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尸之交臂
徐潇飞依着门在清荷的屋外守了一夜。下半夜刮起的北风,让气温骤降至了冰点。好在他内力深厚,这点寒冷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为了以防再出什么事,徐潇飞还是坚持自己守在屋外,一方面怕鹰犬们会再次发难,另一方面,如若清荷醒来,他也能及时发现。
天渐渐亮,王平走了过来。
“公子,您赶快回去歇歇,我来替你。”
“好,我先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说罢,徐潇飞打开的房门,走了进去。
清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听到开门和脚步声,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清荷,你没事?”
“公子!”清荷正欲下床行礼,徐潇飞摆摆手,示意让她躺好。
“这珠子是您的吗?”清荷将那珠子递给徐潇飞。
“嗯,感觉好些了吗?”
“嗯,谢谢公子,清荷已无大碍了。”
“你把昨天的情况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大概是子时,我在屋内已睡下。听到屋外有响动,我便藏了起来。哪知道进来的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伍北昆,外号老五,就是个淫贼。他说孙强死了,指挥使许显纯让我回去问话。随后,我们便动起手来,他轻功了得,两个回合下来,他趁我不注意,向我撒出了像粉又像烟雾的东西,随即我便头脑眩晕,四肢无力,人瘫倒在地,剑也掉在了。我迷迷糊糊的见着徐康走了进来,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嗯,你好好想想,确定进来的那个人是徐康吗?”
“确定!刚好他进来的时候是正对着我,虽然那会看东西也越来越模糊了,但我能确定后来进来的人是徐康。”
徐潇飞想了想道:“清荷,你再想想,徐康,到底是走进来还是跑进来还是闯进来的?”
清荷好奇的望着徐潇飞:“公子,这有区别吗?这个我倒是没注意,那会头晕的厉害。”
“有区别,你最好能好好回忆回忆。”
“我依稀记得我和老五打斗的时候,房门是关着的。之后”清荷想了想,接着道:“之后,那老五便使出下三滥的手段,那会,我头晕的厉害,扶着墙勉强才没倒下,这个时候,我见门被推开了,徐康走了进来,之后我便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那你可曾听到他们之间有没有对话?”
“不曾听见,我只是看了徐康一眼,之后便晕倒了,后面发生了什么就不清楚了。对不起公子,我就只记得这么多。”清荷抱歉的看着徐潇飞。
“没关系,你要再想到什么,随时告诉我。你先好好歇着。”
“谢谢公子救命之恩。”清荷道。
“也许救你的真的是徐康。我只不过是见你中毒,让秋露给你用冷水敷一敷,之后那枚珠子。”说到此处,徐潇飞拿着珠子看了看,继续道道:“要谢,你就谢这枚珠子吧。”
清荷瞪大了双眼,盯着这微微发光的珠子:“公子,夫人的病也是这珠子的功效吗?太神奇了!”
“嗯,这珠子的确有一定的治疗功效,是我从河南禹州意外获取的,你切勿对外人说。”
“明白,但还是要谢谢公子!”说罢,清荷正欲下床拜谢,被徐潇飞拦住了。
“清荷,今后你要多加小心。想来,鹰犬们应该知道那孙强为我杀,自不会善罢甘休。老爷子还在他们手上,下一步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现在谁都不知道。更何况,尽管徐康救了你,但目前还不能排除他是奸细的可能。夫人你要细加照料,你自己也得当心。”
“嗯”清荷点头。徐潇飞走出了屋子,对门口的王平道:“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
“公子,那贼子果真是徐康所杀?”
“嗯,应该错不了。清荷看见徐康走了进来,然后就昏迷了,后面的事情,她也记不得了。”
“难道是我们错怪了徐康?”王平纳闷道。
徐潇飞未置可否,他正准备让王平唤徐康过来问话。只见徐康自己走了过来。
“公子,清荷没事了吧?”徐康关切的问道。
“嗯,没事了。徐康,你把昨日的情况再跟我说说。”
“是,公子。”徐康答道:“昨日我起夜去解手,见一个黑影从院外窜到了院子里,然后朝西厢房方向跑去。我赶紧跟了过去。”徐康顿了顿,补充道:“我怕打草惊蛇,当时就没有声张。”
“嗯,这个昨日你已经和我说过了,你接着说。”
“然后我便见那人进入了清荷的屋子,不一会便传来了打斗的声音。我怕清荷有危险,我便大喊了起来,同时,我立即也冲了进去。”
“徐康,你不会功夫,你直接冲过去,不怕危险吗?”王平插了一句问道。
“没办呀,想着清荷可能有危险,本能的吧,就冲了进去,你们应该很快就能过来,所以也就没想那么多。”
“那匕首是你的吗?”徐潇飞忽道。
“是我的,最近府里不太平,我便弄了把匕首随身带着防身。”
“嗯,那你再说说,你是如何用匕首杀了那刺客的?”
“我进到屋内,见清荷已倒在了地下。那贼子正欲对清荷不轨,见我进来便要与我动手。我挥舞着匕首,怕他也来杀我。那贼子居然没带武器,他捡起地上的剑便向我刺来。我躲闪不及,被那剑锋碰破了点皮,当时自己也没察觉。之后,我便趁他一个不注意,用匕首直接插进了他的心脏,结果,那家伙便倒在了地下,死了。”说罢,徐康撸起了袖子,只见胳膊上缠绕着的纱布正向外渗出斑斑血迹。
“你受伤了?”
“不碍事,擦破了一点皮而已。”徐康道。
“行,我知道了,徐管家,这次多亏你及时示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徐潇飞道。
“多谢公子,这点伤不碍事。”说罢,徐康向徐潇飞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了。
王平看着徐康离去的背影喃喃道:“看来我们真的是冤枉徐康了。说徐康是奸细,定是那阉党鹰犬们的离间之计。”
“王平,刚刚徐康说自己是冲到屋内的,对不对?”徐潇飞忽道。
“是呀,是冲,他怕清荷有危险,便冲了进去。公子,这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清荷却说当时房门是关着的,她见徐康是推门走的进来。”
“公子,您是说,一个说是冲,一个说是走,这有什么区别吗?”
“人情急之下,冲进来,这个很正常,因为怕清荷在里面会出事。如果是走进去,说明是不慌不忙,或者说”徐潇飞停了下来,想了想,接着道:“或者是说,情况并不紧急。”
“这都什么时候了,情况还不紧急呀?他不是喊着有刺客吗?他情急之下,冲进屋内没什么问题呀。公子,会不会是您想多了?”王平道。
“我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徐潇飞道。其实,此刻,他心中已有了计较。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就是徐康是鹰犬的离间之计,他是自己人。第二种可能是厂卫鹰犬们联合徐康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通过救清荷杀老五来达到掩人耳目、洗净徐康卧底嫌疑的目的。
既然揪出了清荷这个隐藏于徐府的奸细,不仅让她迷途知返,还让自己多了一份铲除阉党的力量,这是好事。至于徐康,多观察几日再说,想到这里,徐潇飞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又倦又困的他,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梦到自己来到被刺死的老五跟前,老五朝他狰狞的笑着。老五拔出插在胸口的匕首,瞬间,鲜血便向徐潇飞喷射过来。老五张开布满尖利牙齿的嘴巴便要冲上来撕咬他。情急之下,徐潇飞使出幽冥烈焰,可惜任凭徐潇飞怎么催动,那幽冥烈焰始终没有被触发,说时迟那时快,徐潇飞的轮回之瞳忽然亮了起来,射出一道金光,那老五便在这金光中化作无数黑色蝙蝠朝他飞来……
徐潇飞被噩梦惊醒,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轮回之瞳拥有的异能。他快步向王平所在的西厢房走去。
“王平,快!带我去查验刺客的尸体。”
王平愣了一下,马上到:“公子,尸体是徐康处理的,应该停放在柴房。”
“走,快去看看!”
他们二人来到柴房,见一块木板上正覆盖着一块白布,白布上渗出一大块的血迹来。
“尸体在这。”王平道。
徐潇飞走了过去,掀开白布,顿时傻了眼。之前白布之下,竟是一堆被劈开的柴火,而尸体却不见了!
“快喊徐康过来!”
不一会徐康便随王平一路小跑了过来。
“徐康,尸体呢?”徐潇飞盯着徐康冷冷道。
“公子,我就把尸体放在这啊。”说罢他用手指了指白布道。
徐潇飞掀开白布:“这就是您说的尸体吗?”
徐康近前一看,“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公子,我明明和家仁一道将尸体抬到柴房的呀,怎么就不见了?”
“让家仁过来。”
不多时,那个叫家仁的护卫便来到了柴房,见到徐潇飞拱手道:“公子,有何吩咐?”
“昨夜,是你和徐康一道将尸首抬到柴房的吗?”
“启禀公子,正是在下和徐管家一道抬到柴房并用白布覆盖了,怎了么?”
“没事了,你回去吧。”徐潇飞看着地下的血迹道。他循着滴落的血迹来到了后院小门,门半掩着,门栓上居然还有一个血印。打开后院的门,又是一小滩血,到了胡同,血迹竟不见了,一滴也没有。
徐潇飞愣在了那里。只怪自己太疏忽了,竟忘记了自己有轮回之瞳,当时如果及时的查看刺客,或许当时就能还原事情的真相!可是,锦衣卫的鹰犬们又是如何知道这刺客已死?他们又为何急着把刺客的尸体偷走呢?
第四十六章 面授机宜
自禹州回京已数日,家中似乎从来就没太平过。先是父亲被北镇抚司带走,接着母亲病倒,然后发现府里的奸细清荷和徐康,接着府里又来了刺客。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出自阉党鹰犬之手,这帐自然都要记在阉党的头上。
徐潇飞不能再等,即便是通过异能之术,也要想办法尽快面见天启帝,再这样任由阉党们闹腾下去,内忧外患,朝廷、社稷将危在旦夕。而自己的父亲被锦衣卫已经扣留了数日,再不想办法把父亲弄出来,还不知道这些鹰犬们会对父亲做出什么事来。
昨夜被徐康刺死的老五尸体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便不翼而飞,除了鹰犬们得到老五被刺身亡的消息外,府中定有奸细向外透露了风声,很有可能此奸细还与鹰犬们里应外合,将那老五尸体给偷走。
可是,为何他们急于将尸体偷走呢?做贼心虚?那北镇抚司既然能让老五过来带清荷走,就不怕被发现。难道老五尸体上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成?难道他们知道徐潇飞拥有轮回之瞳能够洞察死者生前经历之事,所以才偷走尸体,掩藏真相?徐潇飞百思不得其解。
北镇抚司,昭狱。
许显纯今日特地带着徐光启“参观”了北镇抚司昭狱里的审讯室、行刑室和牢房。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哀嚎以及暗无天日的牢笼,让徐光启看的心惊胆战。没想到我大明朝竟有如此地狱般存在的黑暗。之前杨涟说阉党鹰犬无恶不作,迫害东林党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当时他还并不以为然,没想到,今日自己也身陷牢笼亲眼目睹到这一切,现实或许比杨涟说的更为黑暗、残酷。
许显纯带徐光启饶了一圈,随即又将他带到了昭狱的审讯室。魏公公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两天时间,如果再不能撬开徐光启的口,自己只能乖乖放人,自己的能力将受到魏公公极大的质疑,以后想要在北镇抚司呼风唤雨,恐怕就难了。
“徐大人,您在这也好几日了。前两日,令郎来过北镇抚司,我跟他说了,只要您将杨涟收受贿赂的事情跟我们讲清楚,下官绝不为难您。对了,再告诉您一个消息,杨涟杨大人,也进来了。他自己都已承认收受了辽东督师熊廷弼两万两银子,还说您也收了五千两,他自己都招了,您又何必替他扛呢?”
“一派胡言!本官不会相信你们说的鬼话!本官跟你们说了无数遍了,本官从来没有收过任何不义之财,也不知道杨大人跟熊督师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就算在皇上面前,我也还是这么说。”
许显纯冷笑着从袖中掏出一份供词道:“那就有劳徐大人自己看看吧。”
徐光启与杨涟是多年好友,自然认得他的字。这份供词字迹的确像是杨涟的字迹,但他怎么样都不会相信杨涟会收受贿赂,他对杨涟的人品深信不疑。供词可以是假,这字迹也是可以模仿的。再说了,前日儿子还来告诉他杨大人去过徐府,哪有这么快就被锦衣卫逮起来的缘故。皇上再怎么宠信魏阉,毕竟杨涟乃当朝第一廉吏,不可能就凭魏阉的几句子虚乌有的谗言就把杨涟抓起来,这绝无可能!
想到此处,徐光启对那许显纯道:“奉劝指挥使一句,还是将你那套把戏收起来吧。我还是那句话,本官不相信杨大人会贪污受贿,我自己也没有拿熊督军一辆银子。其它的,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许显纯恼羞成怒,恶狠狠道:“徐光启,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是皇上特别交代,你早就下了昭狱。皇上希望你自己主动交代,把杨涟贪污之事交代清楚。别以为我们不敢动你,再给你一天时间,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我希望下次过来的时候,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说罢,向边上负责审讯的校尉道:“徐大人不交代清楚,就不用睡觉了,饭也不用吃,水也没有!直到徐大人肯交代为止”那校尉连连点头。
徐潇飞在家闷的发慌,他必须尽快见到皇上。锦衣卫这帮阉党鹰犬们已经开始动手了。名单上的东林党人也将遭受灭顶之灾,在鹰犬们手上关押着的父亲也将更加凶险。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就去宫里见皇上去。
正欲出门,徐康来报,宫里来了一个小太监,说是要找他。徐潇飞来到大门外,见一小太监站在门外候着。他走上前问道:“这位公公,在下徐潇飞,是您要找我吗?”
那小太监倒是机智,见边上还有旁人,他就在徐潇飞耳边轻道:“不是我要找你,是我家韩公公要找你。”
“哦?韩公公?他在哪里?”徐潇飞有些意外问道。
那小太监递上一张小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仁寿坊四季春”几个字。那小太监见徐潇飞看完了纸条,伸手又将纸条收了回去。“现在吗?”徐潇飞道。“嗯,那小奴告辞了。”小太监答道。徐潇飞见这小太监甚是机敏可爱,他掏出五两银子塞给小太监道:“有劳公公了,您走好。”小太监道了一声谢,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回到府中,徐潇飞把王平唤到书房内,轻道:“我马上出去办事,你给我盯紧了徐康。切记,别让他察觉了。”王平点头。
徐潇飞换了一身带斗篷的黑衣,悄悄的从后院小门外的巷子离开。毕竟,走大门,太过引人注目,说不定外面还有不少锦衣卫的鹰犬们在外监视着,徐康目前是敌是友,还犹未可知。而这韩公公与自己也就一面之缘,今日也不知为何突然找自己,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谨慎些为好。
出了巷子口,徐潇飞戴上斗篷将自己的脸遮了起来。他特地在安定大街上绕了一圈,然后又折返回仁寿坊。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后,他走进了这家名叫“四季春”的茶楼。这四季春茶楼他熟,之前他和芳芸郡主还一起来过茶楼品茗听曲。想起芳芸郡主,自己回京已多日了,家中状况不断,他也始终抽不开身去见她。
来到店中,徐潇飞愣了一下,刚刚送信的小太监已坐在一张桌子上自顾喝着茶嗑着瓜子。见徐潇飞来了,那小太监也不多话,站起身来,示意徐潇飞跟着他走。
小太监将徐潇飞带到二楼最里面的一个包间道:“请把,韩公公等候你多时了。”说罢,他双手垂立、弯腰低头,站在了屋外。
徐潇飞走到屋内,见韩公公果然坐在那喝茶,上前拱手道:“韩公公,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那韩公公见是徐潇飞,也站了起来,拱手道:“徐公子,多礼了,请坐。”
带徐潇飞坐下,韩公公给徐潇飞杯中斟了一些茶,细声细气道:“徐公子,尝尝这茶如何?这是咱家今春下面的人孝敬的西湖龙井,您尝尝。”
徐潇飞尝了一口道:“嗯,不错,不错,的确是好茶!韩公公,今日您怎想起约我喝茶呀?”
“哎呀,瞧韩公子说的,上次您跟老奴说,让咱家得空来找您,这才过了几日,您就忘啦?”韩公公笑道。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徐潇飞尴尬道。
“老奴现在虽然不在司礼监当差了,但消息还是知道一点。想来,令尊徐大人,已被北镇抚司关了好几天了吧?”
“韩公公也听说了?哎,前日去北镇抚司要去见我父亲,被那狗仗人势的许显纯给拦下了。不肯让我见父亲又不肯告诉我为何要关我父亲,这还有王法吗?”徐潇飞故意道。
“哟,徐公子,您小声点。满大街都是厂卫,再把您给抓紧去了,那要如何才能救你父亲出来呀。”
“他们敢!不过,多些韩公公提醒。您说的是,不知道韩公公有什么建议或法子?如若能帮忙将我父亲救出去,我徐家上下定不会忘记韩公公这份恩情。”
“别介,徐公子,咱家哪有什么法子呀。现在这宫里宫外,除了皇上,那都是魏公公说了算。咱家一个被冷落的奴才,哪有什么法子能帮您从北镇抚司救出令尊啊。”韩公公想了一会,又道:“唯今之际,这世上,只有一人能救你父亲,那就是当今皇上!”说罢,双手朝紫禁城方向拱了拱道。
“韩公公说的是,唯今之际,也只有皇上能还我父亲以自由和清白。不过,韩公公的提点之情,我是不会忘记了。”说罢,徐潇飞从怀中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韩公公,接着道:“我也没多少钱,这点心意还请韩公公收下。”
韩公公忙将银票推还给徐潇飞道:“咱家无功不受禄呀,公子的心意,我心领了,请拿回去吧。”
“公公莫不是嫌少?下回我再多带些银子来孝敬您。”
“真不用了,徐公子,咱家要是收了您这银票,晚上可真的睡不着觉了。”
徐潇飞惊道:“公公何出此言?”
那韩公公叹了一声道:“不瞒徐公子,在咱家还在司礼监当差的时候,有一次咱家替皇上办差出了点差错,皇上动怒,要将老奴送到宗人府,若不是幸好令尊在场,帮咱家说了好话,咱家这条命早不在了。今日徐大人落难,我帮不上什么忙,再要收您钱财,那我还算是人吗?”说罢,韩公公站起身来,朝屋外喊道:“小安子,咱回宫吧。”
起身走的时候,韩公公轻轻拍了拍徐潇飞的肩膀道:“徐公子,今儿咱家没请你喝过茶。您今儿也没见过咱家。对了,小安子,魏公公今日身子不适,向皇上告了假,咱这就回宫吧。”
徐潇飞听后大喜,今天正是去宫里见皇上的大好机会!
第四十七章 曙光在望
事不宜迟,徐潇飞辞别韩公公,赶回了家中。他来到母亲屋内,见清荷正给母亲揉着肩膀轻捶着后背。徐潇飞轻喊了一声“娘”,清荷停了下来,向他施礼道:“公子,您来了。”
徐潇飞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清荷道:“娘,您身子已无恙了吧?”
“为娘已无大碍了,这几日真是辛苦清荷了。”她怜爱的看着清荷微笑道:“你看,都廋了一圈。”清荷眼圈一红,强忍着没让自己掉下眼泪,忙道:“只要夫人无恙,奴婢吃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奴婢……”徐潇飞忙递来一个眼神,示意清荷不要再提之前的事情。徐夫人继续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你不用喊奴婢,你就叫清荷。”说完又看了看徐潇飞道:“娘现在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爹,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娘,孩儿这就进宫见皇上,我定会央求皇上调查清楚此事,还父亲清白和自由。”
“飞儿,皇宫可不比外面,一切你要小心行事。对了,你回京也好几日了,可去见过芳芸郡主了?”
“娘,您放心,我会小心的。这几日府中事多,我还没来得及过去呢。等把父亲接回家,我再去也不迟。”徐潇飞说完看了看清荷,向母亲道了别后便走到了屋外。
清荷会意,随后也跟着徐潇飞走了出去。
“你准备下,我们即刻进宫。”
“遵命,公子!我梳洗下就过来。”
“我在后院巷子口等你”徐潇飞接着道:“别让人发现了。”
徐潇飞牵着一匹马来到了巷子口,不多会,清荷也到了。只见清荷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袄和长裙,脸上也画了淡淡的妆,朴素而简单但又不失素洁淡雅。清荷本就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平日在府中基本上都是素面朝天,今日进宫面圣,再怎么样,也得稍加收拾一下,但没想到,清荷这随便一收拾,竟也让徐潇飞看入神了。
清荷羞红着脸轻声道:“公子,您怎么啦?我这样穿是不是太难看了。”
“没什么。哦,好看,这样打扮挺好的。”徐潇飞收回心神忙道:“你会骑马吗?”
“会呀,师傅在我小的时候就教我骑马了。”
“哦,忘了你会武功。这样,你骑马,我们在午门外会合。”
“公子,您不随我一起去?”
“额”徐潇飞顿了顿道:“我们分开走,免得招人耳目。”
“好的,公子,那我就在午门外等您。”说罢娴熟的跨上马背,向南行去。
自从练了这真灵心经之后,徐潇飞经常感到有一股“气”游走于体内,之后便充盈于整个身体。特别是在默念真灵心经时,整个人便会觉得异常轻盈而精力十足。他提神静气,便觉足底生风,不一会便来到了午门外。他四下张望了一阵,只见远处一匹快马正向午门奔来,马上之人正是清荷。清荷也远远的见着徐潇飞,勒住缰绳下到马来,惊奇的看着徐潇飞道:“公子,您没骑马吗?”
徐潇飞笑了笑,知道一时半会跟她说不清,便道:“嗯,我自练了真灵心经之后,走起路来比以前快很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真灵心经?这么厉害!公子有时间能教奴婢么?”
“清荷,我娘都说过了,以后你不必称自己为奴婢了,就叫清荷吧,以后有机会我教你。”
“叫习惯了,我会改的,谢谢公子。”
他们二人来到午门外的掖门外,被一位金吾卫拦住了。巧的是,这名金吾卫徐潇飞看着很眼熟,就是前几日拦他的金吾卫。徐潇飞走上前笑道:“不认识我了么?”
那金吾卫看了看徐潇飞,忽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您是徐公子,哈,我记得您。”
“今日我要进宫面见皇上,你不会再拦我了吧?”说罢,徐潇飞拿出了御赐金牌。
那金吾卫正欲下跪,徐潇飞一把拉住了他道:“免了,我带这位姑娘一起进宫,有要事需要当面向皇上禀报!”
那金吾卫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清荷,为难道:“徐公子,您有御赐金牌,我自然不能拦你,可是这位姑娘却不能跟您一起进去。”
徐潇飞正欲开口,见从午门内走出一个小太监来,竟是那小安子。
“黄街使,韩公公还在里头等着徐公子和这位姑娘呢。”
那个被称为黄街使的金吾卫,见是韩公公差人来打了招呼,便向徐潇飞拱手道:“恕黄某失礼了。”
徐潇飞笑了笑道:“无妨,这本该就是你的职责。”说罢,他们二人跟着小安子走了进去。
“多谢小公公。”
“咱家不叫小公公,您就叫我小安子吧”
这小太监着实可爱至极,徐潇飞看了看清荷,两人皆莞尔一笑。
有小安子带路,徐潇飞清荷二人一路通行无阻。快到乾清宫时,那小安子对徐潇飞道:“韩公公让您在乾清宫大殿外等他。”
“多谢小安子。”
那小安子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听徐潇飞这样称呼他,竟也捂着嘴偷笑了起来,而后有立马恢复了一脸严肃的样子。
“徐公子,您来啦!”远远的,韩公公向徐潇飞打起了招呼。
徐潇飞快步走道韩公公跟前,想要跟他说些什么,韩公公“嘘”的一声打断了徐潇飞:“皇上不在乾清宫,在养心殿。恕咱家不能亲自带你前去,你们二位这边一路往西走,不远就是养心殿。今日在养心殿当值的应该是王公公,对,就您认识的那位”韩公公笑道。
徐潇飞谢过韩公公带着清荷一路往西走,不多远,便来到了养心殿前。只见一对羽林军分列于殿前两边,那殿门口站着着两名侍卫和两名太监。其中一名侍卫上前问道:“来者何人,胆敢擅闯禁地!”
徐潇飞掏出御赐金牌道:“我乃礼部尚书徐光启之子,御赐河南道按察使徐潇飞,觐见皇上。”那侍卫有些意外,接过牌子查验了后将牌子还给了徐潇飞道:“徐大人稍后,待我禀报一声。”说罢,他径直向殿内走了进去。
不多时,一鹤发童颜的公公随着那侍卫一道走了出来。徐潇飞认得,此人便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
“徐潇飞拜见王公公!”清荷也向那王公公施了施礼。
“哟,是徐公子呀!对了,现在应该称你为徐大人了呀。”王公公笑道。
“王公公,许久不见,您近来可好?”
“还行还行,咱家这把老骨头,再伺候皇上几年应该还没问题。”
“王公公,您身体健朗得很,看上去比去年见您的时候更精神!”
“哟,这当了官,说话都不一样啦,不过咱家爱听。”王体乾笑道。他看了看徐潇飞身边的清荷道:“徐大人,您今日这是?”
“王公公,这位是清荷姑娘。我奉皇上密诏,向皇上禀报……”
还没等徐潇飞说完,那王体乾便道:“徐大人,您奉皇上密诏,咱家可不敢打听,得,您跟我来吧。”
“王公公,清荷姑娘得跟我一道进去。”
“哦,那是为何?她也奉了皇上密诏?”
“不不,不瞒王公公,想必您也知道家父被锦衣卫北镇抚司关押了起来,这清荷姑娘,她是人证,她是北镇抚司被安排在徐家的卧底。此次面圣,一半为公,一半也算是为私吧,还请王公公通融。”
“哎哟”那王体乾忽然叫了起来。紧接着他低声对徐潇飞道:“我说徐大人啊,您这是想要害死咱家呀!”
“王公公,您何出此言?”徐潇飞不解道。
“徐大人,您不在朝堂有所不知,前段时间,皇上难得上朝,哪知道以杨涟、左光斗为首的这帮东林党人竟要弹劾魏忠贤魏公公,还说现在朝廷,只知道有魏公公九千岁而不知道有皇上。”
徐潇飞心里既惊讶又赞叹,杨涟大人果真胆识过人,不愧为我天启朝第一廉吏谏臣!只听那王公公继续道:“那杨大人此言一出,群臣立即就炸开了锅,皇上脸色自是难看,气的皇上浑身发抖。那魏公公却说是东林党人对我们宦官的迫害和诬告,还说杨大人和令尊等人收受了辽东督师熊延弼银两。
事后,皇上这才让北镇抚司调查此事。皇上最近龙体欠安,您见着皇上,还带着所谓的证人重提此事,您这不是在揭皇上的疤吗?您这不是要了咱家的命是什么。”
徐潇飞想了想道:“王公公,您相信我父亲会收受那熊大人的银两吗?家父在北镇抚司已经被他们关押数日,该问的都问过了,我父亲该说的也都说了,他们就是不肯放人。王公公,您看这样如何。也不让您为难,我先进去禀报皇上交给我的差事,如皇上应允了,再让清荷姑娘进去面圣,您看如何?”
王公公想了想,叹道:“哎,好吧,看在咱家与令尊徐大人多年的交情份上,咱家这就进去替你向皇上通报,你们在外面候着。”说罢,摇了摇头,向那养心殿内走去。
不多会,那王公公便站在那养心殿外喊道:“皇上有旨,宣河南道按察使徐潇飞觐见!
第四十八章 君心似海
这是徐潇飞第二次进宫见皇上。还记得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是去年初夏,父亲带着他在御花园觐见了天启帝。那一次,是为了和芳芸郡主的婚事。当时张皇后和惠德夫人,也就是芳芸郡主的母亲也在场。芳芸郡主是张皇后姑姑的女儿,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
芳芸郡主到了待字闺中的年纪,惠德夫人便央张皇后求天启帝给赐一门婚。那天启帝热衷于木工,这事自然落在了张皇后身上。满朝文武大臣家中自是有不少青年才俊,但张皇后却偏喜这书香门第、人品高贵之子。
得知礼部尚书徐光启有一子名徐潇飞,不仅长的一表人才,且品性纯正,文武双全。于是便召了进宫。张皇后和惠德夫人印象不错,更让他们意外的是,天启帝对徐潇飞也赞赏有加,于是,当日在御花园就定下了这门婚事。
徐潇飞收回思绪,跟着王公公进到养心殿边上的一间屋子。但见天启帝正在摆弄着一把用紫檀木制作的椅子。
“臣徐潇飞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启帝依然背对着徐潇飞,他正全神贯注的研究那把椅子的结构。好一会天启帝才转身道:“啊,潇飞来啦,平身吧。”
“谢皇上。”
“朕没记错的话,你此去禹州已一月有余了吧,凤凰显瑞之事调查的如何?”
“启禀皇上……”徐潇飞将他在禹州调查的情况逐一向天启帝汇报。天启帝听了愣了好一会在那,徐潇飞将凤之珠递了上去道:“臣知道刚刚向皇上禀报之事的确过于匪夷所思。若不是臣自己亲身经历,我也万万不会相信。可这一切都是真的。”
徐潇飞将自己获得异能之事隐去,并不是有意欺君,而是他隐隐觉得如果将这些事和盘托出的话,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用玄天九剑制服怪物之事一笔带过,天启帝也是被徐潇飞这神乎其神的经历听得云里雾里。他不识字,也不喜看折子,日常奏折全都是魏忠贤代为批阅。
天启帝拿着徐潇飞递上来的珠子奇道:“朕见过无数稀罕玩意,这凤之珠果然神奇!”他端详着这枚散发着微弱金光的珠子爱不释手。
“爱卿调查凤凰显瑞一事,朕已明了。魏公公在数日之前也接到禹州那边的密报,不管怎样,凤凰显瑞人间乃我大明江山社稷大吉之兆,爱卿辛苦了。朕之前答应过令尊,要亲自赐婚。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什么赏赐。”说罢,他向徐潇飞看了过来。
“谢皇上隆恩。皇上给微臣赐婚已是天大的恩典,微臣不敢再要什么赏赐,如果皇上一定要赏赐微臣的话。”徐潇飞顿了顿,继续道:“微臣想让皇上让大理寺彻查杨大人及我父亲贪污一案,早日还我父亲以清白。”说罢徐潇飞跪了下去。
徐潇飞低着头,无法看见天启帝的表情。又是一段很长的沉默,徐潇飞再次忐忑不安起来。
“潇飞,你起来吧。朕不是有意为难令尊大人。徐大人乃两朝元老,深得朕之信赖。说实话,朕也不信徐大人会贪污银两,但魏公公既然提出此事,自是有他的道理。朕只是让北镇抚司请令尊过去问话,说清楚了,就放他回去。”天启帝说到这,停了一会,疑惑道:“难道令尊徐大人还在北镇抚司?”
“启禀皇上,前日我去了趟北镇抚司探望我父亲,听说他被关押在一间黑色的小屋子里,不允许接见外人,那许显纯指挥使还说,只要我父亲承认杨涟大人收受贿赂,便可放了我父亲。这不是要让我父亲做伪证诬陷杨大人吗?”
“哦?有这等事?魏公公倒是没跟我说过。不过也不怪魏公公,朕几日偶感风寒,身子不适,魏公公定是不想扰朕休息才没及时禀报。”说罢,他对立在边上的王公公道:“传朕旨意,立即结束对徐大人的询问,让许显纯亲自将徐大人送回府中,即刻去办!另着大理寺少卿潘云翼即刻进宫见朕。”
“奴才遵旨!”王公公领旨退出了养心殿。
“皇上圣明!微臣叩谢皇上!”徐潇飞向天启帝深深鞠了一躬接着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事,不知道当不当讲?”
“你讲。”
“臣冒死进谏,那魏忠贤把持朝政,惑乱朝纲。东厂锦衣卫对朝中大臣施行秘密监视,甚至安插奸细卧底。魏忠贤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罗织各种莫须有罪名,将无辜朝臣入狱而不需要审问。长此以往……”
“够了!”天启帝怒道。徐潇飞还是太年轻,这番话竟无意触了天启帝的逆鳞。也就是徐潇飞,要换做其他的大臣早就被廷杖或削去官职下到昭狱之中。
“爱卿回去吧,此事不必再提。朕已命大理寺查查杨涟及令尊收受贿赂一事。朕是相信徐光启徐大人的。爱卿,你就安心准备与芳芸郡主的婚事吧。”说罢,天启帝向边上的太监递了个眼色,那太监来到徐潇飞面前道:“请徐大人将皇上的御赐金牌交给小奴。”
徐潇飞深感意外,但又不好说什么。的确,这御赐金牌在办完差之后就应该交还给皇上。但皇上主动让太监收回自己的御赐金牌,还是让徐潇飞隐隐觉得不安。定是那魏阉恶人先告状,在皇上跟前告他擅闯北镇抚司并伤了几名校尉。当然,要换做其他人擅闯这北镇抚司,脑袋早就不在了。天启帝算是给了徐潇飞天大的面子和恩宠,没跟他计较。
“爱卿退下吧,朕有些乏了。你和芳芸郡主的婚事待朕与皇后商量后再行定夺。回去好好安慰安慰令尊,让他别多想了,在家多歇几日再回内阁也无妨。”
徐潇飞谢过了皇恩,退出了大殿。君心深似海,这天启帝的心思估计除了魏忠贤,谁都难以猜测。刚刚还面带笑容转眼便阴云密布,就在刚刚徐潇飞陈述那魏阉种种罪状时,徐潇飞甚至还从天启帝的表情中窥见一丝稍纵即逝的杀意。
来到殿外,徐潇飞见清荷正左右顾盼着,一会向殿内张望,一会又向过来的方向眺望。刚刚,王公公出门宣旨时,让她在殿外等着徐潇飞别到处乱走。
清荷见徐潇飞从殿内走了出来,忙迎上去问道:“公子,您没事吧?”
徐潇飞摇了摇头,他隐隐感觉这魏忠贤以及东厂、锦衣卫是天启帝不愿提及的敏感话题。稍有不慎,说不定便会惹来杀身之祸。他得及时提醒杨涟杨大人,没有确凿的把握和证据,想要在皇上面前弹劾魏忠贤的确是件风险很大的事。他转身对清荷道:“我爹已被释放出来了,你先骑马回府去给我娘报信,我还有事要去办。”
“遵命,清荷这就回去,公子,您也务必小心。”
“嗯”,说罢,徐潇飞跟清荷二人从原路返回,他们在午门外告别,徐潇飞径直朝昭回靖恭坊杨涟大人家方向走去。
清荷骑着快马,不一会便回到了徐府。她下到马来,敲了敲门,开门的是王平。
“清荷,你这是去哪了?”
“和公子去了趟宫。”
“啊?”王平惊道,随即向四周看了看,继续道:“那你见着皇上了?皇上怎么说?公子没和你一道回来吗?”
清荷愣了愣。捂着嘴轻笑道:“王平大哥,你太紧张了。皇上我是没见着,但我听公子说,老爷今天能回府了!公子随我一道出了宫便去办事了。”
“老爷今天能回家?太好了,清荷,走,我们赶紧告诉夫人去。”王平迅速将门合上,让护卫将马牵走,自己则和清荷一道向夫人房中走去。
“徐康呢?”清荷边走边问。
“一早就没见着他,可能也出去办事了吧。”
王平清荷二人将老爷即将被释放回家的消息告诉了徐夫人,徐夫人自然是大喜,连问老爷什么时候能回家?是不是需要去北镇抚司接老爷回来。
王平正欲答话,门外一阵敲门声,王平打开门见是家中护卫,道:“什么事?”
“门外有人敲门,老爷回来了,在门口。那北镇抚司的人点名要清荷出去迎接大人。”
“岂有此理!到了家门口还不让回家?皇上不是已经下旨释放老爷了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领头的好像是北镇抚司指挥使许大人。”
“我去吧。”清荷道。
“我陪你一道!”
不一会,王平与清荷便来到了大门口。徐大人就站在门外,一群北镇抚司的校尉正围着徐大人。
清荷见来者正是许显纯,她毫不畏惧的看着许显纯。
“哟,这不是徐府的丫鬟清荷吗?”许显纯阴笑道:“怎么好几日也不来联络站报到?那孙强和老五都是你杀的吧?”
“无凭无据,你别血口喷人!”清荷怒道。
“哟哟哟,翅膀长硬了啊,这说话的气势都不一样了嘛。”
“别废话,赶紧把老爷放开。”王平懒得跟他们多废话。
“甭着急呀。徐大人,本指挥使就送您到这儿啦。对了,别说我没提醒您,家贼难防,您好自为之啊。”说罢,他恶狠狠的看着清荷,凑近她耳边道:“老娘都不管啦,你可真是大孝女啊!可惜了,那朱七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新的花样招待你娘。”说完,嘿嘿怪笑几声,带着众校尉扬长而去。
第四十九章 重新规划
徐潇飞从杨府出来的时候,杨涟一直将他送到门外。杨大人感谢徐潇飞给他带来宫里的消息。自前一阵子皇上上朝之后,杨涟始终没有机会再见到皇上。熊蛮子提出的以守为主,反对浪战,联合朝鲜牵制后金的策略卓有成效。但广宁惨败之后,没过多久,朝廷听信谗言,罢了熊延弼的官。现在那些阉党们居然还诬陷熊延弼向杨涟行贿要将其入狱。
杨涟对徐潇飞道:“我已经做好了随时被入狱的准备,万幸你父亲无虞。待下次上朝,我将上奏弹劾魏阉的奏疏。皇上再怎么宠信魏阉袒护魏阉,我相信皇上不会置我大明江山社稷不顾!”
说罢,杨涟继续对徐潇飞道:“下次你再见到皇上,关于魏阉及厂卫犬牙的话能忍则忍,你虽御赐河南道按察使,其实,那也只是给你的一个虚名,更何况你已完成皇命,御赐金牌也被收了回去,所以,我奉劝贤侄切莫再卷入这朝廷的纷争中了。”
其实,徐潇飞无意于仕途,他不在乎什么御赐金牌,更别说那个徒有虚名的按察使一职。若不是父亲被无辜牵连到党争中,他根本就不想卷进这些是非中。
在他看来,他有更重要的使命在身。找到并铲除最后一名变异者,在那个怪物所说的“大爆炸”来临前,尽可能让更多的人免于灾难,这才是他认为有意义的事情。
想到此处,他向杨涟杨大人深深鞠了一躬。正是像杨大人这样一心为社稷、一心为民,敢于为民请命的人,为这个昏暗的时代带来了些许光明。他们心中信念,就像一盏盏明灯,影响并照亮了无数对家国命运充满迷惘与恐慌的人们。他告别杨大人,快速的向家中走去。
徐府书房中,徐光启冰冷着脸。刚刚,他回到府中探望了夫人之后便让徐康将清荷喊进了屋内。
“清荷,我徐家待你不薄,你为何甘做那厂卫鹰犬的走狗,出卖徐家,出卖自己!”徐光启怒道。
“老爷!”清荷将自己母亲被北镇抚司恶人朱七以性命作要挟,逼不得已才犯下这出卖徐家、出卖自己灵魂之事。她已将自己的情况全数告诉了徐潇飞,同时,也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向老爷陈述。
徐光启听闻之后,沉默了好一阵。这时,忽听到屋外一声呼喊“爹!”,随即书房门被推开,来者正是徐潇飞。
“爹,您回来了!”徐潇飞高兴的搂着父亲道。
“幸亏飞儿在皇上面前替为父说了好话,否则为父此刻还在那北镇抚司的牢中。”
“这是孩儿应该做的!”徐潇飞见清荷低着头站在书房之中,父亲定是知道了清荷的事,于是他转过身对父亲道:“爹,清荷已经跟我坦白了,她也是迫不得已,清荷现在已幡然醒悟,答应不再做那厂卫的鹰犬,您就原谅她吧。”
徐光启点头道:“刚听你母亲说,她生病期间多亏了清荷照料,清荷刚刚自己也把她的情况跟我说了,我并不怪她,她也是受害者。”
“父亲,您在北镇抚司,他们没伤着你吧?之前我拾获的锦衣卫遗落在驿站的名单已交于杨大人了。他正在写奏疏,罗列魏阉的罪行,要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在皇上面前弹劾魏阉。”
徐光启沉思了片刻道:“飞儿,朝中之事,你就别再参和了,那份按察使的虚职不要也罢。皇上说的对,你还是在家好好准备与芳芸的婚事吧。”
“飞儿明白,皇上说还是很信任您的,让您在家多歇息几日再去内阁。您和杨大人的问题,皇上已指派大理寺去核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定会还您和杨大人以清白。”
徐光启沉默不语。他目光忧郁的望着窗外,深秋已至,屋外树木的叶子都落的差不多了,那些还没有落下的叶子,孤零零的悬挂在枝头,任由风吹雨打,最终也将和其它的落叶一般归于土地。这是它们的宿命,徐光启陷入了沉思。
徐潇飞和清荷退出了书房。父亲虽然被释放了回来,可是明显的,他心情并不好。从父亲那忧郁的目光中,徐潇飞知道,他不是在为自己的命运而担忧,而是对整个朝廷,对皇上不理朝政、放任阉党把持朝政而失望至极,他更为整个大明社稷的明天而忧虑。
“清荷,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替你办到,你放心。你告诉我,你娘现在在哪?”
“谢谢公子!”清荷感激的望着徐潇飞道:“我只知道我娘被禁于琉璃厂附近的一所民宅内,具体地点那朱七并未告诉我。”
徐潇飞让护卫喊来王平,接着他对王平和清荷道:“我们需尽快将清荷他娘解救出来。”
“公子,您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刚刚那厮还要挟清荷,说什么要变着法子折磨清荷她娘。”
“哦,那厮是何人?朱七吗?”
“不!公子,那人是许显纯。”清荷道。
“王平,清荷,此事不宜惊动府中其他人,特别是徐康,我始终对他不放心。”徐潇飞说罢,看着王平道:“你和清荷最近几日就在北镇抚司蹲守,秘密跟踪朱七行踪,一定要找到关押清荷她娘的地点。对了,据说这朱七为人心狠手辣,武功更是了得,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切勿暴露了自己。”
“是!我们现在就去。”王平道。
待他们二人走后,徐潇飞回到了自己的屋内。他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在忙碌着。除了想办法解救父亲之外,他亲眼见识了厂卫的黑暗,宦官的专权,言官的无奈以及皇帝的善变。辽北边境连年被后金侵扰,战事不断。朝内宦官把持朝政,宦官集团与东林党人斗争惨烈。而天启皇帝,却整日沉溺于自己的木工世界,无心朝政。
徐潇飞知道仅凭自己一己之力,难以挽救或改变什么。他身怀异能,还有一身绝世武功,本想着要投身朝廷,为君解忧,为民解难。可是,当他亲眼目睹这黑暗的厂卫、残酷的党争和善变无情的帝王时,他也和父亲一样,对这个腐朽的朝廷心灰意冷了。
接下来,除了要将清荷她娘解救出来之外,他决定去千年冰封的天池寻找盲眼师傅扔进湖底的“皓天剑”,利用“皓天剑”和“真灵心经”来突破玄天九剑最后两层的关卡。至于那怪物提到的最后两名变异者,徐潇飞已经将其中一个变异者也就是乔三除掉了。最后一个,那怪物也说了,只能等到变异者自己出现。除此之外,就是尽可能的在怪物所预言的“大爆炸”来临之前,向皇上示警,保护好北京城的百姓,保护好家人。
想到保护好家人,徐潇飞忽然想到了芳芸郡主。虽然他与芳芸的婚事是皇上所赐,但后来徐潇飞第一次见到芳芸之后,自己便喜欢上了她。
虽然自己是皇亲国戚,还是皇后的表妹,但芳芸郡主没有一点架子。她美丽,善良,温柔,聪慧,这一切满足了徐潇飞心中对完美妻子的所有期待。回京已好几日,都还没时间去看望芳芸,徐潇飞不仅内疚了起来。想到此处,他片刻都不想再等待,换了一身衣服,梳洗一番后,便出了徐府向芳芸郡主家奔去。
北镇抚司外,西江米巷。王平和清荷正坐在巷子口对面的茶摊上边喝茶,边向巷口张望。清荷换了一身行装,一身男子的扮相,惹得王平一阵讥笑。
“清荷,你这身打扮,不细看,还真像是一名俊俏的公子哥呢。”
“王平大哥让你见笑了,我也是没办法,怕那厮认出我来。”
王平并不认得那朱七,听清荷说,那朱七武功非常了得,怎么样至少也在八段上。自己跟他交过手,根本走不过三招。朱七此人在十三太保中排行老六,负责昭狱。死在他手下的冤魂不计其数,是名副其实的魔头。王平不以为然道:“管他是什么魔头,遇到我们家公子,最多只能算是个芋头。”
清荷噗呲一声笑道:“没想到王平大哥也会开玩笑。”
王平正色道:“清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你娘想办法救出来的。我也许帮不上你什么忙,但公子,以他的实力,对付你所说的魔头,根本不在话下。”
听了王平的安慰,清荷稍稍心安了一些。两人说话间,忽然清荷低声对王平道:“王平大哥,我刚刚好像看到那朱七了!”
“在那里!”清荷紧张而略带兴奋的指着前面的胡同口道。
王平向清荷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身着飞鱼服的瘦小汉子正大摇大摆的从胡同口走了出来,朝正阳门方向走去。
“清荷,我记住他了,我跟着,你快回去向公子禀报!”王平道。
“我还是跟你一道去吧,我们只要摸清了囚禁我娘的地方,再回去找公子帮忙也不迟。”
“行,那我们快点跟上去。”
第五十章 不幸罹难
过了正阳门,便是北京城的外城了。王平和清荷一路跟着朱七来到了正阳门大街。为避免被发现,他们只能远远的跟着,只要目标保持在视线范围之内,便不会跟丢。王平早些年当过捕快,这跟踪盯梢的手段还是有的。他们跟随着朱七一路走走停停,约摸半个时辰,他们便跟着来到了琉璃厂一带。只见那朱七顺着一条小路拐进了胡同,王平他们见状赶紧也跟了上去。等他们来到胡同口,那朱七却已不见了踪影。王平懊恼不已。
“王大哥,我们只能沿着胡同往里走,看看胡同尽头到底是什么地方。”
“现在看来,只能这样了。”
这条胡同两边都是简陋的平房,和城内的四合院自是无法相比。胡同也不长,一眼便能望得到尽头。他们很快便来到了胡同尽头。
胡同口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小路,路边稀稀拉拉的建着一些低矮的房子。
“再往西走,就是琉璃厂了。我们是往东还是……”清荷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她指着远处向西而行的一个背影道:“王大哥,快看!”
王平顺着清荷手指的方向望去,距离虽然有点远,但王平依稀能看清那背影便是朱七。
“快!”
他们快速的跟着那个背影,一路向西而行。也就是在距离琉璃厂不到一里的地方,那朱七又拐进了一条胡同。这回,王平他们可不敢再大意,他们渐渐拉进了和对方的距离。不一会,只见那朱七在一间低矮的平房前停了下来。王平清荷二人赶紧躲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后。只见那朱七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院门,随即门被关上。
“应该就是这里了。”清荷道。
“能确定吗?”
“我也是无意间听朱七说漏嘴,他说我娘就在琉璃厂附近。”
“嗯,不着急,待我先去查探一番。”
“王大哥,别去了,那朱七警觉得很,功夫骇人。如若被发现,我们二人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放心,我会小心的,不会被他发现。”
“那您务必要当心啊!”
“清荷,你赶快回去禀报公子,我们就在这棵大槐树下汇合。”
还没等清荷说话,王平便一个箭步冲向了对面的一排房屋,沿着那一排低矮的墙,猫着腰,向朱七的那所房子靠近。远远看着的清荷,紧紧撺着拳头,满手心都是冷汗。她在槐树后盯了一会,见王平已顺利靠近那小屋,清荷便向原路折返回徐府报信。此时,虽已临近黄昏,但天光还没完全黑下来。王平从那门缝中向里面看去。
这就是一个普通再不能普通的小院,院内屋子的门紧闭着,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王平正欲回到大槐树后,这时,只见那屋子门忽的打开了。一个身穿飞鱼服的瘦小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正是那朱七,王平赶紧躲在了墙边上。
朱七从院内墙角处捡起一捆麻绳,随即又走回了屋子,随手便关上了门。屋内没有点灯,光线昏暗。只见朱七掀开帘子走进了卧房,那卧房的床榻上正瑟瑟发抖的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女子。
朱七一把拽起那女人的头发,女人哀嚎一声,满脸的伤痕、淤青和血污已分辨不清面容。哀嚎之后,女人用那无神的眼睛看着朱七,嘴里喃喃道:“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朱七冷笑道:“想死?没这么容易。弄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你这该死的臭婆娘,害老子在那姓许的面前抬不起头来,看老子今晚怎么收拾你!”
说罢,他将那女人除了内衣裤之外的衣服全都扒掉,像球一样的将女人的双手、双脚绑了起来。之后,又用麻绳将其吊在了房梁之下。随即,拿起桌子上的皮鞭,向那几乎赤身裸体的女人身上抽去!抽了几鞭,兴许是肚子饿了,朱七停了下来,对那女人道:“今夜,你就在这上面好好歇息吧。”说罢,朱七神经质的笑了起来。他回到外屋,点上灯,弄了些酒菜,便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守在院外的王平,见屋内的灯亮了起来。随即,他一个鹞子翻身便翻进了隔壁的一户院子。这所房子应是不少时间没有人住了,院子里长着杂草,乱七八糟的堆放着一堆堆农具和杂物。里屋的房门也锁着,锁上面积累着厚厚的一层灰,看来,这的确是一所长期无人居住的民宅。
王平跳上墙头,一跃而起,便上到了屋顶。这户人家的和隔壁朱七那屋子并排而建,两座房子中间相隔不足一丈距离,王平很轻松的跃到了朱七家的屋顶。他趴在屋顶之上,轻轻的掀开一片瓦片。
这个位置正好是在卧房,王平见屋内一片漆黑,只隐约看到房梁之下吊着一团有些发白的东西。他掀开边上的另一块瓦片,凑近了往下看,这时才看得真切:是一个女人!一个衣服几乎被扒光的女人被吊在房梁之下!王平猜测这很可能便是清荷的娘!王平心下焦急,此刻,他没办法直接下去将其救走,只能眼巴巴的等着徐潇飞他们到来。王平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向散发着微弱灯光的屋顶方向走去。他轻轻的趴了下去,没有发出一丝丝响动。
王平轻轻的掀开几块瓦片,屋内的景象便呈现在他眼前。只见在离自己一两米之外,摆着一张小方桌,桌上摆放着几盘菜,那朱七正端着酒杯在那饮酒。此时,王平终于将那朱七的容貌看了个一清二楚。那朱七长着一张廋廋的脸,眼睛小得跟绿豆差不多,两撇胡子挂在嘴角,而让王平感到惊讶的是朱七那端着酒杯的手!这五根手指头细的就跟那火柴棒似的,皮包骨头般又细又长。
王平见桌子边上还摆放着一把狭长而略弯的刀,他认得,那是锦衣卫标配的绣春刀。此刀综合了唐刀、少林梅华刀、单刀的特点,轻巧而便于携带,方便中、近距离攻击。王平正欲继续往下细看,只听“垮嚓!”一声,身子下的一片瓦被压碎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朱七已将手中的酒杯直接掷向了王平。不偏不倚,携裹着一股强劲的力道,直接从那洞口射出。好在王平反应迅速,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王平见已被对方发现,迅速向隔壁的屋顶跑去。谁料,那朱七更快,他以不可思议的姿势一飞冲天,直接冲向了屋顶。霎时,屋顶的瓦片四下飞溅,一阵哗啦啦声响之后,朱七便立于那屋顶之上。他截住王平的去路,绣春刀横于胸前,冷冷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大爷我不杀无名之辈。”
王平见此刻已脱不开身,便转过身来,面对着朱七道:“你大爷乃禹州霸王刀王平是也。”
“霸王刀?没听过,不过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哪来那么多废话,动手吧!”
“是不是许显纯那孙子派你来的?”
“等你下了阴曹地府自然会知道。”说罢,王平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一招霸王劈山便向朱七劈来。
朱七见这刀法凌厉而霸道,也不敢大意,手中的绣春刀与王平手中的大刀正面相迎,只听得“噔”的一声,两把钢刀喷溅出耀眼的火花,王平朱七各自后退了一步。论实际的战力,王平在八段下,而朱七至少在八段上。
刚刚,王平使出了八成的功力,而朱七才使出五成。朱七生性狡诈,他故意后退了一步,以麻痹对手。王平并未识破朱七诡计,一招霸王凌月向朱七命门攻来。谁料,这朱七不避反而迎了上来,“呼啦”一声,绣春刀刀身竟从那刀柄中弹射而出,向王平直射而来。这一招阴狠而出其不意,纵是王平这样的八段高手也是防不胜防。王平连连后退,而朱七的绣春刀如一条银蟒灵活的环绕在王平四周。
王平见这阵势,再这样下去,自己定然招架不住,要战胜对方,只能速战速决。不容他细想,王平便使出了九成的功力,一招霸王刀的必杀技“霸王绝斩”祭出。只见一股泛着淡红色光芒的气场将王平包裹,瞬间屋顶四周的枝叶和脚下的瓦砾哗哗作响了起来。不容对方反应过来,王平的霸王绝斩幻化成无数刀影直接向朱七面门劈来。
不知何时,朱七手中多了一把短锥枪,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绣春刀抵挡王平那凌厉无比的霸王刀,一边用锥枪划破环绕于王平四周的气场,整个人凌空而起,凝聚着朱七八成功力的短锥枪刺破气场的屏障,向王平命门刺去。
王平大惊,收回霸王刀凌厉的攻势,举刀抵抗短锥枪那致命的一刺。谁料,电光火石间,朱七的绣春刀也已攻入那浅红色的气场中,乘王平回防之际,绣春刀已砍在了王平的肩膀之上。而短锥枪也将力道瞬间减弱的霸王刀挡开,锋利无比的枪头直接刺进了王平的肩井穴,咣当一声,霸王刀掉落在了屋顶之上。
“最后再问你一次,到底是谁派你来的?说出来,给你个痛快!”朱七阴森道。
王平一声惨笑。没想到,今天自己竟会死在这厮手上。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和无数生死的人,他自知今晚难以从这魔头手中脱身,他咬着牙,忍着钻心的剧痛道:“告诉你吧,是阎王爷派我来取你狗命的。”他知道,如果活着落入这魔头手中,自己将生不如死。他只是遗憾自己没办法再追随徐潇飞,没办法继续再为徐府效力。他拔出刺在肩上的短锥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那朱七刺去。
朱七没想到王平竟能忍受这般剧痛将短锥枪从自己的肩膀上拔出,稍稍愣了一下,也就在此刻,短锥枪从朱七的脸上划过,拉出一道细长的刀口,瞬间,血便留了下来。
朱七大怒,拔出砍在王平另一只肩膀的绣春刀,直接朝王平胸口捅去,王平来不及回防,那刀穿透整个胸膛,只留下刀柄露在外面。王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手中的短锥枪也随之掉落,他瞪大血红的眼睛,瞪着朱七,双手紧紧握住插在胸口的刀柄,直挺挺的站在朱七面前。朱七飞起一脚,王平便从屋顶飞了出去,掉落在隔壁的院子内,在地上挣扎了一会,便不再动弹。
朱七从屋顶跳到了院中,上前探了探躺在地上的王平,几乎已没了呼吸。朱七提起短锥枪在王平胸口上又补了一枪,锋利无比的锥头直插胸口。朱七狰狞的拔出短锥枪在王平的衣服上擦拭掉血迹,随即将枪收起。朱七将王平尸体拖到院角堆放杂物的地方,胡乱的用这些器具挡了起来。
他得先回屋去处理好脸上的伤口,虽然伤得不是太严重,可是血却一直在流着。朱七回到自家屋内,走到卧房,从柜子的抽屉内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
朱七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四个小瓷瓶,他拿出其中一瓶,从瓶中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敷在了脸上。接着,他又从另一个瓶子中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来,直接吞服了下去。
朱七知道此处已经暴露,他冷冷的看着被吊在梁上的女子道:“有人来陪你了,别急,今晚就送你上路。”说完,他走出卧房,从那桌子上拿起一壶酒,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报仇雪恨
清荷回到徐府的时候,徐潇飞在正堂向父母禀报芳芸郡主的情况。下午的时候,我匆匆的赶到芳芸郡主家,他便向未来的岳母大人惠德夫人请安。惠德夫人很关心徐潇飞,问他最近两个月都没来府中,他在忙些什么。
徐潇飞如实相告,说是替皇上去河南禹州办了趟差,前几天才回来。惠德夫人知书达理,她告诉徐潇飞,昨日皇后下了口谕,召她明日入宫商议芳芸的婚事。
徐潇飞辞别惠德夫人来到芳芸郡主居住的妙香阁,门外的丫鬟见是徐潇飞又惊又喜,她拦住徐潇飞道:“徐公子,哦不,应该要喊你徐姑爷了吧,您这两个月都去哪逍遥快活啦?”
说话的是一个俏皮可人的丫鬟名如意,这丫鬟从小就是芳芸的玩伴,仗着芳芸郡主待她如姐妹般亲近,在徐潇飞面前自是有恃无恐,说话也不拘着,这反而让徐潇飞对这小丫头心生几分好感。只见徐潇飞挠挠头笑着对如意道:“小丫头,别不要管我们大人的事。”
“切,我都已经十五啦,还小孩子呀,郡主也就比我大几岁,难道郡主也是小孩吗?你要娶一个小孩为妻?”说罢掩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徐潇飞一时语塞,他认真道:“麻烦如意姑娘快去向郡主通报一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快说,这几个月到哪里去了也不来见郡主,你是不是在外面沾花惹草了,你要敢在外面沾花惹草,你就死定了。”那如意不依不饶,连珠炮似的话语让徐潇飞头大。
“乖如意,好妹妹!这两个月我替皇上到外地办差了,才回的京城。”没办法,看来不回答这丫头,这一关过不了。
“这样呀,那你有没有想芳芸姐姐呀?”这鬼丫头,一会郡主一会姐姐的,让徐潇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徐潇飞尴尬的看着如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此时,从阁楼里传开一声如夜莺般轻柔的声音:“你这丫头又在胡闹了!”
徐潇飞知道是芳芸郡主,在门口喊了一声:“郡主,是我,徐潇飞!”不一会,只见芳芸身穿一件素色褙衣,脚踏一双红色圆底绣花高跟鞋,飘飘然的出现在徐潇飞的面前。看着徐潇飞直楞楞的目光,芳芸掩嘴笑道:“徐公子,你这是怎么啦?两个月未见,不认识我了吗?”
发现自己失态,徐潇飞的脸竟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徐潇飞拜见芳芸郡主。”
“早就和你说过了,私底下喊我芳芸就好啦。对了,这几个月你干嘛去了?”
“额,我替皇上去河南禹州办了趟差,才回京。今日一早进了宫,见了皇上。”
“皇上有说什么了吗?”
“额,皇上说他会和皇后好好商议商议我们的婚事,刚刚去拜见了惠德夫人,她说皇后已下了懿旨,请惠德夫人明日进宫。”
芳芸郡主听罢,脸也忽的一下红了起来,她娇嗔道:“谁问你这事了?皇上对您这趟差办的满意吗?”
“这。”徐潇飞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道:“还算满意吧,否则皇上怎么会当面跟我提商议我俩的婚事?”
“你怎么又提到婚事啦?”芳芸看着徐潇飞那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禁有咯咯的笑了起来。
“在家闷的慌,过两天我们去香山看红叶吧?”
“好啊,虽然现在已经错过了赏红叶的最佳时间,但这秋高气爽的天气,出去走走挺好的。”
“好,那我们就说定了,明日辰时,我们在西安门前汇合,不许迟到,更不许放鸽子。”芳芸盈盈笑道。
“在下遵命!”徐潇飞向芳芸鞠了一躬,含情脉脉的看着芳芸。
“快回去吧,马上就天黑了。”芳芸被徐潇飞那炽热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看着天快黑了,便忙着让他早点回去。
徐潇飞告别了芳芸郡主,回到家中,向父母禀报了芳芸那边的情况。正说话间,清荷进来了。徐潇飞见她神色有点慌张,便把她拉到一边轻声问道:“怎么了?王平呢?”
“公子,我们找到那朱七藏匿我娘的地方,就在琉璃厂附近。王平大哥此刻正在那边守着等我们过去。”
“明白了,你去备马,我即刻过来。”
待清荷走后,徐光启有点纳闷的问道:“清荷怎么了?她好像有事。”
“爹,清荷没什么,她娘出了点事,我和她一起去看看就回来。”
“她娘怎么了?没事吧?”徐夫人关切道。
“爹、娘,等孩儿办完事回来之后再详细向你们禀报。”
“去吧,小心点。”徐光启道。
徐潇飞出了正堂,来到大门外,见清荷已牵着一匹黑马在门外等候。还没等徐潇飞开口,清荷便道:“公子,这回还是我骑马,你走路?”
“忘了让你备两匹马了,那地方我不认得。算了,天黑了,我们一道吧。”说罢,他直接跨上马。
“上来。”徐潇飞伸出手道。
“公子。”清荷愣了一下,她一脚蹬在马镫上,一只手被徐潇飞拉了起来,随即她也跨上了马背。
“坐好了,驾!”徐潇飞一声呼喝,那马便如一道黑色闪电般跑了起来。
约摸着两刻钟的时间,他们便来到了琉璃厂附近。
“公子,您看,就在前面那棵大槐树附近。”
他们下到马来,牵着马走到了大槐树下。他们没见着王平。
“之前,我和王大哥说好的,在这里汇合的。那朱七的家就在前面。”清荷指着远处那排低矮的房子道。
“清荷,你在此处等着,我去看看。”
“公子,我和您一道吧。”
“不用了,万一王平回来了呢,你就在这等着,我察看完就回来。”
“嗯,公子务必小心。”
徐潇飞顺着清荷所指的方向潜行过去。他来到朱七的屋前,见里屋正亮着灯。他又看了隔壁的房子,很轻松的便翻进了院内。发发动轮回之瞳,便将这院内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他见院内到处散乱着一些农具和杂物,屋顶的瓦片散落一地。忽的,他发现不远处,有一滩血迹!不错,就是血迹!虽然被泥土胡乱的掩盖了,但还是被徐潇飞的轮回之瞳发现了。
徐潇飞隐隐感觉情况不妙,走到那滩血迹边仔细查看,顺着拖拽的痕迹,他来到院角对方杂物的地方,他发现有一个人赫然躺在那堆杂物里面。徐潇飞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杂物搬开,他看见了王平!
王平浑身是血,两肩一处刀伤一处枪伤,胸前两处血窟窿。王平瞪大了两只眼睛,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已然气绝多时。徐潇飞浑身颤栗起来,这凶手定是那朱七无疑!他忍着心中巨大的悲痛,正视着王平的眼睛。不一会,之前发生的一切便呈现在徐潇飞的面前。
徐潇飞撺紧了拳头,一股怒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王平为人耿直仗义,平日里话不多,但对徐府忠心耿耿。特别是这一个月来,他跟徐潇飞去禹州查探凤凰显瑞期间,王平和徐潇飞一起出生入死,他们已经结下了超越主仆的兄弟之情。没想到,在几个时辰之前还这么一个鲜活的人,说没有了就没有了!他将王平的眼睛合上,他发誓一定要替王平报仇雪恨,一定要让那朱七生不如死!
徐潇飞使用飞升之术,直接飞到了那朱七的院子中。他不再隐藏,他要让朱七血债血还,徐潇飞一脚踹开了房门,见屋内并没有人。他有走到里屋的卧房,见一女子赤身裸体的被吊在梁上。那女人看见他,被布条塞住的嘴中不断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徐潇飞想着,那定是清荷的娘了。正欲上前解救,忽然,他感到后背一股强劲的冷风向他袭来。他并不躲避,一个侧身,手中的剑便与袭来的刀迎面相击,黑暗中的人啊的一声,连连退了三步。
“你是何人?”黑暗中的人惊到。
“隔壁院中的人,是你杀的?”徐潇飞转过身来,炯炯目光中隐约闪现着点点红光。黑暗中的人,他看得真切。不用想他都知道,这便是杀害王平的凶手,朱七!
“是我杀的!你待如何?你,你是?”朱七看徐潇飞眼中闪现的红光,语气略带紧张的说道。刚刚只过了一招,朱七便知道,此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而当徐潇飞的双眼看着他的时候,他心里有点慌了,这发着红光的眼睛,让他不寒而栗。
“看你这么痛快,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乃徐潇飞,来向你索命了!”
“徐潇飞?你是徐光启的儿子?那天独闯北镇抚司的人就是你?”
“是的!”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与我为敌?”
“之前我们或许是无冤无仇,可是你囚禁了清荷她娘并威逼她为你们北镇抚司充当卧底奸细,而今,你又杀了我府中的护卫,你说,我们有没有冤有没有仇?”
徐潇飞正说话间,那朱七手中的绣春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圈,霎时,一股股白色的似闪电般的亮光汇聚在朱七手中的刀尖之上。只听那朱七阴森森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受死吧!”说罢,绣春刀刀尖上的闪电竟直接射向徐潇飞。
徐潇飞不敢大意,看这厮所用的招式如此诡异,他意念一闪,腾的一声,冲破屋顶,径直飞到了空中。那朱七哪肯作罢,紧随着也直接从头顶的洞中跃到了屋顶之上。
他见徐潇飞如传说中的仙人般悬浮于空中,心下大骇。但凶狠至极的他不会轻易认输,一击未成,第二招便已使出。另一道闪电状的白光从刀尖射出,同时短锥枪也随着白光一道射出。这一招及其阴狠凶险,即便是九段宗师级的高手,也很容易中招。
只见徐潇飞意念之下,左手的幽冥烈焰燃了起来,射出的幽蓝的冷光将那道白光包裹起来,瞬间便不见了踪影。徐潇飞右手使出玄天九剑第五式“移花接木”,那直接袭向徐潇飞的短锥枪竟调转头来射向了朱七。
朱七哪见过这样的景象,当即吓得像老槐树的方向逃窜。徐潇飞不再给对方留下任何机会,第二波幽冥烈焰以更强的能量直接射向朱七。想那朱七也是九段下宗师级的高手,但哪里能够抵御这幽冥烈焰和玄天九剑的双重袭击。只见那幽蓝的光如幽灵般附在了朱七的双腿上,徐潇飞用手一划,朱七便“啊”的一声倒在了院子中。
朱七睁大着惊恐的双眼看着自己的腿,自膝盖之下,被那幽冥之火整齐的切掉。一腿正掉在他的边上,只见他那条腿被幽蓝的火焰包裹着,瞬间便和蓝光一道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朱七捂着那被切掉的双腿,浑身哆嗦着问道。
徐潇飞悬浮于朱七面前,他冷冷道:“等你道了阎罗殿,阎王会告诉你。”说罢,第三束幽冥烈焰射出,朱七双手也被齐刷刷的切掉。
“啊!啊!”被切掉四肢的朱七疼的在地下打起滚来。
“你本可以正常的死去,怎奈你阴狠奸诈,穷凶极恶,干尽了丧尽天良的恶事,今天,我也算是替天行道,直接送你去十八层地狱。”
徐潇飞说罢,第四束幽冥烈焰射出,这一次,在徐潇飞的意念控制下,那幽蓝的火焰将朱七全身包裹了起来,他要让眼前的这个十恶不赦之人,慢慢的在地狱之火的焚烧下灰飞烟灭。
只见那幽冥烈焰似懂得徐潇飞的心意般,慢慢的将朱七衣服、皮肉、骨架一点点的燃烧殆尽。朱七一开始,还能发出一阵阵来自地狱般的哀嚎,没过一会,幽冥烈焰烧至骨肉的时候,朱七便已断了气息,随后便随着幽冥烈焰消失于漆黑的夜里。
徐潇飞怔怔的站在那里,此时,清荷从院门外冲了进来。她远远的见到徐潇飞朱七二人在屋顶打斗,她便想赶过来相助。她看着徐潇飞一脸悲戚的表情问道:“公子!您怎么了?王平大哥呢?朱七呢?我娘呢?”
徐潇飞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两行热泪滴落下来。他没有说话,带着清荷走到屋内,将被吊在房梁之下的清荷娘救了下来,清荷将已陷入昏迷的母亲用毯子包裹好并将她抱到床上。见只是暂时昏迷,并无性命之虞,清荷对着徐潇飞跪了下来:“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哎!清荷,你要谢,就谢谢王平吧。”徐潇飞发出一声叹息。
“清荷谢王大哥,也要谢公子!咦,王大哥人呢?”
徐潇飞不语,他径直走到了院外,清荷紧跟着其后。他们越过围墙来到隔壁的院子,他们走到院子角落的杂物堆前,徐潇飞将王平抱了出来,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啊!”清荷发出一声惊呼。
“王大哥!王大哥!公子,王大哥他!”清荷双手抓着徐潇飞用力的摇着。
“被朱七杀害了,都怪我来得太迟了!”徐潇飞想着,如果自己下午不是去芳芸郡主那,而是和他们一起去跟踪朱七,也许王平就不会死。内疚与自责,让徐潇飞心痛难当。
第五十二章 悲云落日
黑夜漫漫,寒风习习。徐潇飞抱起王平冰凉的尸体,走向黑夜的最深处。清荷跟在他的后面,脸上的泪早就被凛冽的风吹干,徒留两道泪痕挂在悲戚的脸上。府里来了人,徐潇飞命人将清荷娘安置好,自己却坚持要将王平亲自带回府中。所有人都拗不过,只能让清荷在后面跟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一个茫然的走着,一个默默的跟着。
尽管已将那朱七粉身碎骨,但徐潇飞心头的怒火却难以平息。他后悔当初没有自己亲自去跟朱七,他更后悔自己来的太迟,让王平白白丢掉了性命。徐潇飞虽然生于书香名门,但性情却十分耿直豪爽,他喜欢与意气相投之人相交,而不在乎对方是什么样的出生什么样的背景,一如贺子光、王平乃至刀疤胡,都能成为和他肝胆相照的朋友。
王平的被害,让徐潇飞明白了一件事,对待敌人,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和心软。相较于那些可怖的怪物和变异者,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些阉党、厂卫贼子,比它们更可恶、也更危险。
“公子,正阳门早就关了,我们还是等天亮了再回去吧。”
“别跟着了,你快回去照看你娘,不用管我,我没事。”
清荷见徐潇飞一直抱着王平的尸体不肯松手,一大滩鲜血已将徐潇飞胸前白色的衣服染红。清荷难过道:“公子到哪里,清荷就到哪里!王平大哥为了救我娘被害死了,我怎能看着他的尸体不管?”
“抱紧我!”徐潇飞忽道。
“什么?公子!”清荷以为听错了。
“让你抱紧我,我带你们一起回去!”
清荷疑惑的看着徐潇飞,心里即忐忑不安又有一种莫名的欢喜。其实,自打五年前她来到徐府,正值碧玉年华道她对年纪相仿的徐潇飞暗生情愫。但自己卧底奸细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他。更何况,公子早已心有所属……
“难道?不会的!不会的!”
“清荷,在想什么呢?,快点。”
清荷收回心神,尴尬道:“公子,我自己可以走。”
徐潇飞无奈道摇摇头,他走了过来,一把搂住清荷的腰,一把抱着王平的尸体,意念之间,他缓缓道飞了起来。
清荷瞪大了双眼,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清荷回过神来惊道:“公子,你,你,你会飞?!”
“别说话,回头再跟你说。”为了避人耳目,徐潇飞一下子升腾到了百丈之高。如今,徐潇飞的飞升之术已经驾轻就熟,除了异能加身之外,他发现真灵心经能够很好的辅助飞升之术,能够轻而易举的在空中翻腾、行走甚至可以携带超过自身重量的东西。这就意味着,徐潇飞不仅可以自己能随心所欲的飞翔,也能够带着其他人一起飞而毫不费力。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夜间的薄雾在脚下快速涌动着。清荷紧张的闭上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徐潇飞携着二人,片刻间,他们便飞到了徐府内。
“清荷,我们到了。”
清荷双脚着地的时候差点瘫倒。“这就到了?莫不是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她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四周,但他们确实已真真切切的站在了徐府之中。
徐潇飞将王平带到卧房,又让清荷打了一盆清水过来。徐潇飞将王平擦拭干净,又给他换上了自己穿的新衣服。两人忙完这一切,徐潇飞对清荷道:“一天都没怎么吃饭了,你去厨房帮我弄些饭菜来,带上两壶酒三个杯子。”
一炷香的时间,清荷便端来了几盘菜和两壶酒来。
“清荷,你坐下。陪我喝一点。”说罢,也不管还愣在那里的清荷,直接将三个杯子都斟满了酒。清荷明白过来,和徐潇飞一道端起了酒杯。
“清荷,我们一起敬王平一杯。仇已经帮他报了,让他安心上路吧。”
他们将杯中的酒撒在了地上,另一杯酒徐潇飞端起来一饮而尽,对着躺在床上的王平道:“王平,一路走好,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清荷一边流着泪,一边也再次举起斟满酒的杯子:“王平大哥,你救了我娘,这辈子我无以为报,下辈子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说罢,她也将杯中道酒一饮而尽。
“人死不能复生,入土为安。明日,待禀报过老爷子之后,我们就将王平下葬。”说罢,徐潇飞又将他和王平在禹州这一个月所经历的事情都和清荷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徐潇飞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张毯子,而清荷也已经将屋子收拾干净了,床头的香炉上插着三炷香,袅袅的青烟在屋内漂浮。他望了望窗外,天色已渐白。他不记得昨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记得清荷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只知道自己把他和王平在禹州道经历都告诉了清荷。
徐潇飞望着窗外出神,这时,清荷已端来了一盆冒着热气的水和毛巾。
“公子,您洗漱洗漱。”说罢,正欲转身离去。
“清荷,现在是什么时辰?”
“嗯,应是卯时了吧。”
“哦。清荷,你帮我一个忙。”
“公子,您请说。”
“昨日我本与芳芸郡主约好今日辰时在西安门外汇合,然后再去西山游玩,现在是没办法过去了。你骑快马去西安门,向芳芸郡主禀报一声,告诉她我改日再登门向她请罪。”
“遵命,我这就去。”
徐潇飞来到正堂,见徐康一人在那打扫,他走上前问道:“徐叔,我爹呢?”
徐康抬起头来见是徐潇飞,忙道:“啊,是公子,老爷一早便出门了。”
“有没有说去到哪里了?”
“没有,老爷也没喊轿夫,说自己出门走走,也没让护卫跟着。”
“那我娘呢?”
“夫人此刻应该在厨房吧。”徐康道。
徐潇飞来到厨房,见母亲正在和丫鬟一起做早饭,他喊了一身娘。
“飞儿,这么早起来了,也不多睡会?”
“嗯,我睡醒了,娘,爹这么早去哪了?”
徐夫人四下看了看,轻声对徐潇飞道:“你爹一早去了杨大人家,昨天夜里,杨大人差人送来密信,让你爹今早去他家一趟。”
“哦,爹什么时候走的?”
“约摸也就是在半个时辰之前吧。”
“娘,我知道了。”说罢,他从后院的小门直接进了胡同,径直朝着杨涟大人家走去。
不多时,徐潇飞便来到了昭回靖恭坊,他直接翻墙进入到院内。他走到书房敲了敲门,开门的竟是父亲,父亲果然在此。徐光启愣了一下,随即严厉道:“潇飞,你胡闹,谁让你跟着到这里的。”
杨涟见是徐潇飞,忙走上前笑道:“无妨,无妨,贤侄来了正好。”说罢,他将徐潇飞请进了书房。
见徐家父子都在,杨涟正色道:“得到可靠消息,就在这两天,魏忠贤要对我下手了。”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两封书信递给徐光启道:“这一份是魏阉迫害东林党人的名单,还是令郎从京郊外驿站意外所获。”杨涟顿了顿,指着另一封信道:“这是我拟的魏阉二十四条罪状,本来我打算将这二十四条罪状面呈皇上的,恐怕是没机会了,徐大人,这事就拜托你了。”说罢,杨涟拱手弯腰向徐光启深深鞠了一躬。
徐光启赶忙将杨涟扶起,正色道:“杨兄,如此信得过徐某,我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也会将这奏章呈与皇上。”
徐潇飞忽道:“杨大人,你既知魏阉要对你下手,何不出去躲一阵子?待那魏阉倒台之后,您再回来报效朝廷?”
徐光启一脸严肃道:“潇飞,不得胡言乱语。”
杨涟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莫说我逃不出这遍布厂卫爪牙的京城,即便我能逃得了,我也不可能逃。”他望着徐潇飞,意味深长道:“人终有一死,没什么可怕的。怕就怕,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重来都没有活过。”徐潇飞一时还不明白杨涟此话道含义,他转身对徐光启道:“爹,王平昨日死了。”
没想到徐光启这回很平静,他看着徐潇飞道:“昨夜你差人来报信的时候我就想到可能出事了,但没想到出事的是王平!”徐潇飞将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向父亲禀报了,但他并没有提自己飞着将清荷和王平带回府中。
“这帮禽兽!”杨涟大人听后怒道:“你们快回去吧,说不定厂卫的鹰犬已经在来抓我的路上。”
“杨大人,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徐潇飞道。
“不!”杨涟斩钉截铁道:“贤侄,我也是逼不得已,将你爹牵扯进去,我已经很内疚了,贤侄你就别参合了。清者自清,就算进了昭狱,他们也别想着将我屈打成招,我不吃这一套!”
说完,他将徐光启父子推出书房道:“徐大人,后面的事就拜托您了,杨涟代表所有东林党人,感谢您了!”
徐光启拉着徐潇飞往外走,徐潇飞向杨涟深深一揖,看着这位满头白发、忧国忧民的第一谏臣,即将落入阉党鹰犬们的魔爪,徐潇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无法出手相救,愤怒、无奈、悲凉的情绪冲击着徐潇飞的每根神经,他木然的随着父亲走出了杨府。
第五十三章 危急关头
回来的路上,徐潇飞已经和父亲商量好了,这两日就将王平下葬,墓地选在西山。虽然路途有点远,但胜在那边风水好,也清净,不像北京城内那么闹腾。随后,他亲自去置办了一副上好的棺木和石碑并安排好了殡葬所需的一应事宜。
办好这些事,徐潇飞回到府中已是午时。他在府中没见着清荷,心里始终不放心。按说,这个点,清荷早已回府了才对。正想着,王冬来报:“禀报公子,清荷在巳时便已回府了。她让我跟公子说一下,她已和芳芸郡主说过了,郡主说,让公子安心办好王平的后事,她不会介意,让公子不必挂怀。”
“那清荷现在人呢?”
“公子,清荷不放心她娘,她说去看看她娘就回来。”
“知道了。”徐潇飞看着王冬,一只手拍了拍王冬肩膀道:“王冬兄弟,对不住了,我没及时救下你哥。”
王冬跪了下来:“公子,我们兄弟俩早就把徐府当成自己的家了。徐府中的人,便是我兄弟俩的家人。我哥桀骜一生,但自打我们来到徐府中后,便打心眼里敬佩老爷和公子,这辈子,能为老爷和公子效命,是我兄弟俩的幸运。”
徐潇飞将王冬扶起,郑重道:“你放心,你哥的后事,我们徐府一定会安排好。”说罢,便将王平后事安排的情况告诉了王冬,王冬又要跪下叩谢,被徐潇飞拉住了:“你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徐家有你们这些忠肝义胆之士,也是我们的荣幸。”
说话间,徐康走了过来,拱手道:“公子,刚刚听说王平兄弟遇害了,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王平功夫了得,什么样的歹人能够伤得了他?和王平王冬兄弟俩相处了这么多年,忽然之间说没就没了,我太难过了,我真不敢相信……”话还没说完,徐康便老泪纵横起来。
徐潇飞拍拍徐康的肩膀道:“徐叔,您也别太难过了。我一定会帮他找到杀害他的凶手,替他报仇雪恨的。”他知道纸包不住火,一早出门之前,他便交代了王冬,并让王冬在屋外守着,任何人都不许进去。他甚至连王平的死因都没告诉他,因为,徐潇飞始终相信府中还有厂卫的奸细,在这奸细被找出之前,他不得不防,虽然他心里对王冬充满歉疚,但他也是万不得已,相信以后王冬会理解他的。目前徐康的嫌疑最大,徐潇飞自然是不会对徐康如实相告。
冬日临近,刚过了酉时,天便渐渐黑了下来。徐潇飞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起来。他出了门,见四下无人,便快速的腾空而起,朝着安置清荷娘的正西坊方向飞去。半柱香的时候,他便到了正西坊内的一条小胡同上空,他意念转动,人便缓缓的降在了地面。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小院中。徐潇飞推门而入,只见府中的李婶正在给清荷娘喂药。清河娘见是徐潇飞,要下床拜谢,徐潇飞忙摆手道:“不必多礼了,您躺床上就好,您好些了吗?”清荷娘哽咽道:“谢谢徐公子救命之恩,听说,府中有人为了救我已被那畜生杀害,真是作孽啊!”说罢,她难过的哭了起来。
“您别多想了,那凶手已经伏法,再也不会有人胁迫您,您就安心在这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您直接跟李婶说就行。”徐潇飞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继续道:“对了,清荷来看过您了吗?”
“她在大约一个时辰之前便来过,没说几句话,说怕您着急,她便又匆匆赶回去了。你们没遇见吗?”清荷娘疑道。徐潇飞转身问李婶:“清荷是走路来还是骑马过来的?”
“公子,清荷是骑着府中的马匹过来的,马还是我帮她栓的。”李婶道。徐潇飞暗叫一声“不好!”。他匆匆别过清荷娘,快速的沿着胡同向城内走去。离戌时正阳门关闭还有半个时辰,他应该能在城门关闭之前入城。
在城内,徐潇飞疾行的速度并不亚于马匹的速度。他现在不方便使用飞升之术,毕竟太低容易暴露,太高则会被雾气、灯光所扰,影响视线。他一边疾驰,一边将轮回之瞳洞开。徐潇飞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清荷的讯息,但他越往城内走,讯息却越来越微弱。
徐潇飞循着这微弱的讯息来到了东江米巷的南熏坊,清荷的讯息便是在这巷口消失的。之后,他再怎么努力用意念控制轮回之瞳,也无法捕捉到清荷的一丝丝讯息。他关心则乱,他不再顾忌被人发现,用飞升之术将自己升到了半空中。好在此事天已透黑,除非经过的人特地抬头去找寻,否则,也难以发现徐潇飞的踪迹。
飞升到半空之后,徐潇飞再度催动轮回之瞳,挨个将胡同中的楼宇一个一个的搜寻着。当他搜到銮驾库边上的一所民宅时,他有了发现。只见那屋内甚是奇怪,诺大的房内,竟只点了两只蜡烛,除此之外,一片漆黑。
按说,这个点,应是晚饭的时间,还远没到入睡的点。他下降了飞升的高度,这次,他看得更清了。只见屋内模模糊糊的有几个人在围着一团漆黑的东西走来走去。
徐潇飞索性直接降到了屋顶之上。他轻轻的掀开屋顶的瓦片,屋内的情形便看得一清二楚。只见屋内四个穿着蓝布盔甲的锦衣卫校尉正围着一个麻袋在说着话。
“我说老计,你磨蹭什么,你要不敢动手,让哥来。”一个廋高个道。
“大人让我们将她逮到这里,自有大人的用意和安排,你休得啰嗦。”那个被叫做老计的男子道。
“哟,拿老大来吓我啊”那廋高个继续道。
“老大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别找不自在。”
“得,那咱就在这守着这娘们?可惜了,实在可惜了。”瘦高个边说边摇头道。另外两个校尉听后嘿嘿的笑了起来。
徐潇飞在屋顶听得真切,八成这麻袋中的人是清荷。只是奇怪的是,为何轮回之瞳还是无法捕捉到清荷的讯息?他准备在楼顶守着,他倒要看看这个被称为“老大”的正主是何方神圣,只要清荷没有生命危险,他就在屋顶等着,到时候将这帮贼子一网打尽。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徐潇飞心下开始焦急起来。他倒不在意来的是何方神圣,他担心的是清荷的安危。到现在为止,已然无法探寻道清荷的讯息,生死未卜。但听刚刚那几名校尉所言,清荷很可能只是暂时晕了,所以才无法搜寻到她的讯息。
正想着,只见一校尉跑出屋外去开院门。徐潇飞看到来的人,竟然惊得半天没合拢嘴。
来者竟是徐康!
只见那校尉恭敬的向徐康做了一辑道:“老大,您来啦?人在屋里关着呢。”
徐康没说话,跟着校尉来到了屋内。
另外几名校尉见徐康来了,赶紧跪下道:“拜见大人!”
大人?徐潇飞心下纳闷,这徐康什么时候变成了大人?难不成锦衣卫暗中许了他官职还是他本来就是官身?他暂时不去想这些,虽然他一直怀疑徐康就是卧底于徐府的奸细,但他又抱着矛盾的心里,希望徐康不是那个奸细。
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徐潇飞没想到,他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发现徐康的真面目。
只见徐康用手指了指麻袋道:“打开。”
那瘦高个手忙脚乱的解开了麻袋,谄媚道:“老大,您看,一根毫毛都不少,在里面呢。”孰料话音刚落,徐康的一巴掌便落在了他脸上:“再多话,我废了你。”那瘦高个吓得赶紧跪在地下不停的磕头:“大人我错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徐康并不看他,他示意边上的校尉将麻袋中的人弄醒。徐潇飞向下看去,果然是清荷!只不过此时,清荷被蒙着眼睛。校尉打来一盆凉水,往清荷脸上一泼,不一会,清荷便悠悠的醒来。只见清荷嘴巴被一块布堵着,双手被反绑着,双脚也被绳子绑了起来。只见那校尉将塞在清荷嘴巴中的布拿了出来,清荷随即也清醒了过来。
“你们这帮鹰犬不得好死!”清荷一边咒骂着,身子一边不停挣扎着。
“莫怕,莫怕,问你几句话就放你走”徐康道。
“你是谁?”
“这个不重要,你只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好。”徐康继续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对边上的校尉道:“你让人家躺地下怎么回答问题?还不快扶到椅子上去!”
两名校尉随即将清荷扶到了椅子上,他们各自将手按在了清荷的左右肩膀上。
“你们干什么?把手拿开!”清荷挣扎道。
徐康向他们递了个眼神,那二人会意,便将手放了下来,站在清荷两边。
“我问你,徐府中的护卫王平是怎么死的?”徐康问道。
“你?”清荷此刻已完全清醒了过来。她在回府的路上,遇到这四名校尉,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用迷药将她迷晕了过去。此刻,她觉得这声音好生熟悉。
“你,你是徐康?!”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完后我自然会让你知道我是谁。”徐康阴笑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清荷道。
“别装了,你娘一直被朱七控制着,他们四人今天跟踪你一直到正西坊,你娘是怎么被朱七放出来的?那朱七今天一整天都没见着人,他人现在又在何处?”
“我不知道!”
“别逼我动手。”
“你就是徐康!你这个出卖徐府的大奸细!”
“嘿嘿”徐康怪笑一声道:“算你聪明,不过要说到出卖徐府,咱俩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你又何必在这里假模假样的假装忠义?”
“我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大家都为锦衣卫服务,为九千岁效力,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是被你们这帮畜生逼的!”
徐康挥了挥手,让校尉将蒙在清荷脸上的黑布拿掉。
“本来,你可以不必死。但现在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不能留你了。除非,你把昨晚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我,也许我大发慈悲,可以饶你一命。”徐康狰狞道。
“死了这条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蔡老六,今天便宜你们了。这如花似玉的美人,你们给我好好伺候伺候。”那瘦高个高兴的跳了起来,其他几个校尉也是喜笑颜开。
“清荷,你不说,我也不逼你,等他们快活完,直接送你上路。”说罢,徐康一边带着另外三名校尉走出了屋子,一边嘿嘿的怪笑起来。
那蔡老六关上房门,急不可待的走到清荷面前要动手,清荷不停的挣扎着,不停的叫唤着:“你敢……你别过来……我要杀了你!”她从椅子上翻滚到地上,老六见状,如饿狼般猛的扑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身负重伤
清荷在地上翻滚着,老六扑了一次空,继续又向清荷扑来。隔壁屋中,徐康正在和那三名校尉一边喝酒一边说着什么,根本就不在意隔壁屋内发生了什么。
徐潇飞胸中的怒火燃烧着,指尖的幽冥烈焰熊熊的燃烧了起来。他毫不犹豫的将烈焰指向了蔡老六,只见那团幽蓝的火焰包裹着老六,瞬间便被吞噬的无影无踪。
清荷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老六便被从天而降的火焰燃烧殆尽。她抬起头来,向房顶望去,她看见了一双隐隐散发着红色光芒的眼睛!清荷惊恐万分,不知道这是什么妖怪,但对方把蔡老六直接给灭了,至少目前是友非敌。
清荷不再地上翻滚和挣扎,她静静的躺在地上,双眼愣愣的望着头顶上那一双神秘的眼睛。
“老六怎么回事,还没完事吗?”徐康有点不耐烦道。
“老大,那我先进去看看?”一校尉色眯眯道。
“去吧,都抓紧点,一会送她上路。”
“遵命!”
那校尉喜滋滋的推开了门,随手又将门关上。他来到屋中,见清荷躺在地上而独不见老六人。他喊了两声,也不管老六去了哪里,径直朝清荷扑了过去。
徐潇飞的幽冥烈焰再次将这名校尉吞噬,可怜这校尉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一束从天而降的烈火吞噬,他甚至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瞬间便灰飞烟灭。
不多时,只见隔壁屋外传来一阵骂声,徐潇飞看过去。是徐康。只听那徐康道:“奶奶的,这两个小兔崽子还没完事呢?余虎,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叫余虎的校尉推开了房门,见屋内除了清荷外并无那两校尉,疑惑间,他走到清荷身边,见清荷衣服完整的躺在地上也不挣扎。正纳闷着,忽然,头顶上一束烈焰直接射在他的身上,他轻“啊”了一声便也被烈焰瞬间吞噬。
隔壁的屋内只剩下徐康和另外一名校尉。此时,徐康似乎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他对那校尉道:“情况不对,走,我们看看去!”
徐康来到屋外,见房门大开着。他马上从腰上抽出绣春刀来,轻轻的向屋内靠近。他们来到屋中,见屋内除了清荷之外空无一人,有些慌张的徐康大声的喊着这些人的名字,可惜,这三人再也无法回答他。
徐康走到清荷面前,用刀抵着清荷的咽喉道:“快说,他们人都到哪去了?”
清荷冷笑道:“他们去阴曹地府报到去了。”
徐康不由分说,一刀刺进清荷的肩膀道:“不说,我一刀一刀活剐了你。”
徐康抽出绣春刀,血便从清荷的肩膀上涌了出来。清荷忍着痛,继续冷笑道:“地府的阎罗马上也要向你来索命,你这个恶贼!”
徐康怒极,一刀又已刺进清荷的另一只肩膀。清荷“啊”的一声惨叫,说时迟那时快,徐潇飞从屋顶上直接穿透屋瓦一跃而下。
徐康和另外一名校尉先是一愣,随后连连后退了几步,见从屋顶落下来的是徐潇飞,徐康一下子怔在了那里。
“公子!”清荷喜道。她隐隐觉得屋顶之人可能就是徐潇飞,但刚刚那火焰实在是太过诡异,她无法想象,徐潇飞竟能拥有如此惊世骇俗或者说是世间
“你!你!公子!”徐康慌乱道。
徐潇飞负剑而立,面若冰霜的看着徐康。
片刻慌乱之后,徐康定了定神,随即露出狰狞的笑。他向徐潇飞拱了拱手道:“公子,我看着你长大,本不想亲自动手,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等我杀了你和清荷之后,我会继续回去做我的徐府大管家。”说罢,徐康竟哈哈大笑起来。
徐潇飞本算手刃了这隐藏如此之深的奸细,但在徐康身上潜藏着太多秘密,他必须要弄清楚,这十多年来,徐康到底向阉党们提供了多少情报又做出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吗?”徐潇飞冷道。
“公子你,我还不知道吗?也就是前些年练过一阵剑术,那盲眼老头也就只能教你一些三脚猫功夫。”
“既然你提到盲眼师傅,那我就用他教我的功夫,让你看看到底是不是三脚猫功夫。”说罢,徐潇飞缓缓抽出剑来。
这时,只见徐康将刀横握与胸前,随后,一只手掌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瞬间,一团团黑气悬浮于徐康的头顶之上。徐康面目竟和之前大为不同,只见他脖子上一条条青筋暴露,脸上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两只眼睛幽幽的发出绿色的光。边上的校尉吓得连连后退,被他轻轻一划便毙于掌下。
“阎罗掌!”徐潇飞只是多年前曾听盲眼师傅说过。这世间能堪与玄天九剑匹敌的三种武功:少林“寂灭抓”、武当“玄虚刀”以及昆仑“阎罗掌”!
“算你小子聪明,正是阎罗掌!你现在求饶,还不迟!”
本来,徐潇飞用幽冥烈焰对付这阎罗掌可谓轻而易举。但徐潇飞现在还不想让徐康死。他相信用他的玄天九剑,一样能生擒徐康。徐潇飞见徐康使出昆仑派的阎罗掌,也大感意外。看这阵势,徐康的武功至少在九段中,他不敢大意,知道这阎罗掌的厉害,他默念起真灵心经,瞬间,一团蓝色的光便将徐潇飞笼罩其中。
“玄天九剑!难道那盲眼老头教你的是玄天九剑?不可能,不可能!”徐康连连惊呼。
“多说无益,动手吧!”还没等徐潇飞话说完,徐康一记“无影掌”挟裹着七成的内力连绵不绝袭来。
徐潇飞知道这阎罗掌的厉害,但他没想到,徐康一出手便使出了七成的功力,徐康这是想要速战速决、一招毙命。
只见那无影掌在空中幻化成无数掌影,从四面八方袭向徐潇飞。那幻化的掌在触碰到蓝色光晕后,不断发出滋滋滋滋的声响。徐潇飞在光晕内感到一股股无形的力量想要将他撕碎。当即,他直接祭出了玄天九剑第五式“擎天揽月”,这一式徐潇飞之前还未经实战,只在与盲眼师傅练习对战之时略试身手。
擎天揽月之式不同于之前的四式,此招剑气蕴含太极之道,剑气绵连不觉,绵柔中带着至刚至阳的剑锋,一经祭出,那剑气便似一条游龙,将无影掌尽数化解掉。
徐康见无影掌都伤不了徐潇飞分毫,而自己也已使出了七成的内力,即便是八段上高手也抵挡不住这如影似幻的无影掌,看来,徐潇飞的功力已达九段,他还这么年轻,假以时日,成为武林宗师级指日可待。今日不除,以后跟更不可能再有机会。想到这里,徐康直接使出了阎罗掌必杀技——无常索命掌!
但见这无常索命掌祭出,徐康浑身发出了白光,头顶的黑气也渐渐变成了白色雾气。徐康眼中的绿光暴涨,双手竟不可思议般陡长到一丈长,掌心闪暗红色的符印闪着绿光。忽然,徐康双手的绿光直接射向了徐潇飞。
那绿光猛烈的冲击着环绕徐潇飞的蓝光,只听得轰的一声,那蓝光竟被绿色的掌印击破,徐潇飞只觉胸口气血翻涌,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他胸口袭来,嗓子眼一甜,一股殷红的血便喷了出来。
清荷惊呼一声“公子!”,她四肢被绑的牢牢的,眼看着徐潇飞身受重伤她却无能为力。
喷出一口鲜血之后,徐潇飞心神还未定,另一股无常索命掌挟裹着诡谲无比的力量又接踵而至。
徐潇飞强行催动玄天九剑第七式——无恐无怖!这已是他到目前为止能够练就玄天九剑的最高境界。而第八式——无妄无念以及终极第九式——归墟一剑,为缺少皓天剑的配合,一直无法使用和突破。
其实,这玄天九剑的第七式已是常人能够练就的极限招数。此式如招式的名字般,能够让人瞬间进入无我的状态,并将人体机能和潜能发挥到极致。徐潇飞本来就天赋异禀,之后又身怀异能,体质自然与普通凡人天差地别。这一次,他使出了八成的功力,这也是在他受伤的情况下,所能输出的最大内力。
只见徐潇飞周遭被无常索命掌攻破的蓝色光晕瞬间变成了金色,光芒万丈,让人无法直视。那金色的光晕不断收缩、膨胀,最后化作无数光剑,迎向无常索命掌,只听徐康一声惨叫,双掌被无数光剑切割成血肉混合在一起的沫子,抛洒了一地,被切去手掌的胳膊徒劳的在空中挥舞着。
一切归于沉寂。徐康头顶的白雾早已不见,而他本人也渐渐恢复了原貌。他瘫倒在地,强忍着蚀骨的剧痛,冷汗却从额头不停的冒了出来。
徐潇飞也虚脱般用剑支撑着身体,他来到清荷身边,用剑挑断了绑在清荷身上的绳子。
清荷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她抱着徐潇飞泣道:“清荷以为再也见不到公子了。”
徐潇飞虚弱的笑了笑:“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这时只见角落里传出一个阴森的怪笑:“都快要死了,还在这里你侬我侬。”只见徐康咬着牙继续道:“徐潇飞,你中了我的无影掌,五脏六腑均被震碎,活不过两个时辰了。”
清荷停了,抓起地上的绣春刀抵着徐康道:“快把解药拿出来,否则我杀了你!”
“蠢女人!我刚刚都说了,他五脏六腑已经被无影掌震碎了,哪里还会有解药?”
“我杀了你!”清荷正欲举刀杀了徐康,只听徐潇飞虚弱道:“清荷,我们暂时还不能杀他,还有很多事情,我们需要了解清楚。”
清荷看了看徐潇飞,将举起的刀放下。她走到徐潇飞身边,搀扶着徐潇飞道:“公子,您真的没事吗?您别吓我!”
“我……”徐潇飞话还没说完,一股鲜血又从口出吐了出来,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视线和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第五十五章 御驾亲临
几天前,徐潇飞进宫面见天启帝的时候,他便将那凤之珠交给了皇上。当时,他也没想那么多,此珠在禹州查案时所获,理所应当要交给皇上处置。更何况父亲当时还被北镇抚司关押询问,徐潇飞进献这世所罕见的珠子,也是为了讨皇上欢心,盼着能让皇上查明真相,还父亲以清白。
其实,徐潇飞即便不进献凤之珠,天启帝也会给徐潇飞这个面子放了徐光启,毕竟,魏忠贤子虚乌有的指控连天启皇帝自己都不相信。徐潇飞从禹州查案回来有功,还带来了这样的奇珍异宝,天启帝自是顺水推舟立刻释放了徐光启。
那凤之珠除了能够散发微光如夜明珠一般,对于一般人而言,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但对徐潇飞不一样,凤之珠能够起到强大的治愈之效。
清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徐潇飞背回了府中,又让王冬带着护卫将徐康捆绑着押回徐府。清荷向徐光启禀报了整个事情的真相,惊得他半天愣在那里没有说话。还是徐夫人反应过来,忙着请大夫过来诊治。
那大夫也算是京城名医,他见到脸色比纸还白,气若游丝的徐潇飞也是束手无策。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连诊金都没多收便走了。
一家人乱作一团。忽然清荷想起之前给夫人还有自己治疗过的凤之珠!她记得徐潇飞曾经和她说过,这凤之珠对于自己有强大的治愈功效,对于和自己有血缘关系或亲近者治愈也有一定的治愈功效,但对于一般人,那就是只是一枚普通的珍宝而已。她忙将凤之珠的事情告诉了老爷,徐光启大喜,可是他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又愁了起来。
此刻不过丑时,皇上还在休息,宫门也尚未打开,他又要如何才能进得去宫里求皇上借这凤之珠一用?关键是,徐康那厮说徐潇飞中了无影掌,活不过两个时辰。算起来,自徐潇飞昏迷到现在都已接近两个时辰了,莫说皇上在休息,宫门也早就关闭,即便此刻宫门开着,皇上也未就寝,徐光启也来不及去到宫内拿到那凤之珠!
徐光启一筹莫展,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慌乱,即便在北镇抚司接受询问,他也泰然自若,不乱方寸。这时,忽然从屋内传来一声嚎啕,徐光启心里一沉,快速的跑进房中。只见夫人正扶着徐潇飞在那嚎啕大哭起来,清荷也在床头抽泣不已。
“老爷!老爷!公子他……”
徐光启用手试探了一下儿子的鼻息,手指头像被针刺了一般缩了回去。他看了看脸上毫无血色、双目紧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儿子,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他颤抖着对清荷道:“快将夫人扶回屋子休息,这里有我。”
徐夫人执意不肯离开儿子,徐光启将她扶起来:“我飞儿命不该绝,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夫人,你先回屋休息,等天一亮,我就进宫求皇上借那珠子救飞儿。”徐夫人恋恋不舍的看着徐潇飞,没想到最近家中多灾多难,儿子才将自己从阎王那救回来,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飞儿他却身受重伤,眼看着就要丢了性命而自己却束手无策。
清荷正欲送夫人回屋,这时,王冬跑了进来。
“禀报大人,徐康那狗东西刚刚自己开口了。”
“他怎么说?”
“他说公子被他无影掌所伤是真,但五脏具碎那是他随口说的,只能活两三个时辰更是为了吓他。”
“那他的意思是说飞儿没事?”
“不!徐康说,中了无影掌,虽然不至于五脏具碎,但身体筋脉却被震断,即便华佗在世,也无回天之力。”
“畜生!那还不是等于没说!”徐光启怒不可遏,作为名满天下的大学士,他很少失态说出不得体的话。但这徐康确实太可恶、太可怕,潜伏在自己身边二十年,自己还把他当做家人、当成心腹。这些年不知向那厂卫鹰犬们出卖了多少关于徐家的情报和信息!
“这天杀的!我要杀了这畜生!”徐夫人忽然从王冬腰中抽出刀来怒道。清荷见状,紧紧抱着夫人道:“夫人,您听我说,公子昏迷之前就曾交代于我,说暂时还不能杀了徐康,他身上还有很多事情我们必须要弄清楚。”
“飞儿说得对,夫人,你冷静点。等天亮了,我们便将这贼子送大理寺严加审问。”见清荷将夫人送出门外,徐光启转身对王冬道:“徐康要严加看管,待天亮后即送往大理寺。”
“大人,你放心,我亲自看守!”
“对了,你们要检查仔细了,别让他趁机自杀或逃跑了,听清荷说,这厮武功太可怕了,你们务必要多加小心。”
“遵命!我这就去。”
徐光启来到床前,见徐潇飞依旧面色苍白,他伸出手握了握徐潇飞的手,忽然,他感到一阵讶异,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徐潇飞。徐光启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刚刚自己握着儿子的手掌,竟是温热的!他用颤抖的手再次探试了下儿子的鼻息,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儿子的鼻息依旧若有若无。
此时,清荷送完夫人回到了屋内。她红着眼道:“老爷,您回去歇息吧,公子我来照看着。”
“清荷,我刚刚握了握潇飞的手,他的手竟是温热的。”
“怎么会这样?”清荷走过去,用她冰凉的手握了下徐潇飞的手掌,果然,这手掌与那苍白的脸色形成强烈的反差,不仅手掌、手臂就连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与正常人不一样的红晕,徐光启和清荷能明显的从徐潇飞身体上感受到散发出的热量。
徐光启大骇,如果人的筋脉尽断,血液难以继续在体内循环,体温只会越来越低,而儿子现在居然有这么高的体温,这实在难以理解。他掀开被子查看,那一股股热气竟来自徐潇飞的胸口。
他当即解开了儿子的上衣,不可思议的一幕再次出现:只见,徐潇飞左胸口竟有一个火型的印记隐隐约约的闪着暗红色的光。
徐光启、清荷二人面面相觑。
“清荷,你在这边守着,我去准备下,等天亮了我就进宫去。”
“老爷,您别着急,公子福大命大,一定能够转危为安的。”
清荷坐在床头,看着徐潇飞出神。公子这是第二次救她了。这次为了救她,公子筋脉尽断,生死未卜。而王平为了救她母亲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清荷觉得她亏钱徐家太多太多,而自己之前,竟还干着出卖徐家的勾当。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徐潇飞,尽管他对自己很好。
这段时间,徐潇飞接连出手相救,让她内心除了感激和敬佩,更让她对徐潇飞又增添了几分爱慕之情。为了眼前的这个人,哪怕让她现在就去死,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坐在床边的清荷渐渐陷入了沉思,随即也渐渐进入到梦乡。
“清荷,清荷,醒醒!”丫鬟秋露喊醒了清荷。
“啊!我怎么睡着了!”
“老爷让我来告诉你,他去宫里了,让你务必照顾好公子。”
“嗯,夫人还好吧?”
“夫人没事,她一夜都没怎么睡,一会她就过来看公子。”
“对了,秋露,王冬大哥你看见了吗?”
“他呀,刚刚我见着他带着府里的护卫押着徐康那厮出去了。清荷姐,徐管家真的是奸细呀?”
“嗯,你快回去照看夫人吧。”
清荷回到床前,用温热的毛巾给徐潇飞擦拭额头和双手。昨夜,她将徐潇飞背回家的时候,徐潇飞嘴角还不停的渗着血。现在,虽然气息依旧还是很微弱,但好在身子还是热的,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一会,徐夫人也过来了。她来到床前,看着依旧白无血色的儿子,关切的问道:“清荷,飞儿怎么样了?呼吸还是那般微弱吗?”
“夫人,公子看上去比昨夜好一些了。而且。”清荷指了指徐潇飞继续道:“而且,公子的身子是热的。”
“热的?”徐夫人赶忙抓起儿子的双手握着,果然,如清荷所说,徐潇飞的双手竟比自己的手还要温热。她疑惑的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她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一个上午,清荷和徐夫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也不知道徐光启进宫能不能见着皇上,见着皇上,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将那神奇的珠子借给儿子疗伤。
约摸到了酉时,徐夫人见徐光启还没有回来,已经坐不住了。她吩咐清荷出去看看。还没等清荷起身,只见秋露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夫人,老,老爷带着两个人回府了。”
“带着两个人?”徐夫人疑惑道。
“定是杨大人他们”清荷道。
说话间,徐光启等人已经来到了房内。清荷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人是王公公,另一个面容清瘦的年轻男子她倒不认得!
只见这几人到了屋内,徐光启便立即拉着夫人一起向那清瘦男子跪了下来:“臣惶恐,臣何德何能竟让劳烦皇上亲自前来探望小儿。”
“爱卿,平身吧。你们也都起来吧。”天启帝说完,转身问身边的太监道:“王公公,把珠子拿过来吧。”
“是。”跟随天启帝一道过来的果然是王体乾,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俩都穿了便服和徐光启一道出了宫。
这天启帝之所以要随徐光启一道前来探望,一来,天启帝认为前几日将徐光启关押询问,确实不妥。他深信徐光启的为人,否则也不会在一个多月之前,将其密诏进宫并安排徐潇飞前往禹州密查凤凰显瑞一案。
徐潇飞不仅完成了调查,还给他带来了这枚神奇的凤之珠,作为补偿和回报,他认为有必要过来探望一下这位两朝元老的儿子以及未来的“连襟”。更重要的是,天启帝也很想看看这珠子到底没有说的那么神奇。
清荷接过王公公递来的珠子,将珠子放进徐潇飞的胸前,随即用被子覆盖了上去。
徐光启请天启帝到正厅稍事歇息,清荷秋露为天启帝和王公公奉上了茶。
“喏,就是这丫头,前几日进了宫还想要见皇上。”王公公指着清荷对天启帝笑道。
“嗯?”天启帝看着站在一旁低着头的清荷:“抬起头来。”
清荷惶恐的抬起头,没想到那位面容清瘦的青年男子竟是当今皇上,她立即跪了下去道:“民女清荷,拜见皇上。”
“你说说,为何要跟徐潇飞进宫见朕?”
清荷便将自己被逼成为徐府奸细以及徐康将徐潇飞打伤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向天启帝禀报。当然,关于徐潇飞会飞以及那些骇人的武功因为过于不可思议,清荷并未透露。只见天启帝听后沉默了好一阵,脸色阴晴不定。
徐光启见状赶紧呵斥道:“大胆奴婢,竟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还不赶快向皇上请罪。”
天启帝摆摆手,忽然,他叹了口气:“传朕旨意,徐康十恶不赦,其罪当诛,大理寺无需再审,即刻推出午门问斩。”徐光启还待要说什么,只见天启帝一摆手示意徐光启不必再说。
天启帝继续道:“厂卫有厂卫的职责,但这并不代表朕不相信爱卿。此事到此为止,另外,杨涟受贿一案,朕已命大理寺审理。此案甚为复杂,爱卿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不要牵扯进去。对了,那珠子朕就赏赐给潇飞吧,就当是朕赏给他与芳芸结婚的贺礼。”
徐光启听罢,当即跪了下来:“谢皇上隆恩,臣还有一事要向皇上禀告。”
“爱卿请讲。”
徐光启从怀中掏出杨涟所写的关于魏忠贤的二十四条罪状,他双手呈到天启帝面前,王公公赶紧替天启帝接了过去。
天启帝听完王公公念完奏折,目光忽然变得冰冷了起来。只见他一脸忽明忽暗的表情,吓得身边的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杨涟他为何不亲自递折子给朕?”
“回禀皇上,杨大人说自己可能马上要下到昭狱,恐再无机会面见皇上,故托臣务必将此奏折面呈皇上。”
“你怎么看?”
“这……”
“臣以为,杨大人所奏魏公公二十四条罪状言之凿凿,所述罪状时间、地点、当事人均一一详细列举,并不像是捏造诬陷。”
“你的意思是魏公公有罪?”
“臣不敢!有没有罪自有皇上圣断。”
忽的,天启帝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朕也累了,王公公我们回宫去,此事以后再议。”
“皇上!臣……”徐光启伏在地上道。
“徐卿勿需多言,朕自有分寸。好生照料潇飞,朕回去了。”说罢,天启帝随着那王公公一道走出了徐府。
第五十六章 转危为安
徐光启呆呆的望着天启帝离去的背影,怔在了大门口。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自洪武帝开始便有了锦衣卫,五年之后又废锦衣卫而改将所有案件交由三法司审理。其后,永乐帝又重新恢复了锦衣卫并设置了东厂,自此以后,锦衣卫及东厂爪牙遍布各地,对朝中官员的监视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知道自己今日惹恼了皇上,但面对朝中的危局,他不得不发声。党争愈演愈烈,徐光启也无法独善其身。更何况,他对杨涟有过承诺,即便舍了自己的乌纱帽和项上人头,也要冒死一谏,将那魏阉的二十四条罪状呈与皇上。
正想着,清荷跑了过来:“老爷,老爷,公子他醒了!”
“走,快去看看!”徐光启由忧转喜道。
屋内,徐夫人早就坐在床榻之上,见徐光启进到屋子忙道:“老爷,飞儿他醒了,说要见您。”
徐光启走到床边,见徐潇飞那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他关切道:“飞儿,你好些了吗?有什么事,等你好点再说。”
“爹,听娘说,刚刚皇上来我们家了?”
“嗯,皇上对我们徐家恩宠有加,今日一早为父进宫向皇上求那凤之珠一用,哪知道皇上二话不说,就拿着凤之珠和爹一起过来了。等你痊愈了,一定要记得进宫谢恩。”
“孩儿明白。爹,那徐康还关押在府中吗?”
“今早为父已命王冬将其押送大理寺审问,只是……”
“爹,怎么了?”
“皇上知道后,已下令将其立即问斩!”
“啊!皇上这是……”
父子两人心里都明白,皇上为何要将徐康立即问斩。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无法说破而已。
“爹,那杨大人交给您的奏折呈给皇上了?”
“嗯,皇上不悦,还让为父少掺和。哎,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徐光启叹了一口气,接着道:“飞儿,皇上说的对,你还是好好准备与芳芸郡主的婚事,朝廷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爹……”徐潇飞正准备要接着说些什么,被徐光启打断了:“飞儿,你好好休息,别多想了。刚刚王府来人了,郡主大约申时便来探望你。”说罢,他对夫人道:“一会郡主还要来府中,我们先回吧。这里有清荷照看着,你就放心吧。”
众人退下后,屋内就只剩下徐潇飞和清荷。只见清荷红着眼道:“公子,您总算是醒过来了,清荷真的害怕再也见不到公子了。”
“都和你说了,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公子,昨天夜里,你身子发烫得很,老爷发现你胸前有个火型的印记一闪一闪的发着微光。”
“嗯,这些都是拜一个月之前禹州探案所赐。之前和你说的一切,你切勿对任何人说起。”
“清荷明白,清荷还要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呢,您已经救清荷两回了。清荷无以为报,请受清荷一拜!”说罢,她眼含着泪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清荷,你这是做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快起来!”
“公子,您真的好些了吗?听那徐康说,他已将您的筋脉尽数震断了!这要换做常人,早就没命了。”
“嗯,多亏这凤之珠,加快了我体内筋脉的愈合速度。否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过去。”
“这太神奇了!”
说话间,秋露走了进来:“公子,贺公子来了。”
此刻,徐潇飞还只能躺着而无法坐起,毕竟全身的筋脉都断了,即便是有凤之珠,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全部愈合。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无法动弹。
“老徐!老徐!你这小子没事吧!”屋外一个大嗓门道。
徐潇飞笑了笑看着清荷道:“贺大公子来了。”
门被推开了,一个铁塔般的黑汉子站在了徐潇飞眼前。
“我说,你小子怎么搞的?出了事也不告诉我一声?”
“黑子,你看我这样子能亲自来告诉你吗?”徐潇飞苦笑道。
黑子是徐潇飞从小就给贺子光取的外号,因为这小子从小到大,除了变高变粗变壮之外,肤色倒是越来越黑了。
“老徐,你能不当着清荷姑娘的面寒碜我么?”黑子望着清荷急道。
“得,下次注意,等我伤好了,请你喝酒赔罪啊,黑子。”
“你!”
清荷在一旁掩嘴偷笑。
“我说,哪个兔崽子把你伤成这样,告诉我,老子非宰了他不可!”黑子一本正经道:“啊不,好像你功夫比我高很多呀,那啥,玄天九剑对吧,竟也给对方伤成这样?对方什么来头?”
“对方是”徐潇飞顿了顿,继续道:“对方是我徐府管家,徐康!”
“什么?!”黑子大吼一声,把边上的清荷吓了一大跳。继而,黑子看着清荷抱歉道:“啊,对不起,对不起。不过,你说把你伤成这样的是徐叔?啊不,徐管家?”
黑子从小和徐潇飞玩到大,跟着喊徐叔喊习惯了,忽然说徐康是凶手,他脑子一下还没转过弯来。
“他,为何要伤你?他人呢?我这就去问他!”
“这个时候可能已经人头落地了吧。”徐潇飞淡淡道。
“什么?”黑子话到一半,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瞪大了那双比牛眼还大的眼睛看了看徐潇飞又看了看清荷,挠了挠头道:“清荷,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潇飞点了点头,清荷便将昨夜发生之事告诉了黑子。同样,清荷也隐去了徐潇飞身怀异能的情节。
“哇塞,没想到徐叔,啊不,那奸贼功夫这么厉害!还好还好,我没跟他动手,否则够我喝一壶的。不过”黑子吐了吐舌头接着道:“不过,我说老徐,朝廷里的那些破事你就甭操心啦,等你好了,咱一起出去撒撒欢怎么样?在这北京城的笼子里真的是呆腻歪了!”
原本徐潇飞准备救出清荷娘之后便和王平一道去天池寻找皓天剑的,谁曾想,这中间出了这么多插曲。他黯然道:“黑子,王平他死了。”
“啥!我,我没听错吧?就他那身手也挂了?”黑子想了想,可能用词不当,忙道:“呃,他是怎么被害的?”
清荷闻言哽咽道:“是我害了王平大哥!”清荷又将王平遇害、徐潇飞从朱七那救回她娘的事情告诉了黑子。
“他娘的又是锦衣卫那帮狗东西!”黑子咬牙切齿道:“老徐,等你好了,咱一起去收拾丫的。管他是什么狗屁许显纯还是魏忠贤那阉货,落大爷手上,非整死他们不可。”
“得,这事咱以后再说吧。我说,老徐,你这是两次救了清荷姑娘啊。”黑子前言不搭后语道。
“自家人,自然是要救的,这没什么!”徐潇飞笑笑。
“嘿,我说你小子,你就继续给大爷我装吧。”黑子坏笑着拍了拍徐潇飞的肩膀。
“哎哟!”徐潇飞喊出声来。这家伙下手不知道轻重,他现在这身板哪经得起他这一拍。
清荷红着脸嗔道:“贺公子,就你老取笑我!”
黑子哈哈大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呀,我取笑清荷了吗?”他看着徐潇飞一脸认真道。
三人正说笑着,秋露跑了进来对徐潇飞道:“公子,郡主已到门口,老爷夫人都去迎接了。”
徐潇飞道了声知道了,他看了看黑子:“黑子,来帮个忙,帮我扶起来。”
“公子,您现在还不能坐起来。”清荷急道。
“无妨,坐一会应该不碍事。”
黑子将徐潇飞像抓小鸟一样的扶了起来。清荷在一边连道:“贺公子,你轻点,轻点,别再伤着公子了。”
待黑子将徐潇飞扶起,徐光启及夫人已经带着芳芸郡主来到了屋内。
“郡主,小生……”徐潇飞正欲拱手施礼,可是他发现自己双手根本就抬不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贫?”芳芸红着眼嗔道。
屋内的其他人识趣的都退出了屋子,只有清荷还呆呆的站在那。
“还不走啊?”黑子拉了拉在一旁发呆的清荷道。
清荷知道自己失态了,向郡主躬身道:“奴婢不打扰郡主和公子说话了。”说罢,和黑子一道退出了屋子。
“我都听徐大人说了,没想到你府上的管家竟是锦衣卫的奸细,功夫还如此了得!他怎么把你伤成这样?”芳芸明眸里含着闪闪的泪花。
“我这不是没事了嘛,你看,我现在都能坐起来了。”
“还在我面前逞强!你爹都告诉我了,那歹人竟将你的筋脉尽数震断了,他怎么如此心狠!要不是今天一早宫里传来消息,我都还不知道,你打算瞒我多久!还说心里有我,你根本就是个骗子!”看着虚弱的徐潇飞,芳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嘤嘤的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芳芸见徐潇飞竟呆呆的望着自己娇嗔道:“看什么看!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看我怎么收拾你!哼!”
“真好看!”徐潇飞痴痴道。
“你!”芳芸又好气又好笑。她伸出纤纤玉手握着徐潇飞的手道:“你真的没事了吗?答应我,以后都要小心点。朝廷的事,你不要再管了,你也管不了。我娘从宫中回来了,她和我那皇后表姐商议过了,明年一开春我们就订婚。”芳芸面含春色的轻道,那声音,也许只有她自己能听得到。
“什么?我没听清楚,能不能烦请郡主再大点声说一遍。”徐潇飞故意道。
“你!徐潇飞,你故意气我是吧?”说罢,芳芸用手用力的捏了捏徐潇飞的手怒道。
“不敢不敢,我是真的没听清啊。”徐潇飞忙求饶。
“那好,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娘和皇后商量好了,说明年一开春,我们,我们就订婚。”尽管声音大了不少,但在徐潇飞听来,芳芸的声音就如同天籁般好听。他此刻要不是躺着无法动弹,估计早就高兴的要把芳芸给抱起来了。
“这是最近我听过的最好的消息。”徐潇飞笑道。
“徐潇飞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上次放我鸽子的事情,本郡主还没找你算账。”芳芸故意道。说罢,她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个檀木盒子道:“这是一颗千年人参,是我那皇后表姐送我娘的,我娘没舍得吃,特地让我给你送来!”
“呃,替我向惠德夫人道谢!不过,我在想,这到底是你娘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徐潇飞坏笑道。
“有什么区别吗?”芳芸一脸单纯的看着徐潇飞。
“呃,没有没有!总之,要谢谢你和你娘!”
“少贫嘴,你好好养伤,听到没有!过两日我再来看你,我得走啦。”徐潇飞觉得芳芸即便是凶起来也是那么的倾国倾城,美的不可方物。
第五十七章 再度异变
一周之后,在凤之珠神奇的治愈之下,加之徐潇飞本身异于常人的体质,他竟能下床活动了。这期间,王冬、清荷、黑子等人已将王平安葬于西山。徐潇飞因为重伤初愈,无法送王平这最后一程,这也成为徐潇飞心中的遗憾。好在,再养一段时间,他便可以出门,到那时候,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西山看看王平。
另外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是父亲徐光启告诉他的。不出所料,杨涟杨大人已被下到昭狱。虽然皇上命大理寺少卿潘云翼负责审理此案,但锦衣卫已先行一步,将杨涟抓了下到昭狱。后经过多方协商,最终才决定由三法司共同审理,并由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监审,人则交由北镇抚司负责关押。
“看来,杨大人弹劾魏阉的奏章没有起效,反而引起了阉党们的疯狂反扑。”徐潇飞心道。他和父亲一样,相信杨大人并未收受贿银,那些子虚乌有的罪名,不过是阉党们用来打击报复东林党人惯用的手段。可惜的是,所有人都看透的时候,唯有天启帝充耳不闻,任由那魏阉一党胡作为非,陷害忠良,草菅人命。
这些天来,徐潇飞躺在床上养伤,芳芸郡主又来看望过一次。尽管他和芳芸是皇上赐的婚,但他是真心喜欢这位美丽、善良而又温柔体贴的姑娘。芳芸和黑子说的对,朝廷那些破事,不是他徐潇飞想管就能管、想管就管得了的。他决定等去西山看完王平之后,便去天池寻找皓天剑,如能突破这第八、第九式,即便不使用幽冥烈焰,他也不至于被那阎罗掌伤得筋脉尽断,练成之后,在这世间,便再也难以找到能够与其匹敌的对手。
徐潇飞想练成这玄天九剑并非想称霸武林,也没有了再为朝廷效力的雄心壮志。他只想在这动荡不安的时代,保护好家人。此外,他还要兑现自己的承诺——在“大爆炸”来临之前,能够拯救更多无辜的人!
这几日黑子天天过来,缠着徐潇飞让他痊愈后带自己一起去天池寻找皓天剑。徐潇飞迟迟没有松口,毕竟前途凶险,自己也毫无线索和头绪,此去吉凶未卜,他不想黑子成为第二个王平,白白搭上了性命。可是,那黑子吃了秤砣铁了心,依旧不依不饶,死缠烂打,徐潇飞没办法,为了耳根清净,他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徐康当日便被带往菜市口斩首,首级被悬于午门外示众,也算是恶有恶报,这让徐潇飞略微感到些许安慰。这些天,徐潇飞每日揣着那凤之珠,在神秘而强大的治愈功效下,他身体也渐渐恢复了过来。不仅如此,徐潇飞还惊异的发现自己身体的一些变化——自己对寒冷没有了感觉。
今年的天气有点反常,才过十月不久,便已是寒风阵阵、滴水成冰的天气。往年这个时候,徐潇飞也只不过是才换上棉袄。可是当他可以下床走动,来到外面透气的时候,竟发现自己对寒冷已经没有了感知。尽管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衣,可是徐潇飞已然觉得身子异常暖和。“或许是那些感知寒冷的神经被震断后还没恢复吧。”他只能这样想,对他而言,这也许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这一天,躺在床上实在觉得无聊。徐潇飞感觉到自己已恢复八九成,剩下的就让身体自己慢慢恢复吧。他每天练习真灵心经,心经不仅已烂熟于胸,更重要的是,他将上面的心法用于调息体内的血和气,那些被震断的筋脉竟又重新生长并连接了起来。
他能明显感觉到体内有股强大的气时不时的游弋于体内,通过练习,他能够很好的掌控这些气而不至于使其失控。他发现,自己的任督二脉竟在无意间被完全打通,内力在这次受重伤之后得到了大大的提升。“如此说来,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徐潇飞心道。
正思忖着,黑子又来了。他见徐潇飞一个人就穿了件单薄内衣站在门外发着呆,他二话不说,也将自己衣服脱下,学着对方的样子并排跟徐潇飞站在了一起。
“哎哟,我说老徐,你这是啥情况?!”虽然黑子皮糙肉厚,但这天气着实寒冷,任是他身体再结实,也抵挡不了这刺骨的寒风。
徐潇飞回过神来反问道:“黑子,你抽哪门子风,不冷呀你?”
“我说老徐,你别光说我呀,你怎么就穿这么点站门口,你又是抽哪门子风?”
见黑子讶异的看着他,徐潇飞这才想起自己没穿外套,竟忘记自己对寒冷已失去感知,他抱歉的笑道:“对不住啊黑子,我,出来透口气,屋子里实在太闷,走进屋说。”
回到屋内,徐潇飞象征性的批了一件外套。黑子也不客气,悄声问徐潇飞道:“有没有酒,给哥弄点?”两人相视一笑,徐潇飞从里屋抽屉中取出了一壶酒道:“你小声点行吗?被我爹我娘发现了,我就惨了。”
这时,只听屋外有人敲门,随即清荷走了进来。徐潇飞黑子二人来不及将酒藏起,只能慌乱的用绸布盖住酒壶。
“哎,我说清荷妹子,你干啥来了?”黑子表情有点慌乱。
“贺公子,你又来打扰我家公子休息了。都和你说过八百遍了,你怎么还来?”清荷撅着个嘴,假装不悦道。
“我,我不是挂念着老徐的伤势吗?自从老徐受伤以来,我可是日夜难眠啊,谁让他是我的死党呢。”
“你们真不愧是死党啊,喝酒两人也偷偷摸摸的在一起喝,就不怕我告诉老爷和夫人吗?”清荷捂嘴笑道。
“别别别,我,我们只是看看,还没喝上呢。清荷妹妹,主要是这天太冷了,刚刚,我还学着老徐在门外脱了衣服站了好一会,现在才觉得这天真他娘的冷啊,正好,喝点酒暖和暖和身子。”黑子一本正经道。
“才不信你的鬼话。”
“得,老徐,你还是自己说吧。”说罢,黑子无奈的看着徐潇飞。
“呃,清荷,是这样。刚刚,黑子没说假话,我到门口透会气忘记穿外套了,接过这厮竟学我把身上的衣服都给脱了,结果,就成这样了。”徐潇飞向黑子挤了挤眼。
黑子立马会意,“阿嚏!”黑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哎,真服了你们!我去给你们再备点酒菜来。”说罢,摇摇头走了。
二人酒足饭饱,徐潇飞忽然想到了什么:“黑子,明日陪我一起去看看王平吧。”还没等黑子开口,清荷抢先道:“公子,清荷陪你一道去。”
只见那黑子挠了挠头,表情有点古怪,为难道:“要放在任何一天,哥陪你一起去看王平,那没二话。只是。”黑子有点尴尬的看着徐潇飞道:“只是,我爹非逼着我相亲,否则,每月不仅不给零花钱,还不给出门,你说,那不是比让我死还难受?”
“嗯,黑子,你这事重要,可别辜负了你父亲的一片心意啊,是该找个人管管你了。”徐潇飞笑道。
“我呸!钱我想办法自己弄,门自然是关不住我,小爷我才不稀罕。得,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徐潇飞知道黑子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一旦下了决心,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也不想再劝,便对黑子和清荷道:“黑子,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明日辰时,在西安门前集合。清荷,一会你去把马匹喂饱了,再备好香烛纸钱,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想着明日能和徐潇飞去西山,黑子自是兴奋不已。尽管前几日他已经和王冬、清荷他们送王平在西山入了土,但这次徐潇飞要去看王平,他自是乐意再跑一趟,就当是去天池之前的热身。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徐潇飞向父母请了安,说自己身体已无大碍,准备和清荷、黑子去趟西山祭奠下王平。徐夫人起初不答应,但经不起徐潇飞的软磨硬泡,后来还是徐光启发了话,说去看看也好,一来了了徐潇飞的一桩心事,而来活动活动筋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不过,他要求徐潇飞别在外面停留太久,早去早回。徐潇飞告别双亲,和清荷二人各自骑着马出了家门。
不到半个时辰,徐潇飞清荷二人便已到达了西安门前。
“公子,贺公子他不会放我们鸽子或者他父亲不让他来了吧?”清荷问道。
“不会,他想出来,又有什么人能拦得住他。”徐潇飞说完,指着远处一个骑着快马的身影道:“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来了吗?”
来者果然是黑子,他并不下马,朝徐潇飞拱了拱手道:“不好意思啊,老徐,家中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咱现在就走吧!”
“没事,我们也才到。”徐潇飞笑道。他知道,黑子所谓得“家中有点事耽搁了一会”是什么情况,他扬起马鞭,和清荷一道并驾齐行,向早已跑在前面的黑子追去!
第五十八章 潭柘魅影
北京城外的西山乃太行山北端的余脉。永定河贯穿其中,将西山一分为二,截为南北两段。这里的山势虽然谈不上高耸奇险,但那连绵起伏的山脊,俨然像一道高高的城墙,成为京城西部重要的一道屏障。徐潇飞三人一路马不停蹄,约摸午时,便来到了这西山定都峰脚下。
当时徐光启选择在定都峰安葬王平也是考虑甚多。这西山算是京城龙脉之地,风水俱佳。当年,景泰帝的皇陵以及万历皇帝的七位妃子都葬在了小西山。定都峰的风水虽然不能和帝陵相比,但这里离潭拓寺不远,巨石嶙峋,地势奇雄。传说当年永乐皇帝筹划建都时,曾登上此山以勘测京城地形,此后这座山峰便被称为定都山。王平的墓地就在这定都峰的半山腰上。
这一段山路不太好走,黑子在前头带路,清荷居中,徐潇飞则走在最后面。黑子一改往日喋喋不休的性子,上了定都峰之后便安静了下来。三人一路无话,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几日前新修葺的王平坟头。
清荷将祭品摆上,又将香烛点燃,黑子斟了四杯酒,他们各自拿了一杯,将另一杯放在王平坟前。徐潇飞道:“王平兄弟,我来看你了。那日没能送你最后一程,实在是逼不得已。好在今日黑子、清荷领我前来与你相叙,这一杯薄酒,敬慰你在天之灵。老爷子替你选的地方不错,以后如果我也死了,就和你葬在一起,大家有个伴。”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其他人也跟着将酒饮尽。
“王平大哥,你就好好在这歇息吧,我们会经常过来看你。”清荷哽咽道。
“对对对,我说王平兄弟,以后没事,我再带他们过来,陪你喝酒!”黑子说罢,自斟满满一杯,自顾自喝了起来。
他们将墓地周围的杂草再次清理了一番。其实,这新坟周围几天前就早已收拾好,徐潇飞还是认真的将坟头周边的杂草杂物整理干净。
大家都各自沉默不语,低着头蹲在地上扒拉着边上的杂草。还是黑子打破了沉寂:“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都不说话,在想啥呢?你们都快把小爷我给憋死了,清荷妹妹,别板着个脸,这样就不好看了。”
“贺公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清荷没好气道。看着王平的坟墓,清荷怎么能开心起来。这黑子这个时候还拿她寻开心,自然让她不忿。
“得,我又说错话了。”黑子尴尬道。
“走,我们到山顶上看看。”徐潇飞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道。
的确,大家在这里都不说话,确实很压抑很闷,徐潇飞想去这定都峰顶走走,或许能让大家的心情豁然开朗。
“还是老徐懂小爷我,走!”黑子又兴奋起来。
他们三人沿着盘山小路一路蜿蜒着向山顶走去,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定都峰顶。徐潇飞见此地地势平坦,视野及其开阔,远远便能望到北京城。徐潇飞想起了宋朝范镇写的《幽州赋》,他不禁吟诵了起来:“虎踞龙盘,形势雄伟。以今考之,是邦之地,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形胜甲于天下诚天府之国也。”
“好文采,好文采!不愧是徐大学士家的公子,学富五……”黑子想不起来是五车还是五斗,干脆道:“公子不愧是学富五斗!”
“我看你是才高五车!”来到山顶,清荷也被这壮阔的景致吸引,心情也好了起来,她和黑子斗起了嘴。
黑子不知道清荷在嘲讽他,他还一个劲的在那傻乐着。
“这不是我写的,这出自宋朝一位叫范镇的诗人写的一首名为《幽州赋》中的诗句。”
“那不管谁写的,老徐你读出来那就是你的。”黑子强词夺理道。
徐潇飞和清荷相视一笑,在黑子这个活宝的带动下,俩人心情也好了不少。
“黑子,你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老徐,你这可算是问对人了”黑子乐呵呵道:“我爹和这附近潭柘寺的钦命主持鸿悲大师相熟,去年我跟我家老爷子还在这住了两日,要不咱去逛逛?”
“行,那就劳烦你前面带路。”
黑子带他们向南,穿过一道道林子,沿着山路,翻过宝珠峰便来到了山下的潭柘寺。这潭柘寺始建于西晋,是佛教传入北京地区最早的寺庙。原名叫嘉福寺,后来因为此寺后有龙潭,山上有柘树,故得名潭柘寺。
说起这潭柘寺可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来头很大。远的不说,就说永乐帝建都北京城那会,永乐帝的心腹大臣、北京城的设计师姚广孝便是依从寺庙的建筑和布局中获得不少灵感,北京城很多地方都是依照潭柘寺的样子修建,比如紫禁城内的太和殿便是依照潭柘寺的大雄宝殿而建。
听着黑子一边滔滔不绝的说着潭柘寺的历史,徐潇飞不禁赞道:“没想到黑子越来越有内涵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哪里哪里,我是借花献佛,听主持鸿悲大师说的。”黑子挠了挠头道。
“黑子啥时候变得这么谦虚啦?”徐潇飞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说话间,他们便来到了潭柘寺。此时已近酉时,眼见着天就要黑下来。
“公子,我们今天不回府吗?”
“我说老徐,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看咱今晚就在这潭柘寺休息,明日再回去也不迟。”还没等徐潇飞回话,黑子便抢先答道。
“呃,现在天色确实不早了。我看就依黑子,今晚就住在这潭柘寺,明日我们一早便回去。”
“是,一切听公子安排。”
他们进到寺院内,见一个路过的和尚,黑子一把抓住对方问道:“小师傅,问下鸿悲大师在不在?”
那和尚上下打量着他们三人:“各位施主,你们是?找主持有何事?”
“哎,我说小和尚,您话可真不少呀。我就问你鸿悲大师在不在。对了,你就说兵部侍郎贺雄家的公子贺子光来拜见他老人家。”
“哦,那容小僧这就去禀报,几位施主稍候。”
不多时,那和尚便一路小跑过来:“几位施主久等了,主持有请。”说罢,带着徐潇飞他们三人来到了方丈院鸿悲大师的禅房。
“阿弥陀佛,原来是贺大人家的公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阿弥陀佛。”黑子有模有样的学着鸿悲大师道了一声法号。他向主持介绍道:“这位是礼部尚书徐光启徐大人家的公子,这位是清荷姑娘。因为一个朋友前几天不幸身故了,葬在了定都峰,我们前来祭拜,顺便过来探望您。”那黑子脑子转的飞快。
“徐光启,徐大人?!哎呀,老僧眼拙,这徐大人我可是与他相熟多年。贫僧经常入宫讲经,时常与令尊在一起探讨佛法,朝廷前段时间拨款扩建潭柘寺,还有令尊的一份功劳呢。徐公子,快请快请。”鸿悲主持让小和尚赶快给三位施主奉茶,与徐潇飞三人攀谈一阵之后又让小和尚安排好晚膳及寮房。三人向鸿悲主持道了谢,在小和尚的陪同下,用完晚膳,此刻天已漆黑一片。
小和尚将清荷领到一处居士寮房前道:“这位女施主,寺庙有规定,男女不得混住。请这位女施主就在此寮房中歇息。”
“那我们住哪?”徐潇飞问道。
“施主,不远,就在前面的院内。这处是专为女施主休息准备的寮房。”
“哦,原来如此。”
“清荷,那你先在此歇息,明天辰时我们过来找你。”
“遵命,公子!”
见清荷进到了寮房内,徐潇飞和黑子继续跟着小和尚往里走。不一会便进到一个院子里,只见院内东西两侧各有一排寮房。小和尚将徐潇飞和黑子带到西边的寮房道:“二位施主,你们今晚就住这,一人一间。”
徐潇飞向小和尚施礼答谢,那和尚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后便离开了院子。
黑子跟着徐潇飞进入寮房,屋内的油灯亮着。只见这寮房简朴而整洁,除了一张桌椅和一张床外再无他物。
“老徐,我跟你说,别看这地寒碜了点,其实,我倒觉得睡这挺踏实的。挺好。哎,我说。”黑子将房门合上,神秘兮兮道:“东西带了吗?”
“带什么?”徐潇飞好奇道,不知道这货又要耍什么宝。
“就知道你没带,你看!”只见黑子像变戏法般从怀中掏出一壶酒和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烧鸡道:“还是小爷我有先见之明吧。”说罢,得意的大笑起来。
“嘘,你小声点。呆会把鸿悲大师招来,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好好好,小爷我小声点还不行么。俗话说得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哥们我够意思吧。”说罢,从桌上拿出那个茶杯,将酒斟满了递给徐潇飞。
“够意思!只是咱在这寺庙中饮酒吃荤腥,是不是对佛主大不敬啊?”
“怎会啊,你没听说嘛,咱这是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甭废话了,走一个。”
徐潇飞无奈的摇摇头,碰到黑子这样的主,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只能随他去了。
二人饮完那一壶酒,吃完一整只烧鸡,黑子打着饱嗝回隔壁屋睡觉去了。徐潇飞身体刚刚恢复,加上这一天又是骑马又是爬山的,喝了酒,也泛起困来,他和衣躺下,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徐潇飞这一觉睡得也特别香特别踏实。自从回京以来,每天这样那样的事,让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即便是受重伤之后,他在家中休养的那段时间,其实心中也还有很多事让他放不下。好在,今日拜祭过王平,也算是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徐潇飞沉沉的睡去,睡梦中他竟不可思议的再次梦到了之前的场景:他梦见自己四周燃起熊熊烈火,周围的一切都被火焰无情的吞噬。尽管在梦里他能够轻而易举的腾云驾雾,但从地下燃烧起来的烈焰直窜云霄,天上的云也被地狱般的烈火烧红。
就在徐潇飞命悬一线之际,一个形似水瓮的飞行器将他吸了进去。徐潇飞进入了一个不用意念即可飘起来的空间,在那里,他见到了之前见过的长得像鸟一样的怪物,还见到了鸑鷟和鸿鹄二鸟,徐潇飞正想要问他此刻在哪里,谁料,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和巨响,这个搭载着他逃脱险境的“水瓮”瞬间四分五裂,徐潇飞也坠入了无尽的黑洞之中……
徐潇飞忽的从梦中惊醒!他睁开了眼睛,此时油灯早已熄灭,屋内一片漆黑,但并没有丝毫影响徐潇飞的视野。他看着桌子上的残酒冷炙,想着这位活宝兄弟执意要跟自己一起去天池寻找皓天剑,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来。回头该想个法子让这小子知难而退才好。
正想着,忽然,窗外飘过一个黑影,徐潇飞立刻便警觉了起来,只听屋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徐潇飞打开门来一看,竟是黑子。只听他神经兮兮又带着几分兴奋道:“老徐,我刚刚好像见着鬼了!”
第五十九章 调虎离山
在去禹州之前,徐潇飞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魂的。人死如灯灭,人的精神意识随着肉身一起消亡,又何谈鬼魂?然而,在禹州这一个月的经历,在他身上发生太多神奇、诡异而不可思议之事,渐渐改变甚至颠覆了他对鬼神之说的看法。
特别是他在获得轮回之瞳后,不仅能看到死者生前的影像,还能捕捉到复杂的脑波、洞察对方的心理。人死之后,灵魂也就是脑波,很可能脱离原来的肉身,在某个合适的时机,重新又寻找新的“宿主”,这恰恰与佛教中的“轮回”之说不谋而合。
徐潇飞看着黑子的眼睛,见他不似在说谎或恶作剧,便问道:“你是怎么发现那个鬼的?”
黑子挠挠头,尴尬道:“夜半我酒醒之后,去外面上茅房。回来之后,我正想躺下继续睡,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窗户外站着一个黑影。我坐了起来,那黑影便不见了。待我再次躺下,黑影又立在了窗外。可把小爷我恼的,我便悄悄下了床,贴着墙,从那窗户的缝隙往外看。”
黑子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你瞧我看到啥?他大爷的,我见到一个全身穿着黑衣黑裤黑靴的人,戴着个红色的恶鬼面具正向我屋里看。我再往下瞧,差点没把小爷我吓死,那家伙,双腿竟离地站在那,不,是飘在那!”
徐潇飞目不转睛的盯着黑子,盯得黑子心里发毛:“哎,我说老徐,你老盯着我干啥,我有芳芸和清荷那么好看嘛?”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通过黑子的眼睛,徐潇飞看到了黑子所说的那个“鬼”,此刻,他已能确定,这个所谓的“鬼”是人无疑,在徐潇飞的轮回之瞳看来,只有死物,呈现出来的景象才是黑白的,而刚刚,他透过黑子的眼睛,看到的这个所谓“鬼”,虽然穿着一身黑服,但戴在头上的面具却是鲜红色的。
更何况如果是真正的鬼魂,又何须带上面具而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只是,此人功力深厚,可能修炼了什么秘术,竟能让自己悬浮起来。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徐潇飞要消灭的最后一个迟迟还未现身的变异者!
“黑子,你当时是吓尿了吗?没追出去?”徐潇飞问道。
“小爷我是那么胆小的人吗?虽然,呃,可能当时有些奇怪吧,等我反应过来后,我就猛的打开了房门,小爷我倒是要看看,这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鬼!”
“结果呢?不见了?”
“老徐,为啥我说这是鬼,还有一个原因。”
“哦?”
“我打开门,见那家伙还直挺挺的站在那,小爷我怎么会怵他?当我正要上前将他揪住的时候,就在这个时候,那家伙竟然在我眼前凭空消失了!这,这不是鬼是什么?!”嘴里说不怵,心里还是吓得要命。
徐潇飞也不点破,毕竟遇上这样的情况,又有几个人能不害怕呢。他对黑子道:“相信我,那是人,不是鬼,可能对方练了什么秘术吧,遮人耳目的伎俩而已。不过,”徐潇飞想了想继续道:“他为何要半夜出来吓人?”
“难道是看上了小爷我的美色?”黑子不正经道。
“滚!就你这样的,鬼见了都怕吧!听我的,回去睡吧,没事的!”
“对我不感兴趣,也许对清荷感兴趣呢?”黑子一边随手关门一边喃喃自语道。
“等等!”徐潇飞忽然想到了清荷:“黑子,不好,清荷可能有危险!”
“啊!”
“快,找清荷去!”
他们来到院外的居士寮房外,见清荷住的那间房门大开着,二人冲了进去,只见清荷正蹲在地上看着什么。
“清荷,你没事吧?”
清荷抬起头,见是徐潇飞和黑子,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站了起来道:“公子,你们也见着了?”
“见着什么?”徐潇飞反问道。
“鬼,鬼啊!”清荷一脸惊恐的神色还没褪下。
“哪有什么鬼,刚刚黑子也见着了,不过是一个习得秘术,喜欢装神弄鬼的人而已。咦,你在地下找什么?”
“公子,刚刚我被一阵响动吵醒,后来就发现屋里站着一个黑影,我佯装睡着,那黑影便朝我飘了过来。他戴着个红色的恶鬼面具,脚都没着地,转眼便已飘到了我床前。”
“然后呢?清荷妹子,那鬼有没有非礼你?”黑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道。
“你再胡言乱语,我让公子下次不带你出来玩了。”清荷气的直跺脚。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你继续。”黑子一脸无辜道。
“我抽出放在枕边的剑直接朝那黑影刺去,接着,那黑影居然不见了!”清荷惊恐的接着道:“我正欲下床追去,但见地面上隐约有一些印记,便准备仔细查看,这个时候,你们就来了。”
“原来如此。”徐潇飞走到清荷所指的印记面前,蹲下来用轮回之瞳仔细查看。果然,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蛛丝马迹。但见地上,从门口到屋内,一路留下几枚模糊的脚印,一般人很难用肉眼察觉。在清荷床前留下的那个脚印却很奇怪。按常理,脚印都是一对对出现,而这里却只有一只脚的印记,印记上沾着些微白色的粉尘,细嗅之下,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徐潇飞站了起来:“现在我可以完全肯定,这是人,而非鬼!至于对方为什么要来你屋中现在还不得而知。”话音刚落,白天给徐潇飞三人领路的和尚,手里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三位施主,发生什么事了吗?刚刚贫僧听见院内有动静,便跑过来查看,没想到你们三人都在。”
“我们刚刚!”黑子正欲回答,被徐潇飞一把拉住了:“哦,是这样,我这位大兄弟睡不着觉非得找我聊天,我们俩想着清荷姑娘一人肯定也很无聊,所以又过来找她一起聊天,没想到扰了师傅休息,罪过,罪过。”
“哦,原来如此,不碍事,那你们聊吧,贫僧告辞。”
待那和尚走远,徐潇飞将门合上,轻声对黑子和清荷二人道:“刚刚,那和尚进来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很轻微的气味,不知道你们闻到没有?”
“气味?有什么气味吗?我只闻到人肉味!”黑子神经质的答道。
“嗯,公子,我好像也闻到了,这气味很轻微,好像……”清荷想了想,将目光看向了地下那一只浅浅的鞋印上。
“好像就是这鞋印上面的粉尘散发出来的味道。”
“嗯,不错,就是那个味道!而且,我还发现,这和尚居然不敢用眼睛正眼看我,故意躲避着我的目光。”
“还有这事?那和尚难道看上你了?”黑子坏笑道。
“我觉得他有问题!”徐潇飞并不接黑子的话。他接着道:“你们想,那和尚住的寮房离清荷这至少十丈开外,距离如此之远,他又是如何能够听到响动的?”
“除非……”清荷想了想,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徐潇飞!
“嗯,除非,刚刚那个黑影就是这和尚!”
“什么!是这秃驴?!待我去扭断他的头去。”黑子说完转身就要去找那和尚算账。扰了他一夜好梦不说,还装神弄鬼般吓了他一大跳,黑子怎能轻易放过他。
“回来!”徐潇飞一声低喝。
“黑子,难道你不想弄清楚,他为何要夜半三更出来装神弄鬼吓我们吗?”
“这还不是明摆着的吗?贪图我的银两,贪恋清荷的美色呗。”黑子不暇思索道。
“你!”清荷气不过,一脚飞来。
黑子闪躲不及,被清荷踹了一屁股,好在他皮糙肉厚并没什么感觉,见清荷真的生气了,他涎着个脸赶紧跟清荷赔不是。
“好了,都别闹了。你们听我说……”徐潇飞在他们二人耳边一阵耳语。
黑子听后嘿嘿笑道:“老徐,还是你有办法。”
徐潇飞和黑子二人走到了屋外,大声的对屋内的清荷道:“清荷,时间太晚了,早些休息吧。我们也回去睡觉了,明早辰时,我们再来找你!”说罢,二人头也不回的往院中走去。
此时,约摸刚过了丑时,徐潇飞和黑子各自回到自己的寮房内。他毫无睡意,刚刚和黑子、清荷商量的计策也不知道是否凑效,清荷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无声流逝着。屋内屋外漆黑一片,偶尔从树上传来一声不知名的夜鸟啼叫,让这个佛土净地平添几分阴森和诡异。忽的,从院内传来黑子着嗓门的喊声:“徐潇飞,你小子快给大爷我滚出来……”声音洪亮,惊得树上的鸟儿四下飞散。
清荷此时正躺在了床上,她眯着眼,但眼睛却一直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此时一缕月光从屋外照了进来。院内落光了树叶的枝影投射在白色的窗户纸上,影影绰绰,一阵风吹过,便轻轻的随风摇弋起来。
清荷将剑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用被子将身体覆盖着。她刚刚听到了黑子大嗓门的喊叫,笑了笑,继续眯着眼盯着窗外,她知道,那黑影立马就到。
果然,那个黑影又来到了窗户前。这回,那黑影并没有在她窗前多做停留,站了一会便又赶紧朝徐潇飞他们住的院中走去。清荷见状,立马从床上一跃而起。她提起剑,轻轻的打开了房门。
清荷快速的向那和尚的屋子跑去,一侧身便来到了屋内。这间屋子,和他们住的寮房几无二致,只是多了一个柜子和一些杂物。清荷赶紧打开那柜子的门找了起来……
不一会,徐潇飞那边便传来了一阵争吵声:“我说,你还让不让人睡了啊,吵什么吵!”徐潇飞站外屋外与黑子怒目相对。
“怎么就不能跟清荷妹子聊天了,大爷我乐意,管得着吗你!”黑子扯着嗓子骂道。
“深更半夜的你聊什么聊,人家不用睡觉吗?”徐潇飞回道。
“大爷我爱跟谁聊跟谁聊,有你什么事?”
“你跟清荷聊就关我的事……”
徐潇飞远远的见那和尚一路跑来,轻道一声:“黑子,人来了。”
他们俩人更加起劲的对骂了起来。
“二位施主,这半夜三更的,你们这又是怎么啦?”
“哎,师傅来的正好,请你来给我们评评理……”黑子一把拉住那和尚道。
“呃,施主,施主,你先松开手!”那和尚对黑子道。
“你不给我评理我就不松。”黑子根本不讲道理。
“那施主你请说。”和尚无奈道。
“喏”黑子用手指着徐潇飞道:“这厮太无耻了,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黑子没头没脑道。
那和尚始终不看徐潇飞的眼,他对黑子道:“施主什么意思,贫,贫僧没明白您的意思。”
黑子便开始胡诌起来,说徐潇飞自己吃独食,见色忘友,他想跟清荷妹子多聊聊,结果这家伙不肯,他俩各自回屋后,黑子越想越气,结果,他便冲出来骂那徐潇飞,两人还差点动起手来。
那和尚见此二人原来是为了院外那女子而夜半三更的在吵架,摇头道:“两位施主,此乃佛门净地,二位令尊都是朝廷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为了一个女施主闹的不愉快呢,趁还有时间,还是抓紧回屋歇息吧。”说罢,那和尚挣脱了黑子的大手正欲离去。
“那可不行!”黑子一把又拽住了和尚的胳膊:“我说小和尚,你也不给我评评理,哪有他这么欺负人的呀?就凭他爹比我爹官大还是自认为长得帅就可以胡作非为?”黑子不依不饶道。
那和尚皱了皱眉,有点不耐烦:“施主,您松开手!贫僧刚刚都说了,此乃佛门净地,你们要为外面那位女施主动怒不值得呀。二位,贫僧一早还要帮着厨房做早饭呢,你们也赶紧回去休息吧。”说罢,不由分说的再次挣脱了黑子的大手,朝院外走去。
徐潇飞见再如此拖下去,定会让那和尚生疑,便向黑子递了个眼色。黑子道:“睡觉就睡觉,等天亮了,大爷我就去找清荷去,看你能怎样。”说罢,走回自己屋内,“嘭”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徐潇飞看着和尚匆匆离去的背影笑了笑,随手也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