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即将登基
本朝史书最后一页记载的并非是卫家王朝就此覆灭,而是另有一件流传千古的大事。
前朝太子妃孙沉鱼见侧妃何氏与前太子所出之女,赐毒酒,何侧妃并前太子女毒发身亡后,孙沉鱼自刎谢罪。
后世人难免评价孙沉鱼乃是一顶一的铁石心肠,也有人怀疑是景略逼迫,但是这个说法很多人不认可。
当时情况之下,景略已经是皇位不二人选,前朝太子所生的女儿对他而言并没有丝毫威胁,反倒是彰显自己仁德的一块牌匾,谁都不会做出这种傻事。结合一些史料来看,何侧妃多年盛宠,孙沉鱼却无儿无女,大家还是更愿意相信此事乃是孙沉鱼处于对太子宠妻灭妾的不满累积多年,一朝爆发。
何侧妃是真的死了,孙家养了个神医,几瓶毒药还是拿得出来的。
孙沉鱼命人紧闭房门,说要与何侧妃谈论前太子之事,随身只带了两个嬷嬷。谁想到一关上门,孙沉鱼身边那两个嬷嬷直接按着何侧妃,掰开嘴巴就把毒药灌了下去。其动作之迅速,何侧妃倒在地上的时候,女儿们都还没反应过来。
孙沉鱼看着这几个孩子,她们长相肖似何侧妃,不大像太子。太子一直很宠爱女儿,而在孙沉鱼眼中,这几个孩子难免被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太子长女颤巍巍搂紧了自己两个妹妹,看向孙沉鱼,小小年纪已经知道趋利避害,眼中满是祈求。
孙沉鱼到底不是铁石心肠,她轻声道:“罢了,我对孩子总归自己下不去手。你们记得,你们娘亲是我所杀,日后想报仇的话,尽管来江南找我。从现在开始,你们若想继续活下去,便去找你们的姑姑德音公主吧。”
她虽然没亲手给太子女儿们灌药,可是温室中栽培的小小花朵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父亲死了改朝换代,母亲又被她们名义上的母妃当场灌了毒药身亡。最小的那个当场便有些呆傻了,夜间哭闹不止,可怜太子大女儿也不过几岁的年纪,却要一夜之间成熟起来。
她们听了孙沉鱼的话去找卫寄欢,卫寄欢知道何氏必死无疑,也知晓孙沉鱼的品行大概不会亲手对孩子们下毒,到底是亲侄女,又只是几个小女孩,卫寄欢道:“你们心里无论是恨还是怨,我都不好多说什么,按例你们都该封为郡主……”
“姑姑……”
太子长女微弱声音打断了卫寄欢的话,“我们不求郡主之位,只求姑姑能让我们姐妹离开京城!”
卫寄欢思忖再三,最终还是又劝了一回:“郡主之位,有我照拂,你们的日子不会比在东宫时候差。我说话一言九鼎,你自可信我。”
何止不会差,肯定会更好。太子虽然是一国储君,可是却没什么实权,又有楚王争位,对女儿们的关怀原先有十分,儿子出生后便只剩下一分了。
太子长女仍旧道:“请姑姑送我们出京城,我们姐妹自此更名换姓,再也不愿回来了。”
卫寄欢道:“既然如此,你们可愿去两广之地?我不日要派一支商队前往两广,从码头出海远行,到彼岸行商。你们若是信得过我,便在两广安心住下,我会让人看顾你们。”
太子长女并不多言,带着两个妹妹叩首谢恩,卫寄欢看着她年幼的身躯,叹息道:“你要更名换姓,可有了主意?”
太子长女本名卫汝白,如今轻声道:“我娘已死,想改何姓。”
卫寄欢道:“你既然已经有了主意,便按你说的办。”
卫汝白就在今日带着妹妹们一道改了何姓,而卫寄欢要派往两广之地的那位商队领头人,则正是何暮云。
卫寄欢差人将何暮云叫进宫里说话,也省的何暮云待在柔惠公主府和摄政王府都不安稳,又将太子三个女儿托付给了何暮云。
如今再也没有旁事纷扰,卫寄欢与何暮云笑道:“我也知道三个女孩子有些麻烦,可是还是要多劳你费心。给她们安排个妥当的身份,再到两广之地安置下来。我想着你不必亲自出海,挑选几个得力人手便好。”
何暮云道:“您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此后三位小贵人便是我在何家的妹妹们,何家生意要在两广安家,自然要妥善安置我的家里人。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多派两个人给我。”
光凭何家那点人想要安稳抵达两广自然是奢望,卫寄欢听出了弦外之音,道:“放心吧,两广官员自然要换些年轻得力的,才有利于商路开拓。你日后是正经得了允许的皇商,他们也要卖你几分面子。”
“只是商队出海千难万险,你此去一别,又不知道何日才能再见。”
何暮云道:“三年一次入京汇报,我定然要亲自前来……那这几日我便收拾收拾,准备带着几个小贵人前往两广?”
“去吧,便不留你参与登基大典了。”卫寄欢提到此处,忍不住脑中又是一阵刺痛,她以手轻抚额头,何暮云瞧出些许端倪来,关切道:“您怎么了?”
卫寄欢深吸一口气道:“没事,老毛病了,过几日就能根治。”
何暮云是个聪明人,没问是什么老毛病,为何过几日便能够根治,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轻声道:“柔惠公主这几日在家,多有埋怨之言,那位卓老夫人更是胡天胡地的乱骂一通。不过还有一事,倒是有些蹊跷。那位给卓驸马诊脉的医者是我的人,他后来禀告时候额外提到一点,卓驸马似乎并不能有血脉后人。”
卫寄欢只知道郁氏的孩子并非是卓家的,可是并不知道卓驸马竟然根本不能生,想来景含光知道此事。“一切都等登基大典之后再做定论吧,你只管放心去两广。”
朝臣们已经决定奉景略和卫寄欢为帝后,快马加工赶制朝服和大典需要的一切东西,内务府深知什么人能糊弄什么人不能,所以仅仅七日之后,便可以一切妥当。
107、士别三日
这场登基大典算不上多么盛大,但是见证了朝代更迭,所以被浓墨重彩记在了史料之上。
但是此刻宫中却没什么新帝登基的喜悦,因为卫寄欢撑到景略为帝之后,竟然又晕倒在了景略怀中。
太医令没想到自己颤颤巍巍从旧朝撑到新朝,新帝登基第一日自己就要面临如此巨大的困难。
他为卫寄欢搭脉,分明是一切正常,除了身子有些虚弱之外并无其他症状,可是看着景略凝重的神色,他又不敢说出来。
太医真是一项高危职业,太医令刚二十岁初出茅庐那年,因为家学渊源世代行医,尤其擅长医治女性而被各宫娘娘青睐。只是有一次后妃有孕,这平时都是讨赏的大喜事,与他一同为官的吴太医想去恭贺讨赏钱,便将他支开自行前去。
后来吴太医惨死,一家流放。
太医令后来多方打听才窥探出些许内幕,吴太医为了显示自己医术精湛,特意在查阅侍寝之前点出这位后妃身孕多久,精确到了某日。结果后妃当时脸就白了,再一细查,那十日左右她都不曾侍寝。
吴太医还在“恭喜皇上,恭喜娘娘!”的时候,就被下令拉出去解决。
从此之后太医令就在之前谨言慎行的标准上又加了几个字,“千万不能先开口”。
如今景略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如此许久终究是景略先坐不住,问道:“怎么好端端又晕倒了?”
太医令犹豫开口:“这,目前看来,皇后娘娘脉象平和,还需再……”
他一字一顿说的极慢,等说到“再”的时候,卫寄欢手指动了动,景略连忙上前查看。
卫寄欢睁开眼,发觉景略身上还穿着那件龙袍,“我昏睡了多久?”
“近半个时辰了。”
听见太医令回话,卫寄欢这才注意到宫中众人正在战战兢兢侯着,便道:“我没什么事,太医令先回去吧,照常摆膳伺候,不用都侯在此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景略却仍旧忧心忡忡:“前些日子便莫名其妙晕了一次,今日仍是,太医令左右说不出原因来,不然还是将孙家那位神医唤回来给你看看。”
卫寄欢道:“神医陪着孙沉鱼下江南,我另有要事交给他们,怎么能随意唤回。”
看着景略忧心忡忡模样,卫寄欢伸手抚平他眉头,“不必担忧,以后都不会如此了。”
刚才景略称帝之时,卫寄欢就能感觉到胸口似有火烧,脑袋里系统一直在发出尖锐警告声,这些都被卫寄欢撑过来了,直到帝后之位尘埃落定,卫寄欢再也支撑不住晕倒之时,觉得自己体内仿佛被抽取走了什么东西。
直到刚才醒来卫寄欢才知道,系统没了。
陪伴她经历过数次世界穿越更迭,完成任务的,总是冷冰冰那个九渊没了。
但是世界仍旧是这个小世界,并没有因为景略称帝而毁坏,也没有因为九渊的消失而发生任何变化。
最关键的是,卫寄欢仿佛在冥冥之中对这个世界有了些许的感悟,并非来自系统的提示,而是她自己莫名就能感觉到,世界仿佛本来就该如此。
景略天生就是要做皇帝的,她不过是拨正了那根指针。
再刚醒来的那一瞬间,卫寄欢忽然有点恐慌,她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太过依赖系统,太信任九渊,如果不是这一次重新穿越回来,她估计会永远按照穿管局给她的路继续走下去。
而现在……她不确定自己能在景略身边待多久,也不知道之后是会继续穿越还是回到穿管局,但是看着景略关切目光,她忽而又不担心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卫寄欢念叨两句,景略满脸疑问。
卫寄欢并不打算跟他解释反倒让他担忧,只是笑道:“快准备用膳了,今天我晕了这些大臣都看到了,想来明天上朝就有人提议让你选妃。”
一个能在登基当天晕倒过去的皇后,在大臣看来定然身子虚弱,就算有前几日景略的话,也会有心思活泛的人想要送女儿进宫。万家何以嚣张至此连孙皇后都不放在眼中,帝宠便是一切。
景略并不隐瞒:“昨日楚先生私下来问我,摄政王府内如今还安置着齐氏和宁氏,按理要接来宫中封个份位,可是他觉得此事要你来定夺。”
楚才到底是景略用了多年的谋士,卫寄欢在景略心中,最起码此时此刻是无可替代的第一位,那么后宫之事牵扯到原先景略后院,齐氏和宁氏又跟卫寄欢有仇,如何安置的确不能听别人的意见。
卫寄欢道:“忘了这几人,明日命妇要进宫朝贺,等晚些时候再将她二人召进宫,我亲自询问她们是要入宫还是自行归家。”
“还让他们入宫?”景略有些不满,他看来,后宫但凡有别人都会分走卫寄欢的注意力,宫中只有他二人最好。
“莫非就缺一个妃嫔的俸禄,她们若是还看不清形势,入宫便入了,你只要不在乎,那就没什么。”卫寄欢觉得齐宁二人都不是绝顶蠢材,但是有可能迫于齐家和宁家的压力,还是会选择入宫。
二人商议罢了便早早歇息,登基大典规矩繁琐,就算对于景略来说也足够劳累。
卫寄欢没想到自己做皇后第一日就有人要找不自在,而且还是当着一些命妇的面。
这女子年约三十上下,打扮华贵,眉心一颗双龙戏珠的痣更是增添几分雍容,“皇后娘娘已经入主中宫,如今天下初定,也并非大选秀女的时候,可是皇上后宫只有娘娘一人,岂非太过冷清?”
卫寄欢笑着问道:“是吗?”
她明显不想搭话,这时候有眼色的人应当止住话题或是扯开,谁料竟然有人柔声道:“我皇姐最是宽容大度,若是有人与她作伴就好了。”
卫寄欢冷眼看过去,居然是柔惠硬着头皮说出了这番话,她疑惑道:“柔惠?”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柔惠,那个在夫家面前大气不敢出的女子,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让卫寄欢下不来台。
108、杀鸡儆猴
除了最先开口的华贵装扮夫人与柔惠,多的是会看卫寄欢脸色的人。
晋文国公夫人笑道:“天子登基,册立发妻为后乃是理所应当的仁德之举,至于后院女子如何处置,到底是皇家私事。”
她先开口,就立刻有人跟上,原先的承恩侯夫人、孙沉鱼的生母,因为孙皇后没了,承恩侯的爵位自然也没了,可是她夫君还在朝中有官职,也明白如今自己还能站在命妇中间多亏了卫寄欢对孙沉鱼有份情谊。
孙夫人道:“正是如此呢,那齐氏与宁氏当初乃是赐婚,可是嫁过去之后便因坏了规矩一直关着禁闭,如此品行不端的人进宫只怕也是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徒增麻烦。”
她这话第一点明齐氏宁氏当年是孙皇后赐婚,入府之后景略并没有碰过二人,再说她们品性有问题。
可是最先开口那华贵夫人却不依不饶:“齐氏与宁氏也算出身清白,不能因为往日得罪过皇后娘娘,便连入宫的资格都没了吧?”
她看起来有些面生,最起码孙夫人不认识她,许多贵夫人也不知道此人从何而来。但是新朝伊始,官员变动大,所以有些面生的命妇也不奇怪。
卫寄欢道:“陈夫人出自齐家,齐书意乃是你娘家亲侄女,有此担忧我也理解。”
身份被点破,陈夫人面上显露出几分诧异,分明没想到这个刚做皇后一天的小丫头能叫出自己来。
卫寄欢这么一说,大家也就知道陈夫人是谁了,直隶总督陈勋的夫人,工部尚书齐大人的胞妹,摄政王府齐侧妃的亲姑姑。
直隶总督回京述职,另外恭贺新帝登基,夫人一道回来参拜皇后。陈夫人常年不在京中,就算直隶消息灵通,可是终究没有亲自接触过卫寄欢,也不知道一些秘密。
况且她看从景略登基到现在,基本没怎么处置前朝老臣,后宫宗室更是格外优待,她便起了让齐书意进宫的心思。凭借齐书意在摄政王府的身份与齐家,进宫怎么都要捞一个妃位,再次一等,也得是个九嫔之首。
可是宗室之中也得有人帮着她说话,她知晓兴宁大长公主从前就跟如今的皇后娘娘有嫌隙,可是再一细看,兴宁大长公主溜须拍马只恨不得说自己从前拿这个侄女当亲闺女那么疼爱。陈夫人便把目光投向柔惠公主,这位公主性子柔弱,夫家不显,却得了不少卫寄欢的帮助提携。
陈夫人的确做了不少功夫,她没直接去找柔惠公主,反倒直接取了一匣子黄金送给卓老夫人,就这样被婆母逼迫着,再加上自己心中有些不忿,柔惠今日才有此话。
陈夫人久居上位,在直隶等地都是别人捧着她说话,夫家娘家都不算弱,自己儿女傍身更是硬气,她看卫寄欢与她女儿年岁相仿,便道:“皇后娘娘这话倒是显得我是为自己侄女说话似的,全是为了皇后娘娘的名声着想。”
柔惠也道:“是啊,皇姐。”
她已经迫于驸马的冷淡,主动提出要把郁氏纳为贵妾了,又一想到驸马日后腿有残缺,忍不住就要抱怨何暮云和卫寄欢。思及此处,柔惠又加上一句,“皇姐,都知晓皇上对你一往情深,你也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抢了宠爱风头,素来后宫也没有只皇后一个人的例子。”
卫寄欢听了她这话,面上浮现几许笑意,柔惠以为她要应允下来,还在窃喜今日自己回家能讨到婆母夸奖。
谁料卫寄欢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前朝倒是有宣帝一生只有张皇后一人。但是若说破例,前朝公主到本朝还享有公主位,的确是史无前例。”
柔惠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卫寄欢已经吩咐:“来人,撤去她的宴席,剥去公主服秩,贬为郡君,非诏不得入宫。三日之内让她们从原先公主府搬出去,此后也休要再跟本宫提起什么姐妹情谊了,只当我没她这种‘懂规矩’的妹妹。”
她目光看向旁边不说话的寿安公主,寿安连忙道:“皇后娘娘此举甚妥。”
柔惠公主,那是上面这位皇后娘娘亲姊妹,说错了话照样要被贬为郡君,其他人也被卫寄欢雷霆手段震慑住。
等柔惠被拖下去,卫寄欢似乎并未收到丝毫打扰,“陈夫人继续说,你年纪来说也算长本宫不少,又是齐氏姑母,还等着您继续教导呢。”
陈夫人原本以为新帝登基,为显宽仁,皇后也不会如何处置自己,这才贸然开口。如今的确没处置自己,可是这一招杀鸡儆猴不仅让她心里犯嘀咕,就连晋文国公夫人都多了几分小心。
“臣妇不敢。”陈夫人被卫寄欢这番话里敲打意思逼迫无奈,直接跪下请罪。
卫寄欢道:“诸位不用太过紧张,齐氏宁氏我已安排今天入宫,她们若是自己愿意入宫便入宫来,若是不愿意本宫自然会另行安排。至于陈夫人,你现在是陈家妇,可别因为乱说话不仅害了娘家,也拖累夫家。”
说罢,她才懒洋洋道:“好了,扶陈夫人起来吧,地上凉。”
陈夫人直到结束朝拜参见,回到家的时候还有些腿发软,就算是从前的孙皇后也没有这样大的魄力,那好歹是个公主,说废就废了!
陈夫人还在恍惚之间,就见到夫君陈勋怒气冲冲进了院子,她收拾了精神忙迎上去问道:“老爷怎么气成这样,是谁惹到……啊!”
陈勋劈头便给了她一记响亮耳光,丫鬟们赶紧跪下请罪,陈勋气道:“你这无知妇人,若是一心向着你娘家,便收拾包袱滚回齐家!儿子们这两年便要科举,你非要毁了他们前程来成全你侄女是吗!”
陈夫人捂着半边脸颊不敢吭声,陈勋让下人们都退下,冷声道:“你最好擦亮眼睛好好看看,那位当初还是摄政王的时候,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个牌位回家,奉若至宝。现在为何没别人敢提封妃选秀的事情,生怕惹了皇上不快!”
又恨铁不成钢,“你以为皇后娘娘又是什么软柿子吗?当年孙皇后万贵妃加起来都没在她手里讨了便宜,先皇病重的时候她进宫主持大局,最后呢,最后硬是她兄弟都死光了,夫君当了新帝,你真以为她只是个花瓶角色?今日她若是让你死在宫里,我也只会谢恩,后路如何你自己想清楚!”
109、岁月如流水
齐书意与宁荔被接进宫的时候差点就被卫寄欢宫内的各种难得一见珍宝迷花了眼睛,她们也算是富贵窝里长大,珠光宝气堆砌出来的大家闺秀。
往日里也曾进过宫,尤其是宁荔,在万贵妃宫中感受过不少好东西。
可是真到此时才知道什么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其他宫院仿佛都黯然失色,唯有这一处是带了色彩的。就连进进出出的宫人,也比之前要鲜丽许多。
卫寄欢也并非她们初见之时满身寒酸的魏家大小姐,她面上带笑,轻松而惬意请她们坐下,而后开口道:“今天叫你们进宫来的用意,想来你们多少也能猜出几分。何况又有陈夫人参见我时候那一番慷慨陈词,我便想问问你们二位,是否想进宫来?”
宁荔眼尖,认出现在在卫寄欢身侧服侍的仍旧是她当初带进府里那小丫头,心里便知晓卫寄欢多数重情重义,她一瞬能转三个心眼儿,便先开口道:“皇后娘娘如何安排,臣女只管听从就是,只是世人皆知当初臣女被前朝皇后赐婚给摄政王,纵然不得恩宠,可是终究有个名分。臣女不敢奢求其他,只希望若有姻缘来时,皇后娘娘可给臣女赐婚。”
她这话首先点名自己仅仅是臣女,并非臣妇和妾身,又说日后再嫁的困扰,合情合理,卫寄欢自然应允:“两厢情愿的话,只管让你祖父来宫中讨旨意。”
宁荔笑着谢恩,丝毫不见不悦之色,反倒夸起杏儿来:“这丫头是当初带进府的杏儿吧,真是人靠衣装,原先看着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如今被皇后娘娘调教之后,竟也有几分宫中女官模样了。”
卫寄欢道:“杏儿舍不得我,定要入宫来伺候,倒是亏了她一番心意。”
杏儿本已经许配了人家,谁知那户人家却是个短命的,卫寄欢有心再给她找一门亲事,却被沈嬷嬷劝住。说不妨让杏儿进宫,在她身边伺候个一年半载,慢慢挑选几个好的出来,再行许配。
那时候杏儿也懂了宫里规矩,如何行走往来,便是豪门官员也可许配,前程岂不是更好些。
如此问过杏儿,杏儿倒是别无二话,一心惦记着进宫伺候小姐,景略登基之前她便入了宫,一直跟在沈嬷嬷身边伺候学规矩,如今规矩小成就跟在卫寄欢身侧。
的确是与从前不同,魏家教养出来的小丫头老实,带着点小聪明,可是登不了大雅之堂。如今杏儿一袭浅绿色宫装衣裙,配饰用着赏赐得来的银圈镶翠,干练又不失素雅端庄。往日若是被这么夸奖只会傻乎乎笑,如今却是恭恭敬敬道:“皇后娘娘与沈嬷嬷教导有方。”
卫寄欢看向齐书意,又问她:“齐小姐,你想入宫吗?”
齐书意自然想入宫,她家里人也都想让她入宫,否则怎么会安排她姑母说那些话,只是齐书意不敢明着说出自己所想,便犹豫道:“妾身……”
她这一开口,就知道与宁荔多半是两个选择。
宁荔当初帮着万贵妃设计卫寄欢,还拉拢疏柳一起,正怕在卫寄欢心中被判死刑,如今连忙出声道:“齐家姐姐自然与我是一样的想法。”
开玩笑,在宫中荒废青春,还是得了皇上皇后旨意另嫁,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何况齐书意若是进宫,她宁荔是进宫还是不进?
齐书意还要再绝地求生,不料杏儿却开口了:“奴婢常听人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是如今看宁小姐,既得了皇后娘娘允诺赐婚,又可以回家与家人多享几年天伦之乐,想来兼得或是不得,都是皇后娘娘赐恩典呢。”
这番话自然也是跟着沈嬷嬷学的,却把齐书意想说的话噎了回去。
卫寄欢的态度实在太明显了——她摆明了不愿意跟任何人分自己的男人,别说什么王爷皇帝,她只要是皇后一天,宫中就不会再进新人。这不仅是她自己霸道,更是景略给了她这份霸道的权利与自信。
杏儿的话意思便又又一层威胁了,如宁荔选择,宁大人还是安安稳稳做阁老,之后宁荔再嫁也没什么负担。若是选进宫,只怕齐大人的工部尚书之位、甚至陈大人直隶总督的位子,都要换人来做了。
齐书意还能怎么选择,她只能感叹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谁能想到当初自己以为一指头就能碾死的小小魏家女,如今却成了她们都需要跪拜行礼的皇后娘娘呢?齐书意兴致不高,不过宁荔的嘴却没闲着,一刻不停隐晦夸赞卫寄欢。
要宁荔说,摄政王纵然风度翩翩,可是要她选,宁愿选个家世不太好的,自己爷爷即将从内阁退下来,家里补在朝中的多半是自己父亲或者兄长,到时候提携夫婿一二的话,她在家里便是说一不二的女主人,岂不比整日在府里宫里独守空房要好?
宁荔又提到柔惠公主,现在已经是郡君了,她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愿不愿意听,若是不想因为此人烦心,那就是臣女多嘴了。”
卫寄欢道:“无妨,你说说吧。”
柔惠被贬为郡君,一家子都要搬回卓家宅子里住,她不仅被婆家卓老夫人和卓驸马一通羞辱,更是被郁氏骑到头上撒野,卓老夫人趁着儿子痴迷郁氏,又果断出手给儿子纳了好几门美妾,希望早日抱上孙子。
此刻志得意满的卓老夫人也不会料到仅仅两个月后就会得知儿子无法生育的惊天噩耗,而那时候的何暮云已经带领商队到达两广安顿下来,准备出海。
卫寄欢派去江南的孙神医也在孙沉鱼协助之下广开医馆,将自己治疗常见病症的药方分发给江南医馆,收获民心一片。
扫清前朝糜乱,一个崭新的盛世在景略与卫寄欢手中到来,现在卫寄欢其实已经并不在乎这是书中小世界还是真实世界了,她想就算重来一次,就算九渊说景略为帝之后可能会让自己灵魂灭亡,她还是愿意为了书中这些百姓一试。
岁月如流水,卫寄欢还要携手景略在世上多年。
110、新世界!娱乐圈替身
卫寄欢最终还是先景略一步走了,或许是魏弦欢底子不好,或许是九渊当初电击的确对她造成了一定伤害,她在四十岁那年死在景略怀中。
那时候天下一统,山河安定。
卫寄欢并不知道自己死后如何,可是有景略握着她的手,她并不害怕,只是舍不得撒手人寰,留下景略而去。
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卫寄欢再次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却并非是她的营养舱,而是一个简陋的小屋子,她心中五味杂陈。
这不是她穿越的第一个世界,可是这是她没有系统的第一个世界,没有提示,没有任务,没有违禁词,全凭自己去做。
卫寄欢很快收拾好心情,搜寻屋里一切对自己有用的东西,除了一部手机,身上几十块的零钱之外她甚至连一套干净的可以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富贵日子过久了,乍然一朝回到解放前,卫寄欢有短暂茫然,而后她指纹解锁这部手机,差点没原地崩溃。
因为一点开手机推送她就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个倒霉世界了!
“霍氏集团总裁霍砚或有新恋情!当红顶流于莺莺留宿霍家老宅,是否能成为下一任霍家主母?”
霍砚!
这是卫寄欢曾经拿到的一本娱乐圈文,男主霍砚是霍家最不受重视的私生子,母亲早亡把她托付给了同为陪酒女而后从良嫁人做富太太的顾如许。霍砚一直叫顾如许“顾姨”,十分信任。
好景不长,霍砚刚在顾如许那过了两天安稳日子,霍砚大哥、当初的霍家家主霍城放出风声,他们霍家永远不会认霍砚这样的野种是霍家血脉,如果顾如许不想丈夫的生意受到波及,最好赶快将霍砚送走。
顾如许与丈夫连夜将霍砚丢到隔壁省S市的福利院里,嘱咐院长就算是死在福利院也不许放霍砚出来,霍砚这才知道顾如许收留他并非是因为母亲所托,而是想借自己来亲近霍家。毕竟在顾如许和她丈夫看来,霍家是个庞然大物,哪怕能有一丝联系也会身价倍增。
毋庸置疑,有了顾如许这番嘱托,霍砚在福利院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卫寄欢就是那时候领养了霍砚。
她穿越成白手起家的女总裁,凭借敏锐直觉和九渊帮助,很快就成为商界新锐,背靠几个大家族支撑,很快混的风生水起。当初二十六岁的卫寄欢领养十一岁的霍砚,十五岁的差距其实并不算多,虽然法律不太允许,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卫寄欢先办了个似是而非的手续,而后准备等自己三十岁时候再正式领养霍砚。
在卫寄欢悉心栽培之下,霍砚成长得飞快,尤其是经商的天赋,有些人似乎是天生就是吃政商这碗饭的。霍砚当初改名卫衍,在S市也算闻名遐迩。二十岁时候,霍砚就在卫寄欢支持下,回到了霍家所在的J市。
彼时的霍砚已经是少年老成、胸有谋略的青年才俊,而霍家却遭遇了难得一见的混乱时代。
其一是霍城无法育有亲生子女,第二则是霍家人良莠不齐,年轻人中除了霍城,几乎无人可以与霍砚相提并论。短短六年时间,霍砚完成了夺权、整顿霍家等一系列动作,这其中卫寄欢起到的作用无人可替。
而就在霍砚正式出任霍家家主那天,被夺权的霍城在他车底藏了一枚炸弹,卫寄欢当初自然是任务完成,便想办法支走了霍砚,自己坐上那辆奔赴黄泉的车。
在霍砚看来,卫寄欢无疑是代替自己死的,他悲痛欲绝之下亲手废了霍城双腿,要他生不如死。
卫寄欢点开新闻,搜索现在站在霍砚身边名为“于莺莺”的女人,一看之下颇有些诧异——这张脸与自己以前的确有三分相似。
照片里的霍砚也更加成熟,三十二岁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西装衬得身姿挺拔,一双脸上不带丝毫笑意,跟于莺莺并肩而立,的确有几分娱乐圈霸道总裁和金丝雀的味道了。
卫寄欢这才想起来跑到卫生间,玻璃上脏污一片,她用手掬起一捧水泼上去,再用纸巾擦干净,一张美人面就出现在倒影中。
如果说于莺莺只是有几分相似卫寄欢,那么现在这个身体的面容,就和卫寄欢当年无二,肤如凝脂,顾盼生姿。
静下心来翻找屋里所有有用的东西后,卫寄欢大概整理出了这具身体的情况,身份证显示她是十八岁,名为卫姣姣,刚被J市知名大学医学系录取,但是家境十分贫寒,父母不详。
现在正好是暑期,她趁着没开学的时候同时兼职了几份工作,想给自己赚取生活费,幸好今天是周日休息,不然卫寄欢已经不知不觉中错过了兼职。
卫寄欢长叹一声,一边收拾起屋子一边皱眉思索,如果说九渊在的话,他给自己的任务会是什么?只要推算出来这些,再根据上个世界的模样反推,或许就知道什么样的结果才能对九渊和穿管局造成打击。
目前霍家比以往势头更加强劲,集团里没人敢违逆霍砚的命令,看起来他并不像有什么黑化的迹象——还是要先接近霍砚,看看有什么机会。
卫寄欢下意识道:“九渊,看看霍砚现在在哪。”
空间只剩下一片寂静,她这才回味过来一点滋味,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是并没有被这种感觉困住,安慰自己道:没关系,没了九渊自己努力,现在信息这么发达,她难道查不到霍砚在什么地方出没?最不济,她就去霍家老宅蹲守!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并非是霍砚,而是——
卫寄欢看着面前摊开在桌上的几十块钱零钱,心道,现在吃饭才是第一要素啊!
就在这时,她手机忽然亮起,这年头发短信的人真不多,卫寄欢原以为是手机欠费,点开一看却并非如此。
“卫姣姣小姐,您已通过我司初次试镜,希望您在明早9:30分,携身份证、毕业证原件至我司进行复试。联系人微信同本号,请于工作时间添加咨询。——兴海影视传媒公司”
卫寄欢眼神猛然一亮,对啊,于莺莺能进娱乐圈,自己也可以!
111、颜值即正义
卫寄欢加所谓经纪人Q为好友的时候,并没料到对方会几秒内通过了自己的好友请求。
在她看来对方和自己通话时候的语气似乎都带着点迫不及待的喜悦,作为一个外表十八岁内心不知道多少岁月的怪胎卫寄欢来说,第一反应是警惕起来。
短短几句话时间,卫寄欢从“骗我去割腰子卖身”想到了“是不是新型骗局准备绑架我”,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
对方在语音里听起来是个爽快的女性,自称秦蓁,让卫寄欢叫她蓁姐,确定了卫寄欢明天会来公司面试后便热情告诉她,到了可以联系自己。
其实事情没有卫寄欢想象的那么复杂,对于秦蓁来说,发现一个可以培养的新人是每个经纪人想做的事情,从她的眼光来看,就算卫寄欢是个完全不会演戏、五音不全的花瓶,光凭借这张脸就可以在娱乐圈里横行霸道。
何况这还是纯天然的,没经过任何雕琢塑造的面容。
最关键一点是,小姑娘如今才18岁,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黑历史缠身,又足够缺钱所以上进心十足。
卫寄欢也知道或许参加经纪公司面试需要打扮一下,但是她目前实在没有能力来完成,只能挑选自己刚洗完晒干的最干净一身衣服——白衬衫牛仔裤。
至于化妆,卫姣姣浑身上下连瓶防晒都没有,头发也是最简单的扎个马尾。
但是如秦蓁所料,这张脸出现在人群中的时候,不用其他外物,就会让别人第一眼注意到她。
同来复试的人并不算多,也有可能分批进行,卫寄欢提前十分钟到达联系秦蓁的时候,还没有看到别人,她好奇道:“蓁姐,录取几个人呀?”
秦蓁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笑道:“复试一共有三个人,准备录取三个。”
卫寄欢:“?”
秦蓁是个年约三十五左右的短发女人,衣着并不像这个行业里其他女经纪人一样干练,反而处处透着休闲意味,她带着卫寄欢往办公室走,边走边道:“不怕你笑话,我们兴海十年前在业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出了几个……按照现在的话叫做流量小生、小花。”
“但是近年来公司老人新人都被挖走了不少,又出了些事情,所以大不如前了。”
卫寄欢心道,复试一共三个录取三个,百分百录取率,可不是大不如前吗,看秦蓁的意思,或许想要签下自己。
她问道:“蓁姐,咱们都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如此我有些疑惑,也直说了。我呢,自认为除了这张脸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唱歌演戏一窍不通,你们为什么还叫我来复试?”
秦蓁豪爽一挥手:“这些都可以培训,你信蓁姐,现在没有炒作红不了的明星。虽然我们公司不大,但是签了你就一定会专心捧你,只要你维持住你的长相身材,我包你是下一个于莺莺!”
卫寄欢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于莺莺的名字,她额角抽搐再三,没有反驳。
秦蓁却是“咦”了一声,停下脚步反复打量她的面容,道:“别说,你跟于莺莺还真的有那么点像。”
卫寄欢:“……”
见她不说话,秦蓁也是个聪明人,以为她是不喜欢于莺莺,笑道:“只是随口一说,于莺莺之前也是咱们公司出去的,后来搭上了霍氏,自然不把我们兴海看在眼里了。闹得有些不愉快,所以你放心,就算你出道,也不会以‘小于莺莺’的名头。”
卫寄欢点了点头,她最关注一件事:“蓁姐,那你是要签我?”
秦蓁道:“当然了,错过了你的话,我可是会不甘心的。”
卫寄欢这才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那,签约之后包吃住吗?我的情况或许你了解一点,马上大一开学,我会努力保证学业跟事业两不误,但是我需要钱。”
秦蓁诧异挑眉:“你的简历上写了高中毕业,考取哪所大学了?”
卫寄欢道:“市立大学,五年制医学系。”
这下秦蓁就更诧异了,“保持住,就算不签约你也得拿到毕业证,这个学历能给你镀金不少呢。可是医学比较难,等你开始训练之后每天还要保证学习,未免太累了,不如换个专业吧?”
卫寄欢笑道:“蓁姐,我想试试。”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不到,这种自信秦蓁很欣赏,她笑道:“那看来我们没有别的矛盾了,签约之后公司会安排宿舍,吃饭可以在食堂解决,至于每个月的薪水——一开始我只能给你普通工资,练习结束入圈接到通告,才能给你抽成。如果没意见的话,我们可以拟定合同了。”
卫寄欢自然没有意见,她坐在秦蓁办公室里,四处打量,兴海公司虽然说是近年来没落了,但是秦蓁的办公室简洁大方,不少奢侈品比比皆是,按照卫寄欢的眼光看来无疑是真品。
就在秦蓁打印合同的时候,门被敲响。
秦蓁皱了皱眉,按理来说这种时候不会有人来打扰她,她刚要开口,门已经被人推开。
不太礼貌的行为主人也是个女性,她看起来跟秦蓁差不多年纪,但是打扮更加精致干练,画着浓艳妆容,丝毫不觉得不被允许就闯进人家办公室失礼,她一进门就道:“哟,秦姐,好久不见了。我代替我们莺莺来拿她在你们这儿落下的一些东西。”
这话一出,卫寄欢已经猜出来,这个女人多半是于莺莺现在的经纪人,忙着回来显摆自己的战利品。
果然不出所料,秦蓁眉头紧锁:“Linda,于莺莺的东西又不在我的办公室,有人帮她收拾好了,放她原本宿舍里,你去拿就行了。”
“这不是好久没见秦姐,想着来打个招呼嘛,这是?”Linda看向卫寄欢,明知故问,“不会打扰秦姐签约了吧?我都好久没签素人了,自从莺莺被接到霍家,每天都有人主动想跟着我,都盼着跟霍氏攀上关系。这小姑娘长得真是不错,不如也跟我签约吧,我给的条件肯定比秦姐给的好,不然当初莺莺也不会到我那儿去了。”
秦蓁暗自运气,卫寄欢侧头看向她,问道:“你是老鸨?”
Linda:“?”
卫寄欢:“Sorry,听你说话的语气实在太像给我拉皮条的了。”
Linda面色顿时十分好看,她冷下脸:“小姑娘不要不知好歹,你知道得罪霍家的后果吗?”
“你也别拿霍家吓唬我,你跟霍家之间差了多少,不需要我提醒你。现在,请你出去,我要签约了。”秦蓁也怕卫寄欢被Linda记恨上,赶紧出言劝阻。
等Linda走了之后,她才提醒道:“圈里你这性格多半要被人家恨的,以后有事多让公司给你解决,还有那霍家,不要轻易去碰,最好别有联系。于莺莺现在风光,梦想着嫁进豪门,霍砚难道会娶她?”
卫寄欢听这话,问道:“蓁姐,你认识霍砚?”
秦蓁含糊其辞:“见过几次。”
没等卫寄欢继续问,她便道:“签约吧,先进实习期。”
112、于莺莺告状
卫寄欢本以为要经过层层筛选,没想到这么轻易自己就已经签约成功了。
意外之喜,秦蓁不仅给了她公司食堂的饭卡、宿舍门钥匙,另外还给她准备了几身练习生的衣服,最后还给卫寄欢微信转了三千元,说是提前预支下个月工资当做生活费。
这对现在的卫寄欢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霖,她真诚地看向秦蓁,“谢谢蓁姐,我会努力的。”
之前的兼职她已经发了消息,告知自己有些情况不再去了,大多是日结或者周结的,有些听说她不去了还借故克扣了几十块钱,纵然如此,卫寄欢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余额,心里也有了些许底气。
最起码要先在这座城市活下来。
秦蓁让卫寄欢先把宿舍收拾收拾,明天早上八点集合,开始正式训练,临走时候还格外神秘朝卫寄欢眨了眨眼:“你是赶上好时候了,明天咱们公司还要空降个老板过来,只要按着正路走,你的资源不会比于莺莺差。”
卫寄欢完全摸不着头脑。
按理来说,一家公司空降老板,肯定要经历新官上任三把火,员工和老板之间磨合,这时候新人进公司往往会成为炮灰。
秦蓁这个态度很值得考究,卫寄欢边想着边打开宿舍大门,紧接着她就被兴海的福利震撼到了。
屋里走简约风装修,不得不说非常贴合卫寄欢现代审美,甚至隐隐有几分她当初在这个世界家的模样——当然是平价版。
但是也算轻奢风,尤其是比起卫寄欢刚醒来时候那个环境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独立卫浴搭配按摩浴缸,柔软两米大床,还搭配了一个小小的独立阳台。
卫寄欢喃喃道:“兴海这还是瘦死的骆驼呢?哪儿的待遇也没这好了吧!”
她卷起袖子,气势汹汹开始收拾自己以后要住一段时间的屋子来,这就能看出兴海这个大公司的好处,虽然有些没落,可是自有自己的一套系统,食堂宿舍全在公司内部解决,这样也保证了私密性。
而秦蓁坐在办公室里,没有去翻动面前几分简历,而是给通讯录里名为“Boss”的人发去一张图片,正是卫寄欢刚才在办公室签合同时她偷偷拍下的。
照片里的女孩低头正在翻页,顺滑发丝垂在白皙脸颊两侧,看起来有份额外的乖巧,从上而下的角度看过去,她五官精致,眉眼之间带着几分纯真,很难让人想要亵渎她。
刚发过去,对面就有了回复:“?”
秦蓁似乎能够把握住对面这位老板难测的心思,编辑了一句——“今天于莺莺现任经纪人Linda来公司,想跟我抢着签这个新人。”
紧接着又是两张图,第一张是卫寄欢发现秦蓁偷拍,眼神锐利看过来,此刻她身上竟有种奇异的肃杀感,显得神秘果决。第二张则是卫寄欢反应过来秦蓁对自己没有敌意后,对着镜头甜甜一笑,隐隐有两个梨涡,就算是秦蓁自己拍的,也会在再次看到这两张图的时候有一瞬间失语。
这张脸,这个人天生就是要站在聚光灯底下被众人欣赏的。
Boss这次几乎是图片刚显示送达他就回了消息:签下来,这个人一定不能被霍家那边人抢走。我今晚飞机,明早公司我要见到她。
这场谈话以秦蓁说的“OK”结束,他们不约而同看到了卫姣姣未来的价值,断定她会给公司带来利益,可是只有秦蓁单纯想要培养出一个影坛新星。
她不知道所谓Boss的心在看到这几张图时猛烈跳动起来,太像了,他几乎以为是那个藏在他心底久久不能忘怀的人重新活了过来,怎么能够眉眼神态都这么像。甚至是翻页时候,微微翘起的小拇指,都一模一样。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不能再让霍砚靠近她!
此时的霍砚正跟于莺莺在一起吃晚饭,地点就在霍家老宅里,这对于任何一个外人来说都是无与伦比的荣耀,甚至霍家人都认为于莺莺即将成为这栋宅子的主母。
只有于莺莺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有多备受折磨。
她鼓起勇气开口:“霍总,今天Linda去兴海帮我收拾东西了……”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霍砚的眉头已经忍不住皱起来,冷淡道:“安静点。”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聒噪,但是看在她有几分像卫寄欢的份上,霍砚可以容忍她。
于莺莺沉默着吃完自己碟子里的一小块牛排,又开口道:“阿砚,你都不知道那个兴海,不仅不把我放在眼里,就连你们霍家他们也不屑一顾。”
霍砚不愿意跟她多说,于莺莺却把他的沉默当做默许自己继续说下去,不由带了点妩媚笑意,她柔声道:“听说他们公司签了个新人,你可要为我出气呀。”
原本Linda跟她说起今天的遭遇时候,她并没有在意,直到Linda偶然提起一句,今天兴海签的那个新人还有几分像她,她心里猛然生出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别人不知道,可是于莺莺自己心里最清楚,她为什么能够得到现在一切,能够被圈内知名导演、甚至一些前辈捧着说话,都是因为霍砚。而霍砚对她好,则是因为她碰巧长得像霍砚的某个前任女友,如果再出现一个长相相似的,于莺莺不能保证霍砚会不会撇下自己,去另觅新欢,她只能选择把一切可能性都扼杀在摇篮里。
霍砚对她们这种争风吃醋的小把戏并没什么兴趣,但是看在于莺莺这张脸的份上,他道:“有事跟韩秘书说就行,这点小事不用非要在吃饭时候坏我胃口,我吃完之前,你不要再说话了。”
他并没有什么怒火,可是这段冷淡话语却让于莺莺忍不住不寒而栗。
她害怕的模样更不想霍砚记忆里那个人了,他记得,卫寄欢永远是明媚自信的,仿佛没有她办不成的事,没有她惧怕的东西。但是于莺莺不说话、不作表情的时候,霍砚能从她五官中,窥见当初的卫寄欢与自己相处画面。
纵然只有分毫,他也舍不得丢弃。
其实只要霍砚稍加注意,就会发现韩秘书已经把调查兴海今天事情经过的文件发给了他,只是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力量,让他错过了这次与卫寄欢相见的机会。
113、空降老板是他?
兴海的地点并不在闹市区,环境相对来说十分幽静,卫寄欢保持了良好作息。她在每个世界没有彻底放下心来之前,只要条件允许,都会早起锻炼。
而且虽然在之前的世界,她也扮演过明星,但是这种从没有九渊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她甚至觉得自己从身体到灵魂,都获得了自由。
兴海虽然没有学校一样的操场,但是自己占据了一个小角落,几栋楼围在一起成了个小小园区。卫寄欢穿着练习生制服慢跑了半小时,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刚好七点。
她还有时间去食堂吃个饭,顺便再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卫寄欢脚步轻快,高高扎起的马尾辫随着主人步伐而晃动,练习生衣服有些宽松,但是从后面背影仍然能看出玲珑有致的身材。
秦蓁大早上来公司,第一眼就看到了卫寄欢的背影,她有几分惊讶喊住卫寄欢:“姣姣?”
卫寄欢下意识回头,她其实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叫卫姣姣了,只是现在安静,有个熟悉声音她自然而然回头打量。
见到秦蓁,她歪了歪脑袋,挥手道:“蓁姐早。”
心旷神怡,简直是心旷神怡,秦蓁从没觉得自己的决定那么对过,她想,就算卫姣姣红不了,养个这样的人在公司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每天看到这张脸都会开心。
呸呸呸,秦蓁很快在心里唾弃自己,什么乌鸦嘴,卫姣姣怎么可能红不起来!
她们走到一起,卫寄欢先开口问道:“蓁姐吃了吗?我正准备去食堂呢。”
秦蓁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她是娱乐圈里的人,作息不规律都是正常事,能七点出现在公司完全是因为她昨晚一夜没睡,可是看着面前女孩笑脸,她鬼使神差道:“没呢,一起?”
卫寄欢自然没意见,她笑眯眯道:“蓁姐今天来这么早,是要安排我的练习吗?”
秦蓁道:“只是其中一部分工作内容,你从今天开始,先要尝试以后的路。乐器、唱歌、跳舞、演戏老师我都叫来了,咱们不用样样出挑,但是好歹得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你先跟老师请教请教,看看咱们在什么上面有天赋,以后就往那努力。”
卫寄欢点了点头,颇为自信道:“我觉得我演戏还是有点天赋的。”
秦蓁一年最少听八百个新人说这种话,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会演戏,到了摄像机面前就是木头一块,但是卫姣姣冲着她一挑眉,她就忍不住笑道:“好,那你就先试试演戏,今天请来的可是我的老朋友,她在影视学院做教授,轻易可是不出山的。”
卫寄欢认真点点头,她其实说的是真话,做他们这行的必须有好演技,要哭就得有眼泪,要做到让别人彻底信服。而且她在不仅一个世界里做过演员,除了天赋,还有磨炼的经验加成,九渊在演戏这块除了陪她对戏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所以卫寄欢并不太担忧。
她反而跟秦蓁拉近点距离,苦恼道:“要是我样样都好,那以后可怎么发展呀?”
少女皱着眉头,刚运动完的脸上还带着些许水润光泽,秦蓁在外人称女魔头,现在却哄着她一般,“要是样样都好,咱们就样样都做,兴海不缺培养你的这份钱,何况新老板今天就来了。”
现在能跟霍家抗衡的,卫寄欢一时半会还真猜不出来是谁,左右是那几个老牌家族,除了他们也没人有这个力量和胆魄跟霍砚对着干,那孩子跟景略有几分相似,但是更多了几分冷漠,景略像一只护主的犬,霍砚就如同嗜血的狼一样。
又想到景略了,卫寄欢心底难免有些怅然若失,自己“死了”之后,景略定然十分伤心。
秦蓁见她不说话,面上还带着些许愁色,以为她在担忧新老板的性格,出言宽慰道:“你别担心,新老板是个年轻人,不会为难你的。”
卫寄欢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担忧,秦蓁摆明了不信,卫寄欢便扯开话题:“蓁姐,那你现在手里还有其他艺人吗?”
秦蓁道:“没了,于莺莺那件事儿实在是把我恶心够呛,我就把手里的所有艺人先派给别人,你是我回来签的第一个人。”
卫寄欢道:“那于莺莺到底是什么事情呀,蓁姐方便讲吗,不方便就算了,我也没有很好奇。”
她说着没很好奇,其实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早就波光潋滟,将自己心底好奇写出来了,谁能拒绝被她这么看着呢,再说秦蓁既然反复提起,说明这事并非是不可说的事情。
果然秦蓁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兴海规矩比较严,也爱惜羽毛,是不会让艺人去酒局饭局这种地方的。”
二人走到食堂,早上给员工的自助餐十分丰盛,兴海八点半才开始打卡,所以七点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吃饭的人偶尔注意到秦蓁和卫寄欢进门,也只是惊叹公司又来了个漂亮小姑娘,为了守规矩也不敢偷拍,只能跟旁边人低声赞叹几句。
卫寄欢毫不在意众人眼光,左右又没什么恶意,她拿了一杯牛奶几片吐司,秦蓁似乎不在意吃什么,跟在她身侧继续道:“至于我,不怕你笑话,我是有点傲气在身上的。有实力就接,没实力就让给有实力的人和公司。所以我手底下的人从来不敢出去自己找些‘门路’,于莺莺是胆子大,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她自己偷偷出去接了个金主,以为能帮她投个电影电视剧,把她捧成女一。结果反而让人家拍了床照,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不知道谁给她支的损招,我正替她公关呢,咬到我身上来了,说是我和兴海逼她接客。”秦蓁嘲讽意味十足,“但是她命好,攀上了霍家当家人这根高枝儿,不然光凭她反咬我一口,跟兴海解约投奔Linda,我就要她在圈里混不下去!”
于莺莺的背叛像是一根刺,扎在秦蓁心口,她一手栽培起来的人,往往伤她最深。
卫寄欢道:“蓁姐你放心,我帮你收拾她!”
秦蓁失笑:“你呀,还是先火起来再说吧。”
她们还没来得及找位置坐下,正端着盘子走在食堂过道中,便听到有一道男声从背后叫秦蓁:“蓁姐,这么早来公司?”
秦蓁极快跟卫寄欢低声道:“新老板。”而后转身十分热络道,“何总,您来的也不晚啊,我以为您飞机落地还要回去休息会儿呢。”
何总?
卫寄欢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不会是他吧?她叼着半片吐司缓缓扭过头,猝不及防撞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114、故人何总
“何总”微笑看向秦蓁,视线落在卫寄欢身上的时候忍不住停顿许久,眼神十分复杂,似乎心底在挣扎什么,而后他仍旧温和问道:“你就是蓁姐刚签的新人吧?”
卫寄欢收拾心情远比何总要迅速许多,她将盘子放到一边,拿下嘴里叼着的半块吐司,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后伸出手,“何总你好,我是卫姣姣。”
这一幕太像了。
多年前,何总还只是街上五十块钱雇来打一次架的小混混,一次他犯了事,被几个人堵在角落里,眼看着就又是一顿毒打。有个女人出现在他面前,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几个找他麻烦的人,而后她拍了拍手上尘土,笑着向他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何玉璋你好,我是卫寄欢。”
如果说卫寄欢将霍砚从泥潭里拉扯出来,是霍砚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白月光,那她对于何玉璋来说,也差不多算是一辈子的贵人。
霍砚好歹是霍家子孙,何玉璋名字听起来比霍砚富贵,但是实际上是正经贫民窟出身,爸妈一个好赌一个跟人私奔不知所踪,他小时候讨过饭,偷过东西,也经常被人堵在角落里当狗那么打。身上通常是没一块好肉的,不是这里青紫就是那里破了个口子。
卫寄欢找到他的时候他也不过才十七岁,正是个半大小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敢干。
何玉璋跟卫寄欢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真牛逼,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当然了,现在的何总一身手工剪裁贴身西装,配色细心搭配过,就连用的香水也跟今天的服饰相得益彰,更别提手上那块能买下一栋别墅的限量版手表。谁能看出他当年是从什么样的臭水沟里爬出来的人,就连卫寄欢也不太记得何玉璋当初的模样了。
何玉璋跟她握了握手,十分有风度请她们坐下:“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吧,坐下谈谈?”
卫寄欢也不忸怩,坐下便开始吃早餐,秦蓁觉得她这么旁若无人很是可爱,再一看何玉璋也不说什么,便更不会拦着卫寄欢吃饭了。
何玉璋比霍砚年纪还大些,但是面容丝毫看不出三十五,只觉得二十七八岁,他问道:“听说你考取了市立大学的医学系,恭喜。但是我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面,公司肯定要以挣钱为主,你要自己平衡学业和事业,如果到时候自己没能毕业,别怪公司拖累了你。”
卫寄欢心道何玉璋你这流氓性子到底改没改,怎么有脸对一个十八岁小姑娘说出这种话,但是她并没说出来。
何玉璋继续道:“如果你怕没办法平衡,我只能建议你,换个轻松点的专业。”
卫寄欢摇了摇头,她说:“何总,人这一生总是牺牲某样东西来换另一样东西,我不喜欢,比如女人要牺牲事业成全家庭,男人要牺牲兴趣成全事业,我很不理解,为什么我不能都要呢?”
“再说了,”卫寄欢忍不住一笑,“就算我真的没有学医的天赋,或者学校劝我换专业,最起码我努力过了,不是吗?人只活一辈子,畏手畏脚没意思。”
她在初升太阳光照耀下简直是光芒四射。
何玉璋觉得“像”这个字他已经说腻了,当初卫寄欢劝他考大学的时候也这么说,“念书是为了多给你自己开条路,别还没考呢就说什么你考不上大学,你就活这一辈子,难道还做不成一件事?放心去,出来之后到公司跟着我干,有我吃肉,就不会饿着你。”
何玉璋学上了个稀里糊涂,念书也是七七八八,好在卫寄欢那时候也算事业有成,出得起钱给他请老师,一天除了睡觉就是在上课和背书里度过。就算是现在这个年纪,听到“高考”这个词何玉璋还会脑袋疼。
卫寄欢并不觉得何玉璋会忘记自己,可是当何玉璋似乎透过她的脸回忆起她的时候,卫寄欢还是觉得这一幕有些毛骨悚然。
秦蓁都快以为何玉璋看上卫姣姣了,忍不住咳嗽一声:“我说……”
她这一句话,吸引了何玉璋和卫寄欢注意力,秦蓁本来只是想打个岔,但是被她们二人盯着看,要是不说出点什么来气氛未免尴尬,幸好秦蓁在娱乐圈里久经风浪,从善如流道:“昨天Linda让我气走了,回去指定要跟于莺莺告状。”
何玉璋是半路来接管兴海的,到底是入股还是别的卫寄欢并不清楚,但是看秦蓁跟何玉璋明显并不是单纯上下级的关系,她就低下头认真吃饭。
何玉璋温润如玉端方,丝毫不见刚才一闪而过的流氓本色,他道:“顶多就是跟霍砚告状,收拾收拾刚出道的小新人。不用担心,霍砚的性格不会管这些小事。”
卫寄欢唇角忍不住抽搐两下,何玉璋真是长大了。
以前何玉璋看霍砚是一百万个不顺心,横挑鼻子竖挑眼,俩人见面没三分钟就得掐起来,霍砚是个闷葫芦性子,何玉璋却是市井里混出来的,能把霍砚损个够,但是最后总让霍砚逮着机会揍得鼻青脸肿。
何玉璋又道:“但是肯定会让身边人帮忙解决,姣姣是吧?她现在还没出道,不适合有太多的新闻,估计于莺莺经纪人会在粉丝群里吐苦水,引导粉丝来攻击兴海和姣姣。”
他看向卫寄欢,似乎因为对故人那份情谊,话语分外柔缓,“这段时间要保护好个人隐私,他们经常引导粉丝人肉,你的过往会被扒个底朝天,他们说话也不会好听,最近能不上网就别上了。”
卫寄欢点点头,何玉璋又跟秦蓁道:“他们忙,我们也不能闲着,马上就是玉兰提名了,于莺莺铆足了劲儿要争最佳女配。”
秦蓁诧异道:“可是这次女配入选,没一个比于莺莺次的。要么就是国民级剧集的女配,要么就是当红流量,于莺莺……光靠着霍家,霍砚能替她出手做这种事?”
“区区一个奖项,霍砚没那么小气,对身边人还是能舍得的。”何玉璋道。
“那我们搅黄他的计划?”
何玉璋忽然问卫寄欢:“姣姣,你觉得呢?”
他正是成年男性的嗓音,叫起来格外亲昵,卫寄欢心弦完全没被撩拨动弹,她道:“不如让她如愿以偿。”
115、德不配位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卫寄欢差不多吃完了饭,把盘子端起来没有半点想要跟大老板多说几句话的意思,礼貌告别,“蓁姐,何总,我先回去换衣服,一会儿就要开始训练了。”
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现在的网友不仅不傻,还聪明的很,除了于莺莺部分脑残粉,谁都不会觉得于莺莺是因为自身演技实力,从别人手中抢下的这个奖项。
那么到时候扯头发打架的,可就不止于莺莺和兴海了。
秦蓁的智商并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是她分毫便宜都不想让于莺莺占了,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如果这么做了,于莺莺就算有霍砚的支持,在圈里和网民心里的口碑也会一降再降。
何玉璋和秦蓁都因为她太过爽快而怔了一下,等卫寄欢身影消失,何玉璋才问出一句:“她是不是不知道,我不比霍砚穷。”
秦蓁道:“说什么屁话呢,这样多好啊,不会因为男人有点钱,长得不错就昏了头脑。女人,事业是第一位的。”
何玉璋不知回想起了什么,叹息道:“是啊,她也跟我说过事业为重,可是最后为什么能替霍砚死呢?”
秦蓁一直是知道何玉璋心里有个白月光的,但是没想到他心里这个白月光跟霍砚还有联系,她讶然:“你俩不会喜欢同一个女人吧?”
何玉璋对霍砚嗤之以鼻,“我那是爱,跟霍砚可不一样,找个不三不四的替代品放在身边,连她半分神韵都比不上。”
“于莺莺?”秦蓁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姣姣要是被霍砚看上,岂不是危险了,看你这架势,姣姣明显更像那个人啊。”
何玉璋道:“的确更像,咱们要早做图谋啊。”
秦蓁满腔疑问憋到现在才敢问出来:“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能让你们俩记这么些年?你也就算了,霍砚,那可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主儿,于莺莺能在他身边耀武扬威,就光凭着一张有点像的脸?”
何玉璋目光下意识落在刚才卫寄欢的座位上,他隐隐觉得这个卫姣姣并不简单,嘴上回道:“我算是她正儿八经培养出来的,事业上我们守望相助,生活里我默默守护。”
秦蓁:“……”
多少有点不太正常。
她又问:“那霍砚是她什么人?”
“当时她领养了霍砚,给他改了名,铺好一条路。她其实不希望霍砚回到霍家,但是没说出来,霍砚要回家夺权,她就帮她他权。”何玉璋面前的饭菜已经冷了,他不以为意,继续道,“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霍砚,同样的,没有她,我这时候还不知道在哪个看守所里啃馒头呢。”
旧事已经说够了,何玉璋点了点桌面,“好了,蓁姐,今天是我第一天来公司,怎么也要跟大家开个会认识认识。除了卫姣姣,这批还有两个新人,安排她们先来开会再去训练,还有几个要跟公司解约的也叫来一起。”
秦蓁干脆利落应下来,何玉璋的到来,肯定会是兴海迈出全新一步的开始。
与此同时,于莺莺也找到了霍砚的秘书,韩秘书。
韩秘书不像霍砚那么冷漠,也不像何玉璋文质彬彬表象下藏着个流氓,他的确是儒雅端方,开口先带三分笑意:“于小姐,有什么吩咐?”
他这话其实是客气客气,作为霍砚身边第一秘书,他在集团里可以说是只在霍砚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霍家老人想要让他做事都得客客气气请。
而于莺莺丝毫不以为然,她直接道:“阿砚让你帮我做点事,具体的Linda会跟你商量。总之呢,我要对付兴海那边一个新人,你负责搞定这事。”
韩秘书面色不变,道:“好,不知道是哪个新人?这事霍总还没跟我交代,我稍后也会去请示一下。”
“兴海一共没几个新人,还用麻烦阿砚过问这件事吗?”于莺莺红唇一挑,满是讥嘲,“韩秘书,我知道你是阿砚器重的人,所以他才会把我的事情都交给你来办啊,你们这些做下属的也要机灵点儿,不是吗?”
她的意思就是让韩秘书把兴海签的新人全部搞臭。
这点事对韩秘书来说自然是举手之劳,可是于莺莺这种态度,那他也不介意拖上一段时间,“于小姐,他们惹了你当然要教训教训,可是你也要理解我啊。最近玉兰提名正在关键时候,你的最佳女配竞争者可是国民级剧集的女配,还有新晋顶流顾听,剩下几个有希望获奖的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事儿呢,要一件件做。”韩秘书似乎知道于莺莺还要说话,当即接着道,“可是于小姐也要体谅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人,事要分轻重缓急。”
“有阿砚在,难道这个奖对我来说不是手到擒来吗?”于莺莺虽然不满,可是比起来整治兴海的新人,她更想拿到玉兰最佳女配。从入圈到现在,于莺莺戏拍了不少,都是没什么水花的烂剧,霍砚虽然给她钱花,也有些资源介绍,可是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拿个奖证明自己。
似乎觉得刚才推拒太过明显,韩秘书笑道:“还有个好消息要恭喜于小姐,您知道李导吗?”
“李导?李瑞安李导演?”
人的名树的影,圈里姓李的导演数不胜数,可是只要提起李导,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李瑞安。他当年凭借一部小投资片狂揽数亿票房,而后又用文艺片敲开了走向国际的大门,从此之后只要谁上了李导的片,那就是大红大紫的预告。
“李导有一部新片正在筹备中,男女主角已经定下来了,分别是顾北安和陈熙宁,影帝影后咱们就不跟他们争了。但是女二的角色听说也十分出彩,霍总跟李导也是多年好友了,这件事我不方便出面,于小姐如果自己有兴趣的话,可以跟霍总提。”
果然如韩秘书所料,他话刚说完,于莺莺便如同雀跃的鸟儿一样飞了出去,连声再见都没留下。
李导的新戏已经彻底让于莺莺什么都不在乎了,新人短时间出不了道,但是要是能进李导的组,那她以后可就是名正言顺的电影咖了!
116、三个新人
卫寄欢刚洗完澡就被蓁姐一个电话叫过去开会,她这才见到跟她一批的另外两个新人。
一个长相素雅清淡的女孩儿穿了身白裙坐在窗边,见到卫寄欢进来也不言语,只淡淡点头微笑。另一个热情大胆得多,她身着热裤,上面只穿了个抹胸吊带,露出傲人曲线,见到卫寄欢她先是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挽住卫寄欢手臂。
这热情女孩自我介绍道:“我是杨霓,霓裳羽衣的霓。”随后指了指窗边女孩儿,“她叫谢羽。”
谢羽闻言轻声辩解了一句:“我叫谢若愚,不叫谢羽。”
杨霓摆了摆手:“哎呀,都差不多啦,咱们的小新人叫什么,长的这么好看,你肯定能红。”
“谢谢,我叫卫姣姣。”
平心而论,论起样貌,三人中无疑是卫寄欢最为好看,那张脸摆出来便是大杀器,能让同为女人的杨霓和谢若愚都晃神。但是说起身材,杨霓却是最火辣,而且她并不吝啬遮掩自己的好身材,大胆奔放。
杨霓好像天生喜欢社交,她很快抛出一个问题:“那你以后是演戏还是唱歌跳舞去?我和谢若愚都是学影视表演的,她大二,我大三了,以后估计都要往电视剧方面发展。”
卫姣姣道:“我今年高中刚毕业,市立大学医学系。”
谢若愚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年纪,而是感叹道:“市立大学分数线特别高,医学系更是重中之重的重点,听说毕业的学生直接能被三甲医院接收,前途无量。你怎么想起来进娱乐圈呀?”
她说起话来不急不缓,有种莫名文雅。
杨霓则快上许多:“是呀,你不是这个专业的,那不是还得从头学起吗?”她似乎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不大好,捂住嘴巴看向卫寄欢,颇为无辜道,“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可要想清楚,表演挺难的。”
谢若愚轻声道:“难不难,也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再说了她都能考上市立大学的医学系,努力勤奋和智商肯定没问题,只是看适不适合吃这碗饭罢了。”
杨霓那点小心思,别说谢若愚一眼看透,就算是跟他们初次见面的卫寄欢都能察觉出来。
兴海的资源是定量的,在同期新人的情况下肯定分配不均匀,何况已经有了个竞争者——谢若愚,如果新来这个卫姣姣也选择影视而不是歌舞,那么杨霓原本能差不多平分的资源又要被切一刀。
但是杨霓也算有些心机,没劝阻卫寄欢,只是笑道:“对了,你们知道吗,听说这次教我们表演的老师轻易不出山,学生里还有顾影帝呢!”
谢若愚道:“你是觉得老师比较厉害,还是想借着老师搭上顾影帝?”
杨霓脸色沉下来,“谢若愚,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你这么说话有点过分了吧?”
谢若愚面上仍然没什么表情,冷冷淡淡道:“我只是不希望因为你把老师气走,你在你们学校也算是风云人物,我不愿意把你的历史都抖出来,但是你也别作妖。秦蓁姐能请来徐教授十分不容易,不要因为你害我们也错过这次机会。”
卫寄欢眼看她们都快吵起来了,笑道:“我进公司纯粹就是为了打工赚钱,但是我觉得我演戏方面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因为唱歌我不太行,跳舞的话,我四肢也不是很协调。”
杨霓态度瞬间便冷淡了几分,面上仍旧亲亲热热,可是眼中不着痕迹带了丝警惕,“不谈这个了,一会儿开完会不就能见到徐教授了吗。不知道新来的老板是谁,听说很有势力,真希望是个年轻的大帅哥。”
卫寄欢心道年轻也还好,三十五岁,帅——何玉璋的脸的确能算帅的,特别是现在装逼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和,偶尔又从眼角眉梢露出些许不羁神色,年纪只是加深了他的魅力,并不显老。
杨霓又道:“年纪大点也没关系,帅就行。”
谢若愚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玩着手机,似乎很不愿意跟杨霓继续说话。
室内气氛顿时有点尴尬,幸好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是秦蓁。
秦蓁见到她们仨便笑道:“哟,来的这么早啊。稍等,何总马上就到。”她说着用会议室电话拨通人事处,“让各部门都来开会,还有昨天通知的那几个艺人,说了今早开会,人家本来要训练的新人都到了,他们这些老人摆什么谱儿?耍大牌耍回公司来了?”
她连声质问,最后一句明显严厉很多,于是大约十分钟后,几个戴着口罩哈欠连天的人纷纷进屋。
杨霓忍不住小声惊呼:“天呐,我可喜欢许哲远了,他演的戏我跟我妈一起看呢,没想到他私下长成这样呀?”
而后眼神移到旁边没化妆显得有些憔悴的女人身上,“这不是清纯女神吗,没化妆也就一般……”
似乎察觉到了杨霓打探的目光,坐在最后那女人摘下口罩,笑道:“公司新签的三个新人都在这了,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质量看起来也还行吧。”
杨霓轻声嗤道:“过气多久了,还在我们面前充大头呢。”
卫寄欢茫然:“她谁啊?”
杨霓以为她在嘲讽,笑完之后才道:“真的假的,你不认识她?周安然啊!虽然过气了,但是之前也算红过一段时间,女团出身,本来是团里vocal,后来单飞到了我们公司。本来听说兴海也准备捧她,可惜啊,她自己抽烟抽坏了嗓子,现在只能接点电视剧和综艺通告了。”
“过气”两个字被谢若愚听见,她补充道:“最近有公司在挖角,她合同还没结束,不知道会不会走。”
看这模样十有八九会走,卫寄欢猜测如此,如果不走的话她好歹要跟秦蓁打个招呼,像其他人,好歹面上过得去。但是周安然从进门开始就没正眼看过秦蓁,似乎是离职决心已定,总之不像个聪明人。
秦蓁也不在乎,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直入主题:“相信大家之前多多少少听说过,我们兴海要来一个新老板。我不多废话,来,大家欢迎何总。”
何玉璋推开门出现在屋里的时候,卫寄欢明显感觉屋子里气氛炽热许多,不仅杨霓眼神发光,就算是周安然也挺直了脊背,露出微笑。其他几个戴着口罩的女艺人,有的理了理口罩,有的已经开始补妆。
117、试镜机会
何玉璋此人单从相貌上看起来不仅温文儒雅,而且风度翩翩,看起来就是很好商量事情的那种人。
在场只有卫寄欢知道他的过往,就连秦蓁也没有那么了解,所以很多人都将他理所当然看成某个家族培养出来的接班人。
但是何玉璋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手腕心机、狠辣果决不会比霍砚少,而因为他身后没有家族支撑,卫寄欢死后他更是经历了许多风波,今天的何玉璋不可能如许多人所愿,做个好好先生。
何玉璋首先表达谢意:“谢谢大家的欢迎,我来兴海的原因大家可能不大清楚,有些人觉得是兴海雇了我,有些人觉得我是来上班。先跟大家说清楚这件事,我想会对我们以后的工作有所帮助。我之所以来到兴海,是因为收购了兴海大部分股份。在洽谈一致的情况下,股东会议也决定最终由我来暂时管理兴海。”
他一开口就先申明了自己的主导地位,也就是说,在兴海何玉璋可以一个人做几乎所有决定。
而后何玉璋道:“兴海既然到了我的手里,就不会再沉寂下去。大家可能会稍有些疑惑,我之前是做金融起家,娱乐圈是不是能给你们资源。这一点大家尽管放心,我已经跟正阳公司签订了协议,以后他们公司的剧拍摄挑演员,我们公司是负责输送面试方之一。”
正阳公司是什么?
那是业内影视剧之光,别说是演了主角,就算是演一个平平无奇的配角,常来常往也会被人们记住,从而提升自己的观众缘。现在颇具盛名的林且当初就是因为常年演正阳剧的龙套,而逐渐打开演艺圈之路,如今算是有名无实的视帝。
听到这个消息,杨霓眼神里骤然多了点光彩,轻声感叹道:“这位新来的何总真有本事,那可是正阳啊!听说背靠军政,就连审查都不放在眼里,经常出一些敏感题材的剧。”
见卫寄欢和谢若愚都看向自己,杨霓带了几分炫耀道:“你们不知道,正阳不仅剧集好,去演一次戏就等于上了一次补习班,都是些老戏骨陪着对戏,那可才是业内绝无仅有的存在。”
很快何玉璋就给他们画了块大饼:“目前已经争取来了两部剧里面的角色试镜,稍后我会把这些信息都交接给秦蓁。”
秦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安排。
何玉璋看向周安然,第一个询问她:“我听说你之前跟公司提了解约的申请?”
不等周安然说话,他继续道:“我已经批准了,违约金麻烦准时打到公司账上,现在是我们公司内部会议,麻烦周小姐出去吧。”
周安然错愕之下忘记了辩解,她本来想离开兴海,但是不是以失败者的方式,她要在兴海落魄时候高攀别的枝头,怎么能在此刻如同丧家犬一般被兴海撵走?
但是没人会在乎周安然此刻的心情,何玉璋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保镖打扮的人礼貌请周安然出门,这就是何玉璋的魄力,他压根不用语言,而是以行动说明——“要走便走,我绝不挽留。”
周安然的离席无论是给旧人还是新人都带来了些许心理压力,唯有卫寄欢神色不明。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一招分明是她当初教何玉璋初入公司震慑人心时候用的,直到现在卫寄欢不断在何玉璋身上看到当年她赋予的影子,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减淡,反倒愈演愈浓。
她面上仍然在仔细聆听,其实思绪已经跑到霍砚身上,她想,霍砚为什么会找个替代品在身边呢?
难道几年之间,霍砚性格变了?之前的霍砚其实和景略有些相似,但是他并不会刻意寻找一个赝品,说句不客气的自恋话语,卫寄欢自信在他心中自己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电光火石之间,卫寄欢骤然想到一个人,或许说用一个东西来称呼更为确切——九渊。
系统和穿管局虽然不在她的身上,但是不一定就放弃了对小世界的掌控,他们或许不能左右霍砚的作为,但是可以小幅度更改霍砚的决策或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如果按照上个世界来推算,那么九渊、穿管局到底要组织霍砚做什么事呢?
卫寄欢眼神看向正在规划未来的何玉璋,或许他能知道一些,又或许,霍砚自己都不清楚他要做什么。
回过神来的时候,杨霓满脸兴奋,谢若愚见卫寄欢满脸茫然,低声提醒道:“刚才何总说了,新人也可以参与这次试镜,等会蓁姐会让徐教授给我们挑出合适的角色,并且加以辅导。这么重要的事儿你还能走神,注意点。”
卫寄欢连声道谢,杨霓这时候也凑过来道:“太好了,有徐教授指导加上我们的专业知识,这次试镜可以说十拿九稳了!姣姣你也别气馁,虽然你专业知识不够,但是在徐教授指导下,过个一年半载——刚才谢若愚说你有天赋,说不定几个月就能赶上我们了呢。”
谢若愚听她说话就烦,反正她们三个坐的靠后,谁也注意不到,谢若愚直接道:“杨霓,能不夹着说话吗?听起来阴阳怪气的,你就这么肯定卫姣姣过不了试镜?”
杨霓脸上无辜,眼中却是十足野心:“怎么了,难道你觉得她一点表演都没学过也能过试镜?是你太小看正阳,还是太高看她了?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吃表演这碗饭,也不是每个人长了个好模样就能大红大紫。”
可能是谢若愚说的话刺激到了杨霓,她几乎毫不客气对卫姣姣开炮,却没有话语里贬低谢若愚,这让卫寄欢也有少许费解。
紧接着杨霓上下打量一眼卫寄欢,面上露出些许轻蔑神色,很快又收敛起来似乎只是一闪而过,她跟谢若愚道:“不如咱俩打个赌,我赌她试镜过不了,无论什么角色,正阳都不会让她演的。”
“赌注嘛,就用你新定制的那条钻石项链,怎么样?”杨霓似乎对那条高定钻石项链觊觎许久。
谢若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没问题。”
卫寄欢这下知道杨霓为什么不得罪谢若愚了,高定首饰代表了谢若愚有一定背景,而作为赌注的自己,则没有任何支撑。
118、徐教授
等何玉璋宣布散会之后,杨霓头也不回先走了,卫寄欢对谢若愚道:“没必要因为我搭上一条高定。”
谢若愚一向冷淡的面容上绽出一抹浅淡笑意,她道:“还没比呢,就确定自己会输?”
她觉得自己比卫姣姣大了几岁,很有做姐姐的风范,笑道:“再说了,你以为杨霓认识什么高定钻石项链?她不过是前几天听见我打电话时候提了一嘴,放心吧,我有内部消息。”
“什么消息?”卫寄欢眼中闪烁着求知欲望,她面容看起来应该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双颊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婴儿肥,这让她容颜增添几分引人怜惜的幼态。
谢若愚并不吝啬自己的消息,“你刚才也听见了,正阳有两部戏现在需要选角,我听说一部是大热IP改编的现代剧,另一部是有不少老戏骨的宫廷戏。”
“其中现代剧里需要一个角色,男主高中时候邂逅的、气质干净的校花,后来不幸离世,是男主心里永远的白月光。而女主就是因为长相跟白月光有点相似,才跟男主发展出了后续故事。”谢若愚说着,忍不住动手捏了捏卫寄欢脸颊,“你这张脸,不需要什么演技,这个角色都有可能是你的。况且还有徐教授呢,咱们也赶紧走吧,我真是担心杨霓没轻没重把徐教授给气走。徐教授这样的人可不是单纯有钱有势就能请得动的,快走。”
二人相伴来到教室的时候,杨霓已经围在徐教授身边大献殷勤。
卫寄欢伸手敲了敲门,歉意道:“抱歉徐教授,我们来晚了。”
徐教授穿着剪裁得体的及膝裙,脸上不施粉黛,可以看出眼角岁月留下的细纹,她看起来跟率真的秦蓁并不是一个类型的人,这两人却相交莫逆,也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徐教授抬腕看了看手表,开口道:“不晚,距离我们约好的上课时间还有八分钟,既然你们都到齐了,我们就现在开始?”
三个人没有意见,徐教授便道:“上我的课第一件事,就是麻烦三位把妆卸掉,还有如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卫寄欢混迹过娱乐圈,自然知道为什么要卸妆,作为一个纯粹的演员来说,妆容、整容都会对表情造成影响,从而导致演出、拍摄时候的不完美。徐教授提出这一点情有可原,她看向谢若愚,见谢若愚也没有意见,便道:“那教授稍等,我们去卸个妆就回来。”
卫寄欢并没化什么妆,但是谢若愚和杨霓明显是带妆的,她这么一说三个人就顺理成章一起去往盥洗室卸妆。这间表演室非常大,里面配备了盥洗室和卫生间,包括梳妆台也一应俱全。
卫寄欢卸不卸妆区别不大,谢若愚也只是唇色稍淡,显得整个人更加素雅不可接近,杨霓底子没她们俩这么好,但是也能看出是个美人,只是脸色稍微暗淡些,暴露出来些许小瑕疵。
徐教授看到她们三个素颜模样先是点了点头,而后道:“按照我的眼光来看,你们三个都是没整过容的,现在我们先认识一下,听说有两个是戏剧学院的高材生,其中一个还是从舞蹈学院转过去的,谢若愚,是吗?”
谢若愚第一个被徐教授点名,她的仪态的确很好,道:“徐教授,我从四岁开始练习舞蹈,学习表演才三年,不足之处希望您多多指教。”
徐教授点了点头:“形体很好,但是你的眼神不行,整张脸太过素淡,这样的脸在电视剧里或许还好,放到大荧幕上是会吃亏的。你一定要注重眼神的交流,不然就显得麻木迟钝,做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眼神里那份灵动、灵气。”
她紧接着问:“杨霓是哪位,听说已经在学校里小有名气了,已经接到了网剧邀约,又都推掉了?”
杨霓赶紧往前一步,徐教授细细打量她,明显比看谢若愚的时候满意一些:“虽然脸型不完美,但是五官明艳,有记忆点,你很适合演一些跟你长相相似性格的角色,磨炼一段时间后或许就能接到女主的戏。你的眼神很灵动,跟谢若愚恰恰相反,你要控制,不能让眼神里暴露出太多的东西,太多不属于戏剧角色内心的东西。”
最后剩下卫寄欢,徐教授已经得到秦蓁的嘱咐,没来的时候她就有点好奇,什么样的绝色能让秦蓁签下一个刚满十八的医学生,她道:“还有个从来没学过表演的?”
卫寄欢道:“徐教授好,我是卫姣姣。”
徐教授刚才在卫寄欢进门的时候便惊叹与此女美貌,现在细细观察素颜,更是感叹难得一见。就算是在美人如云的圈内,卫寄欢这份美貌也是独一份的,她的五官本来应该是艳压群芳的类型,却因为少女清纯而减淡了那份锐利,反而更加引人喜爱。
徐教授不禁摇了摇头:“你这长相的确很好,也没动过刀子,先天能长成你这样的,娱乐圈里也寥寥无几。但是……”
她“但是”一出口,三人都忍不住看向她,“但是长得好看,不代表你就能演戏,恰恰相反,有时候美貌会让别人忽视一些东西,所以就算能演戏,你的戏路也不会太宽。”
徐教授另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除非祖师爷赏饭吃,可这种人终究是太少。
卫寄欢若是不自信,那也不会是卫寄欢了,她扬起笑意,“有徐教授这样的老师在,就算我不是一点就透的学生,也不至于基本功都学不会。有了一定基础后,无非也就是勤学苦练的事儿。有灵气派的,也有努力派的,只要徐教授肯教我这样的笨学生,我就相信我能拿下我想要的角色。”
徐教授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十分“花瓶”的女生还有这样的豪言壮志,似乎也明白为什么秦蓁对她也有几分另眼相看,她道:“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你能走多远。这里是正阳即将要试镜的一些角色,秦蓁刚打印送来,还热乎着呢,你们先看看,稍后我们模拟试镜。”
119、艳惊四座(上)
徐教授给她们三人每人一个文件夹,贴心写上了各人名字,杨霓那份厚度明显要比谢若愚和卫寄欢加起来都厚。
卫寄欢非常理解徐教授,按照徐教授第一眼来看——她自己完全没有经验,而且年纪太小没有定性,谢若愚则是长相太过素净,加上此人有些近视,眼神不如杨霓灵动。
徐教授温声道:“这次给你们的角色,是同一部戏里的三个不同角色。杨霓,你的难度可能要稍微大一点,因为人物性格是在变化的,你要分别演绎出贵妃如何从一个活泼少女,变成心机深沉的深宫女子。她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微服出巡的皇帝,从而陷入夺权的旋涡。你的剧本场景分两个,分别是后期贵妃与皇帝哭诉皇后太霸道,和初期刚入京城贵妃的少女感。”
紧接着对谢若愚道:“谢若愚,再说你的,你的角色是一个不得宠的后妃,曾经也得宠过,你要在宫中度过余生,好好揣摩一下你面对皇上是什么感情,面对后来居上的新人是什么感情。”
这角色比起杨霓拿到的,无疑是龙套中的龙套,炮灰里的炮灰。
最后则是大难题卫寄欢,“卫姣姣,给你的角色相对来说容易些,你就是那个后来居上的新人,出身平平,但是骤然得到圣宠,一跃成为她们都要仰视的存在,我提醒你一点,这个角色要娇俏,却不能让人厌烦。”
秦蓁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徐教授一见她便忍不住笑了,对三人道:“有人放心不下了,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梳理一下剧本,台词都不多主要看情绪,我跟你们蓁姐出去买杯咖啡。”
楼下就是咖啡馆,秦蓁明白徐教授找她并不是单纯为了买杯咖啡,她们在电梯里秦蓁就主动开口:“怎么了?这三个人不好教?”
徐教授摇了摇头:“还没看过她们表演,不能下定论,再说会不会演戏和是不是好学生没关系,那个卫寄欢虽然是一张白纸,但是好在脑子好用。杨霓嘛,不用说了,适合演一些世俗角色,这小姑娘眼里的野心都快溢出来了,对她以后可不好。倒是谢若愚有些难办,她长相有点太过寡淡,说得好听是素雅有气质,但是你懂得,这种脸在我们圈子里不吃香。”
秦蓁见两边无人,偷偷凑近徐教授:“不用担心谢若愚,你只要教,自然有人出钱给她拍戏。她爸是……”
徐教授听见这名字忍不住微微挑眉:“怪不得,那我倒是更不明白了。谢若愚有背景,杨霓有野心,姑且不论这野心好还是不好,你怎么会在三人里格外看重卫姣姣?”
单纯长得好看?徐教授不大相信。
秦蓁笑道:“你不觉得她有股不一样的气质吗?她身上的东西,跟她成长环境其实是十分矛盾的。那种浸淫在富贵乡里才有的礼仪,举止得当,自信得体,她只要进圈,一定能红。”
徐教授忍俊不禁,将咖啡推过去给她:“那我暂且信你,我们现在上去看看怎么样了?如果我料想不错,杨霓第一,谢若愚第二,卫姣姣第三。试镜的话你也别太抱有希望,估计杨霓还有点门路,其他两个……”
秦蓁道:“这我还能不知道吗,走吧。”没喝完的咖啡拿在手里,秦蓁迫不及待要看这三个新人会给她什么样的惊喜。
谢若愚自告奋勇第一个来,她并没有换衣服,只是搬了把椅子,又不知道从哪儿寻摸来针线盒子。她斜倚着坐在墙边,低眉垂眼间都是柔婉幽怨,徐教授与秦蓁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虽然这样的表演流于表面,但是对于现在的谢若愚来说已经足够了,能让观众看出她的情绪。
谢若愚一手拿着布块,一手捏着针线,怔在那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她凄然一笑:“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月殿影开闻夜漏,水精帘卷近秋河。”
卫寄欢负责出声扮演她身边的宫女,此刻轻声问道:“娘娘,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不想让宫女发现自己失态,谢若愚低头重新动起针线,一边觉得深宫无聊与她解释:“你瞧,那些正得宠的新人,是不是满头珠翠,笑语晏晏。她们身边多得是人奉承巴结,没个消停的时候。咱们这儿呢,只能伴着铜漏声,和这漫天繁星作伴。”
“红颜未老恩先断呐。”她最终感叹一声,小宫女不敢继续搭话,于是宫殿里除了她做绣活时候翻动布料发出的声音,还有主仆清浅的呼吸声,便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谢若愚这场表演其实并不算长,而且不算难,但是徐教授还是给出了夸奖:“不错。虽然刻意表现了柔弱幽怨,但是已经抓住了角色的大概特征。”
“稍后我再指导你怎么去修改。”徐教授刚准备叫卫寄欢来,却想到秦蓁的嘱咐,还是让这个没经验的新人多准备会儿吧,于是她道,“杨霓,你来,先饰演年轻时候的贵妃,着重突出少女感。再演后期贵妃哭诉的场景,准备好了吗?”
杨霓准备的东西比谢若愚更多,她坐在椅子上,面前摆了张桌子,她手肘搭在桌上,撑起下颌。脸上满是少女的羞涩和对未来的憧憬,而后似乎想到什么,她侧过头问:“他什么时候来看我?”
又回想起来嬷嬷对自己的教导,杨霓用手掩住口唇,眨了眨眼睛:“不是他,是皇上,皇上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卫寄欢尽职尽责扮演工具人角色:“娘娘,皇上今日还没翻牌子,至于皇上要去哪里,奴婢们不敢随意揣测,否则就是窥探帝踪,要掉脑袋的。”
杨霓皱眉:“你们这儿规矩可真多。”
“随便问一句罢了,又是打板子又是掉脑袋,成天吓唬我。”这里并不是剧本上的台词,杨霓刚才就谋划着怎么加戏,如果她看向徐教授,就会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但是她并没有,而是紧接着开始演后期贵妃。
不得不承认,杨霓情绪转换极快,短短几十秒之间,她已经梨花带雨道:“皇上!臣妾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她定要置臣妻于死地!”
杨霓抹去眼角泪珠,看起来便我见犹怜,眼神似乎有钩子似的:“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情绪饱满激动,她本以为能得到徐教授更多夸奖,最起码要比谢若愚多,谁想徐教授直接道:“你的问题太多了,少女时期有些矫揉造作,太想炫技不是好事。后期的感觉也不对,等下我好好教教你,现在卫姣姣先来吧。”
120、艳惊四座(下)
卫寄欢的角色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这个角色本是宫中舞女,因为姿容出众,舞姿曼妙而被皇帝宠爱。相比起来,就算是最得宠的贵妃也比她大了十岁,自然不如她青春动人。何况此时皇帝已经早已发现了皇后贵妃别有心机,贵妃已经逝去一年有余,宫里其他妃嫔也宠爱渐淡。
一朝新承恩泽,三千粉黛无色。
容易自然是因为这角色本身没什么心机,不需要很高深的眼神。难点则是要把握角色更深一层的灵魂,骤然被皇帝恩宠,她不像其他宫妃对皇帝只剩下惧怕和敷衍,她有点像初入宫的贵妃,小小的功利心早就被更大的爱意盖过,她现在是陷入爱中的女子。
剧本里其实有不同几场戏供她们挑选,徐教授原本以为卫姣姣会选择最简单那场——私下赏玩皇帝赐给自己的宝物,带着少女特有的虚荣与炫耀,这场情绪不复杂,很容易表达。
谁知道卫姣姣却在她们的注视下,走到了窗边。
同样的阳光洒下来,刚才的谢若愚是幽怨凄清,可是卫姣姣往那一站,便是和煦暖阳,为她镀一层金光。少女目光看向窗外自由自在的飞鸟,并没有什么羡慕的神色。
从入宫第一日开始她就不再妄想什么自由,从卑贱的舞女,到如今人人逢迎的新晋宠妃,这些看在少女眼中似乎都没那么重要。的确,若是光凭借姿色,就算不做宫妃她也能安享荣华富贵,凭她的容貌手段,出了宫也能更好的生活。
但是皇帝……想到此处,少女双颊浮上些许红晕,谁都能看出她此刻眼中流露出的爱意,那是对天下最尊贵男人的爱慕。现在她远望的方向,正是皇帝的御书房,等他处理完政事便来陪她,近些日子每日都是如此。
想到此处,她唇边泛起抑制不住的笑意,正是因为这丝甜蜜笑容,让她整个人熠熠生辉,似乎闪着光泽。
别说秦蓁,徐教授都微微呆住。
灵动至极!
秦蓁虽然是经纪人,对表演也有一定鉴赏能力,卫姣姣这段一句台词都没有,但是将新晋宫妃得宠时候的自信与甜蜜体现无疑。就算她现在没有妆发和服饰,可是仍旧能让秦蓁看出来,她的内心所想。
徐教授道:“我收回刚才的话,秦蓁,还是你有眼光啊,这张脸是老天爷赏饭吃,演技就属于祖师爷追着喂饭了。我教书那么多年,有天赋的、被人家誉为‘天生演员’的见了不止一个,但是有这份美貌和演技的,真的只此一个。”
她为谢若愚与杨霓分析刚才卫寄欢的表演:“你们注意到了吗,她笑起来的时候其实先压抑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因为从前这个角色是舞女,舞女要控制自己面部的表情,可是她控制了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新宠,不需要看之前的教习嬷嬷脸色了,这一切都是皇帝给她的,所以她才笑出了那丝对皇帝的依恋和甜蜜。”
“多一分则娇蛮,少一分则不够甜美,正好卡在‘娇俏’这两个字的度上,光凭这一段她就能通过试镜。”
徐教授话音刚落,杨霓先接话道:“会不会只是巧合呢,她的外形本来就适合,也没听她的台词。徐教授,不如换个角色,让姣姣再试试吧。”
不等卫寄欢拒绝,杨霓直接将自己的本子递给她:“刚才老师说我演的贵妃不够好,你也来试试。”
谢若愚是在场众人中最了解杨霓的,看出来她是故意让卫姣姣出丑,一个从没学过表演的新人,怎么能这么快切换几种不同的角色,秦蓁自然也看出来了,刚要出言阻止,就见卫姣姣伸手接过杨霓手中的剧本,笑道:“那我试试,给我五分钟。”
卫寄欢看剧本的时候,杨霓正漫不经心跟谢若愚搭话,而徐教授则轻声跟秦蓁道:“真是个好苗子,要不是你们兴海把人签下来,我估计想要她的公司不计其数。对了,这次的玉兰奖找了我,听说从你这出走的于莺莺想要拿最佳女配。”
“让她拿,我们总不能挡了人家的路。”
徐教授失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这次跟她同台竞技的,是前几天卫视热播年代剧《人间俗事》的女配,几十年的老演员了,视后、最佳女主都拿过,这次虽然是女配,但是戏份非常讨喜,几场高光戏表现也都不差。还有一个是顾听,她现在多火不用我说吧。”
“最重要的是,视后背靠着老牌公司摩达,顾听……听说是你的好学生顾影帝的妹妹,真的假的?”秦蓁不免八卦几句,徐教授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候,卫寄欢合上剧本,道:“徐教授,蓁姐,我准备好了。”
同样是饰演初期贵妃,卫寄欢与杨霓一样坐在桌前,不同的是她的桌子角度让徐教授和秦蓁都能一眼看见她的侧面。宫里的椅子自然比她之前在民间坐着舒服许多,她有些不适应,腰背略微僵直着,不想在宫女和嬷嬷面前丢脸。
爱人骤然成为了九五之尊,连带着她也入宫,这在之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初为宫妃的少女手指时不时在桌上摩挲,而后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问道:“他……皇上什么时候才回来?”
帮她搭戏的自然是谢若愚,“娘娘,皇上今日还没翻牌子,至于皇上要去哪里,奴婢们不敢随意揣测,否则就是窥探帝踪,要掉脑袋的。”
少女似乎被这话吓到了,圆润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最终还是爱人的信任压到了所有不确定与犹豫,她喃喃道:“你们这儿的规矩……可真多。”
这段结束,徐教授敏锐察觉到卫寄欢换了姿势,从刚才的小心翼翼到放缓了腰背斜倚在椅子中,姿态轻松淡然,她眉眼褪去少女时期的懵懂茫然,而是藏着心思的“纯真”。她虽然姿态悠闲,面上却是娇娇怯怯,叫人看了就心生怜惜,让众人吃惊的是,卫寄欢的声音竟然都比刚才清脆少女声音要沉些许:“皇上……臣妾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竟然要置臣妾于死地。”
最后二字说出来的时候,她眼眶中酝酿许久的泪珠也顺势滚落脸颊,缓缓落下,这么一个娇弱无辜的美人又能做错什么大事呢。她没让皇帝给她做主,却微微抬起下巴,将自己微红的眼眶、沾染了泪痕的脸颊都暴露在对方视线中,只此一眼,抵过千言万语。
室内一片静谧,都被这个年仅18岁,丝毫表演经验都没有的“演戏新人”震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