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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董圣暄     这位女书手又能反伤又能奶txt下载     这位女书手又能反伤又能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6章:异道

    “那样,珊儿岂不是会很累?”月将提醒着。

    袁定珊便看着月将笑了:“自己愿意而且喜欢的事情是不能说累的,那叫乐在其中。”

    月将看着袁定珊那乐观的模样,他心里生出几分心疼来,他伸手帮她挽去了耳边的发丝,只能笑笑了。

    姚二夫人给自己的儿子准备了些过深秋的衣物与吃食,袁定珊正拿了它与姚愉心一起出门。

    姚愉心挽着袁定珊的心笑的开心:“咱们自己家有递铺就是好,可以随时给哥哥们寄东西,那边的人过来还能顺便向咱们汇报一下哥哥们读书的情况,真是太方便了!”

    袁定珊便笑笑,没有说话。

    东街偏僻的一个角落上,那里已经开了一家开济递铺的分铺,不过它不叫开济递铺,它依然叫惠生递铺,表面上它是惠生递铺的分支,实际上它完完全全是归袁定珊他们管的,而且它在官府落的文书是随略的。

    袁定珊和姚愉心进了递铺,递铺里的人正是全兴旺。

    瞧着是袁定珊过来了,全兴旺忙出来迎着了,他笑笑道:“书手?您怎么过来了?”

    “给我表哥送点东西。”袁定珊说着把东西放下了。

    “啊!正好,一会儿有人往南面去,我教他们给书手捎上。”全兴旺忙道。

    袁定珊打量了这周围的环境一眼,她笑笑:“装修的蛮好。”

    “是发财的主意,他说他老家原来也有一间递铺,便是这样装的,又省银钱,又能最大化地利用这空间。”全兴旺也笑笑。

    “是了,东西我们放下了,我和我表姐还要去一趟布铺,眼看天气也要凉了,舅妈嘱咐我们给杏花沟里的姑娘们也准备些衣裳,舅妈现在手头宽松了,照顾起别人来也大方了。”袁定珊也笑。

    从递铺出来袁定珊与姚愉心便往布铺去,刚刚到了东街最热闹的那一段呼,她们两个与姚英玉撞上了。

    姚英玉盯着袁定珊和姚愉心看了好久,姚愉心不解地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有话说还是没话说?怎么就远远地看着我们,也不过来?”

    袁定珊冲姚愉心笑笑:“那,我们过去?”

    “走!”姚愉心拉着袁定珊往姚英玉那里去了。

    姚英玉见她们过来,她甚至有想躲的意思了,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大合适,她只能对姚愉心和袁定珊道:“去那边说话。”

    也到了晌午的时候,袁定珊她们干脆进了酒楼。

    这个时候酒楼里刚刚上人,袁定珊快速占了雅阁让茶博士准备茶饭了。

    姚英玉坐下了,她第一句便是:“你家真是越来越好了,以前都不敢来这种地方吃饭的。”

    姚愉心听着她这夹棍带棒的话,她想也没想便反驳回去:“是呀!就是不知道姚成美和姚成林是不是也像我们这样吃的好喝的好,他们又有没有被人说他们是凭什么被那位学士收为弟子的!”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您现在还在捧着别人的碗吃饭呢,这碗里的还没吃完呢就去砸锅,这不是讨打么?

    姚英玉的脸色便难看了起来:“是他们得了你们的恩惠,可不是我!”

    “所以你不姓姚?还是说你打算与姚家三房断绝关系?要不你现在就把身上这衣裳脱下来?我记得你没有任何营生吧?那你这身衣裳岂不是姚家三房缘舍给你的?”姚愉心开始冷笑了。

    “你急什么?被我戳中了什么吧?”姚英玉反问。

    姚愉心还要说话,袁定珊拦了她一把,她冲姚英玉笑笑道:“我不知道你听了什么话,又看见了什么事儿,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告发也好,装作不知道也好,都没有所谓,你与我们斗嘴又讨不到半点好处,只会让我们提防你家有异心,从而采取点保险的措施,关于我的传言,想来你多少也有听说了,我们崔家的人开始内斗和厮杀了,绊脚石当然是清理干净的好,愉心会和你斗嘴,我不会,我会直接动手。”

    姚英玉的手微微抖了起来,她看看袁定珊,又看看姚愉心,她慢慢松了一口气问:“姚亭香哪儿去了?她是时家的新妇,她不在时家好好呆着,难道去了庙里?”

    “姚英玉,你命贱,你将来被婆家为难,死在那里,甚至是一尸两命那是你的事儿,大姐的事儿你真操不着心,如果你非要操心,你试试,看看你家三房哪个最先倒霉!”姚愉心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一个什么样的契机开始,她变得凌利起来了,也开始接受袁定珊的阴暗面了。

    “你这算是威胁我么?”姚英玉问。

    “别高看自己,我奈何不了你才会威胁你,你不过是根草,威胁你做什么?你不把话说清楚,那我们就当你是个意外,神使在我们手里都是奴才,何况你一介贱民,无德无才,你不惹我们,我们自然不看你,你若给我们使绊子,那不过是让人夜里去一趟你屋里的事儿,别误会,人家可不是毁你清白去的,你可不配。”姚愉玉感觉自己本来不用和她说这么多有的没的的。

    “何时开始,姐姐你这么威风了?”姚英玉问。

    “威风的不是你么?你是站在哪儿问我们话的?你又是站在哪儿打听大姐的?你最近是攀了什么高枝儿了让你这么与我们说话?你面前坐着个袁定珊,录图童子,你怎么反而像她的长辈一样在教她做事?”姚愉心又问。

    姚英玉冷笑一声:“这些我自然管不到,你们是谁我也管不着,可,你们终究是女人家,一个姑娘家的本份都做不好,还教唆大姐去做坏事,你们不觉得脸上无光,给祖宗摸黑?”

    “祖宗?姚英玉,你将来是招个女婿么?姚成美和姚成林还不敢说什么给祖宗争光呢,你能?那我可就等着你的大好作为。”姚愉心单手支撑了侧脸看姚英玉去了。

    “我也好奇呢,看你们又折腾出个什么来,不过在这之前,愉心姐,你不担心你嫁不出去么?”姚英玉挑眉。

第227章:看不见的人

    姚愉心不大明白地看向了姚英玉:“英玉,我和你不一样,嫁人是你唯一的出路,而对我可不是。”

    “哼,你将来不嫁人还能做什么?去北边抗蛮么?”姚英玉问。

    “啧……不一定哦……”姚愉心说到这里便笑了,因为她想到了一个让她心里痒痒的人。

    “你想胡作非为,恐怕你爹娘也不同意吧?”姚英玉斜了姚愉心一眼。

    姚愉心啧啧道:“我是不着急,我先看看你这样正经又喜欢给婆家当奴才的人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家。”

    “那你就好好看着,我定会是你的榜样!”姚英玉起身了。

    姚愉心则是往后仰在了矮椅上:“还榜样……让你夫君去北边杀几个蛮人才叫好榜样,可千万别汲汲营营地给自己的老师送礼、攀高。”

    “怎么,你家没有么?”姚英玉反问。

    “我家没有呀!人家是冲着珊儿把鲁提辖的尸身送回来要报恩才带我两个哥哥的!啊,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谁让我爹那个老好人在自己的兄长与弟弟推脱的时候收留了素娘呢?”姚愉心懒懒的。

    姚英玉眯了眼睛不说话了,姚愉心又小声对袁定珊道:“对哦……无视自己胞妹的艰难的男人,倒生出来了一个过来教训我们的女儿,有趣呀。”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可不是落井下石,我只是提醒你们,好自为之。”姚英玉准备出门了。

    “别人恼你不就是恼你这一点么?你自以为是五十步笑百步,可你却不知道人家那百步与你那五十步根本就是不同的方向,咱们也算是亲眷,若不是,你看我与你废一句话?”姚愉心斜了姚英玉一眼。

    姚英玉扶着门边扭头看向了姚愉心:“是了,我倒是要看看三姐你,最后走到哪一步。”

    “是了,我定会极力保你性命,让你好好看着的。”姚愉心也道。

    茶博士上来了茶饭,袁定珊冲姚愉心道:“咱们两个吃,吃完还得去办事儿呢!”

    姚愉心叹了口气道:“我原来以为他们三房与我们是一样的,大家也想过好日子,不想却不是这样儿,先不说什么,她居然想大姐去时家受苦?”

    “还是那句话,既然道不同,便不相为谋,你以后就可以少和她来往了,省得她背后捅你一刀。”袁定珊也道。

    “嗯……这烤肉香的很,我先动筷子了!”姚愉心的思绪很快就回到了饭菜上。

    在茶楼里好好吃了一顿之后,袁定珊往佟氏制粪这里来了,到了这里,她没有再带姚愉心。

    好像佟氏制粪里已经没有了朱宝仪的痕迹。

    袁定珊进去了,她先看了看四周,然后在窗边的小桌边坐了下来,在柜台上忙活着的伙计看了她一眼,等他手里的活儿忙完了他才往袁定珊这边来。

    “袁书手,您有事儿?”那伙计笑着问。

    “怎么最近不见展靖之和朱宝仪他们了?”袁定珊也问。

    那伙计揽了揽自己怀里一大叠的帐本,他摇了摇头解释着:“唉,要说书手,您想想,虽说咱们这一行赚的是不少,可姑娘家到底是没有人愿意干这一行儿的,前几天听说朱宝仪的家人找她来了,人家就跟着自己家的亲戚走了呗;要说展姑娘还是咱们南湖的一把好手,是个分掌柜呢,她这一走,我们掌柜还犯了些难处呢。”

    “他们也是你们得力助手来着,是吧?”袁定珊也笑笑。

    “是呀,展姑娘虽说年纪也不大,可身手灵活,头脑也好使,给我们大掌柜解决了不少难题呢;佛手就更不用说了,他真是一个能顶十个的!不过也是,我看那朱姑娘就不是穷人家的孩子,身边跟着展姑娘与佛手,三个人又识许多字,这定是得罪了富贵人家的,暂时在这里安身,这不,人家亲戚很快来接了。”伙计又道。

    袁定珊起了身,看样子这制粪铺子以后也与朱宝仪他们没有关系了。

    伙计又忙自己的去了,袁定珊也出了门,这个时候她还不想过早地找上朱宝仪和司鸿春,她们之间的界限已经在慢慢清晰了,她去,便有些主动挑衅的意思了。

    只狼在外面的高墙上蹲着。

    制粪铺子侧面那棵大银杏树枝叶繁茂,只狼只蹲在枝干上便没有人发现他。

    袁定珊抬眼看了看周围,不等她寻找只狼的影子,只狼便从枝上跳下来了。

    “走吧……”袁定珊叹了一口气。

    只狼却是又看向了制粪铺子里面。

    袁定珊也看看只狼,她问:“怎么了?”

    “里面有人。”只狼说。

    袁定珊也往铺子里望了一眼,她往只狼那里靠了靠:“可疑之人?”

    只狼揽了袁定珊的肩膀往回走,他小声道:“说来也奇怪,之前不是说朱宝仪悄无声息地把寅时人找了好些么?怎么最近不见她身边添人了?而且,铺子里有人与别人的气息不一样,可与寅时人的气息也不一样,我说是,他可能比寅时人的地位高一些,比你们这些人又低一些,我们刚刚从双鱼城回来,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也不知道这铺子里又进了些什么人,可朱宝仪与司鸿春是一直在这里的,这铺子里添了不一样的人,她们怎么会发觉不了?”

    袁定珊点着头,她感觉只狼说的分外有道理:“那我们怎么样才能知道里面你觉得可疑的那个人是敌是友呢?”

    “没所谓敌友,还不得看利益所向?我倒觉得珊儿不必担心,只是想着这儿还有一个人呢,就行了。”只狼又道。

    袁定珊扁扁嘴,又点点头。

    姚二夫人做了些秋装,这些都是要提前准备的,他家算得上是小市民,不过郊外也是有几亩地的,大片的地给别人种了,小片儿的自己家种些吃用的,能省好些钱,姚二夫喜欢做事都提前备好,省得忙起来手忙脚乱;她家这几个男人都是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家里事事都得靠自己和老奶娘。

    袁定珊又来活儿了,姚二夫人说让她把秋装送到杏花沟去,给叶夫人和叶姑娘。

第228章:小降神

    袁定珊找姚愉心去了。

    姚愉心刚睡醒午觉,袁定现瞄着她问:“舅妈让我给叶夫人他们送衣裳去,你去不去?”

    “去呀!我这整日无聊的很,以前大姐在时家的时候,我还能帮她吵个嘴什么的,现在除了看书练字实在是无所事事了,你且等我,我穿鞋。”姚愉心说着忙抿了一口凉茶,穿鞋去了。

    只狼在月牙门口靠着,他垂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将从屋顶上落了下来,只狼看看他,又接着看自己的地面。

    “在想什么?你从双鱼城回来之后就总是喜欢发呆了。”月将问。

    只狼换了个姿势:“我也不知道,回来之后总感觉自己能够到什么,可等我去细细猜想的时候,那东西便立刻无影无踪了,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在避祗山的时候也没有过。”

    月将没有听明白只狼的话,他笑笑对只狼说:“瞧你说的,怎么像你身上也发生了降神一样?”

    只狼认真地看月将去了。

    月将被只狼看的发毛,就像是他刚才的话说对了一样。

    只狼躲了月将的眼神,看向了别的地方,月将却是与只狼靠在了一起,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这也不像和我开玩笑啊。”

    只狼没说什么,他也不知道怎么向月将说——这种感觉就像是,他背叛了月将一样。

    他们从来都是一起的,而且月将永远是先走一步的那个,只狼是后面跟上来的那个;就像他们遇到袁定珊一样,月将从来是个心思细腻的,只狼想着,袁定珊应该没有与自己亲近的机会了,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月将也更多的被姑娘家喜欢。

    事实却说明袁定珊是喜欢月将,可她也很疼惜月将,粗活累活她都交给了只狼,自然,这些活儿也是袁定珊亲自要去做的,只狼反而成了袁定珊离不开的那个人。

    月将本来扮演着老母亲的角色,如今,他却在这件事情上晚了只狼一步。

    “如果是真的,你不应该高兴么?怎么反而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照咱们现在的情况来看,司鸿春与朱宝仪他们到底势力有多大,没人告诉咱们,珊儿也就这么几个人,只怕别人对她发难时,她自己都不够用,你若是真的提升了自己,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珊儿啊,你自己在这儿发什么呆啊?”月将道。

    只狼看向了月将:“我觉得,我像个偷东西的贼,自己得来的东西没有和你分享,我不知道这事情怎么向珊儿说。”

    月将就无奈地摇了摇头:“右师狼啊右师狼,你忘了?珊儿是能让我们下跪的人,你跟着她东奔西跑得来的东西,怎么叫偷呢?你得到了,是你时机到了,我没有是我时机还不到;更何况,大部分凶险的活儿是你在做,你得到这些不是应该的么?每个人的命盘是不一样的,哪怕我们都在珊儿身边,我们行走的步伐也有不同,你若是计较这个,这活儿还能不能好好干了?你现在最要紧的就忠于自己的主子,你一个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考虑这些了?”

    “你不嫉妒我就好。”只狼扬了扬嘴角。

    月将斜了他一眼:“你的事情你自己同珊儿说吧,我去找贺思昭了。”

    只狼垂着头没有说话。

    袁定珊和姚愉心一起出来了。

    只狼站直了身子,袁定珊冲他笑笑道:“我们去杏花沟给叶姑娘送衣裳和吃的去。”

    “叶姑娘……”只狼有些想不起这个人来了。

    “就是金学士那边的那位……”袁定珊提醒着。

    “哦。”只狼想起来了,他还有些意外,难得姚夫人一直想着她们呢。

    三个人一起出了门,姚愉心挽着袁定珊的胳膊问:“哎,你去双鱼城是不是也见过那位杨公子了?”

    袁定珊不大确定地问:“杨蝉?”

    “对!就是他!他怎么样?”姚愉心问。

    “能怎么样……哦?你这是喜欢他了?”袁定珊问。

    “啊……我是第一回见那样的儿郎呢!怎么说呢……又有少年感,却也有担当;他笑起来特别好看,也不失稳重,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可好看了,可与我们说起来又憨憨的,怎么看怎么教人心生怜惜。”姚愉心小声道。

    只狼在后面想了想——杨蝉这么好么?他怎么没有感觉到?姚愉心说的确定不是某个话本里的男子么?这还和杨蝉对上号儿了?

    “就是不知道我配不配上人家。”姚愉心笑笑。

    “我帮你问问。”袁定珊也道。

    姚愉心想了想道:“你看,那位杨公子对你是没有什么异样的,也就是说,他是不太在乎外貌的,在你面前,我就算得上是个大美人儿了,若是他不嫌弃你,那定是不嫌弃我的!”

    “你有必要拉踩我一把么?”袁定珊反问。

    “哎呀,我和你说正事儿呢,这些你不要计较。”姚愉心又笑笑。

    袁定珊小声道:“哼,我也不想计较……”

    “再说人,我自来是好好读书的,这个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再者家世嘛……我会不会配不上人家啊?”姚愉心竟是想的十分认真。

    “所以,我帮你问问嘛……”袁定珊又斜了姚愉心一眼。

    “行,就靠你了。”姚愉心也道。

    姐妹两个往独眼峰的方向去,刚刚进了山里,只狼便看向了东边。

    “那边有熟人,我去看一眼。”只狼说。

    袁定珊拉紧了姚愉心,两个姑娘也快速跟着只狼去了。

    只狼在草里发现了受伤的无忧。

    姚愉心在看到无忧时立刻将自己的嘴巴捂紧了,袁定珊立刻靠近了只狼,只狼忙道:“没有性命之忧,就是血流的多了,我先给他止血。”

    袁定珊按了姚愉心一把,姚愉心立刻蹲在了草里,袁定珊则是看向了周围。

    周围还是那片望不到头的荒草,若是有人藏在草里,她也看不到。

    “附近无人。”只狼说。

    “嗯?你怎么知道?”袁定珊问。

    只狼看看袁定珊,没着急回她的话,他只是道:“送无忧去杏花沟么?”

    “自然了!我看他伤的不轻!”

第229章:本家人

    杏花沟的出口处,屈少冲在那儿等了一会儿了,他听到侧面传来了脚步声,立刻望了过去。

    首先过来的是姚愉心,她提着两个木盒,很是吃力的样子,屈少冲忙上前接了她一把,姚愉心松了木盒的时候也松了一口气:“你可帮大忙了!累死我了!”

    后面是只狼,只狼还背着无忧和尚,走在最后面的是袁定珊,她还在东张西望着。

    “书手,这……”屈少冲忙放下木盒往她那边去了。

    “你们先进去!”袁定珊嘱咐着。

    屈少冲忙回头提了木盒往里走,只狼也催着姚愉心进去,直到入口处只剩下了袁定珊。

    袁定珊背靠着入口看着外面。

    没一会儿,草丛里站起来了一个散着头发的男人,那个男人望了这里一眼,轻轻扬着嘴角没有说话。

    袁定珊提了提声音问那个男人:“你是谁?”

    男人看了袁定珊一眼,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往远处去了。

    袁定珊看着他走远,直到自己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她也转身进了杏花沟。

    杏花沟里,屈少冲已经安排好了无忧。

    袁定珊穿过正街往屈少冲的小阁楼里去,她一进门便先问了一句:“无忧怎么样?”

    屈少冲正煮纱布,瞧着袁定珊进来,他抬头回了一句:“伤的不重,背后中了一刀,看样子人家只是想伤他,并没有想要他的性命。”

    袁定珊往屏风那边看了一眼,见姚愉心正守在塌边上,她旁边的无忧正趴在塌上,脸色差的要紧,袁定珊扶着屏风又走过来了一些,姚愉心从塌边上起身了。

    “十六刚则给无忧包好了伤口,我也看了,挺吓人的,无忧不会得罪什么人呐……”姚愉心轻声道,一时她又反应过来了,她忙看了一眼袁定珊,不过袁定珊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无忧来杏花沟了?还是说他是准备来南湖的经过这里?更或者,他是准备到故人庄去的?然后半路杀出来了一个人?会不会是刚才那个?”袁定珊自言自语着。

    “珊儿遇到人了?”只狼正在另一面屏风后面换衣裳,他那身衣裳被无忧的血粘了一身。

    袁定珊绕到了屏风这边,只狼斜了斜身子,袁定珊挑了挑眉头:“躲什么躲,不早晚是我的?”

    “等是你的的时候再说吧!”只狼忙披了衣衫,系腰扣去了。

    袁定珊转身往案桌边上走,她提了一边裹着麻皮的碳笔在一张纸上快速的描着,只狼叉着腰过来了,他站在袁定珊背后看着她画着一个男人。

    “就是他?”只狼问。

    “嗯。”袁定珊又给男人的头发加了两笔。

    屈少冲和姚愉心也围了过来,屈少冲问:“书手,你认得这个人吗?”

    “废话!她若是认得还用画下来?”姚愉心斜了屈少冲一眼,屈少冲尴尬地笑了。

    “无忧一定认识,要不人家为何伤他?还是等无忧醒了问他吧。”屈少冲又道。

    袁定珊想了想,她将画像递给了屈少冲:“送去韩密云那里,人猜着他能知道这人是谁。”

    屈少冲擦了一把手,拿着那画像,往外急走。

    袁定珊又看向了只狼,只狼也在看着她,他眼里那种神情袁定珊看不懂,她往只狼那里去了两步,只狼却是扭头看向了别处。

    姚愉心在洗手,她的任务是确保无忧不会高热,若是他高热了,他们还要忙活一阵子。

    袁定珊看看又坐在无忧塌边的姚愉心,她轻轻踢了踢只狼的小腿,只狼看看她,和她一起往外面来了。

    阁楼外清风舒凉,袁定珊瞄着只狼问:“你不会也像贺思昭一样,在外面养了人,不好意思告诉我,但是花销又不够了吧?我可是见你吞吞吐吐好几天了。”

    只狼望着袁定珊问:“你看我像那种人?”

    “别的呢?如果不是因为大活人,你有什么事情还是不好与我说的?”袁定珊也问。

    “是因为大活人,可你就没想过这个大活人就是我自己?你非要想别人?”只狼也问。

    袁定珊就看着只狼不说话了,只狼往袁定珊那里去了一步,他揽了她一提身子往阁楼的顶上来了,两个人找了个好位子坐下了,只狼又警惕地看看四周,这才与袁定珊讲话。

    袁定珊不言不语,她耐心地听着只狼说完,有的没的,他讲了好多,袁定珊感觉这是自己认识只狼以来他说话最多的一次,同样的,只狼的人情味儿也越发的浓了。

    末了,袁定珊往只狼怀里一靠,她问:“啊,我明白了,你说了这么多,你想向我说的是,你和我身上同时发生了降神?”

    “我猜着是,你看月将以前给我们的老师写信的时候,他很快就回了,这次到了预想的时候,信却是没来,这说明我们老师也遇到了以前没有遇到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除了你和我同时发生降神现象,还能有什么?”只狼也问。

    袁定珊努努嘴,这个现象以她这个低等三维生物来说,解释不了,她也在等着月将的老师给她答案。

    阁楼下面有人在吹哨子,袁定珊往下看了一眼,正看到韩密云抬眼往上看。

    那位阴郁的小郎君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小胖子了,模样也比之前可爱了许多,袁定珊也冲他挥挥手,准备下来了。

    韩密云坐在阁楼外的台阶上,他看着袁定珊往自己这里来,他懒懒地道:“那人怕不是咸池?我看你的画像上,那人披头散发,一脸风流的,定是他了。”

    “咸池……是谁?”袁定珊挨着韩密云坐下了。

    “他应该是崔家本家的人,他名字我是不知道了,就像录图童子一样,他们也是被挑选出来的,合格的人便会冠上这个号,然后为本家帮事,自然,他想得到的本家也会尽量满足他,他们不是奴才,算是崔家势力的合伙人。”韩密云挑眉。

    “这么说,这人很厉害喽……那他有可能是伤无忧的人吗?”袁定珊又问。

    “除了他谁还能有这么大本事?而且无忧算得上是寅时人。”韩密云又道。

第230章:明白

    “本家人……那他……会不会是与崔珑一起来的?”袁定珊望向了远处的天空。

    “那肯定了!”韩密云叹了一口气。

    袁定珊眨了眨眼,她碰碰韩密云问:“对了,你们三个,我是说你,朱宝仪与司鸿春,你们三个是谁最先到达这里的。”

    韩密云盯着袁定珊看了一会儿,他又望着天空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开了口:“我遇到难题了,不如你去试探一下司鸿春,若是像咸池这类人到了这里,那肯定是来捉我们的,我没有自保能力,身边只有一个玄采,玄采还是受制的,所以,你去活动一下,我觉得,你想问我的,应该在司鸿春那里都能得到答案,而且……你小心些,司鸿春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温柔,朱宝仪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

    “又开始给我打哑谜了。”袁定珊捧了脸。

    “我不是在与你打哑迷,我说的话,你是一定相信的,万一我给了你错误的提示,我害了你也害了我,那我不如什么都不说,先让你去打探一下,反正你也擅长跑腿儿嘛。”韩密云笑笑。

    “哦……你这还真是附骨之命呀,你就在这儿享受着,我供你吃供你喝,还得帮你打探消息?”袁定珊斜眼看韩密云。

    韩密云啧啧着:“你知足吧?若我像崔行川那样,你才头疼呢!”

    袁定珊叹了一口气起身了,她往阁楼里去,又叫了姚愉心一声儿:“三姐,我们走了!”

    姚愉心应了一声,起身了。

    袁定珊往外走,施文玲往里面走,两个人碰了个照面。

    施文玲惊讶地问:“珊儿?你这是要走?我刚把你带来的东西给了叶姑娘她们,她们还说给你准备晚饭呢,你这是不吃了?”

    袁定珊没回施文玲的话,而是看向了里面受伤的无忧和尚。

    施文玲也往里面看了一眼,她半掩着嘴巴道:“你们这是遇劫了……朱宝仪要对你们对手?还是司鸿春?”

    “我去找司鸿春问清楚,我也不知道,来的时候我们还遇到了一个陌生人,无忧的功夫不弱,他的身手是在红衣和小满之上的,伤得了他的人,对我们来说,若是敌人,那就是个大大的威胁。”袁定珊又道。

    “大大的威胁?大大的威胁不是应该是镇北司的人么?”施文玲反问。

    “啧!好姐姐!你提醒我了!我不应该去找司鸿春,我应该去找刀厚臣啊!”袁定珊瞪圆了眼睛。

    “什么提醒了你?”施文玲又问。

    “有时间再与你解释!我着急走!”袁定珊说完一路小跑着往外去了。

    施文玲看看还坐在台阶上的韩密云,她叉着腰问:“阿弟,你这是又给珊儿推演什么了?”

    韩密云起了身往远处走:“悍妇,别与我讲话!”

    施文玲不动声色,却是抬起手来将自己的十指握的“咯咯”作响,再看看前面的韩密云,他已经拔腿快跑了。

    佟氏制粪铺子。

    袁定珊拐了弯扑进了一个结实的怀里,在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前,刀厚臣拉了她一把。

    “巧啊袁姑娘。”刀厚臣将袁定珊扶稳了。

    只狼站在高墙上看了刀厚臣一眼,刀厚臣也抬眼看了他一眼,两个男人都默契地没讲话。

    “刀大哥!借一步说话!”袁定珊笑嘻嘻的。

    刀厚臣看了看自己身后道:“去湖心亭吧,我正要去那里找贤子。”

    “只要是刀大哥埋单,去哪儿都行!”袁定珊又笑。

    “袁姑娘都舍不得那几两碎银了?”刀厚臣也笑了。

    袁定珊摆了摆手:“不一样,你们有人给报销,我却是没有呀。”

    刀厚臣只能往回走了,袁定珊看着刀厚臣的身影发了一会儿呆,她问:“哎?刀大哥,你本来要去哪儿的?”

    “找你呀。”刀厚臣头了不回地道。

    袁定珊开始抖自己的眉峰了。

    天气转凉了之后湖心亭便更热闹了,似是炎热的夏天不足的,这些客官要拼命补上似的。

    一粟小小的画舫上,伏贤正独坐着,他身边也没有人伺候,只他一个人,守着一张桌子,摆着一盏茶水。

    刀厚臣乘着小船儿往这里来,船上还坐着袁定珊与只狼。

    当刀厚臣靠近这里时,伏贤扭脸望了这边一眼,不过他又面无表情地回头守着自己那盏茶去了。

    刀厚臣停了船,袁定珊先上了伏贤所在的那只画舫,伏贤的眼神在跟着袁定珊动,直到她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恭喜袁姑娘。”伏贤说。

    袁定珊裂开嘴笑笑:“果然!找你们是找对了。”

    “在下听不懂袁姑娘在说什么。”伏贤说。

    袁定珊瞄了刀厚臣一眼,她问:“刀大哥,你与他的关系不是特别好吧?”

    这句话把刀厚臣问住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袁定珊,关键是伏贤还抬眼去看刀厚臣了。

    伏贤又开了口:“刀统领是能见光的,我却不能,我只能暗中做事。”

    袁定珊伸手捧了脸:“你是不是知道降神这个现象?你可别说你不知道,你若是不知道,你就不会开头来一句恭喜我了,而且我来找你的目的,和你找我的目的大概一样吧?”

    “所以,袁姑娘是见过咸池了?”伏贤问。

    “看吧看吧,你也承认了吧?”袁定珊又道。

    伏贤便只好坦白了:“如果我承认,袁姑娘到时候是不是会帮我?”

    “什么意思?”袁定珊问。

    “这里还会出一条人命,到时候,请袁姑娘将月将与只狼赶往东面或者西面,等我完成降神之后,他们再回来,要不然,他们会抢了我的。”伏贤道。

    袁定珊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所以……雨水是因为这个死的?无忧也是因为这个被人袭击的?”

    “雨水不是因为这个而死,她还没有那个资格,至于你说的无忧,我不清楚他的情况,降神这个东西本来就是镇北司的人发现的,这是属于我们的东西,不能为镇北司所用的而又可以接受降神的人本应该被镇北司肃清的,袁姑娘,你们的天敌不是已经到这里了么?”

第231章:多话

    “天敌……是什么意思?”袁定珊有些警惕了。

    “字面意思。”伏贤看向了袁定珊。

    袁定珊看看只狼,她扁起嘴不说话了——她之前想到了寅时人里是自有一套循环的,他们彼此约束,也称得上是互相天敌,原来他们之间也有。

    “崔家人本身呢?我说是像崔珑他们这样的人,自己家里会不会也有一套循环,彼此约束,有时候也互为天敌?”袁定珊看看伏贤,又看向了刀厚臣。

    “若比书手,他们都是寻常人等,书手未免太看得起他们了,自然,他们也是人中龙凤,非寻常人可比。”刀厚臣又道。

    伏贤盯着自己面前的茶碗,他浅浅地道:“你们不是可以找寅时人以求庇护么?崔家的人可不简单呢,每当崔家的人自己遇到凶险时,总会出来那么一两个力挽狂澜的人,从而崔家寅时人里便又会暴露出来一支小队,狠狠地惊讶别人一番。”

    至此袁定珊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朱宝仪是怎么寻找那些寅时人的?还是说她身边自有一个能人替她寻找?

    “袁姑娘怎么不说话了?袁姑娘能主动来找我,这说明袁姑娘也需要我们的帮忙,虽说袁姑娘是崔家的人,而我等是镇北司的,可并不是说崔家与镇北司的就不能合作;你们自己都出现内乱了,我们这边也不怕袁姑娘笑话,我们有时候也彼此防着彼此,在我身边,我只信伏贤一个,所以我们谈合作,最合适不过了。”刀厚臣笑笑。

    袁定珊由跪坐改成了盘腿,她放松了身子看向了伏贤:“行啊,彼此坦白才能更好的合作嘛,那伏贤我问你,你们来南湖的真正目的是等待降神吧?”

    “是。”伏贤痛痛快快地承认了,刀厚臣脸上的些挂不住,只狼也有些意外,他以为伏贤无论如何是不会告诉袁定珊这些东西的。

    “那行,我再问你们,按照我们现在所知道的,降神可能发生的地方有三个,也就是所谓的三合区,一个是三目坟集,一个是还魂岭,一个是南湖,为什么大家都聚集在了南湖,而没有人去还魂岭和三目山呢?”袁定珊的视线在伏贤与刀厚臣之间游离着。

    刀厚臣也看向了伏贤,刀厚臣自己也是个“寻常人”,但同时他也是“寻常人”之中的“龙凤”,他对伏贤从来都是抱着极大的好奇心的,虽说他不问,可是他也想知道这些事情。

    伏贤依然垂着头,他道:“因为三目山与还魂岭这片地方加了锁,巫马山的杏花沟却是不一样,只要来就行了,落在谁的身上,就算谁赚到了。”

    锁……

    只狼闪躲了伏贤与刀厚臣的眼神。

    “大降神在你与完颜宗弼之间,小降神对于我们来说没用,对于可以对接小降神的寅时人有用;还魂岭就更好说了,它只对崔行川有用。”伏贤说着看向了只狼,只狼根本就藏不住,伏贤看他的眼神已然告诉他,自己什么都明白。

    “不对呀,还有一个韩密云呢。”刀厚臣补充着。

    伏贤看向了刀厚臣:“袁姑娘就像乘上了一架机关鸟,韩公子不一样,人家自己有一对翅膀,不需要机关鸟这种东西;换句话来说,真正的童子其实只有韩公子一人,当别人在争夺降神期时,他却是像个隐士一样,对外人避而不见,你们察觉不出来?”

    “那司鸿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按理来说,她与朱宝仪应该是竞争对手才是,可是她好像不着急啊。”袁定珊又问。

    “不是谁都喜欢这东西的,人家只是知道守中而已,兴许在别人看来,录图童子是一个很神秘很令人艳羡的身份,可万一人家司鸿姑娘不稀罕呢?人家就想像崔珑一样,玩玩心计,使使手段,就这样,别人也不是她的对手,只怕,人家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知道如何让自己活的长久,你看,自从你们从崔家出来之后,有人追杀过司鸿春么?不光如此,人家还正大光明地与名士来往,俨然一幅女名流的模样。”伏贤是在夸司鸿春,可袁定珊也在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了一丝讽刺。

    刀厚臣点着头道:“也是,我是见过司鸿姑娘的,不能说她不喜与人争夺吧,只能说人家选择了一种更让自己舒适的方式;一个崔行川,天南地北的跑;一个韩密云,躲着不想见人;一个朱宝仪四下寻能佐助自己的人;就说你袁姑娘,你也不是奔波劳碌么?反而那位司鸿姑娘什么都不用做,人家才是真正逍遥自在的那一个。”

    “也就是说,司鸿春与朱宝仪的关系,已经不是姐妹关系了,而是崔家人与录图童子的关系,袁姑娘,司鸿春现在在外活动用的可是自己的本名,你可知道她本名是什么?”伏贤问。

    “是什么?”袁定珊顺着伏贤的话问。

    “崔岚。”伏贤看着袁定珊的眼色颇有深意。

    袁定珊看着伏贤没有说话。

    刀厚臣觉得伏贤有试探袁定珊的意思,因为刀厚臣从来没有见过伏贤如此话多,袁定珊问的他回答了,她没有问的他也交代了,可以说他的友好是空前绝后的。

    袁定珊低头琢磨着伏贤的话,只狼往刀厚臣那里靠了靠,他小声问:“那珊儿的本名是什么?她这个号又是如何取的?”

    刀厚臣便也小声道:“听闻他们的号是自己的老师给取的,至于本名嘛,只有他们入了册我们也才知道;是司鸿姑娘入册用的崔岚的名字,我们也才知道她叫崔岚,这袁姑娘至今用的一直是号,我们自然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们还有自己的老师?也就是说,五位童子分别有五位老师喽?”只狼又问。

    “就是前一任童子,若是崔家没有出事儿,他们恐怕也到了收弟子的时候了。”刀厚臣又道。

    “原来是这样……”只狼一幅了然的样子。

    袁定珊看看只狼与刀厚臣,她倾着身子问伏贤:“你知道咸池过来做什么吗?”

第232章:追踪

    “袁姑娘,对于你们来说,凡事往坏处想才能保全自己,你就当作是……他就是来杀你们的。”伏贤说完垂了眸子看向了自己的手边的茶碗。

    只狼压了压眉头,他又去看刀厚臣了,刀厚臣却是道:“这个我是不知道的,崔家的秘密那么多,他们藏着的人也那么多,我是真不知道寅时人里还有一个人叫做咸池,而且看起来,他的实力可要高于一般的寅时人呐。”

    “我去打深一下这个人的情况。”只狼瞄了袁定珊一眼。

    袁定珊摇了摇头:“不用,有事韩密云自会告诉我,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而且我也不认为对于他来说,我们就有那么好对付;不过听伏贤的意思,如果他是来杀我们的,那这个我们就只有我、朱宝仪、崔行川和韩密云四人了,我们是不包括司鸿春的,是不是?”

    “袁姑娘好通透。”伏贤道。

    “同是崔家的人,为什么那个咸池要杀童子?”只狼看刀厚臣去了。

    刀厚臣摇了摇头:“你没感觉到么?除了司鸿春在老老实实地为崔家做事,其它四位都在各自发展,各自壮大,就说崔行川吧,他背后的人已经是镇北司左右不了的人了,可以说他现在是退风口的人;再说韩密云,他更不想被镇北司管制;那位朱姑娘就不必说了,表面看来她是与司鸿姑娘站在一起的,可实际上她又做了什么,我们也没弄清楚呢;再就是袁姑娘你,恐怕,你也在做崔家不容的事儿吧?”

    关于这一点儿,袁定珊承认,她就是在做“坏事”,可她做这些事的根本目的是自保,自然,她也不想受人牵制。

    “我明白了。”袁定珊开始挑眉了。

    “袁姑娘明白什么了?”伏贤问。

    “不告诉你。”袁定珊起了身。

    她往小船上去,只狼扶了她一把,两个人乘小船往远处去了,刀厚臣还靠在画舫上望着远处。

    “刀统领,你觉得这位袁姑娘是敌是友?”伏贤开始问刀厚臣了。

    “是友。”刀厚臣说。

    “刀统领觉得袁姑娘肯帮我们的忙?”伏贤又问。

    刀厚臣笑笑道:“你找上她不也是因为这个么?”

    “因为什么?”伏贤故作糊涂。

    因为她面对外人喜欢把自己的姿态放低,顺手帮别人一把的事情她喜欢做,因为这样做了,在她吃了亏的时候,她就可以连本带利的讨回来,说白了,袁定珊的贪心之处,都在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袁定珊与只狼上岸了,只狼问袁定珊:“我们去哪儿?”

    “去泻湖寺走一趟,我看无梦在不在那里。”袁定珊轻笑。

    只狼点头,他正要给月将发信号,有人从路边拐了出来。

    那人只狼不认识,袁定珊自然也不认识,不过他的打扮与伏贤很像。

    袁定珊回头看看湖心亭,面湖那片水远远的盘在那里,湖上点缀着众多画舫——他们刚刚见过了伏贤,怎么镇北司的人又来拦他们?而且一幅来者不善的样子?

    只狼感觉到了对面的人的杀气,那人与伏贤虽说长相不一样,但气质却是一模一样,他们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打招呼,他们喜欢上来就干!

    那人用的刀甚至都与伏贤一模一样,只狼抽刀相迎,袁定珊退到了路边的草丛里,她反手将烟火放上了天空。

    这个时候她可不讲究什么了,以多欺少也无所谓,伏贤的话让她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危机。

    在那人与只狼打的不相上下时,月将赶来了,伏贤与刀厚臣也赶来了。

    月将一加入战斗那人便招架不住了,在月将的主刀快要伤他时,他提刀遁走,而伏贤与刀厚臣则一直在一旁观战。

    “这人像是来试探我们的,他知道了我们的实力才好调动人手,我们以后要小心行事了。”月将提醒着只狼。

    只狼扭头看向了伏贤与刀厚臣,刀厚臣先摆了摆手:“先说清楚,那人的确是镇北司的人,但与我们可不是一路人,镇北司早就分裂了,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儿。”

    “那人是谁?”袁定珊问。

    “秣马。”伏贤吱声了。

    “他和你一起来的?”袁定珊又问。

    伏贤眯了眼睛没说话,刀厚臣道:“不会的,我们两家都是互相避让的,镇北司已经是从前的那个镇北司了,它已经让不明人士渗透完了,这里面有清白之身的,恐怕也就我和伏贤了,我们两个出身清白,来路清白,可不像那些人,诡异的很,他们用的名字、报的家世全都是假的。”

    “先不管他们,我们先去泻湖寺。”

    袁定珊又看向了只狼,月将立刻道:“中街那里有马。”

    “走!”袁定珊说着攀上了只狼的背。

    等他们又离开之后,刀厚臣又去看伏贤了。

    伏贤眨了眨眼,他道:“只怕你我要葬身于此了。”

    “你不是在与我说笑吧?”刀厚臣问。

    “你也说了,镇北司里就剩下我们两个清白之人了,你说我们两个会是什么下场?”伏贤看向了刀厚臣。

    刀厚臣笑笑道:“我们两条性命不值钱的,只是我的师父交待我的事情,我托付给谁?”

    “那是你的事情,又不是我的事情。”伏贤放下一句,往客栈的方向去了。

    “哎,你都说了,我们两个身份尴尬,我们不应该惺惺相惜么?”刀厚臣追上去了问。

    伏贤淡淡地道:“我没有你那么重的包袱,我可以投靠别人,你不行,你不是要完成你师父的嘱托么?”

    “这么多年同僚,你不打算帮我?”刀厚臣问。

    “你和我不算同僚。”

    “……”

    小路上又恢复了平静,有故人庄的马车慢慢驶来,马车在小路上停了片刻,又往大路的方向去了。

    赶车的是个机灵的小子,那小子将马车赶上大路之后才扭了头看了一眼车帘:“姑娘,我们去哪儿?”

    “去泻湖寺。”马车里传来的是司鸿春的声音。

    “姑娘坐稳了,小的要提鞭子了。”那小子又回了一声,他高高扬起小马鞭,双乘的马儿又加快了速度。

第233章:老师

    泻湖寺。

    无梦端着饭菜往丽娘的房间里去,丽娘起身接了他一把,无梦冲她笑笑坐下了。

    丽娘抬眼看看无梦,小声问:“无忧可是回来了?”

    无梦摇了摇头。

    “怎么这一次耽搁了呢……”丽娘给无梦先盛了一碗粥。

    “师兄考虑的多,兴许他们又想到了别的事情,镇北司的也来了南湖,他们要做的掩护也要多方面,师兄还说,我最是省力气了,只喜欢打斗。”无梦笑笑。

    正说着,无梦眉头一压看向了门外,丽娘也扭头去看,无梦起身开门,正赶上袁定珊上了台阶。

    “书手?”无梦惊讶的不得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一副我偷了东西又主动还回来的意外?”袁定珊问。

    无梦笑的尴尬,他忙让了身子好让袁定珊进来。

    丽娘也早已起身,她看着无梦将门关上了,她轻声道:“司鸿姑娘也来了。”

    袁定珊一怔,无梦也一怔,两个人同时看向了门外,丽娘笑笑,她抬门又去开门,对面的亭子里,司鸿春刚刚上了台阶。

    司鸿春往那里望了一眼,她提着裙子加快了脚步。

    司鸿春先看向了袁定珊,先开口的却是丽娘,她问司鸿春:“司鸿姑娘从哪里来?”

    “从湖心亭来。”司鸿春扭头去看丽娘了。

    袁定珊有些心虚,因为她也是从湖心亭而来,而这个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瞧得出袁定珊的神色,司鸿春又冲她笑笑:“我也是从湖心亭而来,我也看见你了,知道你刚才是与镇北司的人见面去了,不过,我并没有听见你们在说什么,太远了,我可没有顺风耳。”

    袁定珊抿抿双唇没说话,丽娘忙道:“先坐下吧。”

    “我去给姑娘冲茶来。”无梦也道。

    袁定珊看看司鸿春,她又看看丽娘,问:“所以,你们两个这是……”

    “你多想什么?是丽娘想在无梦这里住着。”司鸿春笑笑。

    “可小满不是说……”

    “我就不能防着朱宝仪一些了?”

    袁定珊便又看着司鸿春不说话了。

    丽娘看看袁定珊,她向她解释着:“袁姑娘与宝儿姑娘接触的不多,哪怕你们接触了,她也是对你客客气气的,可是私下里,宝儿姑娘却是个极其任性的,也所以,秋娘才离开了她。”

    “秋娘不是在那条巷子里住的好好的?”袁定珊问。

    “那个是假的,只是宝儿姑娘为了让别人看着好看,真正的秋娘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她也不是一走了之,她在走之前为定儿姑娘指定了几个找寅时的地方,然后她才离开的。”丽娘又道。

    所以,朱宝仪现在找不到寅时人了,因为秋娘不在,而她以前给她留下的指示,她也用完了。

    “所以,是没有人管朱宝仪了是这个意思么?”袁定珊问。

    “不算吧,她一直叫春儿姐姐,春儿算是在照看她,可我觉得这个长久不了,春儿是个心软的人,她现在就被宝儿姑娘拿捏的死死的,可春儿又不忍拒绝她。”丽娘又道。

    无梦端着茶汤过来了,袁定珊看着无梦将茶汤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她又看向了丽娘:“为什么别的侍奉娘子没有动?只有秋娘帮着朱宝仪在找寅时人?”

    丽娘想了想才道:“我们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用,除了青娘是退风口的人,她能真正地帮上行川,其她四个都没有用,至于秋娘是如何知道什么地方有寅时人的,只怕是她离开崔家的时候多了一个心眼儿,我们,只是障眼法,为了让镇北司的人将重点放在我们身上,而不是你们身上,不过现在他们也应该都明白过来了。”

    “那是谁知道寅时人在什么地方?”袁定珊又问。

    “自然是培养出寅时人的人,咸池就是一位,与其说寅时人是崔家的队伍,不如说他们都是那些人的弟子,虽说那些人也是崔家人,可是他们想做什么,却是不受任何人管制的,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吧,毕竟我也是个下人,知道的不多,好多消息还是看着自己周围发的生这一切猜的。”丽娘垂了头看向了自己面前的茶。

    袁定珊去看司鸿春了:“司鸿姑娘……来这里就是找丽娘来的?”

    司鸿春摇了摇头:“我是见你过来了才跟过来的,现在丽娘就在这里避难,可无梦与无忧的身手也不是顶好的,我隔一段时间会过来看看,我们现在几乎是没有自保能力,我只指望着崔珑,只要我们还为她办事,她便为我们提供庇佑。”

    “崔珑……她由谁来保护?”袁定珊问。

    “那些人像是崔家的护卫,身手不亚于无梦他们。”司鸿春道。

    袁定珊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看向了无梦:“无忧受伤了,在杏花沟养伤,我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有醒,背上被人划了一个大口子。”

    无梦的眉头立刻压下来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人是可以要了无忧的命的,只是他没有那么做,看样子,在那人面前,无忧是没有还手之力的。”丽娘道。

    “现在有两个人可供我们参考,一个是咸池,我进杏花沟之前看见他了,还有一个,就是我们从湖心亭出来时遇到另一个人,是镇北司的,镇北司的人说他叫秣马,而且刀统领说了,他们镇北司其实也早分化了。”袁定珊又道。

    无梦扶着桌子道:“是秣马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你认识他?”司鸿春立刻看向了无梦,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无梦手背上的青筋已经都起来了。

    “他是我们的师弟。”无梦又道。

    袁定珊和司鸿春同时惊了。

    “他怎么会是你们的师弟?他不是镇北司的人么?”丽娘也问。

    无梦双手扶着桌子道:“他叫窦仙山,听这个名字,或许你们会感觉到陌生,可是……书手,你一定还听过另一个名字,紧那罗,窦仙山,是紧那罗的师兄。”

    袁定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道:“紧那罗不是退风口的人?那这位窦仙山……”

    “也是。”无梦点了点头。

第234章:报酬

    “看来崔珑打听到的消息没有错。”司鸿春开口了。

    丽娘与袁定珊一起看向了司鸿春,司鸿春接着道:“退风口的人一直在渗透镇北司和崔家的人,或许平时他们不会被人看出破绽来,可到了人家要用他们的时候,恐怕就不一样了。”

    袁定珊的眉头就压下来了。

    往回走的路上,袁定珊一直没有说话,只狼看了她好几眼,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她不提,他便也不说,她没有正儿八经地提,就说明她对现在的局面还是能掌控的,至于其它的,再说吧。

    贺思昭要走一趟单子。

    他将信息都与袁定珊核实了,袁定珊嘱咐着他道:“万万小心,不只是镇北司的人到了南湖,也有退风口的人,这些人说敌是敌,说友是友,你和思晓一直在我身边做事,他们一定将你们看成了我的人,就怕他们突然对你们也下手。”

    “我们可不怕他们。”贺思昭收拾着文书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酱呢?是怕不怕的问题么?是珊儿担心你们的安全,你就像月将那样应一声就行了,非得回个嘴?”姚愉心在一旁斜眼看向了贺思昭。

    贺思昭也看看姚愉心道:“姚姑娘,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我不是你喜欢的那种温柔体贴的,你非要用那个标准批判我做甚?好像我非要你和我好似的!”

    “你再说一遍?”姚愉心抄起鸡毛掸子要打贺思昭,贺思昭忙闪了身子。

    他这一闪,牵动了他某根儿大筋似的,他弯着腰扶着书架不敢动了。

    “啧……和那小仙穗儿玩儿大发了?牵着了?”姚愉心挖苦着贺思昭。

    袁定珊看贺思昭那眉心的汗都滴下来了,她看看贺思昭,问:“伤了?”

    “没事儿!”贺思昭笑笑,直起了身子。

    正说着,屈少冲进了来了,他看看贺思昭,不言不语将一个信封递给了他:“支的银子,你路上用的。”

    “嗯,一会儿趁天黑凉快我们就出发了。”贺思昭接过了信封,又提了装文书的箱子,往外走了。

    屈少冲站在门边没动。

    袁定珊瞄了屈少冲一眼,整理书架去了。

    倒是姚愉心,她玩着鸡毛掸子道:“这贺思昭走的这么痛快?以前他不是要缠你一会儿才走的嘛?”

    屈少冲转身也要走,袁定珊却是将他叫住了。

    “十六!”

    屈少冲的身子定在了门口。

    袁定珊坐下了,她用手捧着脸道:“我告诉你一件事儿,窦仙山是紧那罗的师兄,是无梦和无忧的老师,也是救你的那个人,也是……退风口的人。”

    屈少冲扭头进了屋里,他看看袁定珊,不言不语坐下了。

    “你是不是无意间伤了贺思昭?严重吗?”袁定珊又问。

    屈少冲垂着头不言不语,袁定珊瞄了一眼窗外,只狼认命地从树下跳下来,追贺思昭去了。

    姚愉心立刻道:“所以那个紧张罗当时不是无缘无故救十六的?她就是想在他身上做手脚,好在对付你的时候有个趁手的家伙?”

    屈少冲依然不言不语,袁定珊冲姚愉心摆了摆手道:“与这无关,就算她当时明明白白这么与我说了,我也会让她救十六,这是我应该付给她的报酬,十六,你也不愿意欠着别人是不是?尤其是这个人还非敌非友。”

    屈少冲看袁定珊去了,他眼里的神色复杂,但是他明白,袁定珊半点儿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她只是想提醒他。

    “书手……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天夜里,我突然不受控了,我还以为是这指撑的原缘,毕竟我不是真正的寅时人,这指撑本来也不是我的,我以为是它的副作用,没想到……没想到原来是……”屈少冲万分的为难,他也为自己伤了贺思昭而懊恼了好几天。

    “十六,不要紧,你不要以为是我们吃亏了,是我们占了紧那罗的便宜,你心里不要有负担,说到底我们得了一个寅时人,他们却是白白付出的。”袁定珊笑笑。

    “可……那不就等于他们往我们身边放了一个不定时的细作么?”姚愉心又道。

    屈少冲伸手捂了一把自己的胸口,他更难过了。

    袁定珊便又笑了:“表姐这话不对,双方是敌对关系,那才叫细作;紧那罗想知道我的什么事情都可以,我是说,我们的一切被别人完完全全地知道,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害,因为我们从来不想与别人争什么;

    虽说我身边有两个神使,但是人家是从杨督头手里过来的,杨督头最开始也是为了保护我;再者,我没有像崔行川那里四处奔走,为自己张罗势力;我也没有像司鸿春与朱宝仪那样一个在罗列寅时人,一个人先让自己换了身份在崔家站稳了脚跟;

    我做什么都是可以让他们知道的,我身边有什么人他们知道也可以,而且对你们来说一些别人不能知道的事情,对于紧那罗他们来说,恐怕他们还不屑知道呢!

    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紧张罗从来没有找过我,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么?她发现能挖到关于我的信息,都没有什么用,咱们也没做什么威胁到他们的事情,除了我让韩密云在杏花沟住着,可镇北司的人都没说什么,他们又能说什么?韩密云可什么没有做呀!你看刀统领最近找过我么?或许我也在帮刀统领的忙,因为韩密云处于一个静的状态,只要这位真正的神童子不动,镇北司懒地管他,你以为管起他来很省力气啊?

    咱们只是想赚些银子,换个大房子住,咱们没有与任何势力纠缠在一起,所以紧那罗不必找我,也所以,镇北司的人到了南湖,也不怎么找我;十六,这不应该成为你的负担,咱们本来就欠紧那罗的,若是有一天她让你办些事情,你也应该帮她一把,咱们帮路叔办事儿,人家可也是给咱们银子的,礼尚往来才能混的长久。”

    屈少冲的眼圈儿红了,他抬了头对袁定珊道:“我……我的指撑将贺思昭的左腰划了一个大口子!”

第235章:消息

    屈少冲的话音落下时,贺思昭刚好走到门口。

    只狼进里屋喝茶了,姚愉心看看贺思昭又看向了袁定珊。

    贺思昭抬脚进了屋子里,他将屈少冲提起来往自己身后一藏,低着头对袁定珊道:“书手,不怪他!”

    袁定珊就眯了眼睛了:“我说贺思昭,这屈少冲是你的人呐还是我的人呐?就算是嫁出去的姑娘还能回个娘家呢,你这是什么作派?”

    贺思昭瞬间尴尬了。

    姚愉心毫不客气地在窗子边上笑出了声,贺思昭身后的屈少冲红了脸,他推了一把贺思昭,站到了袁定珊的身后。

    “这趟差事让十六去吧,你在沟里好好养伤,若是他急成这样儿了,说明伤的不轻。”袁定珊斜了贺思昭一眼。

    “行,听书手的。”贺思昭忙道。

    袁定珊起身了,她往姚愉心那边去,她一面走还一面学着贺思昭的口气道:“书手~不怪他~”

    “你学的还挺像!”姚愉心很是捧场。

    屈少冲低下头小跑着往外去了,贺思昭叹了一口气,也慢悠悠地往外走了。

    只狼站在屏风边上问:“贺思昭不是喜欢女人么?怎么对十六这么上心?”

    “突然发现真爱了呗!你们都是开了心窍的人上人,你们还重女轻男呀?”袁定珊斜眼去看只狼。

    只狼想了想,他不大确定地道:“要是这么说的话,萧桂屏很是偏爱书手。”

    “是吗?”袁定珊挑着眉毛看只狼去了。

    “当然,一般人应该入不了萧桂屏的眼。”只狼又间接地夸了一回袁定珊。

    只是话说回来,袁定珊现在可不敢像以前那样轻松了,她手下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她都要细细考量一番,就怕别人借着那个对自己发难,而且镇北司的人突然不动了,袁定珊想了想,她准备给杨督头写封信——没办法,虽说她顶着个“书手”的头衔,可她认识的官,也就杨督头一个了。

    自那次在泻湖见面之后,司鸿春便常常邀袁定珊来故人庄吃饭,袁定珊推一次去一次,这来来回回也去了三五次了。

    接着唐木来寻袁定珊了。

    唐木是司鸿春的车夫,而司鸿春的身边也不再是朱宝仪给的人了,她用的全是崔家的家奴;而在她身边侍奉她的便是一个叫梨花的婢女。

    贺思晓看着袁定珊上了马车,她也才上去。

    等着唐木赶着车往故人庄去了,贺思晓才轻声对袁定珊开口:“书手,这何司鸿春突然与书手如此亲近了?”

    袁定珊摇了摇头:“不知道,她与我亲近无非就是想用我办些事儿,如果这些事儿对咱们也有利,咱们为什么不做?人家是会做人的人,不会让咱们吃亏的。”

    “如果她是在为难你呢?比如说,那件事情她不方便做,让书手来做?”贺思晓又问。

    袁定珊便接着笑:“那咱们就掂量掂量呗,如果合适,就做,如果不合适,咱们就回绝。”

    贺思晓默默点点头,她挑了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快到故人庄了。

    司鸿春在一个小阁里摆了精致的茶饭,她看着梨花引着袁定珊与贺思晓进来,她冲她们笑笑道:“珊儿与贺姑娘来了?快请坐。”

    袁定珊看了看桌上饭菜的精致程度,然后她心里有数了——这是司鸿春有正事儿要与自己谈呀。

    入座了免不了一顿寒暄,随后司鸿春给袁定珊添了一回茶,笑开了:“珊儿听没听过东风阁?”

    袁定珊摇了摇头。

    司鸿春便又笑了笑:“东风阁在宁安城,也就在望重城的南面,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往开封去的学子们多会在那里停留,那里也是风流场所,我的一位旧相识,是一位段公子,他几日后也会到达宁安,说他是个文人骚客,可是他又与别人有些不同,他有一位师父叫做鸠摩罗诃,也会跟着来,行川怕他来的目的并非那样单纯,他会跟着去看看,我想着这事儿不告诉你,显得不好。”

    袁定珊明白了,她拾了自己手边的茶水喝着,看着她不回话,司鸿春又问了一句:“你就不想去?”

    袁定珊自然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那种场合怎么会适合自己呢,可是司鸿春既然这样说了,那么就算她打算利用自己,也一定是自己若是在那个场合一定会触发什么东西。

    “岚姐姐都这样告诉我了,那我想来有去看看的必要,岚姐姐什么时候出发?”袁定珊问。

    司鸿春笑笑:“明日。”

    按照司鸿春的意思,袁定珊不必有身份顾虑,她本来也是崔行川的妹妹,崔行川本来也是崔家人,两个人便直接这样去就行。

    月将总觉得司鸿春怂恿袁定珊有蹊跷,这一次是他跟去了,也是因为只狼不大好出入那种场合,不过贺思晓依然也跟着。

    崔行川早就到了宁安城了。

    他没想到司鸿春会把袁定珊也叫来。

    袁定珊出在客栈里时,崔行川怔了好一会儿。

    梨花带着崔行川来找司鸿春了,崔行川进了司鸿春的客房便看到了袁定珊,他眯了眼睛看向了司鸿春:“你把珊儿也带来了?”

    月将与贺思晓同时看向了崔行川,他的脸上有着些许不悦。

    司鸿春刚刚卸下了自己的斗篷,她一脸疑惑地看着崔行川,半带委屈地道:“我告诉你了呀,是你不喜欢听我讲话……”

    她那幅样,就像一个乖顺的妻子在埋怨自己的夫君一样。

    袁定珊对这个“场合”的兴趣并不大,但她来都来了,崔行川却以为她是想来,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是司鸿春非要带她来的。

    “就说她是你的妹妹。”司鸿春抿掉了自己的唇脂,又嘱咐了一句。

    崔行川又看了袁定珊一眼,袁定珊很是尴尬地笑笑,崔行川只好道:“既然来了就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过来帮你化个妆。”

    袁定珊很是乖巧地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袁定珊的房间就在司鸿春的隔壁,等她回了自己的房间,贺思晓轻手轻脚关了屋门,这才道:“看来司鸿春与崔行川也多有不合啊。”

第236章:神色

    袁定珊眨了眨眼睛道:“管他呢,左右咱们不会主动生事,对了,我睡的时候记得让月将进来,我不习惯自己睡,半夜会醒的,那样我会一天都没有精神。”

    “嗯。”贺思晓点了点头。

    原来的袁定珊换了新塌和新的地方她一定会一夜不睡,自然也因为睡不着,现在月将和只狼已经将她这个毛病治好了,只要只狼和月将侧卧在塌边上,里面的袁定珊就会睡的死沉死沉的,哪怕是到了寅时后,别人不叫她起来,她都不会起来练功。

    月将也说了,过了中秋他和只狼便不能入里屋了,毕竟袁定珊也是大姑娘了,可……这个好像实现不了,若想袁定珊一夜熟睡,她塌外一定要有她熟悉气味的人,人家贺思晓可没有这奴性,还得给她守夜,所以这个活儿只能只狼和月将来做。

    因着守着东风阁,客人多,客栈里的伙计们很早就起来准备茶饭了。

    外屋里的油灯晃了晃,睡在塌外的月将睁开了眼睛。

    身后的袁定珊还在睡着,她一条腿圈着月将的腰,月将起身靠着塌坐了,他还替袁定珊翻了个身,她丝毫没有醒的迹象。

    月将先起身将自己的头发拢好了,他摇了摇袁定珊道:“珊儿,起来了,我看隔壁的司鸿姑娘起了,人家正梳妆呢。”

    袁定珊听到了月将说话,不过她就是趴在塌上不动。

    月将把像死鱼一样的袁定珊抱了起来,他往外屋的桌边上坐了,又抬手拾了沾好水的罗纱替她擦了一把脸,袁定珊干脆藏在月将的颈窝里继续睡。

    接着,贺思晓进来了。

    她是端着茶饭进来的,她瞧瞧还没穿好衣裳的这两位,不由挑了挑眉峰:“倒是少见书手小丫头似的模样,往日里我们也经常忘了,她还是个丫头片子呢!”

    袁定珊睁开了眼睛——因为她饿了,她若是饿了,就睡不着了。

    左右崔行川也要帮她梳妆,袁定珊吃了些东西之后干脆散着头发来敲司鸿春的门了。

    梨花开了门,袁定珊笑眯眯地带着贺思晓进来了。

    崔行川已经在外屋里了,他正在镜子前打一个精盒的化妆盒。

    袁定珊往镜子前面坐了,她有些意外地道:“哟,行川哥哥,你还有这东西呢?”

    “是梧枝的。”崔行川垂着头道。

    袁定珊轻轻“嘶”了一声,,崔行川又道:“我身边又不是只有梧枝这一个姑娘家,留着这东西,她不再用了别人也用得到,这个不同于中原的胭脂,这里的用料和色号中原都没有,还要她老家的人帮她从老家带才好,稀有的东西,哪怕自己用不到,也会下意识地收藏起来。”

    袁定珊并没有出入过什么正式场合,她也不用化什么正式的妆,天干了便擦茶花油,天热了便用薄荷水,今天这个情况却是不一样的,而且她也没有见过自己化正式妆的样子——她长时间的暴晒和练功已经让她比别人黑了两个色号,她实在没有什么好化的,总不能敷上白粉让脸和脖子接不上吧?

    不过,镜子侧面的贺思晓眼神正在慢慢发生变化。

    她是负责湿罗纱的,若是崔行川伸手,她便递上去,她看着崔行川用指尖垫着袁定珊的下巴在她脸上行细功夫,一时间里,她都看呆了。

    月将看着贺思晓的神色实在好奇,他也拐过来看了一眼,一时他也怔住了。

    神明,不过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月将万万想不到,袁定珊总被姚愉心诟病的“黑”,原来就是她的“神”色。

    她代表的神明,一定是烈日。

    崔行川也没有做什么,他不过是均匀了她的肤色,将她的眼睛更明显化,因着入了秋,他又帮她敷上了保湿的茶花油,梧枝的盒子里有细小的晶石亮片,是梧枝常用来粘在自己内眼角与鼻梁两侧的,好像是她的族人都习惯那样打扮,崔行川也将晶石亮片粘在了袁定珊的鼻梁与内眼色两侧。

    他转过身子去梳理袁定珊蓬乱的头发去了,月将单膝跪在了袁定珊有面前,他轻声道:“若是只狼看了你这幅模样,定是要跪下来磕几个头的。”

    袁定珊睁开了眼睛,她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她没明白崔行川那是一双什么样神奇的手,她这幅样子倒有些像……后世有些考古记录片里发源于尼罗河附近的某位神明了。

    “这不是我吧?”袁定珊一张开嘴便破了她的“神”相了。

    “你就没怀疑过你和梧枝其实是出自同一个寨子么?”崔行川问。

    “我?”袁定珊看向了镜子里的崔行川。

    崔行川并没有把袁定珊的头发梳成梧枝的模样,他只是将袁定珊上片的头发梳好了,下片的便散着,他看了看梨花,梨花倒是拿着一套和梧枝平时穿的相似的衣裳过来了。

    “她和你应该都是僚族人,你是崔家的人,那么你的娘应该是崔家的某个人从僚族骗回来的一个姑娘,之后才生下了你。”崔行川又道。

    袁定珊起身了,梨花带着她转到了屏风后面,两个在屏风后面换着衣裳,崔行川便在这边整理那个装化妆物品的精致的盒子。

    “我觉得是从来没有人对她提起来,看她刚才的反应,并不知道还有一个寨子被称为僚族人。”司鸿春也道。

    崔行川抖着沾过粉的小刷子,他抬眼看向了月将:“神使也没有听说过?”

    月将眨了眨眼:“倒是听说过,可我等也没有见过,我倒是见过梧枝姑娘,她倒是和珊儿一样的黑,没想到原来她们的相似不是偶然。”

    “你们还都以为珊珊是晒黑的?你教她捂上几个冬天,她最多白成我这样儿,再不会像中原人那样白了。”崔行川笑了笑。

    月将便也笑笑:“听说僚族人极少极少了。”

    “僚族人不少,只不过天下大乱的时候,别人往东南迁,他们越过昆仑山往西去了。”崔行川又道。

    “所以大宋境内是没有少多僚族人的吧?我看史书上说,他们被灭族了。”贺思晓也问。

第237章:入笼

    “大家都是饮风餐露的草芥,东风一来,遍地起绿,何来灭族一说?”崔行川将小盒子收拾好了,他看向了屏风后面。

    袁定珊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她张开双臂看向了崔行川,崔行川舒展开了双唇,他看袁定珊不过就是在看一个自己熟知的友人,他的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多留,而是转眼看向了司鸿春,司鸿春看袁定珊的目光便不一样了。

    她那张开双臂的表情似是在别人说——你有什么愿望,尽管说出来吧,我都能帮你达成。

    贺思晓下意识地看月将去了,月将也瞄了贺思晓一眼,好像他们两个刚刚挖到了什么宝藏一样。

    “走吧。”司鸿春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东风阁。

    就像是,这里是通宵开过张的。

    门口的小子代客泊车,有几拨人在东风阁的门口打着招呼,二楼三楼的窗子口上,或有人倚靠着望着远处,或有人冲着下面的人招手,好像他们来东风阁走一趟,再进京时考不考中都无所谓了,左右他们已经在这里为自己讨到了好的退路一样。

    月将下了马车便引起了门口人的围观。

    正当别人偷偷瞄着这边认为这位是哪家的公子时,他却是转身伸手又扶起来了一个比他黑了许多的异族姑娘。

    喧嚣的门口就这么慢慢安静了下来,连后面崔行川与司鸿春下车都没有人去关心了。

    二楼上的一位公子转眼看到了袁定珊,他的目光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只不过别人看袁定珊是惊异又感叹的神色,而他的眼里却带着几分杀气。

    司鸿春与崔行川往二楼上去,袁定珊也跟着往二楼走,月将便跟在她身后——这个场合,月将可不能带刀。

    二楼一间雅阁的房门开了,一个书童迎向了司鸿春:“崔姑娘,崔公子,这边请。”

    倚着窗子的公子在司鸿春进了门之后便转脸看向了她,他脸上堆笑的速度很快,他看过司鸿春之后又将视线落在了袁定珊的脸上。

    司鸿春便介绍着:“行川,珊珊,这位就是我向你们提到的段延盛段公子,段公子,这位是我弟弟行川,还有我的妹妹,崔岵。”

    “你妹妹?这位是段延岐的妹妹吧?”对面的公子冷笑。

    司鸿春便接着笑:“说起来这位也是你的妹妹哦,段公子。”

    “在下可不敢当,诸位,请坐吧。”段延盛的脸上一直都没愉悦起来。

    袁定珊不言不语,她在想“崔岵”会不会就是自己的真名儿,还有段延盛提到了段延岐是谁。

    崔行川同袁定珊一样,他也不多话,桌上有几样不错的小菜,他只是捡着那些小菜吃,袁定珊看看他,自己也提筷子吃东西了。

    倒是司鸿春与段延盛,明明段延盛一幅不待见自己这几个人的样子,可是他与司鸿春聊的倒是火热,他们谈诗,谈词,谈好看的戏,而这些话题,袁定珊却是插不上嘴的。

    等到袁定珊和崔行川吃的差不多了,段延盛瞄着他们两个问:“要不要再帮两位加些菜?”

    “不必了。”崔行川放下了筷子。

    袁定珊偷偷去看段延盛去了,他的长相就在告诉别人他不是中原人。

    他的眼睛极大,而且他也总是喜欢半垂着眼睑,虽说他脸上却是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可他的面上还是会呈现出一种天然呆的模样,他双唇的轮廓并不是那么明显,便也显得他比同龄人年轻许多,他手指的骨节很明显,就像是他从小在练某种很厉害的功夫一样。

    “既然吃好了,我送崔公子去休息?”段延盛又道。

    “不是我没有眼力,而是我想多与我妹妹呆一会儿。”崔行川看向了袁定珊。

    袁定珊也去看崔行川了,崔行川这才又看着她道:“一会儿你同段公子去见一个人,你只需要看那人一眼就行了,我与崔岚不方便。”

    袁定珊点点头,也放下了筷子。

    到了这里,崔行川与司鸿春起身了,他们两个往外走,袁定珊便乖巧地坐着看着段延盛。

    段延盛看向了自己的书童,那书童则是往窗子外的楼下看了一眼,这也才道:“公子,咱们也起身吧。”

    段延盛斜了袁定珊一眼,他起身了,袁定珊也跟着起来了。

    当他们往下走的时候,又有许多人去袁定珊了,段延盛脸上的不悦越发的浓了,倒是那书童,他将面纱递给了袁定珊,袁定珊接了,又顺手戴上了。

    她上了一辆大马车,月将便跟在马车后,马车往前去,段延盛的马车便走在前面。

    拐过了东风阁,拐过了袁定珊曾住过的那个客栈,马车传来了几声“吭吭”的声音。

    月将掀了衣摆跳上了马车,他拨开马车帘子往里看,见袁定珊已经被锁在铁笼子里了。

    袁定珊也一脸惊讶,月将握着铁栏杆晃了晃,发现那东西结实的很。

    月将扭头看向了前面的马车,同样跟在马车侧面的书童也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过那书童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接着赶自己的路了。

    袁定珊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司鸿春和崔行川联手把我卖了?”

    “珊儿……”月将面上的焦急也越发的浓了。

    “不急,我出门是不看黄历的,但是韩密云会看。”袁定珊干脆又重新在马车里坐好了。

    月将懊恼又心疼地看着袁定珊,袁定珊却是冲他挥挥手,让他将车帘放下。

    马车出了宁安城便往西去了,贺思晓提着刀追上了马车,她看了一眼月将,月将轻声对她道:“先跟着吧,那铁笼子咱们打不开,只有等那个段延盛主动将珊儿放出来了。”

    “崔行川和司鸿春这是什么意思?”贺思晓压低了眉头。

    “我们也不知道,不过珊儿说,韩公子应该很快就会找她的,这马车出不了大宋的地界儿。”月将又道。

    贺思晓想了想,她压低了声音问:“这马车是往西南去的,也就经过避衹山吧?”

    月将摇了摇头:“不会,就算经过,山里面的人是不会管外面的事情的。”

第238章:换人

    “这个段延盛是什么来历?”贺思晓像是在问月将,她又像在自言自语。

    月将看了看四周,他也轻声道:“我们一点都不了解他,而且看司鸿春与崔行川对他也客客气气的,我们不知道如何动手,什么时候动手,眼下也只能跟着他,等着他将马车里的铁笼子打开。”

    “如果这个段延盛打算对书手不利的话,韩密云怎么没有派人来提醒我们一声儿?他不是个半仙儿么?”贺思晓问。

    月将想了想,他道:“也许……段延盛对珊儿并无恶意,韩密云也并不是像表面上的那样是完完全全站在珊儿这里的。”

    贺思晓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

    不过韩密云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当马车离宁安城很远了,又穿着林间小路行驶时,袁定珊从铁栏杆中伸出手来拨了一把车帘。

    月将立刻看了过去,袁定珊叹了口气:“唉,我想小解……”

    “是玄采!”贺思晓叫了一声。

    月将扭头去看,见前面的马车停了,玄采正立在路中间,他慢慢转过了身来,盯向了赶车的段延盛的书童。

    侧面的小路上,素娘居然过来了。

    贺思晓一脸惊讶地看着她——这根本不是素娘可能要做的事情,不是她没有这身手也没有这胆识,而且在贺思晓的眼里,她就不会有这份心。

    可素娘就是这样过来了,她手上端着一个碗,她也不管前面的马车与玄采,她只是将铁栏杆的锁放进了碗里,又从腰间提了来了一个小瓶子,将小瓶子时的水全部倒进了碗里。

    碗里冒着细小的气泡,没一会儿,那链子便被融断了,月将立刻开了门,袁定珊出来了。

    贺思晓还在警惕地看着素娘,袁定珊却是往前面去了。

    段延盛已经下了马车,他看看前面的玄采,没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袁定珊已经站在了段延盛的身后,段延盛回头看了看袁定珊,他问她:“那是你的人?”

    “当然不是,如果他是我的人,司鸿春和崔行川会防备我的,我怎么可能轻易地就困在那铁笼马车上。”袁定珊挑眉。

    段延盛没有说话,袁定珊又道:“我没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段延盛眯了眼睛看向了袁定珊。

    袁定珊眨眨眼冲段延盛笑了:“哦?不是你们?我说的你们指的是你,司鸿春和崔行川呀。”

    “我们不是一路的,我不相信他们,如果你半路跑了,那我岂不是冒着风险白来一趟?”段延盛丝毫不畏惧眼下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他怎么那么稳?他都这样对我们了,就不怕我们在这荒郊野岭把他做掉?他可是只带了一个不中用的书童呀。”后面的贺思晓看向了月将。

    “我们自然不会,这位可是大理的世子,他出了什么事,我们担戴不起。”素娘在一旁道。

    月将看着素娘问:“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玄采是来看看珊儿有没有出事儿的,而素娘便是来看着珊儿,保证她不能杀段延盛。”

    素娘不说话,贺思晓便在一旁笑了:“这就是默认了。”

    “他的确不能杀。”素娘抬眼看向了贺思晓。

    贺思晓却是冷笑道:“有什么不能杀的?我可不觉得大理缺这么一个世子,他们只不过会利用这个世子的身份生事,巧了,我们百手会最擅长的事情就是金蝉脱壳、偷天换日,不过是一个世子而已,我们要几个有几个,而且保证比原来的那个好。”

    “有些机密的事情假的世子可是不知道的。”素娘又提醒着。

    “可这对于想利用他世子身份生事的人来说,可就是好事一桩了。”贺思晓又道。

    袁定珊听不到后面素娘与贺思晓说话,她只是问段延盛:“你把我抓去……啊,这话不对,你要把我送往哪儿去?”

    “你的哥哥段延岐那里。”段延盛道。

    袁定珊点起了头:“我猜一猜啊,依照崔行川和司鸿春的反应,我和那个段延岐应该是同母异父,而你和那个段延岐应该就是同父异母了,是吧?”

    “你不笨嘛。”段延盛扬了扬嘴角。

    “你要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人偶,你对我不好,我自然要跑,若是你有难处,说不定我也会帮你,可你不明不白地将我困在那铁笼马车上,这多不友好。”袁定珊道。

    “是别人要我这么做的,人家说你身边有厉害的护卫,若是你不愿意,我留不住你,但我若留住了你,你的护卫便也就乖乖听话了。”段延盛斜了袁定珊一眼。

    “说这话的人,多半是司鸿春了,我家主子说的。”玄采开了口。

    袁定珊扁了扁嘴,她又问段延盛:“那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去换段延岐。”段延盛抬眼直视起了袁定珊。

    “为什么?我是说你们的事儿为什么找到了崔行川和司鸿春?又为什么要我去换?”袁定珊摊开了手。

    “废话!自然是别人捉了段延岐,我父王比较珍爱他一些,自然要我想办法将此事办妥,换段延岐自然也要用一个和他身份相当的人物,巧了,崔行川这里有,你以为你只跟着我走就行了?我还付给了崔行川一万两黄金,我想这个崔行川应该是不会告诉你的了。”段延盛又道。

    袁定珊的脸上露了了惊愕的神情:“哇,我这么贵的?”

    “僚族的女人要比男人值钱,你是段延岐的妹妹,此事你多半愿意,更何况你有厉害的护卫在身边,你到了那边可以想办法逃跑,段延岐则不行,他双腿有疾,不能长时间站立行走,而且以我的人手,也救不出他来。”段延盛又道。

    “司鸿春和崔行川多多少少是知道我的性子的,若是他们与我讲明白,我也多半是愿意帮忙的,为什么他们要偷偷摸摸的?”袁定珊又问。

    “自然是要落个好名声,以你是崔岵的身份来讲,说我骗你走,行得通;以你是个僚族人的身份来讲,说是别人掳你走,也讲得通,当时看到你的人可不只是我段延盛。”

第239章:决定

    听段延盛这么说,袁定珊竟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而在看到袁定珊又出现了惊讶的神情时,他扬扬嘴角颇带着讽刺地意味道:“你还真是好骗,你能跟着他们到那东风阁去,本身就说明你与他们平日里关系还是不错的,可到底你也被他们骗了,你们都这么好骗,你,你那位哥哥,你的娘亲。”

    袁定珊转过了身背对着段延盛——她还做不到自由切换自己的表情,段延盛所谓的“她的哥哥”、“她的娘亲”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知道作为“原身”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所以她干脆什么都不做,也不让段延盛看自己的神情。

    “怎么了?你现在感受如何?是惊喜?还是憎恨?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你其他的亲人?也没想到司鸿春与崔行川出卖你时如此水到渠成让你一点儿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段延盛反而有些表情了,他好像很期待袁定珊露出痛苦的神情来一样。

    袁定珊往月将那里去,月将瞬间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看着袁定珊将自己闷在月将怀里,月将也垂下了头抚着她的头时,贺思晓反而一幅不理解的神情了——她家书手没有半分表情流露,甚至还有些不耐烦,这又是怎么个意思?

    “主子说,若他的阿姐准备跟着段延盛走,便属下也跟着。”玄采开口了。

    袁定珊偷偷掐了月将一把,月将抬头道:“不必了,珊儿不在,你又不在,万一崔行川和司鸿春又开始打公子的主意了呢?”

    玄采便不言语了。

    倒是袁定珊开始为难了——她到底是跟着段延盛走,还是往回去呢?跟着他走,无非就是多一事,可若是她回去要怎么对付崔行川和司鸿春?立即翻脸?可她身家一大堆,又没有和人家翻脸的资本。

    好一会儿,袁定珊转脸看向了段延盛:“你要去哪儿换你的弟弟?”

    听袁定珊这么称呼段延岐,段延盛的嘴角直接扬了起来:“你有没有听过白狼寨?”

    她当然没听过。

    袁定珊又去看月将与贺思晓了,这两位也默契地摇了摇头。

    段延盛看袁定珊拿不定主意,他往马车那里去了几步,又问:“怎么,退一万步,你就不对你那位素未谋面的哥哥好奇?更或者,你救了他,也许他能成为你的助力,我看司鸿春和崔行川对你可不大友好啊。”

    事实上是,袁定珊好像必段去一趟,因为她现在回去就得立刻与司鸿春他们翻脸,指不定就像段延盛说的,还有别人在盯着自己,自己当时可是出了一回好大的风头,虽说自己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光她那身打扮就够引人注意的了,也或者是,司鸿春和崔行川的做法就她不能立刻回南湖。

    袁定珊瞄向了段延盛:“我就跟你走一趟,另外,玄采你回去吧,带着素娘回去,把只狼换过来,他知道在哪里找我。”

    说完袁定珊看向了素娘,她似是在问她——我是不想让你冒险的,就是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素娘将自己手里的小瓶子递给了袁定珊,她道:“我去也派不上用场,你拿着这个,关键时候兴许有用,我就跟玄采回去了。”

    袁定珊点了点头,素娘看玄采去了。

    段延盛扶着马车准备往上去了:“你说的只狼是你另外一个护卫吧?我可不认为他能轻轻松松找到你,现在我们也互相坦白了,接下来的路程会快很多。”

    “我说这位段公子,您就不用考虑这等事情了,左右我是答应跟你去那个什么白狼寨了,您只管引路就行了。”袁定珊斜了他一眼。

    段延盛又问袁定珊:“你不生气?”

    “等这事儿完了我再慢慢生气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何必挑这个时候?”袁定珊说着也上了马车。

    段延盛抿嘴一笑,似很是满意袁定珊的回答。

    看着袁定珊上了马车,贺思晓扶着车辕问了一句:“书手?我回去?只所我会给书手拖后腿。”

    “不用,这可是个长见识的好机会,你跟着。”袁定珊笑笑。

    “谢书手。”贺思晓也笑笑,她是愿意跟着的,她对袁定珊这突如其来的身世故事也颇感兴趣。

    白狼寨。

    马车进入一片有淡紫色的瘴气的林子时,只狼追上了袁定珊。

    只狼一看袁定珊马车的样子他转眼看向了段延盛,眼里的杀气藏也藏不住,袁定珊拉了只狼的手道:“他是害怕才这么做的,情理之中,不必怪他。”

    “他怕什么?”只狼问。

    “他就是普通人,也没有身手,带着一个书童,还要去救一个叫段延岐的,也不知道我这个人好不好相处,会不会喜欢动手打人,我想他也害怕着呢吧?”袁定珊叹了一口气。

    段延盛听到了只狼和袁定珊的话,因为马车在这里停了,前面的路他们要下车步行了。

    “是我看错你了。”段延盛的声音在雾气里有几分缥缈。

    “按你之前对我的态度,你这句话应该是在夸我。”袁定珊往前去了。

    段延盛总算是有好脸色给袁定现了,他拢了袖子道:“你也看到了,崔行川就是个披着兔子皮的雄狮,他对谁都温柔,对谁也客客气气的,与人说话的时候还总带着几分感叹世事不易的模样,可想到他下一刻就毫不犹豫地把人给卖了呢?他应该最是不会做这等事的人呐;司鸿春就更有意思了,你说你身上痒痒,她很是体贴地说,她帮你看看,结果你刚刚背对着她,她就结结实实地给了你一刀,你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和防备过他们两个呀?”

    “说真的,我之前并想不到他们有什么好利用我的,人家要人有人,有钱有钱,不必打我的主意,我这不是跟着你到了这里来听你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嘛。”袁定珊又笑笑。

    段延盛的书童先往林子里走了,段延盛便跟在了他的身后,他一面瞄着后面跟上来的袁定珊一面道:“这说明,你之前与他们接触的不多。”

第240章:爱恨

    袁定珊扁着嘴使劲点头:“真的,我之前与他们并无接触,只是大家都在南湖,又都与崔家有关。”

    “那你为什么答应司鸿春的要求?我可不信是你主动要她带你来的。”段延盛又问。

    袁定珊很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扶着只狼的手臂一提身子跃上了他的背,只狼托了托她往前走两步离段延盛近了些。

    “好奇。”袁定珊只能这么回答段延盛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段延盛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完全不似他初见袁定珊的时候,厌恶的不想与她说半句话。

    “我之前不是说了么?我与她并无来往,她突然邀请我,我很惊讶,所以才跟着来。”袁定珊扬了扬眉毛。

    段延盛扭过了头去,他把玩着自己的扇子,好一会儿,他才又道:“看来我又想错了一件事。”

    袁定珊抱着只狼的脖子看着段延盛不说话,她知道段延盛还有问题要问她的。

    “这与我之前想的不一样呀!你们不应该争斗的很激烈么?听说寅时人内部也是分好几个派别的,而且这中间还有镇北司与退风口的人互相干涉,你倒是比他们出息,你还拉了两个避祗山的人在自己身边,我想着,是司鸿春与崔行川合力对付你呢!怎么你不但不清楚人家的心思,更与人家没有什么来往呢?”段延盛看袁定珊的表情万分认真。

    “我应该与他们争?”袁定珊反问。

    “自然!关于这个我知道的不多,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段延岐是我的弟弟,可怎么好像你知道的比我还少?莫非你这位崔家童子是假的?也不对,若你是假的,崔行川与司鸿春便不会对你这样儿……不过我能确定的是,你被他们四个排开在外了。”段延盛又道。

    袁定珊叹了一口气:“你这么说也没错,我与他们的确格格不入,人家在做什么我确实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人家却是一清二楚。”

    段延盛不知道自己在得意什么,听袁定珊说她处于这种境地,他反而十分的高兴,他又摇着他的扇子道:“听段延岐听,寅时人里分两个大派,一个是可承受降神的,一个是不可承受的,可承受降神的那一支为退风口所控,不可承受降神的则是被镇北司所控,表面看起来,好像被退风口所控的这一支实力强大,可是他们极为受限,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组成为人诟病;至于为镇北司所控的这一支,人家有着独门暗器与机关武器,实际上并不比为退风口的那一支差,只是别人误看了他们而已。”

    “退风口为人所诟病?他们不是不常出现于世人面前么?又怎么会为人诟病?”袁定珊问。

    “啧,这你也不知道?”段延盛看袁定珊的眼神里甚至带着几分鄙夷。

    “我确实不知道。”袁定珊也认真地道。

    段延盛合上了自己的扇子:“先不说其他的,只要是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便沐浴着一样的阳光,受一样的风暴,也饮同样的甘露,退风口的人正因人少,触发点限制多,所以他们不分种族。”

    袁定珊瞬间恍然大悟了:“所以在崔行川眼里,完颜宗弼实际上是自己人?我以为梧枝是在行不轨之事,其实那只是人家的日常交流?”

    “关你们与外族的事情,我不便多说,我对于你们来说,也是个外族人。”段延盛挑眉。

    “这懂……”袁定珊也挑眉。

    走到这里,段延盛便停下了,他用扇子指了指前面道:“再翻过那个小山坡便到了白狼寨了,你可得有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袁定珊问。

    段延盛看向了自己的书童,那书童立刻笑笑向袁定珊解释着:“圣女,我家世子不是说了么,要用您去换您的哥哥,我家王爷看重您的哥哥,不过我家王爷不知道世子要拿您换二世子。”

    “哦,这马上要到白狼寨了,你还没有同我说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袁定珊问段延盛。

    “不过是男人的野心罢了!白狼寨里的女人与你们僚族血缘相近,我父王想拿下这个寨子,并派了一支队伍看管他们,以防他们往西迁,他要用这个寨子里的女人,为他造出一支新的寅时人来,这寨子里的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那寨主的儿子劫了段延岐。”段延盛说到这里脸色又开始不愉快了。

    袁定珊好像明白他不快的原因了,她试探着问:“段世子不喜欢段延岐?”

    “是啊。”段延盛望着远处发起了呆。

    “因为段王他只看重他,忽略了你?”袁定珊又问。

    段延盛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懊恼自己。”

    袁定珊便不理解了。

    “我母亲气量极小,我父王把那个女人带回来之后,我母亲很快就气死了,我与段延岐应该是仇人,当我以为他很脏,心思狡诈,又为了防着我别有手段时,我却发现我错了。”段延盛的眼色越发阴郁了。

    可袁定珊还是没有听懂段延盛这是什么意思。

    “你懂那种感觉吗?你发现你一直厌恶的、憎恨的、你以为很脏的东西原来反而像舍利子一样干净神圣,你懂那种你不想承认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感觉么?这让我觉得自己蠢的不可救药,可我又不能不恨他,我母亲是因为他们母子死的。”段延盛开始咬牙了。

    袁定珊从只狼身上下来了,她冲段延盛笑笑道:“说来你是与你自己过不去,可到底你也不蠢啊,你这不是来救他了么?”

    “你也一样。”段延盛瞪了袁定珊一眼。

    袁定珊怔了一下,她突然明白段延盛那话是什么意思了,她忙摆了摆手:“不不不,我不一样,我可不是圣母,我顶多算是一刁民。”

    段延盛很是意外地看看袁定珊,他突然摇着头笑了。

    “走吧,等你到了白狼寨的门口,你就什么都明白了。”段延盛说。

    一行人只能继续前行,很快,他们遇到了白狼寨的人。

    那是两个巡逻的汉子,手上拿着自制的木枪,原始的要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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