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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饭团桃子控     反派天天想和离txt下载     反派天天想和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七一章 愤怒沸腾

    陈望书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的握住了黎夫人的手,认真的说道,“我的钱,比你多,真的。”

    黎夫人一脸懵逼,“啊?”

    不是说亲么,怎么着就开始比拼炫富了。

    陈望书伸出了手指头,“我夫君在临安城有一整条街,我阿娘金银田产,珍贵的书画古玩,再养一万个陈长歌,那也能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

    “这一万个陈长歌,都能够拿得出丰厚的,不让女方吃亏的聘礼。”

    黎玉昭脸色一白,眼泪就要流下来,她焦急的跺了跺脚,“望书,你别听我阿娘的,这事儿我一点都不知晓。她只说你三叔在御史台,又说你夫家在官家面前说得上话,想让你帮忙……”

    她说着,转过身去,愤怒的看向了黎夫人,“阿娘,咱们家陷入水深火热中,我不能这时候出嫁,一个人脱身,更不能够去害望书家。”

    “咱们从南地逃亡过来,有多么不易;这些年来,因为家道中落,又遭受过多少冷嘲热讽。阿娘,咱们家的每一分不容易,陈家也是一样的。”

    “如今长歌中了状元,前途大好,什么样的贵女娶不得?我们怎么可以,仗着望书对我的情谊,要挟于她?”

    “若那李金平当真闹出什么幺蛾子,我们家出了事,那长歌娶了我这样的妻子,便成了他仕途上最大的绊脚石。寒窗苦读,阿娘时常感叹哥哥不易。那么长歌一朝中状元,又是多么的不易?我如何忍心,毁了他?”

    “若我真嫁过去了,到了那一日,我黎玉昭宁愿一条白绫吊死?也绝对不会毁了望书的弟弟。”

    陈望书看了看黎玉昭,拉住了她的手,声音轻柔了几分。

    “玉昭你莫要着急。你今日待我掏心掏肺,我当然说话也是真情实意。夫人一片慈母之心?为你考虑?我自是能够理解?也并不埋怨夫人。”

    “只不过我阿弟的亲事?由不得我这个外嫁的姐姐来插手。黎家所忧之事?若是到了陈家头上,亦是会烦忧。夫人出身大族?老夫人乃是当事的女中豪杰。”

    “这其中的道理?我一个做晚辈的,不敢在夫人面前说道。我们陈家?不会因为他日你们有了从龙之功而羡慕,也不会因为届时玉昭无人可靠而落井下石。

    她当然不羡慕,从龙之功算个鬼?屠龙之功她才感兴趣。

    “婚姻大事?本就是缔结两姓之好。像咱们这种世家大族,再谈钱财?夫人未免有些羞辱人了。”

    陈望书说着?看向了颜玉昭,“我同玉昭,相识于年幼之时,同亲姐妹一般。但姐妹归姐妹,我可以为玉昭两肋插刀,却不能为她插我阿弟两刀。”

    黎夫人听着,拿着帕子抹起了眼泪来,“望书,玉昭,是我糊涂了,可你也瞧见了,玉昭她是个好孩子,待长歌也是有情又有意。”

    “我也不是就要你应允了,你就同你母亲说上一句,把事情摊开了说便是。”

    “当初你思慕七殿下,同玉昭倾述,一道儿绣了荷包,这种少女的心思,你最是懂的。虽然如今阴差阳错,嫁给了扈国公府的大郎。”

    “可是婶娘知晓,你心中的苦楚,要不然的话,你怎么到如今,还是个女儿身?你待七殿下,同玉昭待长歌,那是一样一样的。”

    陈望书听着,松开了黎玉昭的手,一屁股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哈哈哈的笑了出声。

    “你这孩子,笑什么?”黎夫人说着,将帕子收了,又拽了目瞪口呆的黎玉昭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了下来。

    陈望书将桌上他们给的添妆匣子收了起来,递给了身后站着的木槿。

    这人要骂,钱也是要拿的,不拿白不拿。

    “我笑夫人你,给脸不要脸。我念着同玉昭的儿时情谊,没有把话掰扯开来说,就是想着,虽然你是个掂量不清楚自己个有几斤几两的老不休,但我也得勉为其难的给你几分颜面。”

    “要是每个来惹我的人,都跟您似的,直接把脸伸过来,求着我打,那我倒是谢天谢地了。”

    “若是体体面面的,我下手重了,显得太过绝情;下手轻了,自己又很不爽快。撕破脸啊?那可是太好了,那我便能痛痛快快的打了。”

    黎夫人一愣,显然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瞧见,陈望书这般狂浪的样子。

    陈望书吹了吹自己的指甲上并不存在的灰,“怎么着,夫人是不是在想,从未见过我这般模样。我陈望书同你们家中往来多年,一直都是乖乖巧巧,和和气气的,好似十分好拿捏?”

    “我还是头一回遇到,有那个狗胆,来要挟我的人呢!”

    简直给她气乐了。

    说她以前瞧着街上又一条狗子生得帅气,强抢回去当了坐骑,她都不恼火。

    竟然说她对姜邺辰念念不忘,这简直就是羞辱!

    黎家在河边走,湿了鞋,这是想要寻人共沉沦,直接将她按得沉下去呢!

    黎夫人皱了皱眉头,“你如今说话,怎么如此粗鄙?”

    陈望书哈哈哈又笑了起来,“夫人这般不体面的人,当然不配听到体面话。”

    她说着,脸色一正,“我还给姜邺辰绣过荷包,我自己个怎么不知晓?夫人生得一张人嘴,倒是不说人话儿。这等毁人清誉之事,张嘴就来!”

    “我陈望书行得端,坐得正。怎么着,你是要把我送给玉昭的荷包,还是我送给您的抹额,改上一改,当做罪证?”

    “我就不明白了,您家老祖宗,到底怎么对不起您了?还是您对七皇子思慕太盛,非要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姜邺辰!毕竟,我的的确确是给您送过绣品呢!”

    黎玉昭听着,眼泪唰的流了下来,“望书,这是我母亲。你……”

    陈望书看了她一眼,“我如今已经嫁人,我夫家是将门,个个用拳头说话,你可想过,今日你母亲的谎话传出去了,我在临安城还如何安身立命?”

    黎玉昭一怔,一把抓了黎夫人的手,“阿娘,你这是做什么啊!她是望书啊!是你看着长大的望书啊,我离开临安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全都变了啊!”

第二七二章 中了邪了

    陈望书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过原主因为姜邺辰,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就算她曾经心系七殿下,毕竟那是官家给她指定的未婚夫君,生得人模狗样的,又带着男主光环,小姑娘对自己未来夫婿有憧憬,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的。

    但不好意思,当初她穿过来的时候。

    人家小姑娘因为要嫁进皇家,都抑郁得要母亲陪着去看桃花散心了。她还给姜邺辰绣荷包呢,绣寿衣还差不多。

    至于后头怎么掏心掏肺,被姜老七迷得七荤八素最后断了小命,那都是后头的事情。她来了,那些事情也就没有了。

    黎夫人不过是看着她年纪小,想要吓唬她,诓住她罢了。

    陈望书没有理会黎玉昭,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黎夫人。

    “夫人不如转告那李金平,我陈家对她丝毫没有兴趣,更不会为她所用。不光如此,连黎家,亦是如此。夫人你猜猜,若是你成了下堂妻。”

    “没有了黎家做靠,那李金平会不会嫌弃你,无用至极。”

    黎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表情一下子就不对了,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陈望书,我不过是让你提上一嘴亲事,这有何难,不乐意便不乐意,我们还能够把长歌绑回来做女婿不成?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担心我颜家拉你们陈家落水吗?”

    “当真是冷情冷性之人,枉费玉昭拿你当亲姐妹看待。也罢,我听着你今日的话,便知晓你们陈家,不过是徒有虚名。”

    “这种人家,不嫁也罢。”

    陈望书轻笑出声,“夫人,我要你转告李金平,也不过是一嘴的事情,又有何难?当然了,你若是不想说,我可以随时进宫,直接同她说呢。”

    “说什么好呢?”陈望书说着,歪了歪头,一脸天真的看向了黎夫人,轻声说道,“她要陈家还有扈国公府的支持可以,但有一个条件,便是弄死夫人您。”

    “你猜?李金平是选择你,还是我呢?”

    黎夫人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她抬起手指头来,有些发憷的指了指陈望书?“你你你……”

    陈望书脸色一变,正经起来,“我说过了?掂量清楚自己个,再来惹我。”

    “从我一进门,便知晓你躲在了玉昭的床榻后头。因为您生玉昭的时候?害得黎大人的通房丫头翡翠惨死?一尸两命。老夫人要黎大人休妻。”

    “您月子没有坐好?落下了腰疼的毛病,离不开药酒?不管怎么用脂粉遮盖?都掩饰不住您身上的药酒味儿。”

    “您做大族夫人,不是一日两日了?又怎么会不知晓,李金平若是治好了大皇子?意味着什么?黎家作为举荐人?又意味着什么?”

    “可您还是选择了带着李金平坐了马车?大摇大摆的来了临安城。”

    陈望书听着黎玉昭说黎老夫人要她母亲下堂?心中便更是清楚了自己的推断。

    黎老夫人是个厉害角色,这事儿她不至于摆不平整。黎家虽然处在风险之中,但离那种生死存亡的关头,还差得远着呢。

    就算是湿了鞋,那也不会寻陈望书一个黄毛丫头求救。

    黎陈两家素有往来,若非如此,她同黎玉昭也不可能成为好友。

    “老夫人若是有这个意思,想要将玉昭嫁给长歌,自然不会寻了我一个外嫁的小辈来说道。今日的寻酒宴,下了帖子,请了我祖母过来。”

    “两家人好好坐下来合计一番,方才是正经事儿。可是老夫人今日见着我了,却是一字未提。这说明了什么,黎家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这等黎家的盛世,老夫人也没有叫夫人这个当家主母,出去露个脸,这又说明了什么?你哄骗玉昭那么多,唯独有一条,是千真万确的。老夫人此番是真的恼了你。”

    “为何?”陈望书看向了黎玉昭。

    她们二人相识多年,虽然是原主同黎玉昭相处的,但是她能够看得出来,黎玉昭的的确确是个正直的好姑娘。只不过她才回临安几日,这些事情,都是听谁说的,当然是听她母亲说的。

    “自然是因为,你对李金平救了你母亲之事,感恩戴德。又在应天府亲眼瞧见了权势的益处。如今平王风头正劲,李金平又入宫做了宠妃。”

    “黎家不想要攀龙附凤,你可未必!道不同不相为谋,若你只是如同玉昭说的,无意之中害得黎家陷入了两难境地,那么老夫人又怎么会逼你下堂?”

    “夫人自己个眼皮子浅,可别害了玉昭。”

    陈望书说着,站起了身来,看着黎玉昭轻叹了一声,就要出门去。

    “你懂什么,李神医妙手回春,那更天上的仙姑,没有什么不同。平王的封号,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明白,大皇子殿下,那就是铁板钉钉的储君。”

    “老夫人年纪大了,又被齐人打怕了,一心守陈,不敢说话,不敢站队,什么都是平庸为上,平淡为真。她也不看看,我们黎家如今成了什么样子了。”

    “想当年,在东京的时候,我的儿子,便是公主都尚得,何苦娶小吏之女为妻?我的女儿,什么样的皇孙公子不能嫁,何至于像如今一般,上门提亲的,都是些穷酸进士,破落户儿。”

    “从龙之功摆在眼前,为何不要?要不是看在玉昭一心喜欢长歌的份上,何至于便宜了你家?”

    不等陈望书说话,黎玉昭已经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黎夫人,“阿娘,你中了什么邪?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她说着,一个转身,看向了陈望书,结结实实的对着陈望书行了礼,“望书,今日是我和母亲的错,方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玉昭羞愧难当。”

    “不若你先出去,待我问清祖母,待黎家的事情解决了,玉昭再登门道歉。你送我的荷包,还有送给我母亲的针线活,我会一一寻出来,烧个一干二净的。”

    “若是有半点关于你同七殿下的风言风言,玉昭愿意出来作证,直到向每一个解释清楚。我……”

    黎玉昭说着,看向了黎夫人,“阿娘!”

    陈望书点了点头,亦是看向了黎夫人,“希望夫人不会选择,让我去问李金平。”

第二七三章 串通大戏

    黎夫人脸色难看的站了起身,她甩了甩袍子,看向了黎玉昭,“冥顽不灵,那你便听你祖母的,嫁给那不知道哪个山坳里出来的穷书生吧。”

    “拿你的嫁妆,添补他家的无底洞;伺候着你那成日耕田喂鸡的婆母,忍受她的粗鄙与恶心!极贫乍富,指不定怎么三妻四妾的浪,他既然攀了你这根高枝,改日便能攀更高的枝去。”

    “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阿娘如今,又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同你阿哥?不知道好歹的白眼狼!”

    黎夫人说着,看向了陈望书,“你不是说陈二娘子同你一世交好么?瞅瞅人家,如今做了县主,嫁了高门,那叫一个趾高气昂,嚣张跋扈。”

    “连举手之劳,都不愿意为你做!”

    黎夫人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对着陈望书说道,“我下堂?有平王殿下做靠,我看谁能让我下堂!”

    她说着,袖子一甩,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黎玉昭再也绷不住,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陈望书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哭的声音越来越小,怎么都哭不下去了。

    方才拿了之前黎夫人扔在桌面上的帕子,递给了黎玉昭。

    “你说一年光景,我们怎么全都变了,你又何尝不是呢?我今日便先回去了,待来日你出嫁之时,给你添妆。”

    陈望书说着,自觉眼眶一湿,心中竟是有些难过。

    明明她同黎玉昭,不过是才头一回见面罢了。虽然没有了情谊,可儿时的记忆都还在。

    “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紫薇花吗?我之前偶然得了一块好玉,特意叫人做雕成了发钗。”

    黎玉昭瞳孔一震,一把抓住了陈望书的手,“望书……”

    陈望书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从黎玉昭的手中,拿回了那方帕子,擦了擦手,又把帕子放在了桌面上。

    她静静地看了一眼黎玉昭,“有一件事,你大概不清楚。平王殿下,同我有血海深仇。你是聪明人,有什么话,我都不说了。”

    黎玉昭脸白如纸,“望书,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这话一出,又后悔起来,“我……”

    “你同你母亲,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整得还挺齐活的。我得看了一场大戏,十分的心满意足。”

    “我以前认识的黎玉昭,自有风骨,我念及儿时情谊,一直不愿意承认你同你母亲是串通好的。可你母亲身为当家夫人,不在宴会上,藏在你的床帐后头,你会不知晓?”

    “你口口声声说着,会将那些绣活找出来烧掉,可我人就在这里,你却是半句也不提还给我。流言蜚语出来,你再一一登门解释……”

    陈望书嘲讽的笑了笑,指了指木槿抱着的那个木匣子,“还有你送给我的这根发钗。”

    “要不说我从未把七殿下放在心上呢?你给我添妆的发钗,我先前都没有认出来呢,直到你母亲提及我同七殿下的旧事,我方才突然想起,那不是当初他来下定,送的礼之一么?”

    “退亲之后,我母亲将所有的东西,全都退了回去,其中,便有那根发钗。”

    木槿一听,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一般,将那匣子往桌上一扔,骂道,“简直是恬不知耻,姑娘,让我拔光了她头发,看她还拿发钗害人!”

    陈望书颇为心梗,她明明心中酸涩,就要上演一幕姐妹反目的虐心大戏了。

    可被木槿这么一整,酝酿好的情绪,全都没有了,这悲剧一秒破功,成了喜剧。

    木槿像是还不够似的,打开了木匣子,将里头的那一对玉镯子拿了出来,“姑娘,这个不是肮脏东西吧?若是好的,咱们拿回去,别白白的便宜了无耻小人。”

    陈望书点了点头,这一对玉镯子,她见彭沐慧戴过,应该确确实实,是她托了黎玉昭,给她补的添妆。

    木槿将玉镯子往怀中一揣,一把拉住了陈望书的手,“姑娘,咱们回去了,这破地方,待了都晦气。想当年,黎三娘子咳嗽,嗓子肿得吃什么都疼。”

    “就想吃我们姑娘亲手熬的秋梨膏,还要吃新鲜的。我们姑娘日日熬了,把奴当小马驹使唤,一顿三餐的给黎三娘子送。你倒是好,把这种脏东西,给我们姑娘。”

    “想要拿捏住她。就你,还想嫁给我们长歌公子?啊呸!洗脚都不配!我们姑娘念着旧情,不同你撕破脸儿。可奴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木槿越说越气,鼓着脸看向了陈望书,“姑娘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人,身边咋总是围着一裙子晦气东西呢。”

    陈望书点了点头,“你这个人,怎么净把姑娘的心里话说出来呢,要不得要不得!”

    黎玉昭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回是真的哭。

    “望书,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我我……我……”黎玉昭说着,哭得越发大声了。

    “我从应天府回来的路上,不慎遇到了匪徒。临安城一片太平盛世,可你不知道,外头已经乱成啥样子了。百姓们失去了田地,壮丁们都去了边关,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的。”

    “只能落草为寇……我被匪徒掳了去,受了伤……”黎玉昭说着,举起了手,“我对天发誓,我清清白白的,绝对没有失贞。”

    “也是我命大,有四个过路的书生,将我救了下来。那领头的那个,名叫张潮。张潮乃是应天府人士,来临安考恩科,没有考中,便同四个同乡一道儿返回,这才遇见了我。”

    “我的肩膀受了伤,在换药的时候,不慎被张潮瞧见了。张潮送我归家之后,便向我家中提亲,挟恩图报……”

    黎玉昭说着,哭得越发伤心,“那张潮虽然是举人,但出身乡野,行为粗鄙。我换药之时,他明明知晓,可还是进来了……分明就是另有所图。”

    “我之前只道牛郎织女情意深,可织女好好的一个仙女,沐浴之时,被人偷了衣衫,被迫委身,其中酸楚,到了自己个身上,我方才体会。”

    陈望书皱了皱眉头,想起了之前,黎玉昭说的,她祖母的酒,吃死了四个人。

第二七四章 真真假假

    陈望书的预感没有错。

    “我母亲知晓之后,勃然大怒。我哥哥不如你家兄弟争气,屡试不第。她一心想要我高嫁,又怎么瞧得上几个乡野村夫。”

    “可她气归气,却还是没有失了体面。先是请了他们在前院饮酒,后来又给他们安排在了小关楼住着,一切花销,都记在我黎家账上。”

    “那四人挥金如土,住进去的头一天夜里,四人一道儿喝那醴陵酒,竟然统统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

    果然如此。

    黎玉昭说着,牙关都在打颤,“我敢发誓,醴陵酒绝对没有问题,我阿娘也没有下毒,毒死他们。可架不住赶在一块儿了……”

    “那小关楼声名鹊起,重金求了我祖母配方子,可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小关楼背后的东家,竟然是平王殿下。”

    陈望书若有所思,这事儿的确是不好解释。

    她不知道黎玉昭说的是真是假,那四人不是黎夫人毒死得。

    算她说的是真的,可她们有杀人灭口的动机,那四个人若是死了,黎玉昭就不会嫁给穷秀才,他们若是死了,那黎玉昭曾经被歹人掳去的事情,就再也不会有人知晓了。

    你说你没有失贞,可这万恶的时代,谁会信呢?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那四个人的住处,吃食,甚至饮的酒,都是黎家给安排的……

    “祖母本来说要去报官,让张大人秉公断案,还我们府中一个清白。可是我母亲不同意,说这事儿若是闹大了,我便嫁不出去,要做一辈子的姑子了。”

    “就在他们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平王府来了……他们将那四人处理得一干二净,小关楼也清理了,便是我们想要再查,也没有了线索……”

    “再加上李金平的事情,关于李金平,我说的句句属实。”

    “望书你那么聪明,应该能够想到,我们黎家已经入了连环套,那是再怎么解都解不开了。平王以此事想要挟,逼迫我将这根钗送给你。”

    “我也不想的……可实在是没有办法……母亲知晓我心悦长歌,想要我受到你们陈家的庇护,方才出此下策。”

    “她知晓望书你心地善良,为人正直。我若是求你,你反倒会鄙夷我,可我若是铁骨铮铮,哪怕我家道中落,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向你阿娘提及我,觉得我是个配得上长歌的好姑娘。”

    黎玉昭说着,简直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对不起,我的的确确配不上长歌。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是想着,先将这钗送给你,应付过去平王府,再派人偷偷告诉你,让你把这簪子毁掉,这样就不会有把柄。”

    “我……事到如今,我说什么都是辩解。但我发誓,我若是说了一句假话,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陈望书点了点头,“知道了。咱们去前院罢,我离开了这么久,颜玦该寻我了。”

    黎玉昭轻轻的嗯了一声,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将那根钗拿了起来,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又拿脚踩了几脚,“对不起。”

    “不破不立。我言尽如此,回去了。”

    黎玉昭一愣,咬了咬嘴唇,“你送我的荷包,也被他们拿走了。”

    陈望书一听,简直无语,这大皇子简直是阴险狡诈,心思龌龊,远胜其母。

    不用想,那玩意现如今八成躺在姜邺辰的床榻上,搁在他的枕头边呢。

    到时候又是荷包又是发钗的,这是要置她陈望书于死地啊!

    陈望书眼眸一动,心中便有了盘算,这若不还回去,他们还当她陈望书好欺负呢!

    她想着,看向了黎玉昭,伸手一拔,拔下了她头上的一根发钗,“咱们是好姐妹,你却送我那般添妆礼,我不满意,便自取了。”

    “这根发钗我知晓,是有一年上元节,你猜灯谜赢回来的彩头。现在就当你送给我添妆了。”

    黎玉昭一愣,看了一眼那簪子,拿帕子捂住了嘴,眼眶又红了,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在家等着,黎老夫人登门。”

    陈望书扔下了这么没有头没有尾的一句话,领着木槿便出了屋子,朝着花园子里行去。

    这里依旧热热闹闹的,小山顶上坐满了人,有那二八年华的舞姬,跳着胡舞,唱着小曲儿。

    陈望书朝着上头行去,刚刚站稳,就瞧见陈长歌同颜玦行了过来。

    陈长歌嘴一撅,眉头一皱,“阿姐你这个人真是的,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你阿弟我有多辛苦!我姐夫如今今非昔比,往这里一杵。”

    “那就是一根金柱子,人人都恨不得贴上来,将他抱回家中去。”

    颜玦一听,忙咳了咳,对着陈长歌拱了拱手。

    不是,小弟,你悠着点,不然我今儿个回去要跪排笔。

    陈望书翻了个白眼儿,“这不是你做阿弟该做的么?你再辛苦,还有阿姐我辛苦?你都不知晓,阿姐我为你付出了什么,简直是闻着伤心,听着流泪。”

    “你只有拿出来……”她说着,对着颜玦比划了一下,“你只有拿出,跟颜玦这般大小的金人儿,方才能够解我之忧。”

    她说着,隔得远远的,对着黎老夫人行了个礼,笑了笑。

    黎老夫人轻轻的颔首,又同身边的夫人们说起话来。之前坐在她身边的平王妃,早就不见踪影了。陈望书环顾四周,可算是在一株大柳树下,瞧见了她。

    她穿着一身玫红的长裙,正同一个穿着绿色比甲的小妇人说着话儿。

    陈望书定睛一看,就那小细腰儿,就那颤抖着的绿茶样儿,不是女主柳缨又是哪个?

    算算日子,她的确是出了月子,能够出来行走了。

    正在这个时候,系统提示音久违的响起。

    “俏柳缨他乡遇故知,枕边风姜七重见天日。”

    陈望书啧啧了两声。

    一旁的颜玦瞧了她一眼,果断的递给她一快果脯。

    “卿卿可是饿了,怎么砸吧嘴?”

    陈望书接过果脯,毫不犹豫的咬了一口,点了点头,“的确是饿了。这寻酒宴主要是比酒,怎们那青杏酒,街头巷尾到处都是,算不得什么,便不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我已经同主家说过,要先走一步了。不如阿姐今日请你们吃小关楼,叫上小堂一道儿。”

第二七五章 长歌护姐

    “县主这就要走了么?这都还没有开始斗酒呢!这是不是有些太不给黎老夫人颜面了。”

    陈长歌闻声扭头看了过去,只见闹得阿姐颜面无存的狐狸精,挽着一副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平王妃,朝着这厢行了过来。

    周围的人听着这不善的话,全都双目亮晶晶的看了过来,就差吼上一句,打起来,打起来了!

    陈长歌身子一转,悄无声息的将陈望书挡在了自己个身后,“颜老夫人自己个,便是最大的体面;不像某些人,需要有人不停恭维,方才有脸面。”

    他说着,微微一笑,“当然了,陈某说的某些人,不是指的平王妃您!”

    平王妃的笑容淡了几分,“都说陈家人伶牙俐齿,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陈望书好奇的看打量了一下陈长歌,她这个弟弟,平日里总是在书院里读书,两人虽然年纪相当,但在她心中,看陈长歌像是老阿姨养儿子似的,怎么瞅怎么亲切。

    这还是头一回,瞧见他在人前,强硬至极。

    陈长歌把惊讶写在了脸上,“平王妃何出此言?百家姓百家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姓陈的虽然排得靠后,但陈某也厚着脸皮,自称是大姓了。”

    “陈某久居临安,不如平王妃阅人无数,见尽天下所有陈姓人,自是不敢担上这个口齿伶俐的美名。”

    “你!”平王妃一梗,显然没有想到,陈长歌会这般的不客气。

    她显然不是一般角色,瞧见周围的人都津津有味的看着戏,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笑道,“我就是瞧见县主突然要走,问上一句而已。陈状元可真还说笑,颇有乃父之风。”

    陈长歌更加惊讶了,像是看奇葩一般,看了平王妃好一会儿,“您才是真的爱说笑,我父亲,专职丧仪。”

    陈清谏在灵堂说笑吗?不说被揍了,棺材里的死者,都得诈尸。

    陈望书记得,她还曾经暗戳戳的同陈长歌商讨过,兴许就是因为陈清谏总是板着一张棺材板板脸,一看就是东家有白事的样子,礼部才把所有送葬的事情,全交给他了。

    因为其他人,瞧着底下的孝子贤孙装模作样的样子,会笑出声。

    周围的人憋不住,都轻笑了起来。

    陈清谏刚刚才办了皇后的丧礼,众人可是记忆犹新。

    平王妃深吸了一口气,闭紧了嘴。

    她算是发现了,无论她说什么,陈长歌这个人,都有那个本事,抠出问题了!

    站在她身边的柳缨,忙站了出来,说道,“今日寻酒大会,我倒是带来了一种苦艾酒。这种酒,乃是我曾祖母家乡的一种酒。我在临安城转了一圈儿,也没有发现,有这种酒卖。”

    “便自己个酿了几坛子,还请黎老夫同平王妃赏脸品上一品,我做得不好,一会儿你们若是批评我,可否轻着些。”

    “若是实在不好喝,就说上一句,勉强勉强……也省得我寻个地缝,钻进去。若是往常我自是没有问题,可这不刚生了孩儿,胖了好些,那地缝都装不下我了。”

    平王妃一听,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她一笑,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似的,周围的人,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像是山谷有回音一般。

    陈望书瞥了一眼木槿,见她悄悄地回来了,眯了眯眼睛。

    木槿凑到了她耳边,低声道,“姑娘,妥了。”

    陈望书点了点头,朝着黎老夫人远远的行了个礼,领着颜玦同陈长歌悄然的离去,那头的付小堂一瞧,立即甩开了膀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阿姐要走,怎地也不喊我,都是弟弟,也忒偏心长歌了些。”

    陈长歌鄙视的挤了挤付小堂,“都是弟弟?怎么不见你跳出来护着我阿姐,瞧那平王妃,眼睛都生到了头顶上。这还没有做上太子妃呢,都这般欺负人。”

    “若是到了那一日,那眼珠子还不跟弹弓似的,嗖的一下蹿上天了。”

    付小堂笑了起来,“我想说来着,这不我同姐夫一致决定,把这个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你。”

    “毕竟这些日子,你阿娘让你相亲……令人同情。”

    陈长歌一听,顿时脸垮的跟苦瓜似的,他又愤愤的看向了颜玦,“你从前是个怂包,不出头就算了。我阿姐被人欺负了,你怎么也不吭声,简直太过分了。”

    “你若是护不住我阿姐,便把我阿姐还给我。有我陈长歌在,陈望书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陈望书听着心中一暖,养儿有用!

    颜玦一听,倒是不慌张,“这是卿卿最喜欢的怼人同啪啪打脸环节,这种光辉时刻,我一般都在一旁摇旗呐喊。等到卿卿怼得无趣了,打得手疼了。”

    “我再出来,收拾残局便是。没有什么,比卿卿开心最重要了。若是卿卿喜欢乌龟,那玦可以缩头。”

    陈长歌目瞪口呆。

    他抬起手来,颤抖的指了指颜玦,“天下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陈望书你日日听这么肉麻的话,居然还吃得下饭去!还能长胖!”

    “咱们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多年,你明明就喜欢互殴!”

    陈望书就呵呵了,难怪陈长歌长这么大,只有黎玉昭一个人心悦他,鬼喜欢互殴……这是注定要孤独终老的人!

    “我不喜欢互殴,你若是喜欢被殴,我倒是可以跟阿娘说,给你寻一个会功夫的,一顿不揍人就吃不下饭的。阿弟你待我这般好,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一旁的付小堂听着,幸灾乐祸的笑了出声。

    “阿姐你说的是张府尹府上的四娘子么?哈哈,我刚来临安的时候,可是亲眼瞧见的,张四娘子在街头卖艺,旁人在玩胸口碎大石,钻火圈的。”

    “张四娘子卖艺,卖的是揍人的本事。有那原配夫人,做了下堂妻的,自己个又身娇体弱,只能暗自垂泪。张四娘子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专门揍那陈世美,一揍一个准。”

    陈望书眼睛都亮了,“张筠年还有这般硬气的孙女儿?”

    付小堂点了点头,“那可不是,我亲眼瞧见的。当时我心中犯嘀咕,还说着揍人岂不是违反大陈律?人张四娘子说了,她一没有揍死,二没有揍残的……还说想揍回去的话,来张府尹家寻她便是。”

第二七六章 夫妻夜访

    谁敢去张筠年家告他孙女儿揍人啊!这张四娘子可真够行的。

    陈望书想着,看向了陈长歌。

    陈长歌把脸一别,“用不着你管,我可不喜欢这样的,我就喜欢乖巧懂事贤惠听话的。”

    “哪里有这样的!都是装的罢了。你看以前,人不也都说我是临安城第一等贤惠人儿么,实际上我明明就是铁血女壮士。”

    陈长歌哼了一声,懒得接陈望书的茬儿,“你这般抠门,难得要请我一回,只不过今儿个便罢了。同黎家有交情,这才过来捧个场,本就没有打算多待,更不用说吃席面了。”

    “有案子在身,乔推官领着我呢,一会儿要去同他汇合。”

    陈长歌说着,顿了顿,“小关楼什么的,阿姐还是少去的好,那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醴陵酒尤其,难喝得要命,你可千万别喝。”

    他说着,偷偷瞥了一眼颜玦,见颜玦还是笑意吟吟的,松了一口气。

    陈长歌伸出手来,一把搂住了付小堂的脖子,“走了,你小子种田种出什么治国良策来了?如今还没有到农闲的时候,你便不去了,可是富贵公子哥儿,就遭受不住了?”

    付小堂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艰难的对着陈望书挥了挥手,“阿姐,小关楼,我记下了,我等着阿姐请我喝醴陵酒呢。”

    他说着,骂骂咧咧的踹了陈长歌一脚,“我知晓,你分明就是嫉妒阿姐待我好,要请我喝酒,你才故意这般……我今儿个可是休沐,无事在身,怎么上不得小关楼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脚的,打闹了一番,付小堂索性上了陈长歌的马车,同他一道儿离去了。

    陈望书看着他们的背影,好笑的摇了摇头。

    陈长歌话里话外都在说小关楼,显然临安府衙已经知晓那里出了人命官司。

    他今日来黎家的寻酒会,怕不光是为了世交往来,而更是为了查案而来。

    此时陈钊已经赶着马车过来了,陈望书搭着颜玦的手,上了马车。

    ……

    是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正是做贼的好时候。

    陈望书心中感慨着,果断的趴在了颜玦的背上。

    颜玦被她一压,闷哼一声,耳根子都红了,“卿卿如此亲近于我,玦十分欢喜。这屋顶这般大,卿卿眼中,却只有玦这么方寸之地。”

    陈望书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没瞧见屋顶上的青苔么,我今儿个穿的是浅色的裙子,怕趴脏了。”

    南地同北地不同,雨水多又潮湿,到处都长满了粘腻的青苔,甚至有时候屋顶上都能生出一丛丛的杂草来。

    颜玦闻言,顿了顿,“卿卿当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我们大半夜的不在家中睡觉,来这七皇子府,当真是要偷那玩意儿么?”

    陈望书重重的点了点头,下巴磕在了颜玦的脑袋上,发出了嘭的一声。

    陈望书伸出手来,揉了揉颜玦的脑袋,“那当然了,平王府竟然想要污我清白,让你成为临安城第一绿帽王,不还回去,他都不知道绿字怎么写。”

    颜玦抿了抿嘴,“去柳缨那边,听说姜邺辰独宠柳缨,只有初一十五,方才会来高沐澄这边。你不要怕,我们很快就到了。”

    他说着,轻轻的站了起身,一个远瞭,选定了方位。

    他们不是头一回来七皇子府上了,当初他同高沐澄大婚,他们是过来喝过喜酒的。

    颜玦虽然背着一个人,却丝毫没有觉得累赘,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跑出了一道残影。

    很快,柳缨的小院便到了。

    这小院子里,种满了柳树,每一根柳树底下,都团了一盆盆的花,看上去像是国庆之时首都的公园一般。

    院子里安安静静地,一个婆子手中拿着团扇,依靠着门,坐在地上不知道何时,已经睡着了。

    颜玦纵身一跃,跳到了对面屋顶上,将陈望书放了下来,轻车熟路的揭开了一片瓦。

    屋子底下的婆子,还呼呼的睡着,丝毫不知道如今的状况。

    屋子里的人,并未睡着,“当真是天助七郎,今日我拿了你苦艾酒出来,本想借着这酒,拔个头筹,好得到黎老夫人的赏识。”

    “老八得了方家相助,钱财无忧,咱们若是寻不到一个钱袋子,那是要被人笑话的。七郎志向高远,又有本事。”

    “可若是没有钱财,那简直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方家虽然富有,但十分的低俗,为读书人不耻。咱们若是要胜过他一头,那定是要又有钱,又有学识的。”

    “这看来看去,可不是只有黎家。老太太靠着酒方子拿分红,那是无本买卖。今日倒是好,我不光是凭借那苦艾酒夺得头魁,更是同太子妃认了同乡。”

    “她就喝了一口,便尝出味道来了。她年幼的时候,同外祖母同住。她那外祖母同我曾祖母,还有些渊源。七弯八拐的,倒是我沾亲带故呢!”

    七皇子听着,面露喜色,“缨缨果真是我的福星!”

    陈望书不屑的撇了撇嘴,这两口子的,大晚上的做什么白日梦呢。

    “七郎,平王正在拉拢其他的诸位皇子,想要造出个兄友弟恭的形象。这于七郎而言,乃是天大的契机。咱们被禁足了这么久,在这般下去,等七郎出来的时候。”

    “这天下已经是平王的了,七郎哪里还有半点踏足之地?”

    “我想着,同平王妃交好。若是平王胜了,咱们依旧有从龙之功,会成为最厉害的贤王,若是平王败了,那也不打紧。起码现如今,七郎能够把他们当个梯子,爬上去。”

    柳缨说着,从被子里伸出了自己的手,陈望书一瞧,好家伙,姑娘你睡觉倒是穿块肚兜啊,简直辣眼睛啊!

    她说着,立马转头看向了颜玦,见颜玦已经别开了头,颇为满意的继续看了下去。

    柳缨转了转身子,对着姜邺辰的耳朵出了一口气,“平王妃已经答应了,要像我这样吹枕头风,到时候平王在官家跟前求情,七郎便很快就能够出去了。”

    姜邺辰一听,不怀好意的笑了出声,被子一裹,朝着柳缨扑去。

    啧啧,陈望书在心中啧啧了好多声,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看两个丑人卷被帘!

    她想着,抬手一指,“旁边耳房,咱们拿了该拿的东西,立马就走。”

第二七七章 梁上君子

    姜邺辰乃是大男主,自然就秉承了所有男主角大战三百回合的能力。

    那耳房里头乱糟糟的,地上湿漉漉的到处淌着水,十分显然,适才在这里早就已经发生过一场大战。

    柳缨的粉红色肚兜儿,泡在热水中,都褪色了。

    陈望书鄙视的瞪了那肚兜一眼,她绝对不承认,自己个到如今,尚未得手。

    “望书,拿什么?”

    陈望书果断的抬手一指,“我拿肚兜,你拿汗巾子。”

    颜玦顿时放下心来,他拿着长剑轻轻一挑,将姜邺辰的汗巾子挑了起来,收住了。弯腰一看,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一枚玉佩,在陈望书眼前晃了晃。

    陈望书做了个嘘的手势,对着颜玦点了点头。

    她自己个则是将那湿漉漉的,绣着柳枝条儿的肚兜捡了,使了个眼色,抬脚便走。

    却不想,那鞋子吸了水,一踩,发生了嘎吱一声。

    这声音,在夜空中格外的清晰。

    “谁!”姜邺辰大吼出声。

    颜玦二话不说,一把搂住了陈望书,上了房梁。

    门嘎吱一下便开了,姜邺辰穿着裘裤,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手中拿着长剑,紧张的走了进来,东张西望的四处寻着。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脸潮红,裹着一床厚厚锦被的柳缨。

    好家伙,兴许是这些日子被关在府中禁足,这厮不知道被后院多少女人献殷勤,肚子都鼓了起来,更别提什么八块腹肌了。

    陈望书想着,悄咪咪的看向了颜玦的肚子,颜玦只觉得小腹一紧,果断的撩起了袍子。

    陈望书一惊,险些掉下去,夫君,这还在人家的房梁上呢,您是不是太奔放了一些?

    颜玦手一动,那袍子抖了起来,陈望书定睛一看,只见他的腰间,悬挂着一排小瓷瓶。

    这小瓷瓶同大陈朝惯用的装药得小瓶不同,一根根的,看上去有些像试管,一排上去,十分的微风,感觉颜玦下一秒钟,便要吼出声,“老子身上绑了雷管,大不了同归于尽!”

    底下的姜邺辰,长剑朝着沐浴用的大桶,猛的戳了进去。

    他的手一动,带着那大桶边的湿衣衫,滑落在地,放出了嘭的一声。

    水里头自然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颜玦对此不以为意,他像是在自家庭院里坐着煮茶的老大爷似的,抽出了一根管儿,扒开了塞子,对着下头轻轻的倒了下去。

    他的手准得很,明明门被打开了,有风吹进来,可那管子里绿油油的水,精准的滴落了下去,散落在了姜邺辰的头上。

    姜邺辰一剑刺水未果,便感觉头皮一凉,他猛的一抬头,朝着房梁上看去。

    陈望书来不及思考,便感觉眼前一晃,颜玦已经领着她从沐浴的耳房,转移到了卧室中,两人并未停留,颜玦便飞一般的上了屋顶。

    屋子里头,姜邺辰皱了皱眉头,“莫不是我听错了?可我明明听到,有人踩水的声音。今日并未下雨,除了这里,我想不出旁的地方。”

    柳缨哆嗦着,四处看了看,“七郎,这都什么时辰了,许是咱们到处乱扔的衣裳配饰,落在了地上,也不一定。”

    “这里拢共就这么大,七郎神功盖世,这世间哪里有人,能够瞒过你的眼睛,来去自如的?七郎这般紧张,莫不是以为缨缨在里头藏了人?”

    姜邺辰皱了皱眉头,又仔细的巡查了一遍,方才收了剑,摸了摸刚才头皮发凉的地方,一把揽住了柳缨的腰,又摸了摸她的头,“我怎么会不信缨缨?”

    ……

    陈望书瞧着,轻轻的将那瓦片放了回去。

    颜玦做了个手势,一把打横抱起了陈望书,脚轻轻点地,朝着七皇子府外飞奔而去。

    街头巷尾静悄悄的,除了打更的同巡城的,就只剩几个晕头转向,从温柔乡中刚起身,准备回去歇息的醉鬼。

    颜玦牵过马来,将陈望书抱了上去,一抖缰绳,那马飞奔起来。

    “你腰间捆着的,那都是些什么?看上去颇为怪异。”陈望书好奇的伸手一摸。

    颜玦小腹一缩,脸顿时爆红。

    他的手一紧,马接收到了错误的信号,停了下来,四处的东张西望。

    颜玦摸了摸马头,清了清嗓子,“逍遥,快跑吧,家去。”

    那马儿像是一下子有了主心骨,高兴的打了个响鼻,又欢快的跑了起来。

    陈望书不怀好意笑了笑,“你再往后退,便要掉下去了,姐姐莫非是什么虎豹财狼,还能在马上生吞了你不成。”

    颜玦脸红得能滴血,他又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的往回坐了些,“不过是一些闹人的小玩意儿,我方才做出来的,想着今夜来见姜老七,拿他试试。”

    陈望书来了精神,“那个绿油油的是什么?滴在他的脑壳上,他头上便能生出草原来不成?”

    颜玦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就是滴了容易头皮发痒,脱发而已。”

    陈望书顿时激动了,“你还会配这个?”

    颜玦的钱财秦总裁,不是技术大佬么?又不是男巫,竟然还配起药水来了。

    颜玦有些不好意思,“卿卿好洗头,平日里总是用皂角。我想着试上一试,不想失败了。我叫人洗了耗子,耗子起了皮屑不说,后来还一搓一搓的掉毛了。倒是意外的功效。”

    陈望书只觉得头皮一紧,她警惕的看向了颜玦。

    她以前听过,夫君嫌弃妻子太过美貌,便故意日日做美食与她,将她养胖了去,这般她便逃不掉,永远只属于他一人了。

    万万没有想到,颜玦竟然生出这般心思,唉,不过她生为女明星,实在太耀眼了些。

    便是秃头了,那也是方圆八百里,最美貌的小尼姑。

    颜玦没有感受到她的心情,想了想,又说道,“还有那支里头装了粉色液体的,那本来是我给卿卿调制的香水,可不知道怎么地,透露出一股子臭豆腐味儿,一只耗子,半个月过去了,还臭着。”

    “我想着,还是罢了,我大概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还是老老实实的用古法调香粉了,卿卿以前最喜欢的香,我试着配了些,待你回去了,可以一试。”

第二七八章 最近缺德

    陈望书轻轻的“嗯”了一声,娇羞的窝进了颜玦的怀中。

    颜玦身子一僵,哪里还想得到什么香粉香水之类的事。

    陈望书见他已经彻底被转移了注意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好家伙,这厮便是传说中的黑手吧,配啥啥不成的。

    谁知道他配的香粉是个什么味儿,万一她搁身上一洒,人人见了都要投来关爱的眼神,“你既然来了月事,便快回去躺着罢了。我倒是头一回瞧见,有人月事,来出了灭门惨案的味儿。”

    那画面,想想都美丽。

    陈望书回到家中,倒床便睡,生怕颜玦再提那香粉之事。

    待到第二日起身,发现旁边空空如也,方才松了一口气。

    颜玦应该已经去院子里练剑了,她接过白瓷递过来的杯子,漱了漱口,问道,“那边可有消息了?”

    提溜着一篮子胡饼子的木槿,将那篮子往桌子上一搁,对着陈望书竖起了大拇指,“姑娘料事如神,今儿个一大早,黎三娘子便遣人送了帖子来。”

    “说是今儿个天气格外的好,邀您去郊外踏青,那附近有个月老庙,格外的灵验。黎三姑娘想去求个姻缘签,邀姑娘作陪。”

    “还特意叮嘱了您,要您带她给您添妆的发钗呢,说是她也有一支。都是蝴蝶,正适合春意。叫人一瞧,便知晓你们二人,乃是好姐妹。”

    陈望书点了点头,“玉昭待我一贯有心,你叫人去四皇子府,叫上早儿,便说我邀她一道儿,出去散散心。左右四殿下已经去边关了,她一个人在府中,也是无趣。”

    木槿将胡饼子夹了,搁在了陈望书面前的盘子里,可不是有心,有害人之心。

    “诺,姑娘,我这就让陈钊去。”

    用完了朝食,目送颜玦去了三司,陈望书便立即上了马车,朝着城郊行去,行到城门口,秦早儿便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她弃了自家的马车,毫不犹豫的钻进了陈望书的马车,还带了一大匣子的零嘴儿。

    “你尝尝看,都是母妃特意叫人,从宫中送来的。我都吃胖了几分。你倒是好,那日殿下出京,你倒是也不来相送,我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你,白瞎我叫人给你做的龙井虾饼了。”

    陈望书吐了吐舌头,拿手肘顶了顶秦早儿,“我去了,怕你碍于有长辈在场,掐我四侄儿不放肆。”

    秦早儿笑了出声,“你还怕,你不在旁边替我数着数儿,加油助威,那便算是不错了。我听木槿说,今儿个你要去见黎玉昭?”

    “我虽然没有见过她,但倒是听说过她的名字。她还求什么月老庙啊!不是要做平王侧妃的人了么?我瞧黎家最近同大皇子妃行得近,你可被傻不愣登的,叫人给套住了。”

    “我知晓你们以前好得很,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道,像我这般待你好的人,不多了。”

    秦早儿说着,拿出了几包药,递给了陈望书,“你可还记得我舅父给我的添妆匣子?里头乱七八糟的好些东西,其中便有一个药方子。”

    “专治不行。我去医馆抓了药来,你回去煎给颜玦喝。这一辈子还长着呢,没有个孩子傍身怎么行?虽然我也不介意我日后生的孩子,管你叫母亲。”

    “但逆子嘛,还是亲生的好。打也打得,骂也骂得,生得看着闹心。”

    陈望书有些汗颜,总觉得当时一句无心之话,无法圆回来了啊!

    若是颜玦知晓,她在外头说他不行,她都可以预想得到一出家庭惨剧了!

    “我叫他试试。黎玉昭要做平王侧妃,这话你从哪里晓得的?据我所知,黎家的姑娘,同我们陈家一样,是从来都不做妾的。”

    秦早儿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千真万确没有错的,平王妃亲口跟太后提的,说是平王府中冷清,要多给他纳上几个,好早日开枝散叶。”

    “她瞧中了黎玉昭屁股大,好生养呢。太后已经允了,说只要黎家不反对,她不介意做这个好人,还将平王妃夸赞了一番。”

    “你今日叫上我,算是对了,可得同我寸步不离了。那黎玉昭若是做了平王侧妃,那同你就是对头了。指不定要怎么害你。”

    陈望书心中一暖,忙重重的点了点头,凑到了秦早儿的耳边……

    黎玉昭挑的月老庙,就在当初陈望书撞见七皇子同柳缨私会的桃花林附近。

    那一整片全都是粉红色的花海,远远看去,宛若人间仙境一般。

    一下马车,黎府的妈妈便迎了上来,“我们姑娘在月老庙等县主了。”

    那妈妈说着,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旁边站着的秦早儿,见她面无表情不好相与,到底没有敢吭声问。

    陈望书点了点头,摸了摸头发上的发钗,笑道,“我这就去了。这山可真够陡峭的,这么多台阶爬上去,我怕是要寻个厢房躺着了。”

    那妈妈眼中闪过一道金光,笑出了一脸的褶子,“我们姑娘都想着呢,早就给县主准备好厢房了。就在那间求德里头。”

    “求德?”陈望书好奇的问道。

    “县主已经觅得良缘,自是不知晓,这庙虽然被人戏称为月老庙,但其实是一座庵堂。只是因为求姻缘格外的灵验,所以方才有那等称呼。”

    “这庙中,有好些院子,适合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过来住。其中便有求德,求才,求缘,求安……那求缘啊,就没有空过。”

    “因为是临时起意,我们姑娘,便给县主安排了求德。几个院落,都是一样的。”

    陈望书眯了眯眼睛,朝前一瞟,笑道,“倒是没有想到,平王妃竟然还要求姻缘。”

    平王妃半点不恼,回笑了回来,“我同县主可真是有缘分,昨儿个方才在黎家见过,今日竟然在这山野老林里,又碰见了。”

    “这庵堂灵验,我一个出嫁了的妇人,求什么姻缘。不过是给我们王爷,求个平安的。不知道县主来求什么?”

    陈望书认真的看了看平王妃身后的那群人,好家伙,这群马屁精自己个府上都没有事情要做的么?跟长在平王妃的脚后跟上了似的。

    “哦,我最近有点缺德,所以来求求德。”

第二八一章 谁在撒谎

    平王妃脸色一白,心中暗道不好,手中紧拽着的玉佩,像是有了炙热的温度一般,快要将她的手心烫焦了。

    她的手一抖,那玉佩咣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两截儿。

    陈望书惊讶的看了看那碎玉佩,“这玉佩玉质通透,可惜了。不过人都说玉碎了,乃是为主人挡晦气。平王妃摔了玉,怕不是避开了某些大祸事,也算不亏。”

    说话间,一个嫩绿得像刚发芽的柳树一般的妇人,蹲了下去,自顾自的捡起地上的碎玉,不光是一言未出,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平王妃稳了稳心神,“县主进了求德院歇脚,我想着一会儿该吃斋饭了,便来这里唤县主。不想瞧见一男一女……”

    平王妃说着,意有所指的看向了陈望书,又接着说道:

    “我那女婢,哪里见过这等事,大叫出声,惊动了里头的人,那两人冒冒失失的跳窗逃走了,那男子还留下了这么一块玉佩。我想追,却是没有追上,只看到那女子,一抹紫色的衣角。”

    平王妃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瞧着陈望书窃窃私语起来。

    毕竟在场的,只有她一个人,是穿着那般骚包的紫色衣裙的。

    那蹲在地上的绿色儿妇人,闻言猛的一扭头,用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陈望书,她的眼中含着泪,显然已经是悲愤至极。

    陈望书并不慌乱,不徐不疾的说道,“这莫不是大白天的见了鬼了,我本来的确是想来这里歇着的。可来了之后,不去拜佛,先来歇脚,怕菩萨怪罪。”

    “走到半道儿便又折了回去,恰好在前头遇见了黎三娘子,便同她一道儿过来了。这来了方才知晓,这里头围了一大群人。”

    “给我引路的那个妈妈呢?”

    陈望书说着,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先前领路的那位黎家的老嬷嬷,站了出来,笑吟吟的看了看平王妃,“县主说的,句句属实,老奴敢用性命来担保。这里的山梯陡峭,老奴见县主累了,极力劝她来歇着。”

    “可县主心诚,走到那岔道处,便又折返回去了。这求德院的锁匙,还在老奴身上呢。哎呀,钥匙在老奴这里……那是谁开的门?”

    那老嬷嬷说着,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四处看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恐惧,“莫不是王妃娘娘瞧见的,是什么山精鬼怪!”

    她的话音刚落,陈望书便斥责出声,“你浑说什么,庙宇之中,哪里会有这些?说这个,也不怕被菩萨怪罪。”

    陈望书听着,皱了皱眉头,朝着窗户口行去,一把撞开了平王妃,从那窗户口,探出了头去。

    “王妃说,瞧见一男一女,从这里跳窗子走了,对吗?”

    平王妃心中暗道不好,但适才她为了钉死陈望书,特意加了戏,说瞧见了紫色衣衫的女子跳窗逃走。这样陈望书完全有可能,从窗户跳出去了,然后又折返了回来。

    便打破了她不在场的证词。

    可是,现如今,她怎么心慌得厉害呢!

    分明,之前那个黎府的婆子,信誓旦旦的说,陈望书已经进了求德院。她今日设好了局,叫黎玉昭借着陈望书的名义,约了七皇子姜邺辰,来求德院。

    再又约了陈望书出来,让两人共处一室,不管他们有没有私情,只要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那就是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楚的罪名了。

    陈望书抬手一指,“诸位且来看,这里倒是有些奇怪呢。一男一女一起跳窗逃走,那应该有两串脚印才对,可这里只有一个深深的男子脚印。”

    “春日里临安多雨水,前几日方才下个雨。这求德院出于山林之中,树木都生长了多年,遮天蔽日的。窗户口在阴面,潮湿得很,生了青苔。”

    “这种地,一脚踩上去,一准沾上了一鞋子底的臭泥巴,可这里,只有男子仓皇逃走的脚印。”

    平王妃伸头一看,开始慌乱起来。

    她身边的老嬷嬷,赶忙解围道,“指不定紫衫的女子,身子娇弱,得让人家小郎君,抱着逃走呢,这样,不就是只有一个脚印了么?”

    “这里围观的人,这么多。那二人做了伤风败俗之事,叫我们王妃撞了个正着。为了掩人耳目,大可跳窗逃走了,然后又折返回来,藏在人群之中。”

    平王妃听了,感觉自己受到了佛光的普照,她的眼睛一亮,又恢复了之前趾高气扬的模样。

    “没有错,我正想说来着,倒是叫嬷嬷抢先了。我两只眼睛,瞧得千真万确的,难不成,我还撒谎不成。”

    陈望书眨了眨眼睛,环顾了四周,“嗯,紫色的衣裙,最后方才从外头折返回来,融入到人群之中。怎么办,这位老嬷嬷,就差指着鼻子说,那个人是我了呢!”

    “毕竟,今儿个只有我一个人,穿了一条紫色的裙子。”

    周围一片静寂,不止一个人这般想,但是并没有人,敢开口说出来。

    毕竟平王虽然厉害,可扈国公府也不是省油的灯。

    若是他们指责陈望书,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说人家颜小杀神,被人戴了绿帽啊!

    这话,可不敢乱说。

    陈望书眯了眯眼睛,看向了地上蹲着,握着玉佩红着眼睛的绿衣小娘子,“柳娘子盯着这块玉佩很久了,莫不是认出来了,这是何人的玉佩?”

    那像嫩绿色柳芽儿的,不是柳缨,又是何人?

    柳缨像是被雷劈醒了似的,尴尬的笑了笑,将那玉佩抓了起来,递给了平王妃身边的老嬷嬷,“县主说笑了,都摔成这样了,我不认……”

    她说着,站起了身,可那身子还没有站直,便僵住了,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平王妃的胸口。

    平王妃被她看得发毛,低头一看,那胸口不知道何时,露出了蓝色的一角。

    不等她反应过来,柳缨已经目光哀怨的伸手一拉,将那条蓝色的布巾子拉了出来。

    在场围观的人,一片哗然。

    她们都是贵夫人,给自己的夫君儿子,不知道缝过多少条汗巾子,只一眼,便能够瞧得出,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

    蓝色的汗巾子飘落在地,摊开了来,露出了上头用银丝线绣的一个邺字。

第二七九章 余情未了

    缺?缺……缺德?

    陈望书看着平王妃一脸如遭雷劈的模样,鄙视的摇了摇头,唉,满级大号屠杀新手村,无敌真是寂寞。

    一会儿,您不就知晓,什么叫做缺德了么?着什么急啊!

    平王妃回过神来,复杂的打量了一下陈望书,她今日穿着一条亮紫色的裙衫,看上去格外的打眼。

    大陈朝即便是贵族,那也不大喜欢花枝招展的,觉得那样太过俗气,不如淡色绣金丝银线来得雅致。

    可陈望书不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简直成了人群中最为亮眼的存在。虽然已经成了亲,但那小腰盈盈而握,皮肤白皙得像是刚刚剥了壳的鸡蛋。

    会承托得人发黄的紫色,穿在她的身上,反倒是承托得她越发的白了。

    “县主可真是爱说笑。我们几人来得早,已经拜完了,吃个斋饭,便要回去了。这山庙灵验得很,就是后面的厢房,偏远了些,若是有贼人闯入,那可是哭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

    平王妃说着,瞥了一眼站在陈望书身边的木槿。

    “县主不若一会儿,同我们一道儿吃斋宴好了,你只带了这么一个小丫鬟,可得小心谨慎了,万一遇到歹……”

    她的话方才说了一半,便瞧见陈望书身后的那个小丫鬟,一个箭步迈到路边,对着旁边的大石头,就是一拳。

    那石头嘭的一声,四分五裂开来,宛若一个刚刚被开了瓢的大西瓜。

    陈望书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王妃说得极是,我这女婢,旁的没有,眼力劲儿还是有几分的。这不便寻了块趁手的砖头,搁手里头揣着。若是有人对我不利,便一板砖拍死了她去。”

    诸位贵人哪里见过这等架势,有好几个吓得往后猛退一步,踩住了后头人的脚。

    平王妃小脸煞白,佯装镇定的说道,“如……如此甚好,县主身边有此忠心的武婢,那我就放心了。一会儿县主同四弟妹记得同我们一道儿用素斋。”

    “这庙中的素斋一日只做三桌,我早在一个月之前,便同师太约好了,颇为难得。”

    平王妃说着,领着那一群人,一步三回头的朝着庵堂后的厢房行去。

    陈望书瞧着,翻了个白眼儿,摇了摇手中的团扇,缓缓的跟在后头,东张西望的,好似间谍接头一般。

    站在一旁的秦早儿,终于忍不住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就不明白了,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他们一个个的像是没有瞧见一般!”

    “也亏得平王妃最后约你用素斋的时候,还搭着喊上一声四弟妹。不然的话,我还以为我已经死了,如今跟在你身边的是鬼魂呢!”

    她说着,学着陈望书的样子,四处张望了几下,却是什么特殊之处都没有看出来。

    “还有你,你不做那临安城第一贤惠人儿了。虽然我瞧着爽气,但你们陈家,不是书香门第,那一言一行,都有讲究,最是看重体面。”

    “你又是戳人嘴刀子,又是捶石头块的,也不怕你祖母还有阿爹罚你。这旁人瞧见了,哪里还说你是读书人,只说是武将家的二蛮子。”

    陈望书收回了视线,一把挽住了秦早儿的胳膊,“从前我是陈家女,自然是要低调恭俭,如今我是颜家妇,我不嚣张谁嚣张,我不蛮横谁蛮横?”

    她倒是想装,可她在城楼上砰砰砰的炸的那几下,谁经过临安城门口的大黑窟窿,不感叹上一句,悍妇!

    贤惠的面具是好啊,可这不是炸毁了么?

    “早儿,你不是说想给你阿娘点长明灯么?那你先去,我刚爬了这么些阶梯,腿有些酸了,去歇上一歇,一会儿,你再过去寻我便是。”

    秦早儿点了点头,“快去快去,我要好一阵儿呢,你小憩一下。一会儿咱们再一起求子。前些日子,宫中还抱怨来着,说你嫁去扈国公府好些时日了,半点动静都没有。”

    “你看你们两个身强体壮的,按理说不应该啊,去拜拜求大师指点一二,也是好的。”

    陈望书乖巧的点了点头,余光注意到一旁的身影,紧张的四处看了看,领着木槿跺着小碎步,便朝着厢房行去。

    那模样,好家伙,就差把做贼心虚,写在自己个脸上了。

    引路的妈妈笑得颇为灿烂,“县主,那求德院有些偏,不过胜在清幽,正好合适您歇着。倒是那素斋,因为是临时起意过来,没有排上,不过这里的点心,也是极好的。”

    “师太自己个种了茶树,泡出来的茶,也格外的美味。我们姑娘一早叫老奴给您备好了。”

    陈望书温柔的笑道,“有劳嬷嬷费心了。我已经瞧见求德二字了,你自己个歇着便是,去瞧瞧你家姑娘,什么时候过来。”

    “诺,老奴这就去。县主仔细些脚下的路。”

    陈望书点了点头,看了木槿一眼,朝着那求德院的门口行去。

    求德院不远处的小竹林里,还有一处小院儿,陈望书瞧着,收回了视线,径直的推开了门。

    这院子不大,倒是一应俱全,什么都有。

    陈望书走进了院子,若是你仔细听,会发现,她同木槿,都没有发出任何的脚步声。

    ……

    就在那小竹林中,平王妃轻咬了一口奶糕,挑了挑眉头,“你可亲眼瞧见,人进去了?”

    先前还笑吟吟的给陈望书引路的妈妈,此刻跪在这里,笑得越发的灿烂。

    “老奴守在门口,亲眼瞧见,颜夫人进去了。就在前脚,七殿下刚进去,老奴竖着耳朵听了听,他们都说上话了呢!”

    平王妃一听,鄙夷的笑了出声,“我身边的孙嬷嬷,那一双眼睛,什么看不透。她一眼就瞧出来了,陈望书还是个女儿身。”

    “颜玦是个什么货色,旁人不知晓,我还不知道。他可是花名在外,什么都不挑的。陈望书生得跟花骨朵儿似的,两人同塌而眠好些时日,竟是不吃肉,改吃素了。”

    “这话儿,你便是说给母猪听,母猪都不醒。再看那老七,每次瞅见陈望书,那连眼珠子都不带转儿。就算高沐澄从中间插了一杠子,这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也还是余情未了呢!”

第二八零章 谁更缺德

    “今儿个我倒是助了他们一臂之力,叫那有情人终成眷属。”

    平王妃说着,哈哈哈的笑了出声。

    她越想,越是痛快。说起来,她虽然是皇长子妃,出身却是远远的不如其他的皇子妃。

    当年大皇子择妻之时,腿已经不便利了。

    官家许是触景生情,又兴许是旁的缘故,并不是十分的待见于他。任谁都看得出来,八个皇子当中,谁都有可能做太子,唯独瘸了的大皇子不能。

    高门大户的姑娘,谁愿意嫁过来?

    唯独她,因为在贵女之中,是少有的生得壮实,能够抱得动大皇子,方才被选中,做了那大皇子妃。

    那一群妯娌,有谁将她放在眼中过?当初陈望书同姜邺辰定亲,成为未来七皇子妃的时候,见了她这个长嫂,亦没有多恭敬。

    她那会儿,日日想,夜夜想。又是姓陈的,三皇子妃已经是姓陈的了,如今又来了个七皇子妃。到时候,整个大陈朝,哪里还有大皇子的立足之地?

    可万万没有想到,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三皇子成了真残废,而大皇子却好了。两个姓陈的,如今都不是皇子妃,而她……却成了平王妃。

    未来的太子妃。

    那妈妈见太子妃高兴,忍不住恭维了起来,“王妃娘娘所言极是。不过,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

    “今日来的夫人娘子委实不少……这种事情,必须一击必中,万一进去的时机不好,没有抓个正着,有了这么一回,便没有二回了。”

    “是以,老奴建议,不如王妃娘娘您先去那求德院看着。便如之前说的,是去叫县主用素斋的,却不想瞧见那龌龊的私会场面,惊呼出声。”

    “这里十分僻静,娘娘带个嗓门大的女婢去,保证那些夫人娘子,个个都听得清楚,急吼吼的赶过去。”

    “这样一来,娘娘也不至于领着众人看了个空,反倒是落了威仪。毕竟这是王妃娘娘您头一会儿邀请旁的娘子们看戏呢!”

    那黎家的老婆子说着,捂着嘴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平王妃一愣,有些迟疑,“可她身边那武婢,厉害得紧,万一反倒是对我不利,可如何是好?”

    “娘娘想差了,不过是武婢而已。就她一个人有么?您也带着个厉害的侍卫,谁能拦得住您啊!老奴说这些,还是想到了一点。”

    “那两个人,一个是七皇子,一个是扈国公夫人,万一密谋,或者说了些什么事关王爷之事……叫王妃听了去也就罢了,万一有些什么不该听的,叫旁人听了去……”

    平王妃立马站了起身,看了看,选了自己女婢中最为壮实那个,想了想又挑了两个侍卫,四人一道儿,朝着一旁的求德院行去。

    院子里空荡荡的,并未瞧见之前陈望书身边的那个厉害女婢木槿。

    平王妃松了一口气,四下里看了看。这求德院里种满了桃花树,开得满树樱红。

    屋子里传来了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平王妃手一挥,那两个侍卫,便留在了院子门口。

    ……

    陈望书坐在后窗边,山寺里格外的冷,虽然如今已经是暖春,但那风吹到脸上,依旧凉悠悠的。

    “七哥,你不要这样,我如今已经嫁人了,乃是有夫之妇,这般是不行的。再说了,柳娘子方才给了生了孩子,高妹妹又待你情深意重。”

    “咱们……若是叫人瞧见了,那便是死路一条……你走罢,日后咱们再也不要私下见面了,再见就当做是不认识罢。”

    她说着,声音里带了哭腔,那叫一个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站在一旁的木槿,红了眼睛。

    姑娘,你说得怪感人的,可要是不翘起二郎腿就好了,现在我瞧着您像是年节的时候,问店铺的掌柜的,拿银子时候的样子!

    她正想着,又听见陈望书的声音变了。

    “你别说了,我只恨……我恨……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你,忘不掉初次见你,你穿着大红色的衣衫,像是画中走来的仙女。”

    “虽然你已经嫁了人,可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难忘的。”

    虽然不是头一回听见了,但木槿还是吓了一大跳,她四处的瞟了瞟,确认姜邺辰已经不在这里了,方才一脸复杂的看着陈望书。

    姜邺辰的声音,的的确确是从她那个翘着二郎腿,就差拿包蚕豆磕的姑娘,发出来的。

    陈望书的惊喜远不止如此。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重重的对着自己的手背亲了一口,发出了清晰又明亮的声音。

    然后给木槿一个眼神,木槿立马过去,搂住了陈望书的腰,一个翻滚出了后窗。

    她旁的功夫不如颜玦,但是轻功却是十分的擅长。

    毕竟当初府中选中了她,唯一的目的,便是在乱世之中,带着姑娘逃命。

    跑不快,怎么逃命!

    那屋外的平王妃听着,喜出望外,暗骂了一句狗男女!

    瞪了那大嗓门的女婢一眼。

    女婢心领神会,仰起了头,宛若贪狼望月尖叫一声。

    那厢平王府的嬷嬷,嚷嚷了起来,“不好,这声音怎么是从求德院传来的,王妃刚才去了求德院。”

    还在那竹林小院里的夫人们,一听到有瓜吃……不是,一听到有异动,一个个的随着平王府的仆从们,雄赳赳气昂昂的冲了过来。

    平王妃竖起耳朵一听,听到了窗子晃动的声音,心知有人逃跑,猛地一推,那门竟是没有关的。那床榻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小风吹在她的脸上,凉飕飕的。

    她看了看那床榻,上头乱糟糟的,显然有人刚刚在上头激战过。

    窗子摇晃着,在那窗户边缘,有什么东西发着光,亮晶晶的。

    她跺了跺脚,冲了过去,将那东西取了下来,那是一枚玉佩。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在院子中尖叫着的女婢,瞧见来人,忙说道,“奴瞧见,奴瞧见……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一时惊慌……”

    屋外的夫人,一个个的涌了进来。

    这屋子里是个什么情形,他们都是过来人,还能不知晓么?

    “发生了何事?玉昭,这求德院不是你给我定下的么?怎么平王妃会在里头呢?”

    平王妃猛的一抬头,见陈望书站在门口,从人群中探出了小脑袋,好奇的问道。

第二八二章 轮到你了

    陈望书心中乐出了声。

    她本来是安排了自己个去拽那汗巾子的,可既然有人代劳,那何乐而不为呢?

    她想着,佯装震惊的往后跳了一步,“这……这是什么?这……这……娘娘怀中,为何揣着男子的汗巾子……”

    陈望书说着,指了指柳缨,又指了指平王妃,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同她一样捂住嘴巴的贵女夫人,不知凡凡。

    这一群人,全都像是被同一个嬷嬷教导出来的一般,连吃惊都自有程式化的套路。

    平王妃这下子稳不住了。

    她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身,嫁给大皇子之后,又一直没有存在感得像是一个幽灵。

    没有什么人将她看在眼中,便是夺嫡的斗争,都没有几个人带她玩儿。

    内宅就更加不用说了,大皇子当年瘸了腿,性子阴郁不说,江湖传言,还说伤得高,怕是不能人道了。要不然的话,怎么一直没有子嗣。

    直到后来,平王府的一个通房妾室,生了一个姑娘,这才打破了传言。

    只不过,这一切依旧没有平王妃什么事儿。

    她虚张声势了这般久,真到了紧要关头,却是立不住了。

    “这是什么?我不知道,陈望书,明明是你同姜邺辰私会,被我瞧见了个正着。你跳窗逃走,又折返了回来,姜邺辰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汗巾子怎么会在我身上,玉佩,玉佩也是我在窗户边捡到的。”

    “哦,对了。是你,刚才你假装过来查看脚印,撞了我一下,然后把那个汗巾子,塞到了我的怀中。就是你,就是你……”

    “是你故意栽赃陷害我,我清清白白的,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休要污蔑于我。”

    “我算是知晓了,是你同那个老婆子,串通好了,故意设了局,来害我的。分明,分明就是你,你同姜邺辰有私情,你还戴着他送你的蝴蝶簪子呢。”

    “那簪子,那簪子上头刻了小字。刻着一个邺字。你可敢,可敢将你头上的簪子,取下来让大家瞧瞧!陈望书,你不守妇道,反而倒打一耙,陷害于我,简直是其心可诛。”

    陈望书静静地听着平王妃说话。

    她说得越多,错得也就越多,错得越多,就死得越快。

    她毫无怜悯之心,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大陈朝,名字叫邺的男子,不说一万也有八千。平王妃怎么知晓,便是七皇子姜邺辰呢?”她说着,颇为委屈的看向了众人。

    因为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来看热闹的人,越发的多了。

    除了达官贵人,还有一些来这里烧香拜佛的平头百姓,也都一个个的伸长了脑袋,乐滋滋的看着大戏。

    这可是临安城中,最炙手可热的两个女人的生死对决!

    比起一脸慌张的平王妃,陈望书简直委屈得像是一个被欺辱了的小媳妇儿。

    “那玉佩是谁给您的,是您自己个。汗巾子是谁扯下来的,是七皇子的柳侧妃;您今日来这里,也同我半点关系都无。”

    “我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够将这一切安排好了,来陷害您?倒是您,还有您身边的那位妈妈,我才刚刚来,便把污水往我头上泼。”

    陈望书说着,大颗的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儿。

    “退亲令人羞愧,望书平日里那是半句都不想提及,可万万没有想到”,陈望书凄然一笑,又将那眼泪收回去几分,那坚强的模样,仿佛让众人瞧见了,当初在扈国公。

    陈望书瞧见姜邺辰同高沐澄……床底下还趴着一个柳缨的荒唐局面。

    这么一想,这厮做出什么不顾伦理纲常之事,竟是有几分可能了。

    “但没有想到,这退亲反倒成了证明我清白的关键一环。若是我同姜邺辰有情,那早就成亲了,何必又在各自成亲之后,再来这么龌龊一局呢!”

    陈望书说着,挺了挺胸膛,“平王妃不是出身世家,自是不知晓世家的规矩。我们姓陈的姑娘,若是做出这种有背家规的事情。便是出嫁了,娘家也会同她断亲绝义。”

    “我陈望书,不会,也不屑于做出这种背着自己夫君,同人私会之事。”

    她说着,从头上拔下了那根蝴蝶簪子,递给了平王妃,“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平王妃要看,便看就是。”

    “姜邺辰当初给我的聘礼里,的确是有一根蝴蝶发簪。但是在退亲的时候,我母亲照着聘礼单子,一样一样的全都退回去了。”

    “尚未成亲之时,母亲从未让我仔细瞧过那些东西,只是对着名册,打开来锦盒,叫我瞧上几了眼。是以我也不知道,那簪子上头,刻了字。不知道平王妃,是如何知晓的?”

    她说着,又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蓝色汗巾子,“那上头也写了一个邺字,难怪王妃一口便说出姜邺辰的名字。”

    平王妃拿着发钗,翻来覆去的看,看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怎么看,都没有看到那上头的邺字,手一松,发钗掉落在地上。

    陈望书哎呀一声,蹲了下去,将那发钗捡了起来,心疼的擦了擦。

    可那蝴蝶翅膀,摔在地上,已经摔坏了。

    “望书,没有关系的,找个匠人修一修就好了。”黎玉昭轻声安慰道。

    陈望书眼眶一红,“虽然不过是个寻常的样式,春日里十个姑娘有九个都会戴着这个。可这一支不同,这是有一年上元节,你猜灯谜赢来的彩头。”

    “你珍惜得很,总是舍不得拿出来戴,直到今年给我添妆,方才送给我的。”

    “我的发钗上,没有邺字,你没有办法陷害我,也不会把我的发钗摔坏吧?这是玉昭送给我的心意。”

    她说着,生气起来。

    “我没有进过求德院,不可能同人私会;姜邺辰如今唤我一声姑母,我又怎么会戴着他送的发钗?王妃说的每一条,每一项,我都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哦,对了,还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条男人的汗巾子,塞进你的胸口里……王妃这般高看望书,望书感激不尽。”

    “可这实在是强人所难。王妃十分的丰满,这衣衫都快要撑破了,我如今能够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将汗巾子,塞进去!”

    “我都解释清楚了。现在,该轮到王妃了。”

第二八三章 望书三问

    平王妃眼神慌乱的看向了一旁的老嬷嬷,那老嬷嬷皱着眉头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却是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从何驳起。

    这同她们之前预料的,有三个巨大的不同。

    首先,他们使了黎玉昭添妆时,给了陈望书一个带有邺字的蝴蝶簪子。黎玉昭后来,信誓旦旦的说,陈望书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黎玉昭送给陈望书的帖子,她们瞧过了,白字黑字的写着,要陈望书戴着黎玉昭给的添妆金钗。今日陈望书进山门的时候,她还特意的前去确认了。

    那振翅的蝴蝶,实在是太过显眼。

    再来,明明陈望书进了求德院,那个黎家的老嬷嬷拍着胸脯说,亲自送了她进去。可后来,她竟然反悔了,明明……她还听见了陈望书同七皇子在里头说话的声音。

    对,声音!

    平王妃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我明明就听到,你在里头,同姜邺辰说话。你敢说,你不在屋中?”

    陈望书像是看白痴一般的看向了平王妃,“不是说过了么,窗户那边,只有一个男子的脚印。你一会儿说,你瞧见穿紫衫姑娘;一会儿又说,听见了我同姜邺辰在里面说话。”

    “所以里头的人,是开了窗子还是开了门,叫平王妃您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呢?”

    陈望书说着,看向了一个腰间悬挂着长剑的中年男子,“这位大人,瞧着您应该是一位武将,我就想问问,若是七殿下姜邺辰在里面。”

    “平王妃带着侍卫,还有女婢,还有她自己个……这么有分量的自己……走进这院子,趴在门上瞧,竖起耳朵听,里头的人,能够感觉到吗?”

    那中年男子迟疑了片刻,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到底说道,“一定是能够听到的。”

    宫中的老嬷嬷,世家的贵女,若是受过严苛的训练,亦或者是有独特的呼吸之法,兴许能够躲开习武之人的耳朵,譬如陈望书,她走路像是猫儿一样,一点都听不见。

    可是平王妃就不同了。

    她为何能够嫁给大皇子做皇妃,那是因为大陈人以瘦薄为美,要找到一个能够把残疾的男子抱起来,翻滚来翻滚去的,那吨位,不可能小。

    同陈望书站在一块儿,那就是水牛对比小鹿。

    中年男子朝着门口走去,轻轻的推了推门,那门意外的发出了嘎吱一声,十分的清脆。

    “这门有些老旧,该抹油了。若是有人推门进来,以七殿下的武功,定是能够听见的。小人不才,习过几日武,若是一门之隔,那是连呼吸声,都能够听见的。”

    平王妃脸色一白,她突然想来,她进来的时候,还踢到小石头子儿了,发出了砰砰的声音,当时她吓了一跳,还当时坏了里头人的好事,叫他们给跑了。

    现在想来,分明就是里头的人,故意默不作声,为的就是现在。

    陈望书对着那中年男子行了谢礼。

    她扭过头,看向了平王妃,“女子生存艰难,我做不出随随便便污蔑人的事情。”

    “平王妃既然不知道从何解释起,那不如我来发问。先前你也这般问过的。”

    “一问王妃,是如何得知姜邺辰送出的首饰上,带有个邺字?”

    莫不是你收过他送的,不然如何知晓?

    “二问王妃,为何你的身上,揣着带着邺字的男子的汗巾子?”

    “三问王妃,为何你要撒谎,欺骗我们。这屋子里,到底还有没有那所谓的紫衣姑娘?”

    “女婢瞧见了不得的事情后下意识的尖叫声……开着窗户,跳窗逃走的人,只有男子一个人的脚印……还有那块被你摔得面目全非的玉佩,柳娘子拿着看了许久,一定很伤心难过吧。

    你说的那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真相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呢?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我陈望书同姜邺辰有私情,立即将我沉塘,我绝对毫无怨言。”

    “我当真是十分的不能够理解,你我无冤无仇的,都是女子,为何你要这般的害我。简直像是内宅争风吃醋一般。可是你夫君是平王,我夫君是扈国公,争的是哪门子风,吃的又是哪门子醋?”

    “若王妃是七皇子妃,吃醋我当年曾经同七殿下定过亲,那也就罢了……可这?”

    陈望书说着,皱起了眉头,疑惑的摊了摊手。

    后又想到,这里的人,未必明白摊手是何等意思。

    于是又睁大了无辜的大眼睛,一副求解的样子,看向了平王妃。仿佛等着夫子传道受业解惑的学子一般。

    平王妃每听陈望书说一句话,心惊肉跳便多上一分。

    她可算是明白,为何当初她婆母皇后娘娘去世时,给他们留下的临终遗言,是何意思了。

    她说,若是没有想好对陈望书以及颜玦一击必杀的万全之策,便打落牙齿和血吞,忘记前仇旧恨,把他们当父亲供着。

    等大殿下成了国君,坐稳了江山,再报仇雪恨不迟。

    可她没有听。

    大皇子如日中天,官家已经给他看了许多年轻貌美,家世极好的贵族女子,要做平王侧妃。

    到时候,她的身世,容姿才学,统统叫人比下去了,又该如何在平王妃立足。

    她想要立功,若是她为平王报了母仇,那她在平王心中的地位,那便是固若金汤!

    她也不想要去招惹陈望书,可她没有想到,皇后说的是真的,陈望书不光是铜墙铁壁,她就是一把铡刀。

    人好好的在那里,你非要把头伸进去,她不铡你,铡谁?

    陈望书说的话,看似句句为她着想,半句未提她同姜邺辰不清不楚。

    可是,她句句都在说,她对姜邺辰有超过嫂子同小叔子的情感,所以方才介意她之前同姜邺辰定了亲,方才整出这么一出事来。

    她就差指着鼻子说:平王妃,你在撒谎,今日分明就是旁边的院子里,人多眼杂,你瞧着我又折回去了,求德院里,便同姜邺辰这般那般,你那女婢,不慎瞧见了,下意识的大呼出声。

    你道不好,叫姜邺辰跳窗逃走,所以窗下只有一个男子的脚印。姜邺辰跑得急,掉下了玉佩,你为了毁灭证据,故意摔坏了它。

    姜邺辰还留下了汗巾子,你来不及藏好,便揣进了怀中,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汗巾子,竟然露出了一个角来。

    平王妃想着,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我若是同姜邺辰有私,为何要污蔑你们,故意把这件事戳穿,害他呢?我若是对他有情谊,有情到吃醋的地步了,那我又为何,要害他在这临安城,没有立锥之地?”

第二八四章 求锤得锤

    陈望书看上去有些懵,可就在众人以为她被问倒了的时候。

    她娇羞一笑,“我夫君待我如珠似宝,虽然我百般的拒绝,但他还是发誓,非要同我一双人白头偕老。是以,王妃娘娘这些关于感情的困惑,我也是不好说的。”

    “没有经历过,贸贸然的说,未免太过猖狂。不过我阿娘说了,情感是复杂的事情,人生在其中,做出来的事情,自己来看,都会觉得面目全非。”

    陈望书说着,轻轻的抬起了头,“就像我也没有想过,自己个会嫁到武将之家,同颜玦一道儿上阵杀敌。”

    一旁的木槿听着,傲娇的望了望天,看看,看看,她家姑娘,不管处在什么境况下,都能够炫耀一把。

    以前炫钱,现在炫夫。

    平王妃可没有她这般云淡风轻,她焦急的又说道,“我身边的侍卫,还有女婢,都能够作证。明明就是那个黎家的婆子,说你在求德院歇着。”

    “我方才领着人,来这里唤你去用素斋的。并非是我的一面之词,我们一共来了四个人,两个侍卫,还有我的贴身女婢翠娥,还有我。他们都可以作证。”

    陈望书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向了平王妃,你都说了,是你家的下仆,他们也能作证。

    她想着,突然笑了笑,“罢了,您怎么高兴,便怎么来罢。”

    “您说了这么多,我的三个问题,却是一个都没有回答。左右我一不是您的夫君,二来也不是这临安府府尹。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我今儿个倒了大霉,本来同诸位夫人一般,也是想来求神拜佛,顺便同小姐妹一道儿,赏赏桃花,踏踏青。谁知道这花儿还没有看呢,就掉坑里了。”

    “我倒是想怨,可这其中的是非,也委实掰扯不清楚。王妃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罢。”

    “玉昭,既然等不着答案,我也想不穿平王妃为何污蔑我,便先回去了,省得在这里,平白受这冤枉气。”

    陈望书说着,抬脚便走,还做了个赶鸡的手势,“诸位夫人,都散了吧。”

    她刚走了一步,手腕便被人紧紧的拽住了。

    陈望书便是不回头,都知晓,抓住她的人,是平王妃。

    什么叫做流言猛于虎,今日他们一离开这“月老庙”,平王妃便能够感受到了。

    她朝着陈望书射出去得箭,转了个弯儿,又戳到了自己个身上,万箭穿心。

    她今日在此时此地,只要不能够解释清楚,便再也没有解释清楚的机会了。

    便是事后她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困局了。

    众人会怎么说?

    平王妃想着,看着陈望书的眼睛,满是惊恐之色。

    这个人,早就想到了。

    “是是是,您是王妃,您高兴怎么来,便怎么来罢……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陈望书回过头去,“你拽着我的手做甚?总不至于,我连回家都不行了吧?您先咄咄逼人,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我都回答清楚了。轮到您了,我问了三个问题,您却一个都不答。”

    “我只得作罢回去了。所以,您现在拽着我,是想要回答那三个问题了吗?”

    “陈望书,洗耳恭听。”

    平王妃脸白如纸,“我没有。我也不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望书点了点头,“嗯,您说得是,我知道了。所以,现在我要家去了。”

    她说着,轻轻的拨开了平王妃的手指头。

    “县主,若是七殿下今日压根儿没有来过这里,那是不是可以证明,我们王妃的清白了呢?”这个时候,平王妃身边的老嬷嬷,终于想出了一个点儿。

    陈望书一愣,看了过去,“我一早就说过来,名字里带邺字的人,千千万万,我也不知道,那条汗巾子是哪个邺的。七殿下是否来了这里,我也不清楚。”

    “妈妈派人去查问便是。”

    她说着,有些责备的看向了那个老嬷嬷,“我一早也说了,女子生存艰难,若是没了清白,那简直就是死路一条。王妃往我身上泼脏水,简直同意图杀我无异。”

    “可我宁愿两人厮打一番,拿着剑对戳,也不想随随便便的,就说谁不清白。嬷嬷在王妃身边贴身伺候,最是知晓她,不当如此说。”

    陈望书的话说完,已经彻底清醒的柳缨,忙接嘴道,“没有错,县主说得极是,名字里带邺字的有千千万万,不一定就是我们殿下。”

    “先前是我打眼看错了,那玉佩还有汗巾子,都不是我们殿下的。”

    陈望书闻言笑了笑,鄙视的看了一眼柳缨,又看了一眼平王妃,“既然如此,嬷嬷想问,便寻个师太问上一问。”

    那老嬷嬷松了口气,这边闹得这样大,来看热闹的,可不止是香客,还有一些年轻的小尼姑,“小师傅,我想请问一下,今日七殿下,可来了这……”

    小尼姑偷偷的瞥了一眼平王妃,“一早便来了,七殿下给母妃点了盏长明灯,便来后院看桃花了,刚刚,就在叫声响起的时候,方才下山去。”

    “好多人都瞧见了呢。嬷嬷一去问,便知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是半句谎话,都没有说的。哦,我们瞧见殿下,都觉得很奇怪呢!毕竟……传闻中,殿下不应该出门的……”

    姜邺辰刚刚因为平王的提议,被解除了禁足,为此八殿下还闹了一通。

    陈望书闻言,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平王妃,什么叫做求锤得锤,这就是!

    “嬷嬷,这……王妃……这……唉……”

    周围的人,也都议论纷纷起来。

    这不全都对上了么?若是可以,她们真想冲过去,扒开七皇子的袍子,看一看他的汗巾子可还在!

    陈望书说着,甩了甩袖子,以扇掩面,一副我不与贱人为伍的疏离模样,一个转身,朝外走去。

    临到门口,瞧见那个佩剑的中年男子,还对着他微微颔首,又行了个谢礼。

    黎玉昭一瞧,也跟着大步流星的走掉了。

    看热闹的人,到了这里,也觉得事情大条了起来,一个个的,趁着这个机会,都跟着悄悄的散了去。

    待人走得差不离了,平王妃腿一软,跌坐了下去。

    “嬷嬷,我完了。”

第二八五章 钱袋子

    平王妃眼中含泪,“嬷嬷,扶我起来。”

    那老嬷嬷亦是泪眼婆娑,蹲了下去,提了好几下,平王妃却是纹丝不动。

    平王妃一怔,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我重得连嬷嬷都扶不起来了,又怎么可能,不惊动屋子里头的人呢?”

    “母后说我出身不高,脑袋也不灵光,若非大郎那般,府中的妖精一多,我是万万不可能坐稳那个位置的。她说我同陈望书,乃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如同那鸡蛋与石头。”

    “我却是不但没有听进去,还想着,母妃老了,一点胆色也无。陈望书一个小毛丫头,能有几分本事?”

    “嬷嬷,母妃叫我一击必杀,我那会儿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现在我明白了,因为只要我一出手,那人反手,便是一击必杀。”

    “黎家假意投诚,陈望书早就同黎玉昭串通一气。七皇子来了,却怎么那么恰好的下了山?秦早儿同陈望书好得穿一条裤子,求德院发生这般大事,她为何不见影踪?”

    “想必,在那头坑姜邺辰的,便是我们新进门的四皇子妃了。”

    平王妃说着,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第三点是什么呢?嬷嬷,我之前想了三点,有三点不同,我想着其中怕不是有破局的关键,可是第三点是什么,我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老嬷嬷听得心酸,一把抱住了平王妃,“娘娘,咱们想不出来,便罢了。左右您是平王妃,您同殿下同甘共苦,乃是一路扶持走过来的结发夫妻。”

    “他不会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一定会为您主持公道的。”

    她说着,轻轻的叹了口气,这话虽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但是她却也是不信的。

    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今时不同往日,殿下只差一步就……府上的那些幕僚,本就嫌弃我出身不够好,又怎么会容得下一个坏了名声的人呢?”

    “就算是殿下信我,那又如何?他如今就像是被人托举在空中的泥像,若是有人松手,便会跌得粉身碎骨。泥像尚未成就金身,哪里就有说话的权力呢?”

    “这世道,女子生存艰难……”

    平王妃说着,却是愣住了。

    这句话,刚刚陈望书不止说过一次。

    她说女子生存艰难,不能贸贸然地污人清白。

    “是我咎由自取。”平王妃说着,凄然一笑。

    ……

    此时的陈望书,已经上了马车,左手一个黎玉昭,右手一个秦早儿,简直快乐似神仙。

    “这下子,平王妃怕不是只有白绫同毒酒选一个了,说起来也是一条人命……还有姜邺辰,倒是无辜受累了。”

    陈望书听着黎玉昭的话,手一松,小白眼一翻,恨不得将此人一脚踹下去,“到了这关头,你倒是佛光普照起来。这般好心肠,不立地成佛,坐化升天的,真是对不住人啊!”

    黎玉昭俏脸一红,臊得不行,“望书……我……我不是……”

    陈望书看了她一眼,语气缓和了几分,“你也不想想看,若是叫平王妃得逞了,现如今只有死路一条的人是谁?那就是我陈望书。”

    “还有你们一家子,头上悬着一柄剑,日子如何过得下去。还是说,你还真的想去给平王做侧妃?”

    黎玉昭慌忙摆了摆手,“给人做妾,我宁愿去死。我生的孩子,要管别人唤母亲,只能叫我小娘,这般的日子,我是绝对不要过的。”

    陈望书眯了眯眼睛,“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想要借着我的手,来铲除平王妃,然后直接过去做继世,现在说还来得及,我直接叫陈钊停车。”

    “你现在就下去,咱们打今儿个起,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人各有志,我拦是拦不住的,也不怪你,只不过,下一回再见,便别再扯什么姐妹情谊。”

    秦早儿听着陈望书语气冷淡,忙插话打了个圆场,“听你说话,我还以为我在说。我说今儿个,怎么我嘴只有一点点毒,原来是你在说。”

    陈望书被秦早儿气乐了,拍了她一巴掌,“那是,没有你毒,你来说。”

    秦早儿推了陈望书一把,双目亮晶晶的看向了目瞪口呆的黎玉昭,“她以前也是这样的么?我可真是羡慕你,在望书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便识得她了。”

    “现在我想同她一道儿掏鸟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黎玉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苦笑出声,“望书,你别笑话我了。这方才有点风声,刀光剑影便全都来了……我的心思,你不是不明。”

    “我有几斤几两,这回我也看得真真的,就我这样的,同人走不过一招,还是不要给黎家带来祸事了。而且,今日我同你站在了一处儿,那便是同平王府背道而驰。”

    “又怎么还会同他们扯上关系?平王有多恼平王妃,就会有多恼我,我不会去自取其辱的。”

    陈望书听着,松了一口气,牵住了黎玉昭的手,“我小时候,乖巧得很,玉昭你给早儿说说,什么上树掏鸟蛋,那我是从来不做的,只埋头绣花。”

    秦早儿嗤之以鼻,哂笑出声。

    黎玉昭一颗心落了下来。

    她咬了咬嘴唇,“那日的事情,我祖母并不知情,全是我同母亲自作主张的。后来祖母知晓我险些助纣为孽,酿成大祸,狠狠的罚了我一通。”

    “她说你说得没有错,不破不立。若是一个家族,要靠陷害朋友来得以苟延残喘。那么这个家族,是不会走得长远的。便是避开了这一次,也会栽倒在下次上。”

    “脊梁骨弯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等再回头看,便会发现,自己成了自己最厌恶的人。”

    “我这个人惯常胆小,也不如你同沐慧姐姐有主见。祖母要我道歉,我也迟迟不知道如何开口。”

    “对不起,望书。”

    陈望书一愣,说句实在话,她的确是有些膈应之前黎玉昭试图害她之事,若非她自己个机灵,当场戳穿了那母女二人,如今是个什么情形,那便不好说了。

    可黎老太太,的确是一个很正直的人。

    而且,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颜玦要成就大业,孤家寡人是不行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总不能全靠自己个掏钱,那到时候等她同颜玦当了天下之主,小金库岂不是空荡荡的了。

    黎家是一个多肥美的钱袋子啊!不要不是人。

    她想着,摆了摆手,“原谅你了。好了,现在还不是咱们高兴的时候,你们黎家的难处还没有解呢。那小关楼的人命官司还有宫中那位,一日不弄清楚,你们家便一日不得安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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