也望了过去,那边的展靖之和朱宝仪也看到她们两个了,袁定珊看看那伙计道:“小哥,再包一份儿。”

    “好嘞。”那小哥愉悦地拿油纸包去了。

    袁定珊拿着自己的这份儿往朱宝仪那边去,她将东西递给她道:“呐,给你尝一下子,蛮好吃的。”

    “多谢。”朱宝仪接着油纸袋站在那里,她想着,袁定珊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

    可是,袁定珊转了身又往回走了,她接了伙计重新包好的油纸包,又扭头过来冲朱宝仪挥挥手,和姚愉心离开了。

    朱宝仪反正怔在了那里。

    展靖之也疑惑地看看朱宝仪,她也没明白为什么袁定珊就这么走了。

    姚宅。

    入夜了,施文玲的读书写字一天没落下过,她的进步,是月将也要夸奖几分的。

    袁定珊捧着茶汤问施文玲:“你写的字儿比我写的好看,不如我请你写几个字儿?”

    施文玲放下了笔道:“我?也就和你比,我这字儿才显得好看些,按照我说啊,月将的字儿才叫好看,对了,你说只狼会写字儿吗?”

    袁定珊像发现了什么新鲜的捉弄人的方法儿一样,她忙小跑着到了外面,她抬眼看看屋顶上的只狼,只狼看看她下来了。

    “你会写字儿么?”袁定珊问。

    只狼反问袁定珊:“我看起来不像是会写字儿的?”

    袁定珊一面往屋里走一面道:“那行,你写三个字儿,养神庄。”

    只狼往施文玲那里去,施文玲忙给他铺了一张大纸,只狼去蘸墨,他又问袁定珊:“写多大的?”

    “这么大。”袁定珊在纸上比划了一回。

    施文玲凑在一旁看着,等只狼第一个字儿完了,她一脸惊讶地道:“亲娘呀,只狼这字儿好看呀!”

    “行行行,明个叫人去刻字儿,刻好了送到湖泽园后面的庄子上去。”袁定珊也满心欢喜。

    “你觉得好看?”只狼问袁定珊。

    “那比起我和文玲的来,不好看?”袁定珊也反问。

    她没有发现只狼的小窃喜,只狼的表情一向稳,稳的和他的身手一样,只狼的兴致也上来了,他叫了一声月将,月将却是提着刀出了门:“行了,你和我比不就差些了?自己心里没数么?我上房了,你睡吧。”

    “还看不起我。”只狼落了笔,他吹了那纸一回,往偏房去了。

    袁定珊看着他走,她也吹了那纸一回,施文玲趴在桌边问袁定珊:“珊儿,那韩小公子就在那里长住了?”

    “他膝盖碎了,能跑到哪儿去?他和墨娘又都是哑巴,出门多费劲呐?”袁定珊道。

    “他受了那么大的欺负,也没个人帮他讨回公道……”施文玲又道。

    “怀璧其罪,这种事情躲还来不及,你还主动找事儿?”袁定珊斜眼看施文玲去了。

    “也是……”施文忙笑笑,收拾笔墨去了。

    湖泽园。

    贺思晓提着刚买的食材往回走,一道人影从她身边掠过,贺思晓一惊,站在原地没动。

    可下一秒,那人影又退了回来。

    贺思晓提着东西看过去,见那人一身夜行衣,将全身包裹的很严实,不过凭女人的直觉,贺思晓觉得那个黑衣人是个女的。

    不远处,月光映着另一个人影。

    那人背着双枪,那枪比他人都高,他抬脚用脚底将自己的枪从后背踢出来,伸手接了枪,又用这只枪将另一只枪从后背挑了出来。

    枪刺向了那个黑衣人,那黑衣人侧身躲过,看向了不远处拿枪的人。

    贺思昭瞬间反应过来这个使双枪的人是谁了,她忙提着自己买的东西往回跑,全然不管这边的人和事儿了。

    养神庄里,墨娘刚把汤药熬上。

    贺思晓风风火火进了屋里,她看看墨娘无事,韩密云也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墨娘一脸疑惑地看着贺思晓,贺思晓将自己买的东西放在了灶台下,她解释着:“刚才看到有人来了,一身夜行衣,不过有人拦下那人了,珊儿的人总是那么可靠的。”

    墨娘的脸色有些着急了,贺思晓又补充着:“不用我的,三个我也不是那人的对手,哦,我是说珊儿的人,那个黑衣人要倒霉了。”

    韩密云用干柴在灶台下写了一行小字:“她哪来那么多中用的人?”

    贺思晓从水缸里取了水,她想了想道:“大概都是有求于她的吧;就像我和我哥一样,我们暂时没有什么事儿求她,可是我们的老家在双鱼城,迟早要回去吧!”

    韩密云接着写字:“那样厉害的人还有求于她?”

    贺思晓对韩密云和墨娘没有半点防备,在她眼里他们都是“弱者”,是被戕害的人,她想也没想便回答:“当然了!她头脑好使,能找到别人找不到的东西和地方,尤其是北边儿战乱不断。”

第115章:几分落寞

    韩密云垂头看向了灶火,他问的直白,贺思晓回答的也直白,贺思晓倒没有什么,他却是因为贺思晓的直白有些意外了。

    “我去外面看一眼,不知道那人收拾了那黑衣人之后会不会过来。”贺思晓喝完了水往外去了,这边的墨娘与韩密云交换了一个眼色,各自的眸子都动了动,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是不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是等贺思晓出来之后,湖泽园附近又是一片安静了,就像入夜的时候并没有人来过这里一样。

    姚宅这边,袁定珊要睡了,屋顶上传来了些动静,月将下来了,他进了屋里看向了袁定珊:“珊儿,你干姐姐来了。”

    袁定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月将嘴里她“干姐姐”是谁,她起身穿鞋,忙往外面去了。

    萧赫州就坐在屋顶上,袁定珊上来的时候还不忘给他拿些好吃的。

    “你藏的人只让贺思晓一个人看着?”萧赫州瞄着袁定珊靠近了自己。

    “嗯,怎么了?”袁定珊挨着萧赫州坐下了。

    “有一个女人去探那边了,身手在贺思晓之上,还好让我撞见了,我打算抄近路过来看看你的,没想到遇到了贺思晓,我看她那架势,便猜到你在那个破庄子里藏了人。”萧赫州挑眉。

    袁定珊叹了一口气:“话是没错的,可听着就是有些别扭……说的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那里住着的人是韩密云,他膝盖碎了,舌头断了,墨娘也被割了舌头,我想着贺思晓那身手足以保护他们了。”

    “好像并非如此啊。”萧赫州又道。

    “别人挑事儿,那我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了!在这里,想找韩密云的,无非就两个人,一个是朱宝仪,一个是司鸿春,别人嘛……我觉得贺思晓身手不差,别人很少有打得过她的吧?”袁定珊捧着脸看萧赫州去了。

    萧赫州拾起水壶灌了一口水:“韩密云和你一样?”

    “嗯?”袁定珊一时没懂萧赫州的意思。

    萧赫州也惊讶地看了看袁定珊,似是不明白为何她是这种反应。

    “我是说,他们身边也会有很多人跟着吧?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萧赫州又解释着。

    袁定珊想了想,她仰在了屋顶上:“我最近没有时间把全部的粗力放在这个上面,杏花沟的事儿就够我忙的了。”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你只要知道你们是相似的就行了,人家怎么动你,你就怎么动他,千万不要被对方唬住了。”萧赫州又嘱咐着。

    “嗯……”袁定珊点起了头。

    萧赫州又多疑地看了袁定珊一眼,因为她太“乖巧”了,而且来了南湖县之后,她好像特别受限一样。

    而袁定珊也感觉到了萧赫州的目光,她只是冲他笑笑没有多说。

    其实是她不敢与“萧雪屏”多说,本来在她到了这南湖就应该主动去打听她其它的兄弟姐妹的,她倒好,先管了独眼峰一段闲事,而且她只把韩密云仍在那个养神庄便不管了,她在忙着建她的开济递铺。

    “哎,关于崔家,你知道多少事儿?”没过一会儿,袁定珊又问萧赫州。

    萧赫州压着眉毛反问她:“这是什么道理?你身边有崔家旧人,你来问我?怎么?你不相信他们?”

    “旁观者清嘛……”袁定珊笑笑。

    “外人更不清楚吧?哦……你在意的是其它的事?”萧赫州又问。

    “没有,我就随便一问,你想这么多?”袁定珊斜了萧赫州一眼。

    萧赫州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了,他垂了头接着吃自己的,倒是眼神落寞了许多。

    袁定珊不明白他这又是什么意思,她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萧赫州被杏花糕噎了一下子,瞬间剧烈咳嗽了起来。

    “你那眼神像是在可怜我?”袁定珊问。

    萧赫州猛灌了几口水才把那块杏花糕压下去,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袁定珊道:“我疯了?我家岂不是更可怜?你家才死了一个人而已!我有什么资格可怜你?”

    “那不一样?你家死的人多,可活着的人是一条心!”袁定珊又道。

    “看吧!你就是不相信他们!还死不承认!”萧赫州又绕了回来。

    袁定珊只能叹了一口气——她不喜欢多做事情,怕是给别人做嫁衣裳,她又不能什么都不做,省得自己落的个韩密云那样的下场。

    “话说,韩密云都在你买的庄子里住下了,你有什么话问他不好吗?还是说你不忍心问?”萧赫州又看袁定珊去了。

    袁定珊努努嘴道:“我可能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做的事情应该和他们也不是一路的……”她不能对“萧雪屏”说自己只是用了人家的躯壳吧?

    可是,如果她表现的太过不关心崔家的事儿了,别人也会怀疑她的真实身份吧?

    哎……想好好过日子可真难……

    萧赫州从屋顶上起身了:“我得走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还一副放不开的样子?那崔院司一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也是自由身了吧?”

    袁定珊看看“萧雪屏”,她笑笑道:“对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走了!”萧赫州提了身子沿着屋顶往远处去了。

    袁定珊眯着眼睛看着萧赫州远去的方向,她从屋顶上下来了。

    月将看看她问:“你那干姐姐走了?”

    “你不喜欢她呀?”袁定珊反问月将,她就是感觉月将提及“萧雪屏”时的语气怪怪的。

    “北方克我,所以北方的人和事,我只能说敬而远之,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月将笑笑。

    袁定珊嘴角一扬,她又问:“只狼会双枪吧?我记得你说过,只狼什么都会的。”

    月将瞬间懂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好像在犹豫要不要纵容袁定珊这个危险的想法,不过看袁定珊好久都不浮在脸上的笑容,他有些不忍拒绝她,他只是说:“萧家的双枪只狼不会,不过他会另一套枪法,若不是萧家人或者萧家的死对头,应该看不出其中的区别来。”

第116章:月将的地盘

    “嗯!这马上就天亮了,从今天起,我也学双枪!”袁定珊突然就兴奋了起来。

    “哎,你可不能顶着萧雪屏的名号胡作非为呀!”月将立刻戳穿了袁定珊。

    “那当然不了!”袁定珊笑笑,因为她打算顶着的“名头”是萧桂屛自裁的四妹萧银屏。

    南湖现在来说,依然是一片平静,不过袁定珊知道,这片平静的表象下,恐怕已经波涛汹涌。

    说来也是有意思,他们三个聚的好全,袁定珊越发觉得是自己坏了人家的什么好事,就像是,她就应该好好呆在北面,不应该南下一样,而且韩密云那伤,现在想想,也有些奇怪了。

    山里起雾了。

    袁定珊提着一个小包袱往山里去,只狼在附近转着,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在暗处的草里蹲着,而跟在袁定珊身后的是月将。

    “回头给杨大哥写封信,让他帮我打一对儿枪。”袁定珊挑着眉毛道。

    “会不会太重了?你用木枪不好么?”月将也道。

    “那多没意思!萧雪屏那小体格子还用钢的呢!”袁定珊又道。

    “你何苦和她比,她是家破……”月将说到这里便不再说话了,他记着只狼对他说过,袁定珊对他们也起了戒心了;他本来是想提醒袁定珊,她身边这么多人,她根本不用再辛苦去做什么,可,若是她感觉自己周围的人都是有原因才跟着自己的,那她其实便是一个人了。

    袁定珊扭头看月将去了,月将笑着接着道:“是了,练就练最费力的那一个,到了关键时刻才能好好保命,花架子就免了。”

    月将轻轻扁了扁嘴,他差一点儿就要说漏嘴了,当他还想再补充几句时,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了动静,月将立刻伸手拉了袁定珊一把,袁定珊眯了眼睛也看向了草丛那边,月将一下子将刀拔了出来。

    那边的草丛里站出来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袁定珊忙躲着去了,她眼角扫过月将的刀,几声细细的“嗡嗡”声在她脑海里荡了起来,那一瞬间,她怀疑自己低血糖了。

    怪不得月将说北方克他——原来对上完颜宗弼的人时,他要自己拿着那三把刀,现在到了南湖县可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只从自己的刀鞘里抽出来了一把刀,另外两把刀是自己出鞘的。

    就像是,他手上的那一个是一颗恒星,另外两个是这颗恒星的卫星一样,一个打圆,一个打椭圆。

    而这个声音,便是袁定珊脑子里那种“嗡嗡”声!

    戴面具的人知道月将是个不好惹的,尤其是在他回了属于自己的地盘时。

    那人用长鞭,他第一鞭便直冲月将的正面来,月将看那人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一样——打打花把式用鞭,拼起命来对手还能让你有起势的时间?

    月将欺身而上,他手里的刀往后一垂,飞在最外面的卫刀的轨迹瞬间扩大了好几周,那戴面具的人光跟这把刀打起来了,可月将手里还有一刀,环主刀之外还有一个走小圆轨迹的刀呢!

    也就是说,在落霞山以南,若有人对上月将,那他对上的是三个人而不是一个人!

    月将挽了个刀花,飞小圆的卫刀将戴面具的小腿切了两道口子,他带来的长鞭可有用了,月将用刀鞘卸了那人的下巴之后直接用长鞭将他捆了起来。

    袁定珊从草丛里出来了,她看着月将摘了那人的面具——是个脸上刺了字眼神凶狠的人,随后月将轻轻“啧”了一声。

    袁定珊快步往这边来,月将捏着那人的下巴给袁定珊闪了身,袁定珊看着那人的嘴不由眯了眼睛——断舌。

    “哦……那我猜他一定也不识字。”袁定珊挑眉。

    “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办法知道他是谁派来的,又是来做什么的了?”月将笑着看看袁定珊。

    “那不一定,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写字儿,他有生活习惯呀!送他去送杏花沟,让那里的兄弟姐妹感化感化他,反正他也出不来,时间久了就知道他的习惯了,也就知道他大概出自什么地方,又是做什么的了。”袁定珊又抖眉峰去了。

    “也是。”月将很是同意地点了点头。

    只狼送那人去杏花沟了,袁定珊和月将则是往回走。

    “回去买点好吃的,我又饿了。”袁定珊笑笑。

    月将附和着她问:“珊儿要买什么?”

    “渴水呀、肉饼呀、果点呀!”袁定珊道。

    月将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看看袁定珊,但没有立刻说出来。

    而看月将吞吞吐吐起来了,袁定珊主动问他了:“你又害怕戳到我痛处了?我没有痛处的,你有话尽管说。”

    月将笑笑道:“珊儿是大姑娘了,素娘应该叮嘱了珊儿好些事儿吧?关于姐儿家的事儿,比方说,少吃凉的,哪怕是这么大热的天儿。”

    袁定珊怀疑地看看月将,她知道月将在想什么了,他倒是比姚素娘都细腻,他还关心自己是不是快要来例假了呢。

    “没呢!我还要等上一两年吧!”袁定珊想着,她上一世的时候,是初一还是初二来的着?

    月将便垂头笑了,他极喜欢自己和袁定珊的这份默契,他不说的她都懂,他不好意思说的她总能一点儿都不尴尬地说出来,就像他是她后爹一样,他总要把持着些,但她百无禁忌。

    “都小暑了,不能再让只狼进你屋子了。”月将又提醒着。

    “他还能随随便便半年呢!而且在这个地方,我委实没有什么安全感,这个不着急。”袁定珊又笑。

    月将不再说什么了。

    步行街上还是那么热闹,袁定珊在等着伙计给自己装果子,有了月将的嘱咐,她便不要渴水了。

    佛手扛着一个木梯穿过了步行街,袁定珊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他,而且他左边那半张脸是肿的,袁定珊看着佛手又消失在了人群里,她只抬手提起水壶抿了一口水。

    那家伙受伤了?看样子不是干活儿受的伤,那就是和人交手了?啧啧啧,得是什么人才能找到他的脸呀?有人想对朱宝仪下手么?

第117章:第一单

    这样想着,袁定珊跟了过去,一旁的月将看看袁定珊,他也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巷子里,佛手正在帮人家挂灯笼,袁定珊抱着刚买的果子靠在墙边看着他,等他忙完了也才去看袁定珊,袁定珊从自己的油纸袋里拾出来了一块饼冲佛手晃了晃,佛手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吃。

    其他的伙计又去了巷子尽头去挂侧门上的灯笼了,佛手则是往袁定珊这里来了,他看看袁定珊又抬眼看向了高墙,见月将正站在那里,他又垂了头和袁定珊一样也靠在了墙边。

    “你这儿是怎么了?”袁定珊指了指自己的脸。

    “去山里拾粪的时候遇到了玄采,动了手。”佛手倒是坦白。

    “你怎么会和玄采动手?他要抢你的粪?”袁定珊说完这句,高墙上传来了月将的几声低笑。

    佛头抬眼去看月将,月将跳了下来,一本正经地也靠在了墙边。

    “他只是以为我有别的目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佛手又道。

    “哦,所以说是你打不过玄采喽?”袁定珊扬起了眉毛。

    佛手很是认真地看着袁定珊道:“不是打不过他,是没还手。”

    “嗬!为什么?”袁定珊的眉毛扬的更高了。

    “宝儿说,自己人不要动手,若是动手,也得等到她觉得别人不怀好意的时候。”佛手说完这句,也往巷子深处去了。

    袁定珊叹了口气,和月将又一起往回走了。

    姚宅,鲁九顺来了。

    奶娘已经认得鲁九顺了,瞧着门外的人是他,直接将他请到了院子里,不过鲁九顺乖巧的很,他就站在院子里,不跟着奶娘去里院,也不坐,这反而让奶娘更喜欢他了,她忙去喊姚素娘他们去了。

    刚好,袁定珊回来了,她进门就惊讶地问:“九顺哥?你怎么来了?”

    鲁九顺忙笑着道:“书手,我帮您揽到第一桩生意了!”

    “嗯?”袁定珊示意鲁九顺往树荫下坐。

    “是这样儿的,我们团练有个旧部姓茹,早年受了伤便退下去了,他有个表亲跟着关团练到了活水县,这个其实是我家提辖到活水县之前的事儿了;后来说死在了那里,应该被埋在度英园了,前几天那茹老哥找上了我们团练,他是听闻了我们提辖的事儿,他那表亲便想着团练这边有没有人帮他家把关录事的尸身给运回来,他那表亲是富商,有钱着呢,当下就给了我们团练好几锭银子,我们团练没敢收,只说让小的来问问书手,您那开济递铺接不接这活儿。”鲁九顺把事儿说了。

    “接呀!当然接!这是咱们第一桩生意,又是鲁团练旧部的表亲,必须接!”袁定珊说着递给了鲁九顺一个饼。

    鲁九顺无意识地接了,又道:“书手说的这么肯定,那我就回去回我们团练了,那茹老哥还在我家等着信儿呢!”

    “嗯,你且等一会儿,我让十六跟你回去,让他听听那茹老哥怎么说,我是亲自去不了的,我会派最得力的人回活水县,一定把那位录事的尸首给接回来。”袁定珊笑笑。

    “行,听书手的。”鲁九顺也笑。

    于是鲁九顺在姚家吃过了饭才往回走,往回走的时候自然是屈少冲同他一起了。

    等到姚夫人他们休息了之后,袁定珊又爬到了贺思昭的院子里。

    贺思昭正独自在院子里歇着,他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坛酒,酒碗里的也只剩下碗底儿了,袁定珊看看石桌上的菜,晚饭是白藏给贺思昭送过来的——姚素娘一直想着这边的人呢,所以她的小厨房里总是要做上几样荤素的。

    “哎。”袁定珊骑在高墙上叫了贺思昭一声。

    贺思昭抬眼看看袁定珊,他轻轻吸了一口气问:“对了,你是不是也可以喝酒了?下来喝几口?”

    “我是姑娘家,我只喝些甜甜的果酒,那个喝多了对身体可不好。”袁定珊下来了。

    “也是。”贺思昭只能这样说了。

    袁定珊往他对面坐了笑笑:“十六接了一个单子,他有机会回双鱼城那边儿了,你想不想回去?如果你想,不如你同十六一路。”

    “你对思晓也说了?”贺思昭问。

    “没呢,你最近不是被迟员外盯上了么?我优先问你吧。”袁定珊又笑。

    “书手先去问她吧,也许她也想回去。”贺思昭拾起酒碗将那个酒底儿喝净了。

    袁定珊便笑了:“行,我先问问她,到底是你妹妹,管她亲的还是表的呢,你还是凡事儿想着她的。”

    “嗯……从双鱼城、从百手会、从贺家出来的也就她了,我也算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吧?”贺思昭道。

    袁定珊斜眼看看贺思昭,她试探着问:“你会不会想着找杨督头报仇?”

    “报什么仇?凭我爹的本事,他若想逃,谁能拿的住他?可他偏偏选择了自杀,我还是先弄清楚他为何这样做的好,你是不是觉得我块头大,也不爱说话,便以为我脑子不好使?和杨督头做对岂不成反贼了?”贺思昭也斜了袁定珊一眼。

    “可不是,上天给人的总是平等的,人家给了你一身武力定是要再给你一个好使的脑子以做平衡的!”袁定珊便又笑了。

    被袁定珊提醒了一回贺家的事儿,贺思昭便更郁闷了,他看着袁定珊又爬着高墙到了对面,他起身回了屋子里。

    等他再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他提着包袱也上了屋顶,正在值前半夜的月将看了他一眼。

    贺思昭靠近了月将,他道:“我去故人庄喝花酒,你要不要我捎带些酒菜?”

    “不了,倒是你,你银子够么?”月将和贺思昭开着玩笑。

    “放心吧,不够会向你借的。”贺思昭说着往远处去了。

    月将看着他远去叹了口气——他不大理解贺思昭的“烦忧”,大概是因为他的老师没有教他们关于宗族观念的东西吧,在月将看来,贺思昭与贺思晓现在的处境是最好的,他们没有被百手会的事情连累,袁定珊也给了他们最大限度的自由,他们还有什么好愁的?

第118章:听说过

    故人庄。

    贺思晓剃掉了自己下巴上的胡渣,也换了一身鲜亮的衣裳,他刚刚进了故人庄的大门,立刻有两个姑娘上来一左一右贴紧了他。

    一个嗔着:“啊呀公子,您这是头一次来我们庄子么?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呀?可是奴家这样儿的?”

    另一个也笑着:“啊呀呀,公子怎么会喜欢你这样儿的?奴家听说了,越是像公子这样高大威猛的越是喜欢娇小的姑娘呢!就像我这样儿的!”

    “你可别臭美了!”

    “我臭美什么,不信你问公子?”

    贺思昭被两个姑娘拥着往二楼上去了。

    巧了,迟员外家的迟老三也在这里,不过他在一楼,贺思昭上楼的时候正好与他擦肩而过,只是迟老三已经认不出那是贺思昭了。

    “公子要饮什么酒?我们这边可有脚力新搬来的绿蚁酒呢!”那个娇小的女子紧紧挽着贺思昭的手臂,生怕他感觉不到自己柔软的身子一样。

    “就来绿蚁酒。”贺思昭伸着食指挑了一回那姑娘的下巴,那姑娘忙往贺思昭的怀里钻了一回。

    酒菜已上齐,贺思昭看着一楼的姑娘跳舞,他身边那两位姑娘时不时往他嘴里送菜送酒,他便接了;他的手只揉着姑娘柔软的腰肢,再无别的动作,两个姑娘也惬意的很。

    一时,那个俏小的姑娘忙晃了晃贺思昭的胳膊,有些激动地道:“贺公子!快看,那个就是我们故人庄的司鸿姑娘!”

    贺思昭顺着那俏小的姑娘看去,见侧面的楼梯上正有人下来,五六个年轻的公子拥簇着一位戴着面纱的姑娘,一行人往侧门而去。

    “离得这样远,那姑娘又载着面纱,我如何看得清。”贺思昭将目光收回来,又看向了一楼的舞伎。

    “啊……也对,不过但凡来故人庄的,多多少少是冲着我们司鸿姑娘来的,贺公子难道没有听说过我们司鸿姑娘?”俏小的姑娘又问。

    贺思昭扭头看向了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唤芝兰。”那姑娘道。

    “贺公子你偏心,你怎么只问她的名字,不问奴家的名字?”另一个也道。

    贺思昭便扭过头去又问:“那,你又叫作什么?”

    那姑娘转嗔为笑:“奴家叫玉树。”

    “芝兰玉树,嗯,好名字。”贺思昭低笑。

    “贺公子是从北边儿来的?”芝兰问着,还伸手抚贺思昭的胸口去了。

    隔着芝兰的手,贺思昭喝了一口玉树喂的酒,他点头道:“嗯,在北边走递铺的,辛苦的很。”

    “公子这风霜劲儿像,听说北边儿可凶险了!”玉树往贺思昭身上靠去。

    “是啊,对了,听你们提起那位司鸿姑娘好像那是个了不得的人呐。”贺思昭被芝兰和玉树摇来晃去的,左边是茉莉香,右面是桃花香,再着上手上的柔软与胸口被不停地挠着,贺思昭的眼神也迷离起来了。

    芝兰已经吞了好些酒了,她仰着红仆仆的小脸儿,沾着茉莉唇胭的薄唇也努了起来:“可不是……人家是才女,又是美人,若不是有名的才子或者馆阁学士的弟子,她是不见的!”

    “哦?那今天请她的不是这么多人么?难道个人有名?”贺思昭又笑笑。

    玉树蹭着贺思昭的颈窝道:“害……谁知道是哪个大学士的学生!总之,她那样高高在上的我们是攀不上的!而且她身边还跟着个身手厉害的菖蒲,哼……一看那主仆两个就不是良善之辈……”

    “哦……”贺思昭起了身了,他一手揽着一个,两个姑娘脚尖擦着地,被贺思昭抱着往三楼上去了。

    姚宅。

    大清早袁定珊就起来了,只狼在后院儿试枪,袁定珊喝了口水也往后院儿去,只狼看了看她,将一杆枪扔了过来。

    “你新做的?”袁定珊打量着那杆光亮的枪问。

    “嗯,先试试,随后再改改。”只狼道。

    奶娘很早就起来做饭了,姚素娘也算着点儿去姚夫人的院子里帮奶娘做饭去了,白藏在屋顶上走了一圈儿,她提醒着袁定珊:“书手,有客人来了,是个小姑娘,不过不是亭香姑娘,也不是亭娇姑娘。”

    袁定珊收了枪,她一面往屋子里走一面道:“我先泡个澡,来的这么早,姚愉心都不一定能起来呢,让客人等上一会儿吧。”

    可话是这样说的,袁定珊还是简单收拾了身子,换了衣裳往姚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那位“客人”已经进来了,自然是月将接的她,她贴着月将走,还一脸惊讶地望着姚夫人这院子:“哇……这才几日不见,二叔家怎么住上大宅子了。”

    月将笑笑道:“愉心姑娘应该起了,我带英玉姑娘去看看吧?”

    “不急不急!我以为大姐和我开玩笑呢!原来是真的,我且看上一看,反正你陪着我呢!”姚英玉倒是一脸惬意。

    袁定珊扣着自己的腰带往这边来了,月将远远地望见了她,脸上立刻涌上来了一股被大赦的神情,他忙往袁定珊那边走,他身边的姚英玉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直到她又看到了袁定珊。

    “英玉表姐?我就是袁定珊。”袁定珊冲姚英玉笑笑。

    姚英玉怔了一会儿,等到袁定珊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时,她才立刻回过神儿来道:“你怎么这么黑?还这么丑?”

    袁定珊就看着姚英玉不说话了。

    “哦……我是说……姚亭香那话说的没错呀!你定是在北边吃了很多苦的!”姚英玉忙改了口。

    袁定珊只能笑笑:“那……那我陪英玉表姐去看看愉心姐姐起来没有。”

    “哦哦……”姚英玉又贪心地瞄了月将一眼,这才被袁定珊强行拉走。

    姚愉心已经起了,还是奶娘特意催了她一遍。

    姚英玉进了姚愉心的小院儿就又感叹了起来:“唉……想原来愉心连个新头花都买不起的,如今都住上属于自己的院子了!定珊,你真是姚愉心的福星啊!”

    “表姐说笑了,我和我娘带着几个随从搬了过来,这院子不扩不行啊,我们的钱也是借的,要还好些年呢!”

第119章:难过

    袁定珊笑的真诚,不过看姚英玉那样子,明显没有听进去。

    她往袁定珊身后看了看,立刻把脸拉下来了:“哎?刚才那个小哥呢?你让他走了?我还没有问他名字呢!”

    “你问人家名字做什么?一个姑娘家,不知道说话做事稳重些?”姚愉心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满满地带着鄙夷。

    “我还小呢!我又不像姚亭香那样都到了说亲事的时候了!我这叫天真烂漫!”姚英玉又冲姚愉心笑笑。

    姚愉心啧啧着:“你们家和大伯家关系一向好,按理来说,姚亭香他们都来过我家了,你怎么现在才来?你和你哥哥应该跟着他们屁股后边来呀!这中间隔的时候有些长了!”

    姚英玉冲姚愉心眨眨眼问:“哈?你不知道呀!”

    “我应该知道什么?”姚愉心瞪着眼睛反问。

    姚英玉往树下的小凳子上坐了,她瞄着姚愉心和袁定珊道:“就是……说起来也蛮丢人的!我家原来不是给贡学士送过很多礼么,本想着那贡学士能收我那两个哥哥为学生,可不想隔壁县里两个更有钱的学生请贡学士在故人庄吃了顿饭,还请了那个叫什么司鸿姑娘的陪着,我那两个倒霉的哥哥便被别人挤下去了!”

    “啧……还有这事儿?”姚愉心抖了抖眉峰。

    “我娘气坏了,原来给贡学士送的银子便全打水漂了!我两个哥哥也郁闷的很,不过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已经和我娘说了,既然那贡学士是收他们的礼的,那本来就证明那个贡学士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正经的名家都是看才华的!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他们还不服气!所以呀……我现在才有空儿过来瞅你们!我都一直在家安慰我娘了!”姚英玉感叹着。

    “那……成美和成林还在读书么?”姚愉心又问。

    “读啊!气了一阵子,书总要读的,可是原来那个老师已经教不了他们了,我爹也在想办法寻个好老师,唉,又要花一大笔银子了……你说说,我们平时吃喝倒不怎么花钱,就是这读书花的是大头儿,愁死我娘了!”姚英玉又道。

    姚愉心偷偷看了袁定珊一眼,袁定珊明白姚愉心的意思,不管他们三家有什么矛盾,到底是自己家的子侄,读书可是大事儿,可,他们二房借的也是袁定珊与鲁团练的交情,光是姚成致和姚成宁便让姚夫人感觉不好意思了,若是再把三房的送过去……

    姚愉心忙收回了目光,她也感觉脸上过不去。

    “嗯……我原来在双鱼城的时候认识一个端学士,他是在盘文阁当过差的,后来弃文从武,在北边抗蛮了,我给那边的人写封信吧,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袁定珊这么说。

    姚英玉一下子跳了起来:“真的呀表妹!那太好了!虽说咱们这边也叫那些老师学士,但只是为了表示尊重的,其实那些人就是中了举之后再没考中过的穷书生!你这个才是真学士!我那两个哥哥有救了!”

    “我只是写封信过去问问,你也不要抱太大期望……而且双鱼城离这里颇远,你们怕是要等上好几天。”袁定珊苦笑着冲姚英玉摆摆手。

    “要的要的!等的等的!你这封信就是我们全家的希望啊……”姚英玉握了袁定珊的手开始幻想她两个哥哥如何找了好老师,如何又出头地了,袁定珊无语地看看姚愉心,姚愉心也只能冲她苦笑一声了。

    姚英玉一下子开心了起来,她也瞬间和袁定珊亲密了起来,不过袁定珊可不习惯和刚见面的人这么“熟”,她是越发的尴尬了。

    贺思昭赶着晌午饭回来了。

    月将看到了他,他去厨房给贺思昭盛了饭菜,端了过去。

    贺思昭身上有浓浓的酒味,月将过来时他笑着问了一句:“不会喝了个通宵吧?”

    “那倒没有,若是我喝睡了,如何利用我这美色从别人那里套话儿啊?”贺思昭笑笑。

    月将在北屋等着他,贺思昭先去西屋冲身子去了,他动作也快,等到月将摆好饭菜,又给他冲了一碗茶汤时,他便擦着头发过来了。

    “你不是喝花酒去了么?”月将又问。

    “嗯,我昨晚也只是想喝些酒水,不想碰上了袁书手的姐妹,便顺势打听了一下她的消息。”贺思坐下了,他示意月将也坐,月将却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吃过了。

    “是那个叫司鸿春的吧?你见着了?”月将也有些好奇,袁定珊并不着急见那个司鸿春,她来到了南湖之后,还是朱宝仪先见的她,只不过朱宝仪一直在街上晃,袁定珊一门心思吃喝,要不然她早发现朱宝仪了。

    贺思昭抿了一口茶汤才又开口:“远远地望了一眼,是个个子高挑、身段优美的姑娘,蒙着面纱,没看清脸,被一帮学生似的人物围着出了门,我身边的两个姑娘说起她时颇有醋意。”

    “是吧?一个庄子的头牌自然是遭人嫉妒的。”月将附和着。

    “她也不是本地人,好像是她是后来的,来了之后便占了那头牌的位子,其他的姑娘多少是有些不服的,但是人家才貌摆在那里呢,别人也不敢轻易招惹她;不过听别的姑娘说,她总是独来独往,别的姑娘总是有几个亲戚的,或来要钱,或过来寻个差事,她从不与别人来往,身边守着一个叫菖蒲的,身手极好。”贺思昭又道。

    月将眯了眼睛:“你从那些姑娘嘴里能问出多少话儿来?咱们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与朱宝仪和韩密云来往啊?”

    “啊!对,她好像特别怕一个人,是她弟弟,她弟弟只来过一次,还是芝兰无意偷听到的,她弟弟打了她,又走了,从此她更是很少见客了,当然,只是那些普通客人,一些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她还是见的,她虽说住在这小小的南湖,便是时不时会出远门,去人家府上做客。”贺思昭忙补充着。

    “打她?说的怎么让人怀疑是玄采?”月将轻声道。

    “他是下人吧?”贺思昭压下了眉头。

第120章:我丑

    月将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是啊,能论的上是她弟弟的,无非就是韩密云与崔行川,但朱宝仪那样的人脉都不知道崔行川在哪里,来见她的就不会是崔行川了;可若是玄采打了她,他没必要说自己是弟弟的,他那块头,也谈不上弟弟;而韩密云不可能打她,他站都站不起来,依他那羸弱消极的样子,没法儿打司鸿春吧?”

    “是啊,朱宝仪虽说年纪小,但她身边有个能干的展靖之,还有一个佛手,佛手看起来忠心的很,书手不是说了么,佛手有一次遇到了玄采,玄采动手,他却没有还手;白藏也是,她作为一个仆从,一点越矩的动作都没有,怎么玄采便可以忤逆自己的主子?”贺思昭也道。

    月将想了想道:“珊儿并不关心这些事儿,若是她关心,我们很快就查明白。”

    “她关心的是什么?”贺思昭抬眼看月将去了。

    月将便笑了:“我们总会知道的,我怎么能去问她呢?多不好。”

    贺思昭抖抖眉峰,低头吃菜。

    另一边,屈少冲带人北上了。

    袁定珊是问过贺思晓的,但是她说她不回去,贺思昭也没有回去的意思,袁定珊便写好了与楚年和吴代蓝的信,一同让屈少冲带着北去了。

    近两天,姚愉心在挑自己的新鞋子了。

    袁定珊问她:“你这么欢快不好吧?人家英玉那家还一脸苦恼呢,她近来总是过来,看到你又是挑新衣裳,又是准备新鞋子的,心里会不高兴的。”

    “她比我都高兴!一到夏日,泻湖寺的游园会便多起来了,她比我都积极呢!”姚愉心歪着脑袋道。

    “游园会?”袁定珊的眉毛抖了抖,她越发觉得自己上一世活的就是个工具人,在这里的小市民活的才叫有情调呢。

    “不是说独眼峰上的反贼让县太爷清完了么?泻湖寺也就更不用担心什么贼人了,这边有贼人闹腾,他们比咱们都闹心,耽误他们赚钱呢!”姚愉心又笑。

    袁定珊就抿着嘴笑了——县太爷什么时候把独眼峰上的“反贼”清了?不是她将他们移去了杏花沟么?不过总归是这边清静了许多了。

    “不对呀,不是说巫马山上有好多反贼么?县太爷不去清那边儿?”袁定珊笑着问姚愉心。

    “巫马山?不呀!县太爷不是说巫马上的是寨子么?寨子里的事儿太祖的时候就没管明白,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就管明白了?再说了,蛮人抢我们汉人的地盘我们就使劲骂他们,那将心比心,我们去插手人家寨子的事儿,人家就不骂我们了?”姚愉心又道。

    袁定珊嘴角上的弧度就更大了——啧啧啧,县太爷能打的就是“反贼”,他打不过的就是“寨子”了?这巫马山又不靠北,又不靠近东南和西南,它里面的人算哪门子“寨子”?不过既然县太爷说是,那就是喽。

    “你发什么呆呀?自己也准备准备,到时候咱们是要一同去的!姑姑自离开家之后便一直没有再过过咱们老家的庙会了吧?泻湖寺游园会之后就是咱们这边儿的庙会,热闹着呢!”姚愉心又道。

    袁定珊点点头,她问:“哎,我娘当年是嫁出去的?”

    姚愉心收了在自己身上比划的衣裳,她回头冲袁定珊眨眨眼道:“卖出去的!”

    “卖……”袁定珊有些不理解了。

    “当时咱们家更穷的!姑姑小时候体弱多病,活不成了,来了个道士说姑姑若跟着他就能活命,家里人便放姑姑跟那道士去了,那道士还给咱们家留下了两大锭银子,姑姑刚回来的时候,我爹老和我娘说这事儿呢!我都能背了!”姚愉心又道。

    “啊,那样的话,也算得上是卖。”袁定珊附和了一句。

    “可是不卖的话姑姑也是死路一条呀,好歹活下来了,咱家还得了银子,好事儿呀。”姚愉心道。

    袁定珊便也笑笑——姚家这几个姐妹性子都差不多,个个活泼又跳脱,这没读过书的倒比那几个读过书的还通透,以后嫁人了肯定是吃不了亏的。

    到了夜里,袁定珊拆自己头发的时候便对着镜子发起了呆。

    月将问了她一句:“珊儿有心事?”

    袁定珊努着嘴看向了月将:“这南湖县人的审美太狭隘了,在他们眼里就白幼瘦好看!他们是欣赏不了我这野性美么?遇到一个人便说我又黑又丑……”

    “所以他们只能在落霞山以南……不,他们只能在更南的地方活动,一方水土养成一方人,他们喜欢白幼瘦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不到?我们珊儿是黑了些,可身板结实,若是有一天蛮人南下了,珊儿才能活下来;别人说珊儿又如何?珊儿身边的这些人,他们就是成佛了都得不到一个,别人梦寐以求的,没见识过的,你都有,你还不满足?”月将笑笑。

    听了月将这话,袁定珊心里便开始美了:“就是!他们说就说去呗!大姐和雪屏姐姐喜欢我呢!”

    “不只她们两个,前几天,只狼感觉你对他有防备了,好几夜没睡好呢。”月将小声道。

    袁定珊下意识地望了望屋顶,她也小声问:“你和只狼觉不觉得我丑?”

    “当然不!也可能是我们在避衹山里相对的都是这样的脸,反而不在意这个了。”月将又笑。

    “那你就是承认我丑呗?”袁定珊拧了眉毛。

    “那又如何呢……你看你挺喜欢、也和你年纪相仿的雪屏姐姐还不是总来找你?几日不见她就大老远从截流谷飞奔而来,退一万步,你是牛粪怎么了?庄稼和名贵的花儿都离不你的!行了行了,别想这些了,多想想怎么练你的双枪吧!等着十六这次回来,杨蝉兴许就让他把枪给你捎回来了!”月将催着袁定珊往屋子里去了。

    袁定珊挑了帘子低声道:“呵……这就光明正大地说我丑喽!”

    “什么丑?”隔壁的施文玲换了张大纸问了一句。

    “没事儿!我先睡了!你也别太晚了。”袁定珊努着嘴往塌边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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