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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醒书文     铁骨文风txt下载     铁骨文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八章 度量

    。。。。。。

    母子二人掏心掏肺的互诉了衷肠,而后两人又觉亲近了许多。钟皇后抱着李昱,说了良久的贴己话语,最后李昱又陪钟皇后用了晚膳方才告退。

    回嘉清殿时,又是远远就看到了迎在殿门口的秋儿,趋近后望着这个小丫头很是担忧的小脸,李昱笑着说道:“秋儿勿忧,母后未曾责怪于我,且得了我的礼物很是心喜。”

    秋儿闻言去了愁容,笑妍妍的说:“这样便好了呢。”

    李昱边走着边对秋儿说:“只是,近几日,秋儿需要收拾准备一下呢,我已求得母后,中秋之后我们搬去王府。”

    “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秋儿有点错愕,但又细想:“我们?嘿嘿。。。殿下不会丢下我呢。”

    “秋儿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呢,殿下呢?莫不是殿下还没?”

    “我已在母后那里吃过了,”说着李昱了看天候道:“时辰尚早,走,秋儿,殿下我再给你讲学识。”

    “好哩,殿下。但在讲之前,殿下需得先告诉秋儿为啥兔子追不上乌龟呢?”

    “啊?秋儿你还惦记着啊。”

    “是哩,殿下要告诉秋儿哩,不然秋儿晚上怕是又要睡不好了。”

    “行,但在弄明白乌龟和兔子的问题之前,我们得要先讲明白一个学识:度量。”

    “度量?”

    “对,度量。秋儿啊,这世间万物万像皆有度,亦可量。即使有的看来不可捉摸,无法参透,那也是我们未能寻得相宜的法子而已。”

    “凡世界万物万像,若要相较,则需同度,同量。如,比轻重,籍斤两用计秤,计长短,则凭尺寸用量尺,等等不胜凡举。”

    “两物相较需得同度同量,若两物不同量不同度,则无法一比上下高低。秋儿可记下了?”

    “秋儿记下了。”

    “明了否?”

    “似有些明白。”

    “好,接着说那龟兔竞跑之题。如之前所说,两物相较需得同度同量。现在龟兔相较,此情需三度三量,乃速、长、时,三度也。。。小学计算题略过。。。如此一来,炷香之时后,即便龟先百步于兔,但兔后可千步于龟前也。”

    “对啊对啊,如殿下所说,确实兔子可以远先于龟呢。可昨日为何殿下所说亦很是在理呢?”

    “哈哈,那是不同度同量而相较,乱人视听的悖论也~!”

    “啊。。。?原来是殿下讲歪理欺负秋儿啊。。。。。。哼,还害得秋儿一晚没睡好。。。。”

    侧目看着身边撅着嘴的小丫头,一副已经很放松的对位关系,李昱叹道:“终于有点小女孩的样了,还是潜移默化有效果啊。”

    。。。。。。

    第二日下午在书房中,王贵带来了这段时日李昱交代工匠们做的东西。

    李昱把玩着手中小小的玻璃瓶,非常不错,再拔开玻璃瓶上的塞子,顿时一股浓郁的芳香四溢,李昱嗅了几下,香味沁人却又非常雅致。再拿起一块勉强能称之为镜子的东西照了照,皱了皱眉。

    看着上面的李昱,下面的王贵心绪翻涌。按着殿下的安排和给的方子,用殿下交代的法子,这段时日,王贵是亲眼看着这些东西在王府里做出来的。成品还没完全显现的时候,王贵就知道,这些东西的稀罕性。

    琉璃自古有之,但像这么通透清澈如水晶般,可从来没出现过啊。还有那芳香四溢的花露,即便王贵不是女子,也知这东西对妇人们来说定是好东西。最震惊的莫过于那琉璃镜子,乖乖,有了那镜子,谁还会用铜镜啊。

    但李昱却对这镜子的品质很不满意,由于不平整,照着有点凹凸感,略带哈哈镜的效果,且反射度远没后世的镜子光亮。

    细想,这也没办法,仅凭世上现在的手工工艺,达不到理想的平整度呢,短期内又做不出化学原料,只能用最原始的水银溶锡法做镀层,亮度就差了很多。

    不过,好在自己已有准备,指着堂下一副铁家伙对王贵说道:“待会儿离去时,将这副模子带上,送至王府作坊。让做琉璃的匠人用这模子制平板琉璃,再用那平板琉璃镀了丹砂锡水做镜子。”

    有李昱亲手打造的这套有极高平整度的模具,那至少,镜子的平滑就有保证了。

    “哦,对了,制镜工匠们有在用我交代的护身法子吗?”

    “有在用呢,开始嫌麻烦都不愿,但奴婢知道是殿下特地交代的,因此便下了强令,迫使他们用呢。”王贵回道。

    “嗯,必须得用护身法子。那丹砂遇热蒸腾,腾华后乃剧毒之物,需与人隔离。若不处置妥当,短期内虽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时日一长,那些工匠们必有性命之忧。你且把实话说与他们听,他们必不会心生懈怠了。”

    “奴婢省得。”

    李昱又问道:“商帮那处你联系的如何了?东西差不多可以制成了,得想办法卖出去呢。”

    “是的,殿下,奴婢已经按殿下说的以王府的名义相约几个商帮的主事,于近期随时可以一一相见。”

    “做的不错,这两日便算了,中秋之后,我再和他们谈谈。常小牙那边情况如何?”李昱继续问道。

    “回殿下,那常小牙倒也忠心办事,工匠早已物色齐全,那些孤苦孩童他已收容了近八百余,想来钱也差不多快用完了。”

    “哦,那些孩子都安置妥当了?”

    “庄上倒也收容不了这么多孩子,倒是殿下吩咐洪福将王府原来的下人出资遣散后,奴婢自作主张,将好些个岁数大点且灵醒的孩子收进了王府,且当下人用着。”

    “嗯,”李昱並没有怪王贵自作主张,点点头说道:“这事你办的不错。原来王府的人虽然都是老陈人了,但都不知根底,也不知会不会有沙子。人这方面你和洪福得把好关了,得想着把王府像铁桶一样给封严实了,几事不密则害成,这道理想必你也明白。”

    王贵立刻拜伏道:“殿下请放心,奴婢知轻重,晓利害。在得知殿下要离宫开府后奴婢便和洪福商量着这些事呢,定不会有负殿下之托。只是。。。。。奴仆杂役都好说,但那王府护卫,就有点难办了。”

    护卫属于王府的武装力量了,就不是王贵和洪福好轻易插手做的事了。

    “。。。。。。目前先不管吧,”李昱想了想后说道:“江宁地带目前还算安稳,想来也没谁会失心疯冲撞王府。这事得谨慎着来,宁缺勿烂,等我离宫入府后再说吧。”

    “奴婢知道了。”

    。。。。。。

第二十九章 招榜

    。。。。。。

    嘉清殿,正殿旁的书房中。

    李昱对着下面的王贵继续问道:“还有,招贤榜张贴的如何了,有人揭榜吗?”

    “江宁城里的大街闹市都已张贴,围观之人倒是甚众,但几日过去了仍未见人揭榜。”

    李昱说道:“嗯,再等等吧,许是还未传开。你且去外面再雇些人,把榜张贴到其他城池去,越广越好。也不用忌惮什么,如我之前所说,榜上所招的非贤士名流,旁人只当我小儿戏耍顽乐而已。”

    “但我所纳之士乃偏锋之才,不易得之,需得遍洒渔网,方能得锦鲤片尾。”

    闻言,王贵郑重其事的说道:“好的,殿下,待会儿奴婢出宫后便着人去办,必将此榜尽张我国。”

    “嗯,用心办好此事,此乃我大事之根基也。”李昱又郑重的叮嘱了一下,然后从桌上拿了三张帖子递给王贵继续说道:“此三张乃我亲书拜帖,你这两日送于贴上所拜之处,并告知三位大人,我节后择时拜访。”

    王贵接过拜帖,扫了一眼,仔细的收在怀中。

    最后,李昱又拿了桌上一银质的小物件说道:“此物,你也拿去,交于府内工坊,让工匠们仿着打造,并安于装芳香花露的琉璃瓶上。此物构造简易,打造起来应是不难,但工匠们如有疑难可籍你传禀于我。”

    这东西是木质银皮接细银管的一个按压喷头,不是很复杂,工匠们应该很容易仿制出来。

    “是,奴婢知道了。”边说着话,王贵再次从李昱手中接过东西。

    “好了,今日就这些了,你且去办事吧。”李昱说道。

    “好的,殿下,那奴婢告退了。”

    。。。。。。

    此时在润州的燕王府,燕王李弘冀皱着眉头看着手上的一张纸,这张纸上写道:

    《招能纳才

    今秋佳时,吴王府开

    亲亲吾卿,一身奇才

    伯乐难遇,无人青睐

    两厢情愿,入我碗来

    但有意者,请把题猜

    若知一二,虚席以待

    凡揭榜者,题须解其一,年须不足廿五,后经考官面审,合意者方可入府。

    题一。。。。。。

    题二。。。。。。

    题三。。。。。。

    吴王府

    大唐保大五年八月》

    (原创不易,喜欢的给个赏,不喜欢的请略过,抬爱要搬抄的请注明出处。)

    看了半天,又沉思良久,李弘冀对着下面的人说道:“嬉闹罢了,无需理会。”

    皱着眉头,想了想后又对下面的人问道:“那人可送进去了。”

    下面的人回道:“前些日子已经入宫,想必这两日,两人就可见着了。”

    “嗯,”哼了一声的李弘冀然后就沉默着思索着什么。

    。。。。。。。

    江宁城一处府宅内,一个在小湖边悠悠踱着步的中年男子问轻手轻脚跟在身后的林德水道:“你这次可看仔细了。”

    林德水立刻回道:“回大人,小人这次绝无错漏,张榜时那边上的男子,便是那日在丁口牙行寻事的小子身后的男子。”

    那中年男子闻言皱了皱眉头,又自言自语道:“那便是他了,只是这位殿下如今行事出入怎会这般大?往日也曾见着过。。。。。。稚子心性。。。顶多算是性温尔雅。。。难道。。。。。。”

    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招能纳才》榜,眉头更紧了:“这情形。。。有点不对啊,看不透啊,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真是小儿胡闹?”

    。。。。。。。

    在聚宝山下的一处大院府宅内的厅堂,绵绵丝竹之音绕梁,几位艳丽女子坐在榻上推搡打笑着,一长须半老文士坐于一旁,手抚长须,看着手中的招贤榜,哈哈哈大笑道:“小儿无状啊,小儿无状啊。。哈哈。”

    边上艳丽女子则嬉笑着问道:“阿郎~~~,何事如此开怀啊?”

    “呵呵,无甚,仅是一顽皮小儿惹人发笑而已。”

    。。。。。。

    在江宁城国于监巷的一处府宅,后花园中,一形若仙娥的少女,手中扯了一张纸带着一阵银铃般的脆笑声中跑向了一个老者,喊到:“爹爹,爹爹,你快看。”

    “爹爹,你看,女儿得来这一张招榜,可从未见过这般的,真真好笑呢。”

    老者接过女儿手中的招贤榜,眯着眼看了一遍呵呵笑道:“确实好笑呢。”

    “爹爹,是吧,女儿没说错吧。”

    “娥皇啊,你觉得是这榜好笑呢,还是写这榜的人好笑?”

    “。。。。。。女儿觉得这榜好笑的很呢,但。。。这写榜的人呢。。。似很有趣呢。”

    “嗯,娥皇啊,看来爹爹平常没有白教你啊。”老者望着眼前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微笑着说道:“还记得爹爹以前给你讲的《庄子·山木》中阳子逆旅的故事吗?”

    “爹爹,女儿记得呢。”

    “嗯,逆旅人妾之美恶倒于人心之善恶,说的便是那德有所长而形有所忘。”老者说完,顿了顿后用手指弹了弹招贤榜接着道:“这看似无状顽闹的人啊,可不好说哩,人心可不是那么容易猜透的。”

    “可。。。。女儿也未曾于这榜中看出有何深意啊。”

    “嗯,是啊,看不出什么呢,哈哈。。。正因为看不出什么才有趣的紧呢。”

    。。。。。。。

    王贵带了一堆东西刚从书房离开没多久,李昱接外面传报说钟皇后相招,立刻收拾了一下起身赶去仪宁殿。路上暗想:效率这么高?昨天刚提的事,今天娘就已经和皇帝老爸说好了?

    待来到仪宁殿,一路进去时发现一绯衣宫装女子候在正殿之外,遥遥看去身形婀娜很是惹人眼球。李昱路过时侧了一目,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戴着面纱,却又瞧不真切。

    进入大殿,待来到钟皇后跟前,李昱行礼道:“母后在上,儿臣给您请安。”

    钟皇后柔声道:“嘉儿无需多礼,来,坐到母后这里。”

    把李昱招呼到身边坐下,又屏退了殿里宫娥侍人后,钟皇后开口说道:“人,你可看见了?”

    。。。。。。

第三十章 侍茹

    。。。。。。

    仪宁殿中,钟皇后问道:“嘉儿,那人,你可看见了?”

    “人?。。。谁啊?”李昱暗想:“莫不是门口那个女子?”

    李昱脑子略微转了转,“噢。。。。对了,难怪看着有点眼熟。这段时日忙起来倒是把这个女的给忘了。”

    想归想,李昱回答钟皇后说道:“娘,您说的是谁啊?”

    “便是你大哥赠与你的女子,不是在殿外候着吗,可瞧见了?”钟皇后问道

    李昱回道:“哦,来时见着了,但那时未曾多想,便径直进来拜见娘了。”

    “前些时日就已经进宫了。母后已经帮你看过了,确实是个颜色好的,也算得是知规矩,识大礼,只是这性子啊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看出来的。”

    “这些时日已教好了宫中仪规,今日可以将她送去你那处了。”钟皇后说完顿了顿后迟疑地问道:“虽然上次说好了,但母后再问一次你的心意,真的要收下她妈?若是不愿,母后自会替嘉儿想法子拒了。”

    “娘,请宽心,一弱女子而已,妨不了儿臣什么。且她是兄长所赐,我欢欢喜喜的纳了,方显得兄友弟恭,也才会兄友弟恭呢。”

    闻言,钟皇后看了李昱一眼,说道:“兄友弟恭才好,毕竟你们都是母后的骨与肉啊。”

    “嗯,娘请放心,儿臣之前就说过,我和兄长定会好好的,儿臣一定会想办法和兄长好好的。”

    “嘉儿现在突然就长大了。。。主意也正,母后便不多说什么了。那。。。人便送去你的嘉清殿了。”

    “儿臣听娘的安排。”

    钟皇后又说道:“今日你父皇就寝仪宁殿,到时,母后会和你父皇说起你离宫开府之事。但若那时,你父皇不愿让你离宫,那母后也无甚办法了。”

    “母后,大可说与父皇听便是,准与不准,嘉儿自然从之。”

    “嗯,那便好。。”

    李昱自不担心老爸李璟不答应,因为没有理由反对呢,目前这国情和朝势,李昱离宫才是最好的选项。

    。。。。。。

    母子二人又说了很久私下贴己话,钟皇后又留了李昱用了午膳,最后才放李昱回嘉清殿。

    。。。。。。

    待回到嘉清殿,来到主卧偏厢时,就见得秋儿和那女子两人正小眼瞪大眼对坐着呢。小丫头眼睛似有火花闪烁,而对面的那女子,一双如水剪眸淡定的看着小丫头。

    秋儿很气恼,好端端的日子,怎么就来了个晴天霹雳?在这卧室偏厢,贴身伺候殿下可是秋儿才有的权利呢,结果天下掉下个狐狸精来。

    看着小丫头一脸护食的样子,李昱暗暗发笑。“嗯,咳咳~!”,咳了两嗓子,李昱进得屋来。

    看见李昱来了,小丫头噌蹭的跑到李昱身边,嘘寒问暖,一副勤快样子,像是摇着尾巴的小狗般。

    李昱强忍住了想摸摸狗头的冲动,望向了那女子,打量了起来。远远望去那女子:

    发上无簪素幽娴

    绯云罗纱落足尖

    不施粉黛争春色

    恬静处子立人前

    (原创不易,喜欢的请给个赏,不喜欢的略过,抬爱要搬抄的请注明出处)

    女子见得李昱进来,也站了起来,面向李昱。见李昱打量的目光扫来,女子缓缓解下还未曾去掉的面纱,露出全部容貌,

    确是:

    云鬓千丝拢

    美颜怯含慵

    影绰娑嫩柳

    花间自芙蓉

    (原创不易,喜欢的请给个赏,不喜欢的略过,抬爱要搬抄的请注明出处)

    生的端是一副好颜色。身量颇高,不似南方女子般娇小。虽然古代的裙袍都比较宽松,但也隐隐展露婀娜身段,且目测胸部的规模不小。

    当然李昱抱着纯欣赏的角度在打量那女子,毕竟李昱还没看到过绝美的古代女子呢。钟皇后是个美妇,且气质出众,但那是李昱的妈,欣赏不了。

    秋儿乖巧可爱,是个小美人胚子,但毕竟还是个胚子。之前救下的藤原美代,倒也是绝美的,但那是日本货。宫里面虽然侍女,宫娥很多,但大多算是清丽,没见过特别出众的,想来出众的都被特殊安排了。

    因此,眼前这个女子倒是真正意义上自己见到第一个中国古代的大美女。确实很美,可见这个时代和李昱后世的审美观点还是比较一致的。

    这个时期既不是像前唐那样,以丰腴为美,又不像后来,因程朱理学的大兴,而对妇女最大化压制,导致普遍审美偏向极致的纤细柔弱:小足,纤腰,削肩,鸽乳。

    总之,现在的审美还是很对李昱的口味的,虽然眼前的女子来者不善,但至少看着养眼啊。

    不然整个一百二三十斤的来。。。。。。李昱自己估算一下自己目前的体重,60斤顶天了,打都打不过啊。

    或是来个不比李昱重多少的,整天掩着袖子咳咳咳的排骨精,长的再美也不敢要啊,不然说不定哪天自己就变肺痨了。

    被李昱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那女子很是羞涩,但也强忍着,水盈盈的双眸低垂,双手执礼左侧虚虚一按,玉腿微屈侧身福了一礼道:“小女子林侍茹,拜见吴王殿下。”

    福礼的时候,林侍茹颈项和肩背挺直,腰略略凹陷,加上屈膝腿部收紧了裙摆,这样右侧臀部就完全凸显出来了,“好大,好圆。。。”,这就是李昱当时的想法。

    无意中,瞥到林侍茹行礼时用低垂的眼帘下的一双妙目瞄了自己一下,李昱嘴角抽了抽:“这妖精,还勾我。”

    可惜,表错了情,再过个两三年后可能李昱会有点反应,但现在。。。。。。

    李昱淡淡说道:“免礼,起来吧。”

    。。。。。。

    李昱平淡的回应让林侍茹有点错愕,不应该是见了自己欢天喜地吗?上次在秦淮河上还为了自己打的头破血流,差点掉河里淹死了,怎么今天见了自己如此冷淡?

    林侍茹到底是经历过大是大非的,因此心中所想都没有浮现在表面上。

    虽说是身不由己,但自己必须把交代的事情做好呢。好在来日方长,既来之则安之,总能慢慢接近他的,林侍茹心里如是想道。

    “谢过殿下。”柔腻的声音中,林侍茹缓缓起身。

    这声音和做派,让在李昱边上的秋儿心里直骂:狐媚子,不要脸的狐媚子。

    秋儿虽然年龄尚幼,但因早慧,女孩心里成熟也较早,且在宫里长大,环境复杂,这方面倒不是像后世同龄女孩般单纯,当然能清晰分辨出眼前这个女子的行止中藏着的媚意。

    李昱有点头疼,感觉是不是要拽住身边这只都快要冲上去对着狐狸吠叫的小狗。呵呵,到底年幼,好恶都藏不住呢,赤裸裸的放在了脸上。

    李昱想缓和一下气氛,说道:“你们都别站着了,本王刚在母后那里用了膳,你们都陪本王在园子里走走,让本王消消食。”

    “是,殿下。”两人齐声应道。

    三人一起往外走去。秋儿看了看李昱身边,左边?右边?平常跟哪里的?怎么想不起来了呢?随便了,反正都一样吧,紧紧跟在李昱左边偏后。

    林侍茹,人高腿长,也没见走的多急,缓缓踩着莲步,几步便来到了李昱右后边,带来香风一阵。

    秋儿假装嫌弃的挥了挥手,心中又在暗骂道:“狐媚子,不要脸的狐媚子。”

    秋儿的小动作,李昱都收在了眼里。暗笑道:“小丫头也太夸张了吧,其实这味道还挺好闻的,不浓郁,淡淡的,不知道熏的是何种香。”

    。。。。。。

第三十一章 猜测

    。。。。。。

    风和日丽,中秋之时,天气温度适宜,湿度适宜,确实是适合外面走走的日子呢。李昱一边走着一边给林侍茹讲着嘉清殿的布局,偶尔发个问,问道:“侍茹原是哪里人氏啊?”

    林侍茹回答道:“回殿下,妾身原是东都人氏。”

    “年岁几何啊?”

    “回殿下,侍茹今岁十年有八。”

    李昱暗想道:“二八年华啊,在这女子十二三岁可为人妇,二十五六老待嫁作商人妇的时代,这年龄段正好是女子风华正茂之时,大哥倒也舍得下血本。”

    不过回头又想想,这古代,红颜本就薄命,更何况是身处乱世,大部分的女子都活的身不由己呢,颜色越是好越是悲催。

    不像后世啊。。。这等容貌身段和气质,妥妥的都是当女神供着的,很少会被当工具和物件使唤的。

    虽然后世也有很多当物件和工具的,但大多数都是自愿,只为了去换取财富和地位。

    李昱又问道:“那你几岁离的东都啊?”

    感到李昱像是盘诘,林侍茹心中略有不满,但仍耐心答道:“侍茹自七岁便已离了东都。”

    “七岁。。。那差不多是十一年前啊,”李昱又暗暗想道:“好像不巧呢,应该又是一落难受苦人家吧。”

    十一年前,正是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向辽人称臣,引辽兵打败后唐,攻入东都洛阳之时。

    “城破国灭啊。。。。。。”

    这年头打仗,从没有什么仁义之师,破了城。。。。。。那是人间炼狱。侧目看了一眼边上的美女,心中暗叹:“都是可怜人啊。”

    边走边继续想道:“现在人是放进来了,但得定个策略和方向呢,怎么和她相处呢?不能不管不顾太冷淡于她,又不能让她知晓太多事呢,这尺度得要把握好。她来者不善,大哥为什么把她安插在我身边,用脚指头想都可以知道,无非是监视,情报传递,争取我的好感,必要时可以左右我的决定甚至夺我性命。”

    “。。。。。。首先得要弄清楚她和大哥的正确关系,这是非常重要的。”

    以李昱的经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果只和利益挂钩,那肯定是可以收买的,只是看付出的代价是多少而已。

    但若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和感情沾边的,那就很难办了。难以猜测,不可捉摸,且几乎难以收买,只能以情换情。

    借着园子里观游鱼,赏花树的时候,李昱仔细观察了一下。

    “嗯,十有八九是处子之身。若是爱慕之情。。。。。。大哥那边应该不可能,正常男子但凡有点爱意,不会放完璧之身的所爱女子去做别人姬妾的。”

    “若是她那边。。。。。。这才是最该担心和防范的,人为情一字能做到什么地步,实在是不可估量。但。。。。。。总觉得不是呢。”

    “她言谈举止中乃有大家仪态,但时不时对我露出媚态。高门礼仪应是她小时候家中所受熏陶,这魅惑人的行止,应是后人所教习。”

    “照目前的结果来看,是为了功利的目的而教习了魅惑的手段,并不是只打算取悦大哥。”

    “两者定位应该更偏向于主仆,主奴?雇佣、利用还是操控关系?。。。。这样反而是最好办的呢。只要能找出她所需要的。。。。。。”

    “到底是什么呢?财富?地位?权势?这方面,我的潜力比大哥强多了,路遥知马力,相信时间长远后她自然可以看出哪边的前途更好。”

    “嗯。。。也有可能是羁绊呢,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因亲情而被操控,这方面可能性也很大呢,还不能打草惊蛇,确实需得慢慢来,日久方可见人心,时日长了,她也会明白我的为人才能和她探讨这方面的可能性。”

    。。。。。

    在园子里逛了一圈,回到书房时李昱对林侍茹说道:“今日你方到,且熟络一下,也不用你伺候着。暂时安排你在西厢住下,待会儿让秋儿帮你准备一应什物。”

    “其实不用准备太仔细了,因为过得几日,中秋之后,本王就要离宫进王府了。这两日又正好赶上中秋,搬迁加节庆有点乱,你且将就一下,另帮衬着秋儿做好搬迁准备。”

    秋儿闻言,不由眉眼弯弯,掩着小嘴偷乐。殿下这一安排就定下了亲疏远近之分。小丫头还瞟了林侍茹一眼,宣示着自己的胜利。

    对于小丫头的神情,林侍茹自然淡淡笑过。这样的安排虽然不在意料之中,但她结合李昱之前的态度还是很快接受了,一边暗忖道:“虽然不是贴身那般的亲近內侍,但只要在一起,总还是有机会的,且他尚年幼,日后定会识得我的好。”一边点了点头道:“是,但凭殿下安排。”

    “嗯。。。就这样吧,你先退下吧。秋儿先把侍茹安排妥当后再来书房侍候。”

    “遵命,殿下。”一大一小两人福了福礼后离去了。

    望着林侍茹离去的婀娜倩影,李昱心想:“这样,大哥那边应该就能消停下来了吧。不然整天防火防盗防暗算,心很累的啊。”

    摇了摇头后,进书房收拾整理东西去了,过得两天就要搬家了,得准备好了。

    而且现在来了一个女间谍,自己的敏感性的东西得要收拾好了,毕竟有很多东西目前还见不得光,比如在撰写的《政史文学》和《经义礼学》。

    其中内容虽然还算不上惊世骇俗,但若是被大儒名士看见,被揪着喷一脸是肯定的,李昱可不想这么早就站到士林的对立面。

    收拾整理好了东西,李昱又让秋儿把门锁上,并交代她不要让其他人进书房。然后,李昱又进入了东厢的小作坊,挑了两块成色几近完美的厚玻璃开始细细的打磨了起来。

    李昱对于这个时代的计时很不适应,大多时候只能看天色,只有固定的特殊地方有诸如滴漏,沙漏,更漏等计时器,但也不是很准,更别说精密计时了。

    早就想为自己做一个怀表,但因为没有显微放大的工具李昱暂时没做。现在玻璃有了,就能靠自己双手打磨出高度数的凹凸透镜了,这样组装成高倍数的显微镜后就可以做微小齿轮了。

    想到不久后就能精确把控时间,李昱还是很开心的,一边哼着歌一边低头打磨着。

    。。。。。。

    江都府江都城中一处闹市街头,一群人围着一张木板上的纸议论纷纷。

    “这位大郎,敢问这都在瞧什么?”

    “吾也不甚清楚,听说是都在看一榜。”

    “那榜上讲的甚么?”

    “吾也不识字。”

    “招能纳才。。。。。”

    “仔细听,那边有人在读哩,走,过去听听这榜上讲的啥。”

    一个着文衫的老儒摇头晃脑的念道:“。。。。。。中秋佳时,吴王府开,亲亲吾卿,一身奇才,难。。。。。。”

    “老先生,老先生,这榜上讲的啥呢?咱听不明白哩。”

    那老先生读完也一脸茫然,想了想道:“这应是一张招贤纳士的招榜吧?应是吴王在招纳贤士,只是。。。。。。这有点荒唐呢,老夫也不甚明白哩。”

    “老先生,你能读懂,咋不明白哩?”

    。。。。。。

    就在人群议论纷纷的时候,远远停了一辆马车,车上主人昨天偶然看到了这张榜,但当时只当是顽笑。

    昨日回家后得知家中的景况更不好了,似难有出路,发愁之际想起了这张榜。一晚上的思虑,让她还是来到这里。

    微微掀开了一角窗帘,看着丫鬟小兰从人群中揭下了榜单,那上面寄托了自己唯一的希望呢。

第六十五章 生祠

    。。。。。。

    和陈氏的正事说的差不多了,李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想来前边的事情应该处理的差不多了,那些个垃圾败类应该被刘仁愿扫进垃圾桶了吧。

    想到刘仁愿,李昱不由盘算了起来。之前在周府门外周冼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有疑惑了,这个人和南唐名将刘仁瞻是什么关系?待来到江都拜访后才知晓,原来是一家人,刘仁愿一家三兄弟,大哥刘仁规,老二刘仁瞻,老三刘仁愿。

    话说,这一家子很牛啊,老大是濠州刺史,镇守濠州;老二是刘仁瞻,现在是武昌节度使,日后会调至清淮节度使,为南唐驻守寿州重地;老三刘仁愿,江都府团练使。

    其中老二刘仁瞻是李煜本来就计划中的人物,此番倒是阴差阳错的和他弟弟打上了交道。

    “嗯。。。这条线倒是可以用上,前些时候与那刘仁愿相谈,倒也是个有风骨的人物,值得一交。此间事了,回去之前,可以抽时间再聊聊。”

    想了一会儿,李昱对陈氏说道:“想来此时前边也料理的差不多了,我欲前去看一下如何了,香墨,你可是要与我同去?”

    陈氏也心系父亲的景况,便回道:“甚好,民女与殿下同去。”

    于是两人便一起下了楼,往外走去,出了小楼的门口,结果被吓了一跳。

    外面一群姑婆姨娘,姊妹,还有家中仆妇丫鬟,或远或近,或里或外,有装着在洒水的,有装着在扫地的,有装着在擦窗的,有装着路过的,有装着迷路徘徊不定的,有装着唠嗑的,实则呈包围之势团在了小楼下面,都瞄着李昱和陈氏二人,很多人都看向了陈氏的肚子。

    “哎哟,我去。。。”

    吓了一跳的李昱不由吐槽:“这古代内宅妇人也太离谱了吧。”

    其实倒不是古代内宅妇人们有多不知礼仪,实在是李昱低估了自己的稀罕程度,又加上那一帮子内宅妇人看到李昱丝毫没有皇帝家的架子,平易近人,好似邻家俊俏小儿,怎么都顾忌不起来,便有点随心所欲了。

    看到自家人都这般模样,陈氏也是被臊红了脸,轻声对李昱说道:“殿下,请先行吧,民女在此处再留一会儿说些事情。”

    “嗯,甚好,那香墨,我先走一步了。”说完,李昱也不敢多逗留,落跑了,实在是因为那一道道很奇异的目光让李昱心里有点发毛。

    而当李昱一走,陈氏便被那帮子姑婆姨娘和姊妹给围了,叽叽喳喳声音铺天盖地而来。

    。。。。。。

    当李昱按记忆中的路线从后宅逃离回到前堂时,后边的陈氏却倒霉了。

    一杆子的妇人女子把她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娘子,可会入得王府?”

    “三妹妹,殿下可曾允你妃子?”

    “是啊,三姐姐,殿下可会娶你?”

    “让姨娘帮你看看脉。”

    “小墨啊,殿下可否说起孩子怎么办?”

    “哎哟~~都小心着点,肚里可有着孩子呢,莫要挤,莫要挤~~~~”

    。。。。。。

    “妃子?”

    “娶我?”

    “孩子?”

    “咦~~?”

    耳边乱七八糟的言语,又看着大姑一脸怜惜的将手放在了自己肚子上,一边轻轻抚摸着一边说道:“这可是龙种啊,金贵着呢,得要仔细护着啊。”

    陈氏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

    在前堂,事情都已处理完了。堂中仅剩两人,一人是刘仁愿,另一个是已经去了枷锁镣铐的陈氏父亲陈诰明。

    陈氏父亲对着刘仁愿连连作揖,激动的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明断啊,挽我陈家大厦于将倾,实乃我陈家恩公啊。”

    “陈家家主客气了,此事乃殿下相托之事,本官也仅是尽责而已,怎敢居功。陈家家主若是有心,还是拜谢殿下为好。”刘仁愿客客气气的对陈诰明说道。

    本来,以刘仁愿的身份地位,压根不会和陈诰明这样的一个商贾有什么交集的,更别说什么要以礼相待了。但,这是殿下托付要相救的人,且,殿下去了里面待到现在还没出来,实在吃不准啊。因此小心点,不轻易得罪人,总不会是错事。

    “确是如此啊,此次是殿下屈尊相助方能让我陈家得了善果。但,殿下乃是天家之人,实是太过贵重,岂是我等贱民之家可攀附的。

    日后小民将会在家中立下生祠,供奉殿下,陈家世代全家为殿下祈福,方能酬谢殿下之恩一二。”

    “嗯。。。”刘仁愿闻言点点头,觉得这陈家家主倒也是个晓事的人。虽然表面客气相待,但其实刘仁愿心里对是商贾的陈家还是鄙视的,在他看来,陈家要有自知之明,不要过多纠缠殿下,以免污了殿下声名。

    “生祠什么的就不要说了,但,生意还是可以谈的。”

    随着话音传来,李昱从堂后走了出来。

    见李昱走了过来,刘仁愿立刻插手躬身见下属礼。而陈诰明则噗通一声,跪下拜伏,喊道:“贱商陈诰明拜见吴王殿下~!”

    “靠~”

    李昱一侧身避开了陈诰明跪拜的方向,走上两步,对陈诰明说道:“陈家家主,无须多礼。方才令妻欲行大礼,我亦免之。我与你家陈氏乃平辈论交,故而若是讲伦理纲常,你等可不必拜我。”

    边上的刘仁愿听到李昱的说词难免侧目,讶异于李昱对陈家的厚待。

    心下不由细想,上司周宗给他的信上并未提任何缘由,只交代他全力配合李昱,任其差遣。

    但此时看来,殿下所来好像是为了陈家女陈氏。刚才他在前堂庭院里也曾目睹过陈氏的绝世美貌,确实是人见皆欲图之。

    “看来殿下对这陈氏也是万分惦念的,甚至于爱屋及乌,宽厚于陈家这一贱贾商家只行常礼。。。。。。”

    “只是,不惜亲身远道而来,又如此大动干戈,却仅为一好颜色的女子。。。。。。”

    如是想的刘仁愿心中难免有点不悦,皱了皱眉。

    边上的李昱瞥了一眼后道:“莫要想歪了,非是你心中所想那般,是另有其他重要缘由。”

    被李昱道破了心思,刘仁愿脸上一烫,讪讪的呐言说道:“这。。这。。。殿下,末将。。。还请殿下赎罪。”

    “谁还会和你计较这个。你心中所想,只是一众世人见我如此作为的常人心思罢了,非过也。”

    李昱一边说着,一边扶起了陈家家主。

    看着一脸云淡风轻,不似作伪的李昱,刘仁愿不由有点小佩服,赞道:“殿下宽仁~!”

    。。。。。。

第六十六章 船员

    。。。。。。

    官场里也打混了很多年的刘仁愿很清楚,一句话得罪上头人的后果有时会很严重,但李昱率直的说词让他放下了心。

    而被李昱扶起的陈诰明则是受宠若惊,一脸慌张,不知如何自处。

    李昱还以为是陈诰明依然担忧陈家的祸事,于是微笑着对陈诰明说道:“陈家家主勿忧,我信子行兄定能办妥此事,还你陈家太平日子。”

    然后看向了刘仁愿。

    刘仁愿闻言则是恭谨的回道:“殿下客气了,末将如何担得这兄一字。”

    “称谓而已,我就觉得很合适。无需纠缠于此,且说正事。”

    “是,殿下。那涉事的官员我都已革了职,暂押牢狱,日后细审。料定这种无法无天的祸害必有许多罪孽可数,只是不知殿下意欲如何处置?”

    “我唐自有律法,你只需按律法处置就可,不必问我意思。”

    “好的殿下,末将知道了。还有那涉事的沈家,虽知其和此事必定牵连颇深。但,顶多是一行贿官员的罪名可堪实,其他倒也抓不住什么把柄。且那沈家行商货贷往来,方方面面都有理有据,还囔囔让陈家还钱,末将怕是对沈家动不了大干戈。若是殿下定要不饶那沈家,末将倒也是。。。。。。”

    “我说过了,我唐自有律法,若我不顾律法,无名无实,没证没据的却定要整治那沈家,这样只依我之喜好而判罚他人,那我与那狗官何异。

    没有实据那就去找,实在找不到那也是沈家这事做的漂亮。陈沈两家世商,起仇于祖上,你只需管好你这片地儿,让沈家勿要再借力权势便行。商人之间的恩怨,让他们在商道上解决吧。”

    “是,殿下,末将知道如何为之了。”

    说实话,刘仁愿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的。若是李昱不讲理,只讲情面,定要让那沈家如何如何,他也实在是不太好办,且有违本心。

    “嗯,说来那沈家很是狂傲啊。此番已然知我底细,却还不偃旗息鼓,居然还叫嚣着要陈家还钱,呵呵,看起来,这沈家的水也不浅,来头不小呢。”

    说完,李昱看向了陈诰明,问道:“陈家家主,你可知这沈家的底细。”

    陈诰明闻言忙说道:“启禀殿下,小民也不是很清楚呢。只知自十多年前沈家从蜀中而来,发展迅猛,处处抢先,把我陈家压得抬不起头来。”

    “那你可知沈家的主家设在何处?”

    “这个小民知晓,沈家主家就在江宁府。”

    “这样啊。。。。。。”

    李昱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事日后再说,且把眼前的事情处理了。子行兄,还需烦扰你一件事。”

    “殿下无需如此客气,但有吩咐,告知末将便可。”

    “原来棣属陈家的那些海船上的船员,目前是不是还羁押在水都衙门的牢房里?”

    “回殿下,是的。”

    “之前已和你略微提起,这批原属陈家的船员将会由我王府接手。”

    “是的,末将正欲着人去安排此事。”

    “嗯,你可仍将这批船员羁押在牢房里不要移出,只是莫再行刑逼供。虽说我要接手这批船员,但也不是谁都会要的,还需甄别一二。明日我会亲自前去选人,但需你先准备一些手尾。”

    “殿下直言相告便是。”

    “好的,你只需如此如此。。。那般那般。。。,待我明日去了后再如何如何。。。”

    “末将知道了,定会安排妥当,静待明日殿下亲临。”说完,刘仁愿看了一眼陈诰明后说道:“殿下,此间事已了结,不知殿下稍晚有何安排,不知末将能否有幸可以做个东道,宴请殿下一回?”

    “哦,是我疏忽了,子行兄乃一方镇守,必是繁忙之人。此间事已了结,子行兄大可离去办自己的差事。

    子行兄邀宴之情,我心领了。我还有一些事宜需得和陈家家主相商,故而稍晚怕是不得闲。但明日我晚间无事,倒是可与子行兄高乐一番,只是我年幼怕是陪不了子行兄饮酒,尽不了兴致,到时子行兄可莫要怪我哦。”

    “哈哈,怎会。与殿下同席便是末将之大幸也,怎会苛求这黄汤之事。”

    说完,刘仁愿看出李昱还有要事与陈家家主相商,便不再多留了,对李昱行礼道:“殿下,那末将告罪了,先行退去安排殿下交代事宜。待明日,末将于水都衙门恭候殿下。”

    “好吧,此番多谢子行兄相助了,来,我送送子行兄。”

    “哎呀,殿下莫要如此说,折煞末将了,如何但得殿下这谢和送二字。”

    “子行兄无需客气,论语云,‘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既然我叫了子行兄,此便为礼也,莫不是子行兄不屑与我论兄弟?”

    刘仁愿虽是武功世家子弟,但也好文风,他不穿戎装爱着儒衫便是因此。可虽说读过一些书,但不会深研学问,自然说不过李昱。

    拗不过李昱,两人便在客气中,由李昱相送到了门口挥别。

    。。。。。。

    再回到堂中,此时就陈诰明和李昱两人了。

    那陈诰明倒也晓事,前头听得李昱有要事和他相谈,便早已吩咐不许留人在前堂附近了,一帮子爱看热闹和瞧稀罕的人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四下静谧,李昱看在眼里。

    觉得这陈家家主倒也不是无能的人,毕竟行商风雨几十年了,又是一家之主,该有些能为的。若真是扶不起的刘阿斗,李昱倒还真有些头痛呢。

    陈诰明很是拘谨,实在是没拜过这么大的佛,不知如何应对。李昱倒是轻便,知道陈家家主一时不知道怎么定位自己,便先由自己来打开局面。

    轻松走到上座,坐定,然后对陈诰明说道:“陈家家主勿需拘谨,先请入座,陈家祸事已去,你心既安,我等可在此间悠闲相谈我欲图之事,不知陈家家主意下如何?”

    。。。。。。

第六十七章 嫁娶

    。。。。。。

    陈家大宅前堂,四下静谧。

    安然坐于上座的李昱对陈诰明说道:“陈家家主勿需拘谨,先请入座,陈家祸事已去,你心既安,我等可在此间悠闲相谈我欲图之事,不知陈家家主意下如何?”

    闻言,陈诰明没有按李昱所说入座,而是又噗通一声,朝着李昱跪拜了下去。

    “靠,还来。。。。。。”

    李昱不由翻了翻白眼:“这没完没了了。”

    开口说道:“陈家家主耳背不成,方才我说了,我与你家陈氏乃平辈论交,你等可不必拜我,行常礼便可。”

    而陈家家主没有起身,更是砰砰砰的响头磕礼,同时说道:“殿下虽说的在理,小民可以不论尊卑。但殿下救陈家阖家于危亡却更是天大的恩情。若我陈家欣然而受,淡然处之,旁人又会如何看待,定会说我陈家乃是不知恩义,寡礼薄情之辈。是而,此礼,殿下当受得。”

    “。。。。。。好吧,你说的还真有道理。”李昱一时无语。

    顿了顿后李昱对还在行礼的陈诰明说道:“好吧,那你此礼我便受了,但说好仅此一次。说与你听,好教你知晓,我最是不耐这卑颜屈膝之礼。

    若是真为我好,今后便不要在我眼前做此状。且,我救你陈家也不是平白无故的,而是与你家陈氏做了交易的。”

    已经连磕了十几个头的陈诰明虽然开始晕眩但也还没糊涂,听了李昱的话倒是停了下来,不为前头的说词倒是听进去了李昱后面说的话。

    “和女儿的交易。。。。。。

    昨日女儿倒是说了,那时以为是荒诞之事倒也没曾多想。

    殿下欲将陈家商行纳入吴王府,倒也不是不可。虽说这样一来,祖上产业失于我手,愧对祖宗,但相较于殿下救下陈家全家老小的恩情,不为过呢。且,失地存人乃良选,列祖列宗想必也能明白。

    然后是让香墨去王府当差?这,应该是殿下变着名目要香墨吧。。。。。。

    自打她小时慢慢长大,出落的越来越水灵,我便心中一直隐隐忧虑。这自古红颜哪,易起祸水,却又命比纸薄。

    入王府。。。。。。

    倒也是听起来不错的归宿,只是不知殿下会不会给她名分。不行,不能将香墨不明不白的就这样给了。

    殿下如果看中了陈家的家业,我自可放手,尽数拿去都可。只是我定要为香墨在王府里求得一个名分,不要什么明媒正娶,我家商贾的身份也攀不上,只要,只要能给个妾室的名分,我也能认了。”

    坐在上座的李昱不知道这短短一瞬陈诰明那丰富的内心活动,见陈诰明停下了磕头,便顺手取了几上的茶盏,端起悠哉悠哉的喝了起来,然后听到陈诰明的话声传来。

    “殿下意欲之事,昨日小女已然告知小民。小民觉得殿下所求,相与救下我陈家全家老小的恩情,实在不足挂齿。殿下若要陈家家业,尽可拿去,小民无丝毫不舍。只是。。。”

    “嗯。”

    虽然自己不是要陈家家业,只是借个商道,但李昱没着急解释,因为听上去陈诰明还有话要说,于是李昱点头嗯了一声,一边示意陈诰明继续往下说,一边继续喝着茶。

    “只是。。。。。。

    只是小民有个不情之请。”

    “你且说来。”

    “小民定要为小女求得一个王府妾室的名分,不然,纵使有殿下救了我陈家的天大恩情,小民也不会从之,甘愿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

    “噗。。。。。。”

    正在喝茶的李昱口中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呆呆的看着下面那一副大义凌然,豁出去样子的陈诰明,呐呐地说道:“啥?啥啥?你,你说啥?”

    怎就要自己娶陈氏了呢?脑子转了转,第一反应想到是刚才在内宅中闹的笑话,又是问人家闺名,又是闯人家闺阁。

    难道他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难道现下的世风已经严苛如此了?这样就一定要论婚嫁了?

    这,这,这叫什么事儿呀。。。。。。

    呆愣的李昱心中有点慌,吞了吞口水,弱弱的问道:“这嫁娶乃是人生大事,现下我年方十岁,尚不足龄,难以言婚论嫁,敢问陈家家主,你却是为何要为你家陈氏求亲啊?”

    “。。。。。。”

    李昱的话虽然不明显,但在陈诰明听来就完全是不想谈婚论嫁的说词。

    故而闻言后,陈家家主心中很是憋屈和苦涩,心想:“这便是天家权贵么,想必在他们看来,得一女子便如得一物件,心喜就取之,于我陈家亲情,女儿清名全然无所顾及。

    确实呢,在他们眼中,我等平民就如那蝼蚁而已,龙子又怎会顾虑蝼蚁的心思呢。可,香墨毕竟是我唯一骨肉,怎能就这样让她受这天大委屈。”

    咬了咬牙,陈诰明伏首闷闷说道:“小女能得殿下宠爱,乃是其三生之幸也。殿下意欲纳小女入府,小民自知,此亦乃陈家高攀。

    但,小女毕竟是我唯一骨肉,为人父母者,无不期望儿郎有个好前程,闺女有个好归宿,小民亦然也。

    垂蒙殿下爱怜,欲得小女,小民不求殿下明媒正娶,但求赐小女一个名分,也好让她将来在王府内宅有立足之本,小民叩请殿下恩准。”

    说完,陈诰明不停的磕头。

    听完陈诰明的这番话,李昱心思转了转,回过味来,这是天大误会啊,不由哭笑不得。

    “靠,陈氏回来后怎么跟他老爸说的,能弄出这么大的乌龙。”

    赶紧对陈诰明说道:“陈家家主,你为人父母的心思我知矣。你且起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这桩事情。”

    听闻李昱改了口气,陈诰明停了下来,看向李昱。

    李昱接着说道:“你也快起来,过来坐下,我们心平气和的说说这事,说完还有要事相商呢。”

    听得李昱如此说,陈诰明也不敢再多苦缠,便起身行至陪座,拘谨的坐下。

    。。。。。。

第六十八章 锦鲤

    。。。。。。

    陈家前堂,李昱上座,陈诰明拘谨的陪坐着。

    李昱先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压压惊。刚才陈诰明叩请他娶陈氏的话语差点没把他吓坏。

    “陈家家主,我想,关于你家陈氏的事情,此间应是有误会。”

    “哦?请殿下赐教。”

    “事情是这样的。我与你家陈氏往来不关乎男女之情,而是因陈氏才堪我用,故而欲招其为我王府当差。”

    闻言,陈诰明不由气苦,殿下还要拿这等说词欺我,摆明了不想给女儿名分啊。

    悲凄的对李昱说道:“殿下非要如是说,小民一贱贾商家,不得不从之。唉,吾家珠玉,他人瓦石。只是,万望殿下纳了小女后,善待于她,日后若是怜她,还请给个名分啊。”

    见陈诰明说得这般心酸苦涩,李昱心下了然,微微笑着对陈诰明说道:“陈家家主,先莫悲莫忧,你且看看这个,我再和你细说。”

    说完,李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绢纸递给了陈诰明。

    陈诰明略带疑惑的结果李昱手中的绢纸,慢慢打开,看了起来。

    待陈诰明看的差不多的时候,李昱开口说道:“陈家家主,此为我吴王府前些时日尽张我唐境内的招榜,为我王府招贤纳士所用。

    你家陈氏便是揭了此榜,赶赴江宁与我相见的。再经我面审,以为良才,方可入得我王府,且我已为她谋好差事了。”

    陈诰明还是不太相信,疑惑的说道:“这,世间哪有女子出仕当差的。更别论,这世间多少文人才子,我家小女怎可比得?”

    李昱则是笑了笑,淡淡说道:“这世间,天下士子千万,其中才情高者亦无数,犹如过江之鲫。做学问,当官,写写画画,能者何其多也,可能解此榜单上考题者,却如凤毛麟角啊。

    这自古便是物以稀为贵,你家陈氏于我来说便是千万灰鲫中的那一尾瑶池锦鲤。

    我欲得之,且必得之。”

    陈诰明闻言略略有点震惊,呐呐说道:“我家小女真有如殿下说的那般好?”

    “是呢。不妨说与陈家家主听,好让你知晓。我这招榜张贴各地已有近半月有余,然而能揭榜而来的仅仅你家陈氏一人。

    能解我之难题,此为其稀世之才也。

    断谋于决,越过世俗礼法,敏于思疾于行,此为其果敢之性也。

    迎风辟露,携仆二人千里往返,只为家里求得一线生机,此为首善之孝也。

    如此良才,若不是因缘巧合,便会蒙尘世间,他日便只是一庸庸家中妇而已。如今我既有缘遇见,我爱其才,更赏其心性,尤怜其孝,是而欲收她为我所用。

    这般说来,陈家家主你可否明白?”

    陈诰明更是震撼,半晌后问道:“殿下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

    “殿下不是在托词欺瞒小民?”

    “当然不是。我堂堂一封王皇子,若真是看中了你家陈氏美色而欲得之,直接抢了便是,何须这般麻烦啊。”

    。。。。。。

    听完李昱的话,陈诰明怔怔无语,心中不由暗想:“如此看来,殿下确实不是欺我,确是要香墨去做差事。看来是误会了。。。。。。

    只是,这女子怎么当差啊。岂不是一直要抛头露面,与人勾连,这也不好啊。且,虽然殿下说不是男女之情,但别人又会如何看她说她。”

    陈诰明还是很愁,涩口几度欲张,犹豫中正准备说什么。

    李昱却抢着说道:“我知你心中所忧,你且放宽心。女子出仕当差确是于礼不合,与世俗难容,故而我亦慎之又慎。

    方才我在后院休息之时便与你家陈氏议妥,她虽说是入我王府当差,却只是建个名目,实则不入我王府宅院,将会于别处当值,此为保全你家陈氏之清名。

    实情亦可告知于你,我王府前些时日收容了数百南渡孤苦稚子。我欲开设学院,让这些孩子们向学。为你家陈氏所谋之职,便是这学院山长之一,平日便就住于学院之内,多与学院中的孩子们打交道,教授孩子们学识,并不会与外面闲杂人员接触。

    如此这般,陈家家主,你心可宽否?”

    。。。。。。

    女教师虽然在古代不多见,但毕竟是偶有先例的。

    汉有班昭被后世尊为曹大家。东晋卫夫人,教出了千古书圣王羲之。南北朝的宣文君,隔绛帏而授业,一口气教一百多个学生。宋代鼎鼎大名的李清照,也曾当过教习。

    因此听闻李昱这样说,又安排自己女儿是在学院当值做教习,陈诰明终是松了口气,呐呐说道:“这,这确实是小民误会了,污了殿下的心思,请殿下降罪。”

    “嗯,这实情有违常理,常人看来皆是你一般的心思,怪不了你什么。说清楚了,解开误会便好了。”

    “殿下宽仁啊~!”

    “好了,不谈这些有的没的。既然你没了包袱和心思,那我们开始商谈正事吧。”

    闻言,陈诰明正了正脸色道:“殿下对我陈家如此大恩,陈家上下愿为殿下做奴做俾,因而莫再要说什么商谈了,让小民愧疚,如有所需,所想,但说无妨。只要我陈家能给的,能做的,我陈家必无不舍不愿。”

    “嗯,你有心便好,我也不会拿你陈家怎样。虽说是和我王府合作,在旁人眼里看来便是归于我王府。但实则我不会这般做,你陈家还是姓陈。你陈家一如往常般行商便可,我王府也不会来指手画脚,更不会索要你陈家的钱财。”

    “。。。。。。”

    听完李昱的话,陈诰明很是疑惑。

    李昱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我与你陈家的合作,是借你陈家海上的商道一用。”

    “海商?”陈诰明似乎有点明白了。

    “嗯,是的,海商。我有些稀罕物件,可做货物售卖,且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我欲借你海上商道,将这些货物卖至南汉和域外诸国。”

    听完李昱的话,陈诰明终于明白了。然后望着眼前一脸幼嫩的李昱,心想道:“殿下所图,我这下明白了,是借我陈家商号销货求利。”

    再看了看李昱,“虽然见面几次相谈,感觉殿下非一般稚子顽童。可这商事,怕不是殿下想的那么简单的。”

    于是说道:“殿下如此说,小民明白了。虽然我陈家这海上商道刚刚启复,尚不是很牢靠,但殿下若需,陈家必定全力跑好这海商。

    只是恕小民愚昧,就小民这几十年的行商所知,这正经生意,可从来没有什么一本万利的买卖。。。。。。”

    “嗯,有自己想法,保持疑问是好的。但,你先看过我所说之物再说。”说完,李昱从怀里取出两样布包着的小物件,放于几上,看了一眼陈诰明,示意他打开看看。

    。。。。。。

第六十九章 货物

    。。。。。。

    陈诰明看着几上那两样包起来的东西,心中疑惑,但没有言语,且先看看是何物件再说。

    取过其中一个,陈诰明慢慢打开了包布,见到了里面物件的真容。却是一个小小的透明瓶子,上面有一个银质的盖帽,里面似装着水。

    看到这个物件的第一时间,陈诰明作为商人的习性,心中已经开始了对该物件的评估。

    “这瓶身是琉璃?不是,琉璃可没这么清透,应是水晶。把水晶雕磨成这般,怕是不易啊。这银质瓶帽不知用银几何,还有这瓶子里装的是何物?”

    看了后陈诰明倒是更多疑问了,正欲开口求教李昱,李昱却说道:“陈家家主,此物内里另有乾坤,你且先试试,若有疑问,稍后一并再问也不迟。”

    说完,李昱抬起手,做了个握住后拇指按压的动作,示意陈诰明如何动作。

    陈诰明依言,握住瓶子,拇指放在瓶盖上准备按压。

    “且慢。”

    李昱伸手,把陈诰明手中的瓶子转动了个角度,然后说道:“可以了,稍稍用力按压即可。”

    陈诰明看了看李昱,又看了看手中的瓶子,然后依照李昱所说,稍稍用力一按。

    “嗤~”的一声。

    手中瓶子瓶盖侧面处喷出一团水雾,缓缓扬洒飘散在空中,然后莫名一种清雅又甜人的芬芳香气四溢弥漫,让陈诰明忍不住嗅了又嗅。

    再看着手中的瓶子,陈诰明心中颇是震惊。正因为他是商人,见多了南北各种稀罕事物,但类比手中的物件,却是从未见过一点相似的。

    震惊中,李昱的话语缓缓传来。

    “此物内里是犹如熏香般的芳香之物,亦能像熏香般可调制不同香味。当下就只调了这一种,日后自会慢慢多些,若陈家家主有愿,亦可参与调制,因你行商在外多与客人往来,想必更是容易知道何种芬芳讨人喜欢。

    此物与熏香相较,我自觉得其味更是淡雅,轻柔,如煦风入鼻,不扰清明。且相比熏香,其力留存弥久,日夜之后仍可闻见。又不似熏香那般繁杂,此物微小,可随身携带和取出使用。用法便如你刚才那般,只需对着自己喷洒几次就可,极其便利。”

    。。。。。。

    陈诰明刚刚很多的问题,随着那一喷和李昱的话又给憋回去了,细细想了想后问道:“不知此物,殿下欲售价几何啊?”

    李昱则回道:“陈家家主,不必问我欲售几何,我也不晓行情,也不知该定价多少。我只需告诉你此物做价多少即可。”

    “那殿下,此物做价多少?”

    “不会超过一两八钱。”

    。。。。。。

    “殿下,莫不是在顽笑?”

    “我并没有虚言欺你。”

    “不是顽笑?”

    “不是。”

    “啊?这,这怎可能。这物件,银质的帽子,水晶的瓶身。。。。。。”

    “这瓶子不是水晶,是琉璃。”

    “啊?琉璃?有这般清透的琉璃?”

    “我自有工法,可烧制出这等琉璃。”

    “。。。。。。”

    “也可实话告知于你,这一两八钱的工本,那银质瓶帽就占了一两六钱,余下的总共只占了二钱不到。陈家家主,如何?此物可当得商道上的货物?”

    “。。。。。。”陈诰明无语。

    半晌,陈诰明方才说道:“若殿下所说乃实情,那此物可堪称行商之奇货也。殿下所说的一本万利也确实可期也。”

    然后又想了想后问道:“殿下,不知此物出产如何?”

    李昱闻言细想了想,如果自己回去亲自打造两副模子,用来压制银帽,和浇注玻璃瓶,人手足够多的话,产量可以很大。

    于是回道:“此物制来不难,若人手充足,日制上万也非难事。”

    “啊?。。。。。。”陈诰明又被惊到了。

    看着陈诰明,李昱道:“虽可制造巨数,但我意,前期不宜多制,物以稀为贵嘛,多了就不值钱了。”

    “嗯。”陈诰明点了点头,很是赞成。然后又问道:“殿下,不知此物何名?”

    “我叫它香水。”

    陈诰明点了点头,心想:“虽然直白,倒也贴切。”

    “陈家家主,关于这香水,你还有何不解之处啊?”

    “。。。。。。小民已经知晓此物了,暂无疑问。”说完,陈诰明又看向几上剩下的那样看上去扁平的物件。

    李昱顺着他的目光也望向了几上,说道:“那你再看看余下那物件。”

    由于前面那香水带来的震撼,陈诰明很是好奇剩下的那物件是什么,闻言便探手拿了起来,慢慢解开包布。

    在包布最后滑落的一瞬,明光徒然一闪,原本仔细看着手中物件,心中很期待的陈诰明一哆嗦,差点没拿住手上的物件。

    边上的李昱见了,急忙伸手帮扶了一下,说道:“陈家家主,小心,此物易碎。”

    不怪陈诰明,任谁毫无心理准备的徒然在眼前出现一张人脸,都会吓一跳的。

    但此时陈诰明的惊吓完全被无比的惊讶给替代了。

    “这。。。这。。。”

    看着镜子中清晰无比,纤毫毕露,一丝不差的自己,陈诰明这了半天还是说不出来只字片语。

    李昱则笑着说道:“此物乃是琉璃镜,陈家家主,你看此物可否当得商道奇货?”

    放下了手中的镜子,陈诰明神色复杂,望向李昱,然后问道:“殿下,此物也是琉璃所制?”

    “是的。”

    “也是工本低廉?”

    “然也。”

    “也是可日制上万?”

    “亦可。”

    。。。。。。

    沉默了一会儿,陈诰明离了座,来到李昱面前,看着李昱。

    李昱也眨巴着眼睛看着陈诰明,不知他想干吗。然后就听“噗通”一声,陈诰明又跪拜在了自己面前。

    李昱揉了揉额头,头疼道:“哎哟,你这又是要干啥啊?”

    “殿下宽仁待人,可以不计尊卑,但小民不能做那知恩不报的歹人。”

    “。。。。。。方才不是行过大礼谢过我的恩情了吗?怎的还来?”

    “方才是谢殿下救我陈家于水火的恩情。”

    “那这次又是为啥呀?”

    “殿下所托二物,实乃世上仅有。小民经商多年,虽然与沈家竞商,屡战屡败,但也非毫无见识。此二物之利,可堪称金山银海也不为过也。

    现殿下将此二物托付于我陈家经营买卖,即便我陈家不取分毫利润,但我陈家商号亦能凭此二物名满天下。于商号来说,天下皆知,便是最大的利处。

    小民可见,凭此二物便可保我陈家几世兴盛。故而,殿下所赐这二物的买卖,实则是给了我陈家几世的家业。小民若不知恩,何以为人。”

    “。。。。。。嗯,你若有知恩之心,用心做好买卖就行。

    一杆子的买卖不长久,既然是我和你们陈家合本买卖,那该是你陈家得的利,我自然也会分润。要想马儿跑的好,也得把马儿养好了,你说是不是?

    只是,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这桩买卖,我还是另有条件需要你陈家应承的。”

    。。。。。。

第七十章 海贸

    。。。。。。

    “好了,你礼也行了,快先起来说话,谈正事要紧。”

    “是,殿下。”

    陈诰明起身回到座位上后问道:“不知殿下要我陈家如何做这买卖?”

    沉吟了一会,李昱开口说道:“在定下如何做这买卖之前,我需得先知晓你陈家这条海上商道的一些底细,你可否告知于我?”

    “殿下但有所问,小民知无不言。”

    “嗯,现下跑海商的就你陈家一家?你家海上这条商道,往来有哪些域外之国?买卖的是些什么货物?最远又去了何处?”李昱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

    “回殿下,这海上这条商道也非我陈家一家在跑,我们大唐东边吴国,南边汉国,还有那泉州和福闽之地,多有世商于海上行商,其中尤以南边的汉国为最。”

    “嗯。”李昱点了点头,觉得这景况很是合理。商人逐利,陆路不通,那就走海上呗,没什么能挡住货物的流通和资本的追逐。

    “南汉国啊。。。。。。肥羊啊。”默念着的李昱又想到了史书上的记载,南汉国国主的金银多到用来建造宫殿,打造兵器给军队做装饰。

    “你接着说。”

    “是殿下。在这海上的商道往来的,多是一些南海诸国,天竺诸国,大食诸国。我等中原商人都载满粗精瓷器,各式杂色帛,铜铁、铅锡矿料或精锭,以为货物一路相易诸国,换来香药,苏木,玳瑁,犀角,象牙等物。”

    听到此处,李昱有点牙疼,蹙了蹙眉头,暗道:“这买卖做的。。。瓷器和绢帛做货物倒是对头,但哪有拿铜铁等金属资源去易物的,还都换来些啥,香料和药材倒也罢了,那苏木,玳瑁,犀角和象牙是什么鬼。”

    想到此处,李昱便问陈诰明:“陈家家主,出海一次不易,为何都换来苏木,玳瑁,犀角象牙这些物什?”

    “回殿下,换回的这些香药和苏木,玳瑁,犀角象牙等物什,在国中权贵中很是吃香呢,每每都嫌不够,此些物品倒是可得不少利呢。不光我陈家,大都海上的世商都这么买卖,说来我也是跟着学的。”

    这下,李昱明白了,自由的商业活动是会自我调节的,形成这样的易物行情,源头却是是市场的需求所致。

    “这帮子混账,整个神州纷乱,多少灾民饥病而死,他们却还拿国中稀缺资源去换动物的尸骨。”

    李昱骂的可不是商人们,商人们只是遵循着商业规律进行着商业活动。李昱骂的是源头,那些追捧这些奢侈品的权贵们。

    李昱细思了一下:“别家的事情暂时管不了,但这边的生意可不能这么做了,嗯,待会儿一并说,先再了解一下情况。”然后示意陈诰明继续说下去。

    “至于殿下所问我等最远去了何处,最远之处,船上的老人说,昔日,我们陈家曾去过那天边的木兰皮国(非洲地区),说那里遍地都是犀角和象牙。

    但那是昔日往事,此番我陈家重启海商,一共就出了两次海。第一次便是想去那木兰皮国,但将将过了三佛齐没多远,还未曾到狮子国便遭了灾。第二次便不敢跑那么远了,只在南海诸国转了一圈。”

    “哦,对了,说到上次海难,如今你陈家还有多少船只?”李昱问道。

    “本来五千料的大船有七之数,三千料的中船有八之数,二千多料的小船更是十多艘。但,前次出海,心贪了点,欲去那木兰皮国。结果遇上罕见风暴,那小船尽毁,中船只余六艘,大船也失一艘。

    后又倾家荡产,不惜高利借了财资,才勉强又凑得中船十艘,连同余下六艘大船,又跑了一次海。而小船在上次海难中都没了,这次也就没再筹集了,小船毕竟不稳妥。”

    说完,陈诰明想必又回忆起当时的光景,难忍捶胸顿足,哀叹不已。

    听完,李昱都替陈诰明心痛。

    对比记忆中的资料,李昱可是清楚明白陈诰明说的那些船意味着什么。

    在这个时期,五千料的船可称得上是巨型海船了,估计只有传说中的木兰舟和一些皇室或官府特制的船舰才会有超过五千料的尺寸。

    一艘五千料的大船,载重约可达400吨,排水近900吨,可载人近600多人。船的尺寸长度估计超过了五十米,宽度超过了二十米。在这个时期中,这体型的海船,在世界各国中都算得上巨无霸了。

    超过三千料以上的大船建造起来可不容易,现下这时代的科技工艺水平,想造这样一艘大船出来,不花个一两年时间是不可能的。这一下就毁掉了好几艘。。。。。。

    李昱觉得自己的心啊,肝啊都在痛了。

    不得不自我安慰:“以后有我的航海学知识和精确海图的补充,想必应该不会再出这么大的船难了,待明日,挑完人,都要特训,往死里特训,可不能再出这种岔子了。”

    诚然,大海无情又诡谲莫测,但系统和科学的航海学知识再加上精确的地图导航,能让船只避开绝大多数原本难以处理的危险。

    。。。。。。

    待陈诰明悲痛的心情好些后,李昱喝了口茶水润润唇后说道:“情况大致我都已明了。现在跟你说说该怎么做这买卖。”

    “殿下尽管吩咐。”

    “首先,此二物不贩卖于国中或其他各国。你也不用问我为什么,解释起来有点烦杂,你只需照做便可。待今后可以贩卖于我汉家之地,但,目前只能走你海上商道,贩卖于域外诸国。

    但有一国例外,是那南边的汉国。你可将此二物卖于该国,最好直接勾连南汉王室,直接与王室买卖,让其拿金银来换。与其让那刘晟(南汉国主)除了拿了金银建宫室装饰军队外不知干啥,还不如拿来我用之。

    域外诸国亦是一般,此二物稀罕,定受权贵追捧,多与域外诸国权贵往来,以此二物易来金银,铜铁矿产或精锭。香料和药材可以少许,但绝不要那些龟兽骸骨。”

    听到这里,陈诰明脸上略显难色,犹豫中想要说些什么。

    见此,李昱说道:“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商量事情,一切以事情成败为重,不必忌讳什么。”

    “是的殿下,恕小民无礼。小民觉得殿下所愿怕是不能如意。。。。。。”

    。。。。。。

第七十一章 舆图

    。。。。。。

    陈诰明有点担忧的说道:“小民觉得,殿下所愿怕是不能如意。。。。。。”

    “怎说?”

    “域外诸国多是蒙昧鄙陋之地,铜铁本就不多,金银更是稀缺。我等满载而去,怕是换不来多少金银啊。”

    “嗯,你说的很是在理。相较于我,你更熟悉域外诸国之内情。”

    “小民也是听跑海的船员们说的。”

    “无妨,此也本在我意料之中。尽管如我交代,只准金银铜铁来换,若换到没有金银可以交易,便跟他们说拿地来换。”

    “地?”

    闻言,陈诰明很是疑惑。诚然,在这国中,地可是宝贵的东西,可是那远在天涯海角的他国之地要来何用?

    疑惑的陈诰明望向了李昱,不知该不该问为什么。

    李昱倒是直接解了他的惑,说道:“这金银铜铁,可不是只有我们的地上才会出产呢。”

    “啊?殿下想要换他国的矿山和矿地?可他们会愿意吗?”

    “这你大可放心,你刚刚说的很对,他们蒙昧鄙陋,若是他们懂勘探,开采和冶炼,那他们的金银铜铁便不会那么稀缺了。

    实则,南海诸国都有远胜我们的富饶矿产,只是他们自己都不知晓。我有这些矿区的舆图和文献,现于我仆人手中,方才他在子行兄那里,这会应该快过来了。等他到了,我拿了地图和文献给你详说。

    现下,我估摸着,那都是一些无主之地,且都靠海边,遍布南海诸国各地。我想总有一些我们可以换到手的,尤以其中一处富饶金矿,地处偏远,应是无人问津。届时,得了那些矿山和矿地,我等再隐秘开采冶炼,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李昱后事在中级学院的地质学可不是白学的,整个东南亚各国都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分布,其中尤其是后世印尼的巴布亚省,现下这个时代的三佛齐国东部,有世界最大金铜矿之一,金储量超过千吨,铜储量更是超过千万吨。其他东南亚各国的铜铁矿产也极其丰富,且都是富矿,金属含率都非常高,平均品位都超过50%,很多都是产在矽卡岩中,可直接露采。

    想到此处,李昱不由感慨。我神州大地虽然广阔,但矿产资源相比大多数国家来说,简直是贫瘠的可怜。

    。。。。。。

    陈诰明听闻李昱的话后算是明白了李昱的企图,这想法是不错,若是真的,那便真是得了金山银山了,可前提是真的有那么多的矿山可占。

    陈诰明有疑虑是正常的,换任何谁都是会抱迟疑的态度,一个人怎会知晓远在海外万里之遥的他国矿产位于何处的?太匪夷所思了。

    看着陈诰明犹豫的脸色,李昱心里清楚陈诰明的想法,可李昱也没法很好的解释,只能说道:“我知你心中不甚确信,但,我可告知你,皆是实情。你陈家下次出海便按我所说般做就可,安排上几个看矿的人,去那些地方勘探一番,你便知晓了。”

    看李昱说的这么有把握,陈诰明也不便多话,只是呐呐的说道:“本来殿下救下陈家,我等便应是以殿下马首为瞻,殿下安排如何便如何。只是,这买卖不是易事,稍有不妥便折利亏本,小民替殿下忧心而已。”

    “嗯,”李昱点了点头后说道:“无妨,但有疑虑,说出来就是,我亦会倾听。只是方才我说的,都是有把握的东西,不会有甚问题。你且听我试上一次便知好坏了。”

    话说完,却看见堂外来了陈家仆人。问他,说是殿下的人来了。于是陈诰明赶紧出去,把门口的洪福引了进来。

    背着行囊的洪福随着陈诰明来到外堂里,见到的李昱,对李昱行礼道:“殿下万安。”

    “嗯,一路随我奔波也辛苦你了。来,先把东西给我,然后坐下歇歇吧。”

    “是殿下。”洪福将包袱解了下来,捧给了李昱。

    李昱把包袱放在几上,解开,里面一堆的纸张和绢帛。李昱取出其中一叠折起来的精细白绢,然后招呼陈诰明说:“你且过来,与我一起看看这图。”

    说罢,将白绢展开,摊在几上。这是一张囊括整个中国东海和南海及海外诸国的详细地图。这当然是李昱调用脑子中的精确记忆画出来的,后世那种极其精确的地图。

    陈诰明第一眼看上去有点眼花,上面花花绿绿一片,还有很多网格相间,确实不太容易一眼看清。但,待他再细细看去,却是越看越心惊。

    这个时代也是有地图的,可地图的标示作用就如中国传统国画一样,很写意呢。

    “殿下,这海陆舆图?”

    “此图,部分我得之域外,并研习他们的舆图制法,并令能人仿其法而制之。此等舆图不似我朝那般写意,更讲究细致和准确呢,于人更有益处。”李昱不得不瞎编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哦。。。”陈诰明算是勉强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李昱说道:“眼前,我们就只盯着图上这方海陆就可。别处的图也有,但暂时不需用到。你陈家今后海上跑商,也只需在这方海陆辗转,无需过三佛齐,再往西去了。西边那天竺,大食,乃至木兰皮那边,虽然也有些富庶之国,但一来路途太远,二来海上危险,且大都是贫瘠之地,我们不需冒进。

    暂时经营好这片海域就可。若是西边想要和我等货物往来,我们大可在三佛齐中间的海峡港口要紧处,设立仓铺,可屯大宗货物,以供西来的诸国交易。但,交易规则还是那般,只换金银为佳,铜铁亦可,香药少量。至于其他那些奢欲之物,一概不要。”

    这时陈诰明问道:“若是他们金铁不足,那也如之前那般拿地来抵换?”

    “不,他们的地不要,实在太远,拿来无用。若是没有我等想要的东西,那便叫他们拿油来抵换。”

    “油?”

    “对的,油,有文献称其名为石脂,产于地下,黑色浓稠,易燃,其性如油,我称其为石油。陈家家主可曾听说过?”

    “小民孤陋寡闻,未曾听说过。”

    “嗯,无妨,我中国大地,也只是西北偏地曾有出产,只有少许人得知而已,亦不解其用,不甚重之,故而知者少矣。

    此物在那西边大食各部甚多,有无数处可露天采之,于他们来说得之不难,且无多大用处。我们若是以香水和琉璃镜二物相易,他们必定心有窃喜。

    呵呵,但他们可不知,此物于我来说,其贵如金,可称黑金都不为过也。”

    。。。。。。

第七十二章 金山

    。。。。。。

    陈家前堂。

    李昱在提到了石油后,心中难免激动,两眼放光。这个时期的石油,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且都不识其用,只当不太好用的燃烧之物。但如果落到李昱手里,那就成了从头利用到尾,连残渣都有很多妙用的绝世宝物。

    诚然现下条件有限,工业级别的石化处理目前根本实现不了,但实验室规模的炼化,李昱还是可以想办法实现的。

    稍稍平复了一下略微激动的心情,李昱继续说道:“那石油于我有大用,陈家家主需得放于心上。与那大食商人往来时,先多多隐晦探查此物,若他们那里确有其物,便可着手相易。”

    “小民知晓了。”陈诰明回道。

    “嗯,”李昱点了点头后,又从包袱里取出一叠纸,递给陈诰明后说道:“这些地方上的舆图和文献你可收好了,上面都是方才我对你说的南海诸国那些富饶矿区的详情,你大可按图索骥,找到那些地方,再着人勘探一二,便知实情了。

    你和南海诸国买卖往来,前期易金银,后面再一个个把这些矿区给拿下来。”

    说完李昱招呼陈诰明凑近那张大的地图,一边用手在地图上比划着一边说道:“尤其此处,乃是三佛齐东部偏地。此处便是那金铜富矿之地,虽然路程甚远,但也仅与去那狮子国相仿。

    且,你看,去那处海外陆地,一路海岛极多,紧紧相邻,形成岛链,船行于期间到那处并非什么难事。若得了此处,那可真是得了一座金山。”

    闻言,陈诰明一脸郑重的说道:“殿下所托,小民必会尽全力,定要拿下此处。”

    。。。。。。

    李昱缓缓说道:“嗯,我把东西都交于你了,事情也都由你来操办,原来的船员毕竟曾做过海贼,良莠不一。明日我会和子行兄一起筛选一下,毕竟是为我天家办事,天家颜面失不得,故而用人也得慎重,你可明白?”

    “小民自是知轻重的,但凭殿下安排。只是。。。。。。”

    “还有甚难处?”

    “只是,如此多的大事,殿下交于小民一力担之,小民惶恐,怕是做不好,误了殿下呢。”

    “嗯,谨小慎微的态度是很好的,但你也不用多虑,往日怎样行商,今后依旧照做就是。只要心里记得,往后多了一份我大唐天家的体面,不再是平常商贾,凡事都站高了一层后想一想该如何做。”

    “小民定会谨记殿下教诲。确实,本分行商,平常也没什么不妥。但,万一商路上若是遇到麻烦,我该如何处置?”陈诰明细心的问道。

    李昱沉吟了一会儿后回道:“国中遇到问题,须与我谋定后再做处置。若在海外之域遇到麻烦,你可便宜行事,大致的基准是以人为主,保全自己和船员性命是第一位的,然后是船只,最不重要的是货物。”

    “殿下仁慈,这般想法,如此为我等思虑,实在受之有愧啊。”

    “货物没了还可以再运,钱财丢了还可以再赚,但人若没了,便很难再找来合适的,这道理想必你也明白。

    哦,对了,还有一事需要交代于你。此前都说的是出海售卖,再说一桩返回时的该做的事。”

    说完,李昱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地方示意陈诰明,然后说道:“此处是占城国。占城虽说是小国,但此国有大片肥沃平原,加之日暖水足,可令草木疯长,那田间作物亦是如此。故而此地的稻米一年多季,所产极其丰足,尤其胜在其价低廉。虽然稻米的味道差之我国甚远,但也非难以下咽。

    我等船队满载下海,辗转南海一周后,所得多是金银铜铁,其价甚高,量必不会多。因而多数船只会有很多空舱,船队返途可停靠于该国,大可满舱收入该国稻米,运回国中,我好屯粮于大仓。”

    虽然南唐地处江南鱼米之乡,又占淮南肥沃平原,粮产极丰。但世事难料,这不太平的时节,保不定有什么天灾和人祸,到时万一缺粮,指望皇帝老爸。。。。。。还是算了,李昱始终觉得自己的皇帝老爸不太靠谱呢。

    这极其贫馈落后的时代,“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话,而是无数血泪史总结出来的至理名言。

    。。。。。。

    说完李昱顿了顿后对着陈诰明问道:“陈家家主,这行商一事,我交代的便是这些,你可都明白了?”

    好在李昱是皇子身份,这又是金银铜铁,又是粮食的,在这年代,这些可都是战略资源啊。换做其他人来和陈诰明来谈这些,陈诰明哪敢应承,但李昱的身份特殊,这南唐江山就是李昱家的,故而言及这些战略资源,陈诰明倒也没觉得不合适,反倒是积极配合的想和去做。

    陈诰明脑子中思虑一下,过了一遍,然后说道:“嗯。。。。。。小民再说一遍,殿下看看是否有遗漏。

    殿下交代,

    其一,东西不可在国中和中原诸国售卖,得走海路卖于域外诸国。海船行商只在南海辗转,不要西去。

    其二,域外诸国只得拿金银铜铁来换,香料药材可夹杂少许,奢欲之物一概不行。

    其三,若是南海诸国没有金银铜铁可换,我便要他们拿殿下所标之地来换,其中各处尤以三佛齐东部的那处金铜矿区最是紧要。

    其四,若是天竺,大食商人欲来交易买卖,我可于三佛齐中间海峡的港口紧要出设立仓铺,以供其买卖。

    其五,一边于大食买卖交易,一边打听那石油的消息。他们一样需得用金银铜铁来换,若是没有足够金银铜铁,且有石油产出,便叫他们拿石油来换。此石油买卖,也是殿下的紧要事情。

    其六,辗转南海完成买卖交易后,返途去那占城国,买入满舱的占城大米。

    殿下交代应就这些了,您看,小民是否有所疏漏?”

    “嗯,就这些了,你很用心呢。办好这些事,我保你陈家几世富贵。”

    陈诰明闻言,惶恐道:“殿下的恩情,我陈家几世相报,尤为足矣,若还奢求富贵,小民心愧形惭也。”

    “皇帝还不差饿兵哩,你用心为我做事,得些好处便也是应该的。哦,对了,我还有一问,你家如此多的大小海船,那你可否知晓何处有造大海船的船行?”

    。。。。。。

第七十三章 造船

    。。。。。。

    在陈家前堂,李昱向陈诰明打听造海船的船行。

    闻言,陈诰明回道:“此事小民倒是清楚的很。此去江都城往东八十里沿大江北岸处,有一乌氏船行,承其祖上,乃是船舶世家。那乌氏船行,有我唐最大的船坞两座,我陈家那些五千料的大船便是出自那乌氏船行祖上之手。

    前番我陈家遭了海难,大船虽然大多得以保全,但各处皆有破损,便在那乌氏船行做的修补,那新添的五艘中船其中三艘也是出自他家。

    自我陈家前年开始重启海商,便与那乌氏多有往来,其家主乌长运,小民倒也是相熟。不知殿下打听这船行所为何事啊?”

    李昱说道:“这倒是不错,正好你有相熟的造船船行。”

    说完,李昱又从包袱里取出厚厚一叠纸张,递给了陈诰明,然后继续说道:“那这事情便也交于你来做吧。这些乃是一种大型海船的详细图样,我得之于外域,并令能工巧匠参遍宫中古籍工法,而画出此船图样。此船更大,更坚,更快,远优于现下的大海船,你可找那乌家,让他们按图样打造此海船。”

    虽然目前,东土神州的造船技术立于世界之巅,但李昱给出的船只建造图纸和建造工艺是仿大型全帆战列舰“海上主权号”的图纸和工艺,这种木质帆船拥有更大的吨位,更坚固的船身,更快的速度以及针对各式海洋气候条件有更好的适应性。

    这种全帆战列舰是将近七个世纪以后的产物,人类历史上大海航后期的作战船只,钢铁船舰出现前的终极木质海船,定然是远远优于现在的船只的。

    其实李昱很想一步到位,直接建造钢铁轮船的,但他的科技孵化器连窝的影子都还没呢,更别说什么钢铁战舰了,目前就梦里想想吧。

    至于这么先进的海船图纸就这么轻易的交出去了是否有所不妥?李昱才不会担心呢。敝帚自珍是很不好的做法,古来多少好东西就因为这样的想法和做法导致失传。

    全帆战列舰的图纸如果能在这个时期普及开来,反倒是李昱乐于见成的。一边是自己的私人蝇头小利,一边是整个东方神州的航海文明,孰轻孰重,李昱不会不明白。

    世界太大,李昱一个人顾不过来的,有了坚船利器相助,李昱很期待东方神州的子民驰骋于波澜壮阔五大洋的那一天。

    而且,有他在的每一天,这个世界的科技就会日新月异的飞速变化提高,钢铁万吨轮船,现在只能做梦梦见,但在不久的将来能否出现还真是不好说呢。全帆战列舰?对李昱说来只是过渡的临时用品而已,要想保持科技壁垒,李昱有的是办法。

    。。。。。。

    陈诰明接过了那一叠图样,略微扫了两眼,图上式样繁杂不是他能看的懂的。他略略有点担忧的说道:“殿下将督造此宝船的重任交于小民,小民甚幸,亦有点惶恐。但这造船的门道,小民可不太清楚,怕误了殿下的事,且万一有什么问题,小民也不懂如何处置。”

    李昱则说道:“你无需太过担忧,此船的图样,我令人画之极详,各式工艺手法也写的清楚明了,乃至可能出现的问题的答案和解决方法都有所罗列。

    若那乌家真如你说的一般,是懂门道有手艺的造船世家,那看懂图样和工法,依法建造应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毕竟还只是一艘木头船而已,造法虽有改进,但仍不出其根本也。若万一遇事难决,你便快书传递于我,我再复你良策。”

    陈诰明闻言,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李昱又问道:“哦,对了,你可知晓打造一艘大海船大约需资几何啊?”

    “这个小民倒是知道的,那乌家家主曾对我说过,那话很是好记,不容易忘呢。他说万贯千料,这一千料的船便在万贯左右,而我家那些三千料的大船需资三万贯之上。”

    闻言,李昱不由暗想道:“还真是不便宜呢。”

    在这两文钱可以买个饼,十文钱可以让人度过一日的现下,万贯千料的造价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而李昱要打造的全帆战列舰的排水吨位要超过1500吨,实际有效载重估计要超过900吨,折算成现下的说法约在六千料左右,堪称木质帆船中的史上巨兽了。

    船是高大上了,但这造价也高啊,预估超过六万贯的造价,让李昱有点牙疼。这南唐朝廷,一年的税收也不过三百万贯左右,李昱计划还想造两艘,现在看来有点想当然了。

    思量了一会儿后李昱对陈诰明说道:“我欲造之海船乃船中巨舰,照你所说,或许要靡费六万贯左右。”

    陈诰明听闻后骇然,心想殿下这是欲造何等船舶,竟然要六万贯,那船得有多大啊。

    李昱停顿了一会儿后看向陈诰明说道:“原本不想动你陈家钱财,但如今我手头无甚钱财。若是要想造那巨舰,怕是要你陈家先掏出些银钱了。”

    陈诰明闻言立刻正色说道:“殿下勿忧,殿下如此大恩,小民正因无处可报而倍感汗颜。如今殿下需要钱财,我陈家虽然现在也已大不如从前了,但此番那被扣于水都衙门的船货得以取回,待销了货后,小民估摸着可得利七八万贯左右,倒也够殿下造那巨船了。”

    李昱想了想,只能先这样了,又交代陈诰明说道:“如今钱资你我都紧缺,这海商得要尽快跑起来。原本我待明天挑完船员后,欲将他们集中于江宁我王府处,教授一些更好的海航学问和本事,待他们习得新能为后再遣其出海,可避尽风险之十有八九,保海上来去无忧。

    但如今情况特殊,需要另外谋算了。。。。。。

    这样吧,那些船员我先留下一半,你于四日后,吩咐那留给你的船员行船半数,然后赶赴到江宁,去装载香水和琉璃镜子这两宗货物。

    前段时日,我令匠人赶制了不少,倒也足够跑这第一次了。另一半船员我仍带去江宁,教授新的航海学识。待这次海贸结束,船员归来后再轮换我带去江宁的那批。这样,两边都不会耽误。

    且,这头次你只需去往南边的汉国,路程不远,交易往来可于月内完成,先在南汉国易来些金银,暂缓钱资紧缺之急。除了造船的钱资,我还需急需钱资开设学院呢。”

    “小民也以为殿下此法甚是稳妥,沿海去往南边汉国确是不远,交易买卖加往返,一个月足矣。而且,殿下此二样货物,天下仅见,又都极易勾人念想,想必定会热卖。

    只是,殿下虽然前头说由小民来定价,但小民心中还是没底,万望殿下明示一二。”

    。。。。。。

第七十四章 定价

    。。。。。。

    陈诰明觉得自己还是难以定夺两种货物的价格,于是问了李昱。

    “。。。。。。我也不太清楚呢,我问你,以你行商的眼力来看此二物,可否觉得稀罕?”李昱反问道。

    看着桌上两件东西,陈诰明还是难免有点激动的说道:“稀罕至极,若是只出一二,堪称无价之宝也不为过,尤以那琉璃镜子为甚。”

    “嗯,物以稀为贵,这会儿还是少卖点,但价可以卖高点。这样吧,那香水要价20两白银,那琉璃镜子要价30两白银。”

    听了李昱开的价格,陈诰明不由嘴角抽抽,心想殿下倒是心狠哪,他可是知道这二物的造价才几何的。但也没觉着不妥,因为世上没有,这独家买卖就是一本万利的。

    “前段时日赶制了香水和琉璃镜都有万余,我先各给你五千之数,若是售罄可得二十五万贯钱银,且因其本价低廉,亦可说是毛利近二十三万贯。

    共一万件货物,且此二物不大,占不了多少料的舱位。但你仍需派出半数船舶,空舱前去亦可,待做完了买卖得了钱财和金银再去次占城,也不会远上很多,满舱购粮而回。

    你心中可否估量一下这半数船只能买多少粮食回来?”

    “让小民想想。。。。。。”陈诰明心中盘算了一下道:“回殿下,约可买粮六万石。”

    “一半船只,一趟六万石米粮,也不少了。占城的米粮价格低廉,估摸着一石要价仅半贯左右。当然,这只是我之臆测,你去了实地买卖才知确切价格。就算与我国中同价,也才一贯多点,花费个六七万贯顶多了。如此算来,这一趟可得十五万贯之多,倒也可解燃眉之急了。”

    “是呢,若一切顺利,定能解殿下之忧。”

    说完这些事情,两人暂时沉默了下来,各自心中都盘算着这买卖是否有疏漏。

    心中不停盘算着,虽然表面看来还算平静,但陈诰明心中还是沉甸甸的。殿下交代了一堆事情,但都是自己以前未曾涉足的,再顾及到殿下救下陈家的恩情,又牵扯到天家的事情,由不得陈诰明丝毫轻松懈怠,自然感到压力山大。

    而李昱则是一脸轻松,因为这一趟来江都的主要事情基本都办妥了,思虑再三,感觉已无他事,就只剩明日筛选船员一事了。

    而且,与这陈家家主对话了很久后,李昱觉着陈家家主虽非聪敏善谋之辈,无甚大才,但胜在稳重和谨慎小心。让这陈家家主负责李昱交代的事倒是正好合适,小心使得万年船嘛,行商赚钱而已,有莫大优势的时候不需贪功冒进,稳着来,不会错。

    。。。。。。

    和陈诰明说谈到现在,李昱这时候看看外面天色已黑,到了掌灯时分了,心想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也该撤了,便对陈诰明说道:“事情我都讲完了,日后你若遇事不决,便差人书信于我。

    那就这样吧,时辰不早了,我也要去找地方吃饭歇息了。”

    “啊?殿下这般说是欲将我陈家置于何地啊。我陈家虽然乃一贱贾商家,粗俗鄙陋,但备下佳肴,宴请殿下以饱足殿下饥腹还是能做到的。后院虽然房屋简陋,但清净干爽的客室也还是有的。

    想来殿下于这江都城也不甚熟悉,您看,不如就屈尊歇息在我陈家一晚,可好?”

    “。。。。。。”

    李昱想了想后觉得也无不可,确实这江都城他不曾来过,不晓得什么情况,还是在陈家比较靠谱点。

    于是便说道:“那就有劳陈家家主了,我人小吃的不多,也不挑食。你也不用太过劳心劳力,就你家平常吃食准备一些就好了。”

    “殿下无需操心这些,小民自会去安排。那殿下在此歇息片刻,小民去后面吩咐交代一下?”

    李昱点了点头道:“嗯。”

    于是陈诰明行了礼告退,去后边准备饭食去了。

    一炷香的功夫后,陈诰明再次来到堂前,说是都吩咐好了,就等后面准备好吃食开饭了。在等开饭的时候,两人又坐在前堂里说谈了一番。

    此间略过不表。

    。。。。。。

    而此时,在江宁城的一处宅院中的堂屋内,一中年男子坐在上首,面色不愉,而下面的林德水像鹌鹑一样站立着。

    “我上次让你这段时日做事收敛一些,你倒好,不知收敛也罢了,居然还敢动周司徒的女儿。”

    林德水轻声为自己辩解道:“这,这也不能怪我啊。手底下那两混球货色,没有眼力,只是照常做事,哪知却,误会冲撞了周司徒的女儿,这我也料想不到啊。且,最后不是没有得逞,被那娃娃给救了不是嘛。”

    “娃娃也是你能叫得的?那是殿下,是皇子,我大唐皇帝的儿子!若是你听了我前番的话,收敛了,又怎会搞出这么一出?”

    “这,这,这事都已经出了,祸也闯了,说这些也没用啊,大人,你说是也不是?且,那晚,那娃。。。那殿下救了司徒之女后便走了,没有再纠缠,小人手下那两混球得以走脱,回来细说后,小人觉着倒是也没留下什么手尾。”

    “你该庆幸,周司徒仅因中秋时节回京述职,才会在江宁待上两日,过得些时日便会回江都府。加之上半年我朝在南边输了阵仗,以致朝局动荡至今未歇,想必此时他也不想多事,故而没有发作。

    不然,你以为不留什么手尾便能如此太平?蛇鼠一窝,这江宁城虽然大,但这阴私底下的事却也诸多牵连,真要查,你走不脱的。”

    林德水闻言不由有点惊慌,呐呐说道:“那,那,大人可否有法子?”

    那中年男子微微眯着眼说道:“说了周司徒这会儿没见声响,便是不会计较,你慌什么?我且问你,你方才告知我那晚殿下救人的情形当真属实?”

    林德水连忙道:“这小人哪敢欺瞒,确是属实。大人你可没瞧见,那混球的鼻子可是碎的哟。。。我想想都觉着疼。”

    闻言,中年男子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缓缓说道:“嗯,料你也不敢瞒我。你且放心,这会儿不会有什么风浪的,但你真得收敛着一些了。”

    “大人放心,小人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蠢人,出了这番事情,小人自然也会收敛着小心的做事。”

    “嗯,好了,没事的话下去吧。守在大市,有什么事情,我自会让阿匡交代于你。”

    “小人知道了,那,大人,小人告辞了。”

    “嗯。”

    。。。。。。

    待林德水走后,中年男子静坐在堂屋里,闭着眼睛半晌未动,只有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叩着桌面,心中思虑着什么。

    良久方才睁开了眼,对边上的老仆问道:“世人多说我谄媚,阿匡,你觉得我是吗?”

    那老仆恭谨答道:“阿郎做事易得圣心,那谄媚一说,只是旁人嫉恨的说辞罢了。且,是不是谄媚旁人说了都不算。圣上说是,那才是。圣上说不是,那,便不是。”

    闻言,中年男子笑了笑说道:“呵呵,老滑头。。。。。。

    是啊,忠诤也好,阿谀也罢,你可知晓?这世间无论好事还是坏事啊,如能做到了那极致处,便都可在这世道占上一席之地,在那史书上留上那么一笔呢。”

    说完,看了一眼几案上那从江北和南边信州来的两封奏疏,默了几息后说道:“阿匡,叫人备轿,我要进宫面圣。”

    。。。。。。

第七十五章 风云

    。。。。。。

    乍起云落,雨打铜铃,难消醉,呼不应。

    跣足蒿头,百尺朱楼,茫然望,无声静。

    风卷败柳,花自飘零,却道繁华似锦。

    无言心底哀,拂乱焦琴,忘调颜鬓。

    事无休、欲别长亭,却扫风云,哪怕半丘归命。

    将相王侯,心术权谋,道不完,难说尽。

    宫门一骑,天反地覆,何人叹,谁又庆。

    凭栏怅世愁,高台独影,看风波定。

    (诗词原创不易,喜欢的给个赏,不喜欢的略过,抬爱要搬抄的请注明出处。)

    。。。。。。

    二日后。

    本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却在昨晚变了天,一夜呼啸,今日便风缓云聚,早上开始更是难得降下了秋日里的滂沱大雨。

    南唐都城江宁,皇城里,宣德殿东暖阁上,焚香四散。

    一男子背负双手站立在外廊上,雨水打在暖阁顶的乌瓦上叮当作响,又汇成了一溜溜的细水柱顺着瓦缝在男子眼前落下,如那水晶帘子一般。

    男子无悲无喜,沉静如水的面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只是默默地凝望着东边。

    除了清脆的雨水打落声,四下悄然静谧,边上众多的內侍都小心敛息。

    后边侍立的俞达士虽然跟了主子几十年了,但也一样躬着腰,低着头,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只是期间,很有技巧的稍稍抬了抬眼,很快的瞄了几眼,然后又垂下眼帘静静躬立。

    看着主子一直望着东边的那座高楼一动不动,他心中很是不解。这百尺楼也建成了好几年了,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了,有啥好看的?这都在这儿站了快大半个时辰了。

    心下虽然疑惑,但俞达士却仍是和其他人一样恭谨侍立着。虽然今上好文雅,性温和,对身边人从不善起杀伐,但帝王心思,谁又能猜得透摸得准呢,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相伴了几十年,今日的主子有点不一样,他还是能清晰感受到的。

    下人的心思李璟不知道,他也不会关心。至于他心中在想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望向的并不是那百尺高楼。

    。。。。。。

    大江之上,如去时那般,李昱仍是一叶孤舟而回。只是不像是去时那般顺风顺水,这回程却是遇上了罕见的秋季暴风雨。

    黑压压的天似要塌了一样,倾倒下来的雨水落在江面上却被翻涌的大浪瞬间卷走,不留丝毫痕迹,李昱坐的小船也随着浪头陡高忽低,颠簸不已。

    在这已经分不清边界的天地中,望着自然展露出的狂暴气象,李昱不由心生豪迈,跑出船舱,风雨中站在船头。

    李昱用力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望着眼前这茫茫水天一片,张口竭力啊呜啊呜的鬼叫着。

    江上虽然疾风劲浪,豆大的雨点砸落,但相比后世李昱自己开游艇在大洋畅游时遇到的风浪来说,还是差远了。故而李昱完全不担心自己,却因久违的感觉而尽情玩乐着。

    但紧紧抱着船上门栏柱子的洪福可不这么想,用被雨水打湿的模糊双眼望着殿下,急声呼道:“殿下,速速回来,速速回来啊。莫要再落了水。。。啊,呸,呸,奴婢贱嘴不应。快快回来船中。”

    看着殿下在船头随着江浪忽高忽低,像是被抛来抛去一般,洪福原本就被浪头折腾到无力的双腿更是发软,只能在那里苦苦哀求道:“殿下,殿。。。。。。哇呕。。。”

    再开口却是吐了一地。

    即便这样了,洪福还是抱着门栏柱子不肯退进去,还欲张口唤回殿下,却只能无力的喃喃动了动嘴唇,而李昱则是感到了身后的动静,透过模糊的眼帘看清了后面的情况。

    “靠,不行就不会进去歇着。”

    无奈,李昱只能从船头东倒西歪的一路随着颠簸晃回到船舱口,看了一眼洪福,嫌弃的说道:“就你事多,快,一起进去吧,小爷我也不玩了。”

    。。。。。。

    回到船舱中,虽然依然颠簸摇晃,但少了风雨却是让人安定了不少。浑身无力的洪福还是先招呼船家的内人赶紧取来干布巾,想帮李昱擦拭干净身上的雨水,怕李昱着凉染上风寒。

    “去去去,去那边坐下歇息去,晕船的滋味可不好受,莫要再侍候我了,我自己有手有脚,自己来便是。”

    看着眼前像似快丢了半条命的洪福,李昱对他的感官改善了不少。

    之前在江都和陈家谈妥了商事,又交代了陈氏一番,再和刘仁愿一起筛选完了船员后。李昱本意不回江宁,而是再去别的城池兜兜看看的。

    但洪福却怎么都不答应,说什么白龙鱼服不宜在外多留,早日回宫才是。李昱不听,他便要叩死在李昱面前般,说什么也不想李昱在外面浪荡。

    那时看着头皮都已经磕破的洪福,李昱没得法子,只能乖乖的回江宁了,故而心中还是有点憋闷的。

    但李昱本就豁达,再看到眼前如此狼狈的洪福,便早已消了气。

    想着,“也没办法呢,我现在在谁眼里都是小屁孩一个啊,啥时候能长大啊,便不会像这样被人管头管脚了。”

    “嘿嘿。”

    想着想着,自己都觉得好笑呢,急切想长大的心情,曾经的二十多年前也是一样呢。

    。。。。。。

    江宁西城,这里没有那么大的风浪,只有滂沱的大雨落下。大雨的影响,街上的行人比往常少了许多。

    常乐打着油纸伞在街上慢慢走着,绕开地上一个个水坑。

    边走他心中还在默默盘算着:“殿下给的银钱还剩一万贯不到,我还得去那胡同看看。前段时日一下收了好多娃娃,都收买光了,后来倒是看不到有再卖娃娃的。但殿下交代要把钱用尽,今日便再过去看看吧,想来过了这些时日后,应有些新来的人卖娃娃吧。”

    偶尔抬头,常乐透过油纸伞下缘看到街两旁,廊道里,一拨拨衣衫褴褛的人瑟瑟蜷缩躲着大雨,不由喃喃自语道:“说来,这段时日,从北面逃难来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呢,唉,都是苦命人啊。”

    再想想自己,不由不觉得非常庆幸。自家也是难民,只因来的早便得了好处,落了户,扎了根。自己更是撞了大运,居然得了吴王殿下的赏识,要入王府办差了,每每想起,自己都难免偷笑。

    前些时候自己把这事说与爷娘听,他们一开始不信,只当自己诓骗他们,还差点要挨揍。但当自己拿出那精贵的名帖和几万贯的银票,爷娘都傻眼了。想到此处,他不由摸了摸胸口,怀里可揣着那名帖和银票呢,尤其那名帖他可是当至宝一样,放哪里交给谁他都不舍得也不放心,最后就一直揣在怀里了。

    心中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闷头走路的常乐,却是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远远的缀着几个身影。

    走至一偏僻处,周围已经不见了其他行人。这个时候跟在常乐后面的几个身影中的一人,停下了脚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左右几人,然后向常乐南边甩了甩下巴,低闷的声音说了句:“动手。”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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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文风介绍:
人生本是南柯梦,梦噬金龟醒书文
文颠字倒君莫笑,笑看流年又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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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将会有很多原创古文和古诗词。欢迎对这方面有爱好的读者来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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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22世纪初期的李昱,魂归千年以前,纷乱的世道。
国破家亡?丧权辱妻?一杯毒酒的命运?
人们都说义不行贾,仁不被甲。
又说王图霸业,心若磐石肝似铁。
但,李昱心中却自存大道。铁骨文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骨文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骨文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