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落选3(变化)
“梨园里的梨花开的好,这几日又是族学辩论会,那里的游行到不如去年多,零零散散到格外的雅致,不如等姐姐有空,咱们再去看看。”谢元娘是想和姐姐多在一起相处的。
谢文惠刚刚问起那话也是试探意。
白天只顾着族学的事,回来又是顾着伤心,到没有打听这事,些时听到谢元娘还是去了,心微微一沉,不动声色道,面上笑的越发和蔼,“到是你会找地方,只是现如今大家都聚在族学里面,便是咱们两个去也无趣。”
“到是可以约任妹妹和王妹妹。任妹妹是任主事家的,姐姐应该见过,还有新调回来的王御史家的王妹妹性子直爽,到有其父的风范,想来姐姐也会喜欢,待下次我介绍给姐姐认识。”
谢文惠已经引了谢元娘主动说出今日同行之人,听到有任家姑娘,便打趣道,“以往你最是看不得那些小门户出来的,今日怎么改了性子?至于王御史家的姑娘,虽没有见过,不过她在识才会那晚的名声也传开了,听说动不动就要参人,以往这样的人你可是从来不入眼的,难得合了你的脾气。”
任家是未来新贵,王御史深得皇上信赖,多少世家想结交都结交不上的人,谢元娘就这么‘巧’的相识了,还处的这么好,谢文惠思及至此,心又沉了沉,与上辈子不一样,她的心也不踏实。
谢元娘不疑有它,“上次在郡王府遇到任妹妹,看她比那些贵女活的真实,在一起相处也更舒服,至于王家妹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和我一样。”
谢文惠想想到觉得也是这样,贵女看不起谢元娘,到是小户人家出来的还捧着谢元娘,谢元娘又一向喜欢被人抬着,与两人在一起也就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到是让她走了狗屎运,小门户里两个未来的潜力股,让她都给撞上了。
心里想着这些,面上谢文惠笑道,“你啊你,便是任家姑娘出身低,你也不可欺负人家,还有王御史家的姑娘,初到金陵懂的不多,你可不能带着人闯祸。”
两家都不好得罪,又不能断了谢元娘与人接触,谢文惠只能出声叮嘱一番,眼看着谢元娘浑不在意的应下,谢文惠牙有些酸,这么好的事怎么就没有让她遇到。
到了两院的门口,姐妹分开各回了各自的院子,谢文惠还在想着这事。
重生回来之后,她只想着要把谢府再重新荣升回权贵人家,却忘记了一个事实,便是父亲哪怕恢复原职,也只是一个无权的空职,若让谢家勋贵起来,还要有更高的身份才行。
谢元娘与未来新贵家的姑娘结交的事,也给谢文惠提了一个醒,靠她预知未来的事情并不能改变一切,甚至之前出现的变故也提醒着她,她得改变方法。
宝枝和长玉打了水进来服侍姑娘洗漱,见姑娘还坐在那发呆,开口劝道,“姑娘要放宽心才是。”
谢文惠愣了一下,才明白宝枝在劝什么,笑了笑,“我省得,原本我的文采便不如元娘,族学议题能闯到第二关我已经知足了。”
“二姑娘打小就没有出过金陵城,族学辩论会各世家的女子聚在一起,平日里恪守礼数,许多有才气的闺中贵女也不会抛头露面,不知有多少才华压过二姑娘的,到是二姑娘知趣,这次没参加族学辩论会。让奴婢说,二姑娘若参加了,第一关便过不去,养生方面姑娘可是打小就看的。”长玉性子拔尖,想什么说什么,嘴又是个厉害的。
宝枝听了直拧眉,见主子脸色不好了,出声训斥道,“胡说些什么?主子也是你能编排的?平日里姑娘宠着你到是让你得意忘形,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长玉脸一白,她心高气傲,为自己辩解,“奴婢打小就心直口快,姑娘也是知道的,说不得违心的话。”
宝枝气的七窍生烟。
谢文惠在一旁笑了,“好了,长玉说的也没有错,她心直口快又没有坏心,又是在我面前,宝枝你也不用担心被人听了去。”
“姑娘宽厚,奴婢就是担心长玉到外面也会乱说。”宝枝其实想说长玉平日里就这般嚣张,早晚要出事。
只是和长玉多年情谊,在主子面前到不好多提这事,只想着事后再提醒她一番。
到是长玉高兴的笑道,“还是姑娘懂奴婢。”
谢文惠笑着说,“宝枝也是为了你好,你莫与她伤了情份。”
才又让长玉去叫言心进来。
长玉出去了,宝枝进了里间去给姑娘拿晚上要穿的中衣,一出来便听到姑娘问她,“尽善尽美,捧一捧她,等上了天再撤手。宝枝,你说这叫什么?”
宝枝被姑娘突然一句话问的一头雾水,脑子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便听姑娘又道,“捧得高,跌得重。”
外面已经响起了脚步声,谢文惠已收了声。
长玉带着言心走了进来,谢文惠留下言心说话,宝枝和长玉退了出去。
走在前面的长玉还在小声嘀咕,“也不知道言心这丫头哪里哄得了姑娘高兴,姑娘现在到是叫她叫的频。”
“宝枝,你说到底姑娘再让言心在私下里做什么?”久得不到回话,长玉回头问宝枝。
宝枝看着眼前长玉的脸颊放大,猛一机灵,突然之间就明白刚刚在屋子里姑娘对她说那句话是何意了。
此时越风光,将来的下场就越惨,这才是捧杀的厉害之处。
姑娘这是在说长玉,也是在告诉她对长玉的态度。
宝枝只觉一阵恶寒,一刹间的冷汗,将中衣都打透了。
长宝盯着她看,“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宝枝摇了摇头,“我先回去了,今日是你值夜,晚上警醒些。”
最后是怎么回的厢房都不记得了,只回想起姑娘的话,就忍不住浑身打冷战。
而在正房的里间里,谢文惠正和问言心话,“这几日你盯紧青山居的动静,若是看到二姑娘往二房去,急时过来禀报我。”
第八十八章 :母亲心思1(盘算她)
言心是个聪明的,知道有些事不多问,才能让姑娘放心把事交给她,应下之后便退了下去。
谢文惠盯着漆黑的窗外。
她也不想算计谢元娘,可是要怪就怪谢元娘太多事,坏了她的计划,既然这般,那便如上一世一般,让谢元娘早早的嫁人。
只是谢元娘要怎么算计顾庭之,这事总要好好盘算一番,即让谢元娘得手,又不能坏了谢府的名声。
谢文惠长长的吁了口气,这事还真有些头疼。
二月十三,谢家除了谢元娘姐妹二人留在府内,孔氏带着孔氏兄妹早早去了族学,谢元娘给蒋才篆刻的私章已经完成,她放到荷包里,准备下次见到蒋才的时候直接给他,这才专心的篆刻自己的印章。
寒雪过来时,谢元娘正休息喝茶,见言心过来心知是有事,便直接问,“可是又听说了什么事?”
她不过吩咐了一次,寒雪就格外的上心,府内的事每每都打听好回来禀报,小到府里哪个下人多看了哪个小人几眼,又被哪个下人编排了,大到父亲回府后因喝了酒又被母亲赶到前院去睡书房,谢元娘也不知道寒雪是怎么打听的这么仔细的,到也被她的厉害给惊到了,又是一阵暗喜,有这样能干的丫头在,日后少不能帮上许多的忙。
如此一来,谢元娘也越发看重寒雪。
寒雪回禀事情的时候极为严肃,与她平日里爱说爱笑的性子截然不同,“奴婢今日在角门那里听到府内的下人议论说夫人要给大姑娘相看顾府大公子的事情。”
谢元娘坐直了身子,面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可听准确了?”
寒雪道,“奴婢还特意问了几个,都这么说,这事也是从望月楼传出来的,昨日下午孔氏去安慰大姑娘时提起来的事。”
谢元娘身子慢慢的靠回软枕上,眼神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寒雪也不打扰。
良久,谢元娘才又问,“可打听到当时具体是都说了些什么?”
“到没有具体的,只说夫人见大公子的同窗品行和出身都不错,老爷如今又降了职,大姑娘眼看要及笄,想给大姑娘相看一番。”
谢元娘愣神。
上辈子她听到的也是这些话,然后她气母亲偏疼姐姐,好的婚事只想着姐姐,心高气傲又不认输的她,这才在听说顾庭之去二房时,便先一步抢了机缘。
有些事情是小姑娘时看不出来,可换做是做为妇人多活了一辈子的谢元娘,此时就发现有不对的地方。
不说金陵城,便是太元朝,顾府也是数得上一二的炙手可热的百年勋贵世家。
谢府什么样?连首辅看门的门房面子都不如,金陵城大街上随手就能指出一个三品官的五品主事,这样的人家哪里有资格与顾府的大公子顾庭之相看?
一刹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上辈子都不曾想到的事情,这辈子却骤然开朗。
“姑娘....”寒雪见姑娘突然之间变的脸色惨白,担心的轻唤了一声。
谢元娘用力浑身的力气才将波动的心绪及要涌出眼的泪压下去,她声音听着也有气无力,“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寒雪一脸的担心,犹豫间才听姑娘又吩咐道,“这事你让人盯着静安居的动静,有情况了随时来回我。”
寒雪见姑娘声音不似刚刚那样无力,这才放下心来,应声退了下去。
出了里间,寒雪却仍旧不放心,回到厢房忍不住把这事与醉冬说了,“姐姐,姑娘那里要不要叫醒令梅姐姐去看看?”
“姑娘打小就不喜欢让人守夜。”醉冬背对着妹妹,“你只需做好姑娘交代的事,其他的莫多问。”
寒雪还想再问,看出姐姐不愿多说,这才乖乖的闭了嘴,久久她又喃喃道,“姑娘是伤心夫人只想着大姑娘吗?”
黑暗里,没有人回答她。
寒雪以为姐姐睡了,这才翻身睡了,却不知醉冬一直也没有睡,听到妹妹呼吸平稳传来,才深呼了口气出来,让妹妹打听这些消息,对姑娘来说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正房那边,谢元娘躺在床上,黑暗中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角还带着泪痕。
“我从小偏疼你,不论你做什么要什么,什么好东西都是可着你来,可你是怎么做的?那是你亲姐姐,你抢了她的婚事,让她以后怎么面对世人?”
“我没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儿,抢姐姐婚事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日后你也不必叫我母亲,我只当没有生养过你。”
“你嫁人之后不必再回谢府,你不需要娘家,我们谢家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更丢不起这样的人。”
一句连着一句的骂声,生生在谢元娘的心里扎了一辈子,直到死,每每想起,她的心都在痛。
她痛恨自己的任性,伤了亲人,所以嫁人之后她冷着顾庭之,默默承受着顾庭之的冷漠而不反抗,甚至磨掉自己的棱角而活的像一具尸体,麻木的过了后半辈子。
回想上辈子直到死她都一直在愧疚对不起姐姐,也伤了母亲的伤、
直到此时此刻,谢元娘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难怪婆婆每每听到她自责愧疚的话,总是忍不住看着她叹气,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以为婆婆所处的身份不好劝她,毕竟是她污了顾府的名声,她是个坏女人。
她的想法还真是可笑,事实真相分明是婆婆不想说出实情让她伤心。
谢府与顾府天壤之别,两家并不可能相看亲事,那么上辈子所谓的两家相看,也不过是母亲想算计顾庭之与姐姐,只是被她误打误撞抢先一步算计了顾庭之,最后是她嫁进顾府。
事实真相如此,那么母亲指责她抢了姐姐的婚事,还有说的那些恶毒话,也就是无中生有,可笑她背了一辈子的愧疚,最后是这样的真相。
母亲对她,真是厌恶到了极点,不然同样是女儿,哪怕是她不要脸抢先一步算计了顾庭之,母亲又何虚那般羞辱骂她,又口口声声让她背上抢姐姐婚事的名声?
第八十九章:母亲心思2(真相)
这是想让她愧疚一辈子,让她觉得她对不起他们。
最后,他们理所当然的抛弃了她。
泪水浸透了枕头,谢元娘咬紧了被子才没让哭声传出来。
重生回来之后,透过母亲对她的态度,她就该看出来母亲是不喜欢她的,只是她一直不相信眼睛看到的,如今回想起母亲事事不问就先定了她的罪名,甚至不是她做错的事,也推到她的身上来,可见是真的不喜她。
便是面上别人看到宠着她,随心所欲的由着她的性子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哪里是宠,分明是捧杀。
到底她做错了何事,才让母亲如此....恨她?
谢元娘想不明白,哪怕活了两辈子,面对这样的事实真相,也打击的让她不堪承受。
那么上辈子姐姐知道真相吗?
是了,一定是知道的,不然姐姐怎么会不计前嫌的去府里看她?
想她每每面对姐姐愧疚的心情,甚至一切好东西都想着给姐姐一份,甚至每每教育儿子要像孝敬她对待姐姐一般时,谢元娘嗤笑出声。
姐姐明明知道却又不告诉她,她竟还像个傻子一般做这些事,在姐姐眼里一定是个跳梁小丑很可笑吧?
或许对姐姐来说,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还有偷偷来府上看她的父亲及鸣哥,若不是知道真相,又为何到府上看她?
可笑她还觉得没有脸面对他们,真正没有脸面对世人的是他们。
这一刻,无限的恨意从心底迸发出来,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她?
她也是谢家的女儿,纵然平日里性子嚣张了些,却也罪不容诛。
是啊。
罪不容诛。
四个字让谢元娘冷静下来,哪里一定是出错了,或者有让她忽视的地方,不然亲人怎么可能这样待她?难不成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脑子里同时又迸发出另一个猜测,她设计顾府,顾府没有怪罪她,甚至迎娶她入府,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难不成是顾府在背后发难,让父亲母亲这样待她?
谢元娘猛然的坐起来,她的手紧紧攥住中衣的胸口,胸口也抽痛的疼,“一定是这样的,不然父亲母亲不会那样对我。”
没有比这个再合理的解释,谢元娘嘴角边绽放一个大大的笑。
她真是太蠢了,又怎么可以那样想自己的家人。
好在醒悟过来。
不知是不是情绪波动太大,这般再躺下,谢元娘眼睛闭上没有几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听到院子里令梅在和寒雪说话,还恍然觉得不真实。
不知因为何时,外面醉冬还在忍不住叮嘱寒雪不许得意望行,不时的还有令梅的插话声,谢元娘下了床,出了里间坐到外间的榻上,推开窗户,落入眼帘的往是三个丫头亲近的模样,她唇角也翘了几分。
令梅几个看到姑娘醒了,忙进来服侍,特别是寒雪偷偷打量了好几眼,见姑娘没事,提起了一早的心这才放下。
谢元娘梳洗完,看着时辰还早,便带着令梅出了屋,又交代醉冬她们先用早饭不必等她,她在静安居用了早饭再回来。
谢元娘到静安居时孔氏还正在梳洗,便让她坐在外间等着。
铜镜前,孔氏挑了只鎏金的梅花簪子插在发髻里,又对着铜镜端详了一番,问身后的刘妈妈,“今年江南给元娘送来的首饰里可有好看的面套?”
刘妈妈道,“这几日忙着族学辩论会的事,奴婢也没有去青山院看。”
孔氏岂能听不出来,笑道,“是元娘将东西护得紧看不到吧?眼下澄哥和砚姐还在,等他们回了江南再说吧。”
刘妈妈见夫人不再提,也暗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夫人脾气上来,当着表少爷和表姑娘的面就因这事闹腾起来,传回江南让外家知道了也不好。
孔氏换了大红暗祥云的褙子,内搭白色交领襦裙,色彩搭配鲜明,又不失富贵,她见无不妥之处,这才出起身去了外间。
谢元娘已经喝了一盏茶,见母亲才出来,笑着起身见礼。
孔氏坐在上首,“难得你一大早过来,说吧,又想胡闹什么事?”
谢元娘自顾的坐下,昨晚虽自己找了解释,心里还是不踏实,才一大早过来,面对母亲不冷不热的语气,难得听了心里没有生气。
她语气更是异常的轻快,“没事就不能到母亲这边来坐坐?”
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道,“今日难得起来,便想着过来陪母亲一同用早饭。”
孔氏面上有了笑容,“好,难得你主动到我这边来,又不嫌弃我唠叨,你姐姐每日都同我一起用早饭,等她过来咱们便摆饭。”
谢元娘自不会有意见。
等母亲吩咐完曼云出去传话,谢元娘才又开口,“母亲,听说你要给姐姐相看顾府的大公子?”
她无辜的眨着眼睛仰望着上面坐着的母亲。
孔氏面上的笑收了起来,眉头也蹙了几分,问道,“你一个闺中女子打听这些做什么?两府是有意,只是事情还没有没有定下之前,这事不好传开。你即知道了便放在心里,莫到外面乱说。”
“听府里下人议论,我这才问了一句,母亲这般叮嘱,我又岂会到外乱说。”谢元娘身子一片冰冷。
母亲的话无疑是一击重雷,敲打在谢元娘的心。
顾府怎么可能会看上谢府?
可母亲竟然承认有相看的事,这是为何?
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还是有意算计她?
谢元娘不是不知事事的闺中小姑娘,上辈子嫁人之后受婆婆教导,便是狐狸遮掩的在好,也能让她看出尾巴来。
母亲刚刚说话明显有意让她相信是真,偏又提点不让她乱说,以她上辈子还是闺中女子诸事不懂的性格,心里一定会气恼母亲这么好的婚事想着姐姐,甚至还让她帮着保密。年少的她嚣张又跋扈,又不肯认输。母亲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让她反着来。
她是母亲生的,又是母亲看着长大的,什么秉性母亲怎么可能不了解,偏还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第九十章:母亲心思3(对待)
想到这些,谢元娘的心就是一阵的难受。
是想让她反着来,让她去抢去挣。
然后像上辈子那般,落得抢姐姐婚事的名声,或者说在外人眼里她是靠不要脸算计顾府的婚事,而外人根本不知道她抢姐姐的婚事。
谢元娘的眼睛慢慢瞪大。
是的,她怎么忘记了,上辈子她和婆婆提起对不起姐姐又抢了姐姐婚事时,婆婆眼里是闪过错愕及震惊的,只是当时她沉寂在自己的伤心和愧疚里,根本没有去多想。
不用再多去认证,事实真相已经换在了眼前。
结果眼前的一切,谢元娘心中明白母亲两世都在算计她。
这样的事实真相,让她通体发凉,只觉有寒气从脚底直冲到心胸,整个身子一刹间被冻了彻底。
孔氏见小女儿回完话便低着头,“府里下人没有规矩,我自会让刘妈妈去管教,这事传了出来,不管你听了多少,你可不许乱动心思,再闯出什么祸来,可别怪我不饶你。”
谢元娘慢慢抬起头来,她的目光平静似一滩的湖水,孔氏被看的浑身不舒服,“这是不高兴我说的话?”
谢元娘一边摇头,一边慢慢的扯开唇角,露出一抹大大的笑来,难得她乖巧没有反驳,但也正是这样的举动和态度,孔氏看了之后满意了。
对这个女儿她太了解,她越是这么听话,才越是证明她在打什么歪主意呢。
谢元娘垂下眼帘,浑身冰冷的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份。
果然,她露出平日里装乖巧的模样来,母亲就放心了。
是啊。
母亲这般用心良苦,此时已顺着她的心意来,她怎么能不放心。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母亲要这样对她?
不论是何事实真相,让谢元娘也原谅不了母亲这样待她。
两辈子啊,上辈子活着却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若不是有了上辈子的事而让她此时警醒,是不是这辈子仍旧要像上辈子一样过的如行尸走肉般?
片刻后,谢文惠也来了。
谢元娘麻木的笑着打招呼,甚至今日她格外的沉默,母亲及姐姐也没有觉得怪异,是她们都想着她在盘着如何抢顾庭之的事吧?
谢元娘只觉得可笑,却又可悲,心仿佛被什么挖出一个洞,让她已经忘记了去伤心去落泪。
随后,母女三人用过了饭、
谢文惠问起了今日族学议题的事,孔氏到那边只是与各家夫人凑趣,到也没有关注,反而不如身边的丫头知道的多,便让曼云进来回话。
眼前的亲人让她通体感到寒冷,谢元娘也无心再呆下去,借口要去族学那边,告退出来直接回青山居去换衣裙,随后便坐着马车走了。
再在这个家里呆下去,她怕自己会窒息掉。
谢文惠待谢元娘走了,才问起来,“母亲,我见元娘脸色不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能有什么事?你今日不去族学看看?”孔氏一句代过,问了之后又道,“砚姐在这边没有熟悉的人,你这几日便多陪陪她,让我外祖父那边知道了也少生不满。”
谢文惠第二场便被淘汰,不想再露脸,母亲这般说,又不好推辞,才勉强的应下,孔氏只当没有看出来长女的不情愿,催着人回去梳洗。
砚姐早早的便去了族学,说是要与族学里的人商议议题的事,也没有在府上用早饭,这也是为何没有来静安居的原因。
谢元娘由着曼云送出来,她似不经心的问,“元娘早早的到母亲这里来,可是有事情?”
曼云照实道,“到是没有什么事,夫人让奴婢去大姑娘那里递话,后面的事奴婢也不知晓,大姑娘若是想知道,奴婢问问长玉。”
谢文惠笑道,“那就麻烦曼云姐姐了,我也是好奇,难得她不在外面胡闹,还能安静的呆在家里。”
曼云笑道,“二姑娘性子是活泼了些。”
等把大姑娘送走,曼云这才在厢房那里找到长玉,见她手里做的是一双男袜子,曼云的眸子晃了晃,只问了二姑娘的事。
长玉头也不抬,手上针线不停,“我哪知道,当时我没有进去,二姑娘惯不喜欢我,我何必去她面前碍眼。再说清晨哪次不是刘妈妈亲自服侍夫人的,你若想知道直接问刘妈妈吧。”
曼云和长玉同是孔氏身边的大丫头,曼云稳重,长玉性子泼辣,加之是孔氏身边看重的大丫头,府内的下人多惧她几分,也当做是半个主子。
曼云少不得劝她几句,“我到是想问刘妈妈,夫人和二姑娘说话时,刘妈妈去前院二少爷那里,屋里只有夫人和二姑娘说话。”
顿了顿,曼云又道,“二姑娘到底是主子,咱们做丫头的,总要敬重几分,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莫让有心人听了去。”
长玉把手里的东西一摔,眉立也凌厉了几分,“便是听了去告诉二姑娘又如何?我说的是实话,又没有在背后编排二姑娘什么。哪个敢在背后造谣,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这一劝还让她恼了,曼云也有些不高兴,“行了行了,我是为了你好,你既是恼了,全当我没说。”
长玉见曼云不高兴,声音才降下来,“你为我好我怎么能不知道,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莫与我计较。”
曼云笑了,“咱们俩一同进的府,却比亲姐妹还亲,我怎么会和你计较。”
夫人那边又离不得人,曼云不和她多说,便出去了,一路上想着长玉手里的男袜,曼云心下叹气,打表少爷来了第一天,长玉就时常往前院跑,两人在一起多年,她又怎么能看不出来长玉的心思。
只是这事,注定没有结果,待表少爷一走,长玉的心思也就能收了回来,曼云这才没有去劝。
谢文惠那边没有打听出来谢元娘一大早去静安居何事,看着谢元娘整日往外跑,却也不安心,让人盯着二房那边,只说大少爷回来了递信给她。
族学辩论会虽隆重,可进了三月初便是春闱!
第九十一章:母亲心思4(谢文惠的急切)
谢文惠知道大哥那边这些日子与同窗走的很频繁,顾庭之一向与大哥交好,到二房的时候也多,她要确定一下顾庭之哪日在二房,至于谢元娘那边,即是没有行动,她也要早早促成两人之事。
总之,就是要先把谢元娘摆平了。
再谢文惠看来,只有让谢元娘按着上辈子的路走,日后她要谋算的事才能顺利。
谢文惠想到另一件要做的事,又叫了言心进来,“你出去打听一下董尚书家的姑娘可去族学辩论会?或者是哪日去,若是去了让人回来通报一声。”
只要父亲立功,谢府重回荣耀,想嫁一门好的亲事自是容易。
言心得姑娘重任,自然是尽心尽力,当天下午便把董姑娘的行踪仔细的打听到,“董姑娘昨日去了承恩寺,今日一直在府中不曾出行,奴婢打听到明日兵部侍郎苏侍郎的女儿约了董姑娘去游湖。”
“可准确?”谢文惠坐直了身子。
她想结交董适,也是为了能接近苏府的姑娘,只要接近苏府,就不信找不到机会打探证明刘将军是被冤枉的证据。
想到这些,谢文惠有些激动。
这边,言心信誓旦旦保证,“奴婢拿了姑娘给的牌子进族学时,远远的听到南蓉县主在说这事,似对董姑娘拒绝她的邀请而应下苏姑娘的事大为不满,说起这事时声音也有些大,奴婢正巧路过听到了。”
进入族学辩论会,第一日是以贴子入门,会有接侍的人给予腰牌,这样待再进入族学,只需拿出腰牌证明便可以。
谢文惠高看言心一眼,“你是个聪明的,辛苦你了,这事我记下了,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
“能为姑娘做事是奴婢的福气。”言心能言会道。
谢文惠笑了,“你先下去吧,明日你早些出府,看看董府那边几时出门。”
言心应声退了出去。
宝枝正巧端了茶水从外面进来,这几日姑娘格外看重言心,甚至总派言心出去,有时还避开她们这两个身边的大丫头,宝枝心性沉稳,到不会争风吃醋,到是担心长玉那边会寻言心的麻烦。
放下茶点后,宝枝犹豫的开口,“姑娘,这阵子可是有事要办?”
回想昨日姑娘对长玉的态度,宝枝这一白天也不怎么踏实。
谢文惠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和长玉在担心什么,言心聪明又机灵,外面的事交给她我放心,不管我对她如何,也改变不了我对你和长玉的信任。”
宝枝笑了笑,“奴婢自是知道,到是长玉一向拔尖惯了,奴婢怕她性子上来,到是让言心受委屈。”
她有心帮长玉说情,却又担心哪句说的不对惹了姑娘。
谢文惠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晃了一下,笑道,“你有空开导一下她,莫让她多想。”
“姑娘性子好,一向又惯着奴婢们,有姑娘的话,长玉已经受宠弱惊了,又哪里再会去多想。”宝枝说的话也不假,哪有主子还考虑奴婢感受的。
此时观姑娘的神色,到像昨日她听到的那些话只是幻听。
宝枝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想了。
谢文惠笑了笑,那边听小丫头说大哥回来了,这才带着宝枝去了二房。
谢休德刚换了常服,便见大妹妹来了,笑着让人上茶,一边又让人把他从外面买回来的点心也端上来,谢休德坐在她对面,“今日怎么没去族学?不会还在觉得没有过关而不好意思吧?”
谢文惠微红了脸,“大哥,哪有你这样欺负自家妹子的。”
谢休德哈哈大笑,“好好好,不说这事,说说吧,这么急着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吧?”
不然也不会他刚到府,人就来了,可见是私下里让人盯着他的行踪的。
对家里的三个妹子,哪怕大妹妹和二妹妹是大伯父家的,谢休德也当成自己的亲妹子疼。
这一点谢文惠看得出来,在兄长面前也就放得开,更踏心,“我知道大哥不是日日都去族学那边,这些日子也在准备着春闺的事,所以过来关心一下,怎么让大哥一看,反而是我有事才过来。”
谢休德心中流过一道暖流,“我不过是在打趣,总不成我说什么便是什么,惠姐也莫当真。”
谢文惠笑道,“三句话大哥就道歉,害的我就快坐不下去了。”
“好好好,是我的错。”谢休德刚说完就知又说错了话,笑的无奈,“都说女儿要娇养,你们三个丫头啊,一个比一个鬼机灵。”
“咱们谢家人口简单,又只有我们姐妹三个,不宠着我们难不成宠着外人,那也得看我们同不同意。”
“这话到像元娘说出来的,难得咱们惠姐也有吃醋的时候。”谢休德少不得又调侃几句。
妹妹与他亲近,他自是高兴。
两人逗趣了几句,才言归正传,谢休德也说起下个月春闺的事,“这几年时常在外面游学,我没有和母亲说,实则我看书的的时候极少,到是有意去边关闯一闯,只是家中鸣哥又小,我再这样乱来,不说我父亲母亲不同意,便是你父亲那里也不会赞同。”
谢文惠微愣,“大哥自己想去边关?”
上辈子明明是被阮雅芳给逼走的,难不成所有人都误会了?
谢休德没有注意到她眼里的惊讶,颔首,“我正有这样的想法。”
“这几日二婶也和母亲说,大哥不是一直和同窗在准备春闺之事吗?大哥的同窗也时常到府上来?难不成都是做给二婶看的?”谢文惠实在是惊呀。
谢元娘与上辈子有很多的出入,大哥这里也有出入,难不成上辈子她看到的只是表面,并没有深入了解,所以才会觉得这辈子与上辈子有出入而又不同?
“准备春闺到是真的,我与庭之几个在外游学时共处一年,性子相投,他亦在准备春闺之事,大家凑在一起也可以互相增进。”谢休德说的是面上的话,心下却有些苦涩。
母亲一向要强,却因是庶女出身,时常受到外祖家的排挤及嘲讽,顾庭之家事显赫,学识又好,与这样的人往来,阮家那边知道了也会高看母亲几分。
第九十二章:游湖1(相遇杨招娣)
谢休德一向心正,若真说有私心,便也是这一件,每每让他面对好友时,总会生出愧疚及心虚来。
谢文惠今日过来打探的便是顾庭之之事,听到大哥主动提题,便顺势问道,“大哥的想法不错,只是男女大防,不知平日里大哥的几位同窗都什么时候过来,这样我和元娘那边也有个准备,莫撞到了外男。”
谢休德这么一听,才想到这个,想了想,“这个到容易,只要他们上门,我让人送了认给你们,你们避开便行。”
具体也没有定什么时候上府,谢休德还真不好说给准备的日子,中和一下,到是人来了直接送信给她们更方便。
这样的消息对谢文惠来说自己是求之不得。
两人又说了会话,谢文惠见天色不早了,这才起身告辞。
再说另一边的谢元娘出府之后,并没有往族学的方向去,而是中途下了马车,独自带着令梅往仙女湖去。
族学辩论会加上下月要举行春闺,金陵城里到处是人,街道上学子模样的男子三五个凑在一起,看着也格外的热闹。
谢元娘无心关注这些,到了仙女湖岸边,她抬眸望向湖面,春暖花开,仙女湖岸边桃红柳绿,绿意盎然的景色,谢元娘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前一世打她嫁入顾府,便没有出过府门,将自己关在那一方小天地里,逃避世人的目光,却没有逃过良心的谴责。
现在却发现她所认为的良心谴责,也是个天大的笑话。
令梅知道姑娘心情不好,一路上也不敢开口寻问,此时见仙女湖边上游人众多,甚至一些公子偷偷的往姑娘这边瞧,她才小声提醒,“姑娘,把纱罩戴上吧。”
令梅等不来姑娘的话,见姑娘仍旧望着湖面,良到听到一侧有女子的娇笑声,令梅看去,才发现是杨侍郎家的二姑娘及时常凑到一起的几位姑娘。
“咦,这不是谢二吗?”不等令梅提醒,人群中的杨招娣已经看到了人。
谢元娘回头,看到杨招娣一身嫩粉色春衫在众女子中款款向她走来,与杨招娣在一起的女子,谢元娘扫了一眼,目光微顿,又慢慢的收回目光。
状元楼一事,让谢元娘名声大作,杨招娣一声‘谢二’,也立马让人群里几个脸生的人猜出了谢元娘的身份。
随着杨招娣的话落,众人又到了谢元娘身前,人群里有人嗤笑一声,声音有些冷,“原来这便是谢二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女子看着有十六七岁,个子高挑,颧骨很高,看着就是刻薄相,偏又打扮的珠光宝气让人移不开眼,发髻上插的簪子随时给人一种要坠下来的感觉。
完全一副暴发户的装扮,配上红色褙子大红底裙,乍眼的似天鹅群里钻进来一只大公鸡。
谢元娘唇角轻扬,“令梅,咱们往一旁走,让让众位姑娘。”
令梅奇怪了,还是听话的跟在姑娘身后。
杨招娣几人也没有明白怎么回事。
便是那个冷笑的女子也一头的雾水。
“令梅,今日姑娘我便教教你,有些小娘子没出过门,见识短,又不常出来与人接触,早就忘记张嘴怎么说人话了。”
那似鹤群里的大公鸡姑娘立马跳了起来,“你怎么说话呢?你说谁没见识呢?谁没出过门呢?”
谢元娘抿了抿嘴,在杨招娣看热闹的笑眼中,笑道,“哟,还问我怎么说话呢?那这位姑娘刚刚又是怎么说话的?自己不会做人,还想让人说你是人,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金陵城可不是江南那起子小地方。”
要说谢元娘怎么知道对方是江南出来的,那是在族学辩论会的第一天,就见识了这位河运总督府的徐姑娘与王小胖子的争吵。
徐府出事这位徐姑娘没有回江南,留在金陵不说,还与杨招娣这几个人凑到了一起,更是晴天白日的找谢元娘的麻烦,谢元娘岂会容她拿捏。
徐婉没有料到谢二比她还横,就不吱了,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反驳回去,又暗下奇怪谢二明明第一次见她,又怎么知道她是从江南来的。
谢元娘这时还在教育自己的丫头,“令梅,记住了,以后见到这种人,你就永远躲着她让她先走,咱们的日子可长着呢。”
徐婉的脸气白了,“你诅咒谁先死在你前头呢?”
谢元娘咦了一声,“我有这么说吗?”
又回头故意问令梅,“你听到了吗?”
令梅憋受忍的难受,脸涨得通红,摇了摇头,不敢开口,就怕一开口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家姑娘要想气一个人,还真是气死人不常命。
杨招娣是知道谢二嚣张,可是见识到谢二嘴皮子这么厉害,不说一句脏话气死人的厉害还是头一次,她就想起了杏花宴那次,谢元娘不动声色的就让南蓉县主那里对她有了意见,弄的如今南荣县主不喜她,不然她又怎么会与这几个家世低的几个凑在一起玩耍。
越想杨招娣越生气,“谢二,这位徐妹妹是河运总督府的姑娘。”
河运总督正二品的官职,谢父如今只是个五品的主动,也敢得罪二品大员?
谢元娘侧头,似才看到她,“哟,杨妹妹也在啊,怎么没有与南蓉县主一同在族学辩论会?”
杨招娣眼睛都瞪圆了,“谢二还真是贵人事忙,我这么个大活人在,竟才看到。”
谢元女嘲讽杨招娣被南蓉县主不喜排斥,杨招娣’‘贵人事忙’嘲弄谢元娘没有朋友,到哪里都是一个人。
两人话里的机锋在场的人自是听得出来,便是有路过的路人,看到几个小娘子这边火气大,也有好事的停下来观望。
谢元娘并不生气,“有的人如同樱桃,长的好看不一定好吃,有的人如同葡萄,又好看又好吃,而有些人是秋天挂在枝上的柿子,就如杨妹妹,你还当你是盘水果呢?”
四周一片低笑声。
杨招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谢二在嘲讽她,“谢二。”
她恨的咬牙切齿。
第九十三章:游湖2(小爵爷出头)
难怪杏花宴之后姐姐叮嘱她不许再招惹谢二,又说谢二不再是那个可随意揉捏的谢二了。
先不说谢二不是泥一样的性子,便是她一贯眼高于顶的高傲,也容不得别人揉搓她。
杨招娣咬紧了牙,今日是她冒失了。
谢元娘不理乍毛的杨招娣,带着令梅就走,杨招娣那边被几位小娘子拦着,好说歹说才劝住没再闹腾起来,到是徐婉见杨招娣比自己被说的还狠,心里好受了些。
杨招娣恨的咬牙,知惹不起谢二,却又心有不甘,只能说些酸话,“不过是仗着有点才华,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呸,五品主事的女儿,有什么张狂的。”
这一行人里,徐婉出身最高,其次是杨招娣,其他的家势不高,哪里敢得罪谢二,便看谢二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气势也不敢在背后多议论。
徐婉的脸色也不佳,刚准备开口,就有一道男子戏虐的声音从身旁响起,“不如人偏还一副看不起人家的模样,哪来的厚脸皮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不过一个小小侍郎家的女子,语气好张狂。”
听了这声音,杨招娣便有不好的预感,再一扭头看到那靠着树干斜视过来的人,冷不住打了个机灵。
是小爵爷。
这小霸王金陵城里谁不认识。
除了徐婉,其他人的脸色都变了。
杨招娣也没有刚刚的嚣张,她敢和谢二对着来,却不敢反驳小霸王的话,她小步靠到徐婉身前,动作间能看出来她在害怕,“天气有些热,徐姐姐,咱们走吧。”
徐婉不认识树旁的男子,却不喜欢他看人不屑的目光,正回瞪着,对方又不退让,这时杨招娣上前,到是给了徐婉台阶。
两人前面打头,带着众女子要走,哪知片刻展息的功夫,蒋才迈步拦到了跟前,“即是热了,那便下去凉快凉快吧。”
杨招娣及徐婉不明白什么意思,头才刚刚抬起来,就见几个小厮突然冲上前来,不给二人反应的机会,抬起人就往仙女湖方向去,女子群里冲进小厮,众女子乱成了一团,随后便听到‘噗通’一前一后两声,再看过去,杨招娣和徐婉正在仙女湖里挣扎着喊救命。
乱成一团的人惊呆了,谁也没有料到小爵爷如此嚣张,就这么把闺中女子扔进水里,更何况还出自侍郎府和河运总督府。
大家都惊呆的僵在原地。
还是随着她们出行的婆子反应快,一边喊着人救命,又有会水的跳进湖里救人,场面才又喧哗起来。
岸上蒋才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被救上岸的两人道,“落水狗,日后见到小爷躲着点,不然小爷见一次就扔你们一次。”
两人靠在婆子怀里低声的哭,谁敢不敢接话,蒋才嚣张的带着一众家丁走了。
伴鹤不时的回头,走远了才谄媚的上前,“爷,这事谢二姑娘又没有看到,也不知道爷帮她出了气,要不要让奴才让人告诉谢二姑娘?”
“小爷是看不得在背后说人的作派,你哪只眼睛看到爷是帮谢二出头了?”蒋才耳根一烫,怒目相视的瞪着伴鹤。
伴鹤吓的缩了脖子,假意打自己巴掌,“看奴才这张嘴,竟在这里瞎猜,该罚该打。”
蒋才哼了哼,一派纨绔子弟作派的带着一郡护院往前走,所到之处让人避之不及,伴鹤眼角偷偷扫了一眼又忙移开视线。
一提到谢二姑娘,主子的嘴角都翘到天上去了,偏要面子的不承认。
再说另一边。
先前已在众人眼里走的不见身影的谢元娘,身子慢慢从树干后走出来,望着相反方向百去的蒋才背影,今日看这厮到是顺眼了些。
又扫了一眼还在低声哭又说要让父亲参小爵爷的杨招娣及徐婉,谢元娘撇撇嘴,走了。
杨侍郎能做到侍郎的位置,全靠左右逢源,别说今日扔到湖里的是自家的姑娘,便是杨侍郎自己,他也不会去得罪爵府。
至于这位徐姑娘。
当日在族学辩论会听说徐府被抢,家里长辈子还受了伤,徐婉不回家探望亲人侍疾,还在外面与人游玩发生争吵,便是为了名声,徐府也要拼命的压着,哪敢去找爵府还个公道。
谢元娘眉角弯了弯,蒋才这厮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今日他这到是捡到了便宜,遇到了两个好欺负的主。
许是到了下午的原因,仙女湖越往里走,行人越少,谢元娘原本就是出来散心的,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只寻了人少的地方去。
她只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戴着一只珐琅嵌红宝石的簪子,正是舅母从江南送来的首饰中的一只,耦合色的对襟长褙子,里面搭着白色绣着紫色兰花边的襦裙,她正是身子抽条的年岁,虽不丰润却亭亭玉立,似雨后的荷花苞尖上的露珠。
“姑娘中午便没有用饭,要不要找人地方先垫垫肚子。”令梅见姑娘找了石头直接坐下来,才上前问。
谢元娘摇摇头,最后又点点头,“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点心铺子,买些回来吧。”
令梅头疼,这样怎么行。
可姑娘的性子她又明白,决定的事旁人也劝不了,左右打量四下里还有游行,到底担心姑娘饿到,说了去去就回,便快步走了。
谢元娘找的这一处位置好,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山石堆成的假山,一大片,靠在这边便是不走近了,也不会发现这里有人。
令梅走了不出半刻钟,谢元娘隐隐听到身旁似有粗声的喘气声,寻了半响也不见人,一时又觉得自己听错了,可不多时这声音就又传了出来,她集中精力的听了几次,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而且从刚刚分辨的方向,谢元娘起身往里走两步,就见一男子倒在地上,她有脚步声惊动了对方,对方似要起来,结果拼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撑起身子,最后认命的放弃。
谢元娘站在这小块的洞口处,并没有急着进去,犹豫间听到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谢元娘才退出洞口,又坐回洞口两步远的石头上,这便是先前她坐的地方,只要她坐在这里,身子正好挡住了狭小的洞口,也不会让人发身后石头处有藏身的地方。
第九十四章:游湖3(救人)
她才整理完衣裙,就有四子个护院装扮的男子往这边急冲冲的寻来,她淡淡的扫了一眼,步子稳健又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便是那一身肪院的衣着装扮,也掩饰不掉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四人也没有料到追到这边会有一女子坐在这,他们步子停顿了一下,其中一黑面目露凶光男子停下来,他对谢元娘抱了抱拳,“不知姑娘可否看到青衫男子从这经过?”
谢元娘淡淡的扫了对方一眼,目光又移向湖面,并没有说话。
男子盯着她看了多久,她就盯着湖面看了多久,目光灼灼一动不动,直到男子悄无声息的离开,谢元娘才慢慢的收回视线。
一个时辰之后,一辆青帷马车行驶在去效外的路上。
令梅扫了一眼身旁晕迷的男子,小声道,“姑娘,这人不会是坏人吧?”
买了点心的功夫,姑娘就救了个陌生男子回来,好在自家马车就在附近,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传出什么闲话来。
谢元娘揉着眉心,“应该....不会。”
随后她又拿起在男子身旁捡回来的画轴,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副独钩寒江雪的水墨画,画很平常,笔峰也不是出彩,让谢元娘下定决心救人的原因,是这画的落款,上面盖着的私章。
正是子清两字。
谢元娘记得刘将军字子清,她曾听父亲提起过,父亲虽为文官,却与刘将军交往密切,两人当年一同进金陵,一个加参春闺,一个参加武选,也算是一起从草根变成了官老爷。
刘将军如今被告贪污而下了大牢,只等秋后问斩,现在却有一副刘将军的画在一个被追杀的男子身上,谢元娘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只是她还搞不清楚。
这才冒着危险将人救了下来。
谢元娘带人去的庄子,正是舅母这次送她的庄子,令梅记性好性好,说是在金陵城外的西山下,到了西山再一打听顾家的庄子,很快就在一片竹林后面找到了。
庄子不大,是四时的院子,后院却有一个大大的花园,里面种了各式的果树,梨花和杏花开的早,桃花也打了花苞。
守庄子的是孔家有家生子刘老汉一家子,刘老汉敦厚老实,妻子刘氏看着也是个稳实的,谢元娘很满意,由刘家的儿子刘范十六岁,看着像头牛一样壮,谢元娘原本还想着让车夫与刘范一同把人抬进去,却见刘范一个人就把人扛了起来。
令梅看的乍舌,“他一顿要吃多少粮食啊?”
刘范走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令梅在他身后,她话一说完,从后面便能看到刘范的耳朵红了,谢元娘嗔她一眼,令梅吐了吐舌头,这才乖乖的闭了嘴。
天色已经快黑了,谢元娘不能久留,将人安顿好之后就叫了刘老汉一家到面前说话,“庄子舅母送给了我,想来你们也收到了信,你们是孔家的家生子,舅母在信中也提过你们在庄子上呆了半辈子,舅母信得过你们,我自是也信得过的,你们全家的卖身契也在我那,你们认我做主子,我亦会把你们当成自己人,庄子扔旧由你们看管着。”
刘老汉是个憨厚的人,不会说旁的话,刘氏又是个稳重的人,一家子谢了恩,便算是认了新主子,谢元娘才提起救回来人的事,“这事不能对外说,你们在这边年头久,附近有大夫寻一个看看,用子多少银子只管从帐上走,待得了空我再过来,这人若醒了是留是走全由他自己做主。”
交代之后,谢元娘带着令梅,坐着马车走了。
回去的路上,谢元娘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那副画也被她带在出来。
入了城,再回到府门口,外面的天早就大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谢元娘下马车后才对车夫交代了今日之事不许对旁人说,二姑娘的性子好听的说是嚣张,说难听的就是泼辣,车夫哪敢多话,除非是不想再府上呆被发卖了。
谢元娘回到府上时,府上的人早就用过了晚饭,孔氏知人出去了,又见这么晚没有回来,自是又动了怒,有谢父在一旁劝着,孔氏的压下火。
谢元娘从静安居回到了青山居,也没让人准备晚饭,只让端了些点心过来垫肚子,简单的吃了几口便坐在软榻上打开了拿回来的画认真端详起来。
独钓寒江雪这副画看着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谢元娘把上辈子自己看书又在书中看到的典故那些都想了一遍,发现这副画也只是一副普通的画,里面并没有暗藏什么玄机,前世刘将军被冤枉是找出过证据的,此时看来是她想的太多,这不过是一副普通的画。
叫了令梅进来把画收起来,又摆了笔墨,这才让令梅下去。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谢元娘在外面折腾一天也没了睡意,手握着笔不知不觉便把刚刚那副独钓寒江雪给画了出来。
她动笔快,不出半个时辰,画便跃然于婚上,谢元娘盯着画,灵机一动,在最下角又拟着刘将军的字也提上了‘子清’二字。
这样一看,和之前拾回来的画竟是一般无二。
谢元娘端详着,她觉得不靠访兰襟居士的画,便是访别人的画,也可以卖钱。
她放下笔,只等着画干了好收起来,哪知这个时候院子里有了响动,还有低低的呵斥声,谢元娘下了榻去了外间,不等出去便见帘子从外面撩起,谢父带着微微的凉气走了进来。
初春的一早一晚总是比白天冷一些。
谢元娘惊呀,遂又笑了,“父亲怎么来了?”
一边将人往里迎。
谢父见到女儿,面上就有了笑容,“在外面看你院里的灯亮着,想来你还没有歇下,便过来看看。”
父亲住的是前院,此时却说路过,谢元娘笑着也不挑破,将人迎到了里间。
这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响动,令梅几个慌乱的走了进来,忙上前见礼。
谢父面色不郁,“主子还没有歇下,你们到是先歇下了,奴才做的可比主子还金贵啊。”
第九十五章:游湖4(画)
令梅几个脸色白了,欲跪下,被谢元娘拦了下来。
她一边让几个人退下,一边凑到父亲跟前去撒娇,“是我让她们先休息的,您也和道我惯是不喜欢身边有人在的。”
女儿的性子傲气,这点谢父到是明白。
他目光慢慢一动,不等开口便注意到方几上放着的画作,待目光落在画的落款上时,目光也凌厉起来,“这画你是在哪里得来的?”
谢元娘不知父亲用意,想了想,“今天在外面仙女湖那里捡到的,父亲认得?”
谢父看着方几上的画愣愣的发呆,“这是刘将军的画作,你看到那写着的‘子清’,便是他的字。父亲与他当年相识与陋室,如今他出事,却什么也帮不上。”
谢父当着女儿的面,并没有掩饰他心里的自责,从他见画之后激动又不敢伸手触旁的动作,就能看得出来他与刘将军之间的感情很深厚。
“父亲,我听人私下里传刘将军是被人诬陷的....”
“住口,这样的话不论是从哪里听来的,都不许再说起。”谢父后知后觉,才发现对女儿态度太严厉了,声音柔和了许多,“元娘,打小父你就是被宠的那个,元字原本是长女所用,可是父亲偏疼你,便给你取了这个元字,你现在大了,有些事情不能再由着性子来。这些事在外面听了也就忘记了,不许再与人提起来,父亲说这些是对你好。”
谢元娘看出父亲的紧张,父亲因为刘将军求情而被降职,从正二品降到五品,也算是一撸到底,也难怪她才提了一句,父亲就这么担心。
关心则乱,谢元娘想到这两日自己猜测的那些,看着父亲一时之间也是五味参杂,她有很多的话要问,没有发生的事问起来,也不知从何问起。
“父亲,若是有一日母亲厌了我,父样会站在我这边吗?”她终是忍不住想要一个答案。
谢父愣了愣,看着女儿略有些白的脸,以为是刚刚的话太严重把女儿吓到了,笑道,“胡乱想什么,父母哪有厌弃自己儿女的,便是你们闯了天大的祸,也有父母为你人担心。”
说到这,谢父看着女儿,恍然明白了,他悠悠的叹了口气,“今日我过来就是想和你说说你母亲的事。”
谢父端详着女儿,感慨颇深,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坐下来,父亲和你说说。”
这是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谢元娘坐到了软榻的另一边,认真的看着父亲。
谢父看着女儿听话的样子,心有些闷,声音也不由得低沉了几分,“当年你母亲生下你和你姐姐之后,特别是生你的时候伤了身子,那时大夫曾说不能再有子嗣,你祖母知道之后就要给我纳一房妾进门,我回绝了,你祖母一气之下离开金陵回了老家,之后隔了几年才有了鸣哥,纵然这样,你祖母也恼了我,一直不肯回到府中。”
谢元娘才知道还有这样的过往,“母亲其实心里一直在怪我,若不是我,她也不会被祖母蹉跎吧?”
当婆婆的看不上儿媳妇,有很多种法子收拾,便是最简单的立规矩,也能把人折磨的没有人样,谢老夫人又只是一个农家妇人,折辱儿媳妇的法子更多,孔氏是大儒家出来的,可想而知当年的日子过的有多难。
谢元娘黯然垂头,衣袖的手不知不觉的慢慢攥紧,“难怪母亲不喜我。”
不喜欢到甚至去设计她这个女儿坏了名声,足以见得已经变成了恨。
谢元娘的鼻子忍不住的酸了起来,眼底也蓄满了泪水,“我理解母亲,不怪她。”
是啊,给了她这条命,就够了,她还想奢求什么呢?
“元娘,你母亲只是有时转不过那个弯,心里还是真心疼你的。”谢父看到女儿伤心,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只觉得任何话都变的空白。
谢元娘嗤笑,“我明白。”
真心疼她?
做为一个母亲能去设计毁掉女儿,那是疼吗?
谢元娘悲从心来,面对仍旧在为母亲说话的父亲,一时之间只看到父亲的嘴一张一合,说了什么却一个字也没有听到,安静的似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父亲唤她,谢元娘才抬眼看过去。
谢父原本还想再劝几句,结果一对上女儿茫然的眼神,到嘴边的话竟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张了张嘴,良久才重重的叹了口气,“时辰不早,你也早些歇了吧。”
又收着桌上的画,道,“这个我带走,放在你这里不安全,这事也不要对外人讲起。”
谢元娘张了张嘴,只能看着父亲把画收起来。
谢父还以为她省不得,“这画你留着不好。”
却也不说哪里不好,带着画走了。
谢元娘把人送走,令梅几个才从暗处走出来,看她们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就笑了,“不是让你们去休息吗?怎么还在这?”
“老爷发了火,奴婢几个怎么睡得着。”令梅还在后怕。
谢元娘笑道,“都去歇着吧。”
寒雪上前两步,“姑娘,奴婢今天听说大姑娘明日要去游湖。”
“去游湖?”谢元娘原本已经要回屋的身子停下来。
姐姐性子喜静,平日里除了宴会,极少出去,府中又出事,加之族学辩论会的事,按她的性子该去族学才是。
换做是以前,谢元娘不会多想,只是有了上辈子的事,谢元娘到不由得不多想了。
“奴婢只知道大姑娘让马房那边准备马车。”寒雪也没有打听出别的。
谢元娘思索了一下,“打听一下姐姐和谁出去游湖。”
寒雪应声,令梅这边见寒雪禀报完了,三人这才退下。
谢元娘躺在床上,回想刚刚父亲说的事,竟有些无力,因生了她才导致母亲差点不能再有子嗣,说起来这也算是牵怒吧?
不管如何,终于找到了原因,谢元娘心里的困惑也被解开了一些。
她知道父亲并没有说出事情的全部,毕竟只凭着这一点,孔氏做为一个母亲,还不足以下这么狠的心,除非还有别的事情在里面。
第九十六章:寻求1(可怜)
想要知道当年的事,又事关到祖母,除非在祖母那边才能打听到真相。
谢元娘只愁现在手中没有人,不然可以让人去打听一下,便是从祖母身边的人下手,总能打听出一二。
若是不知这件事情,谢元娘也不会去惦记,此时知道了,就像一根刺扎到她的心上,不扎出来总是难安。
辗转反侧。
这一晚谢元娘没睡好,早上去静安居请安的路上,谢元娘还在想着这事,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她才停下来。
“姐姐。”谢元娘回头看到身后的人,心情一时之间有些道不明的滋味,还是笑着打招呼。
她觉得有些事情变了,比如重生回来,她是想珍惜亲人之间的感情,和姐姐亲近一些弥补前世的遗憾,现在发现事实真相并非如此,热络的心冷下来,到觉得越发看不清身边的亲人。
谢文惠今日穿了件绫罗缎面耦合色的长裙,里面搭了件暗黄绣着芍药花边的交领内衫,简单的发髻上插着一只拇指大的珍珠发簪,简单又不失典雅的贵气。
她笑时人就像远远安静盛开的兰,“正巧遇到,不然我也要去青山居找你。”
谢元娘眸子微动,“姐姐找我的事?”
谢文惠看了她一眼,总觉得今日的谢元娘有些怪,又说不出哪里怪,不过还是先说了要说的事,“砚姐到了金陵,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去族学,你今日若没事便先陪着她去。”
“姐姐今日不去?”谢元娘问。
“我约了人去仙女湖看桃花。”谢文惠直接把话堵死,“母亲让咱们姐妹俩总要抽出一个人来陪砚姐,今日就先委屈你了。”
谢元娘笑了,“看姐姐说的,有什么委不委屈的。”
谢文惠左言右顾,生怕被问与谁去湖边,谢元娘若连这点看不出来,便是真傻了。
这一瞬间,回想起她前世的愧疚,以总接守了寡的姐姐到府中小住,甚至因此引得婆婆不满,重生回来又一心想休复姐妹关系,一件件一幕幕,她还真是傻透顶了。
“我看你好像有心事?”谢文惠被一直盯着,不舒服的问。
谢元娘才收回目光,笑道,“天天能出去玩还不知道多有趣,我哪里会有心事。”
“昨日你去了哪里?”谢文惠打听道。
若是平时这般问,谢元娘还真就回答了,今时不同往日,她目视着前方,“随处走走,不然整日里困在府上多无趣。”
谢文惠觉得眼前的谢元娘像雾里的山,越想看清却越模糊,“一个闺中女子,总往外跑成什么样子?大哥这些日子常在府中,你若觉得无趣便去幽兰居找他,听他说说这一年游学的经历,也总好过往外跑好。”
谢元娘侧头,直视向姐姐的眼睛,目光清澈明亮,干净无尘,“姐姐这个提议到是不错,我记下了。”
已经进了静安居,谢文目地又都达到,也不再多说废话,心里惦记着到仙女湖那边如何与董适和苏莹宝来个偶遇,自是没有注意到身旁谢元娘带着冷意的打量目光。
静安居孔氏看到谢元娘便沉着脸,谢元娘此时也不在意了,只当没有看到自顾的用着早饭,饭桌上谢父见妻子的举动有些不满,主动和谢元娘说话。
“今日你要出府玩还是去族学?我要去拜访一位故友,你闯了状元楼名声大震,他早就想见见你。”对于小女儿,谢父是真心喜爱的。
孔氏不和长女说话,扭过头来道,“老爷一个男子,带着女儿上门像什么规矩,若是他家真想见元娘,改日送了贴子上门,我带着元娘去。”
还真是见不得她一点好。
谢元娘故意逆着母亲的想法来,笑道,“到也不用那么麻烦,父亲是私下拜访,又是谈论诗画,也不算失礼。”
孔氏目光微沉,“你父亲不懂规矩,你还不懂规矩,闺中女子哪有乱跑的。”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懂规矩,母亲还不是由着我的性子来,再说我是与父亲出去,又哪里没规矩了?”
“你还顶嘴。”
“好了。”谢父打断妻子,“不过些许小事,一大早和孩子志这么大的气何苦?”
孔氏一脸的不满,“还不是你惯着她。”
谢元娘索然无味道,“我还是和砚姐去族学吧,也省着母亲说我没规矩。”
孔氏就被一噎,神色不郁的看了她一眼,还想说话,见一旁的丈夫看她又看向砚姐,孔氏这才没有再说话。
一顿饭便在不快的气氛中用完了。
孔氏心情不好,留了鸣哥说话,先让他等在一旁,还在叮嘱长女,“你极少出门,让刘妈妈找几个强壮的护院跟着。”
“女儿知道。”
谢元娘一路往外走,还能听到身后母亲关心姐姐的声音,反而她,到像个外人。
砚姐是外人,刚刚不好多嘴,此时见谢元娘沉默,到觉得她有些可怜,“姑母好强,不想被人议论,并不是针对你。”
外人都这么看。
谢元娘侧头,扯开嘴角一笑,“多谢表妹关心我,我没事。”
“我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关心你。”砚姐清傲的丢下话,带着丫头走了。
甩下谢元娘几步远,这才停下来回头看她,“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族学?”
“我还有别的事。”
砚姐被拒,眉头往中间蹙,却也不再多说,只是有些怒其不争的多看了谢元娘一眼,带着丫头走了。
谢元娘知道砚姐是好意,正常被母亲训过,她就应该好好表现,她却还是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落在旁人眼里自是无可救药。
只是她的情况旁人不了解,更不好多解释。
回到青山居,谢元娘简了身轻便便于出行的衣衫,简单的发髻上插了只蜻蜓簪子,带着令梅便出门了,这样的事情谢元娘常做,太元朝对女子的规矩又不会太严格,所以这样出行的闺中女子很多,只是一些勋贵世家觉得这样有失体统,才约束着家中的姑娘不出门。
这些日子是族学辩论会,到是都放宽了些。
第九十七章:寻求2(街上巧遇)
谢元娘今日想找蒋才,她现在手里没有人,只能从蒋才这里要些人手,只是打听出来的消息怕又不好,她也在纠结要怎么办,最后实在不行,只能由蒋才出人,护送着寒雪往老家那边走一趟。
蒋才这人整日里闲不住,哪里人多他便会往哪里凑,谢元娘和令梅走了三个茶楼,还没有找到蒋才,到是被几个人的身影给吸引到了。
如意斋是最大最奢华的铺子,出入的常是身份高又有钱的人。
站在不远处,谢元娘看到了顾庭之一行人。
说起来这一行人可皆产金陵城中的勋世子弟,出身不是贵便是高。
出身顾尚书府的顾庭之,与他交好的郡王世子宋怀荣,工部尚书之东谷风及任显宏也在其中,这到是让谢元娘挺意外的,没想到出身低的任显宏能与这几个身份显贵的人有交往。
至于东谷风这个人,谢元娘上辈子在自家府里见过一面,顾庭之招待过他,所以此时一眼便能认出来。
女子那边谢元娘也认识,先是明艳高冷的宋南蓉,然后是董适,董适身边站着个清秀的姑娘,董适一向目下无尘的人难得与人说话时能面上带着笑。
董适的母亲是工部尚书之女。
谢元娘猜着这位便是董适外祖母家的表姐,东谷风的妹妹东南枝,随后便是一脸带笑又活泼的苏莹莹站在旁边。
苏莹莹是兵部侍郎苏沉之女,而苏沉曾是刘将军的副将,上辈子也是这个苏沉因有刘将军被冤枉的证据而被杀害。
想到这,谢元娘嗤笑,面上这样的说词,可是谁能知道私下里是有那样的内幕呢。
董适一向与苏莹莹交好,也是董家与苏家来往密切的原因,一个是户部尚书,一个是新上任没有多久的兵部侍郎,没有交集的两家关系能如此亲近,没有古怪才怪。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任显宏的身上,心有些闷,前世不会是因为这样与董适接触的机会多,任显宏才日久生情娶了董适吧?
要不是今日出来有事,她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情况。
谢元娘今日出来原是要找蒋才那厮,此时觉得眼前折开任显宏与董适在一起才重要,毕竟鸭子就一只,董适是户部尚书之女,从各方面比都胜过她。
眼见着几个人进了如意斋,谢元娘没有犹豫,随后就进了如意斋对面的闻香居。
闻香居是金陵最大的茶楼,最普通的一壶茶要一两银子,点心最便宜的也要二两银子,谢元娘几年存下的私房钱也只能够在闻香居用一次最便宜的茶,这还不能进雅间。
主仆刚进来,就有小二迎了上来,“这位姑娘几位?先前可有预定?”
谢元娘目光在一楼大厅扫了一圈,没有什么人,她目光最后就停在了靠窗的位置,小二是个有眼色的,立马就看出这位小娘子衣着鲜亮,怕是兜里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不想客人尴尬,立马就推荐起窗口处的位置。
“....这处靠窗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街道,咱们闻香居的窗纸糊了两层,只要将窗子带上,就能隔断外面的声音,又不吵闹,姑娘一个人来喝茶,小的看坐这位就行。”
一番说词把没消费不起,愣是说的天花乱坠,想让人不高兴都不行,而且没有一点看不起。
谢元娘觉得这里的东西贵,还是值这个价的。
她拒绝了小二的好意,“楼上可有雅间?”
小二笑颜更大,“有的,姑娘随小的上二楼。”
二楼雅间靠窗,谢元娘坐下后点了几样香闻居的特色点心,又要了一壶碧螺春,小二一退下去,令梅才急着开口,“姑娘,这次出来奴婢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的银子。”
“我就几两的私房钱,你就是想带还能带多少?我看还不够香闻居一碟点心的钱。”谢元娘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这种大的地方,都可以挂帐,然后到府上去结帐,你不用担心,回去后我和父亲说说。”
大不了高仿几副画卖出去。
重活一世,谢元娘总不想委屈自己,吃要吃好的,用也要用好的。
令梅听了大松口气,立马又喜颜欢笑,“奴婢听说闻香阁的马蹄糕最好吃。”
“那你就多吃点。”谢元娘心不在焉的回道,眼睛早就扫到了临街对面的如意斋。
等小二把东西端上来之后,顾庭之一行人也从如意斋走了出来,四个男子走在前面,女子在后,一行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上。
谢元娘慢慢的收回视线,耳朵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有几吸的功夫,就听到外面有了脚步及说话声,谢元娘撇撇嘴,他们到是有雅兴,购完物还要过来品茶。
不多时隔壁就有说话声隐隐的传了过来,是在说族学辩论会的事,也有提起状元楼的事,谢元娘起身耳贴在雅间的隔板上,隐隐还听到有人在提起她。
“谢二状元楼一战成名,这几日族学辩论会到是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这声音谢元娘不熟悉,猜着不是谷家那位东南枝,便是苏莹莹。
下面的声音谢元娘听出来了,是宋南蓉。
“昨日听说她还去了仙女湖,与杨招娣发生了争吵,她平日里最是高调,如今状元楼又大放光彩却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怕是因为谢大人降职的事觉得面对咱们觉得丢脸吧。”
女子这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一道男声响起,“庭之,府中还有事,我先行告退,改日再聚。”
谢元娘的手指慢慢握起,是顾庭之。
“我也有事,不如一起吧。”这次是任显宏开口。
雅间里原本就四个男子,现在走了两个,女子这边不好留人,宋怀荣面上也有些尴尬,客套了两句,还欲送人,最后被挽拒留了下来。
“姑娘?”令梅在主子贴到隔断上偷听时就停下来吃,此时见姑娘要出门,就更不懂了。
“你在这里等等,我马上回来。女子要适当的当着男子面示弱撒娇,才能让男子记住你。”谢元娘兴奋的丢下一窜话,推开雅间的门,看隔壁的门关着,这才提起裙子追下楼去。
第九十八章:寻求3(当着小叔叔面表白)
令梅完全被姑娘的话给惊到了原地。
在楼梯处谢元娘喊住了任显宏,“是任大哥吗?”
她声音甜脆,走到门口的任显宏停了下来,回头正巧对上一双明媚满是笑意的眸子。
他微愣,随后眼里又闪过一丝的窘迫,“谢妹妹?”
刚刚在雅间时,他便不喜欢听女子背后非议他人,这才借口离开,哪知道被议论的人就在茶楼里,那刚刚的事岂不是被她听了去?
谢二娘已经下了楼,人也到了任显宏的身前,“刚刚隐隐好像听到任大哥一直在说话,我以为是错觉,竟不想真是任大哥。”
谢元娘微微抬头,略有些仰望对方的姿态,声音又放低了些,“那日在承恩寺分开后,脑子里总是有任大哥说教我那些话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原走在前面的顾庭之已出了闻香阁,结果一回身没看到任显宏,这才又折回来,哪知刚迈进来就听到这样一番话。
是不是生病了?再说的直白点便是相思病了。
杏花宴上,顾庭之见识过谢二的胆大包天,状元楼见识了她的才华,今日第三次见面,见识到的是她的厚颜无耻。
闺中女子当街拦人表白相思之苦,这哪里是闺中女子可做出来的事情?
顾庭之只悔折回闻香阁,随后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就又出去了。
任显宏的脸一刹间的红了,脑子里有的只是那张明艳的脸,及软软的声音说她病了。
等反应过来后,他似被水呛到了,猛咳几声才止住,“谢妹妹,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人明显也被吓到了,步子慌乱,出去时差点撞到大门。
谢元娘强忍住笑,心情大好的上了楼,结果一转身,没想到遇到了两熟人。
顾远及身后侍立的江义。
主仆二人应该是正下楼,那么刚刚的一幕也应该看了去吧?
对着一个外男表白,又被上辈子的小叔叔撞到,难得谢元娘厚脸皮有些发热,她退避到一旁让出路来。
顾远步子稳健,一手放在身前手里把玩着念珠,一只手背在身后,一身浅蓝色绣着暗竹的袍子,走动间袍子微动,说不出来的好看。
再观其容,面容清冷,可若是接触就会发现他其实再温和不过,便是此时看似清冷,唇角也微微翘起,像极了谢元娘两世都忘记不了的那一幕。
花落无言,人淡如菊。
谢元娘原是偷偷打量,后来也就忘记了遮掩,光明正大的盯着看,直到两人距离只隔了几步远,对方的目光看了过来,眸光平淡而带着暖意,朝她微微颔首,缓步离去。
江义跟在主子身后,看到谢二姑娘赤裸裸的打量主子,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两下,这谢二姑娘还真是见一次让人刮目相看一次,先是和人当中表白,后又赤裸裸的盯着男子看。
眼角的余光扫到主仆二人走远了,谢元娘才恍然回过神来,小叔叔....竟然颔首和她打招呼了,她竟然就这么看呆了,忘记了回礼。
回到楼上,谢元娘带上门,双手抱住发烫的脸,“令梅,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下楼的人从哪个房间走出去的?”
令梅回想了一下,“啊,奴婢记起来了,刚刚从咱们隔壁间出来两个人,说来也巧,是那日在承恩寺放箭的男子。”
谢元娘低低哀嚎一声,脸埋在手里。
“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令梅焦急的问。
谢元娘摇头,“那我出门时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令梅茫然的点头,“听到了啊,姑娘说女人要适当的示弱撒娇,才能让男子记住。姑娘,这有什么不对吗?”
谢元娘欲哭无泪,“没有不对。”
是太不对了。
刚刚一兴奋,就把心里算计男子的心思给说了出来,还让小叔叔听到了,会怎么看她?觉得她是个肤浅的女子吧?
令梅拧着眉,实在搞不懂姑娘这是怎么了,这时隔壁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令梅立马小声叫主子,“姑娘,他们又在说姑娘了。”
谢元娘打起精神,于是主仆二人又耳朵贴在隔板上听了起来。
此时宋南荣面色不好,从顾庭之和任显宏走之后,她便一直紧抿着唇,在场的四个女子中,她身份最尊贵,面色一沉,除去目下无尘的董适,谷南枝和苏莹莹都不敢开口。
“大哥,顾庭之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们?”
“庭之应该是有急事,你别多想。”宋怀荣怎么会承认顾庭之看不起妹妹的举指,承认了,他的面子也没了。
东谷风快速的看了董适一眼,见她目光落在窗外,事不关己的模样,眼里满是赞赏,不管旁人怎么样,表妹永远都不会鄙夷旁人,也只有表妹才是这般。
东谷风今年十七,要参加下个月的春闱,今日是听妹妹说与表妹出来,这才同行。
雅间里,宋南蓉仍旧一脸的不高兴,“大哥不必解释,我又不是傻子,这点眼色还看得出来。谢二状元楼名声大震,又是兰襟居士弟子,哪容得别人在背后说她不好,我才说了几句,这不就有人撂脸子了?”
“南蓉。”宋怀荣提醒妹妹。
堂堂县主在这里争风吃醋,传出去岂不是落为笑柄。
宋南蓉也知道她失态了,这才收起不快,笑道,“我就是胡乱一说,在场的又不是外人,自也不会当真。”
苏莹莹机敏,笑道,“谢二姑娘闯状元楼,也是咱们闺中女子的楷模,怎么能不让人为她欢喜,县主提起谢二姑娘也得所应当,毕竟是为了咱们女子闯出了名头。”
“苏姑娘说的正是这个理。”宋南荣看不起苏莹莹,对于她的示好并没有多大的热络,说完学着董适看着窗外的景。
谷南楠一直也没有说过话,低着看着手里的茶杯,不知是在看茶还是在看茶杯。
苏莹莹受了冷遇,面上笑意不减,对上宋世子的目光,温和的笑了笑。
“咦,是文惠?”宋南蓉突笑了,直接回头吩咐身边的如冬下去叫人。
第九十九章:寻求4(偷听谈话)
隔壁的谢元娘正偷听着,听到南蓉县主提到姐姐,这才起身去了窗边,轻轻一伸头就能看到街道上的身影,可不正是早上才见过的姐姐。
相比母亲的绝情做法,谢元娘更介意的是她愧疚一辈子的姐姐,或者说如果这辈子没有发现真相,她仍旧会带着愧疚去弥补。
记忆里姐姐温柔又和蔼的包容她的一切,哪怕她早早守寡,也没有怨过她,更不顾母亲的指责常到府上看她,直到发现事情真相之后,谢元娘才觉得可笑。
她眼里温柔和蔼的姐姐,薄凉的接受着她的弥补和愧疚,一边享受着她给的好处,这怎么可能是温柔和蔼?明明是吃人不吐血头的白眼狼。
“姑娘,是大姑娘,可是大姑娘不是说今日有事吗?”令梅看到县主身边的大丫头与大姑娘汇合,两人说话间大姑娘还抬往上看,便与人往这边来了。
谢元娘语气淡淡,“我今日不是也说去族学,还不是没去?或许姐姐的事已经办完了吧。”
谢元娘坐回椅子里,她不说话,令梅也不开口,她看得出来主子心情不好。
不多时隔壁间就听到了打招呼声,宋南蓉语气带着亲近,到是与对旁人不同,话里话外提起谢父降职之事尽是关心之意,谢文惠的声音很低,谢元娘听不太清说了什么,不过想着以姐姐上辈子能骗得了她的手段,应付宋南蓉那个草包绰绰有余。
令梅到是好奇心重,耳朵贴在隔板上,上句听到什么,下句就小声的重复出来。
“大姑娘回县主的话说府内一切都好,这阵子府中有外祖家来人,所以一直忙着也没有出来。”
“大姑娘又说自己文才不行,族学辩论会第二场就被淘汰。”
“大姑娘问董姑娘可是这几日睡不好,看着不怎么精神,说她知道一种香由干花瓣混在一起放到枕头里可安眠,又问董姑娘近几日要不要去承恩寺看梨花,说梨花开的好了,董姑娘拒绝了,说其兄长要参加春闱。”
“大姑娘又问董姑娘借了书,董姑娘说到时让人送到府上来。”
令梅不嫌弃累,听一句说一句,谢元娘到是被她的举动弄的心情好了。
她抿嘴笑了笑,“好了,回来坐吧。”
那边雅间里的几个人,谢元娘并不上心,今日要不是看到任显宏与他们在一起,谢元娘也不会躲到这里来偷听。
令梅见主子高兴了,这才坐回来,“姑娘不是说找小爵爷吗?咱们也走吧。”
虽不知为什么,令梅就是觉得主子刚刚看到大姑娘便不高兴,她脑子笨想不通,可想到大姑娘明明是一个人出来,却对姑娘说约了人,亲姐妹之间还说谎,也难怪姑娘会不高兴。
“走吧。”谢元娘也不想再呆下去。
两人正说着,还不等起身,就听到外面有吵喧声。
“小爵爷,楼上真没有雅间了,里面都有客人,您可不能乱闯。”正是小二焦急的声音。
可有人根本不听他的,蹬蹬蹬的脚步声,已经大步上了楼,说出来的话更是嚣张,“小爷来你们闻香阁那是瞧得起你们,你那么夸张叫喊什么?你以为小爷是来抢劫的不成?”
“小爵爷,小的就是哄骗别人,也不能哄骗了您啊,二楼单间真的是客瞒了,小爵爷.....”
“够了,别以为你们家有后台小爷就不怕了?便是没有雅间也要给小爷清出一间来,小爷今日就是带着地痞态度来这里的。”这话说的霸道,自己承认是地痞,小二的还能敢说什么。
伴鹤也在一旁劝着,“我们家爷今日可憋着火呢,要是把火撒在这里,便是打你一顿也没有人管。”
蒋才很满意这句,“说的对,小爷可不搞那文人那一套,全靠拳头说话,你要是讨打,小爷先赏你一顿拳头。”
这一主一仆嚣张如此,小二哪里还敢拦着,可想到楼上的雅间都是客人,这若是在他们茶楼出了事,他们也不好和人交代。
正当小二左右为难时,其中一处雅间的门打开了,只见之前与一位姑娘同来的小丫头对着小爵爷福身,抬手示意人进来,却又做出噤声的举动。
是认识的?小二暗松了口气。
蒋才看到这丫头还没有认出来,到是伴鹤先认出来了,他也看出这丫头不想让人听到的举动,小声提点主子,“爷,是二姑娘身边的丫头。”
蒋才眼睛一亮,大步一迈,又想到什么,这才将步子慢下来,到了令梅身边,“你主子找小爷?”
令梅想到姑娘的交代,也不出声,等小爵爷主仆一进来,这才将门带上。
蒋才等不来下人的解释,便欲张口问谢二,“你...”
谢元娘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手指指了指隔壁,又指了指面对的椅子,蒋才一脸的狐疑,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谢元娘不说话,蒋才也不开口问,他不知道谢二要搞什么鬼,然后就见谢二的丫头贴在隔板上听着隔壁的动静,时间一点点过去,良久才见那丫头起身对着谢二摇摇头。
谢元娘颔首,令梅又贴到隔板上。
蒋才实在没有耐性,对身边伴鹤抬抬下巴,伴鹤机灵的也凑到令梅的一旁,耳朵贴到了隔板上,隔壁安静的一点动静也没有,伴鹤狐疑的看向主子摇摇头,不过没有起身,继续贴着耳朵听。
谢元娘从荷包里把印章拿出来,递给蒋才,她声音压的低,“隔壁是南蓉县主及宋世子一行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与你在一起,你上楼又大呼小叫的,咱们还是小点声说话。”
偷偷摸摸的?
蒋才抬速的看了对面的谢元娘一眼,又快速的收回目光,看的太快他只记得她的唇在一张一合,唇有些小又有点厚,像极了春天吃的樱桃。
谢元娘哪知他在想什么,见他盯着桌面发呆,手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印章篆刻好了,你不看看?”
第一百章:寻求5(阻止)
蒋才傻呆呆的抬头,又顺着谢元娘指的方向,这才注意到印章,他耳根一热,快速的拿过印章,端详了一眼,“也没什么特别的。”
切,明明喜欢的不得了,眼睛亮的就差把印章吃下去了,偏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谢元娘也不戳破,“我有事要求你。”
“什么事?昨天杨二在背后说你坏话小爷把她丢进湖里,可算还你人情了。再说你让我关的那个宋佶,这阵子郡王府暗下里可一直派人在找呢,这事担多大的责任你知道吧?做人可不能贪。”蒋才头也不抬,摘下腰间的荷包,小心翼翼的将印章装进去,荷包挂回腰间又检查几次,牢固了这才放心的抬起头。
结果一抬头,就对上谢元娘打趣的目光。
蒋才就有种被偷窥到心事的感觉,紧绷起身子,随即又装出混不在意的样子,“不过是个普通玩意,我当有什么惊艳的地方。”
“行了,别说那些虚的,我知道你喜欢书画,听说你还私下里把老爵爷喜欢的青花瓷当了,买了一副兰花图回府?被打的半个月没下床吧?”前世谢元娘可没少听顾庭之背后用这事笑话蒋才。
蒋才脸乍青乍红,“你听谁说的?小爷那次是大发善心,见他养家辛苦,这才帮他一把,他又不是什么名人,小爷买他的画作甚。”
谢元娘仄仄嘴,“你还真敢大言不惭的这么说,你要真买一副名家的画作,也不会被老爵爷打了。你若喜欢画作和我说啊,你可别忘记我师傅是谁。”
蒋才眼睛闪闪发亮,明明渴望不已,又一时之间放不下面来,挣扎间,终是按捺不住兰襟居士画作的诱惑,咬牙切齿的看着谢元娘,“什么事你说吧?”
谢二这人就是个妖精。
蒋才觉得每每见了她,他都会败下阵来,她总能拿捏住他的短处。
“杨招娣的事先谢了。”蒋才刚刚说的‘杨二’,谢元娘知道指的是杨招娣,道了谢才说正事,“我想让你找两个人护送我的丫头去一趟我老家办点事。”
蒋才打量着她,身子往后一靠,两只胳膊盘在胸前,又摆出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作派,“谢二,我觉得你怎么越来越往神秘走了呢?”
谢元娘饶有兴趣的回视他,身子也往后一靠,下巴微挑,“怎么叫越来越往那走,是一直就在这呆着呢。”
蒋才:......他觉得在语言上他更不是谢二的对手。
“行了,我应你一副画,你帮我找两个稳妥的人,最好其中有个是女子,这样一路上也方便。”谢元娘说的也咬牙切齿,上辈子蒋才这厮就为了一副画,可没少帮敏氏欺负她。
结果现在她还要用这个办法求这厮帮着办事,你说气不气人?
蒋才败下阵来,也不再挣扎反抗,“你哪天用人?”
“越快越好,就这几天吧,你找稳妥了,让人去谢府后门等着,我每日放丫头午时去那里等着。”谢元娘笑眯眯看着他。
蒋才受不了她这样的目光,“知道了。”
满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谢元娘还不耐烦他呢,也不用她多说什么,隔壁间终于有了动静,伴鹤先听到了,样子和令梅之前的作派一模一样。
他压低声音,“爷,是宋世子他们,在议论爷呢,说不知道爷和谁在这里约了见面,上来后就一点动静也没有。”
蒋才挑眉,看向谢元娘,谢元娘就道,“南蓉县主也在。”
蒋才扭开头,“有她有没有好事。”
谢元娘觉得蒋才这厮虽不招人待见,不过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
“他们现在起了。”伴鹤再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蒋才身子往窗外探,隔壁已经起身走人,不多时从窗口就看到了一行人出了茶楼往南街去了,蒋才才不屑的收回目光,抬眼见谢元娘也站起身来,略有些不快。
这人不是过河就拆桥吗?
求完他就走了?
谢元娘可不管他怎么想,“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这些点心和茶水记在谢府,小爵爷可以慢慢享用。”
蒋才一脸嫌弃的扫了一眼桌上的几盘子点心,吃的没有几块,当他是要饭的呢?
又自持身份,端着架子,直到谢元娘主仆走了,从窗口也看不到人了,蒋才才沉下脸来。
“你说谢二是不是觉得小爷之前答应她办事时不爽利?”
伴鹤想了想,“奴才觉得和这个到没有关系,主要就是谢二姑娘不喜欢爷。”
蒋才:......
街道外面,谢元娘办妥了事,一路也不急着回府,带着令梅不时的进这铺子看看,又进好个铺子看看,一边走一边逛,说来也巧,这没走出去多远,就又碰到谢文惠。
谢文惠不是一个人,与她在一起的是苏莹莹。
上辈子可不记得姐姐与苏莹莹有接触,谢元娘微眯起眼睛,苏莹莹是兵部侍郎苏沉的女儿,而苏沉曾是刘将军的副将,前世在外人眼中,苏沉更是为了帮刘将军平反而死。
可惜,那是说给世人听的,却不是事实。
至于内幕,谢元娘却也是在顾庭之喝多之后听他提起的,苏沉上辈子却是因皇子之间内斗受牵连,皇上为了保住皇家的声誉,而将错推到苏沉的身上,苏沉帮皇子背了罪,明面上又以为刘将军平复而死得了好的名誉,也算是皇家对他的补偿。
算算日子,苏家也没有几个月好日子可过,谢元娘觉得还是尽可能避免与苏家接触的好,思及这些,她目光又落在谢文惠与苏莹莹的身上,两人在衣料铺子里正看着一块料子,不知说到了什么,笑的很开心。
心动不如行动。
谢元娘已有了盘算,也不多做犹豫,带着令梅便走了进去。
有人进来,谢文下与苏莹莹看过去,原以为是个陌生人,结果发像竟是认识的。
谢文惠愣了一下,笑道,“你不是去族学了吗?”
一边又给苏莹莹介绍,“这是我妹妹,元娘。”
苏莹莹并不像一般武将家里的小娘子透着英气,反而小巧秀气像江南的女子,听了是谢元娘,面露惊呀,“可是闯状元楼的那位谢二姑娘?”
第一百零一章:神秘1(寻上门)
谢元娘扬着下巴看人,颔首也透着傲气。
苏莹莹笑容略有些僵,以前苏父是将军没有人看低她,如今苏父又是兵部侍郎,平日里结交的姑娘也没有在她面前拿大的,到是这位五品主事家出身的谢二,用下巴看人,苏莹莹略有不喜。
谢文惠暗下气的咬牙,面上也提醒着,“元娘,苏妹妹是苏侍郎家的女儿,你第一次见,别吓到她。”
她好不容易今日才打听到这些人的行踪,甚至刚刚分开时,又放低身份利用苏莹莹喜欢她身上的春衫款式,这才引人单独出来,哪知道半路跳出个谢元娘破坏她的好事。
“苏侍郎家的女儿又怎么了?这金陵城里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便是二品官家出来的。”谢元娘故意装出跋扈的作派,拉着苏莹莹手里的料子,“远远的就看到你们俩在看这块料子,花里胡哨的,又红又绿,也没个正经颜色,我记得姐姐最喜欢素静的料子,什么时候还喜欢这样的了?莫不是被人带坏了?”
谢文惠被气的差点晕过去。
苏莹莹也被气个倒仰,随手松开手里的料子,“谢大姑娘,我还有事,便先走一步。”
“苏妹妹,你等等。”谢文惠急着解释。
苏莹莹哪里管她这个,带着丫头大步出了铺子,几眼的功夫便走出数十步之远,任谢文惠在身后叫多少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文惠眼看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气的两眼直冒火腥子,回身怒瞪,“你是怎么回事?有这么说话的吗?你就差直接指着对方的鼻子说是对方眼光差了,你是不是要把全金陵城的世家都得罪了才高兴?”
谢元娘达到了目地,也不在意谢文惠的态度,“我实话实说,哪知道她这般小气,姐姐一向是和气的人,还是少与这些心眼子小的人来往。”
谢文惠错愕的看着她。
谢元娘明白怎么回事,却故意扭曲道,“姐姐也觉得我这样做对吧?”
不知道真相之前,谢元娘哪次面对谢文惠的训斥不是笑着打哈哈又道歉,今日突然之间态度又变回以前那般了,谢文惠惊呀也正常。
谢文惠搞不明白今日谢元娘是抽了什么风,此时心情又不好,懒得与她多说,“如今府上事多,父亲又被降职,你不知道帮着分忧,只知道在外得罪人,多的话我也不说,你自己想吧。”
丢下话,带着宝枝走了。
“姑娘,大姑娘好像真的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吧。”
“真的没事吗?”令梅有些担心,“大姑娘会不会伤心啊?”
伤心?她也会伤心吗?
谢元娘停在原地,并没有因为这话而伤心失落,反而撇撇嘴,“咱们也回府吧。”
令梅生怕姑娘憋在心里难受,一路上只捡开心的事说,叽叽喳喳的直到到了府门前才收了话,谢元娘也往门口旁的石堆看过去,那里蹲着一个男子,此时也看到了谢元娘主仆,他站起身来。
“不知姑娘可是谢二姑娘?”男子的面色有些白,像久病初愈一般。
这一处是谢府后门的小巷子,谢元娘是捡了近道回府的,此时巷子里也没有人。
“你身子好了?”谢元娘没有回答,她这么一问,却也变向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令梅看了也惊呀。
这男子正是昨日姑娘在仙女湖边救下的男子,她也没有想到这人今日就找到府上来了。
男子看到找对了人,神情有些激动,“昨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只吕某还有要事在身,待办完事再报姑娘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谢元娘原还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好了,转念一想人都到这了,想来也没事了。
男子又是握拳作揖,看这作派到像是个行武之人,“不知姑娘昨日救吕某时可否看到吕某身上的东西?那东西对吕某极为重要,还请姑娘如实告之。”
“你这人,我家姑娘救你,难不成还贪了你的东西不成?”令梅愤愤不平道。
吕姓男子尴尬的解释道,“姑娘误会了,实在是那东西比吕某的性命还重要,况那东西也不安全,吕某也是为了姑娘着想。”
谢元娘拦下令梅,打量着男子,“那是刘将军的画吧?”
吕姓男子猛的抬起头来,“姑娘认得刘将军?”
目光已升起警惕之色。
谢元娘笑了,到是挺警觉的,“我父亲在朝堂上为刘将军说情而被贬职,这位壮士在金陵城里随便拉一个人打听便知我说的真假,以我父亲与刘将军的关系,我自是认得刘将军的画。”
吕姓男子神色复杂,看着谢元娘的神情透着挣扎,谢元娘不明白对方怎么会是这样的神情,听到她与刘将军的关系,又如此珍重刘将军的画,不是应该激动或者高兴吗?可怎么会是挣扎呢?
沉寂了片刻,吕姓男子猛的往巷子口看去,他目光犀利,随后不待多说,从怀里掏出东西几个大步到了谢元娘的身前,直接将东西塞到她手里,又快速的退开,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的动作太快,快到谢元娘根本没有没有时间看什么东西塞到手里了,就听他道,“这东西极为重要,还望谢姑娘代为保存,日后吕某定会到二姑娘这里来取。”
谢元娘本能道,“你若有事可求顾次辅,他一定会帮你。”
吕姓男子微愣,二话不说,人三两步就已经从另一边出了巷子,消失不见。
令梅眨了眨眼睛,又看向姑娘手里的布包,“姑娘,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
谢元娘神色严肃,将布包塞进衣袖里,不动声色的整理着衣袖,动作落在外人眼里,似女子注意妆容而在整理衣角,嘴上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得对外说。”
令梅就是这点好,主子怎么交代就怎么做,也从不多问。
看着谢府的后门,谢元娘回想那男子往巷子另一边看的举动,犹豫了一下带着令梅往前走,从那男子出去的巷子口通过,又绕到前面,打量左右没有人,这才快速的从前门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