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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摊牌了,我是男主白月光全文阅读

作者:玉仙歌     快穿:摊牌了,我是男主白月光txt下载     快穿:摊牌了,我是男主白月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一力降十会

    “郁家?”

    卫承允见景略眉头皱起,顺着他们刚才提起的话题往下回答:“正是郁家,他们最近可不消停。”

    霍嫦柔声道:“听说柔惠公主府上要进的那位良妾,就是郁家姑娘。有传闻说她与卓驸马偶然在郊外赏花时候相遇,郁家姑娘不小心与家人走散,是卓驸马英雄救美送她回府。”

    卫承允嗤笑一声,狭长凤眼满是不屑:“郁家这么多年,手段还是没变过。当年信武侯……”

    似乎是觉得景略不会喜欢这个话题,卫承允及时打住了话头。

    “郁家原先是商户出身,贩点香料、药材。一次运货来京城时碰巧遇见丧妻的信武侯,”景略并不称呼信武侯为父亲,“这点事京城也算无人不知,不必忌讳。”

    “可是郁家为何要将女儿嫁给驸马做妾呢?”霍嫦疑惑,“若郁家姑娘跟卓驸马之间真是刻意安排,那郁家到底想从卓家身上得到什么?”

    要钱要权,卓家都不如郁家,何况驸马还算公主的臣子,就算柔惠公主性子逆来顺受,万一哪天真下了狠心,郁家姑娘这条命也是说没就没。

    景略没说话,卫承允直觉这位摄政王定然知晓点什么内幕,只是并不像告诉自己和霍嫦,难道卓家郁家还跟西南王府有关?

    此刻能断定的是,卓老夫人背后定然有人撑腰,而此人并非是信武侯夫人郁英,是另有其人。

    卫寄欢能作出这等定论,实在是因为卓老夫人表露出来的态度太为强势。就算柔惠不是不得宠的公主,哪怕是个不得宠的郡主,世家大族能欺她,卓家向天借胆敢如此欺辱柔惠?

    卫媛媛是因为自身为西南王妃爱女,又有万贵妃许她楚王侧妃之位才敢欺负公主,那卓老夫人背后的人究竟是哪一方呢。

    卫寄欢的策略立刻改变,她走到柔惠身边,手掌按了按柔惠肩头示意她别着急,笑道:“卓老夫人真是好运气,摊上了性子最良善温和的柔惠妹妹,她竟然肯将驸马外室所生子记在自己名下。不过我倒觉得此事不用着急,郁家姑娘肚子里不过一月,胎儿尚未成型更遑论男女,离老夫人期盼的后代香火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夫人若是真急着抬郁家这位姑娘进门,那就按照柔惠说的办,你们卓家房屋也修缮好了,就让郁姨娘搬过去住。”

    郁姨娘委屈看向卓老夫人,卓老夫人却在思索,她并没有十分愚蠢,今日摄政王妃和柔惠公主已经做了极大让步,若是自己一昧相逼说不定适得其反。

    卓老夫人自有办法钳制柔惠:“郁姨娘要从公主府搬去卓家,我与尧儿自然也要跟她同去,照顾她与腹中胎儿。到时候公主就算派嬷嬷传召,我们卓家也不一定能随时应召前来。”

    公主传召驸马这条规矩,对于卫寄欢与景略来说形同虚设,泰安强势也不在乎,只有柔惠面子薄,不敢时常传召驸马,生怕别人说她性子放荡。

    卓老夫人言下之意,便是警告柔惠,他们这一走不定回不回来,柔惠若不想日后守活寡,最好出言留下他们。

    卫寄欢手上带了点力气,冷声道:“卓老夫人,柔惠已然退步,你也别欺人太甚。公主传召驸马,就算卓尧瘫在床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只要没死就得应召!你也别再提什么休书,要知道卓尧身上一无功名二无爵位,柔惠都不用进宫告状,一纸状书告到衙门说你儿子私养外室,罪比通奸!”

    “夫有二妻则诛,妻有外夫则宫,曰淫禁。”

    郁姨娘却忽然因此言浑身一抖,卫寄欢心内更加疑惑,暗自与九渊道:“怎么回事,把郁家资料调出来给我看看。”

    沈嬷嬷接过这话,“柔惠公主只要一日不喝这杯妾室茶,郁家这位一日就称不得姨娘,那卓驸马便是私养外室,还搞大了肚子,说出去都算是丑闻一桩!”

    卓老夫人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让郁姨娘入府,搬出去就搬出去!她不情不愿道:“那就按照王妃的意思,明日让郁姨娘搬去卓家宅子。”

    “今日便搬,”卫寄欢正在意识里翻阅郁家资料,眼见“香料”、“药材”二字似乎抓住了一点头绪,却不明白更多,说起话来颇有些漫不经心,“老夫人想走大可以跟着一起走,我与柔惠妹妹还有些话要说,你就别打扰了。”

    美人神色慵懒,不经意间眼波流转,光芒夺目。

    卓老夫人被噎得哽住半天才开口:“那,请公主先喝茶吧。”

    郁姨娘端来茶盏递到柔惠面前,柔惠手指颤了又颤,卫寄欢对着沈嬷嬷使个眼色,主仆默契多年,沈嬷嬷夺下茶盏放在一旁,卫寄欢便催促道:“好了好了,赶紧带着郁姨娘收拾收拾回去吧,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她还带着府兵暗卫前来,说话自然硬气,卓老夫人见形势比人强,也只能带着郁姨娘退下。

    这厅内还躺着个哀哀呻吟的卓管家,沈嬷嬷道:“还不将这狗胆包天的奴才也一道抬下去,王妃与柔惠公主有几句贴心话要说,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在此伺候了。”

    等到人都退尽,柔惠才泪眼婆娑开口:“皇姐,难道真的要认了她做驸马的姨娘?”

    卫寄欢坦然道:“什么就认了,你不是没喝茶吗?”

    沈嬷嬷也笑:“没喝这杯妾室茶,那她就不算得了公主认可,现在府内就算称作姨娘,实际上也不过是驸马外室入府罢了,无名无分,日后好收拾。”

    柔惠公主似乎没想到还能如此无赖行事,但是想想卫寄欢往日战绩,也并非不能接受。

    “日后,她生下孩子还怎么收拾……”

    “你真是……”要让卫寄欢来说,卓尧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要学问没学问要武功没武功,丢大街上都不一定有小姐愿意招婿回家,偏柔惠还舍不得放手,“到时候孩子捏在你手里,只有他们卓家求着你的份儿,卓老夫人回去了便不要让她再回公主府,关起门来你说了算,还有什么担忧的?”

    沈嬷嬷见门口侍女探头,忙出去听了消息又折返回来,回禀道:“摄政王府传来消息,西南王世子携侧妃前来拜会您,您看……”

    卫寄欢觉得郁家肯定还有后续计谋,只是一时没想通他们到底有什么联系,而卫承允与霍嫦来访定然是这个弟弟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便吩咐柔惠身后嬷嬷:“照顾好你家公主,我留下十名府兵在此守卫,若是有人闹事只管前去王府寻我,不分时辰,今日我先回府。”

    柔惠得了卫寄欢支持,一时神色都没那么颓然,轻声道:“劳烦皇姐跑这一趟,若是卓家再来闹事,我……我也不会饶了她们。”

    这话等同于空气,卫寄欢也没放在心上,柔惠那么多年性子都没变过,怎么可能朝夕之间开了窍。

    谁都没料到,柔惠的转变就在一日之后。

47、安置柔惠

    卫寄欢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作为姐夫自然该留小舅子吃顿饭,景略便开口邀请卫承允与霍嫦留下设宴招待。卫承允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见卫寄欢,人还没见到他自然不愿意走。

    直到有府兵前来回禀,王妃车架快到府门口,景略才起身对卫承允道:“我去接她,二位稍候。”

    霍嫦望着景略背影,轻声道:“摄政王与传闻中很不一样。”

    卫承允道:“他只对我皇姐不一样罢了。”

    他觉得卫寄欢身上有股不属于这个天下的孤独感,但是仍旧会对他、柔惠与沈嬷嬷等人,包括普通臣民留有一份温柔,这一点景略与卫寄欢很相似。

    景略接卫寄欢入府,见她仍在沉思:“柔惠公主府上事情棘手?”

    “的确棘手,”卫寄欢道,“我觉得那个郁姨娘不单纯,暂时将她们从柔惠府上撵走了,又留了几个人给她。你得派几个人去盯着卓家,再仔细查查郁姨娘和郁家,这些年都和谁有牵扯。”

    景略道:“此事别在卫承允和霍侧妃面前提起。”

    卫寄欢瞬间明白,惊愕道:“郁家与西南王府有联系?”

    否则为何避讳西南王世子与侧妃。

    “有些眉目,郁家有一路生意是药材香料,并且以此发家你还记得吗?”

    景略压低声音:“既然是家中做这些生意,难免要懂些医理制香,信武侯府的小少爷前些年与人斗酒,醉后说漏了嘴。他没说自己娘亲懂,却说自家姐姐不仅容貌秀丽才学惊世,尤其擅长药理调香,家学渊源,谁若是能娶到自家姐姐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我由此起了疑心,细想起来当年信武侯见郁英一见倾心,与卓驸马和现在这郁家女子,是否有些异曲同工之妙,这里面会不会也有猫腻?”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厅前,卫寄欢与景略默契不再说话,卫寄欢换了话题道:“卓家老夫人耀武扬威那个劲儿,就是硬生生被柔惠惯出来的,皇家公主做到这份儿上,柔惠也算是独一份。”

    卫承允与霍嫦听到声音,忙站起身,卫寄欢一进屋就见这俩跟罚站似的呆呆杵在那儿,“坐下,让人传膳吧,一大早吃了一肚子气,中午让厨下准备些去火的菜。”

    卫承允之前怎么看都觉得魏氏并非是卫寄欢,如今看这幅熟悉模样只觉得自己之前偏执过了头。

    霍嫦见卫承允一直不说话,只得先开口:“听闻王妃去了柔惠公主府上,说起来,妾身还没跟柔惠公主致歉,家中妹妹的确是不大懂事,如今已经被世子约束在家跟嬷嬷学规矩呢。”

    卫寄欢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一道坐下,“多约束些时日,京中时局不稳,郊外难民还未安置妥当,别把她放出来添乱。”

    “是。”霍嫦柔顺低头。

    卫承允现在才干巴巴开口喊道:“皇姐……”

    卫寄欢并不计较他之前作为,只是难免要教训两句:“孰轻孰重你自己思量清楚,我听传闻西南王小公子,你那位胞弟如今素有贤名。一个不能继承王位的公子,为何要有贤名,而你却陷于内宅争斗,失了西南部清流名士的心。”

    卫承允被训了仍觉开心:“这些话已经有几年没人对我说过了。”

    卫寄欢道:“所以才让你管住了卫媛媛,仗着万贵妃竟然敢欺辱公主,柔惠性子也是,今日在卓家,她为了不让我跟卓老夫人起争执,竟然要把郁姨娘肚子里孩子认到自己名下。”

    霍嫦抬头,犹豫着没有说话,小动作被卫承允收入眼底,道:“有什么直说,皇姐是自家人。”

    “据说这名女子遇到驸马爷之后便……有了肌肤之亲,当时我还疑惑,就算卓驸马是色中饿鬼,那郁姑娘身为信武侯夫人侄女身旁最少有几个嬷嬷侍女,怎么就能让二人成其好事?”霍嫦斟酌用词,“后来郁姑娘被安置到外面宅子里,这宅子人来人往也不止卓驸马一个男人,所以有流言传出来,说这肚子里孩子到底姓什么,还说不准呢。”

    卫寄欢凝眉:“那就更不能让柔惠认下这孩子,所幸离着生产还有段日子,足够查清楚她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柔惠公主性子实在太过绵软,光是靠您给她撑腰,她自己无法拿定主意也是不够的。”

    卫寄欢看向霍嫦,她一直觉得这是个聪明人:“你有什么好主意?”

    “最好有个心性坚韧的女子,能够陪着柔惠公主一段时间,潜移默化影响更大。”

    卫寄欢略一思索,还真找出来了个人名:“的确是个主意,我这儿有名女子,乃是盐商家族女儿,至今未婚。一人扛起一家内务外商,且将生意越做越大,沈嬷嬷,你去问问何暮云何掌柜是否还在京中。”

    沈嬷嬷应声退下,景略道:“何暮云与太子侧妃本是一家,现在并无联系,此人可用。”

    “为什么没了联系?”卫承允对何家也有印象,西南盐商大家之一,女子当家更是让人印象深刻。按理来说跟太子侧妃何媚若是有联系,无疑能让生意多了层靠山。

    景略道出事情原委:“当初太子侧妃得宠……”

    卫寄欢听了这开头忍不住道:“如今也正得宠。”

    景略好脾气一笑,“太子侧妃何媚得宠,便想掌控何家。当初家里当家的是何暮云生父,何媚想以何暮云为筹码,嫁给太子麾下一个官员做续弦。何父不同意,毕竟自己女儿青春正盛,要去给四五十的官员做续弦,给那官员嫡子女做后娘,未免强人所难。”

    “何况何暮云幼年便聪颖非常,何父便婉拒了。结果何媚觉得何父何暮云二人故意违抗自己心意,转而支持族中另一个人掌家族事宜。后来何父去世之时,何媚还不死心,想让族中给何暮云压力逼她嫁人,何暮云接手家族后第一件事就是与何媚反目,从此再无往来。”

    何暮云当得上女中豪杰四个字,做事极有主见,她要是能帮衬柔惠一段时间,也省的卫寄欢需要时常挂念。

48、何暮云相助

    沈嬷嬷上门说明来意之后,何暮云几乎没有犹豫,答应得非常爽快。她说自己正好要在京城看几间铺子,公主前段时间联络商会,说可走朝中码头海运,只要缴纳一定税款就能将丝绸茶叶卖到彼岸。

    何暮云便索性定下来,西南边仍旧做盐生意直到盐引时间结束,同时在西南养马匹做生意,有了朝廷支持还可以插手江南丝绸茶叶这几项。而京中就设立总部,连通南北。

    她被卫寄欢指派到柔惠公主府上做客,为了行事方便,卫寄欢还特意给她身旁指派了几名女官任由差遣。

    何暮云知道她之前做的一切都被摄政王妃看在眼中,如今就要试试自己的本事,来做投名状。劝公主她没什么经验,可是对付一个卓家,必然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沈嬷嬷也喜欢何暮云这样利落的姑娘,和蔼道:“何小姐不必担忧,我陪着您一道去柔惠公主府上,您是代表王妃亲临,定不会有人不敬。”

    何暮云道:“那便多谢嬷嬷。”

    她不会急慌慌给沈嬷嬷送礼,这些宫中出来的人跟在王妃身边,什么宝贝没见过,自己若是能办好这次的事,再慢慢打通这些人的关系也不迟。

    沈嬷嬷一边吩咐人准备马车,一边笑道:“这次王妃还另有一事相求。”

    “王妃客气,有什么吩咐嬷嬷直说,我自当尽力而为。”

    “卓家行事看起来太过强势霸道,却不知背后究竟有谁撑腰。”

    何暮云一点就透:“我自会想办法套出些眉目。”

    原本沈嬷嬷不必陪着何暮云去,可卫寄欢说了,卓家昨天受挫回家,今日说不得还要来闹一场,让沈嬷嬷去,看见了什么回来再说给她听。

    这一日真是热闹纷呈。

    沈嬷嬷时至晚膳时分才回了摄政王府,卫寄欢见她衣裳稍有些凌乱,可是眉宇间遮掩不住的笑意,就知道就算遇到问题也解决了,便问道:“嬷嬷今日遇见了谁?”

    “您真是猜准了,今天卓老夫人带着两个人闹到了柔惠公主府里,您不如再猜猜是哪两家人?”

    “两家人,卓家身后有谁撑腰,除了郁姨娘的娘家人,另一家不会又是宫内万贵妃家中人吧?”

    沈嬷嬷道:“一猜一个准儿,去的人乃是万家万永贵的贵妾宁氏,上次她想在宫中求见您为宁家说话,却连累万永贵被削了承恩伯的爵位,听闻最近被冷落了不少。”

    卫寄欢忙让沈嬷嬷坐下,喝了口茶细细说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氏被冷落一是因为连累承恩伯被削去爵位,其二则是因为宁家失了盐引生意不如以往,宁氏兄长被宁家狠狠发落一番,虽然背后还有西南王妃撑着,可是毕竟不如以往。

    所以宁氏这些日子被万永贵其他莺莺燕燕奚落了许久,得知卓家被摄政王妃发落,宫中传来万贵妃的意思是让她们出面给柔惠公主一点教训,省得她对郁姨娘出手。

    宁氏与卓家人刚到柔惠公主府门口,正撞见郁家人也到了此处,比起宁氏孤身一人,郁家则来势汹汹,不仅信武侯夫人郁英亲自到场,还带了不少随从在旁。

    她们让府上人通传的时候,沈嬷嬷、何暮云正陪着柔惠公主说话。

    柔惠听见卓老夫人带着郁家人来就先怵了,何况还有个万家人,“沈嬷嬷,这,这如何是好……”

    沈嬷嬷看向何暮云,何暮云微微一笑:“公主别怕,摄政王妃让我前来帮您,只要您不嫌弃我是个普通商女,那我愿意为您出谋划策。”

    柔惠或许不信任何暮云,可是她却信任自己皇姐派来的人,“好,派人请她们进来。”

    “稍等,公主,您府上也是一朝公主府邸,岂是她们说来就来,说见就见的。”

    柔惠见何暮云说话十分自信,道:“那该如何?”

    何暮云吩咐道:“派人将卓老夫人、郁姨娘,信武侯夫人与万家贵妾先接到等候花厅内用茶,就说公主还在小憩,醒了再接见她们。至于带来的奴仆婢女,就带到下人专属屋内侯着,公主府邸戒备森严,让他们千万别乱闯。”

    沈嬷嬷暗暗点头,张弛有度,若是柔惠公主还像以前一样,她们递了拜帖就忙不迭将人请进来,只会助长这些人的气焰。

    柔惠问:“她们若是走了呢?”

    何暮云笑道:“公主,就算我只是一介商户女,都知道上门拜访要提前投拜帖,主人家安排好了时间再接见的道理,您可是当朝公主,身份尊贵。再说她们今日来见,就是要劝您接纳郁姨娘,有求于人,等等又怎么了。”

    何暮云几句话安抚了柔惠,沈嬷嬷也道:“公主,您也该如同德音公主一般,拿出些威势来。宫内万贵妃都失了宠,您还怕区区一个万永贵的妾室做什么?”

    “万贵妃虽然失宠,可是瑾昭仪却是如日中天啊。”柔惠苦笑,“公主又算得了什么,照样要小心谨慎在皇后和宠妃手底下讨生活,若是瑾昭仪再……别说我了,驸马都没好日子过。”

    “自己过得舒心是最重要的,恕民女多嘴,昨天到今日,驸马可曾求见公主,解释过只字片语?”何暮云字字诛心,“您为驸马打算,可是驸马却连说一句谎话来骗您都没有。”

    何暮云见柔惠被自己的话逼得眼眶发红,并不准备停下:“驸马大可以说自己是为母亲所逼,迫不得已才如此行事,可是自始至终心里只有公主您一人,只要您让郁姨娘进门,他日后会更加疼宠您。他若是如此一番甜言蜜语,只怕公主也会上当。可他连骗都懒得骗您,躲在幕后让卓老夫人前来压迫于您。您若是不愿让郁姨娘入门,那就是不孝!”

    柔惠心里挣扎,她不愿意相信卓驸马是这种人,可是又无法辩驳何暮云的话,毕竟卓驸马一直没对自己说过话。何暮云说得对极了。若是驸马这么哄着她,她都不会送信去找德音皇姐求助,只怕咬牙就将此事认下来了,继续忍耐卓家。

49、信武侯夫人郁英

    柔惠公主被何暮云劝慰的时候,厅内等待的众人已经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万家贵妾宁氏首先按捺不住开口:“卓老夫人,公主的架子可真大,怨不得你要急着抬郁姨娘进门,谁家能受得了这种儿媳。”

    卓老夫人从未受过此等待遇,也不觉得柔惠能一夜变了心性:“想必是昨日我们走了,公主心下不安,到此刻没梳妆打扮也正常。”

    郁姨娘跟在身旁,看了信武侯夫人郁英一眼,并不参与她们说话。

    宁氏道:“便是宫中贵妃娘娘也没这般教我们这群人在此苦苦等候,皇家贵女……哼,我过几日正要进宫求见贵妃娘娘和昭仪娘娘,也该让她们好好教导柔惠公主。”

    信武侯夫人郁英保养得宜,此刻微微一笑,尽显雍容:“宁夫人真不愧是承恩伯,瞧我这记性,如今是万府的贵妾了。有着贵妃娘娘与昭仪娘娘撑腰,说话都比我们这些人硬气几分,只是我记得如今您还进不去宫门。”

    自从上次宁氏害万家失去了承恩伯爵位,贵妃与昭仪就禁止宁氏短时间内再次入宫。

    宁氏在郁英面前本身就矮了不止一截,如今被这么奚落面子虽然有些挂不住,可是也不敢反驳,无论是论身份贵重还是在万贵妃面前的脸面,自己都不如郁英。

    宁氏讪讪一笑:“您这话便是折煞我了,谁不知道贵妃娘娘素来信任看重您,这次我前来也不过是代表万家与贵妃娘娘态度,具体行事自然还是听您差遣。”

    郁姨娘轻抚小腹,郁英目光扫过,忍不住也有几分欣喜安慰:“今日前来,主要是警告柔惠一番,让她不要仗着如今摄政王妃的势力就妄图对姨娘腹中孩子下手。”

    又对着郁姨娘安抚道:“你只要好好养胎,其他事情都不必忧心。之前答应了你,让你在驸马府中有个妾室身份,日后生下孩子若是个儿子就记在公主名下,到时候升作贵妾……若是能成事,再进一步也并非不可能。”

    贵妾再进一步,便是平妻,古往今来,驸马何时有过平妻?

    郁姨娘却知道郁英的许诺具体指什么,羞涩低头道:“全听夫人吩咐。”

    她们茶用了一盏,已经有些心焦时候才有个嬷嬷模样的人不急不缓前来,行了个礼道:“公主请卓老夫人、信武侯夫人郁氏、驸马妾室郁氏和万永贵妾室宁氏入内拜见。”

    这位嬷嬷不苟言笑,看起来并非是柔惠公主身旁的人,宁氏笑问:“嬷嬷看起来面生,是新调来公主府的?”

    嬷嬷略微欠身:“回夫人话,老奴乃是德音公主身旁伺候的人,略通些调养女子身体古方,这几日柔惠公主身子不适,德音公主派老奴与何小姐暂且住在柔惠公主府上几日,为柔惠公主分忧。”

    宁氏笑中带了几分小心:“原来是德音公主……摄政王妃身边人,要说摄政王也是信武侯府所出,如今倒是出息。”

    郁英神色冷淡,这是她自出生以来唯一一件谋划失误之事,小孽种居然活了下来,还扶摇直上做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别说信武侯,西南王府也要对他毕恭毕敬。

    宁氏口舌争锋胜了一筹,正得意之际,嬷嬷道:“摄政王府内事,宁夫人如此上心,老奴自当一字不落回禀摄政王与王妃听。”

    宁氏再不敢乱说话,几人一路沉默着来到柔惠公主专用来待客的厅内。

    一进门这些人自然要给柔惠公主请安,除了卓老夫人站着没动,就连郁英也福了福身。卓老夫人刚要摆出平常的谱儿教训教训柔惠,却见柔惠下首站起来一个面生女子,作未出嫁闺中打扮,起身给她们行礼,而后笑道:“这位便是卓老夫人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往日民间都有传言,柔惠公主的婆母身无诰命,粗野蛮横,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卓老夫人纵横柔惠公主府多年,就算上次卫寄欢前来也没一上来就这般不客气,她冷声道:“哪里来的野丫头!”

    沈嬷嬷道:“卓老夫人慎言,何小姐出身西南何家,受德音公主与柔惠公主之邀前来府中小住几日。”

    言下之意,何小姐背后有两位公主撑腰,她要教训你不懂规矩,你就算是柔惠公主婆母也要站着老老实实听。

    何暮云笑道:“我区区商女,安敢教训卓老夫人,只是有一事不明。驸马见公主,如臣见君。同理,驸马家人待公主,也如臣侍君,卓老夫人见公主不拜不跪,又是为何?”

    卓老夫人坦然道:“我视公主为君,可我是公主婆母,天地人伦自然应该儿媳向婆母请安。”

    何暮云道:“那就更不对了,俗话说天地君亲师,君可是排在亲之前。卓老夫人的意思是卓家亲情第一,君王都要排在后面?”

    这话卓老夫人自然不敢应下,郁英咳嗽一声,道:“久闻何小姐大名,一人撑起一家,十足气魄。若是有空,也可多来信武侯府转转,我们侯府自然奉小姐为座上宾。”

    “多谢信武侯夫人相邀,”何暮云有着生意人独有的精明,她对摄政王府与信武侯府之间尴尬的关系略有了解,自然不会去触碰卫寄欢的霉头,“我能得摄政王妃青眼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夫人相邀我本不该拒绝,只是我在京中不会久住,可能要辜负夫人美意。”

    郁英自然听出她话中意思,暗道德音公主真是难缠,自己没来却放个厉害的何小姐过来,她忆起今日来的目的,决定索性将话说开:“今日前来,实在是叨扰柔惠公主休养,还望公主见谅。公主想来也知道,我家兄长早亡,留下侄子侄女都由嫂子和我一同抚养长大,说是看作亲女儿也不差了。”

    “如今她做错了事,可是错已铸成,腹中胎儿总是无辜的,还望公主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我这可怜的侄女一条生路。”郁英这番话可谓低声下气了。

    何暮云见柔惠公主有些动摇,忍不住“扑哧”一笑,“信武侯夫人这话我听不懂。”

    “有何不懂?”

    “既然入了卓家做驸马爷的妾室,那公主无论怎么安排这位郁姨娘都是理所应当的。妾通买卖一说,信武侯夫人应当也知晓。您这几位今日到了公主府来,知道的是来拜见公主,”何暮云唇角微微上挑,“不知道的,恐怕要以为卓家、郁家联手万家和宁家,要逼迫公主认下一个贵妾!”

    剩下的话,由沈嬷嬷来说:“当初既然做下了错事,就别央人来说情,柔惠公主昨日已经放郁姨娘回家休息调养,今日你们还要上门挑衅。信武侯夫人,老奴劝您一句,侯府百年世家可不能断送在您这一代手中,不是吗?”

50、郁英阴谋

    郁英面色不虞,她知道小杂种如今做了摄政王,将德音公主捧在心尖,可是信武侯府百年基业,也不是这二人几句话说没就没的。

    郁英冷冷道:“这位也是德音公主身边的嬷嬷?不知我们信武侯府哪里得罪了公主,莫非因我侄女做了驸马的妾室,我这信武侯夫人便也低了一等?”

    沈嬷嬷不卑不亢道:“既然信武侯夫人问了,老奴自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您今日若是信武侯夫人拜会柔惠公主,那自然没问题。可是您来了便说是为侄女而来,妾室的姑母在寻常人家都得不到什么面子,何况是公主府内。”沈嬷嬷言语锋利如刀,“我朝江山万年永固,各地王侯爵位多年却不断变化,信武侯当年能从国公之位降到侯位,未必不能再降下去。”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光凭借信武侯夫人当家后,侯府嫡子景略莫名失踪,就能问信武侯府治家不严的罪过。

    “您的这位侄女,跟驸马爷见了几面就迫不及待怀有身孕,不必老奴细说了吧。”沈嬷嬷对未婚先孕还上赶着给卓驸马当妾室的郁姨娘十分不齿,“又不是活不下去卖儿卖女的人家,好歹也是郁家小姐,如此自甘下流,您还要巴巴儿赶过来给她撑腰?”

    何暮云劝慰道:“嬷嬷别动怒,信武侯夫人并非不通情理的人,自然不会以侯府的势来压迫公主,那可是以下犯上的罪过。”

    她看似为郁英开脱,其实编了个更大的圈套,郁英被她们几句话一说,深吸口气缓了缓心绪,平和道:“何小姐说得对,我不过是求公主看在我的面子上,别为难我这侄女,万万不敢有别的想法,更不敢逼迫公主……”

    郁英服了软,何暮云看向宁氏:“卓老夫人为卓驸马生母,信武侯夫人也因着郁姨娘缘故算是沾了点亲故关系,宁夫人来此又是有何贵干?”

    “万永贵身无官职,叫宁姨娘就行。”沈嬷嬷提醒一句。

    何暮云恍然,捂住口唇道:“是我疏忽了,万家还真是信任姨娘,说不准信武侯夫人就是因为看见宁姨娘如此得主家厚爱,所以才觉得郁姨娘也有有此脸面。”

    宁姨娘得主家厚爱,而并非夫家宠爱,二者区别甚大。

    宁姨娘道:“宫内贵妃娘娘和昭仪娘娘无法出宫,却挂念着郁姨娘,这才派我……”

    柔惠公主再也无法忍耐:“贵妃娘娘、昭仪娘娘,因何要挂念郁姨娘?”

    宁姨娘没想到这个往日从不大声说话的公主殿下突然发问,忙道:“不是,不是两位娘娘挂念郁姨娘,是我说错了。娘娘们挂念公主身体,派我前来……”

    “宁姨娘别欺负我是商女不懂规矩,”何暮云不知道柔惠公主往日到底有多窝囊,这些人来糊弄她的话完全都是糊弄傻子的话,“宫内娘娘若是挂念公主,自然要派身边女官嬷嬷前来。就算是委托娘家人办事,也只有让兄长与嫂子做事,哪里要用到兄长的妾室呢?”

    宁姨娘一时语塞,心里暗骂卑贱商女,一口一个不懂规矩,实际上处处都在说自己不懂规矩。可是若是让宁姨娘解释,她也真没什么好话可说。

    毕竟他们今日来之前,都没想到有个难缠的何暮云与沈嬷嬷在,而柔惠公主似乎也与平日不大一样。

    关键时刻还是郁英站出来道:“原本今日驸马也要一同前来,给公主赔礼道歉,可是自从知道昨日公主与卓老夫人闹了一通,驸马便担忧公主凤体,以致夜不能寐受了风寒,现在正在床上起不来呢。”

    何暮云道:“既然卓驸马受了风寒,那这几日郁姨娘不如暂住在公主府内,也免得过了病气。别看我没嫁人,可是我却知道女人怀胎前三个月最是不易,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滑了胎。”

    她话中阴狠一闪而过,往日给柔惠三个胆子她都不敢对郁姨娘下手,可是德音公主身旁这些人不一样,她们就算折腾死郁姨娘,郁英去哪儿喊冤!

    郁英神色骤然紧绷:“不必!”

    卓老夫人也道:“公主让我们搬出去就搬出去,如今一句话又要让我们搬回来?真是呼来喝去!要郁姨娘回府也行,我要跟她一起回来照顾!”

    郁英却是立刻驳斥:“卓老夫人,公主既然要你们回去住,那就老老实实在卓家。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腹中孩子安然落地,搬来搬去对孕妇休养不利,要我看来还是不要搬动。”

    她再三强调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孩子,这让何暮云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庶出子女,还没确定男孩儿女孩儿,怎么就让信武侯夫人如此看重,若是真心疼爱侄女,肯定是要先抓住男人的心,并且让公主接纳她。

    似乎是生怕何暮云再提让郁姨娘留在公主府的话,郁英谢过柔惠公主后便示意这群人跟自己一起告退。来时骄傲如许,去的时候却如同落荒而逃。

    柔惠公主就算怯懦,也忍不住回想起往日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哽咽一句:“前倨后恭,我尊他们,他们却欺我至此!”

    何暮云又是一阵宽慰,沈嬷嬷在旁见柔惠公主听了何暮云的分析不断点头,心下安定,“那这几日何小姐就陪着柔惠公主散散心,老奴这就回禀王妃,也让她别再担忧。”

    柔惠道:“劳烦沈嬷嬷回去转告皇姐,柔惠往日让她操心了,以后……以后……”

    沈嬷嬷明白,“血浓于水,就算以后又有事要王妃出面,她也绝不会推脱,公主只管放心。”

    柔惠与何暮云一起送沈嬷嬷出了门。

    沈嬷嬷回府,自然要将这一切禀告卫寄欢和景略。

    卫寄欢道:“不对,这也太荒谬了,区区一个驸马的姨娘,怎么会往万贵妃与郁英这等人物都对她另眼相待,以致于不吝名声毁坏也要欺压柔惠呢?”

    “驸马虽说不是什么手握实权的大官,可是也能保佑家中两代福荫庇佑,只要不是什么有违天理的大事,一般都能安然无忧。”景略正在翻阅属下上的折子,听见郁家便下意识接话。

    卫寄欢却从景略话中猛然抓住了什么:“谋反!”

    景略放下手中折子看向她,沈嬷嬷也急道:“什么?公主,这话不可乱说!”

    “不,我的意思是,若是郁家要犯什么大罪连累家人九族,那么只有驸马府上是安稳的,最起码,若是这孩子真的记在柔惠名下,父皇与太子都不会动柔惠的孩子。”卫寄欢忙道,“景略,快派人去查,万家、宁家和郁家一定暗中谋划了什么……药材香料!她们想要暗害父皇!”

51、系统的惩罚

    沈嬷嬷就算在宫中伺候久了,见惯风雨,也一时半刻没想通卫寄欢如何猜测出来的。

    景略已经吩咐下去,卫寄欢便解释道:“首先这女子身份存疑,跟驸马相遇便天雷地火一夜之间有了身孕,进展太快了些。当时说她那宅子进进出出不仅卓驸马一人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会不会是哪家王公贵族设计让卓驸马与卓家不知情的形势之下,心甘情愿戴上了这顶绿帽子。”

    此事并不少见,前几朝的时候,还有过皇帝私通大臣妻子,最后那位大臣帮着皇帝养育私生子二十多年的事迹。

    越是光鲜亮丽,背后这种腌臜事越是屡见不鲜。

    “信武侯夫人的态度看来,她是将这孩子看作最紧要的,我大胆猜测,郁姨娘腹中孩子……要么就与楚王有关,要么就和西南王府有关。”卫寄欢道,“香料药材,郁英懂得调香药理,要糊弄个卓驸马简直是手到擒来的事儿,这个孩子是她们留下的后路。”

    若是事成,这就是郁家与未来皇室诞下的血脉,可是若是失败,这就是她们血脉延续妄图日后东山再起的倚靠。

    郁英才是向天借胆,敢如此谋划,而且卫寄欢隐约感觉,此事万家人都知之甚少,唯一清楚的人就是郁英本人。到底这孩子是楚王的还是西南王府血脉,还不得而知,郁家又为何不满足于信武侯夫人这位子,非要托付上身家性命博富贵,也是尚未解开的谜团。

    还有一点,郁英不仅有个侄女,她还有个关系更亲近的——信武侯之女,郁英的亲生女儿。若是真想谋求富贵后路,稳妥来看侄女可不如女儿连接更紧密,为何不将女儿许配给楚王或是西南王世子卫承允,而是一直关在家中极少露面,这位景略同父异母的妹妹身上又有什么秘密?

    沈嬷嬷道:“公主别慌,孩子才一月余,尚且不知男女,信武侯夫人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动手。太医圣手也要三月有余才能号脉辨别,到时候若是男孩儿,她们只怕才会动手。咱们还有时间去防备……”

    “只怕她们做的事,非一日之功,”景略沉吟,“既然能出这一步棋,郁家和背后之人肯定已经谋划多年。听闻万贵妃与瑾昭仪,时常能收到家中‘贡品’,古方养颜。细细想来,这养颜送的东西,说不定就是郁家所制。”

    卫寄欢道:“我瞧父皇那模样,原以为是酒色掏空了身子,却没想到也可能是用药所致,空口无凭,还是要验证一番。”

    沈嬷嬷面容严肃:“公主,有句话老奴还是要说,您现在看似跟皇后娘娘结成联盟,可是若是太子一系势大,您和摄政王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比万贵妃要好。同样都是眼中钉肉中刺,还是……还是要早做打算。”

    沈嬷嬷一心为卫寄欢做打算,孙皇后是利益至上的人,她现在能容下卫寄欢,只是因为卫寄欢能帮她扳倒万贵妃、楚王和瑾昭仪。若是太子荣登大宝那日,卫寄欢与景略自然就继万家之后,成为孙皇后下一个要铲除的对象。

    卫寄欢道:“是啊,历来嫡长皇子不继承皇位,下场只有个死字。可是真让太子登基,孙太后、孙皇后,前所未有的荣耀啊。”

    自古以来外戚专政比宦官弄权、臣子势大更为可怕,尤其是根深蒂固的外戚,很多时候他们家族存在的时间,远胜于王朝更迭,孙家虽然并非这样的庞然大物,可也不容小觑。

    否则太子如此懦弱无能,楚王早就取而代之了。

    景略安慰道:“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先想办法跟宫里获得联系,让太医去验毒?”

    卫寄欢否决这个提议:“多事之秋,你别再暴露宫中眼线了,我想办法把这消息透露给孙沉鱼。她自然会告诉皇后,至于如何验证父皇是否中毒,毒来自宫中哪里,这位太子妃会处理好的。”

    “皇后若是抓了这个把柄,还不把万贵妃往死里收拾,那就打草惊蛇了啊?”沈嬷嬷颇有些不解。

    “有时候打草惊蛇,不一定是坏处。”卫寄欢智珠在握,唇边噙着一丝笑意,更显得眉眼潋滟,“此事一出,谁最先按捺不住要动作,那谁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究竟是楚王还是西南王?

    世事如棋,卫寄欢不愿做他人棋子,要做执棋之手,破一切迷惘。

    沈嬷嬷叹了口气:“老奴也希望太子登基,皇后娘娘就算要垂帘听政,如今也有王爷在能牵制住。楚王要是得了权势,没有了太子的名正言顺和仁厚之心,京中必定血流漂杵。”

    更别提楚王那一系列倒霉亲戚了。

    卫寄欢下意识接道:“嬷嬷说的也是我心所想,若太子登基,依照景略目前权势来看,未必不能制衡孙家。可是若是楚王登基,那还不如景略去做……”

    她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紧接着从心口传来压榨般的剧痛,卫寄欢忍不住一手扶上桌沿,刹那之间额上布满了细密汗珠,原本红润的脸色骤然苍白,如同一朵即将凋谢的花最后绽放。

    事发突然,景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下意识两步上前,伸手揽住卫寄欢腰侧让她整个人半靠在怀中:“嬷嬷,快让人传太医!”

    此刻于上辈子卫寄欢在他怀中逐渐失去温度的时候重合在一起,失而复得若是再次失去,景略恐怕要

    与身体各处弥漫着如同针扎似的痛苦同时响起的,还有九渊的声音:“宿主,本系统最新加载了相应惩罚措施,检测到您的话语与‘让景略放弃帝位’的目标冲突,启动紧急预案干涉。希望宿主可以全心全意完成拯救男主的任务,停止黑化道路。”

    卫寄欢晕过去之前最后骂了一句娘,九渊并无表情,他们不会折磨卫寄欢寄身的这具容器,多数感觉到的只是对于灵魂精神的刑罚,所以就算景略动用天下太医也瞧不出问题所在。可是卫寄欢若是不及时改变自己的话语,日后还犯祸从口出的错,就会一次次在这种折磨里最终精神崩溃。

52、将计就计,装病

    卫寄欢这一晕,不仅景略和沈嬷嬷六神无主,宫内也轮番派出女官来府上询问。皇后更是一挥手,安排三名太医轮番值守摄政王府。

    摄政王妃、当朝长公主就这么不明不白晕厥,太医就算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说自己束手无策。所幸虽然人晕着,可是脉象看来并无大碍,为首的太医令胡子一大把,被推出来对付面沉似水的摄政王。

    太医令道:“王爷,按老臣推断,王妃这是郁结于心,气血两亏。从脉象来看,过不了多久就能苏醒,日后精心调养,切忌心绪激荡便好。”

    景略追问道:“突然晕了就只是气血两亏?”

    太医令:“目前来看是这样,老臣写副药方,待会儿让太医署的人熬制端来,等王妃醒后服用即可。”

    郁结于心气血两亏其实都是托词,太医们对付后宫女子多数有几个通用理由,沈嬷嬷对此了如指掌:“太医令,真的无大碍?说着话忽然就晕了过去,脸色惨白,让人心忧不已。”

    太医令刚要回话,床上卫寄欢含糊不清说了声痛,景略与沈嬷嬷忙围上前查看情况。

    卫寄欢眼前天旋地转,她以往做任务从未被惩罚过,如今乍然经历如此折磨,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把局里那些人挨个拽出来质问一顿。

    可是面前并非是穿管局的,而是景略和沈嬷嬷担忧的脸,她缓了口气:“没事,让太医令回去吧,他年事已高,记得安排人送回家中。”

    太医令忙不迭谢恩,卫寄欢被景略扶着半坐起来,眼睛都不看太医令,轻声道:“若是有人问起,太医令就说我是身子虚弱,近日都要在府中精心调养,不能受风。”

    太医令敛了神色,道:“老臣明白。”

    卫寄欢见景略蹲在一旁,活像一只耳朵尾巴都耷拉下来的大狗,哑然失笑:“这副模样干什么,我真的没事儿,刚才忽然晕了一下,约莫是贫血。”

    “品什么?”沈嬷嬷没听懂。

    卫寄欢道:“就是身子虚而已,嬷嬷别担心了。”说着她手掌覆上景略搭在床侧的手背,“你也别担心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景略摇摇头:“这几日事情我已经吩咐下去,让子明和楚先生先行处置,我没什么事干。”

    这么大个摄政王杵在这儿,卫寄欢也不好出言将他撵走,可是她那句“身子虚”却入了沈嬷嬷与景略的脑袋里,烙下深深印记。

    宫内与王府什么奇珍异宝、贵重药材都有,沈嬷嬷连夜跟太医令要了药膳的方子,争取从卫寄欢早上一睁眼就给她进补到晚上睡觉。

    这些都是后话,卫寄欢如今另有安排:“现在正是好机会,误打误撞让别人都觉得我缠绵病榻,景略无心朝政。我们明松暗紧,更要严加监视信武侯府一举一动。约莫明日皇后就会让太子妃前来问候,到时候我会告诉她父皇可能被下药一事。”

    景略现在是真的无心朝政,还是沈嬷嬷问道:“这样一来,公主与王爷便有了理由置身事外,让皇后娘娘去处置此事。咱们只需要躲在暗处,看究竟谁忍不住要出手,就能知道信武侯府究竟跟谁联系。”

    卫寄欢点了点头:“我又想到一件事,除了郁英这个侄女,还有多少郁家女孩儿,也是他们的后路?”

    “要是卓驸马这位郁姨娘,并不是他们计划中第一个人呢?”

    沈嬷嬷后背忍不住挺起来,三个人都想到了此事后果。

    若是卓驸马的郁姨娘是唯一一枚棋子,那么郁英自然要等她腹中定下胎儿男女再行动,可是若是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没被发现的郁姨娘,并且已经确定腹中胎儿男女——甚至已经生下来孩子了,那如何是好?

    郁英如此注重血脉传承,郁家绝不简单。

    景略见她面色仍旧不如之前红润,不甚赞同道:“你先休息,这些事我来处理,太医说了让你别心绪激荡,不要思虑过甚。”

    “这是太医说的,还是你说的?”卫寄欢忍俊不禁,却也不再拒绝景略好意,“好,那我现在休息,你别守着了……”

    “我在外间。”景略坚持说完,而后依依不舍将手抽离,吩咐人在外间榻上铺好床褥。小榻对于沈嬷嬷等人来说都有些拥挤,景略毫不在意,长手长脚蜷在上面,并不滑稽,卫寄欢看来反倒十分可爱。

    沈嬷嬷见卫寄欢唇边笑意不减:“公主,您已经有主意了?”

    “不是,”卫寄欢轻松笑道,“刚入府我是摄政王的通房,如今摄政王却成了我的通房。”

    摄政王在外间凭借武人耳力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想翻身背对着卫寄欢声音源头,可榻上实在太窄,好悬没摔了下去。

    卫寄欢与景略就这么一内一外,共同度过一夜。

    第二天一早沈嬷嬷来送燕窝盏时候,刚看到二人便愁道:“公主,您瞧您,容光焕发的。倒是王爷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谁才是病人呐!”

    卫寄欢揽镜自照,见其中女子果真毫无病容,反倒言笑晏晏眉目婉约风流,又看景略一副没睡踏实的模样,道:“还真是,嬷嬷,怎么才能让我看起来虚弱点儿?”

    沈嬷嬷道:“您先把早膳用了,宫里多得是娘娘装病来博皇上,孙沉鱼作为太子妃,不会被这种手段迷惑。咱们就反其道行之,等会儿再拍拍脸颊更红些,装作受了风寒高烧不退,面色潮红才可信。”

    卫寄欢竖起大拇指:“还是嬷嬷厉害。”

    她被沈嬷嬷和景略盯着用完早膳,果真就有下人通传,说是太子、太子妃奉皇后娘娘旨意前来看望王妃。

    景略起身去迎接太子与孙沉鱼,沈嬷嬷忙不迭伸手揉搓卫寄欢脸颊,她不舍得用力,卫寄欢索性自己下手,看得沈嬷嬷直心疼。

    等景略招待太子去书房,孙沉鱼前来卫寄欢卧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外间小榻上整齐床褥,一看就是昨夜有人在此守了一晚。

    第二眼看到的,就是卫寄欢虚弱倚在床头,两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分明是尚在病中。

53、计划提前

    孙沉鱼关切道:“别计较虚礼,身子如何了?”

    卫寄欢斜倚在床头,身上痛感尚未完全消退,之前为了不让景略和沈嬷嬷担忧隐藏起来,如今透露出几分,更让孙沉鱼相信几分。

    沈嬷嬷替她答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太医说以往损伤了元气,且得休养着呢。”

    美人带病仍旧赏心悦目,孙沉鱼让自己身边伺候的宫女站远一些,卫寄欢这才注意到孙沉鱼身边的侍女不知为何换了人。以往孙沉鱼自己相貌平平,身边婢女也至多清秀俏丽,如今却忽然多出个面容绝佳的少女,虽说不如卫寄欢和宫中万氏姑侄女惊艳,可是越看越让人心痒,只是安静站在那儿便自有一派风情。

    人比人,气死人。

    这么个风情万种的少女孙沉鱼身边一站,无论是身材相貌,都压了孙沉鱼几条街。尤其是束胸都掩盖不住的曲线,清一色的宫女装穿在她身上都像是为她订制的衣物一般。

    孙沉鱼何等人也,看卫寄欢打量几眼那婢女,便笑着解释:“原先伺候我的两个丫头到了年纪,我便求母后做主将她们嫁了出去。如今这两个,一个是之前跟着我的,另一个……”

    她眼神也看向那美貌女子,话里忍不住有些苦涩,“另一个是孙家送来伺候我的,想着也能做个帮手。”

    孙沉鱼作为太子妃,长年无子,虽然不至于被废,可是孙家也不能任由太子血脉全是侧妃何媚所出。孙家送人进宫,就是想趁着孙皇后和孙沉鱼还能做主的时候,让孙家女为太子诞下血脉,若是能再出个侧妃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就记在孙沉鱼名下也无妨。

    这种事情孙沉鱼都答应了,不然不会把这宫女带在身边,卫寄欢也不方便置喙,倒是孙沉鱼又提了个话头:“听说你让西南何家那位小姐,住到了柔惠府上?”

    “是,那位何小姐性子爽利,倒是能帮衬柔惠处理卓家的事儿。也幸好找了何小姐,否则我如今病在府中,也没办法管得了她府上的事儿。”卫寄欢叹息一声,“柔惠性子哪里有公主模样,越发窝囊了。”

    “柔惠比起那些大家闺秀来都显得太过怯懦,还是在宫中看万贵妃眼色久了。”孙沉鱼说大家闺秀,都不提世家小姐,但凡是做当家主母教导长大的小姐们,就不会像柔惠这般毫无主见。

    “不过……”孙沉鱼有些犹豫,“我们府上那位侧妃不是很喜欢这位何小姐,听说近日偶有抱怨的话,说何暮云未婚之身掺和柔惠公主府的事儿,给何家丢人。”

    孙沉鱼能准确叫出何暮云名字,卫寄欢心下了然,此事多半是七分真三分假,孙沉鱼意在挑拨自己与何侧妃关系,笑道:“多谢太子妃提醒,何暮云是我准备用的人,用不着何侧妃来管。”

    孙沉鱼道:“你好好休息,柔惠府上我也会看顾一二,别再操心这些事情耗费心力。”

    卫寄欢眼神示意沈嬷嬷带着人退下,王府里人极有规矩,垂首躬身静悄悄退下,孙沉鱼见此也吩咐道:“你们也退下吧,我与王妃有些话要说。”

    宫女们也柔顺退下,卫寄欢注意到那貌美宫女偷偷抬眼望过来,便知道此人是心思活泛一类,孙沉鱼可别虎没送出去,再迎来一只饿狼。

    卫寄欢道:“不瞒太子妃所说,我昨日忽然晕倒的确是事出有因,只是此事关系甚大,我不敢乱说自己的猜测。”

    “无妨,”孙沉鱼心悬了起来,能让卫寄欢觉得“关系甚大”那必然是牵涉到皇室的事情,“你若是有什么猜测便坦然说出来。”

    卫寄欢斟酌道:“府上有些人打听到,万府经常往宫中送东西。而万家与信武侯府继室夫人郁英,关系尤其紧密。郁家经营什么生意想来太子妃也知晓一二,药材香料一类。”

    她这话说出来,孙沉鱼心里猜测已然成型,她捂住唇惊愕道:“你是指万家送禁药给贵妃,用来争宠?”

    妃嫔家族送禁药入宫,帮助妃子争宠损害龙体,时常有之。

    卫寄欢没直说皇帝可能中毒,只是委婉道:“是药三分毒,谁知道对龙体是否有害呢,如今楚王也不乏支持者,要是父皇出了事儿,对太子来说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可是若是能证实万家损害龙体,那么楚王必定要得一个“不孝”的名声。

    太子仁德,楚王不孝,到时候朝内官员支持谁一目了然。

    孙沉鱼道:“此事的确不能轻易猜测,妹妹能坦言相告,便是帮了我与母后。你放心,今日回宫我便跟母后商议此事。”

    皇帝三日一请平安脉,从来没说过有什么中毒征兆,可是孙沉鱼与卫寄欢都知道,历来无论是宫内还是民间都不乏不传之秘,多得是慢性毒药,太医就算偶有察觉也不敢说出口。最可怕的就是前朝名毒“雪中梅隐”,无色无味,中毒者早期用尽方法也察觉不到,后期只要再用相应毒药一催,体内药性便会立时涌上来,日积月累一刻发作。中毒者全身抽搐而不得死,往往痛苦不已,自尽结尾。

    类似这种药如“牵机药”、“落雁沙洲”比比皆是,如今宫内记载奇毒不过七种,谁知万家会不会掌握此等药物。

    “宫中太医或许是不敢说,猜都不敢猜,首当其冲是要寻找一位名医前来为父皇把脉。”孙沉鱼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人选,“孙家常年养着一位神医,只是他不愿意进宫做太医,如今老人家在南方云游行医,我这就让人送信将他请回来。”

    “他之前不愿意进宫,这次莫非能劝说他为父皇把脉?”

    孙沉鱼颔首:“老人家有个孙女。”

    至于是利诱还是威逼,或许两者皆有之,就要看孙沉鱼的手段了。

    卫寄欢道:“那我就等太子妃的消息,此事牵连甚广,万家不足为惧,只怕信武侯府与其他人横插一脚。”

    她们不知道的是,因柔惠公主府一事,郁英私下联络与自己合作众人,准备提前启动计划。

    京城新一番腥风血雨来临在即。

54、分头行动

    皇后手中茶盏一颤,孙沉鱼忙提醒道:“母后当心。”

    孙皇后顾不上洒出的茶水,拉着孙沉鱼手掌再次确定:“她真是这么跟你说的,万家有那个胆子?”

    “母后,母后先静下心来,”孙沉鱼刚才说话其实已经在卫寄欢婉转的基础上更为委婉,孙皇后却还是心惊不已,“此事谁也拿不准,所以我们现在更不能乱了阵脚。万一父皇真的……母后,南朝之乱仍历历在目啊。”

    南朝算起来距今已过百年,新旧朝权更迭,无不拿南朝之荒唐来警告后人。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南朝之乱,实际上应该称呼为乐康之乱。

    南朝哀帝时,宣乐太子懦弱无能,反倒是弟弟康王文采出众,野心勃勃。哀帝突发疾病薨逝,宫内宣乐太子刚找大臣前来商议,第一件事就要下旨先将康王遣送封地。可惜宣乐太子连龙袍都没穿好,康王早已率领准备好的军队杀进皇宫。

    哀帝皇后作为太子之母,对外宣称是自尽而亡,后来有从宫中侥幸逃出的太监宫女,说皇后与太子妃嫔,都被康王派人折磨致死。而康王登基后,为了防止自己也被藩王篡位,开始逐步削减藩王在封地的权柄。到本朝为止,除非皇上格外恩赐,否则王爷只是品级高,并无封地税收兵权。

    怕就怕楚王要走康王的路,到时候太子、孙皇后、孙沉鱼连着孙家都要遭殃。

    孙皇后而今才想到:“快,让孙家把那位神医请回来,叫进宫安排给皇上把脉!”

    此事就能看出来孙沉鱼心智比孙皇后还要冷静沉稳,她早就在回宫时候安排人去给孙家送信,同时也让孙家近日再挑选几个人入宫帮助孙皇后和自己。

    孙沉鱼道:“母后放心,已经安排下去了。还有一事,如何给父皇把脉呢?”

    “直接和皇上说……”孙皇后也意识到不妥,“皇上偏信贵妃和瑾昭仪,近日还在瑾昭仪宫中说起封妃的事儿,这姑侄俩再得宠下去,等不到楚王造反那天我就要被挤兑无处可去了!”

    孙沉鱼神色凝重:“宫内若是能有我们孙家女子陪侍在侧,等父皇熟睡时候,趁机让神医把脉,第二日再偷偷送走。母后,姑母,如今您掌控六宫,这点小事还是能做到的。”

    孙皇后道:“可是宫内哪有孙家女子,早就让万贵妃暗害了!”

    孙沉鱼铺垫到此,这才说出自己内心的话:“孙家刚送进宫,陪在我身侧那个名叫孙千琴的姑娘倒是貌美。”

    孙皇后也知道此人本来是留给自己儿子的,孙沉鱼道:“我知道母后和孙家的顾虑,我如今不得太子宠爱,可是合适的孙家女子那么多,只要姑母您在,太子便会接纳孙家女孩儿。如今孰重孰轻,姑母应该知晓。等此事一完,我亲自回孙家为太子挑两名贤淑好生养的进东宫。”

    “好,今日我就和皇上说……”

    孙沉鱼眉目舒展,平平无奇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笑意,“母后,若是单论美貌,孙千琴可比不上万家那二位。咱们必须在旁处取胜,母后千万不能让父皇认为这女子是您安排在他身边的。您瞧瑾昭仪,那是父皇在宴会巧遇,便显得没有贵妃在旁推波助澜。”

    孙皇后犹豫道:“只是安排个女子侍寝,需要这么麻烦?”

    孙沉鱼点头:“让我先去跟孙千琴谈谈吧。”

    孙沉鱼从皇后翊坤宫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心情舒畅,她侧过头看向身边貌美丰腴的孙千琴,笑道:“琴儿妹妹,你跟我来,有些事要跟你商谈。”

    给皇帝做妾自然不如给太子做妾,孙千琴一开始是不愿意的,直到孙沉鱼许诺出四妃之位:“你就算是给太子生儿育女,也是庶子,真等到太子能够分封六宫的时候,你也不过能得个九嫔或是婕妤之位。可是你若是按我说的来,看见瑾昭仪的盛宠了吗,难道你不想冠宠六宫?我与母后,包括孙家都会支持你。”

    孙千琴在此等诱惑面前不会不动心,都是为了荣华富贵。

    宫内孙沉鱼的计划派人传信给卫寄欢,让她放心,沈嬷嬷伺候在旁,道:“瞧着太子妃并非是善妒之人,为何要将孙千琴安排给皇上呢?她已经是铁打的太子妃,日后就是中宫皇后,若是孙家女生下皇子,只要抱养到膝下就可,为何不选孙千琴?”

    “因为孙千琴是孙家选的人,”卫寄欢正在翻阅近些时间赈灾钱粮账目,“在孙家看来,没人是不能替换的,只要位置还在,无论太子妃是孙沉鱼还是孙千琴都一样。”

    “孙千琴出身微贱……”

    卫寄欢笑着摇摇头:“孙沉鱼一开始不也只是太子侧妃,只看谁更有手段。如今好了,孙千琴要给父皇做妃子,父皇那身子骨能不能撑到孙千琴上位那天都两说,而孙沉鱼到时候自己前去孙家挑选的人,自然会跟父母商量好,选能紧握在自己手中的人选。”

    沈嬷嬷道:“老奴看希望不大,宫内绝色如万贵妃、瑾昭仪,那孙千琴可不比这二位貌美。如何能从后宫那么多美人之中脱颖而出?”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景略进门正撞到卫寄欢这句话上,一时不知道她在感慨什么,“我觉得天下并非每个男子都如此。”

    卫寄欢道:“没说你,郁家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景略先是问她身体如何,得到了肯定答复才道:“并没什么大动作,可是唯有一点我近来越发疑惑,便是郁英那个女儿。”

    “信武侯府旁的地方与普通侯府并无不同,可是唯有郁英女儿那院子,我们的人还没能进去,不仅有府兵把守,好像郁英或是信武侯还安排了暗卫在侧。”

    卫寄欢道:“便是侯府嫡女,身份贵重,也不止于此啊。”

    她思索再三,与沈嬷嬷道:“嬷嬷,你送个信去柔惠公主府,一是问问何暮云最近卓家有没有去闹事,二是让柔惠邀请信武侯夫人与嫡女前去赴宴,告诉她们我也会去。”

    信武侯府嫡女,景略同父异母的妹妹,到底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往日聚会,郁英总说自家女儿得了风寒不便出门,就算是偶然出去几次也都匆匆回去,这次她若是……”

    “若是在柔惠公主府没见到,我自然该上门拜访。”卫寄欢看一眼景略,“毕竟,那也算是我婆家,虽说当年郁英所出儿女在侯府享受富贵荣华的时候,我可怜的夫君还在山上喂蚊子,可是也该拜访,能替我夫君出出气也是好的。”

    一口一个夫君,卫寄欢意在打趣,景略耳垂泛红,腰背却挺直,能看出来心情十分不错。

55、鱼咬钩

    柔惠公主邀请帖送到各府的时候,宫中孙沉鱼也派人传来了一封信,只上书五个字——“澄江息晚浪”。

    卫寄欢一看便知道鱼儿已经咬钩,景略在旁将纸条接过去点燃焚成灰烬,也赞叹一句:“孙家出了这位太子妃,若是太子能坐稳位子,倒是可再续几十年富贵。”

    卫寄欢也赞同:“孙沉鱼比咱们这位皇后娘娘精明许多,能忍耐,懂藏锋。”

    就算孙沉鱼如今因为样貌不被太子所喜,可是依照太子懦弱脾气也不会轻易废了她,孙沉鱼只要等到自己位置足够稳固,便可以找些美人来分宠。

    毕竟何媚年华日渐老去,就算她想做第二个万贵妃,也要看孙沉鱼给不给她这个机会。君不见万贵妃如今门庭冷落,瑾昭仪却如日中天。

    卫寄欢忽而有些好奇:“道理我都懂,可是孙沉鱼到底怎么才能让父皇对孙千琴感兴趣呢?”

    她转头看向沈嬷嬷,双眼满是期盼:“嬷嬷知晓吗?”

    沈嬷嬷拜倒在星星眼之下,笑道:“或可猜测一二,不过老奴猜测,王爷消息许是更为灵通。”

    卫寄欢又转头看向景略,景略比沈嬷嬷对这种目光抵抗力更弱,他将自己知晓的全部交代一干二净:“人老了就会念旧,当年万贵妃还没冠宠六宫之时,宫内有一位全妃娘娘。”

    万氏十四岁为浣衣宫女,十七岁承宠,在她之前宫内最得宠的便是全妃。

    全妃比万贵妃还要来历不明,她是皇帝某次出巡时候碰到的女子,一开始被皇帝接入宫中并没有封妃,因她姓乌,宫内都称乌夫人。后来因美貌遭人嫉妒,放出毒蛇害她。碰巧皇帝前来探望,那毒蛇可不分皇帝还是谁,眼看就要咬上皇帝手腕,乌夫人挺身而出救驾,昏迷不醒一天一夜。

    皇帝由此下旨封为婕妤,没过多久乌夫人诞下皇子,可惜中毒之后乌夫人便身子虚弱,小皇子刚生下来就没了气,皇上为了安慰她,封为全妃。

    全这个称号足见她在皇帝心中并没有什么缺点,皇帝自己也承认,若非出身不明,全妃可当贵妃之位。

    沈嬷嬷也点点头:“老奴当年见过全妃娘娘,的确是貌美近乎妖,皮肤白皙不似中原女子。当初全妃盛宠之际,不逊于万贵妃,皇上更有封皇贵妃的想法。可是后来还是因为全妃身世而作罢。”

    “若是普通民女,封妃、贵妃甚至皇贵妃,当今皇上也并非做不出来这等事情。”景略比沈嬷嬷知道更多,“可是全妃姓乌,后来调查,有传闻说全妃姓氏,乃是南疆的巫。”

    南疆之前被先帝覆灭,若全妃真是出自南疆巫蛊一脉,与当今皇室可谓是血海深仇。

    而且皇帝甚至怀疑,当初那么巧和的毒蛇事件,也是全妃自己策划出来,毕竟南疆人善用毒物,自此之后皇帝虽然还宠幸全妃,却已然不如之前那般。

    全妃中了蛇毒未痊愈,而后又遭遇丧子、失宠接连打击,登时一病不起。

    就在这时全妃被诊出怀有身孕,本来若是将孩子打掉,全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全妃却说皇帝不信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只求皇上善待她腹中胎儿,日后留这孩子一命。

    皇帝知道全妃即将不久于人世,这才又重新宠爱全妃,可惜终究太迟了,数月后全妃难产出血,娩下一个死胎。皇帝破例,唯一一次进了血腥的产房,全妃最终死在皇帝怀里。

    皇帝对全妃有猜忌,有疏离,人死了之后这些都慢慢淡去,只剩下怀念与内疚。

    卫寄欢道:“往日只听说过可惜全妃娘娘死得太早,不然宫内万贵妃不会一人独大,原来其中还有如此内幕。”

    “当年全妃和皇子都死了,对皇上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宫内人很忌讳提起此事,免得引火烧身。”沈嬷嬷叹息,“抛开身份不谈,全妃娘娘性子比万氏好许多,从不苛待下人,也不会恃宠生娇。不少小宫女都受过她的恩惠,所以全妃娘娘死后,还有不少宫女私下为她烧纸钱送行。”

    孙皇后不跟死人计较,她当时只觉得全妃死了,自家人终于有出头之日,没想到紧接而来的就是更加暗无天日的时光,万贵妃比全妃更加嚣张跋扈。

    “可是孙千琴长相与全妃并不相似啊。”沈嬷嬷见过全妃,也记得前几日来的孙千琴。

    景略饱含深意道:“人不相似,事件相似,也可代替一二。”

    沈嬷嬷恍然:“太子妃想让孙千琴也在皇上面前出出风头?用蛇来布局?”

    卫寄欢道:“何况咱们这位多情帝王,还记不记得全妃相貌都两说,孙千琴只要表现得好,并非没有机会。”

    她对于后宫中计谋见惯不怪,问另一件事:“柔惠的请柬送出去了吗?”

    沈嬷嬷道:“信武侯府收到了帖子,原本又说她家小姐身子不适,可是听说您也要去柔惠公主府上,又说病已经见好。”

    “我想见她,她何尝不想见见我呢?”卫寄欢这句似乎在问沈嬷嬷,又似乎在问那位远在信武侯府内的景小姐。

    信武侯府,景小姐住的院子比起侯爷主院奢华也不遑多让,郁英生怕扰了女儿心神,虽然院子里布置多人把守,可是屋内却是只留下了几个心腹之人,极为清净。

    红木案几上,宣德炉青烟袅袅,墙上挂着一副前朝流传至今的山水画,万金难求。

    郁英轻声问道:“真要去见那位德音公主?不如还是我帮你推了,虽然我没怎么接触过她,可是从近日这些事来看,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

    景小姐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有股雌雄莫辨的磁性,“死而复生,德音公主。我真是想看,到底什么样的人,能救得了景略的命,又让他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她顿了顿,问道:“那几个女子都安排好了?”

    郁英笑道:“全都好了,除了卓驸马那位有些波折,其他人家都飞快应下,想跟咱们攀亲。”

    景小姐微微一笑:“那劳烦母亲为我送套新的簪环首饰来,过几天去柔惠公主府,总不能让那群小姐们挑出我的疏漏。”

    郁英对这个女儿似乎言听计从,“好,我去安排。”

56、一石四鸟

    孙千琴在孙沉鱼扶持下,很快就在皇帝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宫内这几日都传遍了,孙家又要出一位宠妃。

    万贵妃有些坐不住,将瑾昭仪叫来商讨计策,二人刚定下计谋还没来得及施展,就听说孙千琴为了保护皇上,被御花园中毒蛇咬伤了。

    瑾昭仪还不觉得有什么大事,万贵妃却心下一沉。

    孙千琴本就容貌暗含媚色,尤其是舍身饲蛇时候那股决绝的模样,让她本来只有六分美貌变成了九分。

    剩下一分由皇后来补足,孙皇后带着太医凑巧赶来,为被蛇咬伤手腕的孙千琴诊治。

    孙皇后感慨道:“这种时候,让我不禁想到当年的全妃妹妹,也是为了皇上奋不顾身。”

    全妃。

    这两个字骤然击开皇帝心门,若是说瑾昭仪只是让皇帝觉得为色倾倒,孙千琴此刻就能让皇上多年复杂感情倾泻而出。

    他越看越觉得孙千琴与多年前逝去的全妃相似,却不知道这是孙沉鱼近日来给孙千琴服用药物,让她肌肤更为白皙柔嫩,再加上呼之欲出的酥胸,纤腰丰臀,也算难得尤物。

    “皇后,这宫女看衣着似乎是你宫里的?”

    孙沉鱼赶紧道:“父皇,这是之前儿媳从孙家带来的婢女,前些时日因为母后总是头晕,这婢女稍懂些针灸按摩之术,就将她送与母后宫中伺候。”

    皇帝纳儿媳身边的丫头,跟纳皇后身边宫女相比,自然后者更为顺遂,孙沉鱼为皇帝扫清一切阻碍,却不料皇上话锋一转:“敢在宫中害人,其心可诛!皇后,你先将这宫女安顿好,让太医务必好好医治她,别留下什么病根。太子妃,你平日做事素来稳妥,此事幕后之人是谁,交由你来查办!”

    皇后刚要劝皇帝留下陪陪昏迷的孙千琴,却见孙沉鱼冲着她摇了摇头,只好按捺下说话欲望,等皇帝走了才道:“怎么不把皇上留下!”

    “母后,父皇已然动了心。”孙沉鱼看着被宫人匆匆抬走的孙千琴,笃定笑道,“咱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多半。”

    若是皇帝像当初封赏瑾昭仪似的大张旗鼓,孙沉鱼反而觉得不妙,皇帝让人好好诊治她,本来就可见心意,或许孙千琴比她们预想中更加有用。

    孙皇后问道:“那幕后指使之人……”

    “万贵妃一党中,有个她举荐而来的御女,本名元宝,在德音公主身边伺候。后来德音妹妹赐名疏柳,万贵妃许她入宫的荣华富贵让她背主。”孙沉鱼早就安排好了替死鬼,“如此一来,不仅能让万氏在父皇面前留下个善妒的印象,又能替德音妹妹除掉个背主的奴才。”

    “还有一点需要母后注意,瑾昭仪宫中前些日子传出要封妃的流言之后,她便越发得意忘形起来。只在父皇面前依旧扮演谨小慎微的模样,仿佛宫中其他人都要害她似的。”

    孙沉鱼贴在孙皇后耳边私语,定下计策后二人分头行动。

    到了傍晚时分,昏迷的孙千琴总算苏醒过来,她身上还带着未清的余毒,没来得及喝口水便依照事先商定好的计划问道:“皇上龙体如何?”

    身边伺候宫女忙道:“皇上万福齐天,龙体无恙。”

    孙千琴道:“以奴婢卑微之躯,换皇上龙体无恙,死也甘愿。”

    说罢便再次昏迷过去。

    这事屋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包括正在诊治的太医都亲眼瞧见,自然有人传到皇帝耳中,当听说皇帝忍不住起身前往偏殿探望孙千琴的时候,孙沉鱼也点齐人手大张旗鼓闯进了疏柳所居万贵妃宫中。

    疏柳自从入宫以来,只获封一个敬顺御女的名头,还要每天看万贵妃脸色生活,过得比普通宫女还要悲惨。有时她忍不住想,若是没背叛小姐,自己现在是不是也和杏儿一样,是摄政王妃身边大丫鬟,无论嫁给谁都炙手可热。

    眼看着赏赐流水似的赏赐进瑾昭仪宫中,疏柳银牙咬碎也不敢说半句话,否则不用瑾昭仪亲自出手,万贵妃宫里嬷嬷就要收拾她。

    她原本以为自己也就这么活下去了,谁知道太子妃忽然闯进来,说她意图刺杀皇上!

    疏柳吓坏了,哪里还知道辩驳什么,宫内所有人都见到敬顺御女被太子妃从万贵妃宫中带出来的时候,口中不断喊着“冤枉!贵妃娘娘救救奴婢!”

    万贵妃坏事做尽,只有此事着实称得上一句“冤”。

    可惜谁都知道,敬顺御女是受她指使背叛德音公主,铁板钉钉的万贵妃一党,进宫后又一直不受宠。嫉妒心作祟之下准备在孙千琴未受宠时候除掉她,也并非没有可能。

    就算皇帝多年宠爱万贵妃,也不会觉得她在此事中纯然无辜。

    孙千琴当晚获封婕妤,并且本朝前所未有用了已逝妃子的封号,自此孙千琴便是全婕妤。

    卫寄欢与沈嬷嬷道:“瞧见没有,嬷嬷,一石四鸟。”

    第一,为自己除去情敌;第二则又为皇后增添一员帮手,可以引诱皇上前来宫中把脉;第三除掉疏柳,顺便卖了个好给卫寄欢;第四让万贵妃与瑾昭仪都在皇帝心中印象分降低了些。

    沈嬷嬷道:“难得是安排谋划,不给万贵妃找到反击的机会,不过只怕太子妃这下彻底激怒了万贵妃与瑾昭仪。”

    卫寄欢正要跟沈嬷嬷说话,沉寂许久的九渊突然发声,似乎是对前几天的惩罚有些愧疚,这个冰冷的系统难得带上点温度:“宿主精神创伤已经修复80%,请记得您到此的任务。”

    卫寄欢冷冷淡淡与他对话:“下次有这种惩罚记得提前通知我。”

    九渊:“宿主,这也是上面的指令,希望您能早日完成任务。”

    卫寄欢不跟他继续掰扯这话题:“你要是有空,就帮我探查一下信武侯府的情况,包括信武侯夫人和他家小姐世子。”

    信武侯府常年与宫中打交道,孙家女获封婕妤这事自然也瞒不住他们的耳目,郁英听到“全婕妤”三字沉思良久,而后轻声道:“将刚做好的衣裙和头面送去小姐院子里,顺道把消息告诉她。”

    全妃的事情也被翻出来,京城中乱局已定,只看谁先出手了。

57、终于有用的九渊

    卫寄欢再见到柔惠公主,明显觉得她有些变化,最起码卓家人不在公主府,她心情极好。没有整天仗着婆婆身份来说些阴阳怪气话的卓老夫人,她这么多年才觉得公主府是属于自己的地方。

    居移气,养移体。

    柔惠公主本就容貌秀美,现在心神安宁之下,更显得恬静柔婉。让卫寄欢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柔惠不仅邀请了信武侯府,还邀请了西南王府前来。

    霍嫦带着卫媛媛走过来时候,柔惠轻声解释道:“皇姐,是我自作主张邀请她们前来。”

    敢于面对过去的自己,卫寄欢不由向何暮云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目光,这位何小姐有点手段在身上。

    卫媛媛这段时间被霍嫦关在家中狠狠收拾一通,本来有些气短心虚,可是见到柔惠公主,这个曾经以公主之尊给她赔礼道歉的人,卫媛媛忍不住轻蔑一笑。

    霍嫦与她还没走到这几位面前,已经提前开口警告:“媛媛,你若是想像之前那样,每天走到哪儿都有几个嬷嬷跟着,只管大胆说话,要不然我奉劝你说话前还是再三斟酌。”

    卫媛媛脸色一沉,又想到了什么,忍气吞声道:“我知道了。”

    卫寄欢是座上宾中身份最贵重一人,可是此人丝毫没有要压轴的意思,反倒早早跟柔惠公主坐在一起喝茶。霍嫦自然要带着卫媛媛来给两位公主请安,霍嫦一如既往娇小玲珑,面上笑意自然,相比起来卫媛媛就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了。

    府上婢女带着她们入座,柔惠与卫寄欢道:“前几日听闻皇姐晕过去,着实将我吓得不轻,本来想去府上探望,还是暮云拦下了我,说是现在去没准要给你和王爷添乱,便只派了人去打探消息。我看皇姐脸色尚可,想来是恢复得不错。”

    沈嬷嬷如常回道:“太医说还需要好好休养,可是公主在家,整日里也放心不下您,姊妹连心呐。”

    卫寄欢笑道:“不说这些,你们都见过信武侯府这位小姐吗?”

    她状似好奇,霍嫦先回话:“以往在京中的时候并没跟景小姐打过几次交道,她素有才名在外,可是每次诗文集会却是不常到的,只偶尔见到过几次。”

    柔惠也道:“的确是没怎么见过,就连宫宴时候,信武侯夫人也是说自家女儿病了,不能入宫。”

    郁英若是想在外人心里给女儿打造容貌才情超绝的印象,为了她日后能高嫁,便会让女儿想方设法参与这些聚会,在夫人们面前留下一个大方贤淑的评语。这样藏着掖着,又透露出种种诗文、刺绣,卫寄欢与景略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只是景略对后宅事情并没卫寄欢敏锐,所以以往才未生疑。

    卫媛媛却是按捺不住,开口道:“我倒是跟景家姐姐见过面,容貌是一等一的好,而且闲暇时间就会去城郊寺中布施。性子也温柔,不光她院子里奴婢这么说,信武侯府下人都这么觉得。”

    霍嫦眼神示意卫媛媛少说少错,卫媛媛却毫不在乎:“贵妃娘娘都曾说过,景姐姐这份家世才情,做太子妃、楚王妃都绰绰有余!”

    她三句话不离万贵妃毛病又犯了,霍嫦看向柔惠,果然见到柔惠面色冷淡下来,心道自己真不该把卫媛媛带出来。

    “太子妃人选如何,不是贵妃娘娘能说了算的。如今太子妃那是父皇母后都亲口赞誉的贤淑,楚王妃也将后院操持极好,景家小姐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还是不要轻易说这种话好。”

    这番话并不算重,要是从卫寄欢口中说出来,那都算是温柔和善,可却是从柔惠公主嘴中说出来的,那便是难得的重话了。

    卫媛媛愣了会儿才道:“柔惠公主这话臣女不敢苟同……”

    霍嫦急忙插话:“媛媛,皇家的事你怎么能胡乱说!”

    卫媛媛仍旧自顾自说下去,“贵妃娘娘也算太子与公主们的长辈,莫非她说景小姐好,柔惠公主就偏要说贵妃娘娘欣赏的人不好?”

    卫寄欢打断这场即将开始的争论,“究竟怎么样,等会儿一见便知。”

    卫媛媛不怕霍嫦,却有些怵卫寄欢,摄政王妃长着一副倾城脸蛋,却并非空有美貌的花瓶,心机如海,手段如雷,她知道自己讨不了好。

    卫寄欢见霍嫦还不明白为何卫媛媛敢不听她的话,只好道:“卫承允那个弟弟,西南王府的小公子也到了婚配年纪吧?”

    霍嫦道:“是,听母妃说要在西南给他寻一个合心意的女子。”

    卫寄欢道:“是吗,我怎么听闻西南王有意请皇上赐婚京中女子做他的正妃。”

    霍嫦作为西南王府的人,却不知道这个消息,她看一眼卫媛媛,道:“这些都是长辈们的意思,我也不好置喙。”

    “若是赐婚,西南王府定会再派人入京谢恩,恰逢皇后千秋马上就要到了,算算日子,要是我没猜错,西南王妃说不定会亲自前来。”卫寄欢昨晚才得知这个消息,却不料霍嫦竟然是全然不知。

    听了卫寄欢这话,霍嫦从心底凉了一瞬,西南王妃要入京,怪不得卫媛媛近日来越发有恃无恐,可是这消息自己与世子竟然毫无察觉,京中西南王府有多少王妃的眼线,自己与世子的商谈又被探听了多少?

    卫媛媛即将有人撑腰,刚要说几句话来一吐这段时日被霍嫦教训的气,眼睛一转却瞥见信武侯夫人郁英正带着一个白衣女子前来。

    她欣喜道:“景家姐姐来了!”

    卫寄欢在上座,懒懒投去一个眼神,正与隔了不远的景小姐撞在一处。

    景小姐容貌的确一等一,她与景略虽然是同父异母,却并不像景略,与身旁的信武侯夫人郁英也不像。若非说像谁,景小姐那双桃花眼,像极了卫寄欢。

    卫承允虽然也长着一双桃花眼,可是他素日里阴沉着脸,神态多有几分阴郁,眼睛偏狭长些,面容带着些邪气。

    卫寄欢眼神却十分澄澈,胸藏沟壑,眼若春波。

    景小姐则如平静海面,不知下面隐藏着冰山还是其他。

    二人对视瞬间,九渊的声音响起:“怪不得查不到他的消息,这根本不是景小姐,他是个男人。”

    卫寄欢心内巨震,面上不懂分毫,她轻声道:“景小姐,久闻其名。”

    景小姐福了福身行礼,规矩周全,一举一动都与女子无二:“得见王妃,是臣女三生有幸。”

58、试探

    景小姐从相貌身形,到细看眉梢眼角,真是找不出一点像男人的地方。就连寻常男子都会凸起的喉结,卫寄欢不经意间扫了几眼,也没见着。

    嗓音也是雌雄莫辨,不仅不像男声,反倒有股磁性在其中。

    似乎察觉到卫寄欢的目光,景小姐望过来,仪态万方。

    偷窥被当场抓包的卫寄欢:“……”这能是个男的?

    同样是姓景,景略就是穿越回现代整容都整不成景小姐这样!

    柔惠公主笑道:“还不知道景小姐闺名。”

    “臣女名含光。”景小姐与她母亲好似两种人,郁英往日端着信武侯夫人的架子,总是不大拿正眼看人,景小姐却极为平易近人,甚至郁英在她身边都要温和几分。

    霍嫦道:“商天子三剑,上品含光。信武侯不愧是武将出身,给女儿起名也如此霸道。”

    卫寄欢眉梢微微挑起,“含光混世贵无名,何用孤高比云月?比起‘商天子三剑,视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我倒觉得景小姐更像此诗。”

    深藏不露,随世俯仰,大隐隐于朝。

    景含光重复道:“含光混世贵无名,何用孤高比云月?真是好诗,比起商天子三剑来,我也更为喜欢王妃所赐诗句。”

    卫寄欢刚要解释并非是赐给他什么诗句,郁英道:“本来她这几日身子不适,说来也奇怪,接到柔惠公主相邀后便见好了,想来是托了公主的福气。”

    郁英话里虽然是恭维柔惠公主,但是后面那句在场诸人都知道是在隐晦拍卫寄欢的马屁。

    女人家长里短,总要谈些八卦,宫内两位新宠最容易被提起。

    瑾昭仪封妃本来只是临门一脚的事儿,可惜如今皇上分了半幅心神在全婕妤身上,瑾昭仪再次晋升或许要等到怀有身孕之时了。

    “说到身孕,东宫何侧妃真是有本事,听说又传出来了好消息。”霍嫦说话时候不无羡慕,何媚自从入东宫就开始不断怀孕生产,地位越发巩固,而霍嫦肚子仍旧没动静。

    何暮云神色不变,似乎何媚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说到这,伤心的不止霍嫦一个人,柔惠公主心里也苦涩,她家驸马那妾室揣着一个多月的身孕还在卓家待着呢。

    卫寄欢看向沈嬷嬷,沈嬷嬷会意宽慰众人:“都说女子五年未孕是在积福,往后就多子多福,万物都是缘法。”

    卫寄欢道:“的确如此,听闻景小姐常去郊外寺庙布施,不如也跟我们说说是哪一家佛寺,我们也添点香火钱。”

    景含光笑道:“郊外一家小寺庙,香火并不太多,因他们寺院里还养了些孤儿,所以我才时不时去布施一二。说来惭愧,近日去郊外也曾见过那些难民,我颇为无能为力,多亏了王爷与王妃才没让难民死伤过多。”

    这番话说得比郁英高一百层楼,如果九渊未曾告知卫寄欢此人是男子,卫寄欢对她戒心不会那么大,这时郁英又接话道:“我这女儿最是心善,还将府中粮食、衣物捐了些出去,只是并未署名……”

    她说到这,见景含光眉头蹙起,不愿意让她多言的模样,讪讪住口。

    卫寄欢道:“景小姐心系百姓,我代城外难民多谢你,做善事也不必隐姓埋名,就像西南王府捐的银粮,无论是世子还是世子侧妃,均有账册记录,这样反倒更加清楚。”

    景含光歉疚道:“当时只想着不给王妃添乱,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霍嫦不由高看景含光一眼,道:“以往只知道景小姐才学渊源,如今一见才知晓更是品性端方,贤淑有礼。也不知将来要便宜了哪家儿郎?”

    “我与她父亲私心想多留她在身边几年,”郁英说话时候不住看向景含光,“她身为长女,我着实舍不得让她太早出嫁。”

    “我母亲与夫人是一个想法,都舍不得女儿嫁出去。”接话的是卫媛媛,“不过景家姐姐若是出嫁,想来也就在京中,倒是免去路途遥远难得见面的苦楚。”

    景含光以帕子掩住口唇轻声咳嗽,郁英紧接着扯开话题:“皇后娘娘千秋将至,各地戏班也开始入京争锋,最近倒是看了不少有意思的戏,王妃与柔惠公主可曾请来唱堂会?”

    卫寄欢垂下眉眼,看向自己手指,笑道:“我倒是听闻一个故事,只可惜还没有戏班排成戏,诸位若是有兴趣,我说给大家听听,只算讲来闲暇消磨时间。”

    梁祝一出,所过之处无不落泪如雨。

    讲到祝英台到梁山伯墓前,双双变为形影相随的蝴蝶,脆弱如柔惠已经泣不成声,霍嫦眼眶也泛着红。

    在场除了讲故事的卫寄欢,只有何暮云与景含光面色如常,就连郁英和卫媛媛都若有所思。

    “悲悲戚戚,此情可感天地。”柔惠拭去眼泪,“若是排成戏,只怕要更感人。”

    卫寄欢笑着点名:“何小姐看起来有别的意见。”

    何暮云颔首:“我只觉得祝英台太过身不由己,若是我自己定然不会愿意为一个男人付出性命,所以没办法感同身受。”

    “这故事我还是更喜欢前半段,祝英台女扮男装,梁山伯全无察觉。”卫寄欢目光饱含深意落在景含光身上,“不止时隔多年到了本朝,是否还有这样大胆的女子。话又说回来,故事话本里往往是女扮男装,男扮女装则没听说过。”

    景含光眉头抑制不住一跳,看向卫寄欢的眼神多了几分思索,卫寄欢回以一笑。

    美人群芳环绕,也丝毫遮盖不住她的光华,笑起来时更为璀璨夺目,景含光有一时恍惚,很快清醒过来,他身为男子此事世间除了郁英,再不会有第二人知晓。所以他心下坦然,道:“世间事千奇百怪不尽相同,说不定天下某时某刻,也有如同梁山伯与祝英台一般的故事。”

    卫寄欢道:“景小姐说的没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譬如我一见景小姐,就觉得有兄妹……不,是姊妹缘分。”

    “咣当”!

    郁英忙扶正被自己打翻的酒盅,景含光借着转身帮郁英整理桌面空隙,郁英见到他眼中寒意如冰雪,忍不住浑身一颤。

59、京中欲乱

    “你怀疑景含光是皇子?”景略听卫寄欢讲述今日柔惠公主府上见闻,“不,她是男的?”

    信武侯之女,景略的妹妹,竟然是男子?

    可是景略此人对卫寄欢实在是毫无底线原则,他只用了一瞬就接受了卫寄欢所有猜测:“是谁生的皇子,流落民间,还被信武侯府认作女儿。”

    九渊将所探测到的景含光所有信息都告诉了卫寄欢,似乎是作为前几日惩罚的补偿,还额外告诉她一些。

    卫寄欢道:“宫中所有早夭皇子,最有可能的,就是当年全妃产下的第二个死胎。沈嬷嬷也曾跟我说,全妃生产之时宫内乱作一团,又因为是个死胎,所以无人见过样貌,匆匆送去葬了。”

    “若是我没猜错,全妃与父皇相遇的确并非偶然,南疆未曾覆灭的一小股势力支持在全妃身后。可是没料到全妃身份遭疑,更是没能产下健康皇子,第二个皇子或许不是死胎。可是他们早就知道全妃身子支撑不住,怕这个皇子在宫中遭人毒手。毕竟这不仅是皇帝与全妃的儿子,更可能是南疆复国的希望。”

    卫寄欢说到此处,有些犹豫,“可是我想了半天,总想不明白,信武侯府跟此事有什么牵扯,郁英又怎么会如此帮助景含光。要说她跟南疆有牵扯,目前还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还有西南王府与万贵妃,我怀疑她们根本不知道景含光的真实身份,毕竟谁也不知道他是男子。”

    这些事情极有可能是景含光借郁英之手操纵,骗过万贵妃与西南王妃,利用她们达到自己的目的。

    “复国,还是复仇?”景略问道,“若是为了复国,他没必要在京都潜伏如此之久,只要趁机收拢旧部就能恢复南疆国制。可是他若是皇子,野心便不止于此,流落民间的皇子若想重回皇室,不仅要有证据,更要有重臣作保。西南王与信武侯,都有这个资格来佐证他的身份。可是太子、楚王还有几位皇子都在,他就算恢复身份,也难以继位。除非……”

    “除非皇室所剩皇子,只有他一个人。”

    到时候朝臣无人可支持,景含光恢复身份便可理所当然登基为帝。

    这是一盘谋划了十多年甚至更久的局,要不是九渊点破景含光是男子,卫寄欢也很难猜测到这一步。

    “那这么说来,他们不仅要对皇上下手,还会对太子和诸皇子布局。”景略揉了揉眉心,“现在城外有难民,城内若是出什么乱子,一时难以收拾。”

    他这句话刚落下,沈嬷嬷便满脸严肃走进来,卫寄欢难得看她脸色如此凝重,心里忍不住一跳。

    沈嬷嬷道:“宫里出事了,皇后请您立刻进宫。”

    皇后能请卫寄欢入宫,肯定是皇上出了事!

    景略与卫寄欢对视一眼,道:“我去清点人手随时准备压下城内动乱。”

    卫寄欢同时道:“我进宫防止皇子们乱起来。”

    他们心里疑惑不已,这盘局离收官之时还早得很,无论如何他们此时都不该对皇帝下手。真要下手,也要等过段时间,想办法引诱景略出城,趁着城内无人镇守之际直接夺取大权!

    殊不知此时并非景含光所谋划。

    郁英匆匆赶到景含光院里,摒退众人:“老皇帝晕过去了,情形似乎很是不好!西南王妃尚未入京,咱们的计划还没来得及谋划完全,这可如何是好?”

    景含光披散头发,若是卫寄欢在此定然觉得诧异,他此刻身长比白日增长许多,看起来是个身形颀长的男子,面容白皙俊美似妖,声音也更为醇厚:“宫内发生了什么事?”

    “暂时打听不出来,听说是在瑾昭仪宫里出的事儿。”

    景含光面露嘲讽:“一群蠢货,只会坏事。”

    郁英道:“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德音公主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咱们……”

    “怕什么,谋划多年不就是为了此刻。”景含光微微皱眉,郁英立刻收敛压抑着急神色,“皇帝应当不会立时就死了,我们还有时间,计划提前罢了。”

    他折下瓶中插着的一束花,静静盯着自己保养得宜的指尖瞧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真不愿意看到血染京都,可惜。”

    郁英正要说话,房门却被两个丫鬟推开,她们轻声道:“小姐,到沐浴的时辰了。”

    景含光素来宽仁心善,院子里丫鬟总有几分轻快散漫,她们往日总会记得敲门得到允许再进来。今日一时疏忽,没想到夫人也在,更可怕的是对面坐了个陌生男子!

    两个丫鬟惊叫一声,忙跪下连连磕头请罪,以为自己撞破了夫人偷情内幕。

    这是景含光身边伺候多年的两个小丫鬟,并非心腹之人,可是经年相处下来也有了几分感情,景含光叹息一声:“早已说了,进我的屋子,必要谨慎些。”

    这话是景含光往日说过的,两个丫鬟错愕不已:“小姐……”

    “都杀了吧,找个地方埋了,好歹跟过我一场,你多费点心。”景含光似乎心有不忍,“两个小丫头,路上也是孤苦,家人也一道送去陪她们吧。”

    郁英应道:“是。”

    景含光闭上眼,难得享受不需要易容的一刻,他轻声道:“德音公主,卫寄欢。”

    被他念叨的卫寄欢刚刚进宫,一路畅通无阻被接到了瑾昭仪的关雎宫内。

    门口侍卫把守,里面皇后与孙沉鱼正在焦急等待着,底下万贵妃还有个座位,瑾昭仪则凄凄惨惨跪着抹眼泪。

    卫寄欢进门便匆匆道:“母后,出了什么事?”

    孙皇后没来得及计较她的礼仪规矩,道:“你来了就好,让太子妃跟你细说吧!”

    孙沉鱼示意卫寄欢与她到角落,轻声道:“神医还有三日才能入京,家里本来准备安排神医偷偷进全婕妤宫内为父皇把脉,谁知还没来得及实施,瑾昭仪为了固宠,就给父皇下了虎狼之药!太医赶来的时候,父皇还躺在床上,瑾昭仪几乎吓破了胆子。”

    全婕妤让一向受宠的瑾昭仪感觉到了危机,万仙仪本身只是渔家女,她凭借自己美貌与手段得到了皇上宠幸,更加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帝宠才能得到。

    宫内这些新人都不足为惧,可是偏偏孙家出了个全婕妤,瑾昭仪慌乱之下做了蠢事,这是谁都没料到的。

60、孙沉鱼与猪队友

    宫内现在哭的最真心实意,一个是瑾昭仪,真的怕了。

    另一个是刚当了全婕妤没多久的孙千琴,后悔了,她要是按照原本的路给太子当妾,没有做全婕妤富贵是不假,总能长久些啊!

    万贵妃还好,有个楚王傍身,太子继位之后安抚兄弟们,说不定楚王还能谋得一块封地。只是她素来所谋都是帝位,皇帝就是她最大的之称,所以此刻也恨极了瑾昭仪,只围在皇上床边,并不为瑾昭仪求情。

    卫寄欢先问了太医皇帝情形如何,可怜几个太医战战兢兢,就是不敢说具体什么时候能醒,只说皇上身子骤然亏空,他们也拿捏不准。

    这模样意思就是皇上身子的确要不好了,卫寄欢叮嘱他们无论如何都要用药吊着皇帝这一口气,同时与孙沉鱼道:“让孙家那位神医赶紧入京进宫来,同时也要准备后面的事了。太子妃,此时此刻,更要万分小心,太子东宫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孙沉鱼心中也没有半分太子即将登基的欣喜,她知道越是此时越不能出错,点头道:“我明白,京城内外守卫还要多劳烦摄政王……”

    她们正在角落商议,屏风内却传来皇后怒斥:“瑾昭仪惹的祸,你也别想推掉,万贵妃,好一个贵妃娘娘,太医刚才说了皇上的身子久经药物蚕食,你敢说这里没你的手笔?”

    万贵妃反驳道:“皇后娘娘,举头三尺有神明,臣妾自然是敢说的。如今皇上刚病倒,您就要污蔑臣妾给皇上下药,也不怕寒了后宫姐妹们的心。您若是说臣妾给皇上下药,只管拿出证据来!”

    卫寄欢与孙沉鱼走到屏风之后,孙皇后与万贵妃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卫寄欢道:“父皇如今尚未醒来,贵妃娘娘还是别在这里大呼小叫,免得扰了父皇清净。犯下错事的是你嫡亲侄女,你多想想瑾昭仪如何与万家脱开关系吧。”

    万贵妃骤然一惊,在卫寄欢目光下几乎无所遁形,若非他们觉得自己做事十分隐蔽,万贵妃都要怀疑,卫寄欢是不是已经知道万仙仪的真实身份只是渔家女。

    可德音公主此话也提醒了万贵妃,到时候大不了弃车保帅,万家是不可能任由瑾昭仪连累的,万贵妃想到此处哪还有功夫陪着皇后吵架,火急火燎回宫安排人去万家传话。

    至于哭得快断气的瑾昭仪,万贵妃路过她身边压根儿没停留。

    孙皇后听卫寄欢话里话外虽然在警示万贵妃,可是与她一道大呼小叫的正是自己,心中不快,孙沉鱼如何能不知道孙皇后在想什么,她心里忍不住哀叹一声。

    队友像猪,真是无可奈何。孙沉鱼忙将孙皇后与卫寄欢都请到外间,道:“母后也在此劳累许久,不如先歇息一会儿。”闭上嘴吧!

    又对卫寄欢道:“宫里这几日事务繁杂,还需要妹妹在此多帮衬些,我收拾出了娴懿皇贵妃之前的宫殿,妹妹这几日就暂且在宫中住下。”

    孙皇后也道:“德音不要推辞,暂且住下吧。”她就算有些不满,也知道此刻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卫寄欢。

    卫寄欢道:“母后与太子妃都这么说了,我定然是要留在宫中的。只是此刻还有件事,京内外虽然有景略把守,可是咱们还是要以防万一,京中与宫中守备更是重中之重,不知皇后娘娘属意谁来统领?”

    景略已掌兵权,若是再掌皇宫与京中统领权利,只怕孙皇后夜里要担忧得睡不着觉,所以卫寄欢为显善意,将选择权交到了皇后手中。

    孙皇后自然是愿意孙家人来统领的,她装作思虑,其实心里早已有了决断,问道:“不如让你舅舅来。”

    她说的舅舅自然不是娴懿皇贵妃兄长,而是自己兄长,承恩侯孙长民。

    孙沉鱼知道自己亲爹几斤几两,道:“要是摄政王能安排个人去帮衬我父亲,自然更好。”

    卫寄欢应下此事,“还有瑾昭仪,人证物证俱在,先找个地方看关起来吧,总在这儿哭哭啼啼也不是办法。”

    孙皇后道:“此事我来安排,你先去休息吧。”

    卫寄欢恭恭敬敬道:“女儿先告退了。”

    卫寄欢身影刚走出殿门口,孙皇后便冷冷道:“沉鱼,这不知来路的魏氏越发大胆了,刚才进门都没向我行礼。”

    孙沉鱼道:“事出紧急,姑母不要在乎这些虚礼。如今摄政王掌控兵权,无论她是魏氏还是德音公主,此刻都是摄政王妃,千万不能在宫中出事。”否则太子也别想安安稳稳继位了,真以为摄政王不敢造反?

    “等到太子继位,我们孙家一位太后一位皇后,莫非还要看她的脸色。”孙皇后知道皇上大多醒不过来,她心里只想着太子继位,好好收拾万贵妃一党。

    孙沉鱼一句话点醒了孙皇后:“姑母忘了楚王,忘了西南王府?”

    孙皇后道:“的确如此,快,传信告诉你父亲,让他带兵看紧了楚王府和西南王府,太子继位之前,不许他们出府!”

    孙沉鱼劝道:“母后,这如何是好,坊间岂不要说太子不孝,父皇还没薨逝他就急哄哄要对兄弟们下手?”

    孙皇后面色一沉:“太子继位,国之正统,有谁敢不满意?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楚王并齐王、燕王、赵王都看紧了,宫内只有个两三岁的九皇子,都在你我掌握之内。”

    她顿了顿,又缓了口气:“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嘱咐人不要怠慢了摄政王妃,她还要留在宫中看太子登基呢。”

    孙沉鱼十分无奈,原本有皇帝和万贵妃压制,孙皇后做事还算小心谨慎,如今眼看太子要登基,孙皇后便暴露出了自己愚蠢一面。她这个姑母,重视规矩礼仪,心怀大志也有些计谋,可惜总学不会看局势而忍耐,要不然也不会让万贵妃逍遥多年。

    此刻孙沉鱼也劝不住孙皇后,她道:“母后,那我便先回东宫,免得人心浮躁惹出乱子,有什么风言风语对太子不利。”

    孙皇后“嗯”了一声,“你也得打压一些何媚,不能让她做第二个万贵妃。”

    孙沉鱼神色黯了黯,只是她没料到,不仅是皇后被近在眼前的成功迷住了头脑,自己那怯懦夫君也如此!

    东宫近日拨了一批宫女去各个宫中伺候,尤其是娴懿皇贵妃的旧居准备伺候卫寄欢。太子寝宫外只有几个远远把守的侍卫与宫女,孙沉鱼打眼一看都是自己人,便放下心准备推开门找太子商谈,可是她却听见何侧妃的声音从里传来。

    “太子殿下,你说登基便立妾为后,怕只是哄妾开心。”

    太子将未来皇后许给了何侧妃,孙沉鱼神色八风不动,毕竟立谁为后太子说了不算,可是太子接下来的话却让孙沉鱼肝胆俱裂。

    一句句都似在割孙沉鱼的心肝:“待到日后,我定然不会立孙氏为后,一门两后就算是朝臣也不会答应,放心,孤心中挚爱一直是你。否则怎么会同意你的计策,让孙氏无法生育。就算是母后,也不会要一个无法有后的儿媳,到时候孤在母后面前为你多说点好话……”

    何侧妃被这话逗得开心,笑道:“那妾便先多谢太子殿下。”

    孙沉鱼心头忍不住一阵翻涌,她恶心地想吐!原来太子不仅不碰自己,还听信何媚的话给自己下药!她自负聪明,计谋卓绝,没想到却被自家人害到如此地步,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孙沉鱼身旁贴心宫女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孙沉鱼却压低声音吩咐:“今日,你们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她带着人轻手轻脚远走,宫女嗓音已经带了哭腔:“娘娘,何侧妃欺人太甚!”

    孙沉鱼道:“此事不要再提,好了,你陪我去摄政王妃那儿看看,她许久未在宫中留宿,别缺了什么应用之物才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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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摊牌了,我是男主白月光介绍:
白月光是什么?
是可望而不可即,是无法圆满的遗憾,是心中圣洁不可侵犯的领土。
那作为白月光需要做什么?
卫寄欢答曰:最好是个死人。
穿书拯救男主就死、死了无数个世界的卫寄欢万万没想到,当年她一手培养的善良男主没在沉默中爆发,而在沉默中变……
迫于无奈,她再次穿书回去,发现已死的自己成为了男主心中不可玷污的白月光,现在的她被迫成为了自己的替身。
还要斗各色女主女配,老天啊,你也没说过白月光这么难做啊!快穿:摊牌了,我是男主白月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摊牌了,我是男主白月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摊牌了,我是男主白月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