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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饭团桃子控     反派天天想和离txt下载     反派天天想和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八一章 久违刺客

    “那咱们去还是不去?”颜玦问道。

    陈望书果断的摇了摇头,“当然不去!一来,你阿娘留给你的产业,还有我的嫁妆加在一起,咱们两个就是日日不干活,搁床上躺着,寻八十人伺候着,那都够用几辈子。”

    “唉,钱太多了,不知道该怎么花,已经够烦恼了,干嘛还去找宝库,增加自己的烦恼。”

    颜玦瞧着陈望书那欠揍得嘚瑟样,忍不住笑了出声。

    她这个样子,让他想赚好多好多的钱,都捧到她的面前,让她日日拿珍珠打珠子,拿交子当柴火。

    当然不能去,等到她要造反,需要招兵买马的时候,再去!陈望书暗戳戳的想道。

    “二来,你阿爹的屁股到底是坐在哪一边的,还不清楚。明明知晓有黄雀在后了,咱们干吗要去捕蝉,让人得了便宜。”

    陈望书哼了两声,当谁是傻子呢?

    她同颜玦,看起来是脑子里少根筋的傻缺?

    颜玦点了点头,“卿卿觉得我同你是螳螂?”

    陈望书嘿嘿一笑,“你怕不怕,我听说,母螳螂都是要吃掉公螳螂的?”

    “卿卿若不嫌玦肉质太老,请吃!”颜玦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陈望书一惊,痛心疾首的看向了那修长的手,美人,你知不知道,这个“请吃”的涵义,那就丰富了!不要在清晨,考验一个好色之徒的耐心!

    当然了,她惯是有贼心没有贼胆,“我刚用了朝食,饱得很,这白嫩的猪蹄子,就留着天黑了再吃吧。”

    她一说完,恨不得扇自己个大嘴巴子。

    什么叫留在晚上吃!

    颜玦一听,果然笑了出声,“有没有第三?”

    陈望书见他没有深挖,松了一口气,神神叨叨的竖起了第三根手指,“第三,前两个都是借口。真相是我祖父的玄门之术,一点都没有交给我。”

    “你去读书的时候,那些羊皮卷,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就差拿到锅里去把它们煮成羊汤了,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都不知道在哪里,找什么?”

    颜玦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卿卿果然很有趣。”

    陈望书听着,眯了眯眼睛。

    颜三郎来得快,去得也快,风风火火的进了宫,又去了一趟扈国公夫人的主院,天还没有黑,便千里单骑,一个人出了城,飞驰着往边关奔去。

    也不晓得他到底同那边说了什么,扈国公府里一下子安静如鸡起来。

    扈国公夫人也不哼哼唧唧的,恨不得一日叫三回太医,请上五回娘家人了。

    颜钰竟是一把火将那戏服全都烧了,又将教他唱戏的戏子,统统的赶出了门去。别说唱戏了,他现在话都懒得说上一句,只是抱着酒瓶子不撒手。

    陈望书懒得深究,左右这帮臭虫,不来她眼前蹦跶,她也不必费心去理会。

    这雪一下,恩科一考完,便让人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年关将至了。

    屋子里的灯亮着,一闪一闪的。

    陈望书看着案头上放着厚厚的账册子,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所以我到底有多少田庄铺子产业,这么多账,看得我脑壳都疼了,眼睛都花了。”

    她想着,甩了甩腿,脚上的兔子毛软鞋,啪的一下甩飞了出去。

    颜玦右手一抬,伸手便抓住了直击他面门的“暗器”,他将手中的书卷放了下来。为了科举,他的确下了一番狠功夫,这么多日日夜夜苦读,若是停下来,反倒不习惯了。

    “卿卿去榻上歇着罢,这些交给我看便行。没有问题的,我搁在一边,有问题的,搁在另外一边,替你标记出来。”

    陈望书一愣,立马欣喜的站了起身。

    她上辈子的确是很有钱,可赚钱的事情,有经纪人管着,她只管花钱。

    “术业有专攻,的确是应该让你来。”

    见有人代劳,陈望书撒腿就跑,扒衣服比给香蕉扒皮还快,一看就是怕颜玦后悔。

    颜玦瞧着,嘴角微微上翘,从自己的桌案边站了起来,换到了陈望书的桌案前,拿起了笔。他没有骗人,他以前,的确是个总裁,不管花钱,只管赚钱。

    陈望书往锦被里一钻,只伸出两只眼睛来,偷偷的看着颜玦。

    他坐在桌案边,发带还戴着,不过头发再也不松松垮垮的散着,而是像大陈其他的男子一般,团成了一个髻,插着一根黑漆漆的玉簪子,看上去格外的精神。

    身上那股子少年的稚气,不知不觉的,好似少了许多。

    隔得这么远,陈望书都能够看到他好看的下颚线……这么美的人,居然是她的夫君!

    陈望书美滋滋的想着想着,一下子注意力却全被颜玦翻账册的动作给吸走了,不是……

    “你就那么一翻,就看了?”

    陈望书忍不住问出了口。

    颜玦头也没有抬,“卿卿不是睡了么?放心罢,错不了。你快些睡吧,不是说好了,明儿个要出城去登山么?瞧着今儿个下午天气好转了,明儿个怕不是要放晴了。”

    陈望书越看越是心惊,她白天里看了大半天了,也才看完几本,可颜玦看账,那跟她看剧本似的,一目十行,行行记得门清!

    陈望书胡乱的点了点头,眼睛随着颜玦的手一动一动的,不一会儿功夫,竟是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

    “望书!”

    陈望书猛的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床榻上的屋顶,刚要说话,就被颜玦捂住了嘴。

    他一个翻身,抓起床边悬挂着的剑,又指了指陈望书的衣袖。

    陈望书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黑漆漆的一片,桌案上的灯早就熄灭了,颜玦不知道何时,已经看完了所有的账册,分成了两摞整整齐齐的摆在桌案上。

    陈望书果断的从枕边摸出了小弩,又摸出了一把匕首,插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警惕的看着屋顶。

    在他们拿到扈国公递来的锦盒的晚上,久违的刺客,终于再次出现了。

    陈望书想着,有些摩拳擦掌起来。

    自打颜玦一战成名,便没有过宵小之辈,前来行刺了。

    今儿个,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瞧见,传说中的一步刺杀十三人!

第一八二章 叫我什么

    “来了!”颜玦压低了声音。

    陡然之间,门开了,陈望书放眼看去,颇为失望。

    她数了又数,一共五人,领头那个人,身量十分的矮小,看上去比其他的人短了一大截。

    看到颜玦同陈望书在床边站在,他微微一惊,很快便又恢复了神情,“醒着更好!把东西交出来!便给你们二人留个全尸。”

    说话的小矮子,竟然是个姑娘。

    她说着,打了个手势,拿着匕首,便朝着床边奔来。

    陈望书收起了玩闹之心,从这五个人进门的时候,她便发现了,她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而且门口的雪地上,甚至没有新增的脚印。

    木槿是武婢,轻功已经算是十分难得。可亦是做不到踏雪无痕。可这五个人,每一个人都可以,绝非是当初他们在西湖边遇见的那些泛泛之辈。

    今日来的,那是硬茬子!

    五把长剑都朝着颜玦的面门刺去。颜玦半分不晃,将陈望书护得严实了几分。

    可哪曾想临到眼前,那女刺客突然往墙上一翻,从空中越过颜玦,朝着陈望书袭来,她的身子轻盈,在空中反转扭曲得,简直不像是一个人类。

    陈望书瞧着寒光袭来,心里卧了个大槽,这是什么破书啊!牛顿都要气活了!

    她果断的举起了手中的小弩,颜玦心中一沉,刚要来救,却发现那四个高大男子的长剑,像是可以吐丝一般,直直的蹦出了四根铁索,朝着他的四肢袭去!

    “靠!你们有这本事,咱不去天桥卖艺呢!”陈望书搁榻上一滚,险险的避开了那一剑。这人不闲着,嘴也不能闲着啊!

    “不是我说你,姑娘家家的,有这本事,掳几个美人回去享用多好,非得喊打喊杀的,跟个屠夫似的。钥匙,什么钥匙?”

    “是这个吗?”陈望书说着,眼睛看向了一边,那女刺客下意识的一看,一把香粉迎面扑来,喷了她一脸,不等她揉眼睛,一个铁饼子朝着她的腰间砸了过来。

    女刺客虽然看不见了,但听声辨位,一个闪身,避开了过去。那铁饼子砸在地上,发出了咣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女刺客感觉后背一热,一股子烫水全都溅到了她的身上。

    这是一个暖脚的汤婆子。

    女刺客骂了一嘴,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余光瞧见那四人已经牵制了颜玦,果断得朝着陈望书加快了攻击的速度!

    陈望书心中一万头神兽飘过,小弩对着女刺客射了出去。

    只不过这玩意到底不是什么真的神器,上一回她能得逞,那是趁人不备。如今人家绝世高手瞪着大眼睛看着呢。

    女刺客练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软功,身子像是一条蛇一般的扭曲了几下,竟是避过了所有的银针。

    陈望书瞧着,心中一沉,伸手一摸,一把金珠子,朝着女刺客的面门砸去。

    “就这?交出钥匙,不然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女刺客头一偏,那些金珠子朝着一旁散落而去,抬剑便要刺,却感觉脖子上一凉,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就这?你想怎么不客气。”

    她用余光一瞟,顿时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明明之前还同颜玦打得热火朝天的四个人,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已经全部都咽了气了。

    他们四个人背靠背的坐着,脖子上缠着刚刚射出来想要困住颜玦的钢索……

    “你是谁的人,来找什么?”

    陈望书瞧着颜玦,差点儿没有人泪盈眶!亲人啊!你再晚来一步,女侠我就要一命呜呼了啊!她松了一口气,瘫坐在了床榻上。

    他娘的,只穿了中衣,快要冷死了,汤婆子还被她扔掉了!

    陈望书伸手一摸,又摸了个汤婆子抱在了怀中,方才感觉好了几分。

    陈望书胡思乱想着,就瞧见那女刺客张开了嘴,她的嘴中,喊着一个枣红色的小丸子,陈望书脑子中灵光一闪,忙喊道,“她嘴里有毒药,她要自尽!”

    话本子里都是这么演的,死士的嘴中,含着毒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便咬破毒药,自尽而亡。这样既不会受到折磨,也不会吐露主人的秘密。

    颜玦一听,看了过去,却是大惊失色。

    那女刺客勾了勾嘴角,啪的一声,吐出了一个枣红色的东西,然后她身子一侧,双手握住了颜玦的剑,将自己的脖子,朝着颜玦的剑上抹去。

    靠!她以为这女刺客是个正经死士,没有想到,她是裘千尺!嘴里喊着的不是什么毒丸子,那是枣核钉!难怪是枣红色的!

    陈望书大惊失色,离得这般近,那暗器直朝着她的面门袭来,她此刻正坐在床的一角,贴着墙了,连躺都没有办法往后躺,今儿个竟是必死无疑了!

    万万没有想到,她在直播中被灯砸死不够奇葩,还要在床上被一颗枣子打死!

    这说出去,件件桩桩,都是千古奇闻!

    “宋清,汤婆子!”颜玦此刻哪里还管得着那女刺客的死活,他将手中的剑一扔,朝着陈望书飞扑而去。

    陈望书脑子嗡的一响,伸手一捞。

    自打从木樨族地回来,木槿总是想着她说的怕冷,日日夜里都非要往她的被子里放三个汤婆子,刚才她扔出去了一个,还有两个。

    她伸手一举,快速的用汤婆子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枣核砸在汤婆子上,发出了刺啦的声音,那里头的水,竟像是沸腾一般,咕噜噜的响了起来。陈望书只觉得手中烫得不行,慌忙一扔……

    随即便是一阵眩晕,颜玦已经一把将她从床榻上捞了起来,快速地往后一跳,退到了门边。

    那汤婆子落在床榻上,立马四分五裂开来,流出来的水,汩汩得冒着白色的泡沫,很快便将床上的锦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来。

    陈望书瞧着,心中除了一个靠字,别无他想!

    这是什么厉害的毒药啊!那女刺客的嘴,是金刚钻么?咋就不腐蚀她!

    “姑娘你没事吧!”

    门口的灯笼凉气,木槿领着一队人马闻讯冲了进来,看到屋子里骇人的景象,又看了看披头散发十分狼藉的陈望书,惊呼出声。

    陈望书被她的叫声惊醒。

    她低下头去,发现自己光着脚丫子,踩着了颜玦的脚上。

    她抬起头来,看向了颜玦的眼睛,认真的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第一八三章 马甲掉了

    颜玦没有说话,却是一把将陈望书打横抱起,一旁的白瓷忙拿了披风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先前情况太过危机,陈望书一心应对,哪里还能理会旁的,到了这个时候,方才惊觉冷了起来,尤其是光着的一双脚,冻得像冰坨子一般的。

    “小公爷,您也披个袍子吧!”白瓷拿了颜玦的披风过来,关切的问道。

    颜玦摇了摇头,“多拿几个火盆子,放到隔壁的书房里去。这个屋子住不得了,叫橙武清理干净了。准备些热水,姜汤的,别让你家姑娘着凉了。煮些安神汤来。”

    白瓷点了点头,“奴知晓了。奴已经吩咐下去,这事儿不必声张……”

    颜玦一听,诧异的看了一眼白瓷,“把人交给橙武就行。你办得很好,跟陈福说一声,不必着急,这事儿不是第一回了,自然也不是最后一回。”

    颜玦说完,一个闪身,抱着陈望书便往隔壁的书房走去。

    这书房是颜玦惯用的,里头有床有现成的被褥,倒是干净。白瓷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工夫,就送了火盆子,还有颜玦吩咐的东西来,还有一些吃食。

    她将一切安排好了,像是感觉到了屋子里的古怪氛围,悄悄的掩上了门,出去善后去了。

    “先喝碗姜汤吧。这里不比从前,若是染了风寒,搞不好,小命就要丢了。得格外注意些。”

    陈望书乖巧的接过碗,咕噜了一大口,那暖烘烘的姜糖水一下肚,连胃都暖烘烘起来了。她刚要张嘴,就看到颜玦一个伸手,将汤婆子往她的脚边推了推。

    “寒从脚起。”

    “你也穿上衣裳吧!”陈望书看了看颜玦的眼睛,他并没有闪躲,他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澄明,像是太阳穿透了湖底一般。

    颜玦斯条慢理的穿好了衣衫,坐到了火盆子前,拿了一块糍粑用小钳子夹着,在炭火上烧了起来。糍粑白嫩嫩的,用火一烧,会鼓起来,变得圆滚滚的,就像是一个被吹了气的小白猪。

    火光映衬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给你,戳吧!”颜玦说着,拿起桌上的筷子,递给了陈望书。

    陈望书一愣,抱着姜汤碗的手紧了紧,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她恼怒地道:“秦臻,你果然早就认识我了?那我说我叫赵清,你还……你是谁?”

    “我不爱吃糍粑,却喜欢把人家烤好的糍粑戳破,看着那糍粑鼓起来,又瘪下去,觉得十分的治愈。这事儿,只有特别熟悉我的人,方才知晓!”

    “我没有在任何一次采访,或者是公众面前提过这个事情。因为小时候,我妈妈总是不做饭,爸爸下班回来晚了,就会给我烤糍粑吃。见我恼了,便要我戳着玩儿……”

    “我小时候爱吃这玩意,长大了,连看都不想看到它了。每次都只有在非常非常生气的时候,方才会……”

    “上一回在木樨族的墓地里,你便叫我宋清了对不对?当时我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因为声音很熟悉,我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出来,到底是谁。”

    “当时又中了幻术,还以为是自己个幻想出来的。可是今天,我听得真真切切的,你说,宋清,汤婆子!”

    “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你不可能撒谎,下意识说出来的话,才是最真的。”

    颜玦叹了口气,无辜的看向了陈望书,“卿卿,要不你先多戳几个,我再说!”

    姑娘,就是知晓你生气,知晓你要发飙了。这才特意准备了让你解气的东西,给你先戳戳啊!

    陈望书哼了一声,往颜玦的身旁看去,这一看,简直是无语。

    这厮竟然准备一大桶的糍粑,她这是戳到天明,都戳不完了好吗!

    “我气什么?我不也说自己个是横店跑龙套的么?半斤对八两的。只不过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太过不公平!”

    陈望书说着,伸出手来,“我叫宋清,鼎鼎有名,不用介绍了。现在,轮到你自我介绍了!”

    颜玦叹了口气,一把抓住了陈望书的手,带着她将那个糍粑戳破了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它瘪了下去,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还说你没有生气。你生气的时候,就喜欢说自己没生气。我很喜欢你,从我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开始,我的世界里,便只有一个你了。”

    “但是你的世界里,并没有我。我那时候在想,宋清已经够辛苦了,不必再带上,身为负累的我。”

    宋清一愣,从来没有人说过她辛苦了。

    一夜暴富的姑娘,又顺利的做了大明星,拿了影后,是别人一辈子都想不到的好运气。谁提起她宋清不说上一句,每走一脚路都踩到一坨狗屎的神运气啊!

    颜玦想了想,站了起身,走到了桌案跟前。

    这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全是他这些日子看过的书,写过的字。

    颜玦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最上面的书封,弯下腰去,从地上放着的放卷轴的瓷瓶子,掏出了一张纸来。

    比起其他的装裱好了的画或者字,这一张皱巴巴的黄纸,看上去颇为的磕碜,像是主人随手画的,然后揉搓成了一团,塞进了瓶子里。

    他将那张纸,递给了陈望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陈望书接过来,打开一看,这下子当真是震惊了起来。

    这张画,她见过。

    蓝色的大海,金色头发穿着白裙子的女人,溺弊。

    只不过她见过的那副画,只有一半。这幅画却是多出来了半截。

    一个黑色卷发的小童,坐在金色的沙滩上,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黑色的头发,生出了海藻的光泽。

    他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女人一步步的走向了大海,不喜不悲。风吹起,吹动了他的发丝,露出了他的眼睛,澄明得像是阳光穿透的湖底。

    陈望书猛的抬起头来,画纸上的那双眼睛,与颜玦的眼睛,竟是重合了起来,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一个人一般。

    “当初我在海边捡到的那幅画,是你画的?那个走向大海的女人……”

    颜玦点了点头,“是我。宋清。”

第一八四章 你好宋清

    “那个画上女人,是我的母亲。说起来是一个十分老套的故事,我父亲去留学的时候,在巴黎的街头,遇到了我母亲。她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画家。”

    颜玦说着,睫毛轻颤了一下,“那时候,我还不明白,死亡的含义是什么。有一天,母亲带着我去了海边,她说秦臻你就在这里乖乖的坐着,记得妈妈教你画画么。”

    “乖孩子,把这幅画画下来。这将是你父亲最好的生日礼物。”

    尽管颜玦的语气很平静,可陈望书的心,依旧揪了起来。

    他们一没有欺负无辜弱小,二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遇到这些糟心的人,糟心的事。

    她想着,轻轻的拍了拍颜玦的手。

    颜玦笑了笑,回握了过去,“还要戳糍粑么?没有关系的,我小时候,远比正常的孩子迟钝许多,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觉。”

    事实上,他小时候甚少说话。

    “父亲,母亲沉入海底了。”这大约是他小时候,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在那之后,许久许久,他再也没有说过话。

    “不要糍粑了,我讨厌吃糍粑。那明明是我母亲爱吃的东西,我同爸爸都不爱吃,寡淡无味,还粘腻得很。但烤了也别浪费了,你把它吃掉吧。”

    虽然颜玦没有说,可她几乎能够猜得着,他小时候,应该是有自闭之类的问题。有许多智商高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出现这种状况。

    就像她小时候,做的许多事,都不被旁人理解一般。

    你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其实她能够看到的世界,远比大人想象的,要广袤得多。

    颜玦接过糍粑,咬了一口,“我也不爱吃。但是我知晓你喜欢戳之后,练习了很久吃糍粑。就想着,戳都戳烂了,总不能浪费。”

    陈望书听着,鼻头一酸。

    小时候,她爸爸也是这样说的。

    “那后来了呢?”

    “办完母亲的葬礼,父亲便带我回了国。我们家……嗯,你记得么?在你爷爷的那个老宅子往上走,有一栋民国时期的欧式小楼,我当时就住在那里。”

    “一推开窗户,便能够看到你爷爷的葬礼。”

    陈望书恍然大悟,比划了两下,“就是长满了爬山虎的那一家?他们家还有一只很凶的狗,好大一只!”

    颜玦点了点头,“嗯,叫骨头,我给取的。我回国之后,总是梦到母亲自杀时候的样子,每天晚上都惊醒。父亲便给我养了一条很凶的黑狗,说是可以辟邪。”

    “可是没有用。后来,他发现,我把那副画带回来了,勃然大怒,一定要烧掉它。可是我没有同意,于是他便同我说,把这幅画,塞进瓶子里,让它飘进大海里,这样噩梦就被丢掉了。”

    颜玦说着,顿了顿,有些一言难尽的看向了陈望书。

    陈望书有些囧,靠!所以那瓶子被颜玦,应该说是秦臻扔到了沙滩边。

    然后被她捡了回去!

    人家的漂流瓶,都没有漂出家门口呢。

    “画被装进瓶子里后,我每天都站在小楼上看。来来往往了许多人,海浪冲刷了一遍又一遍,可是瓶子还是没有消失不见。后来,它便被你捡走了。”

    兴许是从宋清捡起那个瓶子的一刻起,她在秦臻心中,便是特别的人了。

    “我在国内大概住了几个月,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又带着我出国了。后来有一次,意外的听说了,你父母的事。”

    陈望书一愣,见着颜玦古怪的表情,哑然失笑,“你该不会认为,我捡走了那个漂流瓶,便捡走了你的厄运吧?”

    颜玦没有说话。

    陈望书当真愣住了,“所以,你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

    她摇了摇头,“我母亲的事情,同那个漂流瓶半点关系都没有。她同我爸爸,本来就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很是合不来。”

    宋清的祖父家中,产业颇丰,不然的话,也不会给她留下那么个小楼,日后等着拆迁暴富。宋清的父亲,上过大学,读过很多书,在哪个年代,乃是颇为难得的人才。

    大学毕业之后,便被分派到了一个厂里,做技术员。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勤快又踏实,可就是有些木讷,老老实实的不爱弄一些花花肠子。

    宋清的母亲,那是出了名的好看,追求她的人,简直可以从厂子的东门排到西门去。可几经波折,她嫁给了宋清的父亲。

    “我父亲喜欢踏实的平淡生活,修机器便是他的乐趣;可是我的母亲不一样,她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虽然我作为女儿,不应该这么说他们。”

    “但是我父亲的世界,就像是一幅素描图,可我母亲向往的是浓墨重彩的水彩画。”

    陈望书没有用油画来形容,因为她觉得,那种光鲜亮丽的花花世界,远比油画要轻浮的多。

    “不管我有没有捡到那个漂流瓶,他们都是要分开的,总归不是一路人。”

    “我得知了消息之后,立马就回国了。亲眼看见了,你那群亲戚,都来同你争产业,还有……我其实在火车站,追到了你母亲。”

    陈望书一愣,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颜玦长叹了一口气。

    不是他想欺骗陈望书,也不是上辈子他不想站在宋清面前,而是他们若是相遇,无可避免的,要提及许多年幼之时的伤心之事。

    虽然嘴上都说着,我很好,没有关系。

    可只有经历过的人,方才知晓,那种心中结了痂,永远都好不了的痛。

    “你留不住她的。她很早的时候,就觉得我是她的拖累,虽然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但是我能够感受得出来。我小时候,一直责怪她,也责怪我自己。”

    “如果,我再好一点,妈妈兴许就不会走了吧。”

    陈望书说着,吸了吸鼻子,“可是,长大后我就没有那么怪她了,她的人生里,有比我更重要的东西而已。”

    陈望书揉了揉眼睛,突然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腿上,“所以,后来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我爸爸的朋友?帮我守住了产业的那个叔叔?”

    颜玦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是我爸爸熟悉的律师。”

第一八五章 你的影子

    原来如此。

    陈望书抿了抿嘴,那些事情,虽然过去许多年了,但她依旧记忆犹新。砰砰砰作响的铁门,墙上掉下来的尘土,所谓亲人们的嘶吼,还有被打扰的邻居们的咆哮……

    以及呜呜作响的警笛声。

    她从小就是一个古怪的孩子,可她再厉害,那时候也不过还是一个刚刚失去了父亲母亲的孩子。世界那么大,就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财狼虎豹。

    她已经亮出了獠牙,拔出了尖刀,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可就在她快要破釜沉舟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叔叔,他说话阴阳怪气的,明明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却非要一句话里带上几个英文单词。

    说话的时候,还喜欢翘兰花指,他看着那么不靠谱,可一张嘴便是,“宋清你好,我叫程裕南,是你爸爸的同学,也是你爸爸生前指定的代理律师。”

    就在那一瞬间,她便心安了。

    “对不起,来得晚了些。我那时候并没有什么能力,说服我爸爸花了很长的时间。但是程律师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陈望书点了点头。

    程裕南不光是懂法,还手段阴险得很,最擅长得便是对付那些泼皮无赖。自打有他的出现,陈望书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些所谓的亲戚了!

    即便是房子拆迁了,她日后成了大明星了,那些人也没有一个敢寻上门来的。

    她虽然不知道程裕南到底做了什么,但一直对他心存感激。

    “不晚,谢谢你。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我爸爸沉默寡言,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跟我提起过程裕南这个人。更不用说,他能够预见性的请来这么厉害的律师了。原来是你。”

    颜玦看了看陈望书,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想要去摸摸陈望书的头,却又忍住了。

    “你那时候不孤独的,因为我一直都在你的身后,就像是你的影子。”

    颜玦轻声地说道。

    兴许觉得这样说有些沉重,他吸了一口气,笑了笑,又接着说道,“下一次见到你,是在你你家的阳台上。这一回,应该是你第一次看到我。”

    陈望书皱了皱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想了起来,“啊!你就是那个丑得没眼看的胖子!我想想……让我当明星,跟赵尧一起拍戏的那个!”

    颜玦有些囧,他别过头去,别说了别说了……

    他那个时候,年少无知,对陈望书尚未有男女之情,更没有想到,这姑娘看脸,已经到了“绝症”的地步!

    若是知晓,他定是饿他个三年,让自己瘦得像一道闪电,以最好看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一举拿下美人的芳心,而不是傻乎乎得举着赵尧的海报。

    拿别人帅气的脸庞,承托得自己像一坨烂泥。

    为此,他不知道多少个夜晚,都后悔得像抽自己几个耳光。

    陈望书想了起来,看着颜玦的神色有些古怪起来。

    颜玦这般美丽的脸庞下,住着一个胖子,这让她有点萎啊!

    大兄弟,咱们和离吧!我认你当亲哥成不成?

    颜玦一看,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立马苦笑出声:

    “对不起,我那时候看着你成日里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想要给你找点事情做,方才说的当明星的事情。因为赵尧他是我表哥……”

    “我那时候就觉得你很好看,做明星一定可以红的。而且赵尧那时候已经出道好多年了,红得很,我以为他可以罩着你的……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要不然,就不会出现后面的事情了。”

    “我那时候正在治病,吃了许多药,方才那么胖的。停药之后,就瘦下来了,真的不丑!”

    陈望书一愣,“你为什么要治病?”

    虽然按照他的说法,秦臻从小就有些自闭,不爱说话,但是小时候他都没有提过治病的事情,可见并无大碍。吃了会胖的药,那可不是一般的药。

    颜玦没有说话。

    “你觉得因为我捡到了那个漂流瓶,接收了你的厄运,所以我爸爸死了,我妈妈也走了?然后我……”

    陈望书一梗,有了程律师的介入,她的生活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年纪轻轻,已经拥有了足够使用一辈子的钱,她这个人,不贪图吃,也不贪图穿,更没有什么激情的嗜好。

    父亲走后的几年,她的确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无欲无求的生活着。若非那日在阳台上观星,秦臻上蹿下跳的拿出了赵尧的画像,让她去做演员。

    她一辈子,可能就那么平平淡淡的活到老了。

    “所以那个时候,我也病了么?”

    颜玦把所有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一定觉得,是自己害得陈望书惨绝人寰的。

    这么一想,陈望书哑然失笑,“你这个人,还挺能脑补的。”

    颜玦见她笑了,松了口气,“生病的时候,就会想很多。控制不住的去想,想我妈妈是不是因为嫌弃我不会说话,不像别的孩子那么机灵,所以才去死的。”

    “会嫌弃自己,若我是个平常的孩子就好了。不要那么聪明,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天赋,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孩子,兴许还能够过得更好一些。”

    “更会想,自己可能是真的带有厄运,才会把灾难都带给身边的人。我那时候,正是中二的少年时期,总觉得,地震了是因为自己吹了口气。”

    陈望书被他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

    “可不是,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宇宙的中心,要不我怎么那么好看,演技那么好呢!”

    她说着,同颜玦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颜玦笑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陈望书。

    陈望书拍了拍他的胳膊,“没关系的,你不用有负担,我后来遇到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跟你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而且,我真的很喜欢演戏,也很庆幸自己没有走弯路,走了最适合自己的那条路。你一直看着我,应该知道,尽管在泥潭里行走,但我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

    “即便是那个大雾的晚上,胜利的人,也是我。”

    “所以”,陈望书说着,学着颜玦平日里对她做的那般,拍了拍他的脑袋,“所以,你不需要做我的影子,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第一八六章 我的真心

    颜玦嘴唇动了动。

    他只有在陈望书的面前,才会窘迫,才会不知所措。

    等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没有余力,去爱另外一个人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深陷其中的,漂流瓶的时候太年幼,天台的时候,他还觉得赵尧长得好看,性子温柔,他们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直到他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他也未曾想过,要用什么强硬的手段,将陈望书留在自己的身边。他只想默默地在一旁守护着,直到把他夺走的所有幸福,全都还回去为止。

    “那天晚上,我晕过去之后,是你救了我?对吗?”陈望书看着颜玦的眼睛,问道,“我其实是有感觉的。虽然醒来的时候,是经纪人陪在我的身边,但我知道,那天的人,不是他。”

    颜玦点了点头,“我接到消息之后,就去找你了。对不起……我……”

    陈望书松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没有想到,我身边还有个田螺姑娘。老实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怀疑,自己身边有什么大仙守护之类的。”

    “我不是养了一只貂么?我甚至半夜里偷偷的看了它好多回,看他会不会变身之类的……”

    那一次,便是她人生中的第三次大雾。

    上一回在墓地的时候,幻境被颜玦唤醒了。

    现在想来,她的那三次大雾,颜玦每一次都在,所以他才知晓,在最可怕的地方,一定要唤醒她。

    那是她拿到的第一部大导演的戏,上来就是女主角,男主听说是赵尧。剧组越好了,要在华星酒店的套房里围炉看剧本。她当时便觉得古怪,还问了其他的演员,确认了当真有此事,方才前去。

    可万万没有想到,还是着了道了。

    酒店的窗帘后背,隐藏着摄像机,屋子里洒满了玫瑰花,还点了蜡烛,桌上摆着红酒,屋子里除了她,并没有旁的人。若她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不是宋清了。

    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那位大导演是个胖子,即便是走在厚厚的地毯上,皮鞋也会发出刺耳得声音。

    她头一回感到害怕起来,一把握起了红酒瓶子……

    她出来之后,大导演便废了。从此整个江湖上,都流传着宋清彪悍,胆大包天的传说。

    别说潜规则了,那些肚满肠肥的家伙,光是看她一眼,都觉得身上少了一块肉,凉飕飕的。

    “我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寻我麻烦。还在想,到底是哪路大神保了我,原来是你……那后来我们见过吗?秦臻,秦臻……”

    说了这么些,陈望书觉得秦臻这个名字,都变得亲切了起来。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作为女明星的光辉历史上,的确是有这家伙浓墨重彩的一笔!

    怎么办,当了影后才发现自己背后有人怎么办?

    感觉要忍不住更加嚣张了怎么办?

    “见过的,在公司的大楼里经常见。”颜玦把心一横,说了出来。

    事到如今,虽然有些偏差,但基本上,都是按照他事先预定好的节奏,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

    “秦……”陈望书呵呵的两声,摊开手来,“还钱!”

    颜玦往后退了一步,无辜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了,我的全副身家,都已经给了卿卿了,实在是一个大子儿,都拿不出来了。”

    “资本家,把我赚的血汗钱,给我吐出来!”陈望书心中一万头神兽冲过。

    她就说,当时在幻境中,那个叫她名字的声音,特别的熟悉。

    她因为是颜玦在叫他,现在想来,很有可能,她听到的声音,还是幻境中的。

    当时她废掉色胚子之后,维持着女明星的高贵与体面,走路带风,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了酒店。可走到没人的地方,方才觉得全身像是散了架似的……

    想来,是她晕过去的时候,秦臻过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便是她那个吸血鬼太子爷“秦总”的声音。

    说起来,她刚出道的时候,签的是赵尧同一家公司,那公司在业界颇有名气,不说龙头老大,那也是数得着的“名门”了,后来她有了些名气,便开始有公司来“挖墙角”了。

    条件太过丰厚,远比赵尧的脸更美丽。

    于是她便去了恒影。恒影是个老牌公司了,先前的东家乃是做远洋贸易的,后来听闻太子爷是个技术宅,于是又多了个恒影科技,再后来……

    听闻太子爷觉得钱多得没有地方花,又分出了恒影娱乐。

    “所以,你是故意签的我?”陈望书有些囧!

    怎么办,我家夫君好似中二病没有痊愈,他以为他在演霸道总裁爱上女明星的电视剧!

    颜玦清了清嗓子,“不要想太多,只是一个正确的投资罢了,我赚了很多钱。”

    陈望书就呵呵了,的确,恒影娱乐因为有了她这么一棵摇钱树,很快就发展壮大起来,不多久,赵尧也跳过来了。

    “你不知道吗?当时公司里有个关于你的传闻……”

    颜玦重重的磕了几声,“好吧,我不想再出现一次酒店的事情,所以……传闻都是假的,赵尧是我表兄,而且他早就隐婚了!我表嫂你还认识!”

    陈望书猛的站了起身,靠!这么天大的八卦,她居然不晓得!

    当时公司里都在传,说他们的秦太子有断袖之癖,潜规则了赵影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陈望书的经纪人,甚至还传给她一个两人的同人文,那虐得叫一个肝肠寸断!

    说赵尧以前有一个爱的死去活来的初恋,秦太子为了做替身,甘愿去整成了他初恋一模一样的样子。这就是为什么他甚少在公司出现,出现的时候戴着墨镜也就算了,还戴着口罩!

    当时她险些都信了,要不然的话,好端端的科技大佬为什么要整这么一出幺蛾子!

    “赵尧娶了谁?”

    陈望书好奇的问道。

    颜玦笑了笑,“你的对家白语。”

    陈望书一愣,摆了摆手,“算了,她就喜欢吃老白菜梆子。”

    虽然颜玦转移了话题,但那些事情,陈望书还是没有办法绕过去。

    颜玦他,上辈子,的的确确是很用心的在对待她。

第一八七章 秦太子

    这种感觉很微妙。

    从她捡到那个漂流瓶开始,他们之间便有了一种看不见的羁绊。

    可陈望书不觉得那是累赘,反倒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没有错,就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爸爸走后,她并不是一个人的。有那么一个人,一直都在。

    只是,这厮居然是秦太子,这一点让她又觉得更加微妙起来。

    “人真的有几副面孔呢!”陈望书由衷的感叹出声,“你要是去混娱乐圈,那拿个小金人妥妥的。”

    身为恒影娱乐的顶梁柱,她见过好几回秦太子,几乎每次都是在酒会上。

    他身量很高,具体是多少,陈望书不知晓,她穿了十厘米的高跟鞋,也比秦太子矮半个头。

    他头发微微有些发卷,皮肤很白,一双深邃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任何感情来。只戴了一枚耳钉,血红血红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把那滴血擦掉。

    不管什么时候,都戴着黑色的口罩,问就是严重的花粉过敏。一不跳舞,二不喝酒,就坐在一个角落里,像是一尊不会挪动的石像,一转身就能够看到的奇葩。

    陈望书以前不明白,只觉得不亏是太子,就是性情古怪,现在隐隐约约的有些懂了。

    光看上半张脸,那是绝色!作为一个只看脸的人,陈望书不是没有动心过。

    “说起来,我跟赵尧打听过你!”

    颜玦耳朵一动,立马竖了起来,眼睛中带着光,他激动起来,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了,“打听我什么?”

    陈望书眼眸一动,狡黠的笑了笑,“我说秦太子为什么总是戴着口罩?可曾婚配?”

    颜玦脸顿时涨红了,紧张的握了握手,“赵尧怎么说我的?”

    陈望书促狭的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头在自己的嘴巴上比划了一下,“他说你上半张脸国色天香,下半张脸烤肠飘香!有一回夜里,你家三岁的娃儿饿了,直接揪着你的嘴巴说,火腿肠火腿肠!”

    颜玦拳头紧了紧,从牙齿缝里吐出了两个字,“赵!尧!当真是不枉费我姑父给他取的这个名字,就爱造谣!”

    他愤愤地说着,突然一愣,清了清嗓子,“卿卿觉得,我那时候国色天香?”

    陈望书噗的一下,姜汤喷了一地,怎么着,国色天香还成了什么好词了不成?

    “倒是不丑,而且我只瞧过上半张脸。不要欣喜,但凡生得好看点的,我都打听过了!”陈望书擦了擦嘴,将姜汤碗放在了桌子上。

    她听得太入神了,姜汤都已经凉了。

    颜玦一听,却是神色复杂起来。

    陈望书伸了个懒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天都快要亮了。

    她站了起身,刚想要去添些炭火,就瞧见颜玦已经拿起了火钳,便又坐了回去。

    她的确是去打听过秦太子,不过只是玩笑罢了,并没有当过真。以前的时候,只当这人是吸人血的资本家,现在仔细想来,两人却是有许多交集的。

    譬如有一回,她的车子在荒郊野岭抛了锚,恰好太子路过,捎带了她一程。当时她连轴转,累得很,上车就不客气的睡着了,现在想来,秦臻能够顺利的把她送回家,简直是漫天神佛都保佑了。

    譬如还有一回,经纪人嫌她最近丰盈了几分,非把她当牛使,日日吃水煮西兰花。她嘀咕了几句芒果千层,结果当天秦太子恰好有喜事,请全公司喝下午茶……甜点便是芒果千层。

    还有许许多多的小事……

    那些事情,若是搁在上辈子,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

    可今日听颜玦说了那么多,一桩桩一件件的,全都浮现在了脑海里,让人不想起来都难!

    “你这个人,还真是……令人一言难尽。那后来呢,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陈望书好奇的问道。

    颜玦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望书,“你想不到么?”

    陈望书心头一震,猛的睁圆了眼睛,“你?”

    颜玦轻轻地点了点头。

    陈望书紧了紧手,“你也在场?”

    颜玦叹了口气,伸出手来,一把将陈望书搂在了自己的怀中,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摸了摸陈望书的头,“不怕,有我在呢。”

    陈望书身子一僵。

    难怪颜玦这厮,总是喜欢摸她的头,她以为这是他表达亲昵的方式,可实际上,是他在保护她,让她安心。

    那日颁奖典礼,颜玦也去了。灯砸下来的时候,他给她挡了,所以两个人在同一时间,一起被砸进了这本书中。

    秦臻变成了颜玦,宋清变成了陈望书。

    陈望书越想,心中越是发沉。

    她想问,那你是怎么认出来,陈望书就是我的呢?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她敢说,秦臻了解她,比她自己了解自己,还要多。

    她虽然口口声声的说着喜欢颜美人,可若是逢场作戏,反倒是双方都轻松。偏生她的喜欢,比不上颜玦对她的万分之一……而且,她有系统,她是要离开大陈的。

    那么,到时候颜玦怎么办?

    “之前你怎么对我说的呢?希望我能够做自己,不要做自己的影子,不要觉得是自己负担。那么我现在把这句话,送还给你。”

    颜玦说着,将陈望书松开来,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若是两情相悦,那我便是一往情深。若是一厢情愿,那我便是卿卿的负担。我一直不言,便是不想,让你为难。”

    “我说出来,不是挟恩图报……”

    颜玦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不但没有救到你,反倒把自己个,也搭进去了。我都能够预料得到,翌日那些人会怎么写了……”

    “恒影总裁狗熊救美,不自量力一命搭一命……”

    “宋影后赵影帝秦总裁,三人剪不清理还乱的爱恨情仇……”

    “惊!赵影帝坟头大哭,我家表弟绝对不是香肠嘴!”

    陈望书听到最后一句,实在是没有绷住,哈哈大笑起来。

    “说来说去,你对这个,最是耿耿于怀!”

    颜玦见到陈望书终于开怀笑了,在心中松了口气,“可不是,赵尧太缺德了。他在家里,日日对着一只鹦鹉问,鹦鹉鹦鹉,我同秦臻谁好看?”

    “鹦鹉说,尧尧尧!然后他就给喂一颗鸟食,现在想来,那鹦鹉说的,分明就是,要要要!”

第一八八章 新的剧情

    “你怎么不说,煎饼果子来一套?”虽然是个老梗,但陈望书依旧接得开心。

    颜玦一愣,“煎饼果子?”

    陈望书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伸出手来,指了指颜玦的鼻子,“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就是活生生的何不食肉糜!”

    “苍天不公,以前你就比我富有,再来一次,你还比我富有!我也好想对白语说,钻石是什么?这不是我家铺的地砖吗!”

    “就像你一样,这样淡淡的,像一朵单纯的小白花一样,无形中炫富!”

    这下轮到颜玦忍不住了,他同陈望书对视了一眼,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白语,他的表嫂。

    是一个三天两头都要炫富上头条的人,陈望书圈中的死对头。

    “姑娘,那边已经清理好了。可用些朝食,一会儿庄头们都要来听账了。”

    陈望书正笑着,就听到了窗外白瓷的声音,“嗯,已经起了,进来罢。账册什么的,以后便给颜玦看罢。今年的已经看完了,你拿给陈福,叫他看着办就是了。”

    “一会儿你同陈钊,拉了节礼送回家去。把庄子上新送的狍子,也送进去。还有我给阿爹阿娘缝的衣衫,也一并送过去了。大兄同小弟的,懒得缝了,就这样罢。”

    白瓷闻言笑了笑,“姑娘放心,都办得妥妥当当的。我还以为姑娘今儿个也要去呢!”

    陈望书摇了摇头,“昨儿个闹了那么一场,若是阿娘问起,我撒谎搪塞是小,若将那心思不正之人引了去,就不好了。倒不如初二再回娘家拜年。你便同阿娘说,府中事务繁忙。”

    白瓷敛了笑容,认真的点了点头,“诺。白瓷省得了。”

    她说着,招了招手,自有那小丫头子端着朝食进了屋子。折腾了一宿,她委实是饿得慌了。

    “你用完了,消消食,再多喝一碗子姜汤,再去睡个回笼觉,莫要染了风寒。今儿个国子学附近的茶楼里,有大儒讲学,我同你阿弟约好了,得去听个一二。”

    “虽然说初试考过了,但还有殿试,其中的门道,还多得很。中午我也不回来了,同你阿弟还有小堂,一道儿去观海楼,给你带鳜鱼回来。”

    “下午要去铺子里查账,大约得晚上方才回来。我想想,回来的时候,要路过你喜欢的那家糖炒栗子,我多买些回来。眼见着就要年节了,那些小商小贩的,都要回去过年了。”

    “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我回来的时候,一并买回来。”

    陈望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你丫的还记得自己做秦太子的时候,是一个怎么冷酷无情的嘴脸么?恒影哪个人,听闻他的名字,不是瑟瑟发抖的。

    现在倒是好,叨叨叨个没玩了!

    “啰里啰嗦的!我想吃什么,叫木槿去买不就行了!你这个人,怎么事无巨细都要说,你怎么不说,你今儿个几时几刻要喝水,几时几刻要出恭?”

    颜玦恍然大悟,“娘子原来想听这个!那我可说了啊……”

    陈望书抬脚佯装要踹他,却是被颜玦闪开了,“我乘着粥呢,一会儿该烫着你了。别乱动。”

    刚进门的木槿一瞧,咯咯的笑了起来,“姑娘,你哪里踹得着小公爷,就他的本事,那得自废武功,再往身上压八百斤的石头,你才能够踹到他!”

    陈望书一听,不服气了,“小瞧我了不是!我的小弩呢,也不晓得哪个,身上没有压八百斤石头,但自己个变成了石头。”

    颜玦拿起一个小包子,塞进了陈望书的嘴中,“我在你家中住的时候,你阿奶同阿娘,日日打麻将呢!还说你不在,都没有人输钱给她们了……你阿妹若是输了钱,是要哭的。”

    陈望书立马被麻将吸引了注意力,“竟然你已经知晓了我家的传家宝,那打明儿个起,咱们就要在家搓麻将了!”

    她同颜玦已经知根知底了,别说打麻将了,想干什么不成?

    想到这里,陈望书顿时轻松了起来。这就像是掉到了悬崖底,发现这里还有个熟人小龙女一般,安心又开心。

    颜玦草草的用的朝食,便出了门。

    陈望书伸了伸懒腰,在屋子里逗了会儿猫,便上了床榻。

    踩云还好,野惯了不怎么粘人。她生的女儿背花,却是个爱撒娇的,陈望书刚一躺下,它便钻进了被子里,蜷成了一团,趴在了陈望书的身上。

    这屋子,原是颜玦看书累了小憩用的,床榻上的被子,全都是他身上的味道。这是他最近新换的一种香,温暖得很,像是将被子放在阳光下暴晒后的味道。

    陈望书吸了吸鼻子,脸微微红了几分。

    她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探了探自己的额头,最后无可适从的放在了小猫儿的背上。

    虽然她说自己个的喜欢,没有颜玦喜欢她的万分之一。

    可若是初见颜玦,有三分欢喜,那到如今,便有七分钟情。

    她不是一个爱脸红心跳,更不是一个喜欢敞开心扉的人。可在颜玦对她说出这些的时候,她早就已经不自觉的信任他,依赖他。

    甚至做出了许多同女明星气质不符的事。这一点,不光是她察觉到了,颜玦那厮,也察觉到了,所以他才狗胆包天的,在这里,在这一刻,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

    简直是,太可恶了!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情,怀中的小猫甩了甩尾巴,“喵~~”

    陈望书心情大好的抱起它来,同它抵了抵鼻子,“喵~~”

    小猫儿挣扎了几下,从陈望书的手中挣脱了下来,又趴在她的胸口上,埋头大睡起来。

    陈望书瞧着好笑,轻轻的摸了摸它的毛,闭上了眼睛,安心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脑子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机械声。

    “俏柳缨雪夜产贵子,小七郎科举成大名。”

    陈望书猛的坐了起身,朝着窗外看去,如今外头艳阳高照,正在化雪,怎么瞧着,都不像是今夜要发生的事情。

    这一回系统莫不是开了窍,竟然提前了这么多,便提示剧情了!

    “嘿,原来你还没有死啊!我算着这七皇子都不在京城呢,怎么着就成大名了?”

第一八九章 年节夜宴

    临安城的这场雪,一直到年节夜的宫宴上,方才下下来。

    “你怎么穿这么些,莫不是有了?小将军不行,那孩子是谁的?”

    陈望书端着的酒盏一抖,里头的温热的青梅酒洒了出来,滴在了桌案上。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擦了擦手,别过头去,看了看颜玦。

    好在四皇子早就已经把他拉到一旁饮酒叙话去了。

    “不穿这么些,难不成跟那位似的,穿了薄纱,冻得嘴唇都发青么?左右我不用以色侍人。”

    秦早儿惊讶的端起酒盏,同陈望书碰了碰,“几日不见,你怎地变得刻薄了?不过,我喜欢。早同你说了,什么破贤惠劲儿,那不是给自己整憋屈了么?旁人夸你一万句,那也抵不住自己一日的逍遥快活。”

    秦早儿说着,朝着七皇子的方向看了过去,“就她?以色侍人?色在哪里呢?老七的脸上,倒是写了自己个是个色胚子。”

    陈望书抿了抿嘴,甭管秦早儿怎么诱惑,她依旧是临安城里最贤惠的娘子,笑不露出八颗牙齿,是基本的美德。

    话说当日高沐澄大闹金銮殿,当堂与祖父反目,大义灭亲,直接扯出了三皇子谋逆案!哪个世家大族见了,不赞上她一句女疯子!

    这事儿若是搁在太平盛世,那就是三个月的谈资!可随着战事起了,三皇子大军围城,又有哪个还记得这事儿因着高沐澄而起?

    她那不是个玩意儿的兄长人头落了地,高家因为三皇子的事情受到牵连,虽然高相精明,也不知道给官家灌了什么迷魂汤,保住了相位,高家不至于大厦倾倒。

    但到底是断了大高氏那一脉,元气大伤!高沐澄忤逆祖父,哪里在高家还待着下去,久不久之后,那高家便悄悄的分了家,像是陈家一样,一分为二,成了东西二府了。

    那东府有高相坐镇,留下了大多数人,转而支持小高氏同八皇子;西府孱弱,由高沐澄的父亲做了家主,容的都是大高妃尚存的一些亲眷。

    七皇子先些时日,陪着高沐澄一道儿送了长兄的灵柩回乡,随后又陪着她去了温泉庄子养病,直到年关了,方才赶了回来。

    高沐澄穿着一身莲青色的长裙,胸前挂了一个十八子的珠串,那珠串下头,坠着一块祖母绿的玉佩,同色的流苏,哪里还有半点金玉满头,人间富贵花的模样。

    一番光景下来,整个人都瘦脱了,倒显得清冷又刻薄。

    再看她身边坐着的柳缨,浓艳的海棠红薄衫滚着白毛边儿,一脸的喜气洋洋,她那肚子挺得高高的,仿佛一动,就要把面前的桌案,给挤了出去。

    知道的说她肚子里怀了胎,不知道的,还以为身前揣了尊炮,恁大一个地,硬是容不下她了。

    本该坐在那里维持妻妾和平的七皇子,正端着酒盏在向官家敬酒,兴致上头,还像乌龟划水似的划拉两下,美其名曰彩衣娱亲。

    高沐澄不显得拘束,柳缨亦是舒坦得仿佛她才是七皇子妃。

    便是陈望书,那也由衷的想向他们一家子竖起大拇指来!莫不成这就是男女主光环,什么规矩搁他们的真爱面前,那都不叫规矩!

    秦早儿见陈望书瞧得起劲,将咬了一半的鸡腿放下了,擦了擦手,“你莫要看了,再看高沐澄要冲过来了。”

    她的话一说完,高沐澄便站了起身,柳缨眸光一动,拽住了她的衣袖,艰难的动了动肚子,“姐姐可是要出恭?我也想一同去。”

    高沐澄袖子一甩,哼了一声,“我与你同坐,宛若在身在恭房,臭不可闻。出去透透气,还不行?”

    今儿个来的,全是皇亲贵胄,基本上就是剩下的七个葫芦娃,以及他们迎娶的小妖精。再加上几个毫无存在的公主,同他们唯唯诺诺,恨不得将头埋进尘埃里的驸马爷。

    因此坐得都格外的近。

    高沐澄这话一出,大殿中静寂了一瞬间,但立即又恢复了热闹。

    柳缨脸涨得通红,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做出了标准的小白花动作:红眼睛,低头,咬嘴唇!

    陈望书瞧着好笑,这简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没看见姜邺辰正在御前蹦跶得像是孔雀开屏似的,就差把众人的脑壳掰过去,说看这里,看这里,别看我家后宅大战了。

    “我后悔了。当初我若是不同你争就好了。”高沐澄招呼也不打,一屁股坐了下来,自顾自的拿了酒,给自己斟了一杯,小声喃喃道。

    陈望书眯了眯眼睛,拿帕子遮了嘴,“七皇子妃这是醉了。不如叫嬷嬷送一杯醒酒茶来!”

    高沐澄摇了摇头,“我没醉,我还是很喜欢邺辰哥哥,可惜他不喜欢我。”

    她说着,看了一眼柳缨的大肚子,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可不是不喜欢你么?满临安城有眼睛的都能瞧见,你对我们说个啥劲儿?我们又没有那本事,还能改掉他的脑壳。”

    高沐澄捏着酒杯的手嘎嘎作响,她猛的别过头去,哼了一声,“秦早儿,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你怕你嫁给四哥,就能捞着什么好处?咱们好歹是从小一道儿长大的。”

    “你这般损我,于你有什么好处?”

    秦早儿翻了个白眼儿,“你插足在我同望书中间,于我就有好处了?没瞧见我们两情投意合么?再说了,你也不用伤心。”

    “我瞧着你夫君,也没有那么喜欢那个大肚子的,不是说这两天府里头要进新人了么?就是那个焉娘子,她父亲是禁军里的一个武教头,以前还来我家喝过茶呢。”

    “生得可好看了,不输你!你既然要有新姐妹了,作何来抢我的好姐妹?咱们好歹从小一道儿长大,夺人所爱,你缺德不缺德?”

    高沐澄官家面前都敢呛声,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抬手就想打人,那手还没有挥下去,便被陈望书抓住了。

    陈望书挑了挑眉,压低了声音,正要说话,就听得大殿上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陈望书扭过头去一看,只见先前高沐澄坐的那个桌案,已经被撞翻在地,八皇子一身狼狈的拿着剑,躺在地上,倒吸着凉气。

    “啊,好多血!”

第一九零章 八郎舞剑

    “没事吧?”

    陈望书一仰头,就看到了走过来的颜玦,他淡淡的瞥了一眼高沐澄,高沐澄一个激灵,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挣扎了两下,从陈望书手中挣脱开来,快步的从桌案边离开了。

    “有我在,望书能有什么事?”秦早儿牵过陈望书的手,拿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了擦,“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同你又不熟,干嘛坐过来,你快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陈望书心头一暖,正要说话,却发现颜玦已经大喇喇的在她同秦早儿中间坐了下来,“是没有什么事,你挨揍还要望书保护你!”

    秦早儿一听,鼻子都气歪了!她袖子一撸,再欲辩驳,却瞧见陈望书做了个嘘的手势,心知如今不是他们说闲话的时候,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颜玦。

    又瞪了一眼还在千里之外的四皇子,气鼓鼓的不说话了。

    “啊!我的孩子!流了好多血!殿下,殿下……”

    姜邺辰先是愣了愣,随即冲了过去,将那桌案掀翻,一把抱起了被压倒在地的柳缨,嚷嚷道,“太医,太医,快!”

    在偏殿候着的太医,一听到呼喊声,立马快步的走了进来,对着官家拱了拱手,看了柳缨一眼,探了探脉,“七殿下,柳娘子要准备生了。”

    姜邺辰脸色一变,“可还不到月份……”

    他说着,对着太医拱了拱手,“那边托付给您了。”

    太医看了官家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方才点了点头,唤了几个侍卫,拿了软轿来,抬了柳缨下去。

    八皇子迷瞪瞪的要站起,又被姜邺辰一掀,砸了个晕头转向的,他揉了揉脑袋,站了起来,一瞧见地上那摊血,顿时慌了神,“父皇,七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摔倒了!”

    陈望书眯了眯眼睛,看了颜玦一眼。

    先前高沐澄过来,她同秦早儿的警惕心,都放在她身上了,倒是没有看到,八皇子是怎么摔倒的。

    明明之前,还是姜邺辰在官家面前显摆,说着溜须拍马的逗趣话的,八皇子是何时上去的?

    “老七夸老八剑法好。老八就露了一手,刚使到第三招,便摔出去了。”

    坐在官家身侧的小高妃一听,立马走了过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套剑法,上回你在雪地上,还耍给母妃看来着,也都站得稳稳当当。”

    “可是有哪里不舒坦?快些跟你七哥道歉,这孩子虽然是个庶出的,但到底是他头一个孩子,那也是要唤你沐澄妹妹母亲的,是你的亲侄儿。”

    “你虽是无意的,但到底……快些给你七哥道歉!”

    八皇子立马正了颜色,对着姜邺辰便行起礼来,“七哥,全是我的错。孩子……”

    姜邺辰脸色铁青的,他抬手扶了扶八皇子,“八弟也是无心之失。先前弘慧大师给算过了,说这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万一,那也是他要去转世投个好胎了。”

    陈望书听着,好笑的看了看眼前的局面,她伸出手来,往颜玦的掌心里一搁,微微一动。

    颜玦看了她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秦早儿瞧着,愤愤得瞪了还围在大殿中央看热闹的四皇子:这木头若是没有人指婚,八九成是要一个人过一辈子的!

    瞅瞅人家颜玦!

    “好了好了,别道歉来道歉去了。我听着这事儿里头,的确是有些不对劲。这大殿难不成,比雪地还滑溜?小八虽然武功比不得他四哥,那也是常被夫子夸赞的。”

    “这套剑法我也瞧过了”,太后说着,看了官家一眼,“这小子日也练,夜也练,又怕你瞧见了。非要搁我那儿练,就等着在今日的夜宴上,哄你高兴呢!”

    “这平白无故的,怎么就摔了?可是踩着什么了?小八这孩子,就是实心眼,跟官家小时候似的,这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呢,就先把躬鞠上了……”

    姜邺辰一听,也跟着点了点头,“八弟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看看你的鞋底,莫要再摔了。”

    八皇子的脸色却是唰的一下就变了,十分难看起来。

    小高妃深深地看了姜邺辰一眼,对身边的嬷嬷呵道,“还愣着做什么,去搬个凳子来。没有看到八殿下刚刚摔了么?也不知道有没有磕到哪里,碰到哪里!”

    “母妃,不用搬椅子了。刚刚被桌案砸了腿,有一点点疼而已,没事的”,他说着,有些僵直的抬起了腿。

    小高妃低头一看,惊呼出声,“哎呀,你鞋底下嵌着一颗珠子呢!想来是刚刚踩到了,方才脚滑了!”

    她说着,用力一抠,将那珠子抠了下来,捏在手中,举给众人看,“官家,今日宫宴,乃是皇后亲力亲为,臣妾在一旁相帮,这大殿之中,不说看过十遍,那也看过九遍。”

    “连一根多余的头发丝都没有,好端端的,八郎他怎么就会踩到珠子了?您可一定要好好查查,看是哪个人要害他……还有那柳娘子。”

    皇后一听扯到了自己个头上,立马附和,“高妃所言甚是。”

    官家看了那珠子一眼,又看了看八皇子,“好了,多大点事儿?今日乃是年节宴,一个个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家和方才能够万事兴。”

    “老七不是说了么,那孩子是个有福气的。我瞧那柳娘子,生得壮实,胎像也一直很好。孩子定是能够平安出生。”

    “这大殿上女眷众多,谁不小心掉了颗珠子,那不是常有之事。掉珠子的,乃是无心之失,八郎更是无心之过,便不必纠缠了。”

    众人听着,齐呼“官家仁德”!

    陈望书也跟着拱了拱手,侧过头去,对着颜玦偷偷的笑了笑,做了个嘴型,“三,二,一,来了!”

    “官家!这珠子我瞧着眼熟,可否让沐澄一观?”

    果不其然,大殿之中,高沐澄的声音响了起来。

    秦早儿一瞧,啪的一下,将手中的银杯盏,直接捏瘪了,“我就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知道又要胡说什么了!望书……”

    陈望书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她陈望书,一定是平日里太过和善,这才被人小瞧了呢!

第一九一章 十六十八

    小高妃迟疑了片刻,还是将那珠子,递给了高沐澄。

    高沐澄拿起珠子,在手中摩挲了几下,恋恋不舍地放了下来

    “这珍珠黑得发亮,一丝瑕疵也没有,甚是罕见。乃是今年珠崖的新贡品,统共也就十八颗以金丝穿透,下坠龙凤呈祥黄玉佩。”

    “又请弘慧大师开过光,取黑金之意,有辟邪宁神的功效”,高沐澄说着,指了指自己胸前挂着的那串珠子,“官家仁孝,将那珠串送去了太后宫中。”

    “沐澄打小就好收集珠子,一见倾心,问太后讨要了好些回,最后太后说已经与了旁人,方才作罢。这种黑色珍珠甚是少见,是以沐澄一见,便认出来了。”

    太后听着,对着高沐澄招了招手,高沐澄乖巧的走了过去,双手将那珍珠恭敬的递给了太后。

    “啊,哀家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串。这珠子珍贵与否不说,大黑大金,并不适合小姑娘家家的,我便没有允。后来……”

    太后说着,迟疑了一下,看向了小高妃,“后来有段时日,你不是总是病病歪歪的,说夜里老听到野猫儿叫,点了宁神香也睡不好,我便差顾嬷嬷,给你送过去了。”

    小高妃这才想起来,脸色微变,“太后,妾感念太后隆恩,待大好了,便将这珠子收进了箱笼里,不敢随便拿出来用。”

    “后来,县主出嫁,宫中的诸位姐妹,都给县主添妆。妾翻遍了箱笼,也没有寻到什么好物,便想到了这串珠子,将它作为添妆之物,随着官家同太后的赏赐之物一并,送了出去。”

    “妾擅自将太后的赏赐转赠县主,实在是有错。”

    她说着,看向了高沐澄,“这年轻的小娘子,眼神就是好,不像我,那珠子捏在我手中了,都没有认得出来。这十八颗一模一样的黑珍珠,却是难寻。”

    “但单独的一颗,也就没有那么稀奇。即便是县主的,这金丝不牢固,散落在地也是常有的事情。今日乃是年节夜,官家都说了,以和为贵。”

    高沐澄一听,轻笑出声,“娘娘说得是,沐澄就是见着心怡已久的物件,一时半会儿,没有忍住罢了。”

    她说着,转过身来,看向了陈望书,“县主,这珠子沐澄喜欢得紧,可能留下?”

    陈望书感受到众人看过来的视线,心中啧啧了几声,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高沐澄这个炮仗,一段时日不见,当真是长进了。

    在场的谁都不是笨蛋,就算证明那串珠子是陈望书的又如何?她完全可以推脱说不小心遗失了,被人偷走了……亦或者是金线断了。珠子搁地上躺着,八皇子自己个踩着的,能怪谁?

    是故意扔的,还是不是故意扔的,那就见仁见智了。

    陈望书转了转手腕上的玉镯子。

    她要辩解的话,都叫她们说完了,她还说什么?

    陈望书笑了笑,眯了眯眼睛,站了起身,好奇的问道“七皇子妃好似在找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抖了抖自己的裙子,身上的环佩叮叮当当的响,可什么都没有掉落下来。

    旁的人一头雾水,坐在陈望书身边的秦早儿,已经是怒火中烧了,她可算是明白,适才高沐澄为何要坐到陈望书身边来了,她就是来栽赃嫁祸,往陈望书的身上,藏珠子的。

    若是陈望书是个蠢笨的,此事站起身来回话,怕不是一颗同八皇子鞋底一模一样的黑珍珠,就要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了。

    “这颗黑珍珠虽然也是极品,但并非高妃娘娘送给我的那一串里的。是以,七皇子妃若是想要,当问她的主人才是。”

    陈望书说完,走到了大殿当中,对着小高妃微微行了礼,“望书前些日子受了惊吓,日日梦到怪蛇,多亏了高妃娘娘所赠珠串,方才得以入眠。”

    “望书一边转着珠子呀,一边在心中默诵着佛经。倒是发现,有一件事,七皇子妃怕是记岔了,那珠串啊,并非是十八颗,而是十六颗。”

    “说起来,这其中还有一桩美谈呢!”

    座上的官家来了精神,“哦,这其中,还有故事?”

    官家说着,对着颜玦招了招手,“你这孩子,怎地坐得恁远?适才朕寻人饮酒,都没有瞧见你。今儿乃是年节之夜,朕向来都要考校儿子们的功课。”

    “说起来连小八的剑术都看过了,一会儿该看玦儿的才是。”

    官家说完,又指着颜玦,对着太后说道,“这孩子啊,一晃就长大了,小时候,那还在朕怀中撒尿呢,胆大包天的。如今也知礼了,这功夫就不说了,恩科还参加了科举试。”

    “若是中得状元,那就将朕的儿子们,都比下去咯。”

    太后微微一愣,随即捂着嘴笑了起来,“横竖在你眼中,玦哥儿样样都是好的。望书说着故事呢,你打什么岔子?好了好了,一个个的,也别都杵着。”

    “今儿个年节,可别让酒菜都凉了。”

    陈望书垂了垂眸,看了太后一眼,接着讲道,“珠崖郡盛产珍珠,多以白粉为主,黑色甚少。今岁起蚌,一捞子下去,竟捞上三只巨蚌,那是通体雪白,毫无瑕疵。一瞧其中便是有异宝。”

    “渔民剖开一看,那三只巨蚌,每一只中都养有六颗黑色珍珠,圆滚无暇,光泽柔润。佛有十八界,是为六根,六识,六尘,珠串多为十八子,蕴含禅意。”

    “这十八颗黑珍珠一出,珠崖郡守立即将其定为了贡品,交给一个名叫南歌的珠娘润养,以金丝相串。这黑珍珠一到手,南歌那是又喜又愁。”

    “喜不难理解,可愁呢?原来那南歌的母亲,得了重病,将不久于人世。郎中开了方子,要以九黑为药引,南歌寻了墨鱼鞘,又寻了黑芝麻,黑黄豆……九种集齐了八种,唯独差了那最重要的一味药引子。”

    “南歌纯孝,偷偷的拿了一颗珠子,给了她阿娘治病。贡品少了一颗,郡守如何不怒?当然要治南歌大罪。可这时候,弘慧大师说,我佛慈悲。”

    “这珍珠本不做佛珠,可正是因为有了南歌的纯孝,让这珍珠生了禅意。十七颗不圆满,弘慧大师取了一颗,供于寺中。将剩下的十六颗串成了串,下坠龙凤双圆形玉佩,既全了孝心,又合了十八子之意。”

第一九二章 还给你呀

    陈望书讲完故事,看向了高沐澄,她站在那里,显然没有预料到,事情成了这么一个走向。

    你没有预料的事情,在后头呢!也不掂量你那小胳膊小腿的,看着姑奶奶这么雄伟的山峰,也敢撞上来,那是生怕自己个不会折了!

    “叶公好龙,虽未见过真龙,那也能够对那龙的大小事,说得一清二楚的;七皇子妃自有收藏手串,应该听说过这个故事吧?宝剑有名,这灵性的手串,自然也是有故事的。”

    “不过”,陈望书眯了眯眼睛,“七皇子妃家中藏品无数,记错了也是应该的。那手串尚在我枕边放着,这到底是十六颗还是十八颗,珠崖郡贡品的册子上,当是记载得一清二楚的。”

    “家中素有传统,这嫁妆首饰的,若是坏了,不便修整。便着了管着首饰的婢女,照着样子,将那图给画下来,好让那工匠可以有据可依。”

    “这珠子自不是我的,七皇子妃想要,该问问它主人是谁才是!”

    陈望书说完,对着官家行了礼,娇滴滴的道,“官家,望书的故事说完了。”

    官家看了陈望书一眼,和蔼的点了点头,仿佛颜玦同陈望书,当真是他的心头肉一般。

    瞧得陈望书,险些没有把隔夜饭吐出来。

    什么叫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就是!指不定这厮便是颜玦的杀母仇人,即便不是,这些年来,派去刺客行刺颜玦的,少不了觊觎宝藏的“平王”一份。

    只不过,面具谁还不会戴了。

    “竟然还有这等故事?弘慧大师不亏乃是得道高僧,这珍珠于我们而言,不过是玩物,可于那南歌而言,却是救命之物。百善孝为先!”

    陈望书点了点头,朝后退了一步,笑吟吟的盯着高沐澄看。

    今日之事,她是看得再清楚明白不过了。高家母女如今自成一派,野心倒是长起来。

    姜邺辰身为皇子,本不需要陪高沐澄扶灵回乡,更不需要抛下政事,随着她去郊外的庄子养病。男人如此,一则为情,二则为利。

    很显然,姜邺辰对高小娘子,并无什么情谊。

    那么则是为了利益。高家母女单分出来,虽然没有高相公坐镇,显得单薄了些。可大高氏同三皇子在朝中扎根多年,人脉手段不可小视,三皇子落马来得突然,大高氏的暗桩都没有用上,便直接随着儿子去了。

    大小高妃各有一子,本就心中有盘算,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当初想让八皇子娶高沐澄。如今大高妃虽然倒了,但那群人,也有相当一部分,并不想支持之前的对手。

    而这一部分势力,全都叫高家西府收了。

    姜邺辰胸怀大志,自然甘愿为了前程,伏低做小。此刻不管他有多喜欢柳缨,都没有道理把她带进宫来,故意膈应高沐澄。

    不然的话,之前的龟孙子,不是白做了么?

    那其中,自然有深意。

    这就是为什么,陈望书一进大殿,就开始盯着她们看了。

    先前她结合系统所言,怀疑姜邺辰带柳缨进宫,是想让她在元日的时候,在宫中产子,这样生出来的孩子,虽然是庶出的,但乃是大吉之子。

    合了系统那句,雪夜产贵子。

    可高沐澄往她这里一跑,陈望书便将警惕心提到了十二分。看来七皇子一家子,都是心大的,一箭射雕他不满足,他恨不得,一箭射出个糖葫芦来。

    可惜她陈望书不是山楂团子,她是铁坨子,想要啃她,也不怕崩了自己的牙。

    陈望书想着,这珍珠手串的主意,未必就是高沐澄想出来的。她这个人,有勇无谋,莽撞得很,可想不出这般阴毒的主意。

    若是陈望书没有把玩过那珠串,不知晓那是十六颗,被人取来了当做证据,那就精彩了。好好的十八子手串,怎么少了两颗?

    一颗在八皇子脚底下,另外一颗,被高沐澄借机藏在她的身上了呢。

    再等八皇子摔倒撞了柳缨,陈望书心中又是一声惊叹。

    她来大陈朝这么久,还没有瞧见这般贪心之人。

    他们这是要一箭三雕啊!

    朝中如今局势混乱,群龙无首,官家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并没有格外的青睐谁,这储君之位,好似一下子全可以了。

    姜邺辰若是想要的到高相的支持,头一个绊脚石,便是八皇子。

    若是八皇子不行了,那么高家会支持谁,只能支持谁?

    那当然是支持高家的女婿,七皇子姜邺辰了。至少他若是登了基,皇后姓高,日后的储君身体里,也还能流着高家的血。

    可这其中的度,要把握好了。他们若是直接弄死了八皇子,那同高家就有了解不开的仇,产生了隔阂。若是他好生生的,只是注定与大位无缘呢?

    陈望书想着,看了看八皇子的腿。

    在场的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有心人全都看出来了,八皇子的腿有异常。之前高沐澄要看他的鞋底,他压根儿就没有办法,弯着腿看自己的脚底板。

    八皇子有隐疾。

    这才是今晚上七皇子府射出的最主要的那支箭。而扫射她,不过是顺手为之,能坑她一把算一把了。仔细想来,九成九是,姜邺辰同高沐澄还有柳缨,三人暂时抱了团。

    搁那床榻上一对,好家伙,当日新婚之夜,礼物被换的事情说穿了!三人必须同仇敌忾,哪个人最碍眼,当然是她了!

    唉,女明星果然走到哪里,都是引人瞩目的活靶子!太优秀了就是这么烦恼。

    “是我武断了,县主莫要生气。这事儿应当就是个意外而已,沐澄较真惯了,还望县主海涵。”高沐澄闻言,脸色微变,咬了咬嘴唇,朝着陈望书行了礼。

    陈望书这是在炫耀自己家中,连女婢都能书画么?要不然,哪家人吃撑了没事情干,还把图纸画下来啊!

    她道完歉,越想越气,张了张嘴,还欲说话,却被姜邺辰阻止了,“县主海涵。”

    陈望书本就不是主要目的,若是再咄咄逼人,那就做得太过明显,惹人生疑了。

    高沐澄抿了抿嘴,不言语了。

    陈望书笑了笑,转身回了自己的桌案上,拿起了酒盏,“今日年节,乃是大喜,有什么事情,不是喝一杯能够解决的?七皇子妃当与望书同饮才是。”

    官家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望书说得好,莫纠缠那几颗珠子了。诸亲举杯共饮。”

    高沐澄转身倒了酒,端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又甩下了袖子。

    只听得砰砰砰砰,珠子落地得声音,清脆的响起……

    陈望书低头一看,一颗黑色的珍珠,在高沐澄的身边弹跳了几下,滚到了八皇子的脚边。

    “七嫂,你的珠子掉了。”

第一九三章 早生贵子

    高沐澄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袖子,不知道何时,那袖袋处竟然破了一个洞来。

    她往前一个箭步,想要捡起地上的那颗黑色珠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八皇子弯下了腰,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将它夹了起来。

    高沐澄往后退了一步,慌乱的瞥了一眼颜玦同陈望书。

    陈望书站在那里,乖巧得像是一个被人训话的孩童。颜玦不乐意的皱着眉头,给她递了一筷子下酒菜,简直是旁若无人。

    仿佛这不是在大殿上,而是在他们的家中。

    她刚刚所做的一切,以为是细心谋划,可在别人眼中,就像是衣服上的尘土一般,掸掸就没有了。

    高沐澄心中一沉,捂住了袖子,“八弟怕不是看错了,那珠子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突然蹦出来,吓了我一大跳。这若是踩着了,怕不是又要摔上一跤。”

    八皇子拿起那珠子,学着之前高沐澄的样子,对着光照了照,走到了陈望书的跟前,说道,“姑母,你看看,这颗珠子,同之前那颗是一样的么?”

    “若是有两匹黑马,我倒是能够分得出个好歹来,可这珠子,除非是不同色儿的,不然的话,我是分不出的。”

    他说着,将那珠子塞到了陈望书手中,转头看向了高沐澄,“高沐澄!你别以为是你个小娘子,我就不敢揍你!小爷想揍你已经久了!”

    他说着,袖子一撸,像是一头发疯的牛一般,朝着高沐澄冲了过去。

    别说在场的其他人了,就是陈望书,都被他这一举动,整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的。

    她只知晓,以前八皇子同颜玦,那是并驾齐驱的不着调纨绔,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货竟然如此不着调。

    高沐澄吓得花容失色,赶忙跑到了七皇子的身后,姜邺辰哪里见过这般场景,一把捡起了脚边的长剑,做出了格挡的架势,“八弟,你疯了么?这是干什么?”

    “老八!”官家怒吼出声。

    八皇子拳头放在了剑前,却是猛的刹住了,嗷的一下哭了出来。

    陈望书嘴角抽了抽,果断的看向了秦早儿,秦早儿的嘴已经抽得像是要发羊角风了。这嚎哭大法,她当时早就见识过了,抽抽搭搭的哭了一早上,雷峰塔都要被他淹掉了好吗?

    八皇子眼泪哗啦啦的流,“阿爹,儿子委屈。我同高沐澄一道儿长大的。中秋的时候,阿爹给我们分月饼,说其中只有一个,是包了鹿肉的。”

    “儿子运气好,抽中了。自己个吃了一半,也要给高沐澄留一半。当初明明亲事已定,可沐澄非要嫁给七哥。临安城里哪个兄弟不笑我是绿毛龟?”

    “这我忍了,就当她是我亲姐姐,她出嫁的时候,儿子把这么多年,您给的赏赐,都给她做了添妆。”

    “高沐澄,你说,我有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般害我?你看看我这双眼睛,白比你大一圈儿么?我看得一清二楚的,那珠子就是从里袖子里甩出来的!”

    “我先前摔了,这里乱糟糟的,旁边的坐着的五嫂嫂同六嫂嫂,都挪了地方。就你一个女眷,不是你的,是谁的?”

    “把谁当傻子呢!”八皇子咆哮着,让陈望书觉得,他下一秒钟,就要冲过去抓住高沐澄的肩膀,将她不停的摇晃,以示自己的痛心与愤怒了。

    这咆哮帝般的演技,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陈望书想着,看了一眼官家,这老姜的人,到底是从哪里歪曲了,咋八个葫芦娃,没有一个正常人呢!瞅瞅其他几个葫芦娃,一副打起来,打起来,幸灾乐祸的样子。

    “姑母,你看好了么?是一样的么?”

    咆哮葫芦娃看了过来,陈望书拿着那珠子,身形一晃,险些没有站住。站在她一旁的颜玦,赶忙伸手一揽,没有让她摔在地上。

    好险!接住戏了!颜玦掌心有些冒汗!

    陈望书瞥了他一眼,放心吧,就是往后仰个四十五度,我也不会摔的!

    “这……的确是一样的……只是我不明白……七皇子妃刚才口口声声的说那害人的珠子,是高妃娘娘送给我的那串上头的……”

    “若是个不知晓的人,有这等想法不奇怪。可是七皇子妃,这一模一样的珠子,明明就在你的袖袋里揣着……你知晓它是哪里来的,作何还要攀扯我?”

    她说着,惊讶的捂住了嘴巴,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

    “等等,高妃娘娘,可否借你手中的珠子一观……我发现这颗珍珠上头,有一些奇怪的痕迹。看上去,应该是镶嵌过金丝。若那一只上头也有的话,八成这珠子,是被人从某些首饰上取下来的。”

    “这镶嵌的时候,为了让珠子不脱落,总是压得很紧,久而久之的,便会出现压痕了。”

    高妃忙拿起自己手中的珠子一看,惊呼出声,“果真有。”

    她说着,把那颗珠子递给了陈望书。

    两颗黑漆漆的珠子,放在陈望书白嫩嫩的手上,一般大小,一般光泽,在同样的位置,有同样的轻微压痕。任谁来看,这都是天生一对。

    陈望书抬起手来,将这对珠子,呈到了官家的桌案上。

    然后转过身来,看向了高沐澄,“七皇子妃,这下轮到我要问了。你我无冤无仇,你作甚要害我?”

    她说着,低了低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颜玦。

    颜玦点了点头。

    陈望书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抬起头来,“我就不明白了,你作甚要故意让八皇子摔倒,害得柳娘子提前发动,早产生下孩子?又作甚要让他还有大家觉得,这么恶毒之事,乃是我做下的?这于你有什么好处?”

    高沐澄听到这句话,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顺着陈望书的话,便接了下来,“对呀,这于我有什么好处?那孩子也是邺辰哥哥的孩子,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害他?”

    “就算我讨厌他是小娘养的,那我也不至于这么愚蠢,在大庭广众之下,害死她呀!八弟向来同我亲近,我同你们扈国公府也无冤无仇的,我是吃多了要做这些?”

    陈望书看了看时辰,心中数着,三,二,一!

    门前一个接生婆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脸喜意的说道,“大喜大喜,恭喜七殿下喜得贵子。这除夕刚过,这孩子生在元日里,乃是大喜。”

    陈望书勾了勾嘴角,猛的抬起头来,喃喃自语出声,“原来如此,早生贵子!”

第一九四章 五行欠揍

    早生贵子。

    不是想要一箭三雕串糖葫芦么?那最重要的一环,当然要毫不留情的,给他咔嚓掉了。

    贵子是好,可千方百计刻意生出来的贵子,就让人膈应了。

    你要是没有那忤逆犯上之心,要什么贵子呀?

    陈望书眯了眯眼睛,乖巧的站在一旁,不往下说了。

    今儿个乃是年节,打一开始,官家同太后,就一心想要粉饰太平,不想这事儿闹大了去。柳缨没有血崩而亡,她肚子里的孩子,更是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了。

    没有闹出人命官司来,以官家和稀泥的本事,那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母子平安,确实是喜事”,官家闻言,点了点头,看向了高沐澄,“高相平日在家中,是如何教导你的?几次三番,忤逆尊长,此番又闹出这般乱子来。”

    “身为主母,委实不贤,身为嫂嫂,陷害小叔子。桩桩件件,哪样拿出来不是犯了七出之条?你这孩子,就是仗着长辈疼爱,胡作非为惯了,不知晓天高地厚。”

    “皇后,你在宫中,寻一个严厉的教养嬷嬷,叫七皇子妃,将那规矩好好的从头学过!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高沐澄的嘴巴张了张,还想要梗着脖子辩解,一旁的姜邺辰,立马遮挡在了她的前头,对着官家行了礼,“儿臣同沐澄,谨记父皇教诲。”

    “沐澄年纪小,这事儿的确是七郎对不住她,她一时糊涂,方才犯错,还请八弟同县主海涵。她也就是不小心掉了两颗珠子,并非是有心要害人的……”

    陈望书听着,对姜邺辰简直竖起了大拇指,好一朵盛世白莲花。

    撒起谎来,脸半点不红。

    她正准备开口原谅,左右官家已经将这事儿处理了,不会有更严重的后果,继续纠缠也无意义。就听到颜玦冷冷的说道,“按照七皇子的说法,这随意陷害我家娘子,就只要说一句是无心之失就可以了么?”

    他说着,目光如箭一般的看向了躲在姜邺辰身后的高沐澄,“那不如让我扎七皇子妃一刀,然后给你道个歉,说自己手滑就好了。”

    陈望书余光一瞟,见官家已经脸色不善,拽了拽颜玦的袖子。

    颜玦看了她一眼,对着官家拱了拱手,“官家心慈,仁爱后辈,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可颜玦是个混人,日后若是有谁,瞧着我家娘子脾气好,便欺辱她,别怪颜玦不客气。”

    他说着,牵着呆愣愣的陈望书,走回了自己的桌案边,看了看桌上的菜,皱了皱眉头,唤了身后伺候着的宫女,叫她端碗热茶来,方才作罢。

    一旁的秦早儿瞧着,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喂!你是嫌你四哥的命太长了吗?”

    ……

    站在门口的接生婆子,见无人理会她,尴尬的往门口缩了缩。

    “接生的嬷嬷辛苦了,七殿下喜得长子,乃是大喜事,当赏。如今又到了元日,一切的不愉,都是旧事,莫要放在心上。这来年啊,一定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官家龙体安康,万事顺遂。”

    大殿上的人,都呼啦啦的拜起年来。高沐澄呆愣愣的躬下了身,别扭的扭着头,看着陈望书同颜玦,陈望书对着她,挑衅的笑了笑,又快速的低下头去。

    元日一到,便算是守完岁了。太后年纪大了,熬不到天明,这几年来,宫中都是早早的赏赐了年礼,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娘,这年节的夜宴,便算是结束了。

    陈望书刚上马车,就瞧见两个大脑袋,一道儿挤了进来。

    秦早儿往颜玦同陈望书中间一坐,屁股扭了扭,将颜玦挤到一旁去了,乐呵呵的挽住了陈望书的手,“这会儿,瞌睡都过去了,睡也睡不着了,又下着雪。”

    “我知晓一个好去处,能看到日出。不如我们去罢。”

    陈望书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你也说了,如今下着大雪,明儿个哪里有日出?”

    “你这么拐弯抹角的说个啥啊!我姑母是那么叽叽歪歪的人么?再说了,你拐的弯儿多了,我同颜玦的脑瓜子,它也听不明白啊!”

    四皇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酒瓶来,“嘿嘿,刚刚偷偷拿的,别说哥哥没有跟你分享。”

    颜玦指了指陈望书,“你唤我娘子姑母,当唤我怎么?”

    四皇子一听,一巴掌拍了过来,“你穿开裆裤的样子,我都瞧过了,你还想当我姑父!”

    不等颜玦反击,秦早儿的白眼已经飞过来了,“得了吧,也就人家颜玦尊老爱幼,瞅着你满脸褶子的,不忍心揍你。不然以他的功夫,别说打得你叫姑父了,就是打得你叫爷爷,那是没得半点问题的。”

    “你说啥?我打不过他?现在就出去比划比划?”

    秦早儿摆了摆手,“外头冷得很,你想出去雪地打滚,自己个去就是。虚张声势的,看人家都懒得你。望书,去吧去吧,我听说那山上,下雪的时候,会出现好些山鸡。”

    “山鸡顾头不顾尾,一下子就抓着了。身上的毛,可好看了,我看话本子里,说了好些叫花鸡,咱们抓了来,一道儿吃。你都没有同我出去玩儿过。”

    “唉,等开了春,我便要嫁人了。到时候,想出来玩,都不便了。”

    四皇子一听,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小娘子,想同我一道儿爬山,直说便是。还非拉着我姑母……没有想到,你脸皮那么厚,竟然也会害羞!”

    陈望书听着,同情的看了一眼四皇子,她觉得这人,迟早要被暴雨梨花针扎成刺猬。

    说时迟那是快,秦早儿已经毫不犹豫的一记撩阴腿踹了过去,四皇子一惊,往旁边一躲,咣的一下,撞在了马车壁上。

    他捂着脑门子,嚷嚷了起来,“你们瞅瞅,你们瞅瞅,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我阿娘瞧着挺明白的一个人,怎么要给我娶这样的媳妇。”

    秦早儿哼了一声,“你阿娘那是为了你好,掐指一算,算出来了你五行欠揍,这不特意从万人之中选中了我,来揍你!”

第一九五章 嘴毒不侵

    陈望书啪啪啪的鼓起了掌,从头到脚,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番颜玦,原来娘子还可以这样当!

    颜玦一个激灵,往四皇子的方向靠得近了些,随即又站了起身,换到了陈望书的另一边坐下来了。

    “娘子手像是嫩豆腐似的,哪里是用来揍人的。你说,你想揍哪里,我自己个动手!”

    四皇子同秦早儿难得的站在了一条阵线上,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要不要脸啊!

    “颜玦!夫纲夫纲!怎么能够叫小娘子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四皇子震惊完了,一把拽住了颜玦,这厮简直就是男人堆里的叛徒。

    颜玦看了一眼四皇子,慢腾腾的说道,“我怎么瞧着,秦小娘子都在你头上蹦跶好几圈了呢!不如你威风一下看看?”

    四皇子哼了一声,一个转身,看向了秦早儿,还未开口,就举起了双手。

    “小姑奶奶,把弩放下,头回你扎得我,跟那刺球似的。我自己个,拿了磁石,在家中吸了好久,眼睛差点儿没有找瞎。”

    秦早儿将小弩揣进了袖袋里,看向了陈望书,“我这个,是新制的,给你的那个药珍贵,便没有抹了。不过这个针,特别扭曲,扎进肉里,像钻进了虫子一样,一吸蹦出来一个窟窿洞,一吸蹦出来一个窟窿洞。”

    四皇子一听,往马车壁上缩了缩,恨不得自己整个人都贴上去,“最毒妇人心!你说你一个小娘子,脑袋了里不想些风花雪月的事,光想着怎么摧残人……”

    “大理寺刑部那些拷问人的,都没有你来得厉害!”

    秦早儿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儿,“我觉得自己个挺善良的,就只给你用了绣花针。看你的样子,挺不满足的。那下回……”

    四皇子一个激灵,啪的一声,捶了自己一拳,“我自己来!”

    颜玦啧啧了几声,学着之前四皇子的样子,一把拽住了他,“夫纲!夫纲!”

    陈望书实在是没有绷住,哈哈哈的笑出了声,“行了啊!我再笑下去,临安城都要被我的哈哈声震得雪崩了!”

    四皇子脸黑如锅底,刚想嘴上一口,又想到眼前这位是姑母,能把恶霸训成忠犬的狠角色,果断的嘴得轻微了些。

    “姑母若是有这本事,等百姓晒谷子的时候,让你去旁边哈哈一下,把谷子震得飞起,岂不是不用扬谷子了?”

    陈望书并不恼,反倒是点了点头,“我还想着,等你被早儿打得躺榻上不能动了,请我过去哈哈两声,帮你翻个个儿,省得躺得长草了,也算是全了咱们姑侄一场的情分了。”

    四皇子张了张嘴……嘴再毒又如何?

    人家的脸皮已经厚得百毒不侵!

    陈望书秦早儿对视了一眼,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秦早儿伸了个懒腰,朝着外头探出头去,吹了吹风,冻得打了个喷嚏,又缩了回来,“还是直接家去罢,橙武到分岔路口,便将我们放下来。”

    “本在宫中瞧着那些人勾心斗角的烦躁,现在同望书待了一会儿,整个人都舒坦了。按我说,反正颜玦他也不……咳咳,望书倒不如嫁……我……”

    秦早儿看着颜玦凶狠的眼神,顿时怂了,“罢了,当我没说。”

    她说着,立马转移了话题,“今儿个我瞧着,八皇子的腿,好似有疾,他抬腿的动作,未免也太僵硬了一些。”

    “可是之前”,秦早儿询问的看向了颜玦,“之前他同你一道儿耍,骑马打猎那是常有之事。我也同他打过马球,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你可发现过?”

    “没有想到,老七得心思这般深沉,也不讲情面。他得了高家一半的支持还不够,这是要将老八拉下马去,一人吃独食啊!还有那贵子,亏得被望书给破掉了。”

    “不然的话……倒是没有看出来,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最近几回,得利最多的,便是他了。”

    陈望书听着,赞同的点了点头。

    看来秦早儿的父亲对她的教导,颇见成效。官家迟迟不立储君,哪位皇子,不是心怀大志,想着要搏上一把。

    就拿今儿个秦早儿同四皇子在宫门前钻他们马车,那也并非是真的要去爬什么雪山。一来他们的确是颇有交情,二来也是在众人面前彰显亲近。

    颜玦摇了摇头,“以前没有瞧见过,老八好动,时常蹴鞠,不应该才对。”

    不应该,可不代表没有,今晚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瞧见了。腿脚不便,看看嫡长子的下场,便知晓了。

    四皇子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说了出口。

    “这事儿,便是宫中,也很少有人知晓。小高妃的亲身母亲,便是患了一种怪疾而离世的。她少时倒没有什么异样,可渐渐地,便腿脚不便利了,后来,手也僵直了。”

    “到后来,整个人变得像是石头似的……高家人害怕,因为这瞧着,宛若行尸一般,瞧着都邪门,不敢去宫中请太医,只让家中养的郎中瞧。”

    “可不多久,小高妃的母亲便死了,高家连夜将她烧成了灰,如今那坟头,都还只是个衣冠冢。”

    四皇子说着,声音更小了,“这事儿,都是我阿娘告诉我的。她说小高妃特别怕自己也生这种病,有一回她恃宠而骄,犯了错,被太后在佛堂罚跪,跪得腿麻了。”

    “好家伙,当场吓得掉了魂,醒来之后,生嚼了一根参,流了三天的鼻血!”

    陈望书皱了皱眉头,“所以,你怀疑八皇子也得了同他外祖母一样的病?”

    四皇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只有这个解释了。高沐澄也是高家人,没有人比她对这件事更了解。八皇子有个什么变故,她收到消息,定是也比咱们快多了。”

    “这病来得突然,我瞧着老八的腿只是有些微微不便,兴许前几日蹴鞠伤着了也不一定,可父皇怎么想,那可就不好说了。”

    秦早儿鄙视的看了一眼四皇子,“也就你们姓姜的,天天斗得跟乌鸡眼子似的。对了,望书,那珠子高沐澄应该搁在你身上了才对,又怎么会重新回到她的身上了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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