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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匹     尚书大人易折腰txt下载     尚书大人易折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二章:福袋2(偷窥)

    不过马上她就又释然了,今生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这件事有了变故,那也就说明那些变故都正常了,实则也让她心里越踏实,不然反常只有那几件事,才让她不安心。

    随后她就听到母亲道,“听说这次你外祖母还送了一匣子的宝石给她,也不知道今年你外祖母是怎么想的,怎么只给她备了礼,到没有你的,难不成是落下了?到是那丫头命好,好事都让她遇到了。”

    谢文惠:.....好心情被狗咬了。

    有变故是正常,可是前世的宝石,今生怎么到了谢元娘的手里?

    便是谢文惠再安慰得开自己,这样的事也让她有种被石头压胸口的感觉。

    “许是落下了,老夫人那里待大姑娘与二姑娘一样,又怎么会厚此彼薄。”刘妈妈立马道。

    孔氏这才察觉说错了话,看女儿神色不好,忙道,“不过是些宝石,我的嫁妆也有一盒,一会儿让刘妈妈找了给你送过去,你喜欢做什么就用来做。”

    那怎么能一样?

    谢文惠是真不明白外祖家怎么可以这么偏心,前世也没有这样的事啊,怎么今生就变了?

    心里再气恼愤愤不平,谢文惠也抹不开脸表露出来,也没有推搡,这一匣子宝石虽不能让她心情舒畅,可也是比了无没有强,笑了笑应下了。

    谢元娘那边已经到了鸡鸣寺,在北极阁门口,又遇到了那日的小沙弥,小沙弥看着她不说话,她的脸也有些热。

    亏得她觉得自己脸皮厚,此时却也忍不住耳热。

    “小师傅,圆寄大师可在?”谢元娘送着笑脸。

    小沙弥用防贼的表情道,“你找大师做什么?”

    谢元娘悻悻的笑了两声,“就是想问问福袋今年有没有多做出来的,一个就够了。呵呵....”

    小沙弥胀红了脸,“.....有。”

    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是一说出来,小和尚就差哭了,眼前这位女施主知道有,一定又会抢走。

    不等谢元娘开口,到是圆寄大师笑声先传出来,“女施主不是已经求得福袋?”

    只见圆寄大师是从北极阁一旁的竹林走出来,谢元娘屈膝见礼,才回道,“不满大师,我是想再一个送给心上人。”

    小沙弥红了脸,眼睛瞪得大大的。

    令梅也捂住嘴,也被自家的主子吓到了。

    圆寄大师笑道,“老纳见过的人当中,到难得有女施主这般光明磊落的女子,难得女施主一片赤诚之心。”

    “圆亮,去取一福袋给女施主。”

    叫圆亮的小沙弥就要哭了,“师伯,可是一年只能送出三个福袋啊。”

    “那就把明年的提前送出一个吧。”

    小沙弥乖巧的点点头,跑开了。

    谢元娘却是各种的风中凌乱,原来还可以这样控作,不过到底是求人,谢元娘带着一脸错愕的道了谢,直到手里拿着福袋下山时,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今日她准备闹上一闹,知道福袋难求,哪知道就这样解决了。

    圆寄大师,果然....与众不同。

    春日的阳光很暖,又是春闱临近的日子,鸡鸣寺里来上香的人也多了起来,谢元娘没有多做停留,下山后上了马车便直接回了府,半路让令梅往任府跑一趟,将福袋给任蓁蓁送了去。

    谢元娘途中是在一处小茶楼等令梅回来,令梅纵有太多的话要问,在外面也知道不合适,拿着福袋走了,她自己不察觉,到是被对面的伴鹤看到了。

    “爷,是二姑娘身边的令梅。”

    蒋才不多说,伴鹤立马就将人拦住了,“令梅,你这么急是做什么去?”

    伴鹤的脸上还带着没有退去的青紫,看着有些滑稽,被他拦下,令梅到没有生气,反而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姑娘让我把福袋给任姑娘送去,奴婢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对蒋才福身见了礼,绕开伴鹤走了。

    “福袋?难不成是鸡鸣寺的?可是不是被董姑娘都分完了吗?”伴鹤抓头想不明白。

    蒋才撇嘴,“哼,她不是还有三个愿望吗?定是给任显宏那小白脸求的。”

    伴鹤从主子的语气里听出了醋味,不等开口,就听主子问他,“伴鹤,你说如果有人伤害了你,你要多久才能原谅她?”

    伴鹤见主子眼里渐露出来的怒火,立马知趣道,“换成旁人多久原谅奴才不知,不过换成主子,那可就难了,得看对方的诚意。”

    蒋才嗤笑,“原谅她是好人做的事,小爷可不是好人,小爷要做的事就是送她去见阎王。”

    伴鹤:.....主子这是真生气了。

    结果一抬眼,就见迎面任显宏和几位学子走了过来,伴鹤当时就傻眼了,这才提到过的人就遇到了。

    清新俊逸,放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让人先看到他。

    蒋才撇嘴,谢二就看中这小白脸了?

    “冤有头债有主,对小爷来说找谁算帐都是一样。走,去会会。”蒋才一撩蓝色吉字金边袍子,就往前走,任显宏这小白脸受了谢二的好,就得替谢二还债,“金陵城这么大,此时就遇到,说明他命中该有此一劫。”

    伴鹤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地上,被他家主子盯上的人,只能自求多福了,一边暗抹了把泪忙跟上去。

    任显宏半路被蒋小爵爷拦下,他亦是微愣,不过还是作揖道,“见过小爵爷。”

    其他几人也分分见礼。

    蒋才扬着下巴,用鼻孔看人,“长的是挺白。”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的在场几个人一头的雾水,不过也看出来小霸王这是针对任显宏,一时之间对他露出同情的目光,却没有人敢出头。

    任显宏也一头的雾水,微蹙眉看着蒋才。

    一时又回想往日里可有得罪这位小霸王的时候。

    蒋才也不说话,就拦在路前,还用鼻孔看着人,傻子也看得出来这是来找茬的,随在任显宏身边的几个同窗交换了个眼神,也有了权衡。

    “季佐,我们先去前面等你。”站出来说话的人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虽知这样不是君子所谓,可谁敢惹这位小霸王。

第一百三十三章:福袋3(和尚也是人)

    任显宏被抛弃并没有生气,事态炎凉,这个道理他还是懂,他不是那样的人,却不会要示别人和他做一样的人,对几个同窗抱拳,几个人目光躲闪,不敢看任显宏,快步的走了。

    街道两边的小商贩虽有看热闹的心,被伴鹤一扫也乖乖的收回视线,耳朵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小霸王又要欺负人,还是当街拦下一个学子,怎么能不让人好奇。

    “看到了没有?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平日里围在你身边的人都会躲开,这样的人并不是真心把你当做是朋友,你们文人就是这点让人看不上眼,整天摆出一副圣人的面礼,可真做起来比谁都虚伪。”

    任显宏道,“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我自己的事情怎么能去怨到旁人身上,人吃五谷杂粮,人有七情六欲,独善其身也实属正常。不知小爵爷今日有何事?”

    蒋才挖挖耳朵,“我最讨厌你们这些看点书的人,张口就之乎者也的,有话就不能好好说话?又不是去学堂当夫子。小爷今日就是让你看看,真正对你好的人,只会默默的关注你,平日里与你在一起说话亲近的人,今日看到你遇困难,可有人站出来帮你说项的?”

    任显宏张了张嘴,困惑的看着蒋才,说出说去又说回来了,他是真的不明白这位小爵爷找他是何事。

    但是提着心跟过来的伴鹤也愣住了,他以为主子是要动手的。

    “罢了罢了,小爷说的你也不明白,古今来许多世家,无非积德,天地间第一人品,还是读书,多和你说这些废话也无用。你只需记住谢二对你真心实意,为了求了福袋,你好好待她便行,不然休怪小爷对你不客气。”蒋才放下狠下,又比划了一下拳头,这才甩袖走了。

    任显宏站在原地,愣了半响,才慢慢的往前走。

    谢二?谢元娘?

    原来小爵爷是为了谢元娘出头的,他为何为谢元娘出头?

    莫名的,任显宏就想起了那日在孔氏族学里谢元娘调戏小爵爷的场面,难不成小爵爷是心中谢元娘?

    是了,不然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又怎么可能帮别人出头,听说老爵爷都治不了他,男子除非为了心中爱慕的女子,不然又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做这样的事。

    任显宏唇角闪过一抹笑,冷冷的。

    小茶楼里,谢元娘目睹了蒋才拦截任显宏,然后心平气和的似在说话,就离开了,她还在奇怪蒋才这厮竟也有心平气和与这些书生说话的时候。

    却说巷子里的另一边,蒋才走进去之后,立马就躲起来,然后偷偷探头往来的方向看,见街道上没有任显宏和其他的身影,这才收回头来,拍着胸口。

    然后一垂眼皮,就看到了伴鹤错愕的打量。

    “看什么看?小爷是不与他们这些文弱书生一般计较,今天给他面子,日后再让小爷撞到,让他尝尝小爷的拳头。”蒋才羞怒道。

    要不是半路扫到坐在茶楼里的谢二,他又怎么会突然改变策略,讲真,便是现在回想起来,他也想甩自己两个巴掌,他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见到谢二就怂了。

    伴鹤仍旧是一头的雾水,可见主子恼羞成怒,只点头哈腰的说是,却根本不知道主子为何又羞恼了。

    另一边谢元娘等了令梅回来,听到令梅说任蓁蓁收到福袋很高兴之后,这才坐着马车回府了,当天晚上顾远那里也得了消息。

    江义禀报之后,还不由得感叹,“圆寄大师竟然会破例。”

    顾远似笑非笑,“他个老玩意,遇到了新鲜的玩意,怎么会放手。”

    江义错愕,“难不成....”

    顾远只点点头,“还有三日春闱,庭之那边让人好好服侍着。”

    谢二姑娘入了圆寄大师的眼,江义心下惊愕,当着主子的面却不好多想,“属下明白。另外您让派去江南那边的人,送了信回来。”

    江义直接把信递了上去。

    顾远打开一目十行的看过,直接把信拍到桌子上,“好,一个个胆子不小,连假扮土匪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江义这才眼角往信上撇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内容,神色大变,“那这事?”

    “让人盯着兵部,总能找到蛛丝马迹。”顾远揉着额头。

    江义声音又放低了些,“状元楼的吕掌柜递了隐大家的贴子,说他弟弟在京城失踪,求您帮着找一找。”

    顾远放下手,暗黑色的檀香手串从衣袖里滑落到手腕上,对比着手指白膝修长,“你亲自己去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状元楼明面是隐家的,实则以顾远与隐家大爷的关系,却变成了顾远做隐私事情的耳目,吕大掌柜轻易不会与顾远联系,若是联系,定是出了大事。

    刘将军出事后,主子一直在暗下里查这件事情,走的正是状元楼这条线,如今人出事,可见是惊动了背后之人。

    二月一过,进入三月,便是在府中,谢元娘也感受到春闱带来的紧迫感,鸣哥才八岁,一直在孔氏族学里念书,初九是春闱的日子,族学那边也放了假,平日里最受往二房跑的鸣哥,怕找扰到大哥读书,强把自己困在院子里。

    难得儿子呆在身边,孔氏到是很高兴,每日里让人换着样的做儿子爱吃的东西,鸣哥却胃口淡淡,孔氏看着睹心,为了这事没少在背后和长女埋怨。

    “你说说,在府中一颗心也不安稳,总想着往二房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房的少爷。”

    谢文惠笑道,“大哥在外游学,见识广,鸣哥与大哥在一起也能长见识,这事好事。”

    孔氏听了这个到是满意,“你说的这点到是不错,鸣哥还小就知道上进,这一点到是不用我劳心。”

    想到儿子的好,孔氏面上也有了笑。

    遂又说起春闱的事来,“你二婶那边也不知道走动了没有,总要带着德哥拜访一下老师,认认门,总不能关在府中自己闷头学。”

第一百三十四章:福袋4(退货)

    “等春闱之后吧。”谢文惠心里想着旁的事,“这几日玩娘到也安稳了,呆在院子里也没有外出。”

    “她哪里是闲得住的。”孔氏不以为意,“昨儿个任府的贴子送到府上来,不知给她送了什么东西,自己关在院子里看呢。”

    谢文惠挑挑眉,不动声色道,“元娘与任府走的到是勤快,我见母亲与任夫人也谈得来。”

    孔氏立马就明白女儿要说什么,她笑了笑,“任夫人是好,只是太过圆滑,到底是小家子出来的,浑身透着市侩的作派。”

    这就是任家没有入眼了?

    谢文惠便放心了,说到底,她还是不希望谢元娘嫁入任家,毕竟任家将来要出一位侍郎,只是一时之间黄了顾庭之的事,谢元娘到底要嫁入什么样的人家,谢文惠心里也没有谱。

    “待春闱之后,让你父亲在这次的学子里面寻个好的,眼看着今年你就要及笄,亲事也该订一下了。”孔氏说起女儿婚后事,便觉得无力。

    儿子太小,帮衬不上姐姐们,丈夫又被降职,孔氏要了一辈子强,却总是事与愿违,不遂其心。

    谢文惠立马道,“母亲,女儿还想多陪在你和父亲身边几年,亲事的事情不着急。”

    重生回来,今日还没有大展拳脚,怎么就能嫁人了?

    再说以现在的身份嫁人,又能嫁个什么样的好人家?不过是些平收出身的学子,或是小门户家的人,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心中已有了选定的人,今日自是要努力靠近他。

    孔氏笑了,没有多说,只当女儿说自己的亲事是害羞了。

    青山院那边,谢元娘看着昨日任蓁蓁送回来的福袋,眉头一直紧拧着没有松开,令梅端了茶从外面进来,见到这一幕,一边摆茶一边劝道,“姑娘,你盯着福袋都两天了。”

    再看下去都魔怔了。

    “你那日送福袋时,任姑娘真的很高兴?”谢元娘实在不明白,高兴怎么又还回来了。

    令梅回想了一下,“奴婢送过去时,说姑娘特意为任姑娘求来的,任姑娘很高兴,还说改日亲自到府和姑娘道谢。确实是这样,没有错啊?至于为何又退回来,奴婢也不明白。”

    醉冬从外面进来,“姑娘一番好意,任姑娘一句解释也没有就把东西退回来,奴婢看日后不来往也置。”

    难得一向沉稳的醉冬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见得是个护主的。

    令梅也认同,“醉冬姐姐说的对,任家也太不识举抬,福袋岂是一般人能求来的,又是姑娘亲自求的,再是不喜欢,也要上门给个解释才是。”

    谢元娘想着任显宏,哪里还会计较这个,分析了两天,她觉得任蓁蓁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任夫人又极喜欢她,也不会这样做,何况做为一个母亲,便是盼着儿子好也会留下福袋,那么最后一个可能就是任显宏的主意了。

    “等春闱过后再说吧。”谢元娘将福袋收起来,心里盘算着明日送大哥去考场,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任显宏。

    想了想,谢元娘还是不甘心,吩咐令梅,“你出府一趟,去铺子里找何二,让他明日早早的去任府盯着,待到了考场那边看到任家的位置,便到考场旁的状元柱守着。”

    令梅那日听到姑娘说爱慕之人,就一直想着这事,今日见姑娘的作派,也明白了姑娘是真的看中任公子了,便也不多问,转身出去了。

    任家那家任蓁蓁红着眼圈,任夫人神色也不好看,还是忍着气劝女儿,“你大哥整日里把规矩放在嘴边,若是你求来的福袋他定会拿着,可到底是别的姑娘求来的,他一向恪守教数,哪里会戴在身上。”

    “我是明白这个,可不戴就不戴,还让人还回去,这让谢姐姐怎么看我?弄的女儿现在没有脸见谢姐姐了。”任蓁蓁一脸的委屈。

    任夫人即心疼女儿又心疼福袋,搂着女儿在怀中,宽慰的同时又忍不住骂了儿子几句,到底想着明日就要春闱大考,也没有找儿子到面前来训斥,任蓁蓁亦明白这个理,这事母女俩才压了下来。

    三月初九,三年一度的春闱拉开帷幕。

    每三年一次的春闱,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考核内容有四书文、五言八韵计、五经文及策问。

    考中者为贡士,第一为会元,择优为进士,四月进行殿试,择出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谢元娘记得前世中状元的是贾乘舟,又是侯府嫡次子却娶了谢文惠,这样好的喜事降到谢府,便是嫁入顾府的谢元娘也为姐姐高兴,可谁能想到这么好的婚事,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坐在马车里,谢元娘的目光落在谢文惠的身上,她在奇怪前世贾乘舟一个侯府勋贵子弟,为何会娶一个五品主事家的女儿,若说是看上谢文惠的文采,这样的理由,重活一世,谢元娘却是不信的。

    想到前世贾侯府突然出事,谢元娘心一凛,难不成谢府有什么让侯府惦记的东西?

    便是坐在那里望向窗外的谢文惠,心思也不在身上,同样想着前世的事情,贾乘舟明显对谢元娘的兴趣更浓一些,前世为何要娶她?

    与贾乘舟虽做夫妻,难以启齿的是夫妻近一年,直到有一次贾乘舟喝多了才与她圆房,不然她怎么可能一直怀不上子嗣,也正是那一次她有了身孕,可侯府也出了事,她归了娘家,带着遗腹子。

    手指抠到肉里带来的痛处,让她回过神来,今生再也不会发生前世的事,贾侯府的婚事她更不会应下,心神一动,谢文惠慢慢转头,入眼空的是谢元娘侧着的半张脸颊,若是今生谢元娘嫁入贾侯府呢?

    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很快马车便不能再前行而停了下来,考场外面聚集的人很多,谢元娘和谢文惠及谢文玉姐妹三个只能下了马车,前面马车里的阮氏及谢休德也从马车里走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福袋5(春闱)

    姐妹三个是送谢休德来考场的,阮氏一路上只叮嘱儿子不要紧张,到没有说好好考,生怕给儿子带来压力。

    阮氏自己希望儿子能中考,却又怕多说了给儿子压力,只是反复的叮嘱不要紧张!

    放眼望去考场外面皆是马车及送行的人,谢元娘在一旁没站多久,就见令梅走开了,她心知是何二过来了,看着谢文惠几个围在大哥的身边,便偷偷的走开,身边都是人,她一离开,到也没有人注意。

    何二微胖,笑起来两只眼睛也眯成一条缝,看着就喜气,见了谢元娘上前见礼,又知是在外面,便长话短说的指了任家所有的方向,中间隔了太多的人,谢元娘也看不清楚,由何二带路往那边走去。

    带着罩帽走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见到了人群里的任家人,任显宏一身青色直裰,站在人群里总是能让人一眼就先看到他。

    谢元娘在令梅而边交代了两句,又将福袋塞到令梅手里,令梅一脸为难,还是凑过去交代了何二,何二也不多问,领命便过去了。

    隔着人群,能看到何二已经到了任显宏的身旁,任显宏正目送着家人离开,只觉得手里突然被塞了东西进来,待一低头看到是福袋之后,神情微顿,抬眸四处里寻找,随后目光便与谢元娘对上。

    隔着人群,两人站在不远处相望,明眸晃动,对他扬扬下巴转身离开,任显宏垂下眸子看着手里的福袋,似隐隐的还能闻到福袋上的胭脂味,最后终是把福袋塞进了衣袖里。

    一旁的茶楼里,董适慢慢的收回目光,今日送兄长春闱,原就不喜欢热闹,故让人在茶楼先订了位置,哪成想会看到谢元娘与任显宏之间的这一幕。

    她竟不知谢元娘那样神傲自居的人,看中的竟是小门户出身的任显宏。

    回想在承恩寺那梨花丛中的男子款款而谈的目朗眸光,董适晃了一下神。

    学子入了考场,外面的人群也慢慢的散开,谢文惠看到回来的谢元娘,“你又跑哪去了?”

    谢元娘笑了笑,“这么多人,我能跑去哪,四处看看能不能遇到熟人,不过人太多,看都都面生。”

    谢文惠给她正了外面罩着的帽纱,“女子出门在外,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指。”

    即然有了让谢元娘代她嫁进贾侯府的决定,谢文惠总要盯着谢元娘举指不能太出格,这样才能入贾侯府的眼。

    谢文惠突然亲蜜的举动,谢元娘一个晃神,隔着纱打量着眼前的人,却心生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可不相信谢文惠是真的想做个好姐姐。

    正是因为隔着面纱,谢文惠也看不清谢元娘的神情,“今日二婶心里怕是要担心大哥,咱们去二房陪陪二婶吧。”

    重生回来,谢文惠开始还怀疑谢元娘对二房态度改变有问题,经了几次的试探发现自己想多了之后,便也就放下心来,觉得可能是因为她重生了,才让身边很多事情都尽管变了吧。

    不过谢元娘能对二房和和气气的,谢文惠还是高兴的,谢氏要想壮大门楣,鸣哥现在又小,所以要靠大哥才行。

    今生大哥参加了春闱,以大哥的才华,中进士不成问题,起码不会像上辈子那般跑到边关最后早早的死掉。

    谢元娘也无事可做,便应了下来,两人寻到阮氏时,发现阮氏正和任夫人说话,谢元娘眼睛一亮,与谢文惠上前见礼,任夫人看到她们姐妹也高兴,特别是拉着谢元娘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别人听不出来,谢元娘却听明白任夫人是感谢她求了福袋的事,到底这事不能外传,于女子的名声不好,任夫人当着众人的面也没有直说。

    阮氏到没有多想,何况她也觉得元娘这些日子性子变的好了,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至于谢文惠看着却暗下直拧眉头,任夫人惯是个势力的人,与谢元娘这么亲近,定是得了好处,不然怎么可能这般。

    要说谢文惠这么了解阮氏,也是前世董适嫁进任家之后,董府出事董适虽不受牵连,可也帮不上任显宏忙,开始还捧着儿媳妇的任夫人,慢慢应变成了刻薄的婆婆,前世她早早守寡,母亲每每劝她时都会提起董适的种种不如意,比较起来她过的确实已经很好了。

    任夫人又说了等春闱过后到府上拜访,这才又和大家告辞带着任蓁蓁走了,因为任夫人一直拉着谢元娘说话,任蓁蓁也没有机会与谢元娘单独说话,解释福袋的事自然是又落空了。

    这边谢元娘一行人回府,另一边的弘义阁里,江义正回着话,“属下刚刚去送大公子,看到人群里谢二姑娘让人偷偷把福袋塞到任公子手里,任公子收下了。”

    顾远眼睛盯着帐本,江义半响没有等来动列,偷偷抬头往上扫了一眼,“属下打听,任公子前几日让人把福袋送还给谢二姑娘。”

    顾远放下手里的帐本,“你很闲?”

    江义不明白,傻呆呆的看着主子。

    顾远抚着额头,“江义,你可是中意谢二?”

    江义傻眼了,“属下没有。”

    这怎么可能?

    “那你为何一直盯着一个姑娘?”顾远直白的问他。

    江义嘴角翕了翕,半响才道,“谢二姑娘冒认是您的弟子,她做事又出格,属下怕她坏了您的名声,才一直盯着。再说我们这卖玉石的事,属下也奇怪她是怎么知道的。”

    顾远懒得与他废话,“擅自做主,自己去领罚。”

    想了想又道,“有不明白的地方去问王掌柜。”

    江义垂头丧气的下了二楼,看到大堂里的王掌柜,把刚刚的事说了,“我哪里有做错的地方吗?”

    王掌柜的笑道,“谢二姑娘不过是个闺中女子,你出发点没有错,可也不要忘记你是二爷身边的人,若是被敌对方发现了,会怎么想?自是认为二爷盯着谢二姑娘,到时只会给谢二姑娘惹来麻烦。”

第一百三 十六章:印结案1(提醒)

    王掌柜的三言两语就把关联分析清楚,“至于玉石的事情,虽不知道谢二姑娘是如何知晓的,可哪家铺子私下里没有做这些隐私的买卖,你太过担心,是因为这是二爷的铺子,可是于外人而言,没有人知道是二爷的铺子,自然算计的也不是二爷。你一直追查下去,只会引起对方的注意,事得其返,最后查到二爷的身上。”

    江义这才恍然大悟,“听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该罚。不然真要惹了大麻烦。”

    王掌柜的笑了,“二爷看着和气好说话,实则喜怒无尝,今日是赶上二爷心情好,你才受了罚,若是赶上二爷心情不好,你还想以后呆在二爷身边服侍?”

    江义神情一凛,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明白了。”

    王掌柜的也是看在两人交往多年,又同是二爷身边服侍的人,才多说两句,拍拍他的肩,让他自己理悟去吧。

    谢府那边,谢元娘姐妹二人在二房没有坐多久,孔氏那边便找了借口让人回去了,阮氏知道长嫂不喜欢儿女来二房,却从没有生出过怨来,笑着把姐妹二人送走了。

    孔氏哪有什么事,之前做的春衫送回了府上,让姐妹二人去试,都量好的尺寸,又有哪里需要改的,谢文惠知道母亲的心里,没有戳破,谢元娘却因为在二房被算计的事心里还有怨。

    此时再看没有她的春衫,当场就发起了脾气,“母亲总说偏疼我,惯着我,今儿送来的春衫怎么没有我的?便是何时做的春衫我怎么不知道?”

    自从二房那件事情之后,这些日子谢元娘只要是在府中,便呆在自己的院子,除非谢父回来要一家人用饭,不然从不踏进静安居一步。

    孔氏心里也憋着火呢,“你整日里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便是人上了府,我去哪里找你?你现在到是埋怨起我来,也不想想自己的错处。”

    “元娘,母亲怎么能不想着你。”谢文惠自是又当和事佬,先叫了她一声,才又劝孔氏,“母亲那日不是交代了人送春衫过来时再给元娘量尺寸吗?明明记挂在心上,还说这些气话做什么?何苦伤了母女情份。”

    孔氏生闷气不说话。

    谢元娘知她们并不是真的关心她,也不会领这个情,甩袖起身走了,走在院子里还能听到暖阁里孔氏的斥责声,无非是说她怎么不好。

    静安居里又闹了一场,下人都屏气不敢吵闹,生怕被牵怒。

    青山院里,谢元娘脸上哪里还有在静安居的不快,福袋塞给任显宏,她的心情就又舒畅起来,至于原因总要等春闱之后再寻了机会好好问问才行。

    她也发现了,任显宏那样骨子里保守的人,是抽一鞭子才往前挪一步,你要是等着他主动头发白那天也不可能,只能逼着他往前走。

    春闱过后又是各家夫人给子女相看亲事的时候,任显宏今年十八,年岁不小,可见任夫人也是有远见的,并没有急于给儿子寻一门亲事,万事要春闱之后,中了进士说的亲事也会更好一些。

    以今日任夫人对她的态度,谢元娘觉得这门亲事已经成了五分,只要谢家这边一点头,亲事也就成了。

    母亲那里谢元娘不指望,从设计她失名声的事情来看,母亲并不指也望她过的好,任家小门小户到可以,到是任显宏一中了进士,怕母亲那里就要犹豫,这事还要到谢父那里透个底才行。

    宗仁宗原就是个清闲的衙门,如今虽然春闱,可宗仁宗却异常的忙碌起来,那些自知考不中的举人,已经开始找门路寻印结证明,借以能捐个小官去地方。

    谢元娘让令梅那边盯着,只要父亲回来了便禀报她,青山院里一有动静,言心那边便禀报了谢文惠。

    谢文惠正在打络子,笑道,“今日在母亲那里受了委屈,许是又要找父亲诉苦了,让人盯着前院书房,看看都说了什么。”

    等谢父回来的时候,天黑的已经上了灯,谢元娘无法,只能等父亲在静安居用过饭,去了书房看书,这才往前院去。

    谢父听到外面引泉说二姑娘来了,手里的书不等放下,就见小女儿进来了,笑着招手让人坐下,才问道,“这么晚不歇着,怎么到我这来了?”

    “我都有四五天没有见到父亲了。”在这个家里,只有面对父亲和鸣哥时,谢元娘才会露出真心的笑容来。

    女儿一撒娇,谢父的眸光也软了下来,“这阵子衙门忙,等春闱过后,带你们姐弟三个去郊外玩。”

    谢元娘就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父亲这么一说,就像我还没有长大一般。到是现在春闱,父亲反而忙起来的?春闱不是礼部的事情吗?”

    谢父也笑了,“你再长大,在父母的养里,你们都还是孩子。”

    至于衙门的事,却不好和女儿解释,“总是有些事要忙,说了你也不懂。”

    谢元娘心下一凛,佯装不懂道,“女儿是不懂那些,不过这阵子也听大家私下里议论了不少,都说现在找礼部官员要印结证明的很多,还说这事一个弄不好,就会受牵连,有些中间人收了好处不办事,总会让人出来闹。”

    谢父面上的笑淡了些,“噢?你们也议论这些?”

    谢元娘佯装天真的点头,“有啊,不过真有这样的事吗?”

    谢元娘也是想通过这样的话提醒父亲注意一下,毕竟前世宗仁府就出了这样大的事。

    “自是有的,官场上什么样的人没有?只是这事也不见得就有那么严重,能得到印结证明的,都是举人出身,品行方面还信得过,中间人也多是衙门的人,到没有你们小姑娘想的那么吓人。”

    父亲一向正直又不重名利,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谢元娘到也没有失望,也是早就料到了会这样,便是上辈子结印证明,也是父亲帮忙,并不是自己收了好处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印结案2(出事)

    谢元娘又把话题扯回到春闱上面,她先说了大哥的事,最后又扯到宗仁府几家主事身上,“任主事家里的任公子与大哥走的近,才华惊人,此次定能中举,每次任夫人来府上,也皆是任公子陪同,看着品行持重,任主事家看着小门小户,任公子有这样的气度,实属不意,父亲平日里与任主事也很熟悉吧?”

    在谢父的眼里,从不会防着女儿们,自也不会因为女儿提起什么事便多想,“你说的是任显宏吧?我也时常听德哥提起,人品才华惊人,将来定有一番大作为。”

    父亲这里对任显宏的印象好,对谢元娘来说自是好事,“大哥到是常和父亲谈心,不知道二叔那边知道了会不会吃醋。”

    谢父忍不住大笑,“你二叔从武,性子急,又哪里懂这些策论,你大哥便是想和他说他也不耐心听。”

    可不正是这个理。

    见天色不早了,父女俩不知不觉间说了这么晚,谢父也没有再看书,一直将女儿送回后院,这才折回静安居。

    望月楼那里,谢文惠也没睡,一直等言心打听消息回来,待听到言心回话说只是道了家常,这才放心的睡了。

    三日一场,十一日这天谢元娘几个接到了谢休德,谢休德提前出来,也没有让姐妹三个等太久,谢休德看着精神不错,鸣哥明显更兴奋,目光闪闪的看着谢休德,眼里竟是敬佩,看的谢休德都有些不自然,拍拍他的头,只说将来他也有进考场的一日,鸣哥明明很兴奋,偏又板起脸一副夫子的样子,引得几个人都笑了。

    一行人回到了府上,阮氏早就等在了府门口,谢休德上前见礼,阮氏的眼圈就红了,谢休德劝了几句面上又带着心虚,谢元娘的眸子闪了闪,她觉得大哥这次考的应该是不怎么好,不然面对二婶的眼泪,也不会心虚了。

    想到前世大哥在边关到是少有作为,难不成真与二叔一样是从武的料?

    今日出来休整一日,明日仍旧要去考场,阮氏也得了谢二老爷的叮嘱,待儿子回来也不问考的怎么样,生怕给儿子带来压力。

    两房一起吃了晚饭,孔氏难得和颜悦色的和谢休德说了几句话,谢元娘在一旁看着二婶明显更高兴了,心下又有些难受,说起来二婶虽出身低,可人品却是不错,哪怕被母亲看不起,每次面对时仍旧恭恭敬敬的。

    反之只能说孔氏的命好,嫁了个疼她的丈夫不说,妯娌也多包容记着她,难怪为人妻为人母多年,仍旧像个被宠坏的大家千金。

    次日,送谢休德去考场,阮氏没有去,同去的是谢家三姐妹还有鸣哥,谢休德入考场前故意打趣交代鸣哥,“我进去之后,就劳烦鸣哥护送姐姐们回府了。你是男子,要照顾好她们。”

    鸣哥腰板挺得直直的,严肃的应下,小脸也绷的紧紧的,逗得众又是一笑,谢休德这才进了考场。

    谢元娘上马车时四下里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任显宏的身影,参加春闱的人很多,想要能遇到一个人还真不容易。

    姐弟四人回到府里时,却见府门大开,门房也不在。

    谢文惠姐弟三人下了马车,让车夫送了玉姐回二房,走进四敞大开的府门,才远远的见门房从里面跑出来。

    “可见是母亲平日里待你们太好,到让你们越发的没了规矩,谁家的府门口没有人把守就这样敞开着?哪里学来的规矩,待我回禀了母亲,再好好罚你们。”谢文惠作为长姐,第一个站出来。

    她平日里就重规矩,现在又没有往日里的温和,谢元娘在知她外好内坏之后,便也见怪不怪,不过还是开口道,“许是有什么急事,姐姐还是先问问他。”

    门房也多年了,到底不是粗心之人。

    鸣哥板着脸,双手背在身后,“你说说为何大府门大开,人又走开?”

    门房是个四十多岁的老仆,还是孔氏从孔家带来的,谢父是平民发迹,哪里有什么家仆,故门房对家里的几位小主子也是及贴心,被训斥没有不满,忧心的回道,“是老爷出事了,有人到府上来送信,夫人正招待着。”

    姐弟三人脸色一变,谢文惠却是大步往里走,鸣哥也想马上跟上去,不过还是板着身子规矩的吩咐门房把府门关上,才一板一眼的往里走。

    到底是年岁小,鸣哥忍不住问,“二姐,是不是很严重?”

    “按理说有人来送信,却不是父亲身边的引泉,可见是有人先得了消息,想递信人情给咱们家,所以先让人送信。”

    “那父亲是不是还没有出事?”鸣哥立马问。

    “人到了府上,父亲此时应该已经出了事,不过人能来送信,一定会给母亲指条路,这个你不用担心。”谢元娘揉着鸣哥的头,“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像现在这样才对。”

    鸣哥不习惯被揉头,却又对这样的感觉感到莫名的喜欢,微红了脸什么也没有说,姐妹二人到静安居时,还没有进院子,就见孔氏送了人出来。

    是个五十多岁的婆子,看着眼生,平日里也没有见过,谢元娘和鸣哥见母亲一脸感激的送人走,那婆子到是还往谢元娘姐弟这边扫了一眼。

    孔氏一直把人送到了府门口,这才折回来,谢元娘姐弟就站在静安居院门口等着,一家人进了暖阁,孔氏眼圈才红了。

    不过她还是强忍着没让泪落下来,“宗仁府出了事,如今牵扯进去的人很多,刚刚来给咱们送信的是苏府的婆婆,苏大人第一时间听了消息,让苏夫人身边的人送了信给咱们,也指了条路出来,能救你们父亲的只有郡王府了。”

    谢文惠暗下微惊,“母亲,可知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整个宗仁府都被扯了进去,事情自是不能小了。”孔氏回道。

    却也告诉几个儿女她也不知道是何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印结案3(示好)

    谢文惠微微一愣,她有猜测却不敢肯定,明明她已经把父亲的官印给偷走了,何况春闱还没有结束,印结证明的事也不会发生,还有什么事能把父亲牵扯进去?

    谢元娘低头玩着腰间的荷包,看来是印结案发生了,只是前世是春闱之后才发生的,今生到是发生的早。

    早就有了准备,所以她也不急。

    至于说求郡王府,她可不相信郡王府现在还敢应承什么,宋佶做下的事情,郡王府又找不到人,就犹豫处在猛兽群里,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咬一口,怕是热锅上的蚂蚁,自顾不暇,又怎么敢管别人?

    在孔氏面前能说话的也就是谢文惠,她不说话,气氛一时之间也安静下来,孔氏却心急,叫了刘妈妈进来,“你去库里看看,我记得有一棵百年老参,还有一株白玉的观音像都找出来,叫马房那里把马车备好,我现在就去郡王府。”

    刘妈妈不敢耽误,退出去准备。

    孔氏扫了一眼身前的三个儿女,“惠姐留下,元娘和鸣哥都回去吧,在这里也帮不上忙,看着到让我心烦。”

    这是自己的儿女看着都心烦,得有多不喜欢?

    谢元娘嗤笑,起身福了福身子叫着鸣哥走了,她是看透了又经历过,到不在意,却担心鸣哥心里委屈,出了暖阁小声安慰他几句,“父亲出事,母亲正是心烦,并不是不喜欢你。”

    鸣哥看她,神色平静,“二姐,我知道。”

    可这样干净的眸子,谢元娘就生出一种她说谎被看透的想法。

    因生她时伤了身子,母亲不喜欢她也正常,鸣哥是求了多年才求来的男子嗣,总不会不喜欢吧?

    这么一想,谢元娘也就有底气了,觉得她解释的没有错。

    出了静安居,谢元娘叫鸣哥去青山院被拒绝,鸣哥说要回去温书本,姐弟两个这才分开,而静安居的暖阁里,孔氏正由着丫头服侍梳洗打扮,一边和长女说着话。

    “刚刚苏府的婆子说是她家姑娘平你来往看着你不错,苏夫人那里听了便放在心上,听说你父亲出事,便立马让人到府上送信。”孔氏很高兴,握着长女的手,目光慈爱,“元娘只知道闯祸,一连得罪苏姑娘,好在你是个好的,能让苏姑娘不计前嫌的还挂念着你,等爷你父亲的事情解决了,咱们得好好谢谢苏府。”

    前世苏侍郎为刘将军平反而死,与苏府来往对谢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史谢文惠也一直想通过苏府而找到为刘将军平反的证据,若是父亲成了这个功臣,谢府自然是另一番天地,这也是她重生回来后,头等想要做的事。

    眼前她却不乐观,“母亲,宗仁府都被扯牵到内,这事怕是求郡王府那边也行不通,母亲一会儿去探探口风到是可以,我看这事还是得外祖父那边出面才行。”

    谢文惠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有这样的感觉,就像前世有很多事情出了变故,今生她虽偷了父亲的私印,怕是也解决不了问题,前世就是谢元娘求了外祖家,父亲才被放出来的。

    既然偷了父亲偷印没有用,终究要求到外祖家,还不如她先提出来,出面由谢元娘,如此她也算是占了一半的功劳。

    孔氏知道长女持重,听了这话也犹豫起来,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直接拒绝了,“江宁县离的远,远水救不了近火,即是宗仁府都被牵扯在内,郡王爷一定会有对策,总不能整个宗仁府都搭进去。”

    外面刘妈妈进来回话准备妥当了,孔氏便留了长女在家,带着刘妈妈及曼云坐着马车去了郡王府,结果谢文惠回到望月楼不出一个时辰,就听说母亲回来了,便穿着换的常服去了静安居。

    孔氏双眼红肿,谢文惠进去时,见母亲正在抹泪,脚子微顿一下,才走过去,“母亲,郡王府那边怎么说?”

    “说是宗仁府收印结钱买官卖官,眼下就是郡王府也被停职查办,你父亲他们都被关了起来。”孔氏便是对女儿也张开不口说连郡王府都没有进去,这话还是给郡王府门房塞了钱得来的消息。

    谢文惠握紧手中的帕子,“母亲先不要急,您也说了,便是郡王爷也被停职查办,父亲平日里为人你是知道的,他不会做这样的事,只要查清楚便可。”

    孔氏擦掉眼角的泪,当着女儿的面自是不好再哭,“这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只一句话却说不下去了。

    她一内宅妇人,又去哪里打探消息,六神无主的除了在府里抹泪,竟想不出一点办法来。

    “夫人,引泉回来了。”外面曼云隔着帘子道。

    “快让他进来。”孔氏忙道。

    谢文惠打断她的话,“曼云姐姐,让引泉到花厅等着吧,我现在就扶母亲出去。”

    然后才小声和孔氏解释,“暖阁岂是外男能进来的,母亲担心父亲是正理,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落了话柄。”

    孔氏心一凛,“惠姐,你是个好孩子,若是没有了你,母亲可怎么办。”

    “看母亲说的,我懂这些还不是母亲教的。”谢文惠哪里敢成认自己比母亲,传出去于名声也不好声。

    这才叫了一旁的刘妈妈过来扶着简单的整理了衣衫发髻,三人才出了暖阁,移步到花厅。

    花厅里引泉已经等着了,见孔氏先上前见礼,孔氏有了女儿的叮嘱,强压着急切的心情,等引泉见过礼,才问,“你们老爷那可有话和你交代?”

    “当时奴才是在老爷身边的,刑部来的人很快,直接就将宗仁府给围了,在里面的大小官员无一放走,说是有人告了御状宗仁府买卖官职,圣上那里动了怒,亲自下了批示让刑部查案。老爷说他对得起天地,让奴才给夫人捎话不必担心他。”引泉脸色发白,可见事情比他说的还严重。

    孔氏浑身的力气只觉得被抽走了,之前是刘将军案被降职,现在又是印结案,圣上那边真要盯着,官职怕是要一削到底,谢府是真的要完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印结案4(又被指责)

    谢文惠到不担心,前世也是这般,不过有谢元娘出面,父亲那里便无事放了出来,听说只有几个主事被削官流放,最后到不是很严重。

    母亲面色不好,谢文惠也知再说不出什么来,便吩咐引泉,“你去盯着刑部那边,有消息随时来报。”

    又让刘妈妈给引泉拿十两银子备用,刘妈妈带着引泉下去了。

    “母亲,还是给外祖父那边写信吧。父亲秉性不坏,眼下却只是五品的主事,万一被推出来顶罪,到时想办法就晚了。”

    谢文惠也有她的担心,前世今生变故太多,她不能不把这些都细细想到。

    孔氏望着女儿,又垂下眸子,“要不....再等等吧,府上有事总求你外祖父也不好。”

    谢文惠气的两筋生疼,“母亲,这都什么时候了?那是外祖家,又不比旁人家。”

    现在还计较这个,面子重要还是谢府重要?

    活了两世,知道母亲担不起大事,可看到这一幕,仍旧控制不住的被气到。

    孔氏坐在那沉默不语。

    谢文惠却坐不下去了,“母亲不写,我去写。”

    这样的功劳,她还不想让给别人呢。

    外面刘妈妈正巧办了事回来,见大姑娘气冲冲的走了,也不敢拦人,进了花厅,见夫人双目无神的发呆,走上前去宽慰了几句。

    孔氏摇头,“妈妈不必担心,我没事。是惠姐说要给她外祖父写信,老爷的事现在看来也只能父亲那边才能帮上忙。”

    刘妈妈立马就明白了,她想了想,“大姑娘写了信,要不要奴婢去让二姑娘也写一封?一起让人送了江宁去?”

    孔氏不语,刘妈妈知趣的没有多问,不过还是吩咐曼云去青山院那边递了话,谢元娘让令梅送走曼云,并没有叫人准备笔墨,仍旧靠在榻上看书。

    “姑娘,刘妈妈那边还等着呢。”刚刚令梅出去送人时,曼云姐姐也说今日就要送走,让姑娘这边把信抓紧写完送过去。

    “不是说望月楼那边也写了吗?即是写了,我就不用写了。”谢元娘眼皮也没有撩一下。

    “可是夫人那边怎么交代?”令梅担心的是这个。

    谢元娘道,“左右我怎么做都不好,那便不做。”

    先不说谢元娘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便是外祖父那边写了信也不会帮忙,前世求外祖家办事,哪次不是舅舅出面?外祖父是清高大儒,只会觉得有他们这样的外戚丢脸,又怎么会舍了脸去帮他们求人?

    令梅知道主子拿定主意的事,劝了也没有用,干脆转身去送信了,总不能让那边一直等着。

    谢元娘看着令梅出去了,才笑着放下手里的书,叫了醉冬进来准备笔墨,动笔写了几句话封在好,递到醉冬的手里,“你让人送到蒋小爵爷手里。”

    醉冬接过信退了出去,也没有多问。

    而前院那边刘妈妈已经接过了大姑娘的信,见令梅过来说二姑娘没有写,她眉头皱了起来,谢文惠是亲自送了信来的,此时见刘妈妈还等着谢元娘的信,便心生不满。“妈妈,时间不等人,让人抓紧把信送到江宁去吧。”难不成在刘妈妈的眼里,只有谢元娘是外祖家的外孙女,她便不是?

    刘妈妈恭敬的应是,亲自把信送到福伯的手里,福伯是谢府的总管,让他亲自跑一趟,刘妈妈也放心。

    这事瞒不住,孔氏知道谢元娘没有写信之后,摔了一个茶盏,不多时青山院那边就听到了,谢元娘撇嘴,没有放在心上。

    心里估算着她写给蒋才的信,那厮应该收到了,若是按她信上说的办,那么父亲这两日就会出来。

    当晚谢府大房也只有谢元娘胃口好,用了两碗鲜蘑鸡丝汤,配着米饭吃了一碗,饭后还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过的格外悠闲。

    至于蒋才那边,看到谢元娘的信,嘴里骂着,“把小爷当跑腿的使唤,也不看看小爷答不答应。”

    伴鹤也在一旁道,“可不是,有好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想着主子?知道把福袋送给任公子,不知道送给主子?”

    “放屁,小爷又不加参春闱,要那个福袋做什么?”蒋才骂道。

    伴鹤点点应是,“主子才不稀罕那破东西。”

    心却肺腑,这阵子也不知道是谁整日里阴着脸,看什么都不顺眼。

    蒋才哼了哼,“去,叫人到庄子上把那个宋佶送到刑部去,记住做的稳妥点,别让人猜到是咱们府上的。”

    伴鹤‘啊’了一声,“主子刚刚不是还说不听二姑娘的使唤吗?”

    这么打脸不疼吗?

    蒋才抬腿就踹去,伴鹤身子往前一蹦躲开了,小腿快的往外跑,嘴里道,“奴才这就吩咐他们办事去,一定办的妥妥的。”

    身后还有蒋才的骂声,“算你跑的快。”

    正是春闱的时候,金陵城里却出了这么大的事,也让明媚的三月蒙上了一层阴郁。

    谢父出事,谢府二房那边也惊动了,当天谢二老爷回府之后,直接和阮氏到了大房这边,孔氏在花厅里见了谢二老爷夫妻二人。

    “我找了同僚关照大哥那边,眼前刑部正在寻问,大哥那边到没什么事,大嫂还要放宽心。”谢二老爷是个不善言语的人,何况他私下里也并不太敬重孔氏这位长嫂。

    平日里看不起二房,谢二老爷可以不在乎,妻儿在孔氏面前却要低伏做小,谢二老爷却看不下去,受着礼数约束,只能忍着。

    今日若不是长兄出事,他也不会过来。

    孔氏已经没有白天那副动不动就落泪的样子,端坐在上面,神色平静,“惠姐交好的苏府也派人送了信,她又给她外祖家写了信,这事就不劳二弟劳心了。”

    侍郎府是权贵,外祖家是外人,却不让亲人出面,这是赤裸裸的看不起谢二老爷。

    话说的这么直白,谢二老爷只觉一巴掌被甩在了脸上,臊的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大嫂即有了办法,是我多虑了。”

    衣袖一甩,人起身扬长而去。

第一百四十章:印结案5(察觉)

    男子受不住这样的侮辱,可以甩袖而去,阮氏却不能这样做,她性子柔弱又不善言辞,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二爷的脾气直,大嫂不要往心里去。”

    “能耐没有,脾气不小,我和他计较什么。”孔氏淡淡道。

    当着对方妻子的面。说这样的话太过伤人!

    阮氏的脸颊有些僵,诺诺道,“天色不早,大嫂也忙了一天,我也先回去了。”

    孔氏用鼻音淡淡的嗯了一声,阮氏欠了欠身子走了。

    刘妈妈在旁边伺候,看了这一幕心下直叹气,二房的大公子将来定有大作为,夫人怎么就想不开呢,打虎亲兄弟,谢氏子嗣单薄,只有长房和二房,将来能相互搀扶的还不是他们兄弟两个?

    这些话刘妈妈也劝过,劝了也没有用,现如今她便也不说了。

    十三这日,任夫人神色不济的到了谢府,任大人亦是宗仁府主事,任家又不认识权贵之人,打听了一天也没有打听出什么来,任夫人这才到谢府来打听消息。

    同来的还有任蓁蓁,孔氏让曼云送了任蓁蓁到了望月楼,谢文惠招待了任蓁蓁,两并不熟,说的也是客气话,先说了天气,坐了一会儿任蓁蓁见谢元娘没有来,这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大姑娘,怎么不见谢姐姐?”

    从称呼上就能听得出来与谢元娘更亲近一些。

    前世谢文惠见多了这样的事,不过多是旁人与她亲近,与谢元娘疏远,今生到是好,反过来了,这滋味还真有些不好受。

    谢文惠道,“让人送了信,这个时候还没有过来,许是不会过来了。”

    侍立在一旁的宝枝眸子晃了晃,姑娘变的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不过看得出来是真的不喜欢二姑娘。

    任蓁蓁失落不掩于表,“谢姐姐许是还在生我的气?”

    谢文惠挑眉,“你们吵架了?”

    任蓁蓁张嘴想学福袋的事,一刹间就想到了兄长的叮嘱‘万不可说出去,对谢姑娘名声不好’,话就卡在了嘴边,对上谢文惠的打量,不自然的笑了笑,“没有。”

    目光躲闪,一看就是在说谎。

    谢文惠原还真没有把任蓁蓁放在眼里,前世纵然任显宏成了吏部侍郎,可任蓁蓁嫁的并不好,被婆婆蹉跎而早早便死了,这事没少让人在背后议论,所以谢文惠对任蓁蓁也的客套却又带着疏远。

    此时见她这般举动,又淡了几分,“我平日里多是看书,不知任姑娘喜欢做什么?”

    “和身边的婆子学学绣花。”任蓁蓁也感觉到谢文惠的态度冷了些,便越发的拘谨了。

    谢元娘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问一答,像训话的场面,她唇角一抿,“我来晚了。”

    人就这么来了,明明没有让人送信,谢文惠放在方几下的手一紧,目光透着几分锐利的盯着谢元娘,目光太强,谢元娘看了过去。

    “姐姐怎么了?”

    谢文惠眼里立马换上温和的笑意,“任妹妹刚还在提你,快过来坐吧。”

    谢元娘表现的落落大方,谢文惠觉得她太紧张了。

    等谢元娘和任蓁蓁打招呼时,谢文惠已经将心态调整回来,若谢元娘真是重生的,又怎么会不管父亲的事呢,偏和前世一样没心没肺能吃能睡,是她太过紧张了。

    谢元娘在任蓁蓁的身边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看着没什么精神,也是因为你父亲的事昨晚没有休息好吧?”

    任蓁蓁情绪格外高涨,“谢姐姐,你...你不怪我?”

    谢元娘不想让任蓁蓁提起福袋的事,“原本也不是什么事,这事只当过去了,不许再提,不然你就是不认我这个姐姐了。”

    任蓁蓁用力的点头。

    谢文惠看的直拧眉,这两人明显是在打语言机峰,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越是这样谢文惠反而越不安心,只将这事记了下来,面上挂着笑一派温柔的看着两人。

    “大人的事咱们做子女的哪能伸上手,只要咱们好好的,就算是让他们安心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左右这几天就解决了。

    这话却不好说出来,谢元娘只能先宽她的心。

    任蓁蓁又是用力点头,只傻呼呼的笑,她明白不能提福袋的事,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和谢姐姐细说。

    两人亲蜜的一幕,谢文惠看着不舒服,强忍到刘妈妈过来说任夫人要走了,谢家姐妹才送了任蓁蓁去了前院,又和任夫人见了礼,这才目送着任家母女走了。

    孔氏还在怨恨谢元娘不写信的事,待客人一走,甩了谢元娘冷脸就走了,反而叫上了长女去说话,鸣哥看了这一幕,忧心的看了一眼二姐,见二姐并没有不高兴,才放下心来。

    “二姐,父亲出事,母亲又没有人相帮,心里才不痛快。”

    “我知道。”谢元娘揉他的手。

    鸣哥躲开,“我已经是男人了,你怎么总揉我的头。”

    谢元娘笑了,“是是是,还是一个像夫了一样的男人行了吧?”

    鸣哥涨红了脸,“二姐,男子看重女子恪守礼数,你这样将来怎么嫁出去?”

    “嫁不出去你养我好了,难不成你有了媳妇忘了姐?”

    “胡说什么。”鸣哥的脸已经红透了,怒气的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过头一张小脸都拧到了一起,“你放心,将来....我养你。”

    丢下话,小人就跑开了。

    谢元娘眉眼间尽是笑意,便是令梅在一旁也忍不住笑,“二少爷就是太古板,对姑娘还是亲近的。”

    “是啊。”鸣哥一直很好,只是她不好。

    重活一世,总不能再让鸣哥为她这个姐姐操心。

    抓紧把自己嫁出去才行。

    谢元娘的斗志又回来了,满腔热血的想着要怎么才能让任显宏主动提亲,这才是她最紧要做的事情。

    十四这日,谢休德就发现气氛不对,来接他的也只是母亲及玉姐,阮氏借口说元娘姐妹两个有事脱不开身,实际上是阮氏有意将此事瞒着,不想让儿子分心耽误春闱。

第一百四十一章:印结案6(出走)

    谢休德却不傻,回到府中见父亲没有当职,便知是出事了,在他再三的追问下,阮氏想拦着,谢二老爷还是说了。

    “你大伯父被关在刑部,我这边也被停了职,这些事只等查个水落石出就行,你安心参加春闱。”

    又把打听到的事情学了一遍。

    阮氏见拦不住,沉默了。

    谢休德却当场跳了起来,“父亲也被停职,可见事态很严重,大伯父那边也要为他走动,父亲可找人打听现在怎么样了?”

    “这才第三天。”

    谢休德打断他的话,“三天对父亲来说很短,可大伯父在刑部却是度日如年。”

    “德哥。”阮氏虽不满丈夫说出来,却又不赞同儿子的态度,“和你父亲好好说话。这事我和你父亲去过找过你大伯母,她说已找了人,不让我父亲过问。”

    谢休德瞪大了眼睛。

    什么不让父亲过问,是根本看不起父亲。

    这些年来谢休德一直看在眼中,只是礼数教道,还有大伯父待他的好,让他一直压在心底没有说出来。

    望着垂头的父亲,红着眼圈的母亲,谢休德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在他的胸口撕开一条口子,却仍旧憋闷的喘不上气来。

    阮氏心疼儿子,“德哥,你大伯母也是好意,你父亲只是个五品武官,自是帮不上你大伯父,你大伯母也不想让你父亲为难。”

    望着似一瞬间锤老的父亲,看着忧心自己的母亲,谢休德鼻子泛酸,强将眼底的湿意压下去,声音也透着几分的哽咽,“母亲,我明白。”

    我明白没有实力就没有说话权,明白父亲这般年岁被一个妇人羞辱的感受,明白母亲这些年受的隐忍。

    那些憋在他心底的话,他恨不能都吐出来。

    可望着母亲眼里的担忧,让他所有的怒火都软成了一摊。

    日夜,两府都陷入了安静,一道身影从谢府二房的小门偷偷出去,趁着夜色出了西华门,离金陵而去。

    十五这次,春闱最后一次入考场,谢府二房却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声,阮氏手握着儿子留下的信,痛呼一声便晕了过去。

    暖阁里一阵兵荒马乱,等把阮氏放回到床上,又让人请了大夫,谢二老爷得了信才冲冲走了进来,待看到婆子递过来的信,良久,谢二老爷站着都没有动。

    大房得了信赶过来的时候,只见屋子里乱乱的,婆子正送着大夫出去,也没有人顾得上招待她们姐弟三人,谢元娘还敏感的感觉到二房的下人在排斥她们,看她们的眼神很不好。

    谢文惠也觉得不对,等姐弟三人进了屋子之后,看到的就是二叔坐在床榻上劝着二婶,听到动静发现姐弟三人进来,谢二老爷才松开妻子。

    阮氏抹着眼角的泪,“你们过来了。”

    玉姐也红肿着眼睛,第一时间扑到了谢文惠的怀里,“大姐,大哥走了,他去关边了。”

    谢文惠错愕,“怎么会这样?”

    没有前世阮氏的侄女嫁进来,大哥怎么还去了关边?

    谢元娘也明白了,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事让二婶哭成这样,定是大哥出事了。

    谢二老爷绷着脸,“以后不必提那个不孝子,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老爷。”阮氏听了心急,可看着院里的谢文惠姐弟三人,嘴翕翕了半响,才道,“德哥还小,也只是一时糊涂,现在让人去找他.....”

    “找他回来还能赶到考场吗?”谢二老爷接了她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人也似一瞬间就苍老了,摆摆手往外面走,“由着他吧。我知他不喜欢笔墨,便是平日里用功也是做给我们看的,如今也算是让他有一个正当的理由离开。”

    声音越来越远,到最后听不到。

    阮氏靠在床头愣愣发呆。

    玉姐低声的哭泣,谢文惠小声的劝着,大哥突然走了,因为什么二叔二婶也没有说出来,谢文惠担心的不是大哥,而是有些事与前世不同,可是大事却顺着前世的发展而发展,比如她在族学辩论会上没有出头,父亲也出事了,大哥现在又去了边关。

    那是不是说她还会嫁给贾乘舟,仍旧走前世凄惨的一生?

    想到这些,她打了个冷战,面上也露出凄惨的神情来。

    落在阮氏眼里,误会成她是担心儿子,对孔氏的怨恨到也淡了些,大嫂虽不好,可孩子们与二房却亲近。

    “你们也不要为德哥担心,由着他去吧,你二叔说的对,强拧的瓜不甜。”阮氏从来没有想过让儿子给自己争个告命什么的,只要儿子平安健康就好,可惜事与愿违,人跑到边关去了,这才是她晕倒的原因。

    谢文惠劝了几句,见二婶仍旧打不起精神来,姐弟三人这才告辞,由着玉姐陪着阮氏说话,回大房的路上,姐弟三人一路的沉默。

    到了院子门口时,谢元娘担心的看着鸣哥,“要不要到二姐那里坐坐?”

    鸣哥平日里最崇拜大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是最难过的一个。

    鸣哥抬起头,总板着像夫子的小脸上,此时也露出孩童的稚嫩,“二姐,大哥为什么要去边关?要走为什么不早走?偏偏现在走?”

    “是啊,为何这时候走?”还是父亲出事的时候走的,谢元娘呆愣了一下,“难不成和父亲有关?”

    鸣哥错愕的张开嘴。

    谢文惠原不想理会两人,此时却听不下去了,“元娘,和鸣哥乱说什么,父亲出事,怎么能与大哥春闱有关。”

    一边又叫着鸣哥,“鸣哥,我正好要去母亲那里说说大哥的事,你同我一起去吧。”

    鸣哥想了一下点点头,和谢元娘颔首告别,谢元娘站在原地,唇动了动,最后看着鸣哥无精打彩的样子,心想此时还是不与谢文惠计较了,不然总要怂她几句。

    他们是一大早得了信就去了二房,回来时已经巳时初,谢元娘刚进院子,就见醉冬迎了上前,“姑娘,小爵爷那边给您送了信。”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印结案7(前夫又印象坏几分)

    醉冬压低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在院子里也没有将信递出来,她做的很小心,透了话之后主仆三人回了暖阁,她才把信掏出来。

    “奴婢听婆子说后门有人找令梅,姑娘带着令梅去了二房,奴婢便过去看看,见是个卖货郎,奴婢记得上次令梅和小爵爷传话时就是有个货郎,当时寒雪还分了奴婢几杂头花,便试探了几句,才知道正是小爵爷的人。”

    醉冬做事一向沉稳,这样做也符合她的性情!

    谢元娘一边听醉冬回话,一边打开了信,一目十行看过之后,神色大变,将信揉成一团,“准备一下,我现在就出府。”

    谢元娘的神色凛然,令梅和醉冬还是头一次看到主子这般,哪敢多问,忙帮着准备出门的衣物,又叫马房那边备马车。

    今日是春闱最后一场,送学子的人家也陆陆续续的归家,谢元娘坐着马车出行,路上并不拥挤,很快主仆二人便到了闻香阁。

    这么贵的地方,蒋才那厮这是又有钱了。

    谢元娘让令梅给了车夫几个钱去喝茶,午时后再来接,便进了闻香阁,在二楼的雅间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伴鹤,主仆二人走了进去。

    蒋才今日穿了件玄蓝金线绣祥云的袍子,头戴玉冠,说不出来风流倜傥,谢元娘进来时,他仍旧坐着,不无风流的抛了个眼神过来。

    谢元娘懒得和他弄没用的,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人没有送到刑部,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信?”

    可恨她还在府中稳坐着等父亲放出来,这厮根本没办事。

    “你想的简单,宗仁府出这么大的事,难怪之前郡王府就一直私下里找宋佶,当时我还奇怪一个小妾的兄长能重要到哪去,郡王府却一直也没有停下来找人,要不是小爷机灵,弄了一个金蝉脱壳,找了个替身露面,真宋佶就被抢走了,还怎么送到刑部去?”蒋才一脸的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走走路捡了一块金子,笑的合不拢嘴,“谢二,我蒋才脖子上长的这可是脑袋,你真当是草包呢。说说吧,像是不是早就发现了宗仁府的事,才让我把宋佶抓起来,就为了出事后求你父亲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元娘不可思异的看着蒋才,又觉得这样很正常,出事的不是他父亲他自然不用着急,可是这种看热闹的心态,也惹恼了谢元娘,左右也耽误了三天,谢元娘听到宋佶还在,一路上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伴鹤和令梅守在外面,屋里也没有外人,谢元娘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喝了两口,才道,“小爵爷很好奇?”

    蒋才扬着下巴用鼻音嗯了一声。

    “这事我到是可以说给小爵爷,不过我有个条件,小爵爷要是能回答上我问的问题,我便将这事细细说给小爵爷,要是小爵爷回答不上来,马上帮我把宋佶送到刑部。”谢元娘打量着蒋才拧起的眉头,“其实事情小爵爷也知道了大半,宋佶是郡王爷的大舅子,出事的又是宗仁府,郡王府又掌管宗仁府,这事与郡王府脱不开关系,宋佶一日找不到,郡王府便一日不会松手。”

    宋佶在手里就是个随时会引火烧身的引子。

    蒋才嗤笑,“小爷怕过谁。”

    “那小爵爷就是怕回答不上来我的问题了?”

    蒋才大怒,“谢二,你别以为你用激将法就好使,小爷才不上你的当。好了,你问吧,小爷还不信回答不上来了。”

    谢二眼里闪过笑意,“那小爵爷可听好了,老鼠为什么会飞?”

    “老鼠根本不可能有会飞。”

    谢元娘,“它吃仙丹了。”

    蒋才被噎的脸像烧熟的铁球,一双眼睛恨恨的瞪着,“这个不算,下一个。”

    “蛇为什么会飞?”

    蒋才眼珠子就差瞪出来了,恨声道,“吃仙丹了。”

    “错,吃了老鼠。”

    “谢二。”

    谢元娘坐在那稳于泰山,“小爵爷不会输不起吧?”

    蒋才咬牙切齿,“你接着问。”

    “老鹰为什么会飞?”

    “吃仙丹吃蛇吃老鼠了。”

    “错。”

    蒋才却跳了起来,声音差点把房顶掀了,“哪里错了?该吃的都吃了,你不给小爷一个合理的解释,别怪小爷不客气。”

    这人分明就是在戏耍他。

    谢元娘不怕威胁,“老鹰本来就会飞。”

    蒋才:.......

    雅间里突然安静了,安静的还有外面焦急的伴鹤和令梅,两人听着里面要吵起来了,却突然安静了,不明白怎么回事,自然更着急。

    同样安静的还有雅间的隔壁坐着的顾庭之,春闱三场考试他都在送走身边的人之后躲到了这里,他不喜文喜武,却心知二叔那边一直盯着,只能出此下策。

    刚刚在窗口那里看到谢元娘主仆进来,又早就听到隔壁是蒋小爵爷,而看到两人在这里私下会见,惊呀的同时又觉得正常,谢元娘不是普通闺中女子,当众表白都做得出来,更不要说私下里会男子。

    只是之前是任显宏,现在又是蒋才,她的情是不是太多了点?

    主子不立危墙之下,顾庭之也做不出偷听的事来,只是雅间只有他一个人,隔壁的声音前面听不清,后面却那么大,他想装听不到都不可能。

    私会就算了,还讨论这样的问题,这两人....果然是金陵城里的奇葩。

    雅间那边蒋才彻底不说话了,谢元娘把他治老实了,通体舒畅,“郡王府找到的人是假的,加上现在宗仁府事发,郡王府那边私下里会派更多的人搜查,你把人藏在哪里我不管,今日一定要送到刑部。”

    她顿了顿,脑子里莫名的就涌出一张脸来,嘴也同时就说了出来,“最安全的做法是给顾次辅送信,让他带人找到宋佶,这样宋佶进了刑部,刑部那边也不会有人敢私下里做手脚。”

    蒋才看谢二把别人说的这么厉害,心中就有气,故意唱反调,“我抓到的人,任什么功劳给别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印结案8(同前世般)

    这人!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真以为那是功劳?”谢元娘压低声醒他,难得的严肃,“郡王府不会倒,也不可能把证据都交到一个小妾的兄长手里,所以在宋佶出事后,一定早就想好了对策,宋佶活着,只会扯出郡王府,而不是全他官员把罪名都担了。这件事对郡王府来说如九牛一毛,你说你却得罪了郡王府,日后被盯着会怎么样?别忘记你平日里常做的就是惹是生非,真的有时间让郡王府盯着你?”

    蒋才犹豫了,最后同意了谢元娘的提议,却也目光沉沉的盯着她,“你一个闺中女子怎么懂这些?”

    谢元娘早就想好了说词,“我父亲出事,我二叔劝我母亲时说的这些,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的?”

    “那宋佶呢?”

    “当初他在背后议论我,我哪里知道现在会扯出这样的事,在说刑部那边不是粘贴出来抓捕宋佶的告示了吗?我刚刚和你装做深奥的样子,那也是故意逗你的。”

    明媚的眸子像会说话一般,将整个黑暗照亮,对上这样的一双眸子,蒋才沉默了。

    他被堵的没了话,像霜打的茄子,“我现在就让人去顾府那边等着顾次辅回来。”

    谢元娘仍旧不放心,催着蒋才亲自己去盯着,蒋才这才走了,雅间里只有自己了,谢元娘叫了令梅进来,“这些点心不吃也可惜了,左右都花了银子,多吃点。”

    令梅见主子没事,这才放心的坐下来吃。

    隔壁顾庭之茶盏里的茶水已经冷掉了,却良久也没有给自己换上,明明前一刻还恼羞成怒的小爵爷,下一刻就欢喜的走了,谢元娘这样的手腕,任显宏那样简单的人,岂不是轻易就能被她骗到?

    原本是想着躲过街道上行人少了再去边关,顾庭之还是觉得要等到晚上偷偷见任显宏一面,叮嘱他防着谢元娘才能放心走。

    当天谢元娘回府没有多久,就从醉冬那里知道引泉打听了消息回来,说宋佶已经找到,那花了钱又没有得到官的人指认出宋佶,郡王府扯牵出来,虽郡王府不认说是宋佶借着郡王府的名头在外作威作福,圣上那边还是动了怒,郡王府被罚一年的俸禄,宗仁府府令之位也换成了另一个亲王。

    郡王府惹了圣怒,与郡王府来往密切的人也人人自危,春闱看着也清冷了很多,孔氏听了之后,高兴的让人盯着刑部那边,知道不久就会放人回来。

    谢文惠却有些发呆,前世不是这样啊,那是不是她给外祖家写信的事想博功劳又落空了?

    怎么会这样?

    谢文惠这边想不明白,不知道为何总是发生这样的变故,就像好事不等落在她身上就飞了,偏旁的事还按着前世的走。

    你说气不气人?

    府中正是欢喜的时候,谢文惠不敢把自己的不快表露出来,强颜欢笑的陪在母亲身边,一整天下来,回到自己院子时,整张脸都僵硬了。

    她站在窗下就能望到对面的青山院,黑暗中能看到屋子里点着灯,昏黄的灯光,也不知道谢元娘在做什么,却总好过她强颜欢笑一整天。

    待回到屋子里,见言心跟进来,她也没了平日里的精神,听到言心说今日谢元娘出去喝茶了,又没有什么事,这才挥手让人下去。

    宗仁府一事最后被查出来,是郡王爷宠妾的兄长仗郡王府的势,又假借郡王府之名而为,宋佶没有功名在身,被判了个秋后问斩,宗仁府被抓起来的那些官员也被放了出来。

    十七这日春闱最后一场考完,被刑部抓起来的宗仁府各官都被放了出来,谢父回来的时候,孔氏众人迎到了门口,谢父看着只是没有休息好,精神到是不错,还反过来安抚妻女。

    等回到院子里梳洗过后,坐下来第一件事就问谢休德春闱之事,“德哥那边考完了吧?今晚家宴,让二弟他们也都过来,我也问问德哥考的怎么样。”

    屋子里沉默了。

    谢父看着众人,“出了何事?”

    鸣哥撇了撇嘴,“大哥没有参加第三场考试,去边关从军了。”

    “什么?”谢父一向沉稳,从未有这样慌乱的时候,“你二叔呢?说由着你大哥胡闹?”

    “二叔他们也是看了大哥留下来的信才知道的。二婶现在还病着,因为父亲的事,二叔那边被停了职,今日才回去当差。”鸣哥都说了出来。

    谢父呆坐在椅子里,通过儿子的几句话,他已经分析出来是怎么回事,可是为何德哥要这个时候离开?

    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孔氏不喜欢二房,丈夫刚出来就惦记那边也让她心生不快,却也知趣的没有插话,这时见儿子把事情都说了,才开口劝道,“德哥一向有主意,许是早就想走了,不然怎么能走的这么突然,我看也是你出了事,他觉得没有人能压得住他,这才借这个机会走的。”

    丈夫这边能压得住德哥,孔氏还是相信这一点的。

    谢父点点头,“许是这样吧。”

    不然还真是找不出别的理由来,纵然这般想,谢父还是在晚上之后叫了谢二老爷到书房里说话,兄弟两个不知道说了什么,谢元娘是第二日听府里下人议论才知道的,二叔从书房里出来时眼睛是红的,可见是哭过了。

    春闱最后一场的晚上,任显宏也见了顾庭之,见他一个人来找自己,任显宏很意外,顾许之原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见到人之后,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君子有所谓,有所不为。

    在背后非议他人,更不是君子所为。

    可任显宏是他看中的朋友,顾庭之不说又实在放不下心。

    “季佐,那次我听到谢元娘对你表白。”顾庭之想了又想,“她实在不是持重女子,前日我看到她私下里见小爵爷,你...照顾好自己。”

    ‘莫要被骗’这四个字说不出口,顾庭之临时又改了话。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印结案9(拦截)

    任显宏望着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个放在腰间的手正碰在福袋上,安然挂在腰间的福袋,此时竟觉得异样的烫手。

    “我过有急事,就此别过。”顾庭之已经耽误了三天,他怕再耽误下去小叔那边的人会找到他。

    两人是站在任府门前角落里说话,天色黑暗,任显宏的脸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另一边顾庭之挑着巷子僻静的地方走,向前两步,他骤然停下。

    月光下,对面立着一道身影,芝兰玉树,风光霁月,淡淡的月光散落在身影上,说不出来的尊贵雅致。

    “在外玩了两日,不记得回府的路了吗?”声音如面容一样清冷。

    顾庭之哪里还有平日里的俊逸张扬,听闻身后有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也猜得到是江义,心下苦笑,以二叔的手段,他以为这两日躲开了,不过是自欺欺人。

    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来的声音几乎没有,可巷子里太过僻静,哪怕是一点细威的声音也能让人听清,仿佛那双靴子是踩在你的心上在走路。

    顾远一身蓝色锦袍,一手搭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姿态慵懒,淡然清雅的面上带着丝丝冷意,“你可想好了?”

    顾庭之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炽热,“顾氏百年武将世家,父亲不在,二叔支撑门庭,我不能就这样安逸活在二叔的羽翼之下。我想有一天能同二叔一样支撑起顾氏。”

    少年稚嫩的脸颊飞扬,顾远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淡淡收回目光,转身墨染般的发丝在夜风中佛动,声音更似从深渊处飘来,没有根,“让江义安排你去边关。”

    顾庭之心潮澎湃,站在原地久久不能收回目光,直到江义再三唤他他才收回视线,这一夜顾庭之被江义安排的人送出了金陵,一路往边关而去。

    顾庭之没有参加春闱而去了边关的消息,还是在放榜的当日才传出来的,在金陵城里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谢文惠听了之后,却暗暗着急,大哥去了边关,顾庭之去了边说,说明大线上没有变,她努力了那么多,难不成什么也改变不了吗?

    谢府这边谢休德没有参加完就离开,谢府对放榜也就不那么热络,谢元娘到是记挂着任显宏,却也不担心,知道他不会有问题。

    放榜是在二十这日,谢元娘知道亦凑热闹的出了府,有意让马车从任家那个家方绕路走,果然在路上遇到了已看完榜单回来的任家兄妹,任家条件不好,没有马车,兄妹二人是步行回来的,谢元娘挑起窗子先喊了人,见任蓁蓁欢喜的停下来叫人,她才叫停下马下来。

    任显宏绷着一张脸,作揖叫了一声谢姑娘,便不说话了。

    谢元娘还以为是福袋的事,她正愁没有机会问,今日遇到了自不想错过机会,“任大哥,我猜你的名次一定在甲榜靠前。”

    “谢姐姐,你怎么猜到的?我大哥考了甲榜五十名。”任蓁蓁欢喜道。

    谢元娘点她的鼻子,“当然是任大哥厉害了。”

    任蓁蓁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任显宏的脸却又冷了几分。

    当着男子的面夸男子,轻浮。

    再看妹妹亲近的样子,任显宏不作他想的提醒道,“蓁蓁,父亲母亲还在等消息。”

    “啊,看我遇到谢姐姐,一时高兴忘记了这个,谢姐姐,那我和哥哥先回府,咱们哪天再见。”

    “好啊。”谢元娘看了一眼任显宏,“任大哥,能借一步说话吗?”

    任蓁蓁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兄长,又看向谢元娘,呆萌的样子很可爱。

    任显宏两眉已经蹙了起来,想了一下,“蓁蓁,你先等一下,我与谢姑娘说几句话便来。”

    任蓁蓁乖巧的点头。

    谢元娘和任明显也没有走太远,只是走开十多步远,这样一来也不会让任蓁蓁听到,又不会让人看了说失规矩,才停下来。

    “任大哥,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为何我送了福袋,你反而把我当陌生人?”谢元娘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任显宏见她说的直白,神色也冷了几分,摘下腰间的福袋,“男女授受不亲,谢姑娘还是将福袋收回去吧。”

    这混蛋。

    谢元娘眼睛瞪圆,也来了脾气,“任公子说的在理,只是东西你拿了半个多月,此时再还我是不是要还个新的?”

    不撞南墙不回头,谢元娘觉定再好好修理一下他。

    任显宏被难住了,手举着福袋是收回来也不是,递又递不出去,僵在半空。

    谢元娘淡淡道,“不知是任公子真看重规矩,还是觉得这福袋是我送的,所以才不能收?”

    任显宏皱眉。

    谢元娘又步步紧逼,“任公子有什么话便直接说出来,总不能让我平白受了这委屈,一片好心被践踏了。”

    “让....让人看到了误会、不好。”任显宏被一个小女子逼的话说不完整,额间也有了汗。

    “谁看到误会?我偷偷让人送的,你不说我不说,蓁蓁心善不会说,难不成是你说出去的?”

    “....小爵爷知道,况且你与小爵爷私下里也有见面,你不能再送我东西....这样与礼不合...”任显宏额间的汗掉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竟生出一种自己是小媳妇在和夫君告状、矫情的错觉来。

    谢元娘愣了愣,猛然就想到了那日她看到任显宏与蒋才在街上说话的场面,此时才明白过来,她打量着任显宏,眸光转动,唇边涌出一抹坏笑,“任大哥,你...是在吃醋吗?”

    被阳光一样明媚的眸子盯着,任显宏的脸骤然一刹间红透,“不....”

    谢元娘打断他的话,笑了,“任大哥,其实我与小爵爷并无任何事,我最喜欢的还是任大哥这样的。”

    最喜欢的还是任大哥这样的。

    吐语如珠,又柔又清脆。

    任显宏僵在原地。

    眼少的少女笑容明媚,面容艳丽,肤色白皙,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美目流盼,让看者心亦暖暖的,娇憨俏皮的扭身跑开,刚刚的一幕却深深的印在了任显宏的脑海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喜报1(窥视)

    脑子空洞洞的,直到被妹妹扯了衣袖,任显宏才呆呆的侧头,回了思绪。

    任蓁蓁到是盯着他手里的福袋,一脸的疑惑,还有些窃窃的欢喜,她喜欢谢姐姐,自然希望大哥能娶谢姐姐,“大哥,你不是还给谢姐姐了吗?什么时候又回到你手里了?”

    任显宏第一时间将福袋塞进衣袖里,假意轻咳才引开了妹妹的注意力,自己的耳根却忍不住烫了起来。

    任夫人那边一直在等着消息,翘首盼着儿女回来,知道中了之后,忙下人放鞭炮,等回到花厅问了两人为何这么晚才回来时,听到女儿提起路上遇到谢元娘,任夫人的眼睛立马亮了。

    她先打量了儿子一眼,才试探道,“你们到是有缘分。二姑娘有文才,接触几次性子也是顶好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好姑娘会嫁到什么样人家。”

    似在喃喃自语,却能让人听到,又问一旁的儿子,“季佐你今年十八了,春闱已过,待殿试过后,也该说门亲事了,你可有中意的姑娘?若是有只顾告诉母亲,母亲好帮你相看,每年春闱一过,金陵城里的姑娘可就紧手起来,有中间的得提早下手才行啊。”

    任显宏的脸微微一热,却没有像往日里一样反驳,任夫人一看就是有门,笑意的和女儿交换了个眼神,母女俩笑了。

    任显宏双耳发烫,衣袖下的手也攥到一起,脑子里一时闪过那张明艳的笑颜,一时又是母亲说他年岁不小的话,他想左右也要成家立业,娶个熟悉的女子做妻子,总好过陌生人,至于规矩礼数,日后也可以慢慢教。

    几家欢喜几家愁,另一边杨侍郎府上的气氛却不怎么好,杨德不在意下面坐着的嫡母脸色阴沉,哄着身边的祖母笑声连连,才把自己的目地说了。

    “祖母,这次春闱孙儿考了甲等二十名,你是不是要奖励孙儿?”

    杨老太太笑骂道,“整日里只知道惦记我的东西,让你父亲看到了少不得又要骂你。”

    话这么说,却还是偏疼的问道,“说吧,你又相中什么了?”

    杨德道,“这次我看中的可不是祖母的东西,祖母总说我年岁大该成亲,我是想求祖母帮我求一门亲事。”

    一向贪玩的人突然要成家,下面坐着的杨夫人神色一凛,目光盯着杨德又深了几分。

    这个庶子,平日里可没少给她添堵,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妖。

    “德哥长大了,知道娶媳妇了。”杨老太太偏疼身边这个庶孙,“说吧,看上哪家姑娘了,祖母让你母亲帮你提亲去。”

    杨夫人暗下嗤笑,平日里只知道逛青楼的人,好人家谁会把姑娘嫁给他?也不知道这次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春闱考中了。

    “门户虽低了些,不过却有文才,是宗仁府谢主事家的二姑娘。”杨德在族学辩论会时见到人就忘不了,春闱过后各家说亲的多,他怕晚了一步人被抢走。

    “谢主事?”杨老夫人常年不出门,也不知道,看向下面的杨夫人,“老大媳妇,那家姑娘你可认得?”

    杨夫人抿嘴微勾,“别人儿媳或许不清楚,这位谢二姑娘却是知道的,金陵双姝,更是闯了状元楼,名气金陵成谁人不知道。谢府门弟虽低,可谢家的亲家却是江南第一大儒孔家,谢二姑娘正是孔家的外孙女。”

    说完,杨夫人扫了一眼上面坐着的庶长子,“听说谢家极宠谢二姑娘,一般人家又哪里舍得嫁过去。”

    一个庶子,也敢肖想金陵双姝,真是不知高低。

    杨夫人先前还气恼老太太偏一个庶长子,此时心气顺了,到要看看老太太受搓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杨老夫人沉默了一下,随后又道,“一个女子,重要的是贤淑,嫁人后相夫教子主持中规,文才那些不过是表面的东西,又不能当吃当喝,咱们家德哥虽是庶出,却是在我身边养大,一个小小的五品主事之女,我们家还没有嫌弃她配不上,哪有里有她挑的理。明日你便去探个话。”

    杨夫人欣然应下,“媳妇知道了,明日一大早便去谢府。”

    杨德见事情这么容易就谈妥了,少不得又哄起杨老夫人,杨夫人也不再多坐,先起身告退,走到院子时,还能听到身后花厅里老夫人的笑声,她撇撇嘴。

    次日,杨夫人一大早就到了谢府,谢父回来整休也没有去上值,听到府中来客了,便去了前院,留孔氏在正院的花厅里招待客人。

    两府几乎没有来往,孔氏和杨夫人也是在郡王府的宴会上见的时候多,杨侍郎府与郡王府走的近,杨夫人也会说,自然得郡王妃待见。

    今日杨夫人主动上门,孔氏心知是有事,客套之后,才问,“春闱过后正是忙的时候,难得你有空到我这边来坐。”

    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话问的直白,杨夫人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茶盏,“要说起来,我这也是无事不登门,今日也是为了府上的孩子,舍了脸上门来了。”

    孔氏听的越发糊涂,暗想难不成元娘又招惹了杨府的姑娘?

    “我们家德哥,今年春闱中了甲榜二十,一知道名单,立马就求到我们老太太面前,说是中意府上的二姑娘,德哥虽是庶出,却是在我们老太太身边养大的,金陵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事想来夫人也知道我们府上的事,我也就不瞒着,便是我们老爷也偏疼一些。”

    孔氏一听,心就直线往下沉,这杨夫人哪里是来提亲的,根本就是来羞辱人的,说什么老太太身边养大的,偏又提金陵城都知道他们杨府的事,还不是在贬低庶子。

    杨府乱七八糟的是他们自己的事,可现在把谢府扯进去,那就是看低谢府。

    孔氏似笑非笑道,“我们谢家老爷只是一个五品的主事,元娘又打小被我们宠坏,哪里配得上你们家的长子,今儿怕要让你白跑这一趟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喜报2(权势压人)

    若是没有杨府看不起谢府,孔氏还真会考虑一下这门亲事,可杨家那副得德,还是一个庶长子,也敢打金陵双姝的主意,她若应下了,这金陵城的唾沫腥子就会淹死她。

    杨夫人眸底含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老太太那边催着,只能舍了脸走一趟,不说我们杨家,便是二姑娘金陵双姝的才气,那也不是我们家德哥能肖想的。”

    孔氏淡淡道,“你的难处我明白,做媳妇的怎么能驳了婆婆的意愿。”

    言外之意没有怪她。

    杨夫人目地达到,却有些遗憾孔氏这么风平云淡的拒绝,她还以为会骂一番,出了谢府坐在马车,杨夫人想了想心里也有了主意。

    回到府中见到杨老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再杨老夫人再三追问下,这才娓娓道来,“我到了谢府,才刚一提,谢夫人就恼了,她说...她说一个庶子也敢肖想他们家的姑娘,让我端盆水照照。说的那些话我就不给老夫人学了,实在是难以入眼。好在谢家还要脸面,没有把我赶出来,不然今后在金我陵城我怕是没脸再见人了。”

    “好个谢府,高看他们一眼,他们到是反过来看低我的德哥,原只是一个五品家的姑娘我还没放在心上,眼下我还偏要把她娶回来给德哥。”

    杨老夫人手拍着桌面,气的身子也发抖,身边的丫头看了忙扶着她的背,一边劝着。

    杨老夫人一把将人推开,对着傅氏道,“去,把成礼给我叫过来,现在就把人找回来。”

    傅氏正是杨夫人,县令家的女儿,杨大人名杨成礼。

    杨夫人应下,借口退了出去,看到老夫人被气,她心口这口气顺了,至于老夫人会不会找谢家对质的事,杨夫人不担心,以老夫人的脾气,只要恨上了谢家,就会认到底,哪里会给对方解释的机会。

    谢元娘根本不知道杨府提亲的事,当日与任显宏分开之后,想着任显宏是吃醋了才会生气,每每想起来心都美滋滋的,这日王薄言递了贴子邀请她去买胭脂。

    谢元娘正在府里呆的无趣,欣然应下,等出了府看到同行的还有任蓁蓁时,四下打量了一眼,发现没有任显宏,这才收回目光。

    任蓁蓁虽胆小,却也有眼色,再联想到先前的事以及母亲对兄长的试探,她偷偷的打量谢元娘,犹豫了一下,小凑到谢元娘耳边小声道,“我大哥去联郊外与人踏青了。”

    谢元娘抿嘴笑,不等她开口,王薄言凑了上来,“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不告诉我?”

    “我们在说要不要去郊外踏青。”谢元娘打趣的看着她,“左右你说出来看胭脂也是借口。”

    王薄言被拆穿脸微微一热,埋怨道,“还不是这阵子憋在府里太久,再不出来我都要发霉了。谢姐姐,不如就按你说的,咱们去郊外吧。”

    于是,三个人带着丫头坐着马车就往城外去。

    春闱过后,考中的学子都在等着四月的殿试,这时也都是放松的时候,又是春日正好的时候,多去郊外品诗踏青,一边也想结交些同窗。

    这样的事情也同样吸引着未出阁的女子,有些多借机会看相亲事,或是来个一见钟情,也是段佳话。

    三人到了郊外时,已近午时,又因为是临时提议,所以就在茶楼里买了些点心带着,谢元娘是活了两世的人,三人眼看着闻香阁就在眼前,却因没有银子只能在一个普通茶楼买东西,说不出的滋味。

    不过看着任蓁蓁与王薄言两人面上的欢喜,谢元娘便释然了,身外之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情。

    金陵城外放眼放去,便是千色的马车,还有三三两两或者众多聚在一起的游人,城外有一条护城河,沿着河边种了柳树和海棠相间,真真一派桃花柳绿的景色。

    各有衣着颜色不一的游人行走在其间。

    王薄言在江南总能出去游玩,这样的景相自是常看到,到没有多欢喜,反而是任蓁蓁眼睛都直了。

    四处都是人,想找一个人太难,谢元娘大概扫了一眼,便指了远处的一角,“那里人少,咱们去那里吧。”

    谢元娘选的地方柳树多,海棠到只有一两棵,也不知道是不是种的时候栽错了,这里的景色不比别的地方美,在这里坐的人也就少。

    有丫头把茶点拿出来摆好,三个人就凑到河边去,也不知道是谁弄的,竟然做了各式的河灯放在河里面,虽然不是晚上,河面上飘着这些也很好看。

    “嘁,就吃这个?”嘲弄声在身后响起。

    谢元娘不用回头,听了这声音就觉得烦,她和杨招娣还真是孽缘,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上次是仙女湖边,这次又是河边。

    “那是王御史家的姑娘吧?”

    “上次就是她在众人面前说出徐姑娘家里出事的事吧?”

    话引到王薄言身上,谢元娘就不能当听不到了,而且看小王胖子又要回头张口说‘参人’了,谢元娘抢先回过头说话。

    “杨招娣,上次你被扔进仙女湖,这次不会又想被扔进河里吧?”

    杨招娣就要反骂回去,却一改常态的笑了,她不说话,就上下打量着谢元娘,仿佛在打量一件商品。

    举动太怪异,反常即有妖。

    谢元娘眸子微动,看向杨招娣身边的几个女子,“背后说人,可不是大家闺秀所谓,王姑娘今日可记住你们了,我也记住了,我这张嘴最喜欢说人,谁做过什么,动不动我就能说出去。”

    就不信治不了几个小姑娘,她怎么说也是个做了十多年妇人!

    几个小姑娘脸色立马变了,有人去拉杨招娣,想离开。

    杨招娣还想勾起谢元娘的疑惑让她主动开口问,结果见谢元娘根本不屑她,当场道,“谢元娘,你不用在这里得意,等你嫁进我们杨府,有你受的。”

    一句话,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任蓁蓁和王小胖子也看着谢元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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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大人易折腰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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