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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匹     尚书大人易折腰txt下载     尚书大人易折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二章:神秘2(偏心与疼爱)

    令梅被姑娘这神神秘秘的举动弄的也紧张的绷着身子,直到回了青山院,浑身才摊软下来。

    内间里,谢元娘盯着方几上的包布,挣扎着要不要打开,令梅把姑娘外出的衣衫整理好出来,发现姑娘还盯着布包看,忍不住开口道,“姑娘想看就看吧,又没有外人知道。”

    “这样不好吧?”谢元娘道。

    看着嘴上说不好,手已经快速打开布包的主子,令梅嘴角抽了抽。

    东西打开了,谢元娘发现里面是两个青皮的账本,她打开翻看,上面记的条理清晰,前面是日期,后面是物件事或者地点事物。

    就是普通的帐本,还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谢元娘研究了一番,发现真的只是普通账本后,这才将东西又包起来,交给令梅让她放起来,今天出去折腾了一番,谢元娘也有些累了,躺在软榻上小歇。

    直到傍晚的时候静安居让人递话过来说晚上都过去用饭,谢元娘这才收拾了一下,带着令梅去了静安居,在静安居的门口遇到了从前院过来的表哥和鸣哥。

    谢元娘一脸的欢喜,“表哥,可有几日没看到你了。”

    “我可知道你梨花看了,就是闻香阁的点心也吃了。”孔澄笑着打趣,见鸣哥一脸疑惑的看过来,笑着解释道,“才我回府的时候,正好碰到闻香阁的人过来收帐,这府上除了你二姐姐,也没有人会去那里吃茶。”

    谢府的条件摆在那,恨不得一个铜子掰成两个花,哪舍得去那么贵的地方,也就元娘这样胡闹的性子才不会管这些。

    “我已经让九渊把银子给了。”孔澄性子好的叮嘱,“过会儿我让九渊送些银票过去,日后出门身上备一些。大姑娘了,总不能空着手出去。”

    孔澄知道表妹的荷包空,月银也不多,私心的补贴了一些。

    鸣哥见了想了想,“二姐,那日状元楼睹你我也赢了些银子,我这里又不用,饭后我也让人送到你那里去。”

    谢元娘欢喜的捏着她的脸,“好了,姐姐怎么能用的你银子,你留着自己当私房,表哥不缺我花表哥的。”

    鸣哥立马又板起腰板,“怎么能花外男的钱?不合礼数....”

    芭啦芭啦的又说了起来。

    谢元娘和孔澄看着笑也不拦着,直到要进正屋了,鸣哥这才停下来,面对笑着打趣自己的姐姐,拧着眉一脸凝色的进了正屋。

    正屋的花厅里饭菜已经摆好,谢父和孔氏在说话,谢文惠及砚姐也早到了,看到他们三人进来,便移到了花厅用饭,食不言寝不语,饭后一家子移到了侧房暖阁里说话。

    还是说起了族学辩论会的事,砚姐已经闯到了第八关,谢父夸赞了一番,随后又问起了孔澄今年春闱的事,听孔澄拒绝参加春闱,到底觉得遗憾。

    谢文惠今日格外的沉默,孔氏不免多看了几眼,眼前人多又不好多问,等大家都散了,谢父进里间去洗澡,孔氏才抽空问刘妈妈。

    “打听出来怎么回事了?”孔氏揉着眉头,自从得罪了郡王府,这几日她亦在府里呆着,也没有去族学。

    刘妈妈小声道,“奴婢问了大姑娘身边的宝枝,今日是她随大姑娘出的府,先是遇到南蓉县主一行人,后来与兵部侍郎府的苏姑娘谈的挺好,两人一同去了衣料铺子,这时遇到了二姑娘。”

    下面的话刘妈妈没说,孔氏就明白了。

    孔氏的眉头就差拧到了一起。

    刘妈妈小声劝着,“二姑娘的性子金陵城谁不知道,想来苏姑娘也不会多想,明日夫人让人给苏姑娘送些好的料子,想来这事苏夫人心里有数,也不会计较。”

    想了想又道,“咱们大姑娘是个好的,金陵城谁人不知。”

    孔氏面色好了些,“妈妈说的对,就去库中挑两匹今年的新料子送去,再挑两匹给望月楼送去,惠姐大了,时常出门总要做几身好衣服。”

    刘妈妈笑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奴婢到是忘记这点了。”

    孔氏这回是真笑了,“你就别拿我打趣了。再给青山居也挑两匹。”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有些不快。

    刘妈妈眸子一转,“奴婢见二姑娘这些天在院里穿的多是棉布衣衫,明日奴婢便挑两匹棉布送过去。”

    “她这几日一直穿棉布的衣衫?从何时开始的?”孔氏突然发问。

    刘妈妈心下一惊,又后悔起来,她只想着夫人不喜欢二姑娘,所以挑些便宜的料子去,到是忘记了另一件事情,此时被夫人盯着,又不能不回,“应该是从杏林宴之后。”

    具体是什么时候刘妈妈还真没有注意,只想着把日子往前说。

    孔氏冷笑,“妈妈也不必为她遮掩,家中来客,她便穿棉布的衣衫,这不是告外人她过的不如意吗?我到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心思。”

    刘妈妈劝着,“许是天气暖了,二姑娘才捡了棉布的衣衫出来。”

    孔氏拦下她下面的话,“你不用帮她解释,她什么样我心里清楚。”

    刘妈妈不敢再说话。

    这时里面的谢父洗完出来,“这是出了什么事?”

    他看出夫人脸色不好。

    刘妈妈忙退了出去。

    孔氏上前接过下他手里的干巾,动手帮谢父擦着头发,一边把从刘妈妈那里听来的事说了,“....惠姐一向懂事,这次定是元娘做的过份了她才会动怒,不往这些年,你哪次见惠姐和元娘计较过?”

    谢父笑了,“元娘性子活泼,这事又不是一次两次,我当是什么事。到是惠姐,你私下里要劝劝她,我知道她担忧我降职的事,可她是个姑娘家,心思不要太重,这事担忧也没有用,咱们要高高兴兴的谢恩,若传出去对圣上之意不满,只会招来祸事。”

    明明错的是二丫头,可在丈夫的眼里,错的反而是大丫头。

    丈夫说的又没有错,孔氏心里难受,面上也装不出来,语气淡淡的,“我知道了。”

    却是不多说。

第一百零三章:神秘3(姐妹比高低)

    谢父看出妻子的不高兴,只当没看出来,说着累了,明日要与人去游湖,起身去了里间,丈夫装傻,明知他是这样的性子,孔氏胸口的气还是压了几次,才慢慢压下去。

    次日,用过早饭之后,孔氏先让刘妈妈去库里挑布料,一边让人送去苏府,一边又亲自去库里挑选布料给惠姐,结果看了几十匹都不满意。

    “布匹颜色有些暗,给长者做衣衫到是合适,惠姐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到不合适她,今年外家送来的布料在哪里?”

    刘妈妈又是一阵头疼,还是指了眼前刚被看过的几个箱子,孔氏的眉头就蹙了蹙,“单独给望月楼送了?”

    “舅夫人一向心细,自是把今年最流行的料子花色都挑选了些。”刘妈妈忙回着。

    孔氏的眉头却也没有松,“青山居那边呢?”

    “那边的单子都在二姑娘手里,奴婢还没有看到,也不清楚送了些什么。”

    孔氏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她手摸着布料,似无心道,“我这个大嫂啊,要真偏起心来,便是我这个亲小姑子也比不得。”

    “奴婢记得去年有郡王府送来的黄色青竹暗纹白色的花罗,正是春日,给大姑娘做件春裙定好看。”刘妈妈忙转了话。

    孔氏只能应下,不然又能怎么样?她这里的布料实在不适合姑娘用。

    心里又憋了口气,孔氏原想亲自己送去望月楼的心思也没有了,回到屋里坐着生闷气。

    刘妈妈哪敢多说,忙让人把挑出来的布匹送到望月楼和青山居去。

    望月楼里,谢文惠也无精打采的靠在软榻里,昨日的好事被谢元娘破坏,想接近苏府的事情又破灭了,再想接近怕也不会入苏莹莹的眼,想着如今虽族学辩论会忙,可各府想聚也不在给谢府递贴子的事,谢文惠心里便越发着急的想改变谢府眼前的状况。

    宝枝从外面进来,犹豫了一下才道,“姑娘,二姑娘来了。”

    她还敢来?

    谢文惠眼睛一厉,总是深深吸了口气将那口怒气憋了回去,她坐起身来,“快让人进来吧,自家姐妹,哪里那么多的规矩,日后二姑娘来了,直接让人进来就行。”

    “我就知道姐姐疼我。”谢元娘自顾的挑着帘子从外面进来,坐到软榻的另一边,人也随意,“姐姐今天没有陪砚姐去族学?”

    “族学辩论会人多,昨日去了之后觉得吵的慌,此时头还有些不舒服,今日便没有过去。”谢文惠随便找了个借口,眼皮一撩,用打趣的语气问,“你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今日不往外跑了?”

    谢元娘叹气道,“还不是昨日苏姑娘的事,昨上回去之后我想了很久,昨日我说的话是过了些,不过我的秉性金陵城里的姑娘家谁不知道,她还真放在心上了,看着心性也不宽,到是和杨招娣挺像。苏大人原是刘将军的副将吧?刘将军出事,父亲被贬职,你说别人家是不是也会远着苏家啊?姐姐性子好,别什对什么人都和和气气的。”

    谢元娘气的身子都在发抖。

    坏好事的是她,此时还劝别人?

    谢文惠就没有见过比谢元娘还厚脸皮的人。

    前世早早做了寡妇,重活一世,接二连三的被谢元娘压着,谢文惠委屈的只差一点就声色惧烈的当面指责一番,忍了又忍,才将这口气压下去。

    “妹妹不说起,我到是忘记了这点。”谢文惠笑的温和,“你啊你,怎么想到这些的?”

    “就是昨日看到姐姐与苏姑娘在一起想到的。”谢元娘歪着头回道。

    她眸子干净,一眼就能让人看到底,谢文惠还真不相信谢元娘是在说谎。

    想到刚刚她还在生气,差点把自己气死,谢文惠一阵苦笑,和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她何苦把自己气成那样?根本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姐妹俩正说着,有人从外面进来了,没看到人,声音先传了出来,“大姑娘,夫人一大早就去库里,把郡王府赏的花罗找了出来,特意让奴婢送过来,让大姑娘做身春衫....”

    长玉待看清屋里还坐着二姑娘时,后面的话一时僵在了嘴里。

    做为孔氏身边的大丫头,长玉在府里那也是个厉害的,可今日过来时刘妈妈特意叮嘱她送给大姑娘花罗布料的事不能让青山院知道,她想在大姑娘这里讨个赏,就不等通报就闯了进来,哪知道二姑娘也在。

    里间里,明明主子下人算在一起四五个人,却静的落针可闻。

    谢元娘一眼就看出长玉为何这般,她垂下眸子,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又带着笑意,到要看看这样的场面长玉怎么解释。

    “是长玉姐姐来了。”谢文惠暗恼长玉没规矩,才弄的眼前这般尴尬,又对宝枝使了个眼色,“愉还不把东西收到库房去。”

    然后神色平淡的解释,“二妹妹一大早过来找我说话,母亲也给二妹妹挑了布匹吧。”

    长玉又不想此时低头,正好借着台阶道,“可不是让大姑娘说对了。二姑娘,那奴婢就带人把布料送到青山院去。”

    谢元娘眼皮抬起,“我记得郡王府去年送了两匹花罗,我的那匹是什么花色的?”

    长玉就是一噎。

    她怎么回答?说夫人送的只有两匹棉布没有花罗?

    只怕这话一出口,二姑娘拔尖不让人的性子,当场就得去静安居找夫人吵闹,过后还不是她们这些当下人的受牵连?

    那不回答?

    长玉明白不说话,今日这事也躲不过去。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夫人送了什么奴婢到没有细看。”

    这话回的磨言两可,可又太假。

    送的是什么怎么可能不清楚?这到时怎么回话?

    谢元娘回头吩咐令梅,“我性子急,等不得回院再看,你去院子里看看是什么花色的?”

    令梅领命退出去,长玉想拦人又没那个胆子,脸色却有些白。

    谢文惠面上淡淡,眼底带着一抹舒畅,只觉昨日到现在憋着的气总算是吐出来了。

第一百零 四章:机会1(讨要)

    谢文惠觉得,不管怎么说,母亲是偏疼她的。

    令梅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神色也有些不好看,“姑娘,夫人给姑娘挑的是两匹棉布。”

    ‘哐当两声,谢元娘手里白瓷的茶杯在地面上摔了个粉碎。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动了怒?”谢文惠心下得意,面上却做出一副好姐姐体贴的语气,“母亲定是把布匹找出来了,怕是下人心粗忘记拿了。”

    谢元娘唇角微微挑起,“刚刚手滑。”

    她一边起身,“我去母亲那里坐坐,即是忘记拿了,我自己去取。”

    一切发生的快,谢元娘走的也快,谢文惠穿好了鞋追出屋时,只见谢元娘主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拧了拧眉头,回头看长玉一眼,带着宝枝追了出去。

    长玉傻在原地,今日原本是好事,现在闹成这样,夫人那里....她脸色又白了白。

    静安居里,气氛如大战前夕的紧迫,一触即发。

    孔氏身子挺直的坐在榻上,目光直直的看着闯进来的小女儿。

    谢元娘紧绷的脸一瞬间炸开,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刚在望月楼正碰到长玉给姐姐送布料,我那只有两匹棉布,是不是同姐姐一样的花罗忘记拿了?”

    没有进来就吵,反而用迂回的办法,只会耍些小聪明,不过到是学聪明了。

    孔氏冷冷道,“花罗只有两匹,昨日你得罪了苏府的姑娘,今日让人送了一匹过去,一匹给了你姐姐。”

    她的声音顿了顿,“这几日见你喜欢穿棉布的衣衫,正好有几匹花色好的棉布,就让人挑了给你。”

    刘妈妈侍立在一旁,身子也紧绷着,真怕二姑娘又闹起来。

    二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今日越是安静不闹的二姑娘,才越让人有风雨欲来的征兆。

    谢元娘语气淡淡,“我不过说了句实话,苏姑娘生气是她自己心胸小,母亲到是也不问问,直接就定了我的罪名到苏府去赔礼道歉了,也不知是真疼我还是假疼我。”

    孔氏嗤笑,“你还在乎你的名声?从小到大,我哪次管你你听过?还不是随着你的性子来。”

    “母亲若真管我,自能拦下我,只是每次母亲嘴上说着不同意,还不是由着我胡闹。”谢元娘眼神淡淡看过去,“我是做女儿的,哪里会不听母亲的。”

    这话就差直接说捧杀了。

    刘妈妈脸色大变,“二姑娘,夫人可是真心疼爱姑娘。”

    孔氏的脑子也大乱,直直的看着小女儿,“谢元娘,这是何意?你把话说清楚。”

    谢元娘目光透着无辜,“我就这么随口一说,母亲怎么这般生气?”

    她目光单纯又干净,到不像是在意有所指。

    孔氏和刘妈妈打量了半响,心底的惊涛骇浪才慢慢的压下去,孔氏觉得一定是她想多了,这丫头打小就是个没脑子的,每天只知道掐尖争高,哪里会有旁的心思。

    可刚刚这么一惊,孔氏也吓的身子虚脱,不耐烦的挥手,“你舅母送你的好东西还少吗?你还缺一匹花罗?回去吧,在这里看着我就心烦。”

    “也是,往年舅母送的东西姐姐的都是自己收着,母亲说怕我年岁小不懂,都送到了静安居,如今我也长大了,那些东西我看着还是自己收着吧,也省着为了一匹花罗,我还闹到母亲这里来,显得我眼皮子浅。”谢元娘今天过来闹,也正是为了些事。

    这哪里是说她自己眼皮子浅,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孔氏气的手指发抖,“我当真是为了匹布料,原来是念着那些东西。你这些年用的穿的吃的哪样不是好的?你当那些东西是大风刮来的?”

    谢元娘早知道不会那么好讨回来,此时听了是这样的借口,噗嗤的笑了,“原来母亲养我还要靠外祖家给我的东西,即是这样,那女儿明白了。”

    自己的女儿要外人拿东西才能养,传出去让人怎么说?

    刘妈妈着急,想劝又心知夫人心疼那些东西,定舍不得拿出来,可此时若真落得这样的话柄出去,传到孔家那边去,让孔家怎么想?

    孔氏气的浑身发抖,“好好好,你现在越发的大了,我管不得你了,你不是讨要那些东西吗?我现在就让人整理出来送回你院子,日后你自己败光了,也不关我的事,全当我乱操心。”

    一边挥手赶人。

    东西要了回来,谢元娘也不会再在这里讨人厌。

    她难得规矩的福了身子,还道了谢出去,反正东西也要出来了,嘴上那口便宜占不占都不重要,这动作却气的孔氏差点晕过去,分明是在挑衅。

    等谢文惠赶到静安居时,就见谢元娘笑着出来,她微微发愣,不过马上就换上了笑脸,“你看看你,风风火火的过来,还以为你又要与母亲闹腾,吓死我了。”

    谢元娘笑道,“母亲将另一匹花罗送给苏府赔礼去了。不过母亲答应把这些年帮我收着的那些东西送回我院子里。”

    “帮你收着的东西?”谢文惠一时没明白是指什么。

    谢元娘笑道,“就是舅母每年送的东西啊。”

    谢元娘懵了。

    每年外祖家偏疼谢元娘,送的东西都比她多,她不说是因为母亲把东西都收走了,此时要还给谢元娘,谢文惠听了后气的差点没有吐血。

    她是比谢元娘多得了一匹花罗,可谢元娘竟把那些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又要了回去,相者比较,哪多哪少谁看不出来?

    “姐姐不为我高兴?”谢元娘说话时就一直盯着谢文惠的神情。

    谢文惠立马敛了心思,笑道,“难怪你这么高兴,现在不生气了?”

    宠腻又无耐的语气,这要是真的关爱她应该有多好?

    谢元娘心下苦笑,面上傲气的扬着下巴,“当然不生气了。”

    姐妹二人到了各自己院子的门口,谢元娘又说回去等着接东西,两人这才散了。

    之前在静安居里,令梅没有进屋,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姑娘把这些年舅夫人送的东西都要了回来,自是高兴,带着醉冬寒雪几个去收拾库房,以备用来放东西。

    谢元娘坐在里间,听着令梅几个欢喜的笑声,忍不住难过,在旁人眼里是她得了好处,却不知这些东西一拿回来,日后母亲那边会更不待见她。

第一百零 五章:机会2(表态)

    注定没有母女情缘,强求不得。

    而她这样做的后果,许是会逼着母亲加快给‘姐姐相看顾庭之’吧?

    谢元娘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随后又释然的笑了,左右知道了会有什么事发生,这辈子自己躲着走便好了,不入她们的套,盘算不成恼的也不是自己。

    亲生母亲打压甚至算计自己的女儿,谁会相信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两辈子加在一起,仍旧改不了母亲对她的偏见,罢了罢了,她还为这些事暗然伤神做甚,只寻一个好的夫婿将自己嫁出去便罢了,那到底是生养她之人,总不能对着干。

    心里释然,想开了,谢元娘也精神了,篆刻着自己的印章,不多时就听到院子里喧哗起来,谢元娘不看也知道是静安院送了东西过来。

    外面又有刘妈妈求见的声音,谢元娘将印章放回荷包里,叫人进来,刘妈妈见了礼,“这是这几年舅夫人那边给的礼单。”

    谢元娘没接,等刘妈妈将礼单放到方几上后,才笑道,“母亲这是做什么,我还能信不过她?”

    刘妈妈刚要想着为化解母女之间的关系说几句话,便听二姑娘又开了口,“我原想着正好表哥在,等他回去让舅母那边把礼单抄送一份送过来,也省着麻烦了母亲。”

    刘妈妈是搭着半个软凳边坐的,这话惊的她差点掉到地上,声音也不稳,“夫人是真心疼姑娘,之前说的也是气话,母女之间哪有真记仇的,二姑娘还是莫要往心里去。”

    这都要往舅夫人那边要礼单了,好在她劝了夫人把礼单拿过来,不然传到孔家那边,让舅夫人怎么想?

    刘妈妈是真被这位二姑娘给吓到了,哪里还敢再劝下去,说了几句场面话,又说要帮着去点物件,拿着礼单又退了出去。

    谢元娘撇撇嘴,左右都撕破脸了,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她才不会干,东西送回来是送回来,却也一样都不能少。

    这件事情做的也没有瞒着,晚上谢父及孔氏兄妹回来,都听说了这件事情。

    当着众人的面,孔氏面上带着和煦的笑,看不出来有生气,谢父却深知妻子的秉性,饭后稍坐了片刻便去了前院,孔氏兄妹也说了会话,在族学里呆了一天便早早的回去歇着了,谢元娘和谢文惠姐妹二人也一同出来。

    至于鸣哥,又跑到二房去了,孔氏私下里自是又暗骂了一顿,心里又委屈丈夫躲着她,原想晚上找丈夫说说这事,现在来个诉苦的人也没有了。

    在路口要分开时,孔澄叫住了谢元娘,谢文惠和砚姐看了,便先结伴走了,留下两人说话,砚姐不在意,谢文惠却多看了两眼,只觉得牙酸。

    天色黑,谢府又没有像大户人家在过路上挂灯笼,只有身边的下人各提着一个小灯笼,借着月亮,视线也不太清晰。

    “白天又和你母亲闹脾气了?”孔澄并没有责怪,反而很担心。

    谢元娘就知道表哥最疼她,“母亲今日又偏心,送了姐姐花罗,只给我送了两匹棉布,我到不在乎这个,知道她是闹我得罪了苏府。”

    孔澄目光微顿,“孔家在金陵有家布料铺子,你喜欢什么到铺子里直接拿就行,何苦为了这点事闹的一家人都尴尬,前几日还说你是大姑娘,这又像个孩子。”

    谢元娘知道自己的性子是有些闹人,可是得罪苏府她也是有苦衷的,这事又不好对外人解释,胡乱的应了两声,孔澄一看她就是没放在心上,无奈的笑了笑,“明日和我去族学吧。”

    省着在府里天天闹腾。

    这话孔澄没有说,谢元娘也想到了,她也不想在府上呆着,便痛快的应下了,两人这才分开。

    谢文惠这边等不来二房那边传来的消息,一大早就听说谢元娘要去族学,她想了想便也坐着马车一同去了,砚姐是个不爱说话的,谢文惠也一向性子温静,谢元娘又没有开口,借着看窗外的景,马车内一时之间格外的安静。

    到了族学,三人在马车上也没有过交流。

    一大早,族学里便已经聚了许多的人。

    曹大家一改作风换了养生的题目,让学子们新奇的同时又暗暗琢磨是不是今年春闱也会有这样转向?自然能不落下的都会过来,只想着能看出些门道。

    下马车后,谢元娘听到表哥小声解释的这些,忍不住笑了,要说文人迂腐,有时还真不是假的。

    前几日的族学辩论会是最轻松的,而越到最后会越难。

    这是不改的事实。

    谢文惠偏偏就第二关就被淘汰,让她只要一到族学,就觉得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嘲弄。

    金陵双姝,谢元娘是名副其实,她谢文惠那就落了下成了。

    衣袖下,谢文惠的指尖抖了抖,目光扫到前面还在同表哥说笑的谢元娘身上,眸里闪过一抹的冷意。

    这里是孔氏族学,谢元娘一行人算是到的早的,相比其他闺内女子就要晚一些,不过等谢元娘与表哥在里面转了一圈出来时,见谢文惠已经与几个相熟的闺中女子凑在一起说话了。

    昨日见过的东南枝在,谢元娘二婶阮氏娘家的两个侄女也在,一个是大房的阮怡馨,另一个就是庶出二房的阮雅芳,其中还有昨日被谢元娘怂走的苏莹莹。

    阮家与苏家皆是兵部侍郎,凑在一起也正常,不过平日里阮家看不起谢家,看到阮雅芳的时候还有几次,到是阮家大房嫡女阮怡馨到是极少见到。

    谢元娘挑挑眉,目光落在了与谢文惠交头接耳说的正热络的苏莹莹身上,昨日才被她给怂的怒气离开,今日到是与姐姐又这般热络,看来还是她怂的力度不够啊。

    令梅可不知道姑娘在想什么,只见姑娘盯着苏莹莹看,误以为姑娘是记恨上了,小声提醒,“姑娘,这次你真要欺负苏姑娘,也要找个避人的地方。”

    没人看到,便是苏姑娘说也没有人相信,夫人也不能怪到姑娘身上。

    谢元娘赞扬的看了令梅一眼,“说的不错,不过看来怕是不行了。”

第一百零 六章:机会3(做坏人瞒不住人)

    令梅不知其意,一抬头发现大姑娘和苏姑娘竟往这边来了。

    这是在园子的一角,谢元娘左右也没有人,身旁是一片黄色的报春花,人站在花丛旁却是比花还娇,谢文惠看着,都忍不住赞叹一声。

    还不等到身前,谢文惠便笑着开了口,“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那边人多怎么不过去?”

    平日里爱热闹的人,变的越发安静,谢文惠还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要不是苏莹莹远远看到人,又说过来打招呼,她也不会过来。

    “昨晚冲冲一别,也没有与二姑娘说上几句话,今日碰到了,到不如一起逛逛吧。”苏莹莹主动开口,仿佛昨晚的不快没有发生过,少女的声音像清晨林子里的鸟叫声,透着欢快让人听了也不厌烦,“二姑娘状元楼一战成名,族学辩论会没有参加,可不知道要让多少人失望呢。”

    没有嘲讽,反而是夸赞。

    谢文惠想着苏莹莹过来,以为也是为昨日的事找回场子,眼下见这般,也是微微一愣。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元娘笑道,“我这个人不爱动脑子,但是一动起来啊,会吓到人。”

    她说的话不按常理出牌,又不似闺中女子谦虚,苏莹莹愣住。

    谢文惠却有不好的预感,“元娘,休在这又胡说。”

    谢元娘抿嘴一笑,“我姐姐说的对,我在胡说呢,其实我怕我一动脑子,聪明的会吓死我自己。”

    苏莹莹看着一副居高之态看着她的谢元娘,强扯出一抹笑,“二姑娘是个有趣的人,不知改日能不能到府上去做客?”

    谢文惠还要喊人的声音卡到嗓子处,微张着嘴看着苏莹莹,脑子甚至嗡嗡作响,苏莹莹竟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好啊,苏姑娘能到府上做客,对谢府来说可是蓬荜生辉。”谢元娘语气轻佻,听着到像是在嘲讽。

    苏莹莹浑不在意,甚至直接就定了明日到府上做客。

    谢元娘也痛快的应下,又说要去寻表哥,这才带着令梅离开,族学里人多,走到哪里都是人,谢元娘的脑子却格外的清明,想着苏莹莹的举动,实在搞不明白她这样做是为何?

    谢元娘没有再去深想这件事,因为她看到了任显宏,在一众学子里面,任显宏穿着打扮普通,可放眼望去,就是能让人一眼就先看到他。

    谢元娘虽才十五还没有长开,可她毕竟底子好,亭亭玉立的站在那,与金陵女子不同的江南女子婉转的风采,总是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何况她伫立在小路上,就直直的望着那一群在辩论的学子们,想不让人注意到都不可能。

    人群里任显宏也看过来,少女袅袅亭亭,说不出来的动人,昨日的场面一瞬间又涌回到脑子里,他耳朵也不由得热了热,微微低头错开少女看过来的目光。

    “不知咱们谁入了谢二姑娘的眼,竟让她都看呆了。”人群里有人调侃,引得一片的哄笑声。

    谢元娘的目光这才从那道褐色袍子的身影上收回来,而那阵轰笑声,让原本低下头的男子又抬头看过来,与谢元娘的目光再一次对上。

    谢元娘慢慢翘起唇角,展颜而笑,似一瞬间盛开的话,让学子们噤了声,待回过神来时,只见那少女早就不见了影响。

    任显宏僵在原地,久久才收回视线。

    绕到假山后的谢元娘暗吁口气,任显宏是重规矩的人,不能太急切却也不能松手,谢元娘就不信自己撩的不能让他心动,让他乖乖的上门提亲。

    假山上去江义拧着眉,这位谢二姑娘,莫不是看中了任显宏?在人面前装的仪态端方,可做出来的事实在不是闺中女子所为,大胆又直白,便是刚刚站在那对着人群里任显宏那么一笑,也矫揉造作。

    假山下面也有话小声的传出来,“狐狸精,小小年纪就知道勾人。”

    江义扫了一眼坐在亭子里望向远处的主子,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提醒下面的人假山上还有人,不过不等他出声提醒,假山下面的‘战争’已经扯开了。

    谢元娘惊呼一声,语气娇媚又撒着娇,“真的吗?现真不行了呢,以前别人都叫人家小狐狸精,到底年岁大了。”

    她声音轻佻,“多谢妹妹夸赞,竟觉得我这般美。”

    杨招娣看到了之前一幕,骂了对方对方却不生气,到把自己气到了,“谢二,你的脸皮真不是一般厚。”

    杨招娣气的直跺脚,“你勾引小爵爷帮你出头,现在又勾着别的学子,狐狸精狐媚子。”

    偏她怎么生气谢二都不生气,杨招娣自己惹了一肚子气走了。

    山上的江义听了谢二姑娘的话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沉思了一下,觉得这样解释也合理。

    只是这位二姑娘这般撒娇又嗔娇的语气,江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怂走了杨招娣,谢元娘通体舒畅,要是每天都有个人上前来让她怂一怂,这日子就更舒坦了。

    谢元娘在族学里转了一圈,到台子上面学子们因养生之道争的怒红耳赤,转到女子那边到是文雅多了,看了一会儿,见快响午了,这才往族学的食堂去,辩论会期间,食堂是对外的,只是菜是提前做出来的,不能像外面酒楼一样点菜。

    谢元娘到的早,便寻了角落里坐下,又将竹帘放下,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这样男女同在一起处用饭,也不会觉得失了规矩。

    何况这样的期会难得,三年才一次,很多闺中夫人或者闺中女子多会到这里来用饭,菜色虽不如酒楼的好,难得有这样特别的时候。

    饭菜要自己打,寻了位置坐好之后,令梅便去打饭了,谢元娘翻出荷包里的印章翻看,昨晚最后一步把印面篆刻出来,日后真有人要找这个做证明她也不用担心。

    期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听到隔壁放竹帘的声音落下,谢元娘没理会,只知是隔壁也坐了人,不过等声音传过来后,她才抬起头来。

第一百零 七章:利用1(参与)

    是谢文惠的声音。

    “母亲真的要给我相看顾庭之?”

    “谢府与顾府相差甚远,这怎能行得通?”

    “姑娘这就有所不知,顾府向来注重规矩,若是传出顾公子与姑娘私下里会过面,这亲事便成。大人被降职,姑娘的亲事也不能耽误,还是要好好考虑方可。”低声回话的是刘妈妈。

    “妈妈....这事我考虑一下吧。”谢文惠犹豫道。

    “好姑娘,这样的机会还有什么考虑的,女子嫁人事关后半辈子的幸福,顾府高门大院百年世家,这样的好亲事可不好寻,还不知道多少人打着这个主意呢。顾公子时常去二房,姑娘这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边说话越来越小,也听不到什么了。

    谢元娘挑眉,她到是佩服母亲的谋算,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行动了,换成前世还没有嫁人的谢元娘,听了这番话,心高气傲又掐尖的她,不说为了婚事,便是为了与母亲志气,也要挣一挣。

    这份心思,还真是拿捏的准确。

    竹帘及脚步声响起,那边的人走了,谢元娘看着手里的印章发呆,良久才低笑出声,想算计她,她偏不动,看她们最后能使出什么招来。

    那边谢文惠也奇怪刘妈妈找她何事,直到刘妈妈说了那番话之后,她才恍然大悟,心知谢元娘一定在附近,况且才走出来,刘妈妈便又压低声音开了口,“夫人是有那样的打算,只是姑娘到底名声不差,到也不及于一时去坏了自己的名声。”

    果然,是算计谢元娘呢。

    谢文惠面上应着,心里却越发奇怪母亲为何这般不喜谢元娘,却又打听不出来什么。

    不过如果谢元娘仍旧按上辈子那样走,到也算是解决了她的大问题,没有谢元娘在中间插一脚,她做事行动起来也方便。

    回到晚上回到府里之后,谢元娘便以累了没有去静安居请安吃饭,早早的洗洗就睡了,次日苏莹莹要到府上来,孔氏兄妹去了族学,谢元娘和谢文惠留在了府上。

    苏莹莹来了,先到孔氏那里见了礼,孔氏高兴的客套一番,这才让刘妈妈把人送到了望月楼,走在甬道上,苏莹莹脾气好的问刘妈妈。

    “望月楼可是二姑娘住的地方?”

    “大姑娘住在望月楼,二姑娘住在对面的青山居。”

    “那便去青山居吧。”苏莹莹顺势说道,“二姑娘有大才,我一直很好奇二姑娘住的院子是不是与我们不同?”

    小姑娘面上透着敬佩,又是客人,刘妈妈自是不好再引人去望月楼,先带着人进了青山居,才又让小丫头去为望月楼通知大姑娘。

    谢元娘看到苏莹莹还及为意外,招待人坐下,又问刘妈妈,“来了客人,母亲怎么没有让人通知我和姐姐?”

    “是我急着过来,便拦下夫人没有让她叫了二姑娘过来。”苏莹莹主动解释,眼睛在屋子里四处的打量,“二姑娘大才,我一直好奇二姑娘平日里生活起居与我们有什么不同,二姑娘不要笑许才好。”

    这话拿去骗骗前世什么也不懂的谢元娘还差不多,眼前的谢元娘可不相信,虽不知道苏莹莹要做什么,却明白顺着她来,总能发现她的目地。

    两人说了几句,谢文惠也来了,三个人坐在一起,谢元娘暗打下发,现发姐姐似乎很喜欢苏莹莹,前世可不是这样,难不成她重成了,改变了太多?

    苏莹莹一脸不自然的突然开口,“听闻二姑娘是兰襟居士弟子,不知今日能不能得一副二姑娘的画作?”

    谢文惠是从母亲那里听了杏花宴的事,之前一直奇怪苏莹莹不恼谢元娘,此时到有些回过味来了,竟是奔着这个来的,心下笑了,也不言语,只看谢元娘怎么圆谎。

    谢元娘意外的看了苏莹莹一眼,杏花宴传出她是兰襟居士弟子之后,竟是她第一个求上门的。

    她不说话,苏莹莹笑了笑,“其实我更想看看二姑娘的书房。”

    她说话时小心翼翼又带着期盼的看着谢元娘,眸子水旺旺的,像个不知事事的小姑娘。

    谢元娘原就没想与苏府扯上关系,便是苏莹莹态度再放低,也不会应承,“苏姑娘莫不是上门来打我脸的?你进院子时就该看到这院子有多大,除去厢房住着下人,哪里还有当做书房的地方,我们谢府是不及苏侍郎府,这一点苏姑娘不必上门提醒。”

    苏莹莹,“二姑娘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她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急于解释的同时,手指也抠进了手心的肉里,这谢二也太难伺候了,若不是有父亲交代的事,她岂会受这个气?

    谢文惠也没想到谢元娘分分钟就得罪人,当场也轻声道,“元娘,苏妹妹是喜爱你的文才,你怎么能这样误会。”

    谢元娘是什么样的脾气,“姐姐不必帮着外人圆谎。”

    再看向苏莹莹时,目光带着挑剔,“怎么?你做得,别人说不得?也是,你父亲是侍郎,我父亲不过是个五品主事,你怎么能看得起我们这样小门户出来的?昨日我不过说了几句,你隔了一日便到府上来欺负人,还真是小肚鸡肠。”

    苏莹莹算是见识谢二是什么样的性子了,想到父亲交代的事,只能忍着甩袖离开的冲动,低下头诺诺道,“二姑娘真的误会我了,我....我...”

    她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抹起了眼角。

    “苏妹妹,元娘便是这性子,说的话重了些你莫往心里去。”谢文惠哪里愿意让谢元娘得罪人,见劝了也没有用,只能看向谢元娘,不等她开口,谢元娘先声夺人。

    “是她处心积虑的到府上寻事,我又没有做错,只说了几句实话,现在在府上又是抹泪又是委屈的,根本就是要坏我的名声,这样的人我伺候不起,姐姐还是将人快快带走吧。”谢元娘挥着手,那样子再耽误一下,就会亲手往外扯人了。

    谢文惠太了解谢元娘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了

第一百零八章:利用2(各有盘算)

    谢文惠生怕她真干出这事来,那就真的把苏府给得罪了,如此一来她的谋算也就泡汤了。

    只一瞬间,毫不犹豫的便劝着苏莹莹出了青山居,一刻也没有多停留。

    青山居安静了,令梅几个却不放心。

    “姑娘,夫人那边知道了又要恼了。”

    谢元娘不以为意,“她使些不入流的手段,哪里还怪得了我,我没好好和她理论算是便宜她。”

    左右到时苏莹莹在外面一传,那么所有人都知道谢府与苏府关系不近,待苏府出事,圣上那边也不会牵怒到谢府来,前世面上旁人不知,她从顾庭之那里可是听了很多受苏府牵连的人家,只不过为了皇家的名声,面上又怎么能让人看出来。

    谢元娘这边要把苏府推远,谢文惠却想亲近苏府,在她看来只要提前在苏府那边探知刘将军平反的证据或者事情在哪,让父亲到圣上那里邀功,升职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从青山居出来后,任她怎么挽留苏莹莹都没有再停留,就这样走了,谢文惠见又把人得罪了,气的浑身颤抖,直接去了静安居,孔氏还叮嘱刘妈妈准备中午招待客人用的午饭,听说人被小女儿气走了,当场就又摔了一个杯子。

    “扶不上墙的东西,还以为她改了性子,就这么把人给得罪了。”孔氏气的浑身颤抖。

    刘妈妈生怕夫人说出什么话来,提醒了几句,孔氏心里也明白,先将大女儿打发走,才气道,“再由着她胡闹,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二房那边怎么样了?”

    夫人这是等不得了。

    刘妈妈也一直注意着二房的动静,“二少爷这几日常去二房那边,听说这几日大少爷邀了同窗一起讨论春闱的题目。”

    “给她找这样一门亲事,也算是对得起这孽障了,你去安排吧。”孔氏挥手,像是累极了。

    刘妈妈知道夫人已打定主意,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劝不得,便退了下去。

    谢元娘得罪了苏莹莹,孔氏没有叫人过去训斥,令梅几个高兴,只有谢元娘明白为什么,这样过了四五日,期间谢元娘去过族学一回,遇到了任蓁蓁,约好了二十那日去任府做客,谢元娘回府后便安心的准备起来,要能入任夫人的眼,亲事才好办。

    二十这日一大早,谢元娘就穿戴好让令梅找出来的春衫,藕荷色素罗梅花暗纹的襦裙,里面搭了件交领绣着竹节的白色衣裙,简单的发髻上戴着那对蜻蜓点翠簪子,亭亭玉立像雨后的花苞,干净又让人移不开眼。

    族学辩论会已办了十日,还有五日便要结束,任夫人是家中主母,自没有空日日都去,又听小女儿说谢府的二姑娘要来做客,暗暗想了一下,二十这日也留了儿子在府上。

    任显宏不满母亲的举动,“母亲,有女客上门,我在场不合规矩。”

    自那日在酒楼被表白之后,任显宏就有些躲着谢元娘,是被惊到了,亦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想过拒绝,可每每想到那一惊艳的笑,拒绝的决心又散了下去,恪守礼数的性格,又让他不能按受闺中女子这样大胆的举动。

    一时之间两种情绪纠缠在一起,矛盾的也不知如何是好。

    任夫人却不管这些,“人客到府上,你父亲又不好出面,你是家中男子,总要露一面,事情就这么定了。”

    也不多说,又叫了身边的丫头去准备点心。

    待谢元娘主仆一到,就被引到了正房的花厅,任夫人看着花一样的小姑娘,心里就喜欢,有才气又长的好,主要还是江南大儒孔家的外孙女,怎么看都让人喜欢。

    任夫人热络的握着谢元娘的手说了半响的话,直到任蓁蓁兄妹来了,这才松开口,“咱们家园子里的花虽不多,有一棵海棠却开了,你们带着元娘去看看。”

    任显宏眉头便皱了起来,任夫人只当没有看到,还特意叮嘱了儿子一句,“春日里春虫多,你护着点你妹妹和元娘,姑娘家的可怕那个东西。”

    都这样说了,任显宏又不好在外人面前多说,只能苦笑着应下,却又不敢往谢元娘那里看,等三人出了花厅,任显宏走在后面,这才抬头往前看,一入眼的便是少女娇弱的身影。

    已经换上了春衫,少女娇弱的身子越发显得盈盈一握我见犹怜,走动间发髻上的蜻蜓发簪微微颤抖,活灵活现似能惊飞。

    任显宏慢慢的垂下眼帘,莫名的胸口就是一紧,说不出来的感觉。

    任府不大,三进的院子,花园就身正屋后面,任蓁蓁亦住在这后花园里,海棠树不大,看着有六七年的样子,不过在春日里能看到繁华盛开,还是美的。

    谢元娘哪里有心思赏花,打重生回来那刻起盯上任显宏,她就天天想着怎么把自己的亲事订下来,结果一点进展也没有,她心下也着急。

    任显宏这人重规矩,美色在他面前也不起作用,耳边是任蓁蓁的说话声,说着这棵海棠树的由来,隔着海棠树,能看到对面站着的修长身影,微风吹过,带着男子衣袍也微微浮动。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又看的太久,面对的人终是看了过来。

    谢元娘就扬起唇角,回以一笑。

    任显宏立马就转开头,似反应过来这样的举动太过突尼,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假咳两声作掩饰。

    这样的举动,谢元娘看了莫名的就想笑,到觉得这样的任显宏有几分的可爱。

    “谢姐姐在笑什么?是不是也觉得我哥哥小时候有趣?”任蓁蓁以为是听了她说的话才笑的,“我哥哥看着古板,谁能想到他小时候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现在我母亲还时常拿这个打趣哥哥,说他小时候知道种海棠等花开送女子,如今大了却古板的不如小时候了。”

    谢元娘的心思一直在任显宏身上,此时听到任蓁蓁的话,笑意越发浓了,对面任显宏脸微红,“蓁姐,莫胡说。”

    “我怎么会胡说,是母亲和我学的。”任蓁蓁傻傻的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第一百零九章:利用3(引诱)

    任显宏拿妹妹没有办法,抬眼撞进谢元娘笑意的眸子,终是不自然的找了借口走了。

    任蓁蓁看不出这里的门道,“谢姐姐,你看看我哥哥,就是这般。”

    谢元娘笑了笑,由着任蓁蓁说,又听了几件任显宏小时候的事,世事她听说的任侍郎是个严于律己的人,却从不知道原来在不被人知道的一面,任侍郎也有那些调皮捣蛋的时候。

    用饭时气氛也很好,只是任显宏不在,从任夫人的话里知道是去了族学那边,任夫人觉得这么好的机会儿子躲出去,自是不高兴,谢元娘眸子微动。

    她笑道,“任大哥是守礼之人,又专学春闱制义,他日定能成为人上之人。”

    任夫人目光里透着亮色,“元娘就是会说,伯母就借你吉言了。”

    谢府二姑娘恃才傲物,又高眼于顶,此时能夸赞儿子,那是不是代表着二姑娘也是中意儿子的?

    任夫人只要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忍不住的高兴。

    等谢元娘走的时候,任夫人亲近的就差把谢元娘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了。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谢元娘挺高兴的,任夫人这里算是过关了,只要任显宏那里再推波助澜一下,亲事也就算能订下来了。

    她靠马车里,脑子飞快的转着,要怎样做才能让任显宏主动一些,靠美色文才不行,那日她表白吓到了任显宏,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

    原本平稳的马车,突然一晃,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谢元娘没有一点准备,整个人就向前扑去,要不是手扶着车壁,整个人就会从窗子处窜出去。

    令梅也是一阵惊呼,护住了主子才问外面,“出了何事?”

    “姑娘,前面有人抢了孩子,往巷子子里跑,正好有人追过来,小的一时情急才急拉住马。”马夫也吓了一跳。

    谢元娘撩开帘子,“青天白日的,怎么还有当街抢孩子的?”

    马夫也觉得这事吓人,指着一则的巷子,“就往这里跑了,小的看到追过去的人好像有任公子。”

    原本要放下帘子的手又停下来,“任公子?”

    “任主事家的公子,来街上几次,小的见过。”马夫回道。

    谢元娘直接跳下马车,看到一旁有女子哭跑过来,嘴里还叫着‘我的孩子’,谢元娘就往巷子里走,一边让马夫去衙门找人。

    大白天的,谢元娘到不担心自己出事,只是觉得这事有些怪异,任显宏是个书生,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她也没有抱希望能追上,毕竟抢孩子这种事情,跑的越快越好,怎么可能像她这样闲庭信步的走着。

    走了几步,谢元娘停下来,她神色有些沉。

    这事不对。

    任显宏是书生,街道上又这么多的行人,怎么偏偏只有他一个人追出去?

    心头一跳,谢元娘转身便往回头,只来得急看到令梅骇然的脸,鼻嘴间就被捂上,随后便陷入了黑暗。

    谢元娘是被马车的颠簸给弄醒的,双手绑在一起束在身前,许是觉得她是个闺中女子,腿到没有绑上,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她没敢睁眼,一动不动的仍旧装着没有醒。

    脑子把所有的事情回忆了一遍,她明白是被人设了圈套,而且还是利用任显宏。

    她对任显宏的心思没有在外表露过,若真是被人发现,那便是在闻香阁那次,不过她马上又否定了,她怀疑任何人,哪怕是亲人,也不相信小叔叔会对她不利。

    她相信小叔叔的人品,更找不出他下手的理由。

    脑子这时转的快,谢元娘就又想到了前几日在族学辩论会上远远的对着人群里的任显宏笑,还有杨招娣骂她狐媚子的话。

    是的。

    现在她可以很肯定是杨招娣做的。

    谢元娘目瞪口呆,杨招娣胆子肥了,这事也敢做出来?

    马车的颠簸摇晃让她的身子也随着不时的在马车里晃动,可四周并没有声音,她才敢慢慢的睁开眼睛,青篷小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敢大动,斜躺在里面她微微侧头就可以看到头上的马车帘。

    随着马车颠簸,帘子也不时的被掀起,天色还没有暗下去,隐隐能看到道两旁的树和田庄。

    这应该是在金陵城外了。

    谢元娘搞清楚了状况,没敢动而是慢慢的把捆绑的双手递到嘴边,看上面前绑着的绳子撇撇嘴,最后还是低头在打结的地方咬了下去。

    手不能动,只能靠着嘴把绳子解开。

    这样做有些困难,好在绳子粗,打结的地方也大,方便谢元娘行动。

    马车走在不平的路上原本就颠簸又有噪音,谢元娘的动作轻也没有被赶车的人发现,待得了自由,谢元娘不敢耽误,慢慢坐起身之后,活动了一下缰僵的身子,然后才双手把住马车避,试着两次身子是稳的,她微微侧身,寻了个侧面的角度,随后一刹间抬起腿对外面狠狠的踹了下去。

    马车夫没有一点准备,整个人放松状态下就被身后一刹间来的贯力给踹了下去,整个人是向前扑去的,面和手先着地,门牙愣是撞掉了两颗,只顾着抱头痛呼,哪里还想着那绑来的小娘子。

    谢元娘是侧身踹人,马车夫又是从一侧掉下去的,并没有惊动前面的马,谢元娘处理好人,一把扯下帘子,坐在车夫之前的位置,坐稳后才身子向前伸拉住了缰绳,最后等马车才慢慢的停下来,那被踹下去的车夫已经被甩的看不见了踪影。

    谢元娘是一鼓作气完成了这攻动作,事后心才慌乱的跳起来。

    要说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是上辈子和儿子学的。

    两个儿子没有在她身边长大,一直是小叔叔帮着带大的,平日里她要上山拜佛,孩子们才会回来陪她出门,长子湛哥那年八岁,看着持重,可有一次出门因为路不平她又没有准备,头就撞到了马车避上,当时也只是撞红了,她又怕吓到湛哥,还特意安抚了他一番,哪知道下一刻湛哥一个动作飞起,就把车夫给踹下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观察1(又丢人了)

    如今再回想起这一幕,谢元娘莫名的就把湛哥那一幕和前些日子在承恩寺看到小叔叔射箭的动作合在了一起。

    小叔叔带大的孩子,便是一刹间散发出来的杀意都一模一样。

    谢元娘微微翘起唇角,很快又失落的垂下去,这一辈子与顾庭之不会再有牵扯,也不会再见到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湛哥持重,十四岁中探花,被人称赞时多说有顾二当年之风,蘅哥霸道却又心细,十五岁那年便去了边关,在她死之前儿子凭介自己之力已升为小将军,两个儿子虽不在她身边长大,对她却是格外的敬重。

    马儿在道旁啃着刚刚冒头的青草,谢元娘晃神打起精神时,天也渐黑了,她打量着四周中,对这条道到不陌生,时常在外面跑,出城游玩的时候也多,这是通向江宁县的那条官道,她醒来的时间早,也没有走出多远。

    天色将黑,远远的能看到香林寺的香火袅袅升起,谢元娘调转马车,慢慢的往太平门走,此时出了城,又是在官道上,天色将暗,只有她驾着马车的声音。

    不远处的树林里,江义见马车走了,才过去回话。

    “爷,二姑娘走了。”今日陪主子出城办事,哪知道又见识了二姑娘的勇猛,江义也不知怎么了,直接一股脑的说出来,“爷,二姑娘踹人的动作,像极了爷当年的作派。”

    说实话,江义还真是怀念年轻时的主子,丰神俊朗,风光霁月,哪像现在这般,就和出家的道士没有什么区别。

    江义正处在回忆的兴奋中,冷不丁的感觉身子一冷,抬头就对上主子看过来的目光,淡淡的,可就是让人忍不住打冷战,他恭敬的低下头,“属下知错。”

    “赶路吧。”天色将晚起了风,顾远身上的道袍也被撩的微动,他原是坐在一处石头上,不远处是栓在树干上的两匹俊马,到了黑马旁,踩上马蹬,轻轻一动,人就落在了马上,纵马远去时还能听到他丢下的那句淡淡的话,“回去领二十军棍。”

    江义垮下脸,他就知道逃不掉。

    主仆二人走到半路,就看到先他们一步走的马车停在路旁,两道身影一高一矮的正上马车,月亮不知何时升到了半空,月光下放在高个子脖子处的银色簪子泛着寒光。

    江义抽了抽嘴角,闺中女子胆大的,也就真的只有这位二姑娘了。

    前面主子并没有停下,江义又不好擅自做主,追随在身后,主仆二人如风一般的从马车旁走过,谢元娘将捆绑好的车夫逼迫到马车内之后,抬头只看到远处的两道身影,却也没有看清楚是谁。

    天色已黑,谢元娘赶着回去,便也没有去多注意经过的路人。

    她要把车夫绑回去,自也是为了收拾杨招娣,今日的帐总要好好算一算。

    她这边赶着马车慢慢的往城里走,谢府那边却是乱了套。

    孔澄得了消息赶回来时,孔氏额头上绑着布,人也靠在床上,“一直劝她不要总往外面跑,就是不听,眼下这可怎么是好,一个闺中女子,寻回之后名声又怎么办?”

    孔氏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谢文惠在一旁劝着,“母亲刚刚急火攻心已晕了一次,眼下万不能再着急,金陵城不比别的地方,父亲已经去梳统领衙门那里,想来也快有元娘的消息。”

    孔氏一边抹泪一边怒道,“那几个平日里伺候的都打了发卖了,跟在主子身边不能劝住主子,留他们何用?”

    孔澄道,“姑姑,此时还是先寻元娘重要,几个下人何时处罚不了,便是有气也要等元娘回来了再说。”

    孔氏就是一顿,又哭道,“澄哥,我这也是生气。我的元娘,怎么就这么命苦,出了这样的事。”

    这人又哭上了,孔澄也问不出什么来,拧眉起身出去,谢文惠让刘妈妈劝着母亲,这才追了出来,叫住了要出去的孔澄,“表哥。”

    孔澄停下来,回头,“惠姐有事?”

    天色暗了,院子里上了灯,昏黄的灯光下,谢文惠能看到孔澄平静的脸上闪过的烦燥,她上前几步,“表哥,我知你担心元娘,只是如今关了城门,没有腰牌城门不会打开。父亲去了衙门,眼下表哥最好的办法还是等父亲回来,再商议办法才是。元娘的事我已经压了下来,府内的下人也不清楚,表哥还要冷静才是。”

    孔澄看着她,良久才道,“我知道了。”

    人走了,声音像从风里飘出来的一般。

    谢文惠遮在衣袖下的手紧了紧,她就不明白谢元娘哪里好,能让表哥和舅母这般喜欢她,这次谢元娘出事,谢文惠纵然高兴,可是想到若谢元娘的名声没了,自己的也不会好,所以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内便让人压下了消息,更紧紧的管着府内的下人,所以除了亲信之人,并没有人知道谢元娘出事。

    黑暗中谢文惠胸口发闷,谢元娘坏她好事,她要借机报复才是,偏还要在这里护着谢元娘,真是好没公理。

    谢府里气氛不好,谢元娘这边才到了太平门,原本她是做好打算今日进不去城,结果竟看到城门微开着,她喜极的赶了马车过去,守城门的也将她放了进去,竟没有多问。

    这样的好运气,谢元娘竟有种否极泰来的欢喜感。

    进了城,谢元娘就更不着急了,她没有急着回谢府,而是绕到了西街伯爵府那边,远远的看着门房外的小厮,谢元娘想了想又调了马车,在街上叫了一个小乞丐,给了两个铜板交代了几句,小乞丐跑开了。

    谢元娘在原地也没有等太久,就见蒋才骑着马来了,一身银色的袍子加身,骑在马上,俯视着坐以车夫位置仰视她的谢元娘。

    谢元娘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笑着打招呼,“大晚上的,一身白袍出来也不怕吓到人。”

    蒋才哼一声,在马上又坐直身子,“我就说小爷什么时候欠过乞丐的钱,原来是你想引小爷出来。你要找的人小爷找到了,明日便可出发。”

第一百一十一章:观察2(利用)

    谢元娘笑着不语,对着不远处跑回来的小乞丐招手,小乞丐很机灵,立马跑过来,收了谢元娘给的一块碎银子,欢喜的跑开了。

    她做完这些,才看向马上的蒋才,“那就麻烦小爵爷了。不过我今日还有一事要小爵爷帮忙。”

    “谢二,你别得寸近尺,小爷可是还你人情了,到是你,还没有把画给小爷呢。”蒋才龇牙咧嘴,作出一副凶样。

    谢元娘可不怕他,“杨二使人绑了我,这人让我绑了,你先帮我把人藏起来。”

    又是藏人?

    这个问题在脑子里闪过,蒋才立马就被另一个事情引开了注意力,“你绑了人?”

    透着打量的看着谢元娘。

    谢元娘笑了,“怎么?要不要再重给你演示一遍?”

    蒋才绷着脸。

    谢元娘就又道,“我既是求了你,自少不得你的好处。不如这样,等得了银子分你一半。”

    蒋才不屑,“小爷是缺银子的人吗?”

    又是嘲弄道,“谢二,你是不是穷疯了?为了银子连人都敢绑了,你师傅兰襟居士,卖一副画要多少银子没有?”

    “一百两。”谢元娘竖了竖手指。

    刚刚还在夸夸其谈,突然顿住,蒋才还要说的话就停住了,目光瞪着谢元娘,透着凶光,“成交。”

    他恨极了谢二拿捏住他的作派,偏偏每次都能被她拿捏住。

    蒋才昨日才又看中一副画,正好一百两,可他一个月的月银才五两,自打上次他偷卖了祖父的青花瓷之后,现在只要他出府,祖父就让人盯着他,像防贼一样,蒋才有心偷东西出去当也没这个机会。

    正愁着在哪里去筹这一百两银子,就送上门来了,蒋才实在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又不喜欢被谢元娘拿捏,便心里劝着自己一直想那副画,心里的不甘才消了下去。

    车夫被蒋才带走,谢元娘赶着马车回到谢府时,已经是亥时前,守在门房处的是谢府的总管福伯,一看到二姑娘回来,立马让人往正院那边送信,又亲自引了谢元娘去了前院的书房。

    谢父在统领衙门那里备了案,只让他回来等消息,他心如着火,哪里坐得住,回府后被长女劝了,怕事情闹大伤了小女儿的名声,这才强忍着留在府中,一听到女儿回来了,就往外走,就见人已经进来了。

    “元娘。”谢父见女儿衣衫零乱,整个身子僵硬在原地。

    孔澄却直接上前,“元娘,受什么委屈了和表哥说。”

    谢元娘安抚的笑道,“表哥,别担心我没事。”

    一句没事,谢父的心落了下来,“好孩子,快坐下,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谢元娘把事情经过说了,先是醒来后自己怕被发现是怎么装晕迷的,又是先松开了自己的手,最后踢落车夫的事,她说的时候谢父和孔澄面上的担忧之色慢慢的退下去,换成了笑容。

    原本险象环生,被谢元娘一说,就像极了乐子,特别是她提起那一脚时,还当场做了样子,谢父和孔澄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书房外面,得了信的孔氏和谢文惠及砚姐也一同来了,三人来时正听着里面说着路上的经过,不说旁的,这样的事情换作平常女子早就吓的没了魂,可谢元娘没事不说,还过的这般愉快,一向清冷面无过多表神的砚姐,此时眼里也涌出淡淡的笑意。

    以往只觉得谢元娘没有规矩,此时到觉得这份任性到让人变的机灵讨人喜欢。

    谢文惠亦是同样的感受,她扶着母亲的手重了几分,只觉得胸口有块大石头压着,气恼她在府中帮谢元娘压着此事,偏谢元娘没有落得悲惨,还笑的这般没心没肺,气的她两肋生痛。

    孔氏却在书房里一片笑声时,推开门走了进去,“孽障,全家人为你担心了一整天,你还笑得出来,你有良心吗?”

    一句话,书房里沉默了。

    面上带着笑的谢父似被人当面甩了一巴掌,“寄柔。”

    谢府里的人都知道,只要是谢父直接夫人的名子,证明谢父那是生气了。

    孔氏红着眼圈,“好好好,恶人都是我,你们都没有错。”

    丢下话人转身走了。

    谢文惠此时恨不得咬死谢元娘,哪里还想见她与她虚与委蛇,正好借机会追了孔氏去了,砚姐也没有料到会这样,走也不好,不走也不是,僵在原地。

    “劳表妹惦记,天色晚了,表妹明日还要去族学,回去歇了吧。”谢元娘的话打破了书房的沉默。

    砚姐看了她一眼,“表姐平安归来就好。”

    她福了福身子,走了。

    谢元娘将门带上,笑道,“母亲刀子嘴豆腐心,父亲又不是不知道,她也是担心我。”

    谢父听了这话心里就更难受了,明明女儿心里难受,还要反过来安慰他,一边是妻子一边女儿,终是只能长长叹息一声。

    中间有这样的事,天色又晚了,谢元娘辞别了父亲,和表哥往外走。

    一路上两人要分开了,谢元娘才停下来,“表哥不说话,可是因为刚刚母亲的事?”

    “你.....母亲一直这样吗?”黑暗里,谢元娘看不清表哥的神情,却听得出他声里里的关心。

    谢元娘似早就料到表哥会这般问,笑道,“母亲是疼我的,表哥在瞎想什么呢。”

    过了族学辩论会,表哥就要回江宁县的外祖家,谢元娘不想让表哥担心,再说便是说了又能如何解决?母女之间的事情,外人也插不上手。

    孔澄不作声。

    谢元娘却不敢再多呆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实情,“在外面折腾了一天,我先回去了,表哥也早点休息,明日我随你们一同去族学。”

    孔澄悠悠的叹了口气,“白日我让人送了些布匹到你院子里,你看看若没有喜欢的,我再让人送。”

    “表哥最疼我。”人走的远远了,还能看到她在挥手。

    孔澄笑着摇了摇头,她惯是个直性子,又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到底是他太过担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便这么过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观察3(接触)

    青山居里,令梅几个看到姑娘回来,少不得又哭一场,因有表少爷帮着说话,她们到没有被处罚,谢元娘也后怕,洗漱之后吃了点点心便早早的歇下,睡前脑子还想着要怎么收拾杨招娣。

    族学辩论会是十五天,还有两次就进入决赛,砚姐一直独占鳌头,前世谢元娘是知道砚姐这次大放光彩,重生回来后,她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上面,这日随着一起来了族学,每每砚姐被认出身份,都会引来一片目光。

    谢元娘回头无意间看到谢文惠蹙到一起又立马松开的眉头。

    前世只知道姐姐不是个争强好胜又淡然的性子,如今看来也是她看走眼了。

    孔澄的事情多,可有昨日的事情,又不放心元娘一个人,被谢元娘劝了几次,又说族学里不会有坏人进来,这才放心去忙,砚姐那边又要去前面的辩论会,谢元娘以内急为借口躲开了。

    她今日来族学就是冲着杨招娣来的,进了族学的园子,寻了一圈也没有见到杨招娣的身影,谢元娘蹙着眉头,按杨招娣的性子,可不像能沉得住气的人,得日绑了她,今日定要高兴的在外露面,出了院子,没有寻到杨招娣,到是远远的就看到水榭那边正与人说笑的董适说话的谢文惠。

    谢元娘停了下来。

    董适目中无尘,便是与南蓉县主在一起也极少露出笑模样,这才是让她觉得奇怪的地方。

    谢文惠不知说了什么话,能让董适笑出来,这个问题就有意要探究一下了。

    于是下一刻,令梅见主子又似做贼一般偷偷的往水榭那边走去,只能跟着主子学,也不敢出声打扰,孔氏族学园子里的假山并没有小路,又高高耸立,不知内情的人只当这假山只是供人观赏的,却不知这假山与另一处院子的假山相通,从上面的小路就能到达这边假山的山顶,而坐立在假山顶上,亦不会上面的人看到。

    昨日回城顾远交代城门几句,原以为出了事小丫头今日会安静的呆在府中,此时看到她又猫着腰搞小动作的作派,他扬了扬眉头。

    小姑娘就是精力旺盛。

    他目光又落到水榭那边,看不到人,只能看到两道姑娘的身影坐在里面。

    江义在一旁恭敬的继续回话,“....兵部苏侍郎接连两日去了董尚书府,书房里说话时屏蔽了所有人,没有打听到两人说了什么。到是有人发现苏侍郎一直在寻人,属下已经派人去打探。”

    顾远胳膊支在石桌上,手撑着半边脸颊,淡淡道,“苏沉年前去江南剿匪立功,此时沉得皇上器重,刘将军之事也不曾受牵扯,你派人去江南一趟,查查剿匪一事。”

    江义脸色微变,应下声来,这才又说起春闱之事,“任公子让人送了拜访,明日想到府上拜访主子。”

    顾远听到任显宏,目光便又落到了下面水榭处,只见那抹嫩黄的身影正弓着腰,躲在水榭旁的假山处,头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前看。

    虽没规矩,眼光到是不错,任显宏少年有为,到不为一个好夫婿。

    江义等了半响,也不知主子是何意,昨日回府便领了二十军棍,此时也不敢多看,良久才听到主子的声音,“告诉明日申时后到府上来。”

    江义惊骇,还是马上应下。

    主子性子冷清,直白点说淡薄,府上的事若不是老夫人央求,当年主子早就闲云野鹤归稳而去,便是大老爷出事也不曾动摇回府,还是老夫人动之以泪才劝了主子回府担起责任。

    任公子之事他不过是按规矩禀报一番,并没有想过主子会回应,今日江义着实被惊到了。

    水榭后面,谢元娘也被偷听到的话惊到了。

    “细说起来,我只与任夫人接触过,任公子每次陪任夫人到我家,都是在前院,虽没有接触,可也听母亲说起过是个稳重之人,今年三月便要下场,以任公子的文才定会博得名次。”是谢文惠的声音。

    谢元娘来的晚,到了这里便听到这句,便可以估算出前面是董适问了任显宏的事,谢文惠才会说起这个。

    董适不是爱慕小叔叔吗?怎么又盯上任显宏了?

    对谢元娘来说,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若不是妹妹提起任公子,我还想不起来,上次郡王府宴会,任公子做的诗排在顾公子之后,此人确有才华。”董适的声音听不出欢喜,不过她能主动谈起一个男子便已经意外了。

    又是一个翻转。

    谢元娘挑眉,竟是谢文惠主动提起任显宏的,她与董适主动提起任显宏做什么?

    想了半响,谢元娘也找不出个合理的理由来。

    “昨日母亲还说约了熟悉的几位夫人去鸡鸣寺上香,董姐姐要不要一起过去?”谢文惠笑道,“承恩寺的梨花虽好,鸡鸣寺的海棠却也难得。”

    董适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谢文惠也不急,半响董适才道,“算了,这几日时常出府,家中兄长又要准备下个月的春闱,我总不好劳兄长陪同。”

    谢文惠笑道,“那姐姐更应该去了,鸡鸣寺的福袋是最灵的,圆寄大师是得难得高僧,若能得他赐的福袋,与董公子来说也是好事。”

    董适犹豫,“圆寄大师重为先皇祈福过,当今圣上也是及敬重的,他的福袋怕是不好求。”

    若是人人都能求来,自然也就不那么贵重了,可也正是求而不重,才贵重。

    谢文惠压下心跳加快,“听闻这些年圆寄大师一直在外寻游,只为寻到他心中疑根,姐姐之才,加之心诚,许就能解开圆寄大师心中之惑,而得福袋。”

    前世她可是知道圆寄大师到底疑根在哪里,若是能助董适得了福袋,以董适与苏莹莹的关系,便是有之前的不快,也能与苏莹莹接触上。

    如今为了到苏府寻刘将军平反的证据,谢文惠也是费尽脑汁。

    董适被游说的心动,又笑道,“哪有这般的运气。”

第一百一十三章:相约1(福袋)

    谢文惠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我看姐姐若去,指不定就有这样的好运气。”

    最终,董适被劝说动了,两人又约好了明日在鸡鸣寺相见,这才一同慢慢离开水榭。

    谢元娘慢慢起身,望着谢文惠远去的背影,搞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想让董适去,即便是真的想为大哥求福袋也不该再给自己找个竞争对手。

    猜了半响,谢元娘也猜不出个理所然了,不过刚刚这事到是给谢元娘提了个醒,大哥下个月参加春闱,若能求了圆寄大师的福袋,自是锦上添花,图个吉利。

    而且....她邪恶的勾起唇角,董适盯上任显宏,谢元娘就更要争一争这个福袋了。

    不好意思,多活一世,她自是知道圆寄大师多年的疑根是什么。

    明日就要看看谁能得了先机。

    令梅这边还在纳闷,“奴婢怎么没有听到夫人要去鸡鸣寺?”

    “真的?”谢元娘问。

    令梅点头,“确实没有这事。昨日姑娘出了事,主子们都乱了套,哪里还有心情做旁的。”

    谢元娘点头。

    那便是谢文惠说了假话,这就更不对了,谢文惠这样做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先前谢元娘若是为了大哥,又想强占董适的先机,那么这一刻,她到更想看看谢文惠要做什么了,何况董府是要出事,还是远着些的好。

    前世她只顾着自己,对旁的事情没有上事,竟不知道还有这些事情。

    出了小园子,在假湖边,谢元娘终于看到了杨招娣,她正与几个女子说笑,隔着湖还不时的望向湖对面的学子们。

    谢元娘走过来时也没有注意到,直到听人在身后说‘小狐狸精’,她才猛然的回头,看到身后是谢元娘之后,整张脸都白了。

    杨招娣拿不准被绑走的谢元娘为何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有几个是在当日仙女湖见过谢元娘针对杨招娣的,此时一见谢元娘过来,胆怯的找了借口三三两两的走了。

    谢元娘目光移到假湖对面,“不知哪家的公子入了妹妹的眼?”

    “谢二,你要做什么?”杨招娣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谢元娘看她,“杨二,你是怎么了?吓成这样?我又不吃人。”

    杨招娣哪里还顾得上发火,满脑子都是谢二怎么还好好的站在这,那马夫又去了哪里?自是顾不上与谢元娘吵架。

    “看你吓的,我还是走吧。”谢元娘抿嘴一笑,就直的带着丫头走了。

    人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杨招娣实在摸不准谢二要干什么,是知道了她背后做的事,故上前来试探,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姑娘,那有封信。”杨招娣的身边丫头提醒,这才看到不远处地上放着一封信。

    谢二刚走,就有一封信落在地上,杨招娣几步上前便把封捡了起来,打开之后里面先是提出来一个腰牌,上面写着杨,然后是一封信,只几句话。

    府上车夫已招,不想惊动官府,今晚送一百两银子到如意斋。

    杨招娣浑身冰冷,如坠入冰窟。

    一定是谢二,谢二在威胁她。

    小丫头叫金锁,是杨招娣身边的大丫头,也看到了信的内容,脸色大变,“姑娘,怎么办?”

    一百两,老爷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一百五十两,这狮子大张口一要就是一百两,姑娘一个闺中女子,哪里去寻那么多的银子。

    “你....你昨日把腰牌给了车夫?”杨招娣颤抖着声问。

    金锁两腿一软,跪到地上,“姑娘交代的事,车夫不敢,奴婢又无法,只能把姑娘的腰牌递过去,这才压住他办了此事。”

    大世家主子都有府上的腰牌,这样以便让身边的人出入府办事方便。

    杨招娣的身子又晃了晃,“这...这怎么办?”

    娇纵惯了,杨招娣虽用鼻孔看人,却也没有做过这些黑心子的事情,哪知这第一次做,就被人抓到了把柄。

    见有路过的人往过看,杨招娣叫金锁起来,“还不快起来,让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金锁也害怕了,忙人地上趴了过去扶着主子,主仆二人踉跄离去。

    谢元娘这边把信送出去了,便带着令梅回了府上,寒雪那边已经收拾好东西,谢元娘单独叫她交代着,“此去外祖母那边,你最好不要露面,有什么事让身边的两个人去打听。”

    寒雪早上就听着主子的吩咐让她收拾东西出门办事,却没想到去江宁县,安下心来便问道,“不知姑娘让奴婢打听什么事?”

    “你只打听当年母亲生产时的事。”谢元娘具体也不知道要打听什么,或许只是想证实一下父亲说的是真的。

    寒雪惊骇,不过马上应下声来,提着准备好的小包裹走了,里面有谢元娘给的三两银子及一只金钗,金钗是让她当掉做一路上的费用的。

    手里的那点私房也不够花,现在已经到了当东西的地步,谢元娘觉得她得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只能还走卖高仿画的这条老路。

    不多时令梅从外面进来,“姑娘,奴婢送走了寒雪,也交代伴鹤让小爵爷晚上酉时一刻去如意斋。”

    令梅心中也不明白姑娘为何交代这一句。

    白日里谢元娘偷扔下信给杨招娣的事,令梅也没有看到,自然更是不明白。

    谢元娘勾起唇角,“去准备一下明日去鸡鸣寺的事。”

    想了想又交代,“明日咱们卯时便出发,晚上你让人去前院给表少爷递个信,明日我要用马车。”

    谢元娘这边交代好,等令梅退下去之后一边想着还有没有纰漏的地方,最后一想现在想的再多,中间有个什么突发情况也只能再应对,便没再去深想。

    晚上的时候,孔澄在族学里没有回来,砚姐又说累了没有去静安居,孔氏就让人递了话在各自的院子里用饭,谢府不是大家族,人口也少,平日里多是一起用饭,这样在吃食上就少一些花消,这几日因为府上事多,便时常分着用饭。

第一百一十四章:相约2(责罚)

    谢父与人出去没有回来,孔氏饭刚用了一伴,谢文惠便过来了,孔氏又让人添了碗筷,母女两个用过了饭,移到里间说话。

    孔氏先叹了口气,“你表哥只会宠着元娘,昨日又让人往青山居送了布料,我也拦不住他,好在他在金陵呆的时间也不多。”

    又问,“你表哥给你送的料子里可有喜欢的?”

    这两天发生这么多的事,昨日谢元娘又差点出事,谢文惠只顾着把事压下去,此时哪有那个闲心,只说都挺喜欢的,这才问,“父亲有让人递了消息回来吗?元娘出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氏皱眉,“定是她不知道惹了谁,才让人这样算计,好在没有出大事,对方也没有下重手,不然她一个闺中女子,如何能逃脱掉?”

    谢文惠也觉得是这样,“那父亲的意思?”

    “统领衙门那边说事情还在查,到时得了信就让人送到府上来,我看这事也查不出来什么。”孔氏不上心,“你过来是有事吧?”

    已经让人传话在各自的院子用饭,女儿还是过来,定是有事。

    谢文惠点了点头,“今日和董姑娘约好了明日去鸡鸣山,母亲这几日心情不好,府上又一件事接着一件,不如母亲也一同去拜拜,去去霉运。”

    孔氏高兴女儿体贴,“鸡鸣寺里有圆寄大师,去拜拜也好,董姑娘是董尚书府的那个吧?人有才气又又沉稳,你平日里多与这样的闺中女子走动很好,你父亲现在降了职,对方也没有看不起你,可见品性也不错。不过你在人面前也不必觉得低人一头,你身后不是只有谢府,你还是孔家的外孙女,你外祖母门生遍及朝野,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谢文惠面上笑着应着,心下却不以为意。

    外祖父重视规矩又清高不想靠门生关系,前世谢府出事也不见得外祖那边帮什么忙,要不是舅舅疼谢元娘,怕是后来印结案都过不去。

    这些话谢文惠知道不好说出来,与母亲争论这个也没有用,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万事还要靠自己,她不信凭借前世知道的事,这辈子不能让谢府光耀门楣,再为自己寻一个好夫婿。

    这边和母亲商量好了,看着天色还早,便又提议让母亲问问平日里来往勤的夫人要不要一同去,孔氏没有多想,反觉得女儿心细,她们小姑娘在一起,她总不好也在身边,等女儿走了之后,就写了几个贴子让刘妈妈立马就送出去。

    任府那边任夫人接到贴子之后,眸子微转,谢府的二姑娘昨日刚来,今日谢府又邀了明日一同去鸡鸣山,以前可不见谢府与任府走动的这么勤,多是任夫人主动上门,她先让人写了回贴让小厮带回去,一个人坐在暖阁里发呆。

    莫不是谢府现在失势,女儿亲事也落到了他们任府上?

    任夫人想想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原因,一时高兴这亲事有门,一边又生气谢府狗眼看人低,没有贬职前看不起任府,心情说不出好坏来,却也没有忘记叫了儿子女儿过来说这件事。

    待听到儿子明日有事,任夫人要多说时,结果听到儿子是去顾府,任夫人哪里还会拦着,反而叮嘱在顾府要注意什么,谢府和顾府比起来,自然是顾府放在第一位。

    此时,另一边的杨侍郎府,可没有这般的安静。

    书房的气氛并不怎么好,杨招娣半边的脸颊红肿起来,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

    一旁站着的杨夫人与对面坐着的杨侍郎对视而立,更是剑拔弩张。

    杨侍郎摔了手里的茶盏,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杨夫人却不怕,嘲讽的笑了,“老爷也不必作这副姿态,若真是看不上我们母女三人,只需写了合离书,我自会带着她们离开,好给你那心尖上的人腾位置。这么多年来,你们不就是盼着这一天吗?”

    “你看看,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是一个当家夫人能说出来的话吗?”杨侍郎的脸又黑了几分,“你不要左言右顾,眼下说的是二丫头的事,与你又何甘?”

    “招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老爷说与我有没有关系?”杨夫人也哭了,“此时老爷心里是不是也觉得我在任性?可老爷也不放眼看看整个金陵,哪家夫人像我一样嫡子还没有生,就被庶子压在头上?”

    杨侍郎在这件事情上理亏,语气也弱了三分,“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也是为了母亲。”

    杨夫人也是个精明的女人,“我自知是为了母亲,便也忍下这口气,不理会旁人在背后编排,可府上呢?母亲把那个当成心尖上的肉,我也不作声,可渊哥是嫡子,怎么不见母亲多疼一分?”

    说到这,她越发的委屈,“一个妾室,若不是有人抬举,她怎有胆子到我这里问安?身子真不好怎么能日日勾了老爷去?”

    “胡说什么?”当着儿女的面,提起这事杨杨侍郎面上也觉得无光,“眼下说的是二丫头做下的混事,你说这些没用的作什么?她平日里不知深浅我也睁一只睁闭一只眼,可今日这事你说呢?”

    杨夫人擦了擦泪,并不着急,“我一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招娣做错,我自是罚她,我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却也知道女儿家该怎么养,大户人家要守的规矩,总不能日后待她嫁人出去受人诟病。”

    杨侍郎满意的点点头,面色也好了些,妻子虽小户人家出来的,却也是与他同甘共苦走过来的,平时虽吵闹了些,大事上却拎得清,这一点杨侍郎很满意。

    他不在与妻子吵,怒视向地上跪着的小女儿,“这事只此一次,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你便去家庙养老终身吧。”

    杨招娣吓的身子一抖,乖乖的应下。

    杨夫人看着心疼,却也没有劝,她知女儿这次是惹了大麻烦,总要让她长些记性才好,等母女二人从书房里出来,回了正院,杨月清就迎上前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相约3(挨打)

    “母亲。”

    杨夫人握住大女儿的手,拍拍她的手示意不要多说,母女三人进了暖阁之后,清退了身边服侍的人,杨夫人才缓缓开口,“招娣,你可怪母亲今日将事情捅到你父亲那里?”

    她目光落在女儿红肿的半张脸上,强移开目光,不让自己去多看。

    杨招娣心里有怨,前一刻被父亲的话吓过,也不敢承认,“女儿不怨。”

    “清姐,你说说我为何这样做?”杨夫人没有直接说,而是顺便考大女儿。

    杨月清想了想,“惹真送了银子过去,也算是变向的承认了事情是咱们杨府做的,但是日后事情扯开了,杨府再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

    杨月清说完看着母亲。

    杨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问小女儿,“你可明白了?”

    杨招娣点点头,她心知会这样,也想到了这些,可是当时害怕,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寻到姐姐,哪想到姐姐却告诉了母亲,这才有事情最后被捅到父亲那里,她又被甩了巴掌的事情。

    说起来,杨招娣心里是怨的,虽然事情不用她再出面,可想到这般的丢脸,到底不想承姐姐的情。

    杨夫人看穿小女儿的心思,忍不住的失望,当着大女儿的面也没有多说,只说起了刚刚的事,“清姐,你说的只是表面,也是从你本身的身份出发,若是换成内宅当家主母,此番这样做却有另一番考虑。”

    见女儿认真的听着,她继续道,“谢元娘那边能要挟要一次银子,便能要第二次银子,如此下去杨府岂不是成了她的私库,一直被她拿捏在手里。给了一次银子我拿得出来,第二次也拿得出来,可是以次下去,还能拿得出来吗?”

    “此事经了你父亲,过了明面,这事便好解决,谢府不过是个五品的主事,咱们家还不放在眼中,只等着看你父亲处理便好。”她话峰一转,“这事我惹不闹一闹,你父亲又怎么会管?”

    女儿大了,有些内宅的事情,总要教导一二,特别是抓住男人的心思。

    杨月清到底是闺中女子,想不出父亲会怎么处理却又不好多问,时间一点点过去,算着谢元娘在信中写的时辰离着也不远了,杨夫人微眯着眼睛,今日女儿吃了亏,总要让谢府还回来,到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能力拿到银子。

    西街的伯爵府后墙,蒋才跳到墙头,动作熟练的落了地,紧跟着的是伴鹤。

    巷子里面,还能听到伴鹤的劝声,“爷,这么晚了,还是奴才一个人去吧。”

    “你懂什么?小爷要看看谢二到底耍什么把戏。”谢二让他关起来的人怎么问也不说,蒋才又好奇谢二到底弄什么事,这才自己去如意斋取银子。

    远远的,还能听到伴鹤的劝声。

    如意斋在金陵正街那边,蒋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戌时前刻,街道上的人影零星的也看不到几个,主仆二人一路避人的到了如意斋的外面。

    伴鹤暗松口气,心想总算是到了,又不明白光明正大的事,主子怎么就要做出偷偷摸摸的样子。

    却不知蒋才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一边想偷看是不是私下里谢二有别的盘算,若光明正大人,岂不是惊动了谢二,结果在外面守了半响也不见有人进出如意斋。

    “行了,你去把银子取回来。”

    伴鹤二话不说就去了如意斋,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跑到主子的跟前将银票递了过去,“爷,一百两。”

    此时伴鹤心里也佩服起谢二姑娘,真是有手段,真有人给送银子。

    蒋才接过来,“不是说人一人半,不是二百两吗?”

    伴鹤被问住了,蒋才挥挥手,“不管那些,里面有别的人吗?你进去之后怎么说的?”

    “奴才就说来取一百两银子,对方就给奴才了。”

    蒋才想了想,也想不出个理所然来,便带着伴鹤慢慢的往回走,哪知主仆二人没走出两条街,在一条小巷子里就被劫住了。

    四周黑漆漆的,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只听到一男子声音粗糙道,“好个小贼,也不金陵城里打听一下,杨侍郎府也是你敢得罪的,还敢要挟我们府的银子。来人啊,给我打。”

    这说话的人正是杨侍郎身边的周虎,便是他说的这一番话也是杨侍郎交代的,杨侍郎觉得谢元娘敢威胁要银子,也是她偷偷做的,若是谢府知道了也不会敢做这事,此时让周虎报出侍郎府,也就是让这闺中的小女子明白,谢府不过才五品也敢盯上杨府?

    再小打一顿以至惩罚,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蒋才还听得一头雾水,就见十多个人涌了过来,手里拿着棍棒,根本不给说话的机会就落了下来,蒋才那也是打遍金陵城的,可惜败在手上没有带东西,主仆二人开始还能反击,最后只能任打的份。

    “回去告诉你家姑娘,这事就此做罢,若是再敢动旁的心思,杨府还有别的手段。”周虎踩在对方的手上,听到对方痛呼出声,这才满意的带着人走了。

    回到杨府周虎把事情细细回禀一遍,“是府上的小厮去的,奴才带人打了一顿,便是谢府知道也不敢说什么。”

    杨侍郎满意的点点头,看到周虎交回来的一百两的银票,“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周虎退了下去。

    杨侍郎自认事情解决了,伯爵府那边却闹翻了天。

    伴鹤是爬出巷子求了路过的人往伯爵府送信,老爵爷这才带人过来,一看到孙子被打成这样,差点当晕过去,当天夜里,伯爵府一直到亥时三刻才算是安静下来。

    蒋才已经醒了,鼻青脸肿的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老爵爷一直没有去休息,看到人醒了先是让人喂药,等忙完了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蒋才爱面子,哪里会说他缺银子帮个闺个女子做事,然后被打了,磨言两可道,“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只听对方说什么杨侍郎府的,让我以后警觉点,二话不说就上来一群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相约4(借口)

    老爵爷指着他,“平日里只知道胡闹,眼下看你还敢不敢乱来,现在吃亏了吧?”

    心下却把杨侍郎府给记恨上了,“大半夜的,你跑到外面去做什么?”

    “文人不是都喜欢夜里赏月吗?祖父总说我不思进取,我寻思也找找感觉,正所谓天怕乌云地怕风,大半夜的总有些灵感,谁能想到就出了这事。”蒋才说起谎话来脸不青不红的。

    老爵爷岂会相信孙子的话,“不说实话,这个月的月钱就别要了。”

    “就那五两银子还是钱吗?”蒋才嘟囔着。

    老爵爷眼睛一厉,语气不似刚刚那样火暴,可越是这样平静才越吓人,“你再说一次?”

    蒋才义正言词道,“五两银子不是钱,对我来说那是命,是命。“

    这样总行了吧?

    老爵爷嘴角抽了抽,“你给我滚。”

    蒋才道,“祖父,这是我的院子。”

    要滚也是你滚吧?

    “好好好,小犊子,我滚我滚。”老爵爷怒气冲冲的走了。

    还有力气气他,可见也没有什么事。

    人一走,蒋才马上要坐起来,只是轻轻一动,却扯着浑身痛,他嘶嘶两声,一旁的小厮忙上前劝着,“小爵爷,太医说了您现在还不能动。”

    蒋才一脸的不耐烦,“去,把伴鹤叫来。”

    小厮哪敢回绝,不多时伴鹤被人扶了进来,蒋才还要到嘴边的话就压了下去,“行了,你也回去养着。”

    又吩咐一旁的小厮,“去告诉祖父,就说杨侍郎家的事小爷自己处理。”

    这事要真让祖父去处理,到时拿银子的事也要暴露。

    小厮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一脸的为难,“爷,老太爷已经去了。”

    蒋才顿了顿,最后咬牙切齿道,“算了。”

    今日丢了脸,过后找谢二去算帐。

    谢二胆子也着实太大,竟敢算计杨侍郎府,还让他露面。

    蒋才越想心里越不舒服,要不是身子不方便,这就半夜跑谢府去找人了。

    不再多想,蒋才才问,“小爷身上的一百两银票放哪了?”

    明日等能下床了,定要去先把画买回来。

    小厮一脸的茫然,“奴才没有看到爷身上有银票啊。”

    蒋才:.....艹

    夜里的伯爵府,前院一声咒骂声传出,惊飞了树上夜宿的鸟。

    杨侍郎府这一晚下半夜被搅合起来,老爵爷上门,杨侍郎没有问明白怎么回事,“老爵爷要人?什么人?”

    “你让谁在巷子里找老夫的孙子,老夫就要谁。老夫也不为难你,你杨侍郎官威大,伯爵府不过是个空壳子,哪里敢得罪,杨侍郎只需要将人交出来就行。”老爵爷眼皮都不抬一下。

    杨侍郎却惊了一身的汗,“老爵爷,这是从何说起?下官着实不知道做了何事?”

    “不知?你府上十多个人将老夫的孙子在巷子里一顿打,你不清楚?”

    杨侍郎僵在当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打的不是谢府的人吗?怎么变成了小爵爷?

    想到那小霸王,杨侍郎声音都变了。

    老爵爷哼了哼不多说,杨侍郎却明白是真的没有弄错,手持着椅子,才没有让身子软滩到地上,“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有人要挟下官讹诈银子,正巧有人去取了这银子,下人才跟过去,具体怎么回事下官还不清楚,要叫人过来问话才是。”

    杨侍郎先把自己和杨府摘了出来,又叫人马上把周虎找来,老爵爷将到周虎,别的也不多说,只问是不是他打的人,又说了哪条巷子,周虎就被老爵爷的威慑力给吓到,不敢解释只是点头,老爵爷也不用属下动手,自亲动手将人打了一顿,看着地上出气少的周虎,带着人风一阵的走了。

    杨侍郎软滩在地上,顾不上看周虎,脑子嗡嗡作响,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何变成了这样。

    二月二十三,还有两天族学辩论会便是最后争得榜首的日子,而这一天放假休息,早饭过后,孔氏留下砚姐,问她要不要一同去鸡鸣寺转转。

    砚姐这些天一直往族学跑,平日里不怎么出门的人,也觉得疲惫,原是拒绝了,孔氏又劝了几句,还说了圆寄大师的名讳,砚姐动了心,这才应下。

    前日孔氏喊了谢元娘,昨日谢元娘没有到静安居,今日也没有过来用早饭,孔氏直接忽视不提,谢文惠原也不想管,可是砚姐在场,不提到显得不好。

    “母亲,要不要让人和元娘说一声。”

    “她闯的祸还不多?整日里往外跑,便让她呆在府上吧。”孔氏轻抿着茶水,头也没抬。

    谢文惠想着平日里的端庄形象,又劝道,“总要让人说一声才好,母亲是疼她,可元娘还小,若是误会了,与母亲又要离了心。”

    “那便让人去问一声吧。”孔氏经女儿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还有砚姐在,再想着那丫头一向与她不对付,自是不会与她一同去的,也就放心的让人去问一声。

    青山院里,谢元娘看着长玉,“此时海堂花也开了,鸡鸣寺的海堂又是一绝,到是值得一看,你回了母亲,我这就准备。”

    长玉愣住了,福了福身子走了。

    谢元娘抿嘴笑,对一旁从欲问的令梅道,“表少爷没有回来吧?正好不用想别的办法,就一同去吧。”

    其实谢元娘也是想着母亲那边不是真心让她去,不过是做作样子,那么她干嘛要顺母亲的心,怕是她这一答应,才让母亲心里不痛快呢。

    原本谢元娘还真不想计较这些,只是做母亲的这样算计女儿的心思,谢元娘总要还击一样才是,加上表哥在族学里没有回来,正巧搭车去好了。

    谢府的马车不大,坐三人还算正好,坐了四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孔氏强忍着脸上带着笑,一路与砚姐说话,心口胸堵的慌,眼角不时扫向撩起车窗的小女儿,不明白这丫头今天怎么就转了性,真与她们一同出行了。

    鸡鸣山在覆舟山旁,两地挨着玄武湖,在金陵城的西北方向,又有城墙隔着,所以在城内,站在鸡鸣山的山顶,才能望到城墙外面的玄武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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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大人易折腰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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