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不甘心5(初现端倪)
谢元娘的作派和说的这些话,实在不符合闺中女子所作所为,可有时说的话还真是精髓。
这样的性子,真相处久了又了解了,也讨厌不起来。
董适出自尚书府,是真正的贵女,从小就秉着做高门大妇的礼教长大,举指间大方得体又有度,此时面上虽端雅,却也带着一丝笑意。
做为闺中女子能活的这么恣意放纵,也不为痛快的活过一场。
只可惜她没有这样的勇气。
杨月清脸红成一片。
杨招娣一双眼睛可以杀人,在触到姐姐犀利的目光时,只能咬紧牙忍着。
谢文惠先是笑了,后又皱眉,放任谢元娘在外面这样得罪人到底不好,又不想让杨府觉得谢府好欺负,她理着衣袖上的花纹,不看杨月清只盯着杨招娣,“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杨妹妹出身侍郎府,教养礼数也不是我们谢府这样小门户能媲美的,纵然如此,杨妹妹也不必拿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羞辱元娘。贵府杨公子纵是被老太太宠大的,可妹妹也别忘记了,我母亲出身江南大儒孔家,做不出卖女求荣将女儿嫁给庶子的事情。”
杨招娣红了眼圈,杨月清的脸色也变了,哪里还顾得上面子,“惠姐说的正是我要说的,不说孔大儒,便是元娘金陵双珠的名气,也不是我那个庶出的兄长能肖想的。”
到别人府里做客,自然不能把事情闹的太僵。
谢文惠见对方认错,笑了笑也没再咄咄逼人。
苏莹莹私下里与杨月清的交情很好,毕竟杨月清有南荣县主这样的闺中蜜友,如此一来她也因为与杨月清能时常亲近郡王府,自是不想让杨月清难湛,也立马站也来说园子里布置的差不多了,带着众人去园子里。
这事才算是掀了过去。
苏莹莹一边是董适,一边是杨月清,她不时的说些逗趣的话,只想着把刚刚的尴尬带过去,紧接着身后是阮怡馨与白间兮,她们后面是垂着头的杨招娣和阮雅芳,最后才是谢家姐妹。
谢文惠故意放慢脚步,压低声音与谢元娘说话,“棒打落水狗,刚刚的事一会儿不许再提,这样落在旁人眼里也能显得你大度,别穷追不舍,失了体面。”
谢元娘扫了她一笑,笑着点了点头。
她发现只要为了谢府的事,谢文惠待她还是有几分真心的,随即又嗤笑,就几句关心话就让她觉得对方是好人了,她还真是好哄。
叮嘱完,谢文惠才提快了步子赶上前去。
苏府的花园很大,亭台楼阁样样俱全,最有特色的是园子里多是耸立石头堆进来如柱子的假山,而茶花就种在这下面,走进去之后似走进了一片山里,茶花只是点缀。
这样的设计,还真是别具一格。
谢元娘活了两世,都觉得今日开了眼界。
“你一会儿小心些,苏家要不回账本,今日又请咱们上府,一定有别的盘算。”谢文惠小声提醒了一句,往前去了。
她不关心谢元娘,可谢元娘出事就会牵扯谢府,她只是关心谢府。
谢元娘望着走远的身影,笑了笑。
苏府能设计什么?无非是算计她的清誉,苏府敢乱来,她就能把苏府搅个底朝天,看最后谁吃亏。
一众女子今日谢家姐妹最明艳,人站在花丛里却比花还娇,让人很好找,苏莹莹走在前面不时的回头望一眼,回过头去又垂下眸子。
假山林中,走到中间视野也宽阔起来,空地上摆着宴会的方几和糕点茶水,一旁的桌子上还摆了笔墨和纸,丫头婆子的身影穿梭在中间。
“单看茶花,总觉得太单调,我就擅自做主让人备了笔墨,去年茶树下埋的清酒也挖出两壶,都说酒性上来诗意大发,咱们今日也试试这句真假。”苏莹莹指着每个方桌上的酒壶,“果子味的,味道还不知道怎么样,大家别客气,随意坐吧。”
方桌就摆在地毯上,坐的地方又放了垫子,也算是席地而坐,如此一来,别有一番情调。
谢家姐妹之前太厉害,苏莹莹的态度又不对,哪个愿意挨着她们,阮雅芳又是庶女,不敢和别人抢,最后只能又落在后面,挨着谢家姐妹而坐。
谢元娘看不上阮雅芳,“阮表妹,要不咱们俩个换个位置吧。”
阮雅芳温柔的面敛破了功,“二姐姐说的是,都怪我想的不周全,我是庶女,理应坐在你们下方。实在对不住。”
人起身让位,还一直小心翼翼的福身赔礼,她这样一做,落在旁人眼里自然是谢元娘以身份压人。
谢元娘,“嚯,知道怪你就闭上嘴,阮二舅母没告诉你别学这些小家子的手段,别天天想着败坏别人的名声?”
即戳破了阮雅芳绿茶、婊的作派,又映射了正看热闹的杨招娣,毕竟刚刚使出那些不入流小手段的也有杨家姐妹。
杨招娣咧开嘴角刚要发出来的笑,就被半路拍死,她目光如毒的瞪着谢元娘。
众人:.....谢元娘要嚣张起来,还真是谁的面子也不给。
阮雅芳红了眼圈。
对面的阮怡馨只觉得丢人,“不嫌丢人现眼,还不坐过去。”
阮雅芳硬生生的将眼泪憋回去,走到最末尾的方桌旁。
上首坐着的苏莹莹眼里闪过一抹欢喜,又怕被人看到,扭头和身边的人说话,掩饰激动的心。
谢文惠拧了拧眉头,心下恼谢元娘任性,这个时候不想着防苏府的算计,还计较这些。
谢元娘坐下之后,别有深意的扫了上面坐着的苏莹莹一眼,目光才落回到下面方桌坐着的阮雅芳身上,轻吐出声,自顾道,“我到突然想起一个故事来。”
立马,还有说话的众人,目光都落在谢元娘的身上。
苏莹莹今日实在摸不准谢元娘的用意,却知道她张嘴就没好事,就想转移话题,“园子里的茶花都是我父亲从江南移植来的,他平日里都宝贝着亲自照料,生怕下人弄不好。晚上其实最好,有淡淡的茶花香,还有鸟叫声...”
第一百六十三章:不甘心6(这就是亲戚)
“我刚刚要说的故事正好鸟有关,苏姑娘此时一提起来,我越发忍不住想讲给大家听听。”谢元娘打断她的话,不等苏莹莹再打断,自顾的说了起来,“有一只鸟冬天快冻死了,从树上落下来掉在地上,这时身上落了一堆牛粪,热乎的牛粪救回了小鸟,它又快欢的叫了起来,叫声引来了狼,狼把它吃了。”
苏莹莹脸都黑了,“二姑娘,闺中女子讲这样的故事总是不好,今日是赏花,还是少提那些脏东西。”
她说话时还用帕子掩了掩鼻子。
其他人也面露鄙夷,董适却细细的品着这故事,并没有与众人一般,谢文惠拧着眉,也想看看谢元娘搞什么。
谢元娘笑,“刚刚我毕竟抢了阮表妹的位置,总要一报还一报。”
“嘁。”轻轻的笑声传来,正是董适,她的笑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又恢复平日里的冷然,却难得主动开口说话,“二姑娘说这个故事是想说‘刁难你的不一定是坏人,拉你一把的也不一定是好人’吧。故事小,却胜在一个妙字。”
语罢,她往阮雅芳那边扫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今日董适才发现谢元娘也不似传说中那般没有脑子,到是有个趣的人。
虽不知谢元娘发现了什么,却知道谢元娘抢阮雅芳的位置是救了她,只是不知道这位阮二姑娘此时有没有听出来。
这样的用心。
董适难得又看了一眼谢元娘,到是个心善的。
谢元娘道,“董姑娘夸奖了,我也只是突然就想起来了。”
谢元娘当然不是心善,她只是知道阮雅芳今日出了事,定会将责任推到她们姐妹身上,阮二夫人也会闹到二婶那里,大哥离家出走去边关,总不能再因这些烂事让二婶烦心。
“二姑娘讲这个故事是何意?”苏莹莹心虚突然问。
谢元娘看她,“苏姑娘急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到这个故事,大家凑在一起说出来热闹热闹。”
苏莹莹面色不快,“最好是这样,正如刚刚二姑娘说的,那些见不得人小家子的阴思到底拿不出手。”
“苏姑娘说的是。”谢元娘不多说,扫了眼旁边一脸厌恶的杨招娣,“杨二不愿挨着我?”
杨招娣扭头背对着她不搭话,她是明白了,谢元娘见谁咬谁,她不接话,看还怎么咬她。
上面坐着的苏莹宝紧握着帕子,面上笑题再次回到清酒上,到旁人家来做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明白什么也会装不明白,众人自然是顺着苏莹莹的话来。
谢元娘被无视,也没影响到她的好心情,眼角的余光扫到身后的地毯上,唇角涌了抹若有若无的笑。
苏莹莹这招到还真毒,若不是前世小儿子衡哥顽皮捣蛋,今日苏莹莹做的这招她还真发现不了。
红花黑色的地毯干净,铺在园子里上面不时有蚂蚁爬过也不会让人多想,谢元娘原也没有多想,到是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前世衡哥用蜂蜜引蚂蚁爬的下人们脚面一片引起惊慌失措的事情。
四周是树,地毯的不远处树下的地面上有一个个小土包,闺中女子多端庄,没有人玩蚂蚁,自不会知道那是蚂蚁窝,谢元娘知道啊。
又有蚂蚁在阮雅芳那处爬动的多,谢元娘心思一转,就明白苏莹莹的打算了,若阮雅芳身上爬瞒了蚂蚁,慌乱中她不敢往杨招娣那里躲,定会往谢家姐妹身边凑,毕竟两家也算是亲戚。
弄了一身的蚂蚁,这是自然现象,不会引人多想,而事后一定要去换衣物,想来苏家的盘算就在那里等着吧?
一环扣一环,谢元娘当然不会全成苏家,她胳膊支在身前的方几,姿态透着慵懒的靠着,暗下不动声色的扭了一下腰,身下坐着的垫子似长了轮子一般,竟也扭动了一下。
嘁!一定是蜂蜜了,才这么润滑。
粘糊糊的,没有碰到,谢元娘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可是眼前也不是她任性的时候,身旁的杨招娣被她刺激之后,就一直扭着身子往上面坐着的苏莹莹那看,她的这个姿式也将上面苏莹莹的目光遮挡了大当,谢元娘又刻意身子往后动了动,如此一来,前面的人想看清楚谢元娘除非探头。
但是这样的举动谁也不会做,更不会有人去打量谢元娘在做什么,或者说根本没有人知道她要做什么。
而坐在谢元娘下面的谢文惠及阮雅芳却是一个神色错愕一个骇然的张大嘴,看着谢元娘。
谢元娘坐紧了身下的垫子,以减下蜂蜜引了蚂蚁过来,一边手伸到垫子下面,摸出一握蜂蜜,反复几次就在与杨招娣之间的地毯空隙处做出一架‘蜂蜜桥’,最后一把蜂蜜不惊动对方的手在空中一扬,蜂蜜如雨滴一样的撒散在杨招娣的身上。
做这一切时,谢元娘也似在听前面的苏莹莹在说话,眼睛却打量着四周,安全的做完一切,将桌子上的清酒倒在杯子里,拿到方几下洗手,一边将清酒散到她坐着的四周,隔绝了外面的蚂蚁过来。
谢文惠觉得她所有的认知又被谢元娘刷新一次,蜂蜜哪里来的,谢文惠随着谢元娘的举动已经猜出来了,暗下惊骇的是谢元娘怎么发现的?又是怎么知道苏家做了这样的算计。
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又生出危机感,重生之后越发看不透谢元娘,让谢文惠有种被扼住喉咙要窒息的危机感。
阮雅芳骇然谢元娘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之后就敢算计别人,不,转念想到谢元娘之前讲的故事,阮雅芳咬紧了牙,若不是谢元娘与她换位置,今日丢人出事的就是她。
谢元娘救了她。
纵然不想成认,阮雅芳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心情复杂的看着谢元娘,直到目光太过灼热,谢元娘看过来,对她又眨眨眼睛,阮雅芳愣了一下,忙低下头。
谢元娘帮了她又如何?她又没有求她,谢元娘得罪的又是杨侍郎府,她才不会感激谢元娘,出了事也与她无关。
第一百六十四章:不甘心7(螳螂)
上面坐着的苏莹莹心中也急,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谢元娘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加之谢元娘讲的那个故事,生怕中间有什么变故。
原盘算着阮雅芳会在那,这也是今日她为何请人过来的原因,结果谢元娘突然要抱坐位,开始苏莹莹暗暗高兴,到觉得这下也省事了。
“啊.....”
尖叫声骤然响起。
苏莹莹眸子闪过亮光,成了。
结果寻声望去,傻住了。
只见下面坐着的杨招娣突然跳了起来,胡乱的在身上划着,嘴里一边喊着,“有蚂蚁、有蚂蚁。”
离着最近的杨月清跟着起身,却只能在一旁站着干着急,又没有办法,“来人,快来人。”
其他几人也看过去,不过目光马上又落到谢元娘的身上,谢元娘坐在杨招娣身边,她出事了,自然第一个让人怀疑到她身上。
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中,谢元娘慢慢起身,绕过方几走出去,“有蚂蚁、有蚂蚁,我坐下的垫子怎么粘粘的,这是什么啊?”
众人:.....
假,太假!
就好像一个没有掉到水里的人,一直站在岸上喊救命一样,一直说快要淹死了,能不假吗?
谢文惠恨不能将脸塞到桌下面去,恨谢元娘任性,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羞辱苏府,分不清轻重。
但众人的重点已经从谢元娘的假转移到她手里的垫子上面,还有她说的话,粘粘的又惹了这么多蚂蚁过来,定是甜的东西,苏府办的宴会出了这样的差错,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苏莹莹此时就有种被扒光了站在这让众人打量的错觉,臊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气的浑身颤抖,却又不能对着谢元娘发脾气,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她要找理由来辩解,不然今日之事传出去,苏府就完了,彻底轮为金陵成的笑柄。
“快,快带着两位姑娘去换衣衫。”喧闹的声音中,一道声音格外清晰。
只见从假山后面走出来三个身影,说话的年轻妇人走在前面,身侧一边是丫头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男娃娃,一侧是个年岁大的婆子。
她一开口,在四周里慌乱又不知怎么办的苏府丫头,这才上前来引着杨招娣及谢元娘往换衣的地方走。
谢元娘跟在杨招娣的身后,还能听到年轻妇人的解释声,“都怪小儿调皮,扰了大家的雅性,我也是刚刚才得知,哪知道还是赶来晚了。”
待到绕到假山后的小路上,就听不到了。
谢元娘猜出来的妇人是苏府大少奶奶,也就是苏莹莹的大嫂,听说是董家一方远房的表亲,这样一来苏府与董府才算是沾亲带故有了来往,苏府又是新贵,这样的人家董府自是愿意交好。
“这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啊。”杨招娣就快哭出来了,身上的蚂蚁怎么也弄不掉,看到衣裙外面乱爬的蚂蚁,她浑身也痒了起来,只觉得衣裙里面也有蚂蚁在爬。
“你们苏府是存心恶心人的是不是?没能力就不要学别人在园子里办宴会。”
“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和你们苏府没完。”
一路上,杨招娣说个不停,手又在身上乱扫。
疯婆子味十足。
谢元娘跟在身后,身心愉快的欣赏,至于她身上的蚂蚁她根本不担心,只要没有弄上蜂蜜,自然不会有蚂蚁往她身上爬,刚刚在宴会上她也是拿起坐着的垫子,众人只看到那上面的蚂蚁,也不会注意到她身上没有蚂蚁。
跟着杨招娣来这边换衣衫,自然是继续‘苏府的算计’,当然了,这其中会有什么变故,谢元娘觉得还是要看苏府在盘算什么更重要。
想让她把账本吐出来,强行逼问没有用,只能把柄住她的把柄,谢元娘自问没有错处落在外人眼里,这点也可以抛出去,那么就只剩下一点了,便是苏府在她的名节上做手脚。
终于到了园子里一处小院,早有下人得了命在这边准备沐浴用的桶,或者说早就准备好的,只是多了杨招娣,重新再加一个进来。
“两位姑娘,可让身边的丫头随我们去取换洗的衣物?”有个二等丫头上前寻问,“奴婢们不知姑娘们的尺寸,也不好挑选。”
“令梅,跟着她们去吧。”谢元娘想也不想的就摆手。
之前在园子里宴会那边,各家的贴身丫头都在园子不远处侍立着,这是看着主子出事才跟随过来。
“金锁,你也去吧。”杨招娣急着把身上的衣衫换掉,头也不回的往屋子里走。
两个丫头随着刚刚问话的丫头走了,谢元娘看了眼身侧侍立的丫头,“那我也进去吧。”
进屋子时,她在门口停顿一下,对身后的小丫头交代,“你洗澡不喜欢被人打扰,不叫你们就不要进来,听到了没有?”
“是。“几个丫头福身应声。
谢元娘这才带上门,侧耳听了屋里的动静,随后才大步绕到沐桶的里面,又站了一会儿,这才轻手把窗子推开个缝,透过缝隙观察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将窗子整个都打开。
哪知窗户刚打开,外面就有小丫头问话,“谢姑娘。”
“什么事?”谢元娘将窗子又带上,手扯着衣襟,“进来吧。”
外面小丫头才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沐浴用的皂荚帕子之类的东西,谢元娘指了指沐桶旁边的椅子,“放在那出去吧。”
小丫头听话的放下东西就又退了出去。
谢元娘走过去,盯着托盘里的东西看了一眼,就笑了,直接将皂荚拿了起来,“澡豆里加了香料,香料还下的挺足的。”
谢元娘站在屋子里,听到院子时有说话声,她走到窗前推开小缝看了一眼立马将窗户带上,拿着手中的皂荚就去后窗,推开之后爬上去跳出,往旁边走几步推开隔壁的后窗,爬进去,在杨招娣带着取了换洗衣物的金锁进来前,谢元娘拿着换好的皂荚将后窗带上,在确定没有让杨招娣察觉之后,才跳回她沐浴的屋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不甘心8(调换)
谢元娘才将窗子带上,直觉身后有人,猛的回过头去,见了屋里的人,才呼出口气,“吓我一跳。”
看来人真的不能干亏心事,不然自己也会一惊一乍的把自己吓个半死。
谢元娘手捂着胸口,还能感受到心跳有多快。
令梅也吓了一跳,她手里拿着取来的衣衫,“姑娘,你刚刚从外面回来?”
她还知道小声说话。
谢元娘点点头,将皂荚放回托盘里,“办了点事,取回来了?”
令梅确认她没有看错后,又奇怪道,“姑娘什么时候会爬窗子了?”
她刚刚应该没有看错。
“爬窗子还用学吗?”谢元娘解开身上的衣裙,看也没看令梅,“帮我把衣服换了吧。”
退了自己的衣裙,又把皂荚放在沐桶里涮了几下放回去,谢元娘洗干净手才换上苏府给准备的衣衫。
“布料不错,苏府挺有钱啊。”上等的锦面衣裙,这一身衣裙,没个二三十两下不来。
一个逼将升上来的兵部侍郎,没有根基起来的新贵,哪里来的这么银子荣华富贵?
谢元娘嗤笑,许是和那账本有关,也难怪苏府现在急成现在这副样子。
在屋子里又坐了一会儿,谢元娘听到隔壁杨招娣出去了,才带着令梅出去,杨招娣回身看到谢元娘,面露不快。
“一遇到你准没好事。”杨招娣已经从苏府的丫头那听到事情起因,不好怪个四岁的孩子,看到谢元娘又没有记性的讥讽几句。
一说完,她才惊觉,想到先前的事后怕起来,不过等了半响没听到谢元娘说话,杨招娣看过去,又是一愣。
“你笑什么?”不反驳还在那笑,谢二的脑子坏掉了不成?
“我喜欢笑啊。”谢元娘态度好。
杨招娣反而越警惕的看着她,两人便是随着苏府的丫头回园子,一路上她也不时的偷看谢元娘一眼,生怕谢元娘暗下使坏。
谢元娘不理会,反正一会儿有看热闹的时候。
她们呆的小院子离远子不远也不近,半柱香的距离,来的时候匆忙没有注意,等回去的时候谢元娘才细细打量四周,院子应该是连接园子和外面院子的纽带,和她们反着方向走,就能走出园子。
与她们来时的路完全是两个方向。
谢元娘方向感并不强,可是也知道她们来的时候是从正院那边的方向,这边显然是与那边相反,那也就是通往后院了。
高门大户,后院并单单指女子住的地方叫后院,马厩厨房这些地方也归到后院,刚刚的皂荚有问题,又分析出她们现在处的位置,谢元娘笑了。
她才刚笑,就听到几声狗叫声,还不等去寻方向,就见几只黑色的大狗从一条小路上跑了过来,腿长而高,一看就是猎犬。
这样的狗最是凶猛,少有人家养着,苏大人是武将,府中有这样的猎犬也正常,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杨招娣看到这样的猎犬并没有害怕,反而还喜欢的靠过去,蹲下身子手在猎犬身上轻抚着。
令梅双腿颤抖,“姑娘,杨姑娘不会被咬吧?”
猎犬的牙齿外露,还滴着口水,说血盆大口也不夸张。
前世是顾府中有养猎犬,甚至她知道猎犬喜欢一种蝶澡豆的香草,甚至人用多了蝶澡豆也会亲近猎犬,甚至催动欲念去爱抚猎犬。
衡哥从武,打小就捅咕这些东西,每次弄到新鲜的东西,都会像献宝一样冲到谢元娘的身边欢喜雀跃说出来,哪怕谢元娘每次都淡淡的,也没有打消掉衡哥的热情。
今生,这事到是用上了。
苏府也真是用心良苦,闺中女子对着动物发‘情’,这样的事情传出去,闺名彻底毁了。
眼看着杨招娣的手往猎犬的身后抚去,谢元娘二话不说,撩起衣裙,几个大步上前,一脚踹在杨招娣的身上。
她踹的猛,杨招娣就像被抛出去的萝卜,身子斜冲出去,正撞到苏府引带的丫头身上,两个人在地面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令梅看呆了。
杨招娣的丫头也看呆了,知后后觉才惊叫出声,“姑娘。”
人才冲了过去。
同一时间,几道人影也从刚刚猎犬出来的地方走了出来,苏中牧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神色微微一顿,转身呵斥身边的小厮,“怎么回事?谁把猎犬放出来的?伤了人怎么办?还不快牵下去。”
青衫小厮不敢辩解,应声上前,一计口哨两只还要往杨招娣身边凑的猎犬,这才跑向小厮的身边,由小厮引开了。
显然苏中牧顾不上男女大防,大步走到杨招娣身旁,“姑娘没事吧?”
杨招娣才被扶起来,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神来,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又太快,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又酸疼不已,她想说话,不等张口鼻子一酸,泪先掉了下来。
“扶人去茶院,再叫人请大夫过来。”苏中牧吩咐苏府装扮的小丫头。
小丫头忙应是,她也是被眼前的事给惊吓到了。
苏中牧吩咐完,才看向一旁的谢元娘,他神色复杂,“二姑娘也受惊了,不如随这位姑娘一同去茶院歇息片刻。”
以前在寺院里碰过面,苏中牧自是认得谢元娘,可谢元娘知道苏中牧对她还很熟悉,今日之事怕是整个苏府下的套吧?
不然凭借苏莹莹一个闺中女子,哪里会懂得这些?又能做到这样?
谢元娘淡定自若,笑了笑,并没有开口。
刚从院子里出来,就又要回去,杨招娣不停的抹泪,由贴身丫头搀扶跟在苏府的丫头身后,谢元娘带着令梅尾随在身后,忍不住拧眉侧头看去。
就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男子看着十六七的年岁,眉清目秀,如沐春风,一身玄色白袍亭亭而立,竟有种仙气的味道。
特别是那双眸子,里面的笑温柔而软糯,就像要将你融化了一般。
谢元娘错愕,立马扭回头。
什么时候金陵成有这么位偏偏公子,她怎么不知道。
原地站着没有动的苏中牧见人走了,才尴尬的和身边的白品解释,“让白兄见笑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不甘心9(大巴掌抡起来)
白品正是白太医府的嫡孙,白间兮的弟弟,白家医香世家,白品如今也在太医院当差,才年言十八就有些作为,医术自是了得。
白品收回视线,笑了笑,“苏大人说笑了,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
原来那位就是谢元娘,闯了状元楼的人。
回想刚刚看到的一幕,白品眼底的笑意越发浓烈,那一脚踹的就是男子也不及,还真是英姿飒爽。
苏中牧的眸子沉了沉,笑着继续两人之前关于今年春闱的话题,一边往外面走。
而走到拐角那边的谢元娘,终于将身后的几道视线给挡掉了,她的端庄立马不见,小声问令梅,“那是哪家的公子?”
令梅想了想,摇头。
前面的金锁也才回魂,声音颤抖,“是.....是谢姑娘踹的主子。”
杨招娣停下来,“你说什么踹?”
“谢姑娘踹了姑娘,姑娘才飞出去的。”
“谢二怎么我了?”
金锁:......姑娘被踹傻了。
还安静的人,突然就跳了起来,杨招娣扭头扑向谢元娘,“谢二,我和你拼了。”
想到刚刚在外男面前丢了那么大的人,浑身的骨头也像散了一般,杨招娣恨不能吞掉谢元娘。
“姑娘。”令梅吓的惊呼,就要拦在中间,结果只觉身子一斜,就被推到一旁。
‘啪’
谢元娘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你敢打我,谢二你个...”
‘啪’又是一巴掌。
杨招娣疯了,“我要杀了你。”
‘啪’的一声,在谢元娘第三个巴掌甩出去之后,杨招娣整个身子在原地转了一圈,彻底傻了。
世界终于安静。
在场的三个丫头手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杨招娣的眼睛瞪得大如牛,愣愣的看着谢元娘,肿起来的半张脸也忘记捂了,刚刚的疯婆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发疯了?”
杨招娣摇头,头摇的像拨浪鼓。
金锁:.....她家姑娘一定是被打傻了。
令梅觉得是被吓傻了。
谢元娘点头,“杨招娣,我看你是真的没长脑子,刚刚在宴会上我讲的故事你没听还是听不懂?董姑娘不是已经解释了吗?你还是不懂?”
杨招娣一脸的茫然,脑子被三个大巴掌甩的现在还傻愣愣的,被打了现在又被哭,本能委屈的鼻子一酸,眼圈也红了。
谢元娘很有耐心的解释,“我是不是说了往你身上拉、屎的不一定是恶人,将你从屎里救出来的不一定是好人。这回听明白没有?”
杨招娣点头,就是贴身丫头金锁也惧怕的点头。
谢元娘用帕子擦了擦额角,“天真热了。”
几个人:......
总结了这么多,就为了这一句?
心中有疑惑,杨招娣主仆也不敢问啊。
谢元娘,“你以前养过猎犬吗?”
杨招愣了一下摇头。
金锁却神色大变,她记起姑娘刚刚可是还摸猎犬了呢。
谢元娘,“你没有养过,今天却不停的摸猎犬,再深点说,你那已经不是摸了,是爱抚。”
杨招娣的脸色变了。
“说来也巧,正好有人过来,当时我要是不拦着你,你说你爱抚猎犬的事被人看到了会怎么样?”
“会...”杨招娣嗓门一大,触到谢元娘的目光,声音又低下来,“会觉得我喜欢狗。”
谢元娘明明就是借机报复她,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可是刚刚被三个巴掌甩怕了,当场没有外人,杨招娣也不敢再惹恼谢元娘。
“哟,那你的口味还真够重的,爱抚都抚到狗下半身去了。”
“你胡说。”杨招娣目露凶光。
谢元娘抬手,她立马老实了,咬着唇瞪着谢元娘,目光委屈像一只被欺负的小狗。
“你不信可以问问你的丫头,她总不可能也站在我这边吧?”谢元娘给她提了个醒。
不用杨招娣问,金锁就快哭了,“姑娘,谢姑娘说的是真的,当时奴婢就在一旁看着,猎犬血盆大口怪吓人的,姑娘不害怕还一直在摸,最后手就往下走。”
“住口住口,我不可能做那种事。”杨招娣双手捂着耳朵,冲开谢元娘跑了。
金锁嘴上喊着‘姑娘’,一边追了出去。
“杨姑娘没事吧?”令梅表示担忧。
“没事,这样的事换谁成都受不了刺激,刺激习惯就好了,疯不掉。”谢元娘这才看向苏府的丫头,“我刚刚说什么了?”
小丫头早就在谢元娘甩了杨招娣三个嘴巴之后吓的摊软在地上,现在被谢元娘盯上,拼了命的摇头,“奴婢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听到也没有关系,今日的事你说出去,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杨府不会拿你怎么样,苏府却会第一时间杀人灭口,这个你懂吧?”
小丫头脸上彻底没有了血色,下一刻身子扑向前,嘣嘣嘣给谢元娘磕了三个头,“奴婢谢姑娘救命之恩。”
今日这样毁女子名节的事情,若传出去苏府可以被告到衙门,苏府不可能承认算计人,能动摇苏府的事情,不是亲近的知道秘密,定会被灭口,小丫头不傻,听出来了谢元娘话里的提点,心下自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你也是个运气好的,能遇到我这样善良的人,好了,起来吧,带我到园子里去,总不能在这站着。”谢元娘淡淡道。
小丫头立马起来,态度一百十八度的大转变,恭敬又带着敬佩。
令梅:.....姑娘威武。
谢元娘今日的心情自然也是大好,坏了苏府的算计,拿了杨招娣这个死对头来顶缸,更是让杨招娣如今又感恩戴德的,好事都让她占尽了。
等谢元娘到园子时,发现并没有杨招娣的身影,众人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也疑惑的看着她。
谢元娘张口解释,“回来的时候遇到两只猎犬,杨二吓的在地上滚了一圈,可能是觉得没有面子,哭着跑开了。”
她耸耸肩,“我对苏府不熟,也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苏莹莹手里握着笔,上面的墨滴在纸上,黑色的墨滩开一大片,坏了刚写的诗,她没有空去理会,脑子乱乱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谢元娘。
第一百六十七章:不甘心10(好心救人)
她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出现在这?
还有杨招娣被狗吓到又是怎么回事?
“苏妹妹,还请你让吓人带着我去招娣。”杨月清站起身来。
苏莹莹茫然的点头,吩咐了身边的丫头带着杨月清去寻人,等杨月清走了,她这才回过神来,“园子虽大,其实也没有危险的地方,许是杨妹妹躲到哪里去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了个眼神,没有人接话。
这话实在不好接,而且苏莹莹要解释也该是对杨月清,不是她们这些外人。
谢文惠那边看着谢元娘平安归来,一颗心这才算是落下,她走过去将人拉到身边,一举一动落在旁人眼里似在关心,实则谢文惠正压低声音训人。
“你是不是又闯祸了?今日苏府不会安宁,一会儿不许再离开我身边半步,你不听也不要紧,出了错等回府我自会禀了母亲,罚你身边的丫头。”谢文惠要挟完,还真了一旁的令梅一眼。
令梅缩了缩脖子,心里害怕却又忍不住腹诽,她们姑娘可厉害着呢。
谢元娘今天把苏府的盘算都打破了,也无心再做别的,知道多说也是费口舌,便乖乖的点头。
她一乖,谢文惠反而更担心了。
从这之后,时时盯着谢元娘。
一柱香之后,才领着杨月清去寻人的茶香回来了,见了苏莹莹这个主子,先福了身子,才回话,“杨姑娘已经找到了,杨大姑娘让奴婢带话给主子,说她们先行回府了,改日再到府上拜访。”
回想刚刚杨大姑娘锐利的目光,春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杨二姑娘半边脸肿的都看不到眼睛,在苏府出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怨恨苏府。
当着外人的面,这些话春茶心急却也不好说出来。
苏莹莹看出春茶欲言又止的样子,面上淡淡的应下,心却也跟着下沉。
接下来是董适站出来,“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府了。”
白间兮亦道,“府中还有事,我也先告辞了。”
徐婉亲近的挽着她的胳膊,“白姐姐,我与你一起走吧。”
谢元娘诧异,她就离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两人怎么好上的?
一个开口要走,在场的人还不好意思说也要走,现在几个人都说走,随后大家都纷纷告辞,连午饭也没有在苏府用,宴会就散了。
上马车前,谢元娘还多看了一眼同行的白间兮与徐婉,谢文惠看了她一眼,等马车走动了才问,“刚刚在看什么?”
“我记得来时白姑娘和徐婉还不认识,怎么我离开一会儿,她们就这么好了?”白间兮看着温温和和的,话也不多。
“徐婉说不习惯金陵的气侯,嗓子总像有异物,白姑娘是医香世家出来的,告诉她几个小办法,两人说的投机,也就亲近了几分。”谢文惠一解释完就暗呸了一声,她和谢元娘解释这个做什么。
转念又想,刚刚她不也是看到谢元娘盯着白间兮看,心生疑惑才问的吗?说起来还是她自己引起的,还疑心对方真是多此一举。
谢元娘这边听了解释点点头,嘴上也道,“还真是会病,就这么与太医院令家的嫡女结交上了。”
谢文惠拧眉训道,“高门大户人家的女子哪有简单的,这些话日后心里有数就行,不可再说出来,省着平白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说完,谢文惠便闭上眼睛,做出不再多说话的姿态。
谢元娘在苏府呆的这一上午可没有闲着,心累身累,也闭上眼睛,等回到谢府的时候,还是被令梅叫醒的,同坐在马车里的谢文惠早就下去了。
扯了扯衣裙,谢元娘就下了马车,前面刘妈妈迎面走过来,到了身前福了福身子,“二姑娘,夫人听说两位姑娘还没有用午饭,让奴婢叫姑娘们去静安居用饭。”
谢文惠早就不见了身影,刘妈妈显然是在这里等她。
等到了静安居的花厅,饭菜早就摆好,只等着谢元娘过来开饭,她一坐下,孔氏动了筷子,坐在一旁的谢文惠才拿起筷子。
一顿饭吃的安静,谢元娘以为饭后母亲会又说教几句,意外的什么也没有说,就让她们各自回院休息了。
走在甬道上,谢文惠问道,“你和杨招娣去换衣裙途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遇到了苏府养的猎犬,杨招娣吓的连滚带爬的,正好被苏大公子看到,好像还有他的朋友,杨招娣觉得丢人就跑开了。”
谢文惠冷哼,“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什么毛病也没有。”
“不小心碰了一下。”谢元娘是打了杨招娣,可自己的手也遭了罪,同样肿了起来,早知道她就少用点劲,也不至于手肿的拿筷子都费劲。
谢文惠正是发现了她握筷子的手动作迟钝才注意到了,“怎么碰的?你又惹了什么祸?现在说出来我还可以帮你想办法,等晚了,我也管不了你,少不得母亲又训你。”
要不是发生真相,谢元娘真的很怀念姐姐这样宠着她的样子,现在看到这样的‘关心’,只觉得假。
“那就训好了,左右母亲看我哪里都不对。”谢元娘懒得虚与委蛇,大步的往前走。
谢文惠没有问出来,心里憋的慌,又没有别的办法,姐妹二人一直再也没有说过话。
在杨府那边,此时却闹翻了天,杨夫人见女儿半张脸肿成这般,以为是毁容了,当时就吓的双腿一软,还是杨月清沉稳,让人扶了母亲到榻上,安顿好妹妹,一边让人请大夫。
支使身边的丫头去打水,杨月清清退屋里的人,留下金锁问话,“你一直跟着你家姑娘身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来的路上,妹妹只知道在马车上哭,杨月清也问不出什么来。
金锁跪到地上,不敢有一丝的隐瞒,把事情来龙去脉细细的学了一遍,最后又道,“若不是谢二姑娘在场,今日姑娘的名声就要毁掉了。奴婢当时也不知道姑娘为何突然与猎犬那般亲近,更没有想到会有后面的事。夫人饶命。”
第一百六十八章:不甘心11(圆滑)
杨夫人颤抖着身子,她不甘心,却又没有办法,看着女儿,越发的心疼。
都是那个庶子惹出来的麻烦,偏有老夫人护着,什么办法也解决不了。
“一定是谢元娘要报复提亲的事,才会使这些下作的手段,让人备马车,我现在就找谢府给个说法去。”
“母亲。”杨月清拦下她,并不着急,“你细想一下,谢二怎么可能知道苏府会正巧那时猎犬会经过,而算计妹妹?我看这事是苏府在搞鬼,我们去的时候苏莹莹对谢家姐妹的态度就不对,妹妹只是着了人家的道,代谢元娘受了难。”
“那与谢元娘也脱不开关心。”杨夫人恨的咬牙切齿,在看到床榻上安静平静似没了魂的小女儿,心疼的又捂嘴哭了起来。
杨月清清秀的脸颊上尽是忧色,“妹妹一向心直口快,为此她吃过不少的亏。今日在苏府,便是我也不是谢元娘的对手。今日的事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苏府不好出手,明面上谢元娘又救了妹妹,总不能恩将仇报。”
“这口气我也咽不下去,不能就这么算了,谢元娘郡王府出面提亲的事传出去,看满金陵城有谁家敢招惹谢元娘的婚事,那就是得罪郡王府。”杨夫人恨的直咬牙。
杨月清摇头,“此事不妥。谢元娘不是吃亏的性子,这事传出去,她就会知道是咱们府传出去的,激怒了她,那今日苏府上妹妹的事就会传出去。到时两败俱伤,对咱们也没有好处。”
“这有什么的。”杨夫人阴冷早就有了办法,“你也说今日宴会上你妹妹说了咱们杨府提亲的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事传出去她怎么就确定是咱们传出去的?”
杨月清经母亲这么一提醒,沉思了一会儿,“母亲说的也在理。”
那便是行得通了。
杨夫人总算有了一丝的笑模样,叫了身边的丫头进来,在耳边低语了几句,交代过后,丫头退了出去。
这时大夫也来了,摸过脉之后,只说受了惊,开了些压惊的药,又开了一些往脸上抹消肿的药膏,这才离开。
知道女儿没事了,杨夫人同时松了口气,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手,“招娣啊,你别吓母亲,不高兴就哭出来,别憋着。”
床上的杨招娣双眼睁着,直直的盯着床顶,仿佛没有听到有人在和她说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杨夫人又说了几句,仍旧不见女儿有反应,担心的问一旁的大女儿,“你妹妹...她没事吧?”
杨月清看了一眼,“受这么大的委屈,她总要时间来慢慢适应。”
虽心疼妹妹,杨月清心里也有怨气,明明知道谢元娘不好招惹,还不长脑子的凑上前去,处处招惹谢元娘,只希望今日之事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日后能老实一些。
杨夫人说累了,带着大女儿去了外面的榻上说话,“苏府那边要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苏府算计别人,牵连到杨府,这事总不能就这么过去。
杨月清轻轻的抿了口茶,“这事不急,看看苏府怎么做,若是苏府一会儿让人来送东西,可见是想与咱们府修好,若是不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日后远着点就行。我最奇怪的是苏府平日里与谢府没有来往,又有什么事情让苏府针对谢府。”
“谢元娘那个性子,到处得罪人,还能因为什么?苏大人虽是侍郎,那也是跑腿子升上来的,小门小户家的姑娘,嫉妒报复心更强,不经意得罪了,她就会恨不能从你身上咬块肉下来。”
杨月清想了想,觉得除了这个原因,还真没有别的。
不,不对。
“可是前些日子,我看谢文惠与苏莹莹走的很近,两人很要好的样子。”
杨夫人笑的变幻莫测,“金陵城最是藏不住秘密的地方,谢府往苏府送东西赔罪的人,私下里谁不知道。”
杨月清这才相了母亲说的话。
这时,外面有丫头进来禀报,说是苏夫人来了。
杨夫人笑了,看向女儿,“苏夫人亲自来,还算有诚意。”
杨月清叮嘱母亲一定要表现的不计较大度,母女俩这才迎出去,苏夫人的父亲是县令,可知内情的人还知道她是刘将军的亲侄女,自打刘将军出事之后,苏侍郎没有嫌弃还一直宽慰,待人更比以前还好,在私下里也都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两边坐下之后,苏夫人面带担心又态度放的也低,不多时杨夫人心里的不快就没了,等把苏夫人送走的时候,杨夫人还在和大女儿夸赞。
“虽然是小户人家出来的,性情到是不错。”
“母亲可说错了,苏夫人的父亲虽是县令,却是刘家的人,听说刘府没有出事前,刘县令也是放到下面去历练的,将来自要入朝的,只是后来刘府出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还有这事?”杨夫人确实不知道,又高兴女儿懂事,处处总能帮到她,“还是你懂的多。”
“不是女儿懂的多,这事私下里世人皆知。府内董姨娘不过是个妾,还能翻过母亲去?母亲何必整日里和她争来争去,失了体面又惹一肚子的闲气。”杨月清知道说了也是白说,要真能听进去也不用这些年仍旧这副样子。
杨夫人被女儿说的心虚,没有接话。
杨月清折腾一上午,还没有用午饭,人也累了,杨夫人留她吃饭也没有吃,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府那边气氛沉闷。
苏夫人回到府内,直接去了前院的书房,见儿子儿媳妇女儿都在,微微一愣,苏大人先笑着起身。
“夫人辛苦了。”苏大人绕过书桌,同时摆手,“做子女的不能帮着父母解忧,回去好好思过。”
三人恭敬的应声,才退了下去。
苏夫人笑道,“也不怪他们,谁会想到出这么多的事。”
孙子都有了,丈夫这些年还待她如初,苏夫人的耳朵也微微发烫。
“一个小小的宴会就出这么多的事,还能担什么大事。”苏大人对子女一向很严格。
第一百六十九章:杨公子1(欺辱)
官家夫人,哪有简单的。
特别是为人交际上面,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手段。
“不过那日我去代郡王府去谢府提亲,回来的时候看莹莹有心事,听说她回府后又找了你,她可和你说是什么事?”苏夫人说起这些,就忍不住叹气,“孩子们和你亲近,什么事都不和我说。”
苏大人笑了,“孩子们是心疼你,怕你担心,说起来我还吃醋呢。以后看来要更加严厉对他们才好,谁让他们偏疼你。”
苏夫人笑了,埋怨他别对孩子太严厉,又说孩子们已经很好了,苏大人在妻子面前到是很和蔼,说什么就应什么,不多时书房就传出来苏夫人的笑声。
院子里,苏莹莹羡慕的跟着兄长往外走,“母亲或许是世间最幸福的女人,一直被父亲保护着。”
苏莹莹也不知道父亲在找什么,当时父亲叫她过来就是让她亲近谢府,然后到谢元娘那里找两个账本,又没有细说账本什么样的,她只能试探着去做。
这些日子父亲催的越发急了,又说到事关苏府安危,严厉的让她一定要在谢府把账本找出来,这才有了那日她在谢府的一番威胁言语。
那日事不成,而拿到的假账本也可以确定谢元娘确实有两本帐本,最后兄长又找了她私下里商议了今日宴会的事,当时是盘算让谢元娘失了名节,苏府就可以拿捏住谢元娘,这样就要以要挟她拿出帐本。
最后所有的算计都出了差错。
今日父亲将三人叫进书房训斥一番,又让他们才紧嘴不要让母亲知晓。
哪知午饭后,苏夫人就叫了女儿到屋里说话,“这阵子你们和你父亲到底在做什么?”
“母亲说什么呢。”苏莹莹心一紧。
苏夫人看着女儿,“你舅公出事,你父亲又曾是你舅公的副将,眼下还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苏府,我明白你父亲不和我说是怕我担心,可你是闺中女子,将来嫁个好人家才是主要的。”
苏莹莹笑道,“母亲放心吧,女儿省得。”
苏夫人心下叹气,却也不好多问。
苏府宴会的事,与整个金陵城来说,就如石头沉入海里,什么也没有引起。
不过次日私下里杨府庶长子杨德中意谢元娘又求到郡王府的事情就传了出来,没有人和谢府的人说,到是隔日谢元娘收到王薄言小丫头的邀请去茶楼听书,见到王薄言时才听说了此事。
“杨侍郎府最没规矩,我初到金陵也知道他们府中很乱,谢姐姐不必为那样的人烦心。”王小胖子一脸高傲的劝人,言语间却透着关心。
谢元娘道,“你都听说了,看来这事私下里传开了。”
她隐隐有些担心,任夫人最是见风使舵的人,听了此事,定不会得罪郡王府,原还盼着任夫人上门提亲,现在看来这事怕是不成了。
“谢姐姐,你没事吧?”王小胖子看她发呆,立马下巴也不扬了,和气的像个小妹妹。
“没事。”谢元娘知道担心没用,“上次看你与蓁蓁相处的也不错,这次怎么没有约她?”
王小胖子摇头,“我写了信,特意告诉她也约了你,她后来回信说府中有事。”
怕就是提了她也来,任蓁蓁才没能来。
谢元娘心中的猜测已经有了确定,人就更泱泱的没力气,重生时想着一个主事的儿子,促成两人亲事没问题,现在看来困难重重。
茶楼里人很多,主要是茶楼里说书的先生书说的好,每隔上半个月就换个故事,多是离奇之事,所以茶楼里的生意格外的好。
王小胖子定的是雅间,房间的窗户设计的很特别,就是为了能方便雅间里的客人看到外面,又不会被外面的人看到,所以窗子开的略往上,只要推开只能露眼睛往上的部分,所以就是外面的人往里面看,也只会看到一双眼睛及头顶。
雅间又紧靠着边缘,低头望下去是下面一厅的大厅,大厅里摆了二十多张桌子,桌桌暴瞒,不时有叫好声传来。
王小胖子喜欢热闹,站起来趴到窗口往外望,听书的时候不多,到是眼睛一直打量着下面的人群,对那些兴趣更大一些。
谢元娘也起身靠过去,她刚趴到窗口,就感觉有人看自己,扭头一看,正是杨德。
谢元娘脸色一沉,拉着王小胖子退回来,杨德贪美的目光,王小胖子起身时也看到了。
“是杨德。”谢元娘还是给她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他。”王小胖子看热闹的心情被影响了,“听说他考进甲榜,如今也是贡生,一点礼教也没有,直直盯着女子看,等回去定让我父亲参他一本。”
又要参人。
谢元娘暖心,笑着捏她的胖脸,“狗咬你一口,难不成你还要咬狗一口?算了,和这样的人计较没有必要。”
王小胖子的眼睛亮亮的,“谢姐姐形容的有道理。”
还是头一次听别人讲这么有道理的话。
两人笑了。
便身边服侍的两个丫头也偷偷的笑。
这时就听到外面有人叩门,“在下杨德,不知谢二姑娘可否方便一见?”
王小胖子道,“狗来了。”
说完,又吐了吐舌头。
谢元娘忍笑,没说话,只看了令梅一眼,令梅立马就明白了,扬声对外喊道,“女男私下会面,有失礼数,杨公子若有急事,还是送了贴子到府上,私下求见,传出去于我家姑娘名声不好。”
外面就是一顿,“杨某自知有礼不合,只是今日有缘在此遇到二姑娘,杨某实有话想问姑娘。”
赶还不走,这是赖上了。
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子。
王小胖子双手掐腰,“听不懂话吗?府里没有规矩,教导出来的人果然也没规矩。”
另一道女子骂出声,杨德猜出是那个胖女子了,怒红了脸,谢元娘不给他面子也就算了,起码长的好看,一个丑女人也敢这样说他?
“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侍郎府的规矩到入不得姑娘的眼?”杨德立马把自己的身份抬出来,就不信侍郎府压不过对方。
第一百七十章:杨公子2(美救英雄)
“呸,明日正有让父亲参你侍郎府的规矩,杨公子不必再自报家门。”王小胖子可不是被威胁大的。
谢元娘也忍笑,杨德今日可是鲁班门前耍大刀,王小胖子张嘴就参人的本事是从小就练出来的,若真说威胁人,这丫头也是始祖,杨德可不是对手。
杨德微微一愣,“姑娘是王御史府上的?”
金陵城里谁不知道王御史女儿动不动就参人,心下就是一惊,小爵爷不怕参,他可不敢给父亲惹麻烦,一时后悔没有问清楚对方身份就闹了这事。
王小胖子得意的扬起下巴,“现在知道怕了?”
这话....
杨德就是怕了,此时也不会承认,身边还跟着平日里几个总凑在一起的纨绔子弟,当时只能咬牙硬挺道,“杨某一没有强闯,二没有骂人,为何要怕?到是王姑娘张嘴闭口抬其父出来压人。”
他身边的几个男子一看也不是好东西,眼圈发黑,明明也不大,却看着没什么精神,一看就知道是平日纵欲过渡造成的。
杨德的话一落,几个男子跟着起哄。
有人也道,“谢二姑娘,杨兄可是时时的惦记你呢,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即有两次提亲的事情,可见你们之间的缘分也是不浅的,到不出来见上一面,一解杨兄相思之苦。”
这话说完,外面的哄笑声就更大了。
王小胖子就要冲出去,被谢元娘拉住,两人的丫头也气愤,令梅的眼圈都红了,今日的事传出去,姑娘的名声也毁了。
杨德也不拦着,任岂着身边的人乱说。
“二姑娘,快出来吧。”
“杨兄可念着你呢。”
“二姑娘莫不是害羞了?”
“哈哈,定是害羞了,不然怎么可能躲着不见。”
“女人嘛,就是爱害羞。”
这几人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说这些,出身也不可能低了,不过也不会高到哪里去,谢元娘撇嘴,杨德一个庶子,结交的怕也是哪家的庶子吧?
嫡妻哪里会真的把庶子当成亲生的,这些人一看就是被养歪了。
“女子名声何其重要,几位今日一番作为,女子下半辈子也被毁了。”清凉透着干净的声音,在男子们淫笑中格外的清晰。
谢元娘面露喜色,任显宏的声音。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任主事家的。”外面的人也认出了任显宏,听语气似还有恩怨。
谢元娘原可以不出去,此时任显宏在外面,却不能不出去,几个男子她不怕得罪,任家却是不能得罪的,不然她嫁进任府就更难了。
松开王小胖子,谢元娘大步上前,一把将门推开,只见任显宏一身暗蓝色直裰站在中间,双手背在身后,势有一览众山小,独揽群雄气迫。
让人想不看他都难。
谢元娘明艳的脸上绽放一抹明媚的笑,果然是她看中的男人。
任显宏面上仍旧是温柔的笑,隔着几步远望着谢元娘,似透过岁月再品一壶沉年的酒,历久弥香。
莫名的,谢元娘就有些脸红,收回目光,到不是害羞,而是活了两世,她内在早就是个妇人了,一个妇人去算计个小书生,自知脸皮厚也忍不住窘迫。
她小小的举动旁人不觉,任显宏却看出了小女子的娇态,实在是谢元娘在他的印象中太过强势,难得有这样安静乖巧的时候。
杨德最为高兴,身子已经挤到谢元娘身前,双手抱在一起作揖,“二姑娘。”
自以为温文尔雅又是个涓涓公子,作揖之后又轻轻抬头盯着谢元娘看,一双淫眸恨不能把人看穿。
王小胖子都被恶心到了,连连退了两步,被丫头扶着才站稳身子,她忍不住抬手扫了一下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
杨德带来的几个男子却在一旁起哄。
任显宏的面色微沉。
谢元娘帕子沾了沾嘴角,“令梅,去取杆称送给杨公子。”
令梅应声是,就挤到前面的杨德往楼下去,杨德不好和个丫头计较,令梅一挤过来,他就往旁边躲,这样一来与谢元娘的距离也拉开了。
“哎哟,这定情信物送的可好啊。”
“是特别。”
“杨兄今日抱得美人归了。”
“恭喜恭喜。”
在恭贺声中,杨德也飘飘然,抱拳和几个人道谢,“这次进甲榜五十,也不过不是没尽全力,待殿试时博个好名次,再请大家喝酒。”
几个男子又是奉承一番。
隔着人群的任显宏,眉目也蹙起来,这个时候应该与杨德把事情说清楚,而不是送东西,不然会让名声彻底坏掉,可谢元娘偏就送了东西。
他又知道谢元娘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她这样做定有她的打算,所以静观其变,也没有出声。
令梅下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很快就拿了一杆称回来。
杨德一群人也安静下来,杨德一脸兴奋的看着令梅,又不时看谢元娘,心里的欢喜不言于表。
“给杨公子。”谢元娘对令梅颔首,令梅将称送过去,杨德欢喜的接了过来,就听到谢元娘又道,“让杨公子回去称称自己的半斤八两,也省着日后到外面丢人。”
人群:.....
短暂的安静之后,有人噗嗤出声,可不正是杨公子带来的人当中的,有人第一个笑出来,错愕的人群中笑声也渐起。
王小胖子走到谢元娘的身旁,“正是,有些人看不清自己是什么东西,就回去好好认清楚了再出来,也省在外面丢人现眼也不自知。”
便是王小胖子带的小丫头也一脸的得意,站在主子的一旁。
两个主子带着各自的丫头站成一排,扬着下巴像斗胜的公鸡看着杨德,那势阵还真不是一般的小。
一直暗中观察的任显宏当听到谢元娘的话时,眼底的笑意也涌了出来。
果真聪明。
便是他也想不出这样的好办法来。
女子当街与人争论,又像杨德这种泼皮无赖,跟本就争不过他,争论中他在一胡说,谁知道传出去会不会让人相信是真的。
谢元娘一个动作,不用多说,又没有一句解释,就完美的胜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杨公子3(任公子心意)
任显宏目光灼灼,望着斗志昂扬的谢元娘,只觉看到了黑暗中最亮的那颗星,闪烁耀眼。
骨子里的血液像在被什么指引,沸腾起来。
“谢元娘。”一声怒吼后,随即是哐当一声,杨德将手里的称给砸到了地上,他双目憎恶,面容狰狞盯着谢元娘,“好个谢元娘!好个谢二!我杨德堂堂侍郎府大公子,今日你敢这般羞辱,就休怪侍郎府不客气。”
外面站着的任显宏刚要张口,就见谢元娘对他轻轻摇头,又直接对杨德道,“侍郎府便是不客气又当如何?难不成还要强娶强嫁?亦或青天白日里的抢人?我父亲虽然只是宗仁府五品主事,却也是朝廷命官,侍郎府仗势欺人,当街强拦闺中女子又是调戏,我父便是鸣冤击鼓,圣上自会给断论,也不会由着外人羞辱妻女。”
犀利如刀的话每句都割到杨德的身上。
杨德在外面胡作非为多年,也不曾像今日这般当着众人的面,脸被人打,“谢二,今日之事杨某记下了,山不转水转,咱们来日再见。”
这话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杨德甩袖而走。
最后目光扫到任显宏时,目光也阴毒了几分。
谢元娘抻长脖子对着他背影道,“杨公子,称你忘记拿了。还有啊,日后我要出了事,第一个就找到杨侍郎府。”
那几个跟杨德在一起的男子,一边下楼一边头回看谢元娘,谢元娘冷看过去,吓的几人忙收扭回头去,急冲冲的走了。
终于安静了,左右雅间里有看热闹的人也轻轻的将门带上,这谢二姑娘厉害,万一发起火来,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也会被骂,谁也不会给自己找没脸。
谢元娘目光落到任显宏的身上,立刻展颜而笑,像瞬间被拨走的乌云,天立马晴了,太阳也露了出来,让人眼前一亮。
“任大哥,你也和人约在这里听书吗?”谢元娘高兴的是任显宏站出来帮他出头。
王小胖子也上前来见理,“任大哥。”
只要她喜欢的人,立马就能亲近起来,上次就已经改口叫任大哥了。
在江南的时候因为太胖没有朋友,到了金陵这种勋贵世家高门大院多的地方,王小胖子没想到还会交到朋友,在江南时的那一点点忐忑也不见了。
任显宏和谢元娘一个人说话还有些拘谨,有王姑娘上前,拘束感也淡了些,笑着点头,才和回谢元娘的话,“我是正巧路过,所以进来看看,不想遇到了你。”
正巧路过?从茶楼里路过?
又遇到了?
谢元娘又不是小姑娘,怎么说也是做了一世妇人的人,目光在任显宏的身上一转就明白了,她也不矫情,“任大哥,我今天和王妹妹一同出来的,刚刚多谢你出手相救,即是遇到总要感谢一番,任大哥里面请。”
谢元娘侧身站在一旁,把雅间的门口让了出来。
任显宏不等作答,王小胖子也热情邀请,任显宏这才作了请的手式先进去了,谢元娘暗下一直观察着任显宏的神情,见请他进去时他明显是松了口气,越发确定她猜的没有错。
任显宏是知道她来了这里,又特意找过来的。
他能知道,那一定是任蓁蓁说的了。
再深研究下去,是不是可以说明任显宏现在心里也中意她呢?
活了两世,谢元娘虽生了两个孩子,可是对男女之间感情是一点也不懂,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认为对不对,偏这事又没有一个可寻问的人。
三个人进了雅间,又上小二上了茶,王小胖子的话也多了起来,兴奋的说着刚刚杨德被气成什么样,那样子比捡了银子还高兴。
有她在这活跃气氛,多了一个任显宏,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拘束。
王小胖子也不是没有眼色之人,她眸子在两人之间一转,又见任大哥不时的眼光漂向谢元娘,便猜到了几分,坐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就说要去如厕,又把令梅支出去再点几样点心,最后雅间里只剩下任显宏与谢元娘。
只有两个人,又都不说话,坐下去谢元娘也觉得尴尬,找着话题,“小胖子到是给咱们俩创造了独处的时间。”
好嘛,一说完她自己的耳朵就热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任显宏不自然的动了动唇角,似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我是从蓁姐那里知道你和王妹妹要到这边来,并不是路过。”
谢元娘点头,她猜到了。
说出来后,似乎就没有想的那么难以启齿,任显宏又道,“男女授受不清,那日识才会我抓了你的手,我自会对你负任,只是我母亲那边还有些犹豫,我今日过来是想告诉你,你可以安心,我定会负责。”
这回换成谢元娘愣了。
她是没有想过任显宏现在是过来给她承诺又是宽她心的,而且这人要娶她还找了这么个蹩脚的借口。
清白?负责?
为何不说一见钟情呢。
谢元娘觉得她会更喜欢那样的说词,不过总算是达成了她心中所想,虽然不美完了些,总算是要把自己嫁出去了。
谢元娘佯装害羞的低下头,“我知道了。”
虽然原本就声音娇弱弱的,可是此时甜了点,她自己都忍不住恶心到了自己。
任显宏耳尖都红了,他站起身来,“那....那我便先走了,待殿试之后,我自会让母亲去府中提亲。”
也不管作揖会不会被看到,作过之后,任显宏逃一样的走了。
谢元娘是等王小胖子回来之后,才回了魂,刚刚的感觉真像是在梦中,重生回来之后努力了这么久,用了这么多的心思,终于达成了。
王小胖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谢姐姐,任大哥走了?”
谢元娘瞄她,“好奇?”
王小胖子不承认,口是心非道,“我可不想知道。”
“那我就不说了。”
“我想知道,谢姐姐快说吧。”
屋里的两个丫头抽了抽嘴角,特别是令梅,看到这一幕觉得格外的眼熟,小爵爷似乎就是这样总自己打自己的脸。
第一百七十二章:铺子1(手段)
“是蓁蓁不能过来,心里愧疚就求了任大哥帮忙过来道歉,你又胡思乱想的躲开,反而弄的任大哥不好意思,简单的解释之后就走了。”谢元娘才不会说实话。
虽然她知道小胖子不会说出去,主要还是她觉得太丢自己这张老脸。
王小胖子没听到自己想听到的八卦,却也没有怀疑,“任姐姐太小心翼翼了,咱们又不是外人。”
“她胆小,日后多护着她点。”谢元娘适时的帮未来小姑子说话。
王小胖子用力的点头。
这边两人说说笑笑,浑然不知就在任显宏被谢元娘请进雅间的时候,就被刚要上楼在楼梯口的蒋才看到了,后来说了什么话,蒋才‘不小心’的又听到了,此时听到谢元娘说给小胖子的解释,不屑的撇嘴。
“小爷算是看出来了,谢二一开口啊,没有一句实话。嘴里没有实话不算,还眼光也不好,任显宏那小白脸哪里好了?”隔壁雅间里的蒋才嘴撇的都可以挂瓶子了。
伴鹤不明白,“爷,二姑娘有对爷说过假话吗?”
蒋才鼻子一皱,下巴一扭,嘴撇的都歪了,学起来语气嚣张,“哎,你只要让人去如意斋说取银子就行,保证没问题。”
这是上次蒋才挨打那次,谢元娘说的话。
“这里是谢府的后宅,小爵爷是重礼数之人,还是快快回前院吧。”这是蒋才在谢府二房后花园拦着人时,谢元娘说的话。
“我与小爵爷不熟,亦没有交往过。篆刻私章之事,不能应承小爵爷。”蒋才女人娇娇的说着,扭头摇头的,最后收尾还‘哈’了一声。
伴鹤嘴角抽了抽,看着主子不时变声一会儿粗一会细,又一会娘们叽叽的扭身子学女人说话的姿态,可是在他来看来,二姑娘从来没有这样过,到是青楼那站杵在窗口扬着帕子招揽恩客的女子才这样。
“你说有没有这些事?”蒋才学完,终于正常了。
伴鹤咽了咽唾沫,“爷,二姑娘喜欢任公子,您是不是吃醋了?”
“放屁,谢二自以为自己有才华又长的好看,其实在小爷眼里,也不过平平。女子是用来保护和尊重的,可对谢二来说这两样她哪个也靠不上,凶悍过男子,让她尊重人还不如相信狗会吐人语。”蒋才怒红了脸,“道德沦丧,人格扭曲。呸,活该喜欢任显宏那小白脸。”
伴鹤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这样了,还说不是吃醋,那什么才算是吃醋?
看着甩袖怒扬长而去的主子,伴鹤忙追了出去,心想以后这话他还是不要提醒了,省着主子说出更多这样的话,将来真有一天发现自己的心思,那才叫打脸呢,又是自己打自己脸,还打的这么狠。
谢元娘根本不知道蒋才偷听的事,当天和王小胖子听了书,吃过午饭之后,两人这才散了,谢元娘想去舅母给的铺子去看看,铺子就在大功坊那边,与族学在一条街,铺子便是自己不营生租出去,每年的租金也有一百两。
身边的事多,今日又得到任显宏的承诺,谢元娘想着既然出府了,就顺路去看看,这事又不想让外人知道,所以也没有约王小胖子一同去。
还没有到大功坊那条街,在路过一条巷子时,却看到了之前在茶楼里闹了不欢而散的杨德,人喝多了,五六个男子前后拥着,动作轻浮,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远远的还能听到杨德在喊着什么,趾高气扬的作派。
谢元娘放下窗子,坐回马车里,也没有当回事,等到了大功坊,谢元娘才想起件事来,“识才会那晚,我记得让你打听一下彩裳阁背后的东家是谁,可打听到了?”
令梅摇头,“奴婢将这事将给寒雪了,寒雪又被姑娘派出去办事,所以这事就耽搁了。”
谢元娘点头,结果转拐的功夫就到了谢元娘说的铺子位置。
主仆二人下来,见是间卖笔墨的铺子,待走进去只见里面干净的连只苍蝇都不光临,可见平日里的生意有多惨淡。
掌柜的是孔家的家生子,在这铺子也呆了十多年了,早就收到夫人的信说铺子连同他们的卖身契都给了表姑娘。
听到令梅报出是谢府的,立马就猜到是新主子来了,引了主子到楼上的雅间,又叫了后院的妻子儿子过来给新主子磕头。
赵掌柜是个黑瘦又憨厚的人,妻白氏看着也和气,见到谢元娘时紧张的一直拧着衣角,到是赵裳柜的儿子赵贵,十六岁一直在铺子里跑脚,一双眼睛活灵活现,看着就机灵。
谢元娘眼下就缺用的人,眼下见了赵贵,立马就有了想法。
她让赵掌柜的一家坐下,简单的问了问,听到生意不怎么好,每年收入刚好够铺子花消,却是一点盈利也没有。
“大功坊一整条街都是笔墨铺子,咱们铺子上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各家族学子弟身份贵生的府内自给备了这些,身份低的又买不起,有卖出去的盈利,因为每年府上取用,就两消抵了。”赵掌柜的说了一下铺子的情况。
谢元娘愣了,“你是说谢府用的笔墨宣纸都是从铺子上出的?”
赵掌柜的恭敬回道,“之前夫人那里交代过,只要是谢上来取,便不用给银子。”
那谢元娘问的就是事实了。
她确实惊呀。
这些年来,或者说两世以来,她从来不知道这事,在府中她用的宣纸及笔墨一直是最贵最好的,母亲那里也曾念叨过她用的这些东西,占了府里花消的一半。
她曾一直隐隐骄傲,母亲是疼她的。
重生之后,看到母亲的疼不是疼,现在发现很多事情也是谎言。
“姑娘。”令梅在一旁小声提醒。
谢元娘收回心思,心里也有了盘算,“以后谢府上来取东西,要一手交钱一手拿货,没有银子概不赊账。若有人问起,便说主子吩咐的,想来他们也不会问是哪个主子,若真问起来,你便说是我交代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铺子2(孔氏受辱)
赵掌柜的愣了一下,没有多问应下。
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白氏此时也偷偷抬起头看了谢元娘一眼,谢元娘善意的回了一个笑,才看向一旁的赵贵,“铺子眼前不景气不用着急,我到有些想法,等回去之后我详细的想想,到时怎么做我让令梅过来跟你说。”
也算是先让令梅与赵贵以后接头有了准备。
赵贵机会的应下,“奴才记得了,姑娘只管放心。”
事情办妥,谢元娘也没有多留,便起身回府了。
府中到是安静,也没有旁的事情。
谢元娘在外面跑了一天,回到青山院之后便靠在榻里盘算着笔墨铺子怎么才能吸引人眼珠,不知不觉到了用晚饭时,让人去静安居回了话,只说累了在自己院子用了。
静安居里,孔氏听了刘妈妈的回话后,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随着她去吧,她不来用饭,咱们到是安静。”
谢文惠也没心思用饭,从苏府回来之后,她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将背后之人把目光移走,费劲脑汁也想不出个好的办法来。
如此一来,吃的自然也就少了。
孔氏察觉了,“可是有心事?”
谢父这阵子太忙,仍旧没有回府用饭,饭桌上也就母女二人。
谢文惠的心事不能说,只摇了摇头。
孔氏想了想,“你院里的笔墨用的差不多了吧?明日我让人再送去一些,好的都平时用,元娘要是去你院子,就拿那些不好的出来。”
“母亲,这事万一让元娘知道了怎么看。”谢文惠是不喜欢谢元娘,可这事做的太小家子气。
一样是女儿,她就是和谢元娘同样用好的宣纸又如何?为什么就要偷偷摸摸的?
前世她也不明白,可她听母亲的话。
今生她却不想就这么糊涂的活下去。
孔氏笑道,“你也知道她性子拔尖,要知道你们用的东西一样,又要闹着给她买更好的宣纸,咱们家什么样你也知道,全靠我的嫁妆支撑着。”
谢文惠不说话了,想说‘以后我不用好宣纸’的话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不情愿的点头应下。
这些事情也不用孔氏亲自去做,自然是交代给刘妈妈。
次日,刘妈妈亲自往大功坊那边跑了一趟,结果听到赵掌柜说的话之后,刘妈妈晃了一下神,笑着问,“这是舅夫人吩咐的?”
“前些日子主子交代的,至于为何这样说,万没有和我们下人解释的理,还希望刘妈妈能多理解一番。”赵掌柜看着憨厚,可也是个做生意的料,不然也不会管着这家铺子。
刘妈妈知趣的道了谢,又一边道,“出门冲忙,我身上也没有带银子,不如这样,你现在让你家贵子和我一同去府上取银子,可方便?”
话说到这份上,赵掌柜的自然不会为难,便叫了儿子跟着刘妈妈一起去了谢府,到了谢府,刘妈妈先让赵贵在门房那里喝茶等着,她急忙去了内院。
孔氏听了刘妈妈的话,也愣住了,“是不是弄错了?这些年来咱们府上用的笔墨可都是从那铺子里拿来的,也没有和咱们要过银子啊。”
刘妈妈觉得这事蹊跷,“奴婢不好多问,带了赵掌柜的儿子一同回来,人安排在门房那等着呢。”
等着干什么?
当然是拿银子。
孔氏听明白了,她拧着眉头,“先让账房那里把银子付了,我现在写信给嫂子那这问问是怎么回事。”
刘妈妈犹豫后提醒道,“夫人要在信中怎么和舅夫人说?”
孔氏愣了一下,“直接问不好吗?”
刘妈妈心下叹气,夫人到底是被宠坏了,如今已为妇人多年,做事仍旧孔大儒家嫡女的作派,却忘记了本身是外嫁女,又是谢家妇。
“铺子是舅夫人的,舅夫人这些年照顾咱们府上那是舅夫人不把咱们当外人,可真细追问下去,舅夫人是孔家的儿媳妇,铺子不是孔家的私产,夫人是孔家女却也不能平白用铺子里的东西。”刘妈妈就差直接说‘给你用是情谊,不给你白用是本份’,她觉得说的这么明白夫人该懂了,可是看夫人低旧愣愣的看着她,一脸不明所以的神态,刘妈妈觉得头疼,“夫人,你总不能直接写信问舅夫人为何现在你不能白用铺子里的东西了吧?”
人家凭什么给你白用?
孔氏才长长的‘噢’了一声,“你这样一说,确实不好直接写信问。可是在铺子上拿东西用了这么多年,却突然现在不让用了,不可能平白无故这样,难不成是砚姐来的时候,元娘把人给得罪了?”
刘妈妈张了张嘴,终是没多嘴。
真说起来,孔家那边更偏疼二姑娘,又怎么可能因为二姑娘得罪砚姐而生气,让她说,这些年舅夫人能让府上白用铺子上的东西这么些的,还是看在二姑娘面子上。
心里想归想,刘妈妈却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知道一说出来,夫人立马就会炸了。
察觉到夫人在看她,刘妈妈想了想,“这事也不好问舅夫人,便是真得罪了,舅夫人也不会说。”
孔氏立马有了主意,叫曼云去准备笔墨,“那我给母亲写信吧,母亲总不会骗我。”
刘妈妈这次没有拦着,也没有劝。
之后孔氏写完信,当天就让人送江宁县那边去了。
门房那边刘妈妈亲自去的,带着赵贵去了账房,领了银子之后又将人送走,这事也没有惊动任何了。
不过转身的功夫,赵贵就在后门那以找令梅为由,将铺子里的事告诉了令梅,令梅被赵贵一口一个姐姐叫着,看着赵贵就越发的顺眼,回到青山院学这件事时,夸了赵贵好几次。
谢元娘和醉冬看出来了,只忍着笑也不戳穿,等令梅兴奋的把事情学完了,谢元娘心里有数,笑着打趣问,“难得被人叫姐姐,我看你要兴奋几天睡不好了。”
令梅脸一红,落落大方承认,“赵贵叫奴婢姐姐,日后奴婢也会把她当成弟弟。”
第一百七十四章:清明1(小爵爷的醋意)
“哟,我们令梅也会做姐姐了。”谢元娘笑着和醉冬挤眼睛。
令梅也不觉得脸红。
青山院里气氛欢快,谢文惠听到言心的禀报后,“也就是说这些年府上用的笔墨都是从外祖家铺子上拿的。”
言心点了点头,“奴婢见刘妈妈带了人回来,又去了夫人院里,后来刘妈妈又亲自出去,奴婢去门房那里打听一下,门房正巧与人交谈了几句。”
谢文惠望着刚刚刘妈妈送来的笔墨,“让人把东西收起来吧。”
外祖母家偏疼谢元娘,谢府能在铺子上拿东西白用,一定是外祖家有意偏疼谢元娘,母亲昨日交代她,或许也是怕真相传出去,然后让外祖家知道。
只要一想到她做贼一样用谢元娘的福利时,谢文惠就觉得心口闷的慌。
宝枝和言心猜不出姑娘的心思,宝枝听了之后把宣纸收了起来。
谢文惠咬唇,“然后呢?母亲那里有什么动静?”
“夫人那边不多时让人写了信送走了,听说是送去江宁县的。”
谢文惠这就猜不出来了,她知道母亲很少给外祖家写信,平时联系的也很少,不明白突然之间为何就给外祖家写信。
她想了很多,却唯独没有与笔墨铺子的事联系到一起。
已经进入了四月,天气越来越暖,殿试是在下旬,得了任显宏的承诺之后,谢元娘这几天一直很安份的呆在府上,平日里她来往的人就不多,除了新认识的王薄言小胖子,也没有人找她。
还有两天清明节,祭奠过祖先后,各家踏青也会在野外摆餐,雅人将那日又称为‘门外土仪’,那日郊外活动很多‘蹴鞠’‘一天风筝’还有荡秋千大赛。
清明不戴柳,来世变猪狗。
清明节的前一天,府里的婆子就已经采摘柳枝插在门户之上,意有让百鬼不入家门之意。
清明郊外的活动很多,那日闺中女子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踏青游玩,甚至不用戴纱罩,不用顾及男女一起游玩踏青,是个很喜庆的日子。
谢元娘也很期待,上前她没有参加过,因为她在算计顾庭之之后,在春闱之前就嫁进了顾府,顾庭之没有参加春闱离家出去远去边关。
今生与顾庭之没有纠葛,谢元娘终于不用再背上害顾庭之伤心而拒绝参加春闱的名声了。
与任显宏的事情又确定下来,谢元娘也想清明那日到郊外好好放松一下,提前一天给王薄言小胖子写了信,约好清明一起踏青后,又在院子里拉着丫头一起做风筝。
谢文惠可不如谢元娘轻松,听到谢元娘还有心思做风筝时,脸色越发的难看,苏府还在盯着,她竟然还有心思在玩。
谢文惠烦的是想解决苏府背后大靠山不盯着谢府的麻烦,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如今只盼着顾远那边把刘将军平反的事情早早做出来,让苏府认命谢府把功劳抢走了,事情有了断论,一切归于平静。
清明这天,郊外的人很多,谢元娘下马车后,孔氏在一旁叮嘱她,“不要惹祸。”
原还想再多说两句,那边约好的各家夫人已经到了,孔氏带着谢文惠走了,谢元娘单独约了王御史家的女儿,孔氏也知道了。
谢元娘算着时辰,和王薄言约的时间还早,便带着令梅先往卖东西的小摊走过去,各式的小玩意很多,不贵重却及为讨巧。
谢元娘买了两个糖人,最后看到有卖小鸡仔的,还买了两只让令梅提着,蹴鞠不在这边,远远的让人围出空地,四周挂着彩旗,谢元娘不喜欢那个,到想着找一处空地先去放风筝,她和王薄言约好了让她找放着蜻蜓的风筝,就能找到人。
还没有找到空地,远远的见一群世家公子骑着马而来,一路飞尘,引得四下里的众人都避让开。
谢元娘带着令梅也走下小路踏到草丛里,那一群人纵马而过,打头的人却又单独调头回来,骑马到谢元娘身前不远处勒住了缰绳。
谢元娘见到来人,见礼,“小爵爷。”
踏青的人很多,蒋才又纵马飞快,却还是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了谢元娘,一身嫩黄色的娇影,似一阵大风就能吹走。
蒋才看出她的敷衍,再想到那口谢元娘和任显宏的告白,胸口就发闷,他骑着马在谢元娘主仆身边饶了两圈才停下来,目光直直看着谢元娘也不说话。
这人有病。
谢元娘懒得搭理他,不知他又犯了什么病,叫上令梅往前走。
蒋才双腿夹马,跟上去,“谢二,今日我们蹴鞠,你过来看,小爷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小白脸。”
说着又觉得这话不对,改口道,“让你看看那些小白脸是不是中看不中用。”
“回小爵爷,我约了人。”要不是知道和他争论,只会让他纠缠不休,谢元娘真想停下来问他几句‘凭什么他蹴鞠她就要去看’?
蒋才不高兴她拒绝,眸子一转就有了算计,没有再问,骑着马走了。
他人一走,令梅才小声道,“姑娘,今日小爵爷好像不高兴。”
“不欺负人他怎么会高兴。”谢元娘随口回道。
令梅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有小爵爷的地方还真是不太平。
主仆二人总算是在一处游人少的地方停了下来,这边有几家闺中女子站在一起,看着身边的丫头放风筝。
主仆二人挑了个地方,令梅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这才把风筝打开,谢元娘凑过去,“一会儿你在原地拿着,我来放。”
令梅应下,也不觉得姑娘放风筝有何不妥,反正她家姑娘和别的闺中女子不同。
风筝做的有点大,打开后再铺平,还要把线放开,主仆二人一边弄一边打量着四周,令梅眼奸的偷偷指了不远处。
“姑娘,是任姑娘。”
听到是任蓁蓁,谢元娘看过去,只见一身粉色衣裙的任蓁蓁在几个女子中间格外的显眼,不是好看,而是她怯弱胆小低头的作派,让人不想注意到都不可能。
第一百七十五章:清明2(嫌弃任公子)
谢元娘拧了拧眉头,接触过一段时间,从任蓁蓁的动作中,谢元娘能猜到她与那几个姑娘并不亲近,或者说很排斥那样的场合。
但是仍旧与这几个人在一起,那也就是说是任夫人交代的了。
谢元娘的目光在几个小姑娘的身上打量了一圈,都是宗仁府属官家的姑娘,这样的身份任夫人势力眼,又怎么可能看得上。
“那几个姑娘奴婢看着眼熟,好像曾到咱们府上坐过,而且族学辩论会时,夫人好像送的贴子中,就有这几位姑娘。”令梅又细看了一眼。
谢元娘了然,难怪她不认识了,前世她眼高于顶,哪里会和这些小门小户人家的姑娘来往。
想到任夫人现在对她有意见,甚至不让任蓁蓁与她一起游玩,谢元娘没往任蓁蓁身边凑,而且她也看到不远处宋南蓉带着一群贵女也往这边走来了,一群人走到任蓁蓁众女子身边时也停了下来。
十多个小姑娘,又各自带了丫头婆子,凑到一起,远远看着就是一堆的人。
远远能看到任蓁蓁一群小门小户出来的再给宋南蓉见礼,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却能看出来任蓁蓁一行人慢慢与任蓁蓁拉开了几步远的距离,任蓁蓁一个人低头面对宋南蓉。
“这些人真势力,即是与任姑娘一同出来的,眼下见郡主不待见任姑娘,立马就与任姑娘拉开距离。”令梅看了都为她们脸红。
远远的看着宋南蓉说完便带着一群贵女走了,去的方向也是蹴鞠那里。
而那几个先前还不敢站在任蓁蓁身边的人,这才凑到任蓁蓁身边去,围成一团,谢元娘只能看到这一幕,听不到说什么,不过应该是在安慰人。
远水救不了近火,有些事情总要自己面对,别人不可能帮她一辈子。
谢元娘收回目光。
风筝已经弄好,谢元娘让令梅拿着,她手拿着线轴跑,微风带动着裙摆,这一刻谢元娘才真正体会到做少女的感觉。
待距离够了,谢元娘喊了一声‘放’,蜻蜓的风筝就慢慢的升了空中,绿色的蜻蜓并不多见,放出来之后,立马就引了很多人的侧目。
令梅跑过去,“姑娘,咱们的风筝最好看。”
谢元娘控制好手里的线,才将线轴交到令梅的手里,“现在拿着就行了。”
令梅欢喜的接过来。
从谢元娘的蜻蜓风筝一放起来,任蓁蓁那群人也看到了,任蓁蓁看着谢元娘主仆带着笑颜的脸,心里越发的酸涩。
今日出门前母亲特意把她叫过去交代一番,不让她与谢元娘一起玩,她不知道为何之前对谢姐姐还印象好的母亲,突然之间就不喜欢了。
任蓁蓁性子怯弱却不傻,她听到了外面的流言,还有郡王府出面做媒的事,再联想到母亲的性子,便也明白了几分,心下又觉得遗憾。
夏绮玉一直在任蓁蓁的身边,众人已经往蹴鞠那里去了,见任蓁蓁失落的落在后面,小声问她,“任妹妹,可是有心事?”
想到今日母亲的交代,还有任夫人对她的态度,她又劝道,“南蓉县主并不是针对你,只是咱们父亲皆是宗仁府的属官,她心情不好又不好说别人,才说了妹妹几句。”
任蓁蓁笑了,“夏姐姐,谢谢你,我都明白。郡王爷现在闲复在家,南蓉县主做为子女怎么能不为府中忧心。在说县主说的也对,我太小家子气了些,让人看了确实不喜欢。”
“哪有,我却觉得妹妹这性子好,真实又不做作,和和气气的,让人看了就喜欢。”夏绮玉笑着夸道。
任蓁蓁的脸微热,“夏姐姐,咱们还是快跟上去吧。”
今日先是夏姐姐突然找她同行,然后又是其他几家宗仁府属家的女儿,她知道这一切从兄长中了春闱之后才变成这样。
想到这,她又往空中望去,绿色的蜻蜓真的很好看。
夏绮玉不时的打量身边沉默不语的任蓁蓁,心下也不知道怎么与任蓁蓁接触,实在是平日里没有接触过,若不是如今母亲看中了任显宏,她又怎么会和这个平日里躲在人后的任蓁蓁同行。
人沉默又不爱说话,与这样的人在一起,实在无趣。
夏绮玉目光望向外栏已经围了众人身影的蹴鞠场地,各家女子及公子都凑在那里,会玩蹴鞠是身份的象征,权势勋贵人家才能玩的起,这里聚集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贵。
想到这些,夏绮玉又是一阵的失落,难不成她真的要嫁给任显宏一个五品主事的儿子?
她实在不甘心。
一行人已经到了蹴鞠场,贵女那边她们不敢凑过去,看到与男子那边有一块空着的地方,几个人交换了个眼神,这才彼此打气走了过去。
只是她们一站在这,立马贵女那边就有人不满了。
“真是什么身份都敢往前凑,蹴鞠也是她们能看的。”
“就怕看了也白看,看不懂。”
“算了,何必与这些人计较,失了体面。”
一番小声议论下来,任蓁蓁这群人的脸臊的红了,有些不经事的眼圈都红了,要不是怕跑开会引人侧目,不然早就跑开了。
此时站在这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退也不是,格外的煎熬,更不要说身旁另一边的贵家公子们也听到了这些话,虽然面上一派风雅的没有什么表情,可也够丢人的了。
夏绮玉暗咬牙,为掩饰自己的窘迫反过去安抚任蓁蓁,“任妹妹不要多想,人人平等,出身不能决定一切。”
她一派大义的举动,到是引得男子那一侧有几个往她身上看来,夏绮玉身子一紧,举指间表现的越发落落大方。
出身是命,长相靠运气。
夏绮玉虽是五品主事家的女儿,挡不住模样好,举指温柔又不失典雅,还有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单从举指和作派上,若不知晓她的身世,定会当成哪个大世家的千金。
这样一个人,站在小门户女子中,鹤立鸡群。
而自动分出来的勋贵世家与小门小户两派女子,夏绮玉也算是小门小户这边的第一人,女子们还是敬佩她。
第一百七十六章:清明3(打睹)
宋怀荣被人拥着走过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夏绮玉,他眸子动了动,不经意的又移开,夏绮玉也被那边的动静惊动了,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被人群拥在中间的宋世子,翩翩公子英俊又不失贵气,她手里的帕子又握紧了几分。
一声马的嘶鸣声,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了过去,只见蒋才纵着黑马直凑向这边围着的人群,人群吓的就都旁一旁躲,蒋才却在马要靠近栏杆时又勒住缰绳,看着被吓到的人群哈哈大笑。
女子这边乱成一片,男子那边没有人被吓到,更没有人动,宋怀荣刚到了栅栏外面,他眉头紧锁,“小爵爷是觉得有趣,却以惊吓闺中女子为乐,不知背后让人议论起来会不会高兴。”
蒋才前身一低,胳膊支着马鞍,人趴在马上,嚣张的看着宋怀荣,“宋世子有些时间为小爷劳心这个,还不如好好帮春郡王分分心,被夺了官职闲赋在家,心如热锅的蚂蚁吧。”
郡王府出事,便是在私下里也偷偷的议论,哪个敢这样不要命的当面说出来。
宋怀荣目光寒烈,“多谢小爵爷提点,本世子记下小爵爷今日的话了。”
“哟,还威胁人呢。以前只有小爷威胁别人的份,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威胁小爷。”蒋才一点也不怕,他声音带着狠劲,“换成以前,这样的人小爷先给他几马鞭子,然后再绑到郊处去敲打一顿,管他是什么出身,全看小爷心情。不过今日小爷心情好,给你一个机会。踢一场蹴鞠,你赢了小爷小爷就放过你,不为今日事日后找你麻烦,怎么样?”
这话私下里偷偷说,宋怀荣一定会应下,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要是应下了,郡王府的脸也丢光了。
宋怀荣是个心思重的人,面上笑的仍旧和煦,“小爵爷说笑了,蹴鞠我哪是小爵爷的对手。”
没有应下,又巧妙的抬了对方。
这也算是心思深,会说话的人。
蒋才听他这么说,心情确实好了些,不过他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岂能就这样放过宋怀荣,“就这么定了。宗仁府属官家的子弟多,你随便拉几个人也能组一队,小爷现在也组人去。半柱香之后开场。”
丢下话,蒋才纵马走了,根本不给宋怀荣拒绝的机会。
宋怀荣怎么说也是郡王府的世子,金陵成谁见了不恭恭敬敬的,更不要说捧着他了,也只有在蒋才面前,才会吃瘪。
战书已下,又没有拒绝的权利,还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宋怀荣要真的不准备,最后可想而知别人会怎么想?
当然是惧怕蒋才。
这时就像被强逼着在众人面前脱裤子,不忍羞辱却又没有力气反抗,只能闭着眼睛享受了。
南蓉县主带着一众贵女也走了过来,“大哥,何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必搭理他。”
宋怀荣笑道,“输赢不重要,还是不要坏了小爵爷的兴趣。”
这话说的巧,一会儿蹴鞠比赛后,不管输赢那都不会被人嘲笑了。
宋怀荣正愁找不到机会下台,正巧妹妹撞上来,可算是让他帮自己及郡王府找了台阶下来。
小爵爷刚刚欺负人的事在先,此时众人也都站在了宋怀荣这边,“世子说的对,全当为了小爵爷的开心好了。”
就差直接说当哄孩子了。
引起众人的共鸣,宋怀荣满意了,更是加了一把火,按着蒋才的提议,让身边的人去找宗仁府属官家的子弟,他越是把小爵爷的话认真对待,落在旁人眼里,越觉得小爵爷跋扈欺人。
谋人谋心,宋怀荣在这一点上,把人的心理拿捏的很到位。
南蓉县主见哥哥去寻人,立马目光就往夏绮玉一群人望去,随后低头在兄长的耳边低语几句,宋世子的目光也看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有宗仁府女眷在场的原因,很快各家子弟也就寻了过来,一听说是蹴鞠惊呀之外,到没有说不行的。
蹴鞠是个高尚的运动,便是在族学及学院那边的学子也是有接触的,虽是属官家的子弟,但是在书院也是接触过这些的。
任显宏也站在人群中,他身边是夏穆清及夏哲成兄弟两个,今日几家人相约一起出来踏青,男子便也凑到了一起。
加之任显宏春闱考的好,往他身边凑的人自然就多。
宋怀荣一副无奈的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又说小爵爷有交代,到不好驳回去,毕竟有爵位在,又和众人赔礼,只说让他们全当陪小爵爷了。
如此一来,即便是有人心中不满也是冲着小爵爷去,不会埋怨宋怀荣,若真说对宋怀荣什么感觉,那便是同情吧。
做为郡王府的世子,却也要低头做小,这才是可悲的。
事情说明白之后,宋怀荣就让众人先稍等片刻,说是吩咐人去取蹴鞠的衣服,要组一队服装也要一样,这样在蹴鞠场上也好分辨。
蒋才那边找的人都是平日里和他胡闹的那几个纨绔子弟,所以也不用准备什么,远远的看到伴鹤回来,起身迎上前去。
“爷,奴才看到那边有任公子。”
蒋才免不了又得意一番,“你去谢二那里,就告诉她任显宏要和小爷比蹴鞠。就不信这回他还不来。”
其实宋怀荣凑上前来,蒋才也要找机会凑到宋怀荣跟前去,毕竟他要和任显宏那小白脸比试一把,只能从宋怀荣身上下手,任家曾是郡王府下面的属官,自然不会不给郡王府面子。
蒋才平日里虽胡闹,脑子却也不笨。
伴鹤竖大拇指,“主子就是厉害,特别是这个时候,主子格外的多。”
蒋才假意踹他一脚,“你直说小爷做坏事时脑子才好使得了,还押着弯的骂人,真当爷听不出来你在损爷呢?滚滚滚,快去办事。”
伴鹤嘻皮笑脸的应下,又跑开了。
心想主子还真是看中谢二姑娘,算计了这么多啊,平时哪里动脑子啊,直接动手就行了,今日还真是用心,只是不知道二姑娘能不能知道主子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