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十七 章 钓鱼
日出时分,一行七人,就着这初升的太阳,顶着比昨天略显大一些的寒风,到了不冻湖边。
湖光微微泛蓝,那是雪原之间镶嵌的一块宝石,通透清冽,幽静深邃,最奇特的是此湖居然不是依托山石而存,积雪之地,这一汪水源显得无比的突兀,遗世独立,再凑近一些,湖的四周是厚余十丈的坚冰。
就是这一层坚冰分割了雪与水,才有了这雪原之地,不冻之湖。
马三元手掌触地思感沿着坚冰一路向下,这看似只有足球场大小的湖面,其下别有洞天,他本就有伤在身,思感无法持续扩散,只是这一角,他便感觉到,这片不冻湖犹如一个倒放的漏斗,下方无比广阔,深度无法探知,他的思感向下探索了近百米,还没有触底。
雪山之地,自然状态下,要形成这等奇观,可谓夺天之造化,由此可见,灵物对于这个世界影响之大,非人力可比。
秦教授四人不是第一次见这奇观,他们不知水下深处如何,仅水面风光,已教人惊叹不已,即便他们已经见过多次。
小丫头照例又是一顿猛拍。
“三元,不冻湖到了,这横公鱼该怎么抓,你来出个方案我们来执行。”虽然奇景在前,秦教授没忘记此行的目的。
“秦叔,接下去的事情就看我们的了,我不知道第一次你们怎么逮住横公鱼的,但看后面几次一无所获,想来当初也是凑巧罢了。”马三元望着湖面笑着道。
“您要是知道横公鱼的习性,想要捕获,不难,横公鱼再如何奇特,也还是鱼,这次我们来钓鱼,钓一条横公鱼!你们先看着便好,需要你们干活的时候,我可不会放任几个劳力不用的,呵呵。”
马三元示意秦多吉放下背后的箱子,打开箱子,秦多吉三人背了一路的负重,却不知其为何物,此时揭开了神秘的面纱,三人不禁凑上去查看。
这一看就是一机灵。
“阿帕,阿帕,蛇,是蛇啊,好大的蛇啊~”秦多吉惊叫出声,手脚发软,差点坐到在地,扯着身边的计存西和钱量,就往后退,眼睛还死死地盯着箱子里的蛇,面色惊恐。
秦教授扯了扯嘴角,不由的有些替这个干儿子感到尴尬,这孩子人高马大,身子壮硕,看见野狼都想上前斗一斗,遇到发疯的牦牛也是丝毫不怵,唯独怕蛇,怕的厉害。
照理来说喜马拉雅山脉附近常年气温较低,几乎没有蛇,秦多吉也仅仅在动物园见过一次,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烙下的阴影,蛇的图片都见不得。
这次毫无防备的一下子见到四条,还背了一路,秦多吉浑身都麻了。
这些蛇是这次行程的重要道具,马三元特意让丁侯准备的四条白颈乌,每条都有两米左右,五斤往上,都是难得的极品。
四条蛇分别装在四个网子里,各自缩成一团,阮寅潇伸手逮出一条,凑进了看,惹得秦多吉又是一声惊叫。
“原来是眼镜蛇啊~”小丫头伸直手臂,朝着秦多吉走了过去,眼中带着促狭:“多吉哥哥,你看,在冬眠呢,一动不动的。”
吓得秦多吉连忙躲到钱量身后,不敢冒头,嘴里喊着:“不看不看。”
小丫头玩心重,提溜着大蛇像拿着一捆麻绳一样,毫不在意,又凑了上去,道:“多吉哥哥,你这样可不行哦,它都不动的,你玩一会就不怕了。”
秦多吉还是往后躲,失神的叫着:“不要不要。”
马三元眉头皱了皱道:“好了,潇潇,别闹,把蛇放回来,现在还用不到。”接过这条白颈乌放回箱子里,马三元又道:“每个人都有怕的东西,或许是蛇,或许是狗,或许是鱼,或许是鸡,人各有异,不要因为自己不怕,就去嘲弄怕的人。”
看着秦教授一脸担忧,又不好开口的模样,秦多吉又不是一般的怕,是怕到了骨子里,马三元开口训了小丫头一句。
阮寅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娇声道:“知道啦。”转头又对秦多吉道了声歉:“对不起啦,多吉哥哥。”
箱子里除了四条白颈乌,还有几个装着红色液体的塑料瓶,一个折叠抄网,一只鱼竿,还有一小袋子乒乓球一般的水珠子,有红的有黑的。
钓鱼嘛,就是要有钓鱼的样子,钓鱼先干啥?打窝料!
“开始钓鱼吧,猴子,你拿着血瓶,沿着湖边往这湖里撒一圈,小心些别弄到身上。”马三元拿出两个血瓶递给丁侯,每个都有足足的两升。
丁侯接过瓶子,东西是他负责准备的,是些什么他一清二楚,麻利的装上油嘴,轻轻一挤,一道浓稠的血液散进湖水,每一道血液先是分出几根血丝,,每根血丝结出一朵惟妙惟肖的血花花,,清澈明净的水开始渐渐生成了淡淡的红色。
秦教授等人想去帮忙,被马三元阻止了,这东西毒着呢,就别添乱了。
“三元,这是?”秦教授问道。
一听秦教授发问,他三个学生都凑了上来。
马三元也不藏私,“都钓过鱼吧?钓鱼之前要先撒窝料,这瓶子里的蛇血就是钓横公鱼的窝料,这湖太深,湖面却不大,撒上一圈蛇血,先把横公鱼从湖底引上来。”马三元坐在箱子上,点了根烟,笑着道。
“蛇血?横公鱼喜欢蛇血?”秦教授好奇的问道,着他还真不知道。
抽了两口,雪地上多了一根倒立的烟头。
“那倒不是,典籍记载,横公鱼喜欢食蛇,但是对蛇血未必有多偏爱,这蛇血里加的东西,才是这横公鱼喜欢的东西,里面掺了大量的神经毒素,所以你们还是不要触碰的好。”
灵物食气而长,横公鱼食寒气而生,冰寒之地哪来的蛇,毒物更是绝迹,先人要横公鱼喜毒的,还是神经毒,那是给横公鱼为了多少东西?先祖也真是挺闲~也幸好先祖挺闲,这才能让他以重伤之身有机会捕捉到横公鱼,马三元心道。
湖面不大,一圈下来四五百米,丁侯一个人绰绰有余。
“这是,下毒?马哥,你这是要毒死横公鱼?”计存西骇然道,颤抖的指着马三元。
“啪”,小丫头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一脸的不满,道:“不懂别瞎说,横公鱼是能毒死的吗?”
马三元点了点头,拍了下阮寅潇的肩膀,对着秦教授等人道:“的确毒不死,蛇血里掺入的毒,或许能毒死几万人,对横公鱼来说,不过是食物而已。”
“我家祖上一位长辈对横公鱼的鳞甲颇为喜爱,典籍中亦是记载横公鱼喜食毒物,这位长辈多方验证,发现其对河豚之毒和白颈乌的毒液颇为喜爱,以之捕鱼颇有奇效,时至今日,我们也知道河豚毒和白颈乌的毒就是神经类的毒素。”
秦教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要是没有传承,这些东西哪里还有人知道。”赞叹一句,随后又有些担忧的道:“这方水源不知道有没有连到山下,这么大剂量的毒液进了水里,不知道又不会出事。”
早知会有这么一问,阮寅潇笑着道:“秦叔,这你就放心吧,这些蛇血和毒液,三哥提前调配过,入水之后,一刻钟之内就会自然分解了。”本姑娘早问过了,有先见之明吧。
秦教授一抚掌,笑了:“这就好,还是三元想的周到,接下去怎么做?”
“想要吊到大鱼,就不能心急,接下去先等等,让血再飘一会儿。”
丁侯沿湖走了一圈,回到原地,两大瓶的蛇血还剩下半瓶,照着马三元的吩咐,全都喷散在在眼前的湖面上了。
苍茫雪原,眼前湖光,远方山色,空气清冽,冷风萧瑟,趁着等待的时间,秦多吉麻利的热了几张牛肉饼,给大家分了分,这大早上的,吃饭的事怎么能忘了。
啃着喷香的牛肉饼,众人还不忘盯着湖面,期待能看见那传说中的异兽。
过了一刻钟,料想蛇血怎么也沉到了湖底深处,哪怕早已经稀释的肉眼不可见,但也足以勾起横公鱼的兴趣了。
马三元起身,拎出一条白颈乌,丢在在雪地上,“猴子,杀蛇!放红料,该给它尝点甜头了。”
大蛇一出,多吉退避~
丁侯蹲身,匕首割开网子,几下翻飞,雪地上殷红一片,两米长的白颈乌被分成均匀的二十五段。挖了个坑埋下蛇头蛇尾,二十三段蛇身纷纷塞入了红色的软珠子。
“钱量,计存西,接下去交给你们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别等到逮到横公鱼,你们什么也没做,把蛇段扔水里,不用太远,五米就差不多了。”丁侯抓了一把雪,擦了擦手上的血渍,对着钱计二人道。
“好嘞,丁哥!”总算有点事做,二人都积极的很,秦多吉也想上前帮忙,可是双脚像是被钉了钉子,怎么也挪不开步子。
秦教授本也跃跃欲试,可惜蛇段就那么些,两人一手抓几个,就没了,他也不好意思抢两个孩子的活干,只得作罢。
“三元,这一条蛇去头去尾也有个四五斤重吧,不会让横公鱼吃饱了吧。”
马三元摆弄着鱼竿,笑了笑道:“不会,横公鱼虽然只有两尺有余,但是胃口极大,有极为贪吃,这些蛇段也就够它吃个三四分饱,正好勾起他的馋欲。”
横公鱼不大,但是力气惊人,不会比一条三四米长的鲨鱼力气来的稍弱,马三元准备的鱼竿就是专门拿来钓鲨鱼的玻璃钢的铁板杆,鱼线用的三股拧成一股的太阳线。
“猴子,再杀一条,去头,红料和黑料依次往里塞。”
看着两人在忙活,秦教授实在有些手痒,忍不住就想参与进来,凑进了道:“三元,你看,我能干点什么?”
正好马三元整理好了鱼线,顺手把鱼线的一头给了秦教授,道:“您帮忙绑一下鱼钩吧,这条横公鱼可能比我预计的要大一些,五个鱼钩或许不够,您再来绑一些,每二十公分加个鱼钩就好。”
“好嘞,对了,你那些个红料黑料都是些什么东西?”秦教授也不摆架子,一屁股坐在雪地上,跟着开始绑鱼钩。
“红料是加了料的蛇血,黑料是浓缩的乌梅汁。没有红料横公鱼很难上钩,没有这乌梅汁,这鱼哪怕是上钩了,以我们几个的体力,还真不一定耗得过它。”
眼下捕捉横公鱼就差这最后一步了,等系好鱼钩,缠上蛇身,这钓鱼就要开始了。
这饵料下了还不足两刻钟,不冻湖湖面便时不时自下而上涌上一圈圈微弱的波纹,马三元看着那一圈圈的纹路,扬起嘴角。
“马三哥钓鱼,不上也得上~”
第 四十八 章 得手
此时无风,湖面波澜不止,这是不知道在水下多少米的横公鱼在甩动尾巴,打的湖面泛起波澜,如此景象,足可见横公鱼的力量不小。
湖面五米开外,丁侯手持鱼竿,马步紧扎,秦多吉三人环在他周身,随时准备支援,秦教授也离丁侯进了些,以备不时之需。
阮寅潇亦是一脸严肃摆开架势,稳稳的拿着手机,准备抓拍横公鱼出水的时刻~~她的美少女探险记又将增加浓重的一笔,更加丰满。
“猴子,准备好了吗?”湖边马三元手持白颈乌问道。
两米长的无首蛇身被他拧成了麻花,一个个倒竖的血色鱼钩,嵌满蛇身,闪着红芒,略显狰狞。
“准备好了。”丁侯沉声道。
“好”,马三元掏出匕首在蛇身上连刺几刀,刀刀命中蛇身内的红料,刺鼻的血腥味弥漫,蛇身已是猩红一团,恶血滴落,打在冰面,绽放一朵朵梅花,信手一抛,鱼饵落入水中,入水不深,刚好没过蛇身,清澈的湖水,荡起涟漪,再次泛出猩红。
红料中的血液要比瓶子中的浓郁的多,经过特殊调配却比瓶子里的密度更小,显得更轻,入水之后,红色飘荡,经久不散,这两三米内像是嵌入一朵红云。
七人死死地盯着那片红色,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不敢有半分松懈,仅仅过了半分钟,隐隐约约一道影子划过水面之下,泛着绚烂的光,映着红云霞光灿灿。
秦教授惊呼一声:“横公鱼!”接着又紧紧捂住嘴巴,生怕惊了它,时隔二十余年,再次见到横公鱼,秦教授盯着湖面的双目泛着泪光,百感交集。
“一丈青竹一丈线,一点猩红碧水间。一生垂钓何时休,一春去了一春还。”在这垂钓横公鱼的当口,丁侯莫名想起了这首他几年前看到的小诗,不知道作者是谁,言辞简单,别有意境。
他清楚的记得,第一次钓鱼是和二师傅一起,一钓便是一天一夜,也是扎着马步,是练功也是练他的性子,这些年他性子沉稳,和当年的经历不无关系,而后他也不需靠着钓鱼养性了,这将近二十年来,再也没持过钓竿。
这次捕捉横公鱼,马三元事先就和丁侯说过,这次狩猎他不会过多插手,一切以丁侯为主,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今后这样的行动会越来越多,甚至可能需要丁侯独自去完成。
从那一次夜视星空后的反噬,马三元有感,他留在此间的时间不多了,如若真的压制不住,他大哥不会跟他客气,必定会把他绑到那个地方,那里是他最终的归属,但他现在还不想去,更不想以这幅姿态去,太特么丢人了。
要压制甚至治愈伤势,他需要更多的灵物,这沉浸的一年多时间,已经让他的研究有些成效,那些特制的药粉便是证据,在不能向家族借力的前提下,他必须要让丁侯能尽快的独当一面。
抛开伤势不谈,马三元以考验和历练为名,他和丁侯言明,这次的行动他最多略作指导,其余全权交由丁侯处理。
透过红色的水面。水下的影子,飘忽不定,游离在鱼饵附近,时不时的甩尾抽向饵料,饵料传力于线,线传力于杆,杆传力于丁侯的双臂,手臂上受力告诉他,这不是上钩的感觉,他继续持杆,状若未觉,不动分毫。
过了十几秒,丁侯只觉手中一沉,鱼线向下拉扯,巨大的力量险些让他脱手,这哪是钓鱼,分明吊了是一辆狂躁的越野车。
“喝!”丁侯一声大喝,一记千斤坠稳住马步,骤然的发力,让他半个脚掌陷入冰面,可见他足下的劲力何等精纯。
秦多吉三人赶忙上前帮忙,被丁侯以眼神制止,这次任务以他为主,他想试试不借外力,他能做到何种地步。三哥交给我的人物,必将完成!
坚持!坚持!
五分钟后~
阮寅潇举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僵了,秦教授四人更是一脸紧张,小丫头悄悄捅了捅坐在保温箱上悠闲看戏的马三元,道:“三哥,你看,侯哥脑袋冒烟了呢~”
“没事,他顶得住,钓鱼钓到脑袋冒烟,也是奇观了,你还不赶紧拍~”马三元幽幽道。
小丫头差点笑出声,咔~咔~咔,手上动作却是不慢,三哥金口御点的任务得做好。
前面的丁侯听到此言险些岔气。
三哥~不带你这样的,亏得进雪山之前还义正言辞说这次锻炼锻炼我,这次行动以我为主,合着这趟活技术含量几乎没有,全特么是体力活啊!
又过了十分钟,丁侯瘦小的身子都有些抖起来了,其余所有人都做好了随时接应的准备。
这时候,乌梅对于横公鱼的效用终于开始起了作用,丁侯只觉手中的拉力越来越小,随即奋力一挑鱼竿。
一个火红的鱼头露出水面,头生双角,宽口獠牙,嘴里咬着半截白颈乌,大鱼挣扎,鱼头没入水中,死命往水下钻去,有那么一刹那,丁侯觉得手上的鱼竿轻若无物,下一瞬一股巨力涌来。
丁侯怒喝一声紧握鱼竿,力透足下,又陷下去半尺有余。
又是十几秒,水下拉扯的力量急速下降,血色的水面泛出淡淡的黑。
对于其他生物而言,乌梅汁不过是饮料罢了,对于横公鱼来说,这便是最好的迷药,两颗乌梅便能让它瘫软,任人宰割,更何况是精心调制的浓缩梅汁。这一尾能坚持如此之久,可见本也不是寻常的横公鱼。
“喝!”丁侯猛地弓下身子,朝天一甩,一尾红红的大鱼跃出水面,映照着阳光,散发着温蔼光芒的大鱼,像是一颗闪亮的灯球,炫目耀眼,还不等马三元的抄网出手,丁侯杆子一挥,这大鱼划过一条红线,竟然稳稳的进了箱子,仅是颤抖了两下,就不动了。
“漂亮!”马三元忍不住给丁侯竖了个拇指。
红鳞照人,散着温蔼的光,七人围着箱子,大饱眼福,大家都听马三元和秦教授说过横公鱼的鳞片如何如何美丽,心下多少有些幻想。
待这稀世的异兽映入眼帘,它的美丽还是让人禁不住迷醉,这厚厚的鱼鳞晶莹剔透,比得上这世上最好的红宝石,却有着红宝石不曾用的金属的光泽晶莹剔透,仅仅是这鳞片的纹理,就仿若蕴含着生命,让人的视线舍不得离开,怪不得那位先辈对这红鳞如此着迷。
钱量捅了捅身边的秦多吉:“这横公鱼真像鲤鱼,和我想的一样。”
“你什么眼神,明明像鲨鱼。”秦多吉打开钱量的手反驳道。
“明明有些像鲶鱼,你看这嘴。”计存西指着箱子里的大鱼道。
“滚!”钱秦二人异口同声。
这似曾相识的鳞片,让马三元脑中不自觉的闪现出了另一道身影,它的鳞片也是那么的耀目,仿若不该存在世间,随即自嘲的一笑,这两者哪来的可比性。
“你们往箱子里加些许水,竖起来能没过鱼头就好,潇潇,把剩下的乌梅全扔进去。准备回程。回头把这鳞片扒了分了,你们有的是时间看。”
回过神来的秦教授也连连道:“对对,先回去,回去了想怎么看怎么看,天黑之前,我们要走出雪原,看这天色,今晚入夜会有大风。”
七人一番行动,收拾好了行囊,横公鱼肚子里的钩子一时半会也取不出来,只得让它咬着半截鱼饵躺在箱子里。
相对于上一次寻找草还丹,这次的行程出奇的顺利,马三元心情大好,将刚才腾出来的两条白颈乌掂了掂伙同装的红料黑料的盒子扔进了箱子。
“回去吃蛇羹!”
“回去有鱼吃,我才不要吃蛇羹呢。”阮寅潇扬了扬手机道,和三哥见多了灵作,这异兽她还是第一次见,横公鱼的魅力比那凶悍驴头狼震撼不知凡几,小丫头也拍得过瘾。
“哈哈,的确,蛇羹哪里比得上横公鱼,这东西即便有心可能一辈子也未必吃得到。”马三元笑道,横公鱼肉可以驱邪,典籍记载那鱼肉的滋味亦是妙不可言
这鱼肉虽没有改善身体的奇效,不过老鳖都是滋补佳品,这横公鱼帮丁阮二人增强些许体质,应当也不在话下,对他们二人未来开启思域,多多少少有些帮助。
秦教授在一旁无奈着摇了摇头,感情我追寻了这东西大半辈子,在你们看来只是一道食材,嗯~也不知道横公鱼好不好吃,刺身好呢,还是清蒸,红烧应该也不错,想着想着他耸动了一下喉头。
此行一切顺利,马三元对着不冻湖抱拳躬身作揖,“感谢馈赠!”此湖因横公鱼而生,去了寒气,雪化为水,此时横公鱼已失,寒气不散,这湖过不多久就会冻成冰坨子了。
雪原不冻湖可能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将成为绝响。
横公鱼生来一湖一鱼,成年产卵,一胎双卵,封于湖底,十年不曾感受到横公鱼的气息,鱼卵才有可能聚拢寒气得以化鱼,一方降世,另一枚鱼卵聚集的寒气便是最佳的食量,消了寒气的鱼卵会继续沉匿。
十年之后此湖早就成了冰坨,幼鱼降生,再想形成如此规模的不冻湖,不知要多少年,马三元现在可没有能力聚拢寒气,催生鱼卵,这方湖再次现世,他怕是看不见了。
一路向东,七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秦多吉自告奋勇背起箱子,完成阿帕几十年心愿的喜悦,让他暂时忘却了箱子里的两条白颈乌。
“秦叔,若是对横公鱼习性不是那么了解,想抓这货,殊为不易,当年你和姑父怎么逮到它的?”马三元心情颇好,话也比平时多了些。
秦教授回想着当初的岁月,道:“呵呵,当年我们哪里想这么多,林哥拿了几块牦牛肉做饵,很快就得手了,我后来也试过,一点动静也没想,想来当初,也是运气好。”
想来那是横公鱼此生第一次尝到血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让几人得手了,马三元想到。
“真是好运气。”
走了一个多小时,愉悦的心情,风都不那么冰寒了,看的厌烦的白色,也带着些许的亲切。。
一块裸露的山石之后,一位衣装紧裹浑身雪白的青年放下望远镜,转身对依靠在雪堆上的闭目养神的老者道:“梁伯,他们回来了,脚步轻快,有说有笑,应该是得手了。”话语颤抖显出心情激荡。
“真的?”,老者豁然起身,抢过望远镜看向远方,许久之后有了判断,“秦木佐,你果然得手了,不枉我十几年来跟了你进山数次,这次总算让我得偿所愿。”
“天然,你继续盯着,这里是他们的必经之路,等他们过来,抢了他们,你父亲和你懂叔能否康复,就看这次了,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们这一生都得浑浑噩噩的活着。”说完老者解下背上猎枪,抖着手往里塞了些子弹,或许觉得放的多了又急忙倒出,散了一地。
老者仰头闭目,秦木佐,不要怪我不讲往日情面,这横公鱼我势在必得!
第 四十九 章 雪怪
风有些大了,刮过眼前,带起一片片雪花,六边形的雪花打在护目镜上,化作水滴,留下了一道道痕迹。
回程的步伐有些快,秦多吉背着箱子有些微微冒汗,擦了擦护目镜上的痕迹,众人继续向前走着,太阳升起未有多久,直射的阳光和镜片上的水渍,让秦多吉不禁甩了甩脑袋,抬头前望,嗯,再走一公里,换人。
走着走着,“咦?”貌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秦多吉使劲眨了眨眼,再一看,眼神中带着些许迷茫。“钱量,你看那里,像不像一个脑袋?”秦多吉肩膀撞了一下身边的钱量,指了指前方不到百米外的一块凸起。
“嗯?”
众人顺着秦多吉指的方向看去。
“你别说,还真挺像的。圆滚滚的~”钱量笑道。
一旁的计存西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脚下的步伐猛然顿住,“你,你们看,那,那是不是在动?”
“好像,好像真的在动。”
“真的,真的在动?”
“雪,雪怪!”秦多吉和秦教授近乎同时惊惧的大叫。
惊惧中带着凄厉的喊叫声,让其他人皆是心头一震。
秦多吉的眼眸中映射出了远方的画面,刹时间,风雪飘摇中那圆滚滚的雪堆,猛然睁开一双硕大漆黑的眼精,凶戾而又空洞,巨大的嘴巴裂开一道缝隙,密密麻麻惨白牙齿中间是血一般的猩红,再往内是黑洞一样的颜色。
短短几个小时,秦多吉数次感受到了,手足冰凉是个什么滋味。
巨大的头颅转动,漆黑双模中射出道道戾气直透七人心脏。
巨口怒张咆哮,声波催动飘荡的雪花换了方向,无形的波纹砸在大家的胸腔,马三元没有听到声音,只觉一道腥臭的气息,钻进了他的鼻子。
马三元眯着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巨怪,头颅转动间,一块块冰雪掉落,雪白的毛发迎风飘散,反射出特殊的光泽。他可以保证,他从未见过在典籍中见过这样的怪兽。
即使和传说中的雪人的形象对比也是出入甚大,这东西和之前秦教授对雪怪的描述极为接近。
磨盘大小的脑袋,网球一般的大眼,眼睛下面就是占据了半张脸的大口,看不到鼻子,也看不到耳朵。
“所有人戒备,靠拢,掏枪,往后退~”马三元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还是及时给到指令,众人照做。
一行七人皆是举枪瞄准前方,向后移动着脚步。
大家的神色都很凝重,万般皆入眼,心思各不同,这次的行动,秦教授不仅看到了二十几年不曾见过横公鱼,又看到了二十几年前害死他亲人的怪物,当初的经历点点浮现,汇成一片,聚成海啸,拼命的冲击着他脑海中最后的一道防线。
恐惧,愤怒,仇恨,残忍在他脑中交汇,他仿佛又听到了林望的呼喊,其他队员的哀嚎,颤抖的,同样的怪物,同样的场景,不同的人。
马三元抬手压在秦教授的手腕上,秦教授的手抖得厉害,呼吸越来越浓重,马三元真怕他忍不住开枪,惊扰了这个怪物,惹出无法收拾的麻烦。
他如今面色沉静,心里的波澜却未必比秦教授来的小,目前他尚无法确认这东西属不属于灵藏界的范畴,有什么特殊能力若这真是属于灵藏界未发现的物种,这帮人多半无法幸免于难。
最要命的是他的思感扩散,完全无法捕捉到眼前怪物的任何气息,思感告诉他,眼前没有活物,可要命的是这东西就在眼前,有实体,会动,是活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马三元凝神再次散出思感,这次他不在定向,而是朝着四周扩散,下一瞬间得到的反馈让他不禁毛骨悚然,脊背发麻,在他的思感里,四周空无一人!丁侯不存在,阮寅潇不存在,秦教授不存在,所有人都不存在,只有雪原,空荡荡的雪原。
思感回照自身,他自己,也不存在!
自己消失了吗?马三元看向自己的双手,周围的人们,这显然不可能,那么便是思感失效了。
是屏蔽,还是干扰,是此地隐秘造成的,还是什么灵物所为,马三元此时无法得出准确的判断,唯一的结论便是,大难临头了。
丁侯心里亦是震动不已,不是因为眼前的巨怪,而是因为他未曾感受到丝毫危险的气息,而眼前之物绝非善类,也绝非他所能对付的,一方面是不可力敌的现实,一方面是没有危险气息的感应,这种错位的状态,让他十分矛盾。
内心同样矛盾的就是阮寅潇了,她还在纠结是不是放下枪,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雪原之中的局面相当微妙,雪怪嘶哑咧嘴,却并未进攻,七人步步后退,不敢多做停留。
“砰”慌乱中计存西左脚绊到了右脚,向后一个踉跄,下意识的他扣下了扳机。
“吼!~”无声的音浪,骤变有声的狂吼,雪地震颤,所有人的面孔失了颜色。
“雪怪,雪怪出来了。”钱量惊慌失措的叫道。
话音刚落,马三元只见两只四五米的巨大臂膀豁然从雪地里探出,巨大的手掌向着雪地的地面猛然一撑,头颅下硕大的身体拔地而起。
长臂,短腿,人身,六七米高,浑身雪白,毛发飘荡,肌肉高耸,无比壮硕,这就是雪怪的全貌。
这东西只是往那里一站,就能让人失去所有抵抗的勇气,这是普通人可以力敌的吗?这就是秦教授六人当年对抗的怪物?
绝不可能,我一定忽略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这雪怪必然有问题,马三元的脑子急速运转,狠狠的甩了甩脑袋,不管如何现在都不是深究的时候,马三元默默的看了一眼身边持枪的丁侯和阮寅潇,在大家看不到的面罩下,马三元扯了扯嘴角,心下暗自做了决定。
自受伤以来,这几年过得着实有些窝囊,曾经看不上的东西,变得遥不可及,曾经无关紧要的小角色都能逼得他大难临头。
大不了拼着反噬放手一搏,我要保护的人,谁敢让他们死?!
“既然避不了,那么,杀!”马三元大喝一声,手指连动,一声枪响,在第一颗子弹的带领下,七个枪管,数十枚子弹咆哮着接踵而至。
子弹射入不见半点伤痕,雪怪敲击着胸膛,大步跨出,张开双臂,仰天狂吼,猩红的巨口好似能吞日月,磨盘大的手掌挥舞着像是驱赶蚊子一般。
“三哥,有问题,子弹射出,没有是打到实体声音,就像是临空穿过了。”丁侯皱着眉头说道。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这雪怪有问题。”马三元答道,手上的动作不减,枪声依旧。
“对啊对啊,我也觉得挺奇怪的,这雪怪怎么站在那里不动?”阮寅潇疑惑的道,声音有些含糊,嘴巴里像是在嚼着什么。
嗯?不动?马三元眼中这怪物分明在手舞足蹈,忽闪着巴掌,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秦教授丢掉手枪,拿起登山杖就开始挥舞,紧接着秦多吉三人也是如此,这雪怪分明就在几十米之外,他们四人这是作甚?
“不要过来。”
“滚啊!!!!!!!!”
“我杀了你!”
“啊~你这怪物给我去死啊!!!三元快躲开!!”马三元刚一愣神,秦教授挥着登山杖,冲到了他身前,朝他撞了过来。
马三元赶紧躲闪,扶住秦教授,还未开口,只见一道白色的手臂就如此突兀的横在眼前,巨大的头颅竟在他眼前不足三米,凶戾的眼睛中映照出了他的身影,前所未有的冲击让他心脏漏跳了几拍。
强忍着心悸,马三元抬手对着那眼睛就是三枪,枪枪命中,却只在这眼睛里泛起三道涟漪。雪怪大怒,擎天的巴掌,如泰山压顶,呼啸着朝他拍了过来。
来不及思考,扯过一旁的秦教授,马三元脚步联动,急速闪避,手臂带出一道残影,手中的枪化作了匕首,一刹那画出一十九道痕迹。
巨大的巴掌带着十九道白印轰然砸到了地面,马三元一条腿就在指缝之间,巨掌再往前一尺,他这条腿就要化作肉泥了。
不对!肯定不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然而雪怪根本没有给他思考的余地,巨大的手掌再次拔地而起。
混乱来的如此突然,同样的情况,如同传染,紧接着便是丁侯阮寅潇,所有人都手执武器,发疯似的和眼前的雪怪拼命,他们眼中只剩下棍棒匕首的呼啸声,血液的飞溅,挥舞的手掌。
“快来帮忙,我插住了这怪物的脚,它动不了了!”
“我刺瞎了它的眼睛,再弄瞎另一只,我们就安全了!”
“它的屁股是弱点,抽一下,它就没力气了!”
众说纷纭,然而在马三元眼中,这雪怪分明毫发无伤,巨大的身体灵活的可怕,每一次的反击,每一次的躲避都剧烈消耗着他的体力和心神。全方位的压制下,他连顺畅的思考都无法做到,更不用说开口说话了!丁侯亦是如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到目前没有人受伤,没有人发出痛苦的惨叫。
没有人受伤?!和这样的怪物搏斗没有人受伤?
无数的念头宛如黑夜中的星辰,在马三元脑海中闪烁,而这个念头的光芒如此的闪耀,刹时间冲毁了其他所有的念头。
眼睛告诉我,眼前的景象这是真的,鼻子告诉我,这腥臭的气味是真的,耳朵告诉我,这愤怒吼叫是真的,手上的触感告诉我,怪物微弱的伤势是真的!
但是!如此强大的怪物面前,我们这帮普通人如何能做到毫发无伤?
不管五感怎么欺骗你,事实和逻辑会给你亮一盏灯,哪怕这盏灯在黑夜里如此的无力支撑,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就是事实!
那么真相便是----五感欺骗了我!
第 五十 章 震域印
灵光闪烁,马三元豁然闭上双眼,对外界一切不管不顾,此时他唯有相信自己的判断,所有的感官沉入思域,视听嗅味触五感封闭,收入体内,唯有思域,如常运转,不垢不净,无尘无染。
具象化的思域宛若一颗璀璨的枣核,在他的脑域缓缓的旋转,朦胧而又蓬勃的维力散入他的身体各处,皮肤、血肉、骨骼,掌控监视着他身体的所有。
维力的尽头,是仿若无尽的异种能量,凶猛澎湃,无时无刻不在与他对抗,这股力量早已渗透他的骨髓,侵入脑海,时刻准备吞噬或者摧毁他的一切。
思域尽职尽责的封压着体内随时准备造反的异种能量,不让它越过雷池一步。
马三元意念一动,思域运转微滞,分出一丝小小的维力,这一份力扯出的刹那,解封那一部分能量开始疯狂反扑,冲破阻碍加紧侵蚀他的身体。马三元手掐印诀,他的时间不多,必须要在受到实质的伤势之前,完成他的施术,让思域有足够的时间生出新力压制异种能量。
无法得到思域更多的支持,手印成了必不可少的环节,双手拇指无名指尾指两两相碰,食指中指内扣相交,拇指在上尾指在下,居于胸前,猛然朝前推出,震域龙头印结印完成,维力跨越几个穴道,转换成一种奇特的能量,涌向他的指间。
“乾清通明,五域透性,震清明,震域印,叱!”
马三元微睁双目,以其指间为心,震域印散开,无形的波纹笼罩在场众人,这印诀没有太大的效力,唯一的效果就是让你觉得脑袋里被狠狠的抡了一锤子,五感尽丧,维系时间也是极短。
没有特意收束指引震域印的施展,其本人亦然中招,有思域坐镇中央,这等小术伤不到他,亦不能剥夺他的五感,印诀临身,身子略有震荡,能做到的唯有让他重整五感,就好比他的五感脏了,震域印帮他洗了个澡,去除污垢。
不出所料,洗礼过后,马三元眼中平淡清净,内心无有尘垢,一眼望去,山还是山,雪原还是雪原,圆圆的雪堆还是雪堆,哪有什么雪怪!?
果然是着了道了,这一丝维力散进,思域及时生出一股顶替了它的位置,即便只是这小小的一瞬,还是让马三元气血上涌,面上泛起淡淡的腮红,索性很快就散了,这丝消耗比施展望气之术消耗来的还要不如。
其余六人没有思域,印诀临身,仿若死去一般,身子绵软,还未等他们倒地,印诀的效力便已然丧尽,只是感觉脑子一混,略有晕眩,踉跄两步变恢复正常了,眼神迷茫,定睛一看,雪怪已经不再眼前,六人慌忙寻找,各种念头再次纷至沓来。
“所有人不要说话!”马三元及时大喝,来不及详细解释,“雪怪只是幻象,并不存在!”他尚不能发觉幻想产生的原因,一般幻象仅仅影响的是视觉,而他们经历的视听触嗅四感皆发,防不胜防。
若不是没有感受到灵藏界修者的气息,他都要怀疑有思维系的修者在作怪了。
可惜,马三元的一句话怎能消了他们不听使唤的念头,念头一动,便染了尘埃,不在清净,外道不如心魔,外道好抵,心魔难御!
“雪怪,雪怪又来了!马哥,就在你身后,就在你身后,他挥爪了,快跑啊!”计存西惊恐的大叫,根本没听马三元的警告,手上的登山杖不停颤抖,一秒钟前还在经历生死搏斗,一秒钟后哪能完全平复,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思域可以镇压情绪。
一言既出,风云骤变,正对着马三元的六人,面色大变,只见巨大的雪怪挥动利爪,刺目的寒光闪过乌黑的指甲,马三元一动不动,爪风吹过,五片血肉散落一地。
殷红的鲜血,渗透雪地,无法言喻的味道,在六人鼻尖翻涌,掉出来的心脏,热腾腾的肝脏,散落一地的肠子,充斥着所有人的眼睛。
残忍的画面犹如一道道利剑,透过他们的眼睛刺入脑海,刺入心间,无与伦比的悲痛翻涌而出。
“三哥!”阮寅潇凄厉的喊了一声,便不能呼吸了,巨大的打击,让她脑子混沌一片,刹时间,剧烈的晕眩感袭来,双脚已经站立不稳。
丁侯亦是瞳孔剧烈收缩,身形僵直,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一道道的利剑,无情穿刺。
一地血肉的震撼在这一刻让他们暂时压过了眼前雪怪的压迫,五米多高的怪物刹那间仿佛消失了一般。
“潇潇,我没事!我再说一遍,所有人不要说话!”马三元的声音传出,随意活动了一下身体,众人的眼神再次回复灵动。在他们眼中,那一地的血肉仿若流光回溯,重新组成了一个马三元,可是那地上的鲜血依旧,尸块依旧散了一地。
在很多时候有一条粗大的神经,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功效。
“咦,三哥,你这个戏法变得不错啊,再来一个?”小丫头呆呆的道,丁侯亦是没有任何障碍的接受了马三元没事的事实,没有一丝丝疑惑,随手拍了下阮寅潇的脑袋,小丫头马上回过神来,连忙闭嘴,关心的眼神中夹杂着些许好奇。
看马三元安然无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心下依旧震颤,地面还是刺目的鲜红,唯独计存西满脸惊恐的喊道:“鬼啊~~~~”
又来!这次马三元忍无可忍了,马三元基本确定语言是能够激化幻像产生的条件之一,你一句话指不定又招来些什么妖魔鬼怪,遂怒喝一声:“猴子,给我打晕他。”
小事一桩,丁侯身子一闪,手刀起落,计存西睁大了眼睛瘫软在地,哪有丝毫反抗之力。
“猴子,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谁再说话,你都给我打晕了,钱量背上计存西,我们先离开这里。”目前尚不知是此地的缘故还是另有缘由迷惑了众人五感,但是先离开这里总没有错。
先是出现雪怪,再是和雪怪殊死搏斗,然后马三元化作血肉,再是恢复如常,再加上马三元口口声声说他们亲眼所见的雪怪是个假货,计存西被打昏,是个正常人,分分秒秒内出现如此多的变故,脑子没有搅成一团浆糊,那他的心理素质绝对远超常人。
钱量显然不是心理素质那么过硬的人,现在已然不那么清醒了,自顾自的指着马三元身后战战兢兢,目光呆愣,不见任何动作,马三元眉头暗皱,生怕这哥们儿也蹦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便给丁侯打了个眼色,于是钱量同学应声倒地。
“三,三元?”秦教授正要说话,眼神在马三元和他的身后来回漂移,轮番的刺激让这个中年人的心防失守。
马三元一指竖在唇中,摇头制止了他要说的话。随后手掐剑指,转身,临空画符,怒喝到:“大威天龙,地藏世尊,大罗法咒,般若诸佛,般若巴嘛哄,妖邪退散,定!”谁也没看到他口诀念出之后,脸色有些泛红,尴尬的直扯嘴唇。
五人只觉他笔挺的背影豁然伟岸许多,雄浑许多,天地间恢复一片清明,刚才眼中的鬼怪化作青烟散去。
脸红不是消耗维力所致,这是真的臊得慌,要是让界内人事看到堂堂马家三少爷,在这装神弄鬼,胡乱瞎搞,糊弄一些普通人,足够整个灵藏界笑半年了。
不过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在这短短的数秒之内,马三元知道众人的认知中已经有了雪怪的存在,不是他空口说一句雪怪不存在,众人就能把雪怪的影子从脑海中删除,最为信任他的丁侯和阮寅潇尚且做不到,秦教授等人更无可能。
既然一时无法删除,雪怪的身影始终会显现在他们眼前,眼前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在他们脑海中再植入一个意念,一个雪怪已经被制服的意念,只要他们信了这个意念,两方意念相持之下并存,那雪怪便不足为虑。
索性之前捕捉横公鱼的手段,以及见识了横公鱼的不凡之处,已经让秦教授等人相信这世上有着他们不为所知的超凡领域,如此他们也深信马三元的不凡。
这时候马三元胡乱比划了几下,大喝了几句口诀,在众人眼中他就是施展了莫大的法术,背景音乐都能脑补出一段来!就连巨大的雪怪就真的好比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惊叹四起。
几人都想上前仔细观摩雪怪,就连平时最为沉稳的丁侯都想去触摸一番。
马三元及时制止他们的动作,意念这东西,召之即来挥之不去,虽不知为何此时能具象在眼中,马三元亦是不想他们在加深对雪怪的印象了。说不准谁再多看两眼,又看出些什么魑魅魍魉来。
“这个雪怪其实很弱,你们看这么久了大家都没有受伤不是,现在它已经定住了,二十四小时内不会动弹,我们先走吧。”说完,马三元说完瞎话,转身扛起地上的钱量,带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再看,再看特么的就穿帮了,还不快走~
这时候的解释,真不如先把大家都蒙在鼓里来的好。
其他人立马跟上,时不时的还朝身后看看,阮寅潇忍不住掏出手机连拍了数张,手机屏幕上清晰地印出雪怪的身影,这不禁让她怀疑,雪怪是真的存在,还是如三哥所说是假的?
算了,三哥说是假的它就是假的,有三哥在,她才懒得动脑子想那么复杂的问题呢。
·········
百余米外,那副望远镜已经被拆成了两个单筒的。一老一少透过镜片看着改变方向的一行人,对视一眼,五味杂陈,心里有几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天然,我们跟上,这次机会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第 五十一 章 静心诀
一刻钟前。
“梁伯,还有两百米左右,他们到达指定位置。”透过雪堆中间的空洞,望远镜后的年轻人说道。
老者仰望着升的越来越高的太阳,透过护目镜的阳光依旧显得刺眼,老者眯着眼睛,只留下一道和眼角的皱纹一般大小的缝隙。
“炸弹都埋好了吧?”老者道,紧接着又跟了一句,“确定不会伤到人吧?”
“梁伯你放心,这些都是特制的催泪弹,虽然计量有些大,不过最多也就是让他们眼睛受刺激,不断流泪,难以睁开眼睛,即便他们带着护目镜,眼睛没事,但是只要吸上一口,也保准让他们吐到没力气。”
“等他们到了指定位置,我就引爆炸触发装置,启动催泪弹,二十五个催泪弹同时启动,不用一秒,方圆十几米都是浓烟,他们肯定中招。”
年轻人信誓旦旦的道,从小爆炸对他就有莫名的吸引,长大之后,他对各种爆炸物都有所研究,这次的催泪弹就是他自己制作的,可以远程启动,碍于在空旷地面使用,剂量也是超大的。
随着马三元七人的接近,老者心里越来越挣扎,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画面闪回。
二十多年前,在一个明媚的午后,他看见秦教授抱着一块墓碑大哭,撕心裂肺,周围洒满了酒瓶和鲜花,他就藏在秦教授十余米外静静的看着。
看着他摆花,看着他喝酒,看着他大声质问,看着他哭到崩溃,看着他发誓,看着他醉倒卷缩,手里还死死抓着墓碑。他就这么看着直到天黑,直到秦教授晃悠悠起身离开,他去墓前上了三炷香。
十九年前,他跟着秦教授进到了片雪原,看着他独自拖着沉重的物资,蹒跚走在雪地上,看着他在暴风雪里躲在石头后面瑟瑟发抖,看着他笨拙的向着冰湖抛甩鱼竿,险些整个人都跌了下去,看着他跪在湖边,用力的砸着冰面,放声嚎哭。
十六年前···
十二年前···
九年前···
六年前···
三年前···
秦教授从来不知道,每次进入雪原,他身后总跟着一道影子,说不清是跟踪还是守护。
老者看着他从笨拙到从容,到对风雪准确的预判,到遇事处变不惊,到带着三个孩子指导教诲。
在老者看来秦教授或许对他在有生之年捕捉横公鱼,已经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了,他已经想好让三哥孩子继承他的衣钵,继续完成这项他做了二十几年的事业了。
如今他成功了,横公鱼捉到了,他完成了他在墓前的承诺,他可以在墓碑里嵌入一片闪闪的红鳞了。
可是老者却要夺走他二十余年的成果,二十余年的努力,二十余年的执念,他不是心肠坚硬如铁的人,他也不忍心将他伤的那么深沉,但他却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世间最真挚的感情是对兄弟的承诺奋不顾身悍不畏死,世间最愚蠢的感情是对兄弟的承诺奋不顾身悍不畏死。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老者豁然张开双眼,持枪的手不再颤抖,在这寒风中,他的心凝固成了坚冰。
“秦木佐,你的执着,对兄弟的感情是那如来,我的执着,我对兄弟的感情就是卿,终不得双全,你的兄弟已经死了,我的还活着,你怪不得我,怪不得我啊!”
“砰!砰砰砰!”
“梁伯,他们有枪,每个人都有枪!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们了?”年轻人压低了身子紧张的问道。
老者一把夺过望远镜掰成两半,一老一少两只眼睛透过缝隙,观察者几人的一举一动。
这些人先是发疯似了开着枪,接着胡乱挥着登山杖,两个年轻人被打晕了,领头的年轻人跳了段大神,七人不再向东,改道向南。
嗯?什么情况?耍我?合着我花了大把时间做的特制催泪弹没用了???
嗯?亏我一顿感慨,你们怎么就绕路了???你们对得起我刚才那几分钟付出的感情吗?
老大爷和年轻人,你是否有很多问号和很多的匹羊驼。
七人一路向南,马三元在前背着钱量,丁侯在后背着计存西,阮寅潇、秦多吉、秦教授紧随其后。
走了约莫一公里,回头望去,马三元尚不能确认,是否是那片雪地有所异常造成的几人产生幻象,现在是否已经消除影响,他也无法验证。
经过一阵剧烈的运动,又负重走了许久,大家早已身心俱疲,逐渐浓重的喘息声提醒马三元,我们累了。
大家不得不停下来,围坐成一圈,休息一会儿了。
看着昏迷的钱量和计存西,他犹豫着要不要将两人弄醒,雪地行走本就艰难,再负重个一百几十斤,天黑之前一行人很难能走出这片雪原,要是在遇上些什么事,这两位妥妥的就是累赘。
秦教授也时不时瞟一眼两个昏迷的孩子,眼里写满了担忧。
思虑再三,马三元决定还是先想个法子,验证众人的五感是否恢复正常来的好。闭目沉思,马三元开始回顾从发现雪怪开始的种种。
一条清晰的丝线牵着他的思绪,看了一眼正在默念一路上马三元教于众人的《净心诀》口诀的秦多吉,雪怪事件的源头或许便是来源于他指着雪堆的一句:“你看那里,像不像一个脑袋?”开始。
一个念头植入,无数意念汹涌,疯狂的补足这个念头,计存西的一句“好像在动”,为无数的意念牵引了一个方向。
圆圆的雪堆像个脑袋,会动,对雪怪心有余悸,秦教授和从小听着秦教授故事长大的秦多吉,第一时间脑补出雪怪的形象,喊出了雪怪二字,如此都曾经听过秦教授描述雪怪样貌的众人,瞬间接收到了雪怪的形象。
念头成型,视觉沦陷,听觉嗅觉触觉相继沉沦,如此众人眼中的雪怪应运而生,无中生有,开始兴风作浪。
幻象,是灵藏界思维系的手段之一,以此影响普通人的五感再简单不过,作为拥有思域做镇的寻灵人,那一段时间的五感被惑,让他迟迟不能释怀,即便他异力入体,一身本事皆丧,这些都不足以影响到他思域的稳定性。
只要思域稳定,以他在思域方面的造诣,绝大部分思维系手段对他都束手无策,更遑论五感沉沦。而能做到这一点的无不是在灵藏界有头有脸的一方大佬,犯不着和他一个“残废”开这种玩笑。
开枪,搏斗,震域印,大威天龙,一幕幕闪回,最终马三元脑中的画面定格在一张图片上,是一张手机图片,拿手机的那只手是阮寅潇的。
马三元睁开双眼,豁然开朗,他有办法可以验证对五感的影响是否消弭了,而且并不需要再构建一个逻辑严谨的事物,没有危险。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
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心神合一,气宜相随,
相间若余,万变不惊,
无痴无嗔,无欲无求,
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净心诀》是道家的专修心性的一种法门,类似“练己还虚法”,口诀广为流传。
这是路上马三元口传,让他们念的,要做到心中不尘不染,不动念,对一般人来说相当困难,尤其是在赶路的时候,为了防止有人念头杂乱,再变出什么花来,马三元要求他们默念《静心诀》,不求真能如何心静,多少让他们的脑子有点事做,不至于胡思乱想。
雪怪的可怖,他们还是心有余悸,马三元让他们默念《静心诀》,他们自然不会抗拒。
“潇潇,你刚才拍的雪怪的照片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他清晰的记得,阮寅潇拍照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
他一发话,打断了四人的默念,都抬头向他看去。
虽然疑惑,但是对于马三元的要求,阮寅潇向来不懂得拒绝,更何况是这种小事。
小丫头打开手机图库,递给她三哥,马三元示意她给到丁侯,他本想让小丫头摊开了大家看,却又想到了什么细节,遂让众人一个个的观看。
“现在大家都不要说话,看看手机里有什么,看仔细了,记下,等下我会提问。”
手机一路传递,到了马三元手中,看了一眼图片,马三元心中有数了,果然只是一片雪景。
他暗自点头,不知道他们怎么样,我应该是脱离五感被惑的控制了。
“第一个问题,在手机里看到雪怪的举手。”话音刚落,四只手齐刷刷的举起,虽然心中早有预料,这幅景象还是让他忍不住心中颤动。
一行走了一公里,五感受到的影响还在,要是这影响真是由于地势引起的,这范围未免太大了些,真要是人为布下的局阵,得耗费多少物资。
且这一路走来没有再发生变故,由此得知这幻象的出现完全处于主观,我不想我不见我不听便是没有,如此费时费力费材做一个用处不大的局阵,应该没有人那么傻。
由此可见因地势造成五感沦陷,基本可以排除,同时这也意味着,这一片雪原都不安全了,靠着《静心诀》压制一时的念头可行,要让他们完全不起杂念,断无可能。
他本来还有几个关于雪怪形象的判断,准备了几个问题,看着那四只举起的手,他也无心再问了,便让他们继续默念《静心诀》了。
他知道每个人主观意念不同,看到的东西多少有些差别,如此不问也罢。
起身走到一边,马三元看向远方,太阳已经到了天空正中,能否在日落之前走出雪原,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马三元从口袋里拿了根烟叼在嘴上。正想点火,看到小丫头的手机还在手上还没还她,下意识的划了两下,翻阅里面的图片,直到看到图片中横公鱼的图片,马三元心中一震,一道惊雷仿若劈中了他的脑子,嘴上的烟不自觉的滑落。
“这横公鱼真像鲤鱼,和我想的一样。”
“你什么眼神,明明像鲨鱼。”
“明明有些像鲶鱼,你看这嘴。”
当时秦多吉三人的话根本没有人会细想。
此时与雪怪事件相较,马三元顿时细思恐极。
倘若这横公鱼也是假的呢?!
第 五十二 章 验证(求推荐)
一念及此,马三元头皮有些发麻。
装横公鱼的箱子就在十米之外,秦多吉的身边,几十斤的重量,使得箱子嵌入雪地好几公分。
走到箱子近前,马三元伸手拂去上面的几片雪花,拍了拍箱子顶部,心中默默想着,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在四人的注视下,他拎起箱子走到十米开外,四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没说,四人也就没问。
把箱子平放于身前,背对四人,马三元席地而坐,深吸一口气,没有犹豫,“啪”箱子应声而开,一尾头生双角,赤鳞红霞的大鱼引入眼帘,鱼身依旧泛着淡淡的温蔼光芒。
箱子里的水被乌梅染得有些发黑,横公鱼一动不动的躺在箱底,眼睑遮住了双目,马三元反手去摸,指甲划过鱼鳞,泛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悦耳,掌心向下,冰凉光滑的触感传入脑海。
双指夹起一条鱼须,半公分粗的鱼须左右一尺多长,晶莹剔透,柔软而又坚韧,仔细观察,其中时不时还有微弱的流光闪过。马三元不禁感叹如此大鱼,先辈笔记中描述的华丽辞藻丝毫不过。
验证结束,既然横公鱼是真的,那就算不虚此行了,正要盖上盒子,他心中隐隐还是有些不安,一想到先前的雪怪也是如此的真实,五感无法辨认真假,马三元一咬牙,手中印诀掐出,震域龙头印,印成。
“乾清通明,五域透性,震清明,震域印,叱!”
既然要验证,那便验证个彻底,这次的震域印没有散开,而是直冲马三元脑海。
思域流转化去震域印的威能,一阵被凉水当头淋下的感觉袭来,身心通透,仿若扫除了一片阴霾,马三元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趁着震域印还在时效,马三元双目睁开,只见横公鱼还是横公鱼,华丽的红装丝毫未变,晶莹的鱼须照旧流转着淡淡的光辉,几番吐纳,马三元压下翻涌的气血,手印散开。微微笑着合上了盖子。
马三元伸手捡起刚才掉落的香烟,弹了弹烟嘴,双指一曲,香烟甩出,正正落入他的双唇之中。
淡淡的烟雾飘散开来,冷风一吹,便无影无踪了,解决一个疑问,随之而来的使更多的疑惑,马三元左手食指中指并拢抵住太阳穴,拇指托着下巴,抽了一口的香烟在右手指间自顾自的燃着。
双目出神,无数的画面再次在他脑海中闪回,一帧一帧事无巨细,从踏入雪原那一刻到现在,长期受到思域滋养的大脑,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运算速度,温度,阳光,风向,气压,空气的湿度,脚下雪地的触感,小丫头吃零食的咀嚼声,一路上身体的感官。
这一切的一切在他手上的香烟燃尽前,快速的循环四五遍,事无巨细,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马三元微微一叹,没有查出大家中招的原因,也不知道这种影响会跟随多久,人不可能时时筑起心防,不生任何杂念,这样下去,时间久了,除了他以外的六个人迟早会分不清现实与幻象,长此以往,精神错乱都是轻的。
丢掉手中熄灭的烟蒂,思感如水波般散出,方圆百米内的景象印入心海,丁侯四人还在默念《静心咒》,秦教授时不时抬头看向马三元的背影,又看向晕倒的钱量和计存西,眼神隐含着担忧,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百米内,风还是风,雪还是雪,除了他们几个,没有其他的活物了。思感收回,看来应该是恢复正常了,思感也没收到干扰。喘息了几下,马三元自嘲的笑了笑,几秒钟的思感运用都开始对我有所消耗了吗?真是弱呢~
发愣了一会儿,马三元起身拖着箱子走到围坐的四人身前,交给秦多吉。
抬手制止了正要说话的秦教授,看向四人:“我知道你们现在有很多疑问,有些事我不能过多解释,以后会告诉你们。”马三元不想再他们意念中,加深他们正处于五感失真的状态,这极易引起对他们对真实世界的错乱。
若是遇到真实危险,由于五感失真,下意识认定那是假的,极可能造成他们对已然发生的危险,视而不见。这就好比,此时,若是他们意识里认定了马三元不存在,马三元就真的会消失在他们眼前,看不见听不到。
在没有破除这种不知名的影响之前,过多的灌输冲突的意念,不见得是件好事。
“钱量和计存西,先让他们晕着吧,放心吧,秦叔,他们不会有事的。”这两人被打晕之前,意识已经极为混乱,控制不住情绪了,无感失真的情况下,真实和意念产生的幻象,在他们看来既是真实也是幻象。
为了避免二人中途转醒,他还特意施针,让二人保持昏迷。
马三元没有告诉大家的是,其实两人的状态并不好,若是无法解除五感失真,这时候醒过来,很快他们就会变得疯狂,到时候再想恢复,那就难了。
当年林望的探险队两人疯了,马三元猜测极有可能也是这个原因造成的,但是林望小队,其中三人最终完全清醒,没有任何后遗症,五感失真是如何解决的,他现在还是想不通。
想来当时他们陷入幻象,至始至终都未曾看破吧。
不做多想,目前的首要任务,还是先离开雪原再说。
认了一下方向,一行人再次启程。
“梁伯,你们开拔了,我们还是跟着吗?”两百米外年轻人紧紧盯着几人远去的身影,焦急的问道,握着猎枪的手不停的拧着。
“当然跟着,不然呢,冲上去跟他们干?他们五把手枪,我们两杆子破猎枪,你想冲上去投降还怎么的?”老者一巴掌削到年轻人脑袋上,说话有些冲,好好地计划泡汤了,他心里也窝着火呢。
“不是,梁伯,我是说,他们要是这么走出雪原,回城了,那可怎么办啊!”年轻人缩了下脖子,赶忙道,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父亲就生活不能自理了,能长这么大,全靠梁伯养着,在他心里梁伯就是他另一个爹。
老者抓过年轻人的猎枪,背在身后,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大步朝前,“天黑之前,他们出不去,等天黑了这雪原风大,藏起来的野兽也都出来了,没人敢在天黑了赶路,他们总是要睡觉的,等天黑了,我们再动手。”
有了老者这番话,年轻人也就有了底气,没多说话,疾步跟上。
一路无话,来时的雪原美景,众人就已经看够了,回程中这千篇一律的白色,加上略显沉重的气氛,逐渐让人心绪不宁。
杂念,本就时时刻刻存在,越是静谧单一的环境,杂念越加猖獗,比如未眠寂静的深夜,比如在这一片雪原。
大家都不敢说话生怕影响了身边的人,脑中流转着《静心咒》,看着前一位的脚跟,默默低头前行,其他人还好,秦教授老成持重,秦多吉心思单纯,丁侯更不用说,心境本就高人一筹,但是对于平时就异常活跃心思灵动的阮寅潇来说,此时的状态,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三哥说过,不能乱想,克制,我要克制,不能想羊腿,不能想火锅,不能想横公鱼怎么做好吃,不能想出去之后去哪里玩,克制,克制!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
抬头看了一眼前面三哥背着钱量的身影,阮寅潇的眼神有些呆滞,低下头继续前进。
突然一只手从她身后探出,重重的拍在她的肩膀上,小丫头骤然一惊,脚下步子一挫,扭过身子,做了一个防御的架势。
“潇潇,你没事吧?”马三元有些担心的问道。
又走了将近两个小时,马三元转头,看到背着箱子的秦多吉脸色有些发白,但还在死死撑着,往前走,脚步明显有些虚浮了,秦多吉身后的秦教授看上去也甚是疲累,拄着登山杖一深一浅,于是他放下身上的钱量,招呼大家停下休息。
所有人得令,停下了脚步,席地而坐,唯独阮寅潇还在自顾自的前行,马三元连喊了几声,也不见她应答,便跟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咦?三哥,你不是在我前面吗?”放下架势,身前是站着的马三元和丁侯,坐在地上的秦教授和秦多吉,以及躺倒在地的钱量和计存西,小丫头豁然转身,只见另一个马三元背着钱量依旧在前行,越走越远。
流转身前身后,看着两个马三元,阮寅潇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瞳孔剧烈收缩,无数念头蜂拥而至,天空,雪地,产生了诡异的扭曲,她仿若处于另一个时空,分不清上下,不知什么是左右,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看出小丫头的异样,马三元急忙双指探出,惊鸿若电,正中阮寅潇的眉心,叱!
刹时间,阮寅潇只觉得一汪清泉注入脑海,无数念头灰飞烟灭,随着念头消散的还有那一身的力气,晕眩的感觉随之而来,于是她双眼一闭,就这么瘫软了下来。
马三元伸手扶住了她,缓缓放倒在地,脑袋枕在他的腿上,自己也随之坐下,没有手印配合的震域印,对现在的他负荷不小,反噬来的有些凶猛,不过这时候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稍有不慎,这丫头可能就得进疯人院了。
其他三人也看出异常,赶忙上前。
“三哥,潇潇没事吧。”丁侯本就站着,几步来到近前,焦急的问道,却见阮寅潇双目紧闭,马三元脸上殷红一片,心下顿知不妙,下意识的一个侧身挡住了身后二人的视线。
“潇潇没事,就是一路上神经蹦的太紧了,过会儿就好,我陪着她就好,你们也休息一下吧。”
“好的,三哥。”丁侯转身,对秦教授二人笑了笑,伸手搂着二人就往回走,“没事没事,我们去钱量计存西那边坐着吧,顺便烧些水,我瓶子里的水可都喝完了。”
三人离去,马三元盘坐调息。
看着枕在他腿上的小丫头,不由笑了,幸好救得及时,没什么大碍,不过这记震域印,也够让她睡上几个小时了,看来今天走出雪原是不用想了。
第 五十三 章 苏醒(求推荐)
在没有遮掩的雪原过夜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在得知今天的行程先告一段落之后,丁侯和秦教授秦多吉三人就开始着手做雪屋了。
选了一块适合做雪屋的雪面,以雪为砖,以雪为瓦,不出一个小时,一间勉强可以容纳六七个人的圆顶雪屋就完成了。
除了早上吃了一些东西,这一路上四五个小时,大家都没有进食,秦多吉从钱量包里拿出小小的火炉,架上小小的锅子,开始热起了牛肉饼,牛肉饼本就是熟的,只不过现在有些冰凉,来回翻烤几下,让他有些温度也就可以了。
秦多吉也是个吃货,采购的牛肉饼用料相当考究,不多时属于牛肉和面饼的香味便四溢开来。
捞起一张,秦多吉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满口的肉汁在口腔中弥漫,在疲累饥渴的时候,没有什么比这一口来的更加舒坦了,一口下肚,什么烦恼,什么疲累,统统被驱散了。
掏出偷藏的小酒瓶,小小的抿上一口烈酒,火热的清流,从喉咙直达肺腑,在翻涌上来冲上头顶,啊~~眯着眼呼出酒气,在这冰天动地的雪原上,没有什么比这更舒爽的了。
丁侯拿了两张烤好的给到马三元,自己也在他身边坐下,吃了起来。两人没多说什么,看着远方,默默的吃着。
腿上微动,马三元低头一看,小丫头鼻翼开合,一动一动的煞是可爱,小鼻子微微皱着,贪婪地嗅着香味,一条晶莹的丝线,顺着嘴角流下,小丫头下意识的吸了吸气往回收,可惜那条丝线任性的很,划过她的下巴滴到了马三元的腿上。
双眼睁开,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马三元的脸,以及~他手上鲜嫩多汁的牛肉饼,小丫头直勾勾的盯着牛肉饼,喉头耸动。
这就是食物的力量吗?马三元扶起阮寅潇递了张饼给他,小丫头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哪还有什么形象可言。本以为全然受了一记震域印,哪怕只有原本此印千百分之一的力量,阮寅潇怎么也要晕上个三四个小时。
没想到,一张牛肉饼,就让她提前两个小时清醒过来了,看着她灵动的大眼睛,马三元判断阮寅潇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再看看他的吃相,嘴角扯了扯,咬了一口手上的饼,滋味真是不错。
“潇潇,慢点吃,现在感觉怎么样?”看小丫头有些噎到了,丁侯拧开水袋递了过去。
大大的灌了两口,苏爽的哈了一口气,阮寅潇又恢复了生龙活虎。
“我没什么事,睡得可香了,就是脑袋还有些晕晕的,估计是饿的吧。”小丫头含糊的说了一句,继续和手中的牛肉饼激烈搏斗。
不一会儿一张饼下肚,然后她盯上了,马三元手上咬了几口的牛肉饼,鲜红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
马三元哭笑不得的赏了她的小脑袋一下,“多吉还在烤,自己去拿去。”
“哦~”小丫头刚醒还有些晕乎乎的,看上去有些傻傻的,反应过来刚才的行为,小脸带上了些许不好意思,起身就像着秦多吉走去。
秦教授和秦多吉看到醒过来的阮寅潇,都很开心,秦多吉递上了他珍藏的小酒,阮寅潇毫不介意的接过来灌了一口,被辣的直吐舌头,大声呼爽。
马三元转身望去,正好撞见秦教授的目光,两人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多吉心思单纯,秦教授心里可是门清,大家都是晕倒,阮寅潇清醒了,什么事都没有,他两个学生还在那里晕着。他知道马三元或许有自己的用意,或许是情况不同,但是并非是故意不让两人清醒。
毕竟他和丁侯一路上还要背着这一百大几十斤不是。
但是秦多吉会怎么想那就难说了,他现在一时没反应过来,要是一时想不通,闹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相视的一眼,加上秦教授几句话的引导,这还未发生的误会,在无声无息中消弭了。
吃饱喝足,马三元叫过小丫头,让她翻开手机相册,得到图片中的雪怪依旧存在的结论,马三元心下暗暗叹气,震域印果然是没办法解除他们现在的状态吗。
夜幕逐渐降临,再有一小时,雪原将进入黑暗。
马三元独自走在雪原上思索着如何解决几人的问题,回想雪怪出现的场景,不知名的原因,导致他们视听嗅味触五感任意一感,与交织意念,就能具象出他们眼中的实物,然后再进一步的其他四感,形成无与伦比的真实幻象,一旦陷入,完全无法判断真假。
这是怎么造成的他还没有任何头绪,要解除他们的状态,他多少有些想法,但凡超凡,必有异力,他们这样的状态,不是药物能达到的境界,找到思维系的修者,对它们做一番洗礼或许有效,家里庭院池子里养的八脉玄化青莲,估计也能解除这种状态。
这两种方法,不管是哪一种,都绕不开和家族的接触啊,马三元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有些无奈。
迎着西落的太阳,火红的阳光照在脸上,不知道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自己还能享受多久呢。
“嗯?”
马三元望向不冻湖的方向,隐约间,他仿佛听见那边有兽吼声传来。
驻足细听,只有风声。
看来是我神经绷得太紧了,自嘲的笑了笑,往雪屋的方向走去,也不只知道阮寅潇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来趟雪原,不光带了一堆零食,带了一套火锅,翻翻找找,居然还找出两幅扑克牌来~
雪屋里四个人斗地主玩的正起劲~
悠闲的踱着步子,马三元摸出一根香烟,正要点上,“嗷~”
本来他的听力受到思域的滋养便是出奇的好,顺着风的吼声传递的更远了。皱着眉看了眼身后,他并没有多在意,这野兽少说也在五公里之外,雪原上猛兽虽然少,到还不至于没有,天快黑了出来捕食,警惕一些就好。
“侯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作弊了,当地主你赢,当农民你也赢,打了这么多把,你把把赢,每次都是你先出完。”小丫头虎视眈眈的盯着丁侯,这把牌她是地主,顺的很,到最后就剩下四个五四个六憋在手里,让丁侯做了头家。
“就是就是!”秦多吉在一旁应和。
丁侯毫不在意,一脸欠揍的道:“明明是你牌打得臭。”
“乱讲,我牌打的好着呢!是多吉哥哥打得臭。”
“哪有~”
秦教授笑呵呵的看着互相斗嘴的三个人,他平时很少和儿子学生玩闹,偶尔和年轻人一起玩玩,心情也好了很多。
见马三元进来,阮寅潇一把拉住他就开始告状:“三哥,你看侯哥,打牌都不让着我,你管管他啊。”
马三元呵呵一笑:“你打牌多臭我还不知道啊,这就别怪你侯哥了吧。”
“三哥,你也欺负我!”
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马三元柔声道:“好了,别闹。”又对着秦教授正色问道:“秦叔,这雪山上野兽多吗,都有些什么?”
不知道马三元为什么突然问道这个,秦教授疑惑地回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事,刚才在外面好像听到野兽叫唤了,有些好奇罢了。”马三元如实说道。
听俩人在讨论正事,玩闹的三人也安静下来了。
“这样啊,喜马拉雅山脉猛兽还是有一些的,主要在西面和南面,这一片相对还是少见的,最出名的就是雪豹、藏马熊了,还有就是花豹、云豹、猞猁了,不过这些动物都不太叫唤,嗯,有可能就是孟加拉虎了。”
“不过孟加拉虎这几年,整个山脉都见不到几头了,我们这边的雪原,物资相对匮乏一些,基本没有什么野兽,我来了很多次都没见到过,三元,你也别担心了,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秦教授道。
马三元点了点头,喜马拉雅山脉的情况,他多少知道一些,只是和秦教授在群人一边罢了,或许刚才提听到的吼叫应该就是孟加拉虎了。
看两人聊完了,小丫头拉着马三元,想让他也加入牌局,还让丁侯挪开位子,看样子是不想让丁侯参与了。
秦多吉还在回味两人得对话,有些向往的道:“老虎啊,我最喜欢老虎了,就在动物园见过几次,还从来没见过野生的。”这可是他最喜欢的动物了。
阮寅潇把牌推到他身前,嗤笑道:“还看野生的呢,依着老虎那身板,多吉哥哥,你这样的,跑都跑不了,一巴掌下去就给拍没了,赶紧洗牌吧。”
秦多吉摸了摸脑袋傻笑了一声,“说的也是,还是不见的好,还是不见得好。”然后抓起牌就开始整理了。
“嗷呜~”
雪屋里的五人同时一怔,面面相觑,秦多吉手里的牌算落了一地。
“都听到了?”马三元轻声问了一句,然后看向了秦教授。
众人点头,秦教授也给到了他的答案,“应该是孟加拉虎,照这个声音,应该在两公里之内了。”
“出去看看吧。”几分钟前还在五公里之外,现在就到了两公里之内,马三元有预感,这只老虎可能是冲着他们来的。
可是老虎捕猎的时候不应该是低伏,寻找掩护,慢慢潜进,一击致命吗,这一头怎么这么张狂?难不成这年头老虎也膨胀了?
五人陆续出了雪屋,拿上枪械,驻足远眺,若仅仅是路过也就罢了,要真是冲着他们来的,管他只剩下两只还是只剩下一只,杀了再说,法律上还有说过这叫什么?紧急避险!我都要死了老子管你珍惜不珍惜,人命总比畜生的命来的金贵。
刚被勾起牌瘾的的阮寅潇冲着秦多吉嘟囔着抱怨了一句:“都是你,乌鸦嘴,看什么老虎,现在好了,老虎要来看你了。
第 五十四 章 虎
老虎的时速在五十公里每小时左右,两公里的距离,若是真的冲着他们来的,一两分钟内也就露面了。
五人持枪等了快十分钟,迟迟没有看见老虎的影子,这让他们不禁怀疑这畜生难不成暴露本性,潜藏起来了,不膨胀了?那你刚才咆哮的是干什么,嗓子痒了?
天就要黑了,有这么个凶物潜伏在附近,实在让人难以心安,指不定什么时候在你背后来那么一下,这谁受得了。
或许真的只是路过罢了,又等了几分钟还是不见老虎的身影,几人心中禁不住想道,雪原虽不是一番平整,但是几百米内有这般硕大的活物移动,在刻意的观察下逃不过大家的眼睛的。
“潇潇,要不你丢个“鸡蛋”去侦察一下?”丁侯道,有个科技小达人在这,这时候不得好好利用一下啊。
阮寅潇想了想,这也是个办法,掏出手机查了一下数据,雪原上空气流强劲,航拍估计飞不稳,搞不好刚飞起来就吹跑了,低空十几米的飞,这一片探查一下老虎藏匿的地点,也得好些时间,不过至少不影响探索,可行。
大致评估完之后,小丫头正要回雪屋拿“鸡蛋”,“嗷呜~”虎吼声再次响起,高亢而又嘹亮,应该就在两公里之内发出的,比刚才的声音略进了几百米的样子。
再次的虎啸并未让人感受到过多的紧张,以丁侯和马三元的枪法,一头老虎还不够二人热身的,还未进身二十米,他就得死在两人枪下,免不了又是一顿虎肉大餐。
众人依旧持枪摆着架势等待老虎的出现,阮寅潇也放弃了拿“鸡蛋”的想法。
大家严阵以待,马三元却更显疑惑,眉头皱了皱眉,前几声的兽吼或是太远,或是他在雪屋之内,带着屏障,这次就是正儿八经的在雪原上近距离听到老虎的叫声了。
根据动物的叫声判断动物的情绪,对于开启思域的人来说这基本是本能了。
很多普通人也能做到,听的多了就好,可这声虎啸压根没有什么情绪,饥饿、凶残、狂放、血腥、弑杀,通通没有,但凡是自然界动物的声音必定带有情绪,没有毫无情绪的声音,哪怕是人为模仿电子音,也必定带有一些情绪,只要你脑子在动,情绪必定就在。
这样的虎啸真实奇哉怪也。
“嗷呜~”吼声再起,还是不见身影,但是大致能判断出已经不再原来的方向了,还是在两公里之内,方向偏移了几十度,或许这家伙还真是路过也说不定。
“走了?这家伙是出来遛个弯吧?”小丫头皱了皱眉可爱的小鼻子道,她巴不得这家伙赶紧走的远远地,耽误她打牌。
众人转了个方向继续等待。
“嗷呜~”吼声又一次传来,然而这一次马三元勃然色变,这一次声音传来的方向和出了雪屋后听到的那一声同一个方向,与第二声相比,两地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之遥,两声吼叫相隔却不足十五秒。
“秦叔,我和你再确认下,老虎的速度大概是多少?”马三元严肃的道,这一瞬间他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秦教授略微一想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面色凝重的道:“老虎的速度在五十公里每小时左右,捕猎的时候能达到六十左右,最快不过八十。而且我也能确认,这肯定是老虎的声音。”
“可是从这两声的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判断,这要是同一只老虎,那他的速度在近百公里每小时左右。”阮寅潇皱着眉头说道,马三元问出老虎速度的时候,小丫头就知道有些不对了,瞬间判断出速度,这种简单的计算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这也正是马三元想说的,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就连最迟钝的秦多吉也反应过来了,骇然道:“那就是说,有两只老虎?!”
此时“嗷呜~”又换了一个方向,距离上一声吼叫几百米外。
马三元脸上有些阴沉,“可能有三只!”老虎不是群居的生物,也不会成群结队的捕食,是什么让它们凑到一起,尚未可知,能确定的是,这几声虎吼都在他们两公里之内,一路走来,雪原上根本没有活物,若是要是捕食,那八成以上可能性是冲着他们来的。
这下有些棘手了,唯有一点让他稍显宽慰,这不是异兽,他没有从声音中感受到异兽特有的气息,没有特别的压迫感,只要不是异兽,三只老虎,他和丁侯加起来,再有其他三人的策应,勉强还能对付。
然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从这一声开始,每隔十几秒便有一声虎啸传来,或是在上一次的方向,或是在其他的方位,此起彼伏,逐渐在他们方圆两公里之内,老虎的咆哮声占领了这一片地域,东西南北皆有响应。
虎啸还在持续,方位持续变换,或是二重奏,或是三重奏,或是连成一片,或是独啸长空。
茫茫雪原,众人所有的心思都聚焦到了这一声声的虎啸之中,听不见风声,看不到夕阳,感觉不到冰寒,唯有那虎啸声在耳边盘旋,经久不息。
只闻虎声,不见虎影,沉重的压迫感步步紧逼,使得秦教授和秦多吉脸色逐渐变得煞白,马三元三人也是空前的凝重,有人说过,死并不可怕,等待死亡的过程才可怕,是的,虎啸并不可怕,等待猛虎出现的这段时间才真的可怕。
耳边的声音变得杂乱,即便马三元听力惊人,也很难判断出这四周的老虎究竟有多少了,或许是二十只,或许是三十只,随着时间的推移,浓重的压力,冲击着所有人的心脏,一重又一重。
半个多小时的等待即将冲垮所有人的心理防线,这时候不停冒着冷汗,腿肚子打哆嗦的秦多吉,禁不住的想,要是我和钱量计存西一样晕倒了那该多好,不用享受这样的煎熬。
为什么单打独斗的老虎会成群结队的出现?
为什么这些老虎会把众人定为捕食的目标?
为什么这么久了在这帮畜生仍旧围而不攻?
这些问题在马三元脑海中盘旋,所有的一切都有悖常理,一时之间找不出其中的关键。
更要命的是太阳已经落下,苍白的雪原蒙上了一块褐色的纱布,四周都显得有些昏暗,天边的霞光中只剩下一条小小的弧线。
“嗷呜~”众人浑身剧震,秦多吉手中的枪险些掉落在地,这一声虎啸如此的与众不同,它比之前的所有咆哮都要来的清晰,更加的洪亮,更加摄人心魄,雪原为之震动,最关键的是,更加的,近!
骤然转头,只见两百米外,一块山石的阴影处,一头吊睛黑额巨兽隐现,山石遮住了它大半的身子,只能看见半张面孔,毛皮黄金,带着黑纹,爪似银钩,睛如闪电,血口张合,长满倒刺的舌头若隐若现。
马三元分明能感受到它眼神中的冰冷,只是一个目光交汇,这巨兽便隐入那片山石之后,消失不见了。
“那里,那里也有!”秦多吉指了一个方向,众人看去,果真从昏暗中探出一个硕大的脑袋。
随后更多的头颅从各个方向的阴影中探了出来,不可计数。
这就是我们接下去的对手吗?这就是我们要对抗的生物吗?
或许这将是我们生命的最后一刻吧,便是最为镇定的丁侯,也死死的咬着后槽牙,血丝从牙床渗出,弥漫开来,满嘴带着一股血腥味。
阮寅潇相信她三哥能完成所有人不能完成的任务,能做到所有人做不到的事情,她相信三哥能带她走出困境,获得最终的胜利,然而此时眼前的景象,仍旧让她心生绝望。
二十头?三十头?不!不是!在她眼中密密麻麻的饿虎从阴影里走出来,步步逼近,这是几百头几千头!
同样的场景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已经没有人考虑为什么有这么多老虎了,这个时候这样的想法还有什么意义吗?或者说这个时候除了震撼以及绝望还能产生其它的东西吗?
“沙沙~”密密麻麻爪子踩在雪地上,声音如此微弱,却若雷霆一般砸在众人心里,虎群越来越近,无数昏黄的眼睛盯着他们,一耸一耸的肩胛,预示着攻击即将开始了,五人背对着雪屋各选了一个方向,严阵以待。
没有人去质疑反抗还有没有意义,但还是必须反抗啊,哪怕明知必死,还是要反抗啊!。
距离越来越近,马三元思感探出,扫过这方圆两百米。
然后马三元笑了,他的笑容,没有苦涩,没有凄楚,阳光而又灿烂。
原来都是真的呢,真是好多可爱的大猫啊。
“所有人不要离开我太远。”马三元淡淡的笑着说道,也不管现在有没有人听得进去,也不管有没有人真的听到了。
默默地测算了一番,他独自突围逃生的把握不足一成,更何况他怎么可能会放弃丁侯和阮寅潇。
“杀!”枪声响起,颤抖的手无法瞄准,也不需要瞄准,一枪射出便是一朵血花。
血战的序幕开启!
“嗷呜~”百虎齐啸,刹那风云变色,两百余米内翻涌的雪原就像是扬起了暴风雪。
马三元从来没想过,遮天蔽日,无有穷尽,密密麻麻,前仆后继是用来形容老虎的。
很快子弹就打完了,这时候,枪有什么用,刀子又有什么用?
“这年头几个人杀过老虎,今天老子就杀他个够本!”满脸狰狞的秦教授狂吼一声,攥出最后的一股热血。
虎爪临身,马三元已经能嗅到老虎嘴里那股恶臭的味道了。所有人拼上了前所未有勇气,挥舞双拳,扔掉了没有子弹的枪,拔出刀子,做出生命中最后一次的反击。
马三元依旧挂着笑,仿佛这一切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了,枪从他的指间滑落,低下头,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交错的掌纹,清晰可见,这一瞬间他或许想了很多,或许什么也没想。
他闭上了眼睛,笑容收敛,刹那间,这个天地仿佛都不一样了,风静止了,丁侯等人也静止了,他们脸上还带着惊惧,惶恐,绝望,不甘,虎群也静止了。
马三元的思感中定格了这么一张画面,血腥,凶残,壮烈,而又凄美。
手掌缓缓握拢,思感锁定了每一只猛虎,压制异种能量的维力,尽数绷断,马三元再次笑了,猴子、潇潇,要好好的活着啊,这片土地还有着很多你们没有见过的色彩,去好好看看吧,睁开双眼,他看了看远方日落的余晖。
再见了,这美丽的世界。
第 五十五 章 破妄(求推荐)
“砰”一声枪响,却不是手枪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鬼上身了?眼睛瞎了吗?秦多吉那小子都快被老虎吃了,你们没看见吗,秦木佐,你这老小子听到没有?!”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语气中充斥着强烈的怒气。
“砰,砰!”
虎啸早已贯穿了几人的大脑,眼中仅剩汹涌的猛虎,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或者说他们根本听不见虎啸之外其他的声音。
唯有思感铺散百余米的马三元,骤然一惊,这一声在他的思感内印射出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凭空显现,无中而生!
他霍然正大双眼,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脑海中犹如被投入了一颗最大当量的核弹,无数杂念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千分之一秒内,数不尽的念头再次纷涌,替代了那一刹那的空白。
思域运转,无尽璀璨,维力纷纷归位,准确的找到了自己真正的敌人,维力运转到了极致,血肉,骨骼,脏器,那里有异力哪里便有反抗,分毫不敢浪费,拼劲全力抵挡着脱缰野马一般的异种力量。
索性只是失守了极短的时间,即便大量的领地被异力肆意侵染,紧要关隘终究是收住了,他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黑暗消散,眼前的虎爪业已临身,猝不及防间,老虎尖锐的指甲刺穿了马三元的眼睛,深入了他的头骨,指甲摩擦骨头的声音,清晰而又刺耳,下一瞬临空暴起一朵烟花,红的白的飞溅开来,透着一种血腥的暴力的异样的美。
有一种说法,你若是在意识的最深处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即便你还活着,你也已经死了,在灵藏界的认知里,所谓的植物人大部分都是如此,意识的深层认定了自己已经死了,自己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囚牢一个梦境,在只有自己的世界。
幸好意识的拨乱反正是思域的本能,流光回溯,红的白的返回,碎骨愈合,破碎的血肉恢复,马三元的头颅毫发无损,眼神爆出精光,虎爪由实化虚,一切皆是虚幻。
思域再一次的发力,是打破体内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位置,马三元的整个后背涌现出瓷器般的裂纹,这样的裂纹,遍布他体内各处,赤红一片,殷红如血。
再也没有可以支撑他站着的力量了,马三元猛然跪倒在地,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这次反噬来的前所未有的猛烈,无法抑制,逆血汹涌,顺着指缝滴落,在雪地上浇灌出一朵朵的梅花,每一滴血的流逝,他背上的“裂纹”便少一分。
这时候,他脑海中充斥着两个字,浪费啊!!!!!!
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血有多金贵,平时流一滴他都要心疼半天,现在流了一地,若不是是在没了力气,他恨不得把染了血的雪塞进嘴里。
这血既然已经流了,不可挽回,那就物尽其用吧,从听到枪声到他倒地,期间不足两秒,这儿两秒的时间足以让整个战局崩溃,丁侯四人内心深处的意识囚笼即将打来,等候着他们的入住。
假假假,前所未有的意识灌注脑海,化作同一个念头,艰难的对抗着虚妄,莫名的影响以意识为媒介,五感位导向,影响着人感官中的真实与虚假,那么只较认定为假,他便是假!尽管虎群还在身边,在他眼中已经变得时而虚幻时而实质,马三元染血的右手按在染血的雪地。
“以血为媒,清神净体印,定魂相躯印,物须反真印,震域龙头印,叱!”
四印齐出,以血为媒的四印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前三印作用自身涤荡精神,稳定体魄,治愈伤势,九成以上的力量都在这三印之上。清神静体印作用的刹那,马三元眼前去虚反真,眼中仅剩丁侯、阮寅潇、秦教授、秦多吉以及一虎、一老者、一青年。
所有人的动作在他眼中无限放慢宛若静止,秦多吉抱着右臂倒在地上,面色痛苦,猛虎的爪子高高举起拍向他的脑袋。
几十米外,一老一少两人举着枪,瞄准猛虎,子弹在空中缓缓前行,按照这个轨迹继续前进,偏了。
丁侯挡在阮寅潇身前,牙关紧咬,嘴角溢血,指间的锋刃脱手,黑色的刀锋带起一道反光。
秦教授眼中布满血丝,双手持棍,高高扬起,挥向身前。
震域印爆发,这一记得威能比前几次的震域印足足大了百倍有余,这记印诀的九成力量集中在猛虎,这一下足以震碎它的脑域,当场毙命,剩余的力量会让在场的六人陷入晕厥。
正如他所想,雪地上倒了一片,马三元看向那一老一少,这二人或许不是敌人,但是在大家没有反抗的力量前提下,他二人不得不躺下,事已至此,再容不得半分差错。
“老头,你救了我一命,我会还的。”唯一清醒的马三元深深看一眼倒在雪地里的老者。就是这个穿着貂皮大袄的老人,刚刚救了他一命。
本以为已经跳出局外,未曾想一直身在局中。
舔了舔嘴上的血液,感受着口中咸咸的铁锈味,马三元缓缓撑起身子,闭上眼睛,盘膝坐下,双手置于膝上,平心、静气、凝神,仔细的感受着定魂相躯印、物须反真印对他身体的修复。
过了半晌,只见他手指微动,一丝力量顺着他的指间飞出,受着思感的牵引,降临秦多吉的右臂,断裂的骨骼归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修复,等他醒了他的伤势或许就好的差不多了,物须反真印的力量哪怕仅有一丝,这点点伤势也是不在话下。
再分出一丝定魂相躯印的力量,降临六人身上,这一记震域印可来的不轻,今晚几人是别想醒了,晚上风大,冰天动地,幕天席地的睡着,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这一丝力量可以让他们不受风寒侵扰。
没想到从始至终都只有一只老虎,若雪怪是以视觉为因,那么这次的虎灾便是由听觉而起,以一虎之力成群虎之势,种下意念,借阴影为基,迷乱视觉,视听沦陷,幻假成真,步步紧逼,可谓算无遗策。
这种种若只是这普通畜生的计谋,马三元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若不是深知他们无感失真,受到莫名的影响,这虎在如何行动,都逃不过乱枪打死的命运。
想要害我们,险些置我们身死,这笔账我马三元记下了,既然我未死,那便由不得你不还。
“万变尤定,神怡气静,心无挂碍,意无所执,解心释神,莫然无魂。”思域沉浸,隔绝内外,体内的大战再也容不得他分心了,马三元入定养伤。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雪花混进了天边的飘雪,风胡乱的吹,雪悠然自得的下,整个世界被这白茫茫的气息笼罩。
雪虽然下得不大,落下一层,吹散一层,但是一夜过去,朝霞出来了,地上的人还是都盖上了一层雪白的被子。
“什么个情况?老子就在这雪地里睡了一夜?天然,喂,天然,你没事吧?”老者坐起身来,身上的“被子”四分五裂,用力推了推身边的雪堆。
声音惊醒了马三元,略微向那边瞥了一眼,他再次闭上了双眼。
“梁伯,我没事,这一觉睡得真香,好久都没睡得这么好了,一晚上都没做梦。”年轻人从雪地里坐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掸了掸身上的雪。
看年轻人没事,老者松了一口气,又道:“昨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睡着了。”
年轻人抓了抓脑袋也很疑惑,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老者扫视四周,看到几十米外的遮不住身体的几个小雪包,立马站起身,扯着年轻人就往前走:“去看看那几个怎么样了,这一晚上过去,可别给冻死了。”
跑了几步就到了近前,老者一个个翻开雪堆,探了探鼻息,年轻人也上前帮忙。“梁伯,都没什么事,好像是睡着了,这还有个坐着的,啊!。”年轻人伸手要去探马三元的鼻息,豁然睁开的双眼,吓得他一屁股坐倒。
连滚带爬的站起来,一竿子枪管就抵在了马三元脑袋前,惊声道“你是谁?”
老者急忙上前挑开枪杆,随后一巴掌扇在年轻人的脑袋上:“戳的这么近,走火了怎么办,你想杀人啊?这么大年纪了,做事还是毛毛躁躁的。”
马三元乐了,依旧盘膝坐在那里,不见任何动作,道:“你们是谁?”
“你管老子是谁。”老者骂骂咧咧的回了一句,抢过年轻人的枪杆子瞄准了马三元的肚子。“天然你去找箱子,这小子我看着。机会难得,过不了多久他们都醒了就没机会了。”
年轻人转身走向雪屋。
哦?这两人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老人家,你们找箱子干什么?”马三元笑着问道,他的身体还未恢复到一天前的状态,但是行动已经无碍,这瞄着他的猎枪,对他产生不了什么威胁,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老头好歹算是救了他一命,马三元有兴趣和他聊聊。
可惜老者没兴趣和他聊:“你管老子找箱子干什么,闭嘴,不然老子崩了你丫的!”
马三元扯了扯嘴角,这老头脾气不好~
不一会儿,年轻人从雪屋里拖着个箱子就出来了,正是装横公鱼的箱子。看来他们就是冲着横公鱼来的,两个普通人冲着横公鱼找上了众人,呵~这其中肯定有故事。
此行的目标就在眼前,二十几年的期盼尽在此箱。这由不得老者不激动,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些颤抖:“天然,打开看看。”
“啪、啪”打开扣子,年轻人跪倒在地,缓缓打开箱子,老者激动,他更激动,这里面是救他父亲的希望,自从五岁起梁伯带着他疯了的父亲回家起,他无时无刻不想着父亲能够康复。
父亲回来后的第八年,他的母亲病重垂死,他的父亲还是疯疯癫癫的,他能感受到床上母亲死的那一刻,眼神里尽是不舍,更多的却是对父亲的担忧,对自己的担忧。这眼神就是另一根刺,和八年前的那一根一并扎在他心里,痛了十二年。
箱子打开。
老者和年轻人顿时瞪大了双眼。
第 五十六 章 真与假(求推荐求收藏)
年轻人拉出箱子,马三元无动于衷,横公鱼他是不会拱手相让的,鉴于老者间接救了他一命,他亦是不会介意让两人看看横公鱼,或者分他们一些鱼肉,这一切都无伤大雅。
盒子打开,横公鱼依旧流光温蔼,不管看几次都会情不自禁的被它的美所吸引,每每看到这红鳞,马三元都会忍不住感叹,和“它”太像了。
“小子,横公鱼呢?你不要告诉我着两条蛇就是横公鱼!老子还没那么蠢!”眼看箱子里没有他梦寐以求的横公鱼,老者的心态一下子崩了,枪杆子也凑得更近了一些。
“不就在那里?”
马三元眉头一皱,瞥了老者一眼,赤霞流光头生双角的横公鱼分明就躺在箱子里,一动也未动。
箱子边上,年轻人跪在雪地上,看着空了大半的箱子有些不敢置信,没有横公鱼,没有横公鱼,别说鱼了,鱼鳞都没有一片。
或许有夹层,或许有夹层!年轻人颤抖着向箱子里摸去,他不愿相信他们没捕捉到横公鱼,他不愿相信横公鱼不在箱子里,他宁可相信横公鱼就在这里,可是他看不到,一定是这箱子有古怪,对!一定是箱子有古怪,他们把横公鱼藏起来了!
冰冷的感觉,提醒他已经触摸到了箱子底部。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箱子有古怪,一定是箱子有古怪!”年轻人不停的念叨着,手掌在箱子里不停地寻找,白颈乌、鱼竿、红料黑料一样样被他扔出箱外,箱子里只剩下一滩泛黑的水,和一些漂浮的乌梅。
“天然!”老者大喝一声。
年轻人却无动于衷,还是着了魔一般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二十年的期盼,二十年的念想,终于如愿以偿,一眼之间,却有化为乌有,他真的无法接受。
“不会的!这不可能!我不相信!”两道泪水滑落眼角,母亲临死前的眼神,父亲疯疯癫癫的样子,不停在他眼前闪现,年轻人发狂似的掀翻了箱子,淡淡的黑色的水撒了一地,“嘭”,年轻起身一脚揣在箱子上,第二脚,第三脚~
“天然!够了!”老者再次大喝,年轻人感受到的凄苦,他又何尝不是感同身受,年轻人无法接受没有横公鱼的事实,他同样无法接受,但他知道不能自欺欺人,没有意义。
年轻人还在揣着箱子,老者咬着牙关,眼眶明显泛红,“我说够了!”然后上前一脚将年轻人踹到在地。
“啊~~啊~~啊~~呜呜呜~~”年轻人伏地大哭,撕心裂肺。
他实在无法接受没有横公鱼的事实,老者也无法接受没有横公鱼的事实,马三元同样无法接受没有横公鱼的事实!
没有吗?地上的不是吗?被年轻人掀翻在地那一位火红的大鱼不是吗?那不是横公鱼吗?那是啊!那是啊!
马三元想要大吼着提醒他们,嗓子却被卡住了,发不出声音。那不是横公鱼吗?那是啊!
我验证过的,那是啊!
我以为雪怪是第一次被耍,没想到是第二次啊,什么特么的叫特么的惊喜!这特么的就叫惊喜!
马三元自认为消除了这种奇异的影响,群虎环伺,他没察觉出异常,信以为真,现在居然连横公鱼也是假的吗?
他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因为横公鱼就在眼前,同时另一个声音不断再放大,在告诉他横公鱼是假的。
他相信思感,思感之下无所遁形,昨晚的事却告诉他,他的思感也正在遭受着影响。先是思感之下一切皆是虚假,再到思感之下一切皆是真实,他从未脱离过影响,从始至终他一直在局里,未曾有片刻脱离。
老者和青年看不到虎群,只看到一只老虎,事实也正是如此,因为他们未受到影响,他们看不到横公鱼,那横公鱼便不存在,因为他们未受到影响。
进入雪原后的画面再次在他脑海中流转,不多时,一张不冻湖的画面定格,湖上是一片殷红,殷红之中有一道黑影,秦教授喊出了一声“横公鱼”。
然后便有了横公鱼!
看来得回去看看呐。
雪原上,老者坐倒在地,枪丢在一边,轻轻的抚着年轻人的头,没有说话。成年人的世界崩溃来的那么痛快,走的也异常爽快,一切的苦闷随着泪水和声音,排出了体外。
年轻人停止了哭泣,坐起身,抓了一把雪抹了抹脸,刚才的一切好似没有发生过。
老者点了一根烟,盘腿坐着,抽一口念叨一句:“秦木佐这老小子果然不靠谱啊,真是没用啊,废物,一个老废物,带着一群小废物,到雪原上春游来了,害的老子白跑一趟。”
“这老小子还当上教授了,他这么废,教出来的学生肯定也是废物,你说是不是,废物小子。”老者瞥了一眼保持着打坐姿势的马三元不冷不热的道。
这老头嘴巴真臭!马三元没有理他。
“哎~要是这老废物醒了看到我,怕是会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钻洞,老子还早点走吧,省的看老废物钻洞,晦气!”老者起身拍拍屁股,前后活动了一下腰部。
转头又对着年轻人道:“那老虎是咱们打死的,这雪原咱也不能白跑一趟,天然,去,把虎皮给扒了,咱带走,不能留给这帮废物。”
这老头是个极品~
年轻人回了一句:“好咧,顺便割点肉回去炖了,正好给梁伯你补补身子。”然后从腰间掏出一把弯弯的匕首就朝着那最大的雪堆走去。
“废物小子,你没什么事吧,照顾得了这帮废物吗?”老者蹲下身子,直视马三元问道,浓重的口气带着烟味,好悬没把马三元整吐了。
“没问题。”
“那就好。”老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朝着年轻人走去,年轻人还在掸着老虎身上的雪,老者扯开一条虎腿,看了一眼,就放下了,骂骂咧咧道,“晦气,是个母的,没有宝贝。”
这老头,马三元差点笑出声,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接下去的动作。
“啊~”年轻人掸到虎头,惊变再现,只见老虎后颈,一道白气,如箭一般射向年轻人,事发突然,他一时躲闪不及,白气正中胸口。
厚重的袄子就仿佛不存在一般,白气透过衣衫径直进了他的身体,白气入体化作白霜,白霜从他胸口开始,向四周扩散,弥漫向全身,年轻人僵直了身子,动弹不得。
“天然你没事吧?”老者大惊失色,伸手探向年轻人。
“不要动他!”马三元大喝一声,事发突然,年轻人随时可能丧命,他也不顾的身上的余伤,一个箭步冲出,挤到二人中间,将老者推开两步,又一脚将地上的老虎踢出去三米远。
白霜极寒,隔着一步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它透骨的寒意,马三元运指如电,指间划过年轻人的眉心,一道鲜血顺着年轻人的眉头滑到鼻梁。
“你干什么!”老者又要上前,被马三元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不想他死就给我安静点。”
白霜蔓延极快,这短短的时间依旧过了脖子,不能再耽搁了,马三元咬破手指,血液渗出,只见他一指点在年轻人眉心的伤口,在思域分出一缕力量控制着这一滴血液顺着伤口进入了年轻人的体内。
思感勃发,笼罩了年轻人的身体,那一滴血液化作万千微粒,在维力的控制下游走在年轻人的身体各处,所过之处白霜消散,化作水滴。
不出三分钟,年轻人恢复正常,白霜尽数消融,马三元控制着化作微粒的血液,再次涌向年轻人的眉心,这一滴血液被生生逼出,到了马三元的指间,其中的力量近乎消耗殆尽,甩了甩手指,血液落到雪地,渗了进去。
年轻人身体恢复正常,意识尚未苏醒,那滴血液一出体外,便软倒在地,老者正要上去搀扶,被马三元一指点在颈部,动弹不得,定在那里,只剩两眼透着惊怒。
马三元平息了一番气血,扯着嘴角,对着老者微微一笑道:“老头,你救我一命,我借由他,把这一份救命之恩还你了,一命换一命,咱们扯平了~”
移步到了丁侯和阮寅潇身前,马三元运指点在他们眉心,二人缓缓苏醒,不待二人开口,马三元简单交代了一下发生的事情,又带着两人到了老虎的身前。
拨开虎颈处的毛发,一只白白胖胖的虫子映入眼帘,一寸长,手指般粗细,芝麻大小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像极了蚕宝宝。
“冰蚕?”阮寅潇好奇的道。
“呵呵,这哪是什么冰蚕。”马三元笑道,三指捏住虫身将他从老虎后颈上扯了出来,带出了六根足有一尺半将近两尺长的丝线,丝线上下翻飞却不敢触碰马三元,虫子眼下的小嘴伸缩开合,发出无声的叫唤。
“果然如此,猴子,你检查一下这老虎是不是有些特殊。”
丁侯上前摸索了一番,虎皮之下便是虎骨,肋骨分明,本当雄壮的老虎,显得异常的消瘦,抓起虎皮提了提,不足两百斤,以这将近三米的身躯,这点重量明显不符合。
听完丁侯的汇报,马三元点了点头道:“不出所料,以老虎的本事,时速过百公里基本不可能,昨天晚上这家伙以这样的速度,跑着整整大半个小时,必然是有外力强行干扰了,而这个外力,就是它了。”马三元扬了扬手上的虫子。
六条丝线迎风飘荡,透着绚丽的光,小丫头伸手就要去抓,被他一巴掌打开,“潇潇,你要是想和这老虎一样,你就碰碰试试。”
“我这不是看它长得好看吗~三哥,这是什么啊?是一种异虫吗?”阮寅潇撒娇着道。
“说它是异虫也不为过吧,不过,这东西可不是天生天养的!”
第 五十七 章 溯源
“不是天生天养的?那不成是人为培育的?”阮寅潇惊叹着道。
“也不是人为培育的。”马三元笑了笑,逗弄着四散飞舞的六条丝线,他手指移到哪里,这些丝线便急忙躲开,一追一躲,玩的不亦乐乎。
看马三元也不往下说了,就在那逗弄虫子,小丫头有些急了,勾起了好奇心,又得不到满足,这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三哥,你说说嘛,三哥~”阮寅潇甜腻腻的叫着,不停的摇着马三元的手臂。
丁侯在一旁看的不由失笑,都挺大的两个人,还和小孩子一样。
“这是操行虫,又叫控魂蛊,是一种异兽培育出来的伴生虫。”见马三元开口,二人认真聆听。
“说简单一点,就是某些异兽挑选一些虫卵,以自身的气息侵染,死了便死了,活着的孵化之后就是操行虫了,这东西自小就待在异兽身边,靠异兽的粪便为食。说是粪便,很多异兽都极少吃食,多是食气而生,排除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是废物,对操行虫来说就是难能可贵的补品了。”
“长时间的伴生与异兽,这使得异兽对他们使指如臂,莫有不从,操行虫形态各异,红的黑的白的黄的不一而足,甲壳的软体的节肢的各式各样都有,唯独有一点绝大部分操行虫都有,就是这六条异常修长的脚了。”
马三指了指丝线又道。
“这六条丝线进入脑袋,便能控制它的所有动作,甚至超常发挥,就好比这老虎,操行虫操纵他可时速过百,突破了老虎的极限,正常来讲,这老虎不多久便会死了,操行虫可以让他的机体燃烧脂肪,消耗肌肉,维持着它透支的生命,直到耗无可耗才会死去。
“这些并不是生物本身能够做到的,这是操行虫赋予了他们的异能,攻击速度力量,都会更加强大,而付出的就是,你只会拥有短暂的生命和不受控制的思想。”
“曾经就有人自称控魂师,专门培育操行虫,用以操纵野兽或者人,为他所用,可惜被操纵的生命活得不久,修者又不是这东西能操纵的,只是在普通人世界肆虐了一阵,便被灵藏界的戮灵人斩杀殆尽,控魂蛊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现在极少有人这么做,得不偿失。”
阮寅潇努力的消化着马三元的话,眉头一皱道:“也就是说,这操行虫是受到异兽控制的?来对付我们?”
“没错。而且是深知我们受到奇特的影响的异兽。”马三元补充道。
“那三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异兽在哪,我们什么时候受到的影响,都不好判断。”丁侯说道,这一切联系起来,他仿佛能看到一直巨大的眼睛无时无刻的盯着他们,操纵着他们,逗弄着他们,而他们对它却一无所知。
“我大概有些想法了,需要去印证一番。”马三元三指用力一捏,手上的虫子一下子爆了开来,乳白色的浆糊喷射而出,六条闪亮的丝线垂了下来。此行非去不可,不知道这种影响会持续多久,要是终身如此,疯魔便是最终的结果。
“三哥我跟你一起去吧。”阮寅潇道,丁侯的眼神也透露出同样的意思。
此去还不知道后果如何,真要是不可力敌,他独自一人还有机会可以全身而退,三人前往,不能保证二人平安,马三元怎敢带着他们,“你们不能去,留下来照顾秦教授他们吧,秦叔和多吉,最多一小时就能醒过来。”
然后指了指地上的青年道:“这家伙,估计要个四五个小时,这个老头半小时后就能恢复行动了。”看着死命瞪着他的老者,马三元又补充了一句:“这老头和秦叔应该认识,而且这老头脾气不好,能动之前,先把他绑了。”
此话一出,老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二人想要说话,马三元伸手制止了:“还有这老虎没什么问题,还可以吃,猴子你一会料理了,大家尝尝吧,老虎的肉可不是经常有机会吃到的,呵呵,对了我在那吐了滩血,猴子你给弄出来,在四周撒上,这些虫子怕这个。”
把手上的丝线递了出去,“潇潇,这个给你,虽然没什么大用,好歹也是异虫身上的材料,足够坚韧,也挺好看,回头我给你做个项链,我走之后,这里就靠你们了。”
马三元既然这么说了,便容不得他们不同意,两人只好嘱咐一声,千万小心。
脱下厚重的外套,仅剩一件单薄的体恤衫,拎起深埋雪中两条冻得僵硬白颈乌和散落一地红黑料,马三元朝着不冻湖的方向走去,还不忘冲着背后挥了挥手。
看着三哥的背影,阮寅潇不由担忧的拉着丁侯的臂膀,“三哥不会有事吧。”
“三哥,不会有事的!”
两人并立雪原之上,望向远方的身影,久久不语。
半小时后~
“潇潇,水烧开了没?”丁侯提着匕首,双手染着血。
“快了快了,好香,好香~侯哥你可以把肉拿过来了,咱们下肉吧,要里脊那一块,那块嫩。”小丫头的眼光在火锅和丁侯身前扒了皮的老虎指间来回游荡。
本来想水煮一下虎肉,加些盐就这么吃一下,没想到阮寅潇从背包里又掏出一块冻得梆梆硬的牛骨高汤,说是本来她带的火锅是想分两餐吃的,结果菜全吃完了,汤底还留了一份,正好可以吃个虎肉火锅。
“吸溜溜溜~”小丫头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汤,满足的眯起的眼睛,夹起一片薄薄的虎肉,往热锅里一刷,放进嘴里轻轻地咬,鲜香的味道陪着骨汤的浓郁,就着微寒的风,温暖的阳光,魂儿都要飞起来了。
“你们两个小崽子,赶紧把老子放了!有你们这么对长辈的吗?那混蛋小子让你们绑你们就绑啊,要尊老知不知道,你家大人就教你撒尿和泥玩了是吧,鳖孙儿!一帮鳖孙儿!”从这老头解封了开始,就一直这么骂骂咧咧的。
小丫头皱了皱眉头,吃的正爽呢,这老头有点影响气氛呢~
扫视了一下周围,最后阮寅潇目光定在老虎的尾巴上,眼睛一亮,“侯哥,你看这老虎的尾巴粗细刚刚好,你砍一节下来塞到这老头嘴里,你看怎么样?”
此话一出老头张大的嘴巴立马闭上了。
“潇潇不要胡闹,尾巴上的毛掉下来,要是卡在气管里是要出事的。”丁侯严肃的道,老头连忙点头便是赞同,丁侯紧接着又道:“我切块肉下来,塞他嘴里也是一样的效果。”老头的眼睛又瞪大。
“嗯,侯哥你说的对,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不过拿虎肉塞嘴巴,是不是有点浪费的。”老头连忙点头,阮寅潇吸溜了一口汤,萌萌的大眼睛看着丁侯,“不然杀掉算了,还不浪费肉。”
老头眼神慌乱,张嘴想骂上两句,又赶忙闭上,目光转向丁侯,他知道那个“废物小子”走了之后,这“瘦猴崽子”才是主事的。
咽下嘴里的肉,放下碗筷,丁侯一拍大腿,赞了一句:“你说的有道理。”然后站起身来,拔出扎在老虎身上染血的匕首,笑呵呵的朝着老者走去。
这下老头彻底慌了:“你们要干什么,不要乱来,那小子只是让你们看着我,可没让你们杀人,杀杀人是不对的,啊~”冰冷的刀光迎头而下,老者吓得闭上了眼睛。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老都老了,还让两个小崽子给做了,哎~~
吸溜~吸溜~吧唧~吧唧~~
良久过后老者悄咪咪的睁开眼睛,咦~没事?眼前的一男一女还在畅快的吃着虎肉火锅,女孩冲着他露齿一笑。这美丽的笑颜,让他觉得身子里钻进了一股凉意,活动了一下手脚,绑在身上的绳子已经断裂,掉在了地上。
“好了,老头你也饿了吧,过来一起吃。”阮寅潇冲着老头招招手,她早看出这老头对他们产生不了什么威胁,就想给他松绑来着,可是这老头嘴巴太臭,由不得两人串通了吓吓他。
老头抹了抹脑门上的虚汗,一点也不客气,屁颠屁颠跑过去拿了个碗,盛了半碗汤,半碗肉,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了,热火朝天,老头早就馋了。他也想的明白,这俩都不是善茬,要真想整他,他也反抗不了,还是安安心心的吃肉来的痛快。
很快一碗下肚,胃里暖洋洋的,人间极品啊!老头迫不及待的又盛了一碗。
吃的很欢啊,这就是对我“厨艺”的认可!看了一眼在切肉的丁侯。嗯~至少汤底是我准备的,汤底才是灵魂,虎肉不过是配料!
“老头,味道不错吧?”小丫头笑嘻嘻的道。
老头不乐意了,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的道:“丫头,别老是老头老头的叫,我有名字,我姓梁。”
“哦,梁老头,味道不错吧?”不就是加个姓吗,这有什么难的,这就给你加上。
老脸抽搐两下,咽下要破口的脏话,老头决定还是的招惹这个丫头的好,不然搞不好又得被绑着了,这还没吃饱呢!于是道:“不错不错,好吃好吃。”还给她竖了个拇指。
小丫头娇憨一笑,虎肉和牛肉差不多,容易饱,正所谓温饱思八卦,差不多吃饱了,小丫头的八卦劲儿就起来了,“老头,听说你和秦叔挺熟的,说说呗。”
老头脸色一僵,低着头,没有说话,默默的吃着肉,只是手上的动作慢了许多。人到了这个年纪哪能没有故事呢,他和秦木佐之间的故事,贯穿了他半辈子。人有的时候很奇怪,许多事情不会对亲人说,不会对朋友说,但是对陌生人却可以畅所欲言。
这些事压在他心里很久了,忽然到了这个节点,颇有些不吐不快的味道,放下碗筷,老头的脸上带着些许惆怅。
“我和秦木佐是二十多年前认识的,那时候~~”老头正要往下说。
“擦了个马的,这特么是谁啊~~~~”秦多吉醒了~~
第 五十八 章 往事
当你睡得正香的时候,诱人的香味萦绕了你的鼻尖,让人浑身颤栗的气味,一下一下的挑逗着你的神经,终于你睁开了眼睛,眼前却躺着一个你从未见过的陌生人,鼻尖碰鼻尖,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没有很多妈卖批?
秦多吉就是这种感受。
阮寅潇悄悄对丁侯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没错,就是她干的,把秦教授、秦多吉和年轻人搬进雪屋的时候,她特意让秦多吉和年轻人脸对脸的躺着,嘿嘿,这样秦多吉醒过来的时候肯定很有意思~~
果然很有意思~“嘭~”“臭小子瞎叫唤什么,吓死你爹了!”嗯~这话一点都没说错,可不是吓死你爹了吗,秦教授醒了~
听到秦教授的声音,本来已经有些放松下来的的老者,一下子又有些紧张了,下意识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这茫茫雪原,能躲去哪里呢?该面对的,跑不了,也该正式见见这位老朋友了。
丁侯进到雪屋,大致说了一下昨晚的情况,秦多吉活动了一下右臂,心想着:难怪了,昨晚我都觉得我手都断了,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好得很,原来都是幻觉啊。
迎出秦教授和秦多吉,老头深深吐出一口气,缓缓起身,面向雪屋,时隔二十余年,两位老人家再次相见了。
四目相觑,秦教授眼中有着疑惑,随后这层疑惑慢慢淡去,“你是?梁哥?”
“阿木,是我。”老者笑了,坦然的笑了,眼眶也红了,他本以为他会很镇定,可那一声熟悉的梁哥入耳,他还是忍不住心颤了。
秦教授鼻子一酸,往事汹涌,两道泪水止不住的流,当年一别便是二十余载,二十年前他在这座雪原,他经历了生死大痛,二十多年后在这雪原他又见到了当年的兄弟。
当年不冻湖一行,一死二疯,活下来且正常的就是林望、秦木佐和老者梁卫城。探险队最早是两队,一方是林望带队,一方是梁卫城带队,两队在同一处险地相遇,从相互冲突到亲如兄弟,他们的情谊是生死之间建立的。
六人队成立,林望做了队长,年纪最大的梁卫城全力支持,因为林望足够优秀,他相信林望做的比他好。但是要说谁最对他的脾气,那莫过于秦木佐了,两人同样的执着,或者说是固执,同样的把兄弟情看的胜过自己的生命。
梁卫城比秦木佐大五岁,看上去却像是老了十几岁,“梁哥,你,老了。”
“你也不是当年的愣头小伙子了不是?”梁卫城笑道。
五人落座在火锅边上,阮寅潇给秦多吉和秦教授二人递上碗筷,秦多吉默默的把珍藏的一壶小酒,放到父亲和老者之间,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说吧。
梁卫城毫不客气的拿起酒瓶,灌了一口,“呵呵~阿木,你的这个孩子不错,比你当年有眼力。”
秦教授抢过酒瓶也灌了一口,“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不过,这孩子要是不那么虎就更好了。”
“这不正好随了你吗?”
“别说我了,屋子里的是你儿子?”
“是方向的孩子,叫方天然。”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方向也是他们的队员,二十几年前疯了。
“方哥他们俩还好吗?”
“老样子,都疯着。”
气氛有些沉重,秦多吉涮着虎肉都有些小心翼翼的,一面是实在馋的不行,一面又想听听当年老爹的往事。
二十年前,林望、秦木佐、梁卫城三人在DR县分道扬镳,林望心中有愧,他一直觉得是他造成了这样的局面,于是他把老师交给他的遗产都给了秦木佐,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梁卫城,独自回了江南。
探险队,哪有永远的平安,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意外,两人都没怪过他。
二十多年未见,本以为会有很多话要说,要不是在这雪原,或许能喝上三天三夜,而实际上到了这个关口两人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了,梁哥,你怎么会在雪原?”秦木佐问道,若说是凑巧,他是不信的,这片雪原很少有人进出,这些年时不时到这片雪原的或许只有他了。
终于还是问出这个问题了吗?要是不问梁卫城其实并不想说,但是既然问了,兄弟当面,他也不想再隐藏了。
“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家附近那家牛肉火锅其实就是我开的,不瞒你说,这锅牛骨汤底还是我研究出来的配方。”梁卫城幽幽的道。
秦教授心下微讶,没有插话。
“这一切还是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我们三人分道扬镳,林望去了江南,你留在的定日,我带着他们两个回老家看病,多方求医,可是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他们就是疯了,治不好了。”
“我不相信,直到两个月后,我跑了十几家医院,所有人给到的结果还是,治不好了,我才真的心灰意冷。然而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命运给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带着他们两个从省城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个人。”
“他问起了我的情况,当时我异常苦闷,不知怎的,就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他告诉我,只要我得到横公鱼交给他,他就会把两人治好。”
“你就这么相信他了?”秦教授问道。
“当然不会那么简单,我又不傻,他在方向脑袋上点了几下,就这么点了几下,三五秒钟的功夫,方向居然就清醒了,老婆孩子我们这帮兄弟,雪原上的事情,他都记得了,直到十分钟后才又变得浑浑噩噩。”
“我哪里见过这么神奇的手段,当时我就惊了,请求那个人治好他们,可是他拒绝了,他说要治好两人不难,但是想要得到必须要有所付出,横公鱼就是条件,就这样我与他定下了契约,这契约一定就是二十多年。”
“原来如此。”秦教授叹了一声,又道:“那你怎么不直接找我呢,我们一起不是会更有机会吗?。”
梁卫城喝了口酒,闭上眼,面色有些挣扎,又睁开了眼睛继续说道:“我是来找你了,最后我在墓地找到了你,那天你喝了很多酒,抱着墓碑一直哭,你说你一定要在墓碑上嵌入横公鱼的一身鳞片,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你和我一样执着,或者说是顽固吧,许下的诺言死也要完成,可是那个人告诉我,要整条横公鱼才能治疗方向他们,少一片鳞片都不行,这让我怎么敢见你?。”
秦教授张了张口,就要说“你糊涂啊,我是那么死心眼的人吗,活人总比死人重要啊。”可是他说不出口,他真的说不出口,他来来回回多次进入雪原,不正是为了完成二十年前在墓前许下的誓言吗?这二十多年他难道不都是为了完成这一份承诺吗?
活人真的就比死人重要吗?是吗?不是吗?
“后来,我独自到了不冻湖,一次又一次,始终一无所获。后来我就想,那一次捕获横公鱼是因为林望,我就想去找林望帮忙。可是,你也要横公鱼我也要横公鱼,你觉得林望会帮谁?”梁卫城看向秦教授的眼睛。
秦教授沉默了,抿了抿嘴道:“会帮你吧。”
梁卫城长长呼了一口气~“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林望这个人我们都了解,一边是对死去兄弟的承诺,一边是救治活着的兄弟,他一定会选救活着的兄弟的,犹豫一下都不会。”
“可是,阿木啊,你和林望的情况我们都知道,林望算是你唯一的亲人吧,他要是帮我抓横公鱼,你迟早也会知道的,他要是帮了我不帮你,这就会是你们两之间永远解不开的结,你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又要失去唯一的一个,在我心里,他俩是我的兄弟,你也是我的兄弟啊!我,不忍心啊,不忍心啊。”
梁卫城双目泛红,一口酒灌下,眼泪从眼角滑落。
他抹了一把脸,“这酒真辣!”
“后来,我就想,你肯定的会找林望求助,我只要抢了你,就不会破坏你和林望的关系,这个坏人就由我来做,我来做就好!”
“梁哥。”秦教授有些哽咽。
阮寅潇三人都沉默着,小丫头眼眶有些湿润,男人之间的感情真的会有这么复杂吗?
“后来,你每次进山,我都会跟着,你先后搬了四次家,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你每次搬家后不久,你的附近就会开一家牛肉火锅,你一有行动,他们就会通知我,我就会赶过来,跟在你身后进入雪原。”
“我知道你在雪原上遇见了暴风雪,我知道你收养了秦多吉这小子,我知道你半夜大骂这小子,却舍不得打,因为他出去玩走错路,进了山,找了好久才找到,很多事情其实我都知道。”
秦教授看着他紧接着道:“所以,那一次我被暴风雪掩埋,差点死了,是你把我挖出来的?我还很疑惑,醒过来怎么不是在雪堆下面。秦多吉在哪,是牛肉店老板告诉我的,也是你的手笔?二十多年啊,我从来都没有发现啊。”
“是啊,一切为了横公鱼,这是这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都是一场空,一场空啊~”梁卫城仰天长叹。二十年来,真的只是为了横公鱼吗,老头也不知道了。
横公鱼有假的事在雪屋里丁侯就和他们说了,当时秦教授一时还无法接受,然后想想,雪怪有假,虎群有假,横公鱼也是假的,也就没有那么难接受了。
“梁哥,横公鱼或许得不到了,不过方向两个的病,或许有办法。”秦教授正色道。
“你说什么?你真有办法?”梁卫城有些激动道,转念又泄了气,“各种专家都说医不好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是没什么办法,但是我知道有人能有办法。”
“谁?”秦教授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他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林望的侄子,马三元!”秦教授认真的道。
“马三元?林望的侄子?”梁卫城皱了皱眉头道。
“就是让我们把你绑了那个!”阮寅潇插嘴道。
“那个混蛋小子?!”
第 五十九 章 鬼眼佛
不冻湖边,一道身影矗立,手上提着两条大蛇,湖面依旧清澈平静,微微泛着蓝,到了深处是骇人心魄的黑。
此行回城受到诡异的影响,答案尽在此间了。
红料抛起,马三元急刺几下,刀尖戳破外壁,红料落水,湖面再次泛起殷红。马三元静等水中之物前来觅食。
片刻之后水面起了波澜,此物果真受到蛇血的吸引,自湖底而上。
等的就是你,马三元右手甩起,耍了个花刀,两条白颈乌摆脱了网的束缚,他手腕一抖,匕首入鞘,双手探出准确的捏住两条蛇的咽喉,稍一用力,蛇吻就张开了。
只见他双手一合,蛇吻相对,再一捏,毒牙扎入蛇皮,用残破的网子系了个结,两条大蛇变成了一条四米余长的鞭子。
“啪,”马三元抓着一端蛇尾当空一记抽打,蛇身骨骼纷纷脱节,这“双蛇鞭”又长了些许。
匕首再出,在蛇身上刺了十余次,蛇血渗出,马三元长在冰面之上,一端抓着蛇尾,一端打入水中,新鲜的蛇血混着红料,水面波纹更加汹涌。
古时姜尚老人家临渊执杆垂钓,有钩无饵,愿者上钩,今时我马三元不冻湖执饵立钓,无杆无钩,亦是愿者上钩。
殷红之中的影子已然可见,明知或是陷阱,此物丝毫不憷,你敢掷饵诱我,我便敢食之。
殷红朝四周散开,湖面还是血红,却少了先前的深沉,那道影子更加清晰。马三元忽觉手上一阵拉扯,鱼儿上钩了,奋力一扯,双蛇鞭被拉得笔直,钓鱼便是角力,双方皆不肯松手,被刺穿处的蛇身,蛇肉撕裂,淡去的血色,又显殷红。
力从地起,和腰腿之劲,混与臂肩,马三元身子扭转,数力并用,“喝!”手上的力气骤然增加了四五倍,这一股力足以将一头蛮牛扯倒在地。猝不及防间,水下之物向前一冲,露出了一个脑袋。
头生双角,赤霞红鳞,两道鱼须,流光溢彩,阔嘴之中生着利齿,齿间咬着蛇尾,不肯松口。
“横公鱼!”马三元咬着牙齿,嘴角轻蔑的扬起,眉间透着恼怒,“又是横公鱼,还敢骗我!!!”
奋力一扯,“啪”双蛇鞭吃不住力,断成两截,马三元身子一晃,卸去一身力道,站在冰面脚步不曾挪移,那“横公鱼”亦是没入水中,又是极快的路出水面,一人一鱼相隔四五米,一方在岸,一方在水,四目相对。
今日我便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马三元思感勃发锁定眼前之物,甚至不惜体内异力再次暴乱,抽出一成维力混入思感,嘴角的鲜血顿时溢出,染红了衣衫。
三哥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你三翻两次戏弄我,我拼着伤势加重,也要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
眼中它是横公鱼,思感之下空无一物,你坏我五感,竟然还有本事让思感这第六感受影响,当真本事强大,我无话可说,可是维力连着思域,你可有本事惑我思域?
维力缠住一物,刹时间马三元只觉苍天降临,自上而下,拍岸而来,举头不足三尺,雷电如龙穿梭其中,雷声轰鸣,雪原化作恶狱,冰雪化作岩浆,炽烈的灼烧感刺激着他浑身所有的神经,这不足一丈的天地之间,又涌入一股恶臭黑烟,涌入眼鼻,直教他,涕泪横流,不能自禁。
五感遭受着人间至苦,让人恨不得,就此死去,下一霎,宙宇倾斜,马三元五感尽失,耳中不再轰鸣,身上不再灼烧,眼耳无有痛楚,至苦消失的瞬间,他整个人仿佛漂浮在无尽的黑暗中,寂静无声,不知何处是上下,不辨哪里为左右。
他已经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了,没有感觉,没有意念,无有思想,他就在这无尽的黑暗中飘摇,然后,坠落~不停地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或是一天,或是一年,或是十年,无尽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光,马三元看到了,却毫无所觉,他没了意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对一切没有了概念,他忘记了什么是思考,不知道什么是我,这点光一闪而逝。
此后无尽岁月,这一点光不时地闪现,渐渐地马三元的眼睛会跟着光移动了,他会看向光的方向了,他会追随着黑暗中的那一点光。
又是无尽岁月,他诞生了第一个念头,这是什么?为什么只有它不一样?慢慢的他开始有意识的靠近光点,然而光点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
于是他学会了等待,等待着光点下一次的出现,每一次光点的出现,他都努力向着光点的方向前进。
光点出现的位置总是变幻莫测,但是随着他的前进,光点下次出现的距离总会离他近一些。
光点再一次熄灭,就在他的眼前,本是触手可得,可惜他错过了,他开始了再次的等待,无尽的等待,下一次,下一次它再出现,我就能抓到它了。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光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没有丝毫犹豫,他伸出手,缓缓点出,指间碰触到了它。
于是整个世界出现了新的变化,数之不尽的念头冒了出来,汇聚,蜕变成了意念,意念发酵,沉淀,酿造成了记忆。
不冻湖边矗立的马三元,眼中再次有了光。
灵藏界曾有传言,思维系修者修炼到了一定层次,便有深情一眼便可让你在一瞬间宛若挚爱了万年,这一眼之间便让你经历了几度轮回,而那份爱依旧恋恋不灭。一眼之间你就不再是你,无数世的沉沦,你都会甘愿为我赴死。
这是何等的可怕!
马三元和这湖中之物相视一眼,就险些永世沉沦,若非有思域抵死相互,他就成了一个没有感觉没有思想的人,不知我是谁,不知生是何物,不知何为不知。若真是成了这样,这时候随意一股意念侵入,你便是它永久的奴仆了。
马三元是清醒了,然而代价却是,本来璀璨非凡的域种,这时候已经布满细碎的裂纹了。
碎了?碎了!碎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我六年来呕心沥血,有家不敢回,有力不敢用,不惜以身试药,尝尽人间至苦,为的就是将体内异力融入自身,为我所用,退而求其次便是将其排出体外,不受其扰,再不济也要将其挡在域种之外,让域种不受侵扰。”
“而如今六年的小心翼翼,六年的心血,一!朝!丧!尽!”马三元怒发狂澜。
域种的修复并非有多困难,即便碎成渣滓,只要有一丝尚存,便可返本还源,无非是谁水磨的功夫,看他域种布满裂纹,想要修复不过是三五天的功夫。难的是那裂缝中渗入的异力,这股力量他研究了六年,尚且只得皮毛。
此力极具侵略性,异常暴虐,时常折磨的他欲仙欲死,初时他足足卧榻一年,耗费家族资源无数,才有了行动能力,后六年更无不为此殚精竭虑,域种完好之时他尚且只能勉力相抗,如今趁着域种破碎融入其内,这祸患仅次于他身死当场,以后种种皆是祸福难料。
命运从这一刻起,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了。
天空再次降落,雪原再次泛起岩浆。
同样的招数还想再来一次?真当我马三元便随你拿捏?我到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马三元双目赤红,一道道波纹隐现,域种燃烧,一股股混杂的维力不自觉的受到双目牵引,透过特殊的路径,涌入其中,眼眸之中宛如两朵滴血的莲花悄然盛开,缓缓旋转,细看之下,一片片的花瓣竟然都是赤红的鳞片。
家族秘传,瞳术“归虚灭法红莲!”
一人一鱼目光再次碰撞,光在这一片界域扭曲,若是有人在远处观望,便可见天空好似断裂,半壁湖面升起,宛如切了一般的漏斗,冰面一半雪白,一半暗黑。
刹时间,一切虚妄尽数破除,此物的真实面貌在马三元眼中显现,形似鲸鱼,一尺余长,浑身玄色,脑门之上有着六个旋涡纹路,硕大的双目几乎占了面孔的一半,它的眼睛不似平常鱼类长在头颅两侧,而是如人一般,就在浑圆的头颅正面。
其身已是漆黑一片,双目更黑,黑洞一般,点点蓝色星光时隐时现。
横公鱼?可笑!这哪是什么横公鱼,这竟是一尾长到六悬的先天神物--鬼眼佛!
得出这一结论的马三元,惊的眼中旋转的红莲为之一顿,塌陷的天空险些再次降临,定下心神,《寻灵宝鉴》中关于鬼眼佛的记载划过脑海。
幽冥之地有鱼,天地生,居于玄英,食玄青而长,不见天日,其身如墨,似幻似真,似鱼非鱼,常人不可触。天生异瞳,视之,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天授神异必有灾祸,万年得一灾,破之生一悬,头生九悬,烛龙避之。
长到九悬这鬼眼佛便是一尊先天神了!
鬼眼佛在黑暗之地诞生,天生天养,生活在黑暗之中,以黑暗为食,看到它的眼睛就会堕入无尽的黑暗,然而众人只是看到了它的影子,便已经五感失真,混淆虚实了。
马三元苦笑不已,真是好大的运道,灵藏界多少人终其一生不得见一桩天生天养的神物,他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了,这东西在《寻灵宝鉴》中的排名在前百,捕捉难得排行更甚,即便是他在全盛之时也未必奈何的了这东西,更罔论现在。
意念一动,缠绕在其身上的维力猛地一绞,湖面宛如热油之中滴入了一滴水,整个沸腾起来。鬼眼佛还在那里不为所动,维力穿过它的身体亦是毫无所觉,宛若不再同一个时空。
以目前的力量碰触到它都几乎不可能,更何况是伤到它,除非马三元拼着自爆域种,调动所有维力,完全解封维持着思域运转的异能,尚存一丝可能与它同归于尽。
鬼眼佛的灵智不亚于人,虎灾就是出自他的手笔,或许它在马三元身上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本能的便想要置他于死地,又不愿意损伤自身。
马三元同归于尽的念头刚刚闪现,它便已经感知到了,虽说鬼眼佛灵智非凡,心思却是纯净,避免祸患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宛若无尽幽泉的双眼,深深看了马三元一眼,随后,它选择了退避,整个身体沉入湖中,堕入了湖底无尽的黑暗之中。
收回思感维力,马三元微微一笑,转身就走,畜生就是畜生,经不起威胁。
走出十余步,他眼中的鳞片化作波纹,继而归于平静,归虚灭法红莲散去,眼中的红色却是更甚,两道血泪自眼角流下,划过面颊,与嘴角的鲜血汇与一道,穿过下巴,穿过脖颈。
浑身的力气一下被抽干,天地旋转,嘭~马三元脚下一软,扑倒在地,无数赤红的裂纹遍布了他整个后背,透过衣衫清晰可见。
第 六十 章 星系
雪屋前。
“那小子?那小子真有这本事?”梁卫城有些不信,可一想到一小时前,方天然被冰封,马三元出手治疗,以及他对操行虫的了解,这些见所未见的手段,闻所未闻的见识,又由不得让他相信,马三元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那当然,三哥可厉害了。”阮寅潇是最看不得有人质疑她三哥的了,在她认识的人里论本事论见识,还没有哪个能和她三哥比肩,嗯~她父亲除外,毕竟是不同的领域,两者不太好比较。
“嗯,等那小子回来,我可要向他好好讨教讨教。”老头平时没个正行,说话臭的很,但是看待兄弟的事情上异常的用心,半点也不懈怠。
这二十几年来除了盯紧了横公鱼这条线,他走南闯北也去过不少地方,翻阅了不少古籍,但凡有一丝希望治疗他两个兄弟,他都要去探索一番,作为探险者,他们也有自己独特的圈子,和圈子里的人交流中,他总能听到一些超出他认知的事情。
圈子里很多人都相信,这个世上有着那些异于常人的神奇人物,只不过他们轻易接触不到罢了。比如他当年遇到的那位能让方向短时间清醒的人,而马三元可能就是这样一个人物。
“对了,阿木,我记得你和林望都是孤儿吧,这林望的侄子是?”梁卫城虽说已经接受马三元可能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但是事关两个兄弟的病情,他忍不住还是想多了解马三元一些。
说到这个事情,秦教授还是有些唏嘘,现在想想林望和马初荷两人能走到一起,还真是天赐的因缘,“梁哥,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在九寨探险遇到的阿初吗?”
所有人都看他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脖子。
梁卫城一拍大腿,“记得记得,是那个丫头片子啊,哈,哈哈~”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这老头不光现在嘴臭,年轻的时候嘴巴也臭,那时候就因为这事没少被马初荷恶整,他就想不明白了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凭什么就他一天上几十趟厕所,凭什么一上厕所就遭蚊子群围攻,一天下来整个人都软了不说,屁股还肿的裤子都提不上。
“后来林哥和阿初在一起了,马三元就是阿初的侄子。”秦教授解释道,努力装出镇定的模样,一想到梁卫城当年的惨状,他都忍不住想笑。
“呵~呵呵~原来是阿初的侄子啊,那我就放心了,放心了。”老头可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了,拿一段探险都快成了他一辈子的阴影了,要不是马初荷最后对他的品行有所改观,告诉他那些“意外”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至今他都要蒙在鼓里。
就凭马初荷当年无声无息整人的手段,梁卫城就相信作为她侄子的马三元不会简单,同时也能确认,马三元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梁卫城暗暗想到:哪怕是为了屁股着想,能不招惹马三元还是不要招惹的好,明知我老人家不是丁侯和阮寅潇的对手,还要让他们绑了我就可见一斑,搞不好在我面前煮火锅,馋我老人家,也是那小子的主意,那段“光辉岁月”我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不冻湖边,马三元倒在雪面足足一个小时了,背上的裂纹黯淡了少许,他微微苦笑,运气真是不错,又活下来了,看来这六年的努力多少还是有效果的。
艰难的起身,身体每一寸的动弹,都能让他享受一番五马分尸般的痛楚,这种异力造反带来的痛楚深入骨髓,浸透在灵魂里,即便思域封闭了他的全身的痛觉神经,这种滋味都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六年前在床上他时不时都要承受这种欲仙欲死的滋味,时隔六年再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他可兴不起一点点怀念,心里默默咒骂着鬼眼佛,马三元嘶哑咧嘴的一步一步的照着雪屋的方向前行。
或许之前他还有机会将这股异力排出体外,可现在部分异力融入了思域,那这股力量将是伴随他一生的存在了。他从前还时常想着,若是找到办法他是将这股力量化解掉还是融合了,现在好了,不用纠结了,他大爷的鬼眼佛帮他选好了。
要是说这异力没有好处,倒是也不尽然,每次的异力爆发,只要能挺下来,他的身体各方面就能增强一分,别的不说这些年下来,他的身体素质少说要比他当年全盛之时强了将近六成。
代价就是每一次都要经历无尽的痛楚和在生死之间徘徊,痛楚他不在意,而生死之间,在家族有他大哥他们看护加上无数的资源护航,他相信他死不了。
如果这股异力可控他倒是不介意好好的锻炼一下体魄,可惜这混蛋玩意儿,完全没有帮他的意思,每次一有机会就把他往死里整,一块铁一天之内锤炼个千百次,他会变成精铁,可要是每秒锤炼千百次,一天下来,特么的渣都不剩。
每一次爆发,他大哥他们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力气,投入多少资源才能让这股异力停下来,而这一次是第一次他靠着自己挺过了一次爆发,这既是幸运也是对他这六年努力的认可。
要不是思域被“污染”,这次的成功,他说不定都能开心的跳起来,指不定会回家炫耀一番。
“一对三,不知道三哥什么时候回来,这都好久了,也不知道三哥有没有事。”阮寅潇捏着一把牌,时不时的唉声叹气,时不时朝着马三元离去的方向看了又看。
“一对六,出完了!”方天然甩出手里的两张牌,他刚醒了半个多小时,匆匆吃了一口,填饱了肚子,就被小丫头来过来打打牌了,理所当然的,丁侯又被踢出局了~
“不行不行,我没看到你就两张了,不然我肯定不会出一对三,拿回去,我重新出。”小丫头耍赖道,说实在打牌她大半的心思都在她三哥身上,那里回去看谁还有几张。
“你,你不能每次都这样啊!”方天然脑袋上顶着三个包欲哭无泪的道,刚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阮寅潇真是惊为天人,打了几副牌之后,脑门上多了几个包,他怎么看阮寅潇怎么欠揍~
秦多吉就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对,不能每次都这样,天然哥,摸摸你头上的包,这可不能忍,跟她单挑。”
“不服单挑啊~”小丫头眼睛蹭一下亮了,揍人啊,我也很喜欢呢。
三个年纪大的,就在一边笑着看三个年纪小的胡闹。
“阿木,你看他们三个像不像当年的你、方向和阿初。”梁卫城眯着眼睛道,看着他们,他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青春,热血,无所顾忌。
“天然和潇潇还真挺像方向和阿初的,我可不像多吉,我年轻那会儿没那么能折腾。”秦教授笑着道。
“你有~”梁卫城幽幽道。
“瞎说!分明是你。”
两个几十年的好友相互调笑着,丁侯在一边看着,想着也许几十年后,他和马三元也会如同他们一样吧。
“噗通”正要互相揭短的两个老人家,晕倒在地。丁侯骇然起身,他完全没有发现什么异状,一切来的毫无征兆,无与伦比的危险气息刺进他的大脑,顿时丁侯汗毛倒竖,冷汗从后颈冒出,顺着背脊,打湿了衣服,怎么回事?!
“噗通”“噗通”几乎是同一时间,秦多吉和方天然倒地,阮寅潇弹射而起,警惕的环顾四周,摆开架势。
“侯哥,怎么回事?”阮寅潇问道,语气中带着惊惧。
二人背靠背,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你们过来扶我一把。”远处马三元的身影显现,使出最后的力气喊出这一句,便直直的摔倒在地,一路走来,他好似一遍一遍的穿梭在十八层地狱,每一丝的动作都牵引着他的神经,靠着思域的支撑,不断加深他的意念,靠着一遍一遍的咒骂鬼眼佛,他总算撑到这里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打个电话让丁侯二人半途来接他,可是二人受到莫名影响,稍有不慎便会永远迷失在这茫茫的雪原之中。
老者和青年未受影响,但是他对二人不熟,怎敢寄托于二人,他现在几乎没有反抗之力,二人若稍有歹心,他堂堂马家三少爷,死的可就太冤枉了。
丁侯二人连忙奔向马三元,他们见过马三元的虚弱,但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到了近前,阮寅潇一把扶起马三元,外界刺激,千百倍的放大,只是一次的触碰,险些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他的意念。
“轻点~别说话,先把我搬过去。”马三元喉咙深处传出来几个字。
阮寅潇哪里还说的出话啊,看着手掌间刺目的鲜红,她早就泪流不止,嗓子和心脏都被泪水堵住了。
丁侯见多了生死,马三元还活着,他便安心了大半,只是他这幅样子还是让丁侯忍不住心中震动,指间都带着些许颤抖。
这时候他们两人那里还管秦教授等人突然地晕倒。
小心翼翼的把马三元搬到雪屋前,为了方便众人过夜,这一座雪屋已经变成了两座。
躺在雪原上,马三元仰望着天,这天还是那么蓝,那么纯净的蓝,没有一片云彩,“猴子,潇潇,我撑不了多久了。”还没等说完。
“哇~~”阮寅潇软倒在地,终于哭出了声,“三哥你不要死啊,哇~~”小丫头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悲怆,声嘶力竭,和三哥一起的记忆海啸一般涌上心头。
马三元的感官现在被放大了千百倍,包括听觉,阮寅潇这一声,在他听来就像是八百个放着‘忐忑’的音响,一股脑儿给他塞进脑子里了,好悬没给他震晕过去,眼前的小星星连成了一片,汇成了银河,他暗恨自己怎么拿这一句做开头,真是自作自受。
艰难的眨了瞎眼,赶忙给丁侯使了个眼色,丁侯领会了。
众所周知,要让一个哭到忘乎所以的女人快速停止哭泣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给她一巴掌,二是用巨大的声音震慑住她。
丁侯用了第二个,“潇潇!!!三哥没事!!!不要哭了!!!三哥有话说!!!!”
马三元翻了个白眼,身子抖成筛糠,银河系边上增加了麦哲伦星系和仙女星系~~~
第 六十二 章 夜袭(求推荐)
天渐渐黑了下来,风也愈来愈大,天空中飘荡出一抹白色,轻柔的像一片羽毛,它呼唤着同伴,一起嬉戏着,那一抹白色渐渐变大,变得厚重,变得深沉,终于它不再洁白,黑色成了它新的颜色。
乌云沉重的压向地面,天空中的某个点再次变白了,摇曳旋转,慢慢的,慢慢的飘落在的丁侯的头上,那是一片雪花,洁白纯净,它的同伴不甘于落后,一阵跟着一阵,风绞着雪,雪依着风,顷刻间天地一色。
地上的十几个烟头被雪掩埋,丁侯呆立在“坟”前,又点起了一根。
“侯哥。”清脆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把丁侯惊醒,手中熄灭的烟掉在了地上。
阮寅潇伸手掸去他肩膀上的雪,用手扇了扇风也无法吹散的烟味,“侯哥,只不过两天见不到三哥,你不用太想他的。”
“嗯。”
“嗯~雪下大了,咱们把秦教授他们搬进雪屋吧。”
回首一看,四个白白的雪堆出现在雪屋之前,丁侯这才发觉,倒在雪原上的四人,已经盖上了雪白的被子。
三哥的重伤对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小,不由的让他短暂的失了神,这时候已然清醒过来,他必须完成好三哥交代下来的任务,照顾好所有人。
不一会儿雪屋里多了四个裹着睡袋的蝉蛹。
雪屋能有效的抵挡风雪,给到大家很好的庇护,但它亦会成为众人的囚笼,它防得住风雪,却防不住操行虫。本就雪疾风骤,如若再受到野兽的袭击,昏迷的六人出现伤亡在所难免。
虽不知操行虫为何会惧怕马三元的鲜血,但是三哥既然这么交代了,那便必然如此,接过那一片已经被阮寅潇剪成线条的染血布块,丁侯走出雪屋开始了布置这一道奇特的防御。
布料上的血迹已经存在了四五个小时了,此时依旧像刚刚流出一般鲜红。
布置好血线,丁侯又在“坟”前站了一会儿,便进了雪屋,才不到六点,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乌云和黄昏连成了一片,分不出界限,又是一夜开始了。
阮寅潇窝在睡袋里,一只手露在睡袋外面翻看着手机的相册,翻到好笑的,时不时还能笑出声。担忧、惊恐、悲伤、沉痛组成了这并不美好的一天,心神的消耗,使得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丁侯帮她整理好睡袋,又悄悄给她戴上了耳套,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下,他看到了一张有着些许挣扎变换而又柔弱的沉睡的脸。
黑暗中的丁侯迟迟无法入睡,他不是在回忆着和三哥的种种,而是想着怎么样,我到底怎样才能变强。
他很早就知道三哥身上有伤,只不过不知道伤的有多重,三哥喜欢泡冰水,喜欢往冰水里掺药粉,说是保养皮肤,连阮寅潇这丫头才都不会相信三哥说的这些药粉是美容养颜的,丁侯很容易就能闻出其中几味药材的味道,这些药材可跟美容养颜扯不到半点关系。
直到这几天,他看到了三哥的伤势,看到了三哥未曾显露过的种种本事,他从没想过有人能在百米之外,毫无征兆的把四个人弄晕,而且仅仅只是用到了重伤之下可以调动的一丝微弱的力量。
这一切的一切让丁侯清晰的感受到,他和三哥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三哥迟早会恢复的,这道鸿沟迟早会变成深不见底的深渊,到时候,他拿什么来跟随三哥的脚步?
丁侯深知只有在同一层次才会有长久的相交和相随,朋友是这样,兄弟是这样,亲人之间亦是这样。
一种前所未有迷茫和彷徨萦绕在他的心间,他了解马三元,他知道即便二人之间的差距会变得天与地一般,马三元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异样。但是他不想成为累赘,不想再今后的时间里仅仅只是跟班一样的角色,他想成为臂助,甚至是可以成为相互依靠的存在。
而这些在他所知的人里面,只有三哥可以让他快速的成长,和三哥相识六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至少提高了八成,在他的世界里,到了他这样的层次,每一丝的进步都是不可想象的超越,更遑论八成了。
从前和师傅们切磋,几位师傅加起来,能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头鼠窜,而当他的各方面素质都增加了一成的时候,双方的角色互换了,这还仅仅是一成。
丁侯知道三哥肯定有办法能让他快速变得强大,三哥也不会藏私,之所以不教他,可能是这些手段极其的凶戾、残忍、痛苦,或者留有后患,但是他顾不得这些了,只为不要在今后的道路中拉下太多,他愿意承受。
有了苍鹰的眼界,谁又甘心只当一只麻雀呢,他要成为一名寻灵人,他要进入灵藏界,他要看看这方真实的世界!
雪原的夜,很漫长,当真的下定决心之后,丁侯的心里是平静地,他不再自怨自艾,看了看时间,已是凌晨五点,再有一小时天就亮了,闭上眼睛,这一小时可以安心的休息了。
“呜!~”
刚闭上眼睛的丁侯,霍然起身,这声音他认得,是豹子受惊的声音。“三哥说的果然不错,有东西盯上我们了。”黎明前的一小时,这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一天中人的警觉性最低的时候。
雪原本就野兽稀少,又选在雪夜最黑暗的时刻,精准的找到这处位置偷袭,若是背后没有指使,说出来都没人信。
丁侯抓起身旁的猎枪,走出了雪屋,扫视了一周,这黑暗中的光只有那两盏幽绿。那油绿在三十米外驻足不前,而那个位置正是丁侯布下血线的三米开外。
两盏幽绿试图向前,迈出两步,“呜~”又是一声痛呼,幽绿又远了些。
“砰!”
“呜~”
油绿消失了。
雪下了一夜,还是精神,风吹了一晚,依然抖擞,风雪交加中,丁侯持枪而立,普通的豹子或许进不来,但这货明显并非寻常,容不得他放松。
雪地里的豹子潜伏的本事是毋庸置疑的,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豹子,三哥说过操行虫的智慧很高,不亚于常人。
豹子的几番进犯,丁侯能判断出血线的有效防御在半径三米左右,也就是半径三米内可以伤到操行虫,对豹子而言跃起三米,跳跃六米,应当不是难事,更何况有操行虫透支其生命,给到的各方面加成。
如若操行虫真的有非凡的智慧,这血线也仅能做到警示,真想要以此为防御,几乎不可能。
丁侯站在雪屋的洞口前,极力的分辨周围的光亮和声响,不敢妄动,要真被这东西摸进了雪屋,后果不堪设想。
夜黑,风急,雪骤,猛兽隐匿,丁侯的神经紧绷,他不知道这豹子还在不在,甚是不知道这豹子是不是已经进入了血线之内,他从未有这一刻那般渴望黎明。
一刻钟过后,天色依旧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亮,风雪未曾减小,雪屋之上,一双幽绿的眼睛,不带任何的感情,定定的看着丁侯的后颈,伺机发动进攻。
寒风凛冽,时不时带起一阵呼啸,这一声呼啸中,幽绿的双眸下张开了一副尖锐的獠牙,爪露十只银钩,迎着风声,獠牙撕咬向后颈,银钩拍向头颅。
无与伦比的危险气息刺的丁侯后心一凉,危难之中丁侯本能的向前跨出一步,左右手前后一挫,指向前方的枪管一个翻转,打到了他的肩膀之上,手扣动扳机,“砰”,子弹从他耳后射出,刺耳的声音,震得丁侯脑中略有嗡鸣。
“呜~”
“嘭!”
一道重物落在丁侯的身后,他甚至能感觉到,爪子划在衣服上的那种磨砂感,从肩膀到后腰。
收敛心神丁侯一个转身,枪声又起,毫不犹豫的对着地面的黑暗再开了一枪,打穿血肉的声音很微弱,也很清晰。
随着这一声枪响,呜咽的声音消失了。
不再理会身后的尸体,丁侯再次环顾四周,尽管只看了一双眼睛,但是他不能确认,这黑暗中是否只隐藏了这一只豹子,或者是还有其他的东西。
这次的刺杀不管是放在动物世界还是人类的世界,都算的上精妙,无声无息的进入防御圈,伴随着风声的一击必杀,无不显露出来操行虫超高的智慧。
看似危机已过,丁侯却总是觉得心中不安。
又是过了半个小时,天边逐渐泛起微光,在这一缕光的照耀下,雪渐渐的小了,风也没那么急了。
光越来越亮,太阳再次支配了这方世界。
“嗯~”一声呓语似的呢喃从雪屋里响起,和三哥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阮寅潇的生物钟早就被锤炼的无比准时,六点一到,小丫头便醒了过来。
这一夜睡得真香啊,转了转脑袋,迷蒙的看了眼四周,侯哥不再呀,起的真早呢,不知道早饭做好了没,使劲的抽了抽娇俏的小鼻子,阮寅潇没有闻到食物的香气,有的只是淡淡的血腥味,和昨天的味道有些不一样。
这一丝味道瞬间震散了她脑中的迷雾,小丫头一下子变得清醒无比,豁然坐起身来,探出双手,解开睡袋,洞口带着黑色斑点染着血迹的雪白皮毛映入眼帘。
看来这一夜并非那么平静。
钻出洞口,仔细查看了一下地面,地上躺的是一头一米多长的雪豹,蓬松柔软带着黑色环节的尾巴便有一米长短,胸口和额头带着血,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看来是死了。
“侯哥呢?”阮寅潇心中一突,三哥已经出事了,侯哥你可不能在有事啊!
阮寅潇寻了一周,终于在雪屋的背后找到了正在忙碌的丁侯,心下顿时一松。
“侯哥!”小丫头俏生生的叫了一声。
丁侯报以微笑:“起来了啊,过来一起帮忙。”
昨晚的经历,让丁侯知道这血线的防御并不牢靠,前后三米的距离,不足以抵挡猛兽的侵袭,如此,天一亮,察觉周围没有其他猛兽之后,丁侯开始重新布置血线,缩小包围圈,加大血线的密度。
血线从雪屋周围三十米,缩小倒十八米,再向内十二米处又增加了一圈,正好将周围三十米的血线用尽。如此原本的防御效果从纵深六米扩展到了十二米。想来一般猛兽一时极难突破了。
布置完血线,从偷袭到反杀,简单的和阮寅潇讲了讲之前的情况,丁侯就准备去料理了那雪豹了,尽管雪地里埋着的老虎肉还多的是,可架不住这豹子新鲜啊。
听完他的讲述,阮寅潇心头一震,一把扯住正要去做雪豹大餐的丁侯,“侯哥,我刚才看了洞口的豹子,也看了它的后颈,没见到操行虫,是你处理了吗?。”
“糟了!”丁侯骤然一惊,难怪总觉得忽略了什么,昨夜太过紧张,本以为是还有猛兽,却没把操行虫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