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探望
等到陆仙仙和灵儿她们都离开以后,陆知薇走出房门,看着唐宁和钟意道:“郎君,你进来一下。”
何远走进房门,看到自家娘子端坐在里屋的位子上,表情肃然。
“你先坐下吧。”她开口说了一句。
何远在她的正对面坐下。
“国师受伤也很久了吧。”陆知薇率先开口。
何远点了点头,不知道她忽然说起这个干什么。
“本来我们两个该去看看国师的了,但由于你忙,我想了想便将这事情先延后了……”
陆知薇看了看他一眼,直接说道:“但一直这样下去,毕竟对人家公平,而且也不是办法,知道的人不说什么,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是白眼狼一样,我昨晚考虑了一下,如果你愿意,也想尽快让你们拜堂成亲,周全礼数,你觉得呢?”
何远怔了怔之后,被她突如其来的建议有些呆住了。
“娘子,我,你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何远有些尴尬的问了一句,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当掩饰。
“这事情……”何远无奈的看了看门口的方向,目光又望向何远,问道:“郎君,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何远还真是不好回答。
他和何婉儿之间,虽然说是认识,而且又青梅竹马的,但貌似自己对她还有些顾虑,两人的关系似乎也还没有超出“朋友”的范围,对她爱情之类的,更是没有。
唯独是她对自己的好,以及为自己挡那一刀时,是真的让自己有些感动。
若是再这样一直相处下去,会不会有,何远不知道,至少现在没有。
这一点,他还是能分清的。
当然,何婉儿本来就是才貌双全,而且又是震远候的女儿,再加上又是秘密的一国之师,能娶这样一位德才兼备,温婉贤淑,还倾国倾城的女子,想必是很多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和她度过余生,也一定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话虽如此,也是她间接的就救了自己,但他和何婉儿两个人,也的确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他看了看陆知薇,笑道:“这件事情,我还是想了想,我们还是不要莽撞,到时候再说……而且她还有伤在身。”
“你还知道人家有伤在身,你个木头做的心肠,即使在忙,也要去看一眼,那知冷知热的话也要去说上一说的,你现在收拾下与我一同去看看。”
陆知薇揪着帕子,娇滴滴的嗔了他一眼。
其实对于他来说,自己更想的在这里潇洒安乐,不过现在他也将那个话剧公司办起来,做事要有始有终。
况且根据他自己的直觉,何婉儿一定还有什么秘密的公事,如果没猜错的话,沅沧国时要变天了。
大皇子能一直待在宫外,想必也是和这个有些关系的。
况且自己写阿拉伯数字的那天晚上,倒是看到几个鹰卫从房檐上离开。
他现在一心只想把吕氏布坊的生意给搞上来,这才是他目前最大的目标,那样自己当初租用的这座木楼也可以收入自己名下。
这份大礼,他又怎么能不心动呢,有了房子才有了根,自己买的买个小院子住他与陆家姐妹还是绰绰有余,住的在多些,那可就不行了。
两人快到店门口时,看到陆大与泥鳅拿着一筐地豆子正往里面赶去。
“公子,小姐。”
“公子。”
两人扛着竹扁担朝着他们问了问话。
“陆大,你们这是去哪里了?”
何远看到他裤腿上面的黄泥巴点子,挑着眉问到。
“公子,我们去了陆家庄一趟,现在才赶回来。”
听到他们两人说自己去了陆家庄,旁边的陆知薇听了,脸上表情一亮道:“那些孩子他们还好吗?”
“那几个孩子挺好的,那个陆不成教书倒也本分,就是他家那几个叔伯想问我们做地豆子的生意怎么样。”
陆大摸着脑袋,一五一十的照着原话说到。
何远冷哼一声,看着泥鳅他们说到:“那老狗以前可没少看我们的笑话,如今做起生意来,他倒想来独掺和一份了。”
随即拂袖向店里走去,径直过去拿去灵儿面前的账簿,翻了几下后发现进账的银子挺多,想了想自己得换剧本了,不然天天老一套的样子,眼睛会疲劳的。
拿起笔勾了几个地方便递给陆知薇道:“娘子,我看这天也冷了很多,明日还需要你去给大家置办几身棉衣服,顺便买些木炭给陆家装那些孩子送去。”
说完也不等陆知薇回答,便寻了个借口说自己要去茅房,转而消失在拐角,进了当铺。
里面的东西依旧还是那些,唯一不同的是多了几个箱子,何远翻了翻,找了两盒阿莫西林和一瓶双氧水后,这才走了出去。
走到拐角处刚好看见陆知薇往二楼走去,便快步跟在身后。
几日不见,何婉儿气色倒也好了很多,就是脸色有些偏白。
见到何远与陆知薇过来,便两手撑着床榻坐了起来,看着两人说到:“这几日麻烦姐姐了。”
“莫要说这些个,我还要多谢你才是。”
何远站了许久,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想了想准备拿了水壶下楼接了水,给自己那些小辣椒面洒水。
去发现辣椒面长的绿油油的一片,只是有些歪歪扭扭,那一定是何婉儿帮自己浇了。
随即拿了一张白纸,把阿莫西林胶囊都捏开,将粉末集中的倒在纸里,包了起来。
又把双氧水倒在茶杯,做完这一切之后,才把那几个现代的包装袋给收拾好,毁尸灭迹。
将那半茶杯双氧水端到床前说到:“娘子,你把这药涂抹在国师的刀口处,那些药粉,可以一次冲豆大一点就好。”
“嗯,我知道了。”
何婉儿看着他,眼睛里都是笑意,何远干咳了两声,正要转身离开时,被陆知薇喊住。
“郎君,你还不快出去,不然我拿你当采花贼了。”
何远笑了笑走了出去,他受了人家恩惠,缺觉得坐立不安,看来这人情债可是最难还的。
还有这女人心,明明被陆知薇说他是个木头心儿,可是他来了以后,却又让他出去了,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由此可见,女人是最复杂的生物,没有之一。
下楼后,便找了把椅子,坐在那里把牛郎织女的故事脚本,简单的编排,勾勾画画的很久,这才满意的拿了出来。
看了看里面台子上正在表演的陈烟儿,他倒是这几日忙的也不曾见到她,有时间要好好的去谢谢这个姑娘。
正这样想着,就被身后的一个人拍了下,转头一看,原来是机灵古怪的灵儿,便板着脸歪头看着她说到:“敢拍你家公子,那只手拍的就剁那只。”
“哼,公子,你这人真的好不讲道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脸上都是些墨汁印子。”
说完便小跑着向柜子后面走去了。
何远卷起袖子蹭了蹭自己的脸上的墨汁,不以为意的向屋子外面走去。
还未吹风,就看见陆知薇下了楼来,端了些点心又上去了。
何远走回自己院子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浑浑噩噩,陆知薇看着他失神的走进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谁又惹到你了?”
拍了拍肩膀,才发现自己的床榻换了新被褥,很是干净。
他本就是爱干净之人,忍不住开口赞道:“不错!”
“我不是问你被褥怎么样!”
陆知薇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是问你,你怎么失魂落魄的,谁又把魂儿勾走了?”
何远脑子里想着明日该怎么去推广那几个阿拉伯数字,自己又该不该告诉大皇子,何婉儿受伤的事情,一个人坐着沉思了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布工第一课
“何远!”
陆知薇眉头紧皱,看着他问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何远回过神,急忙道:“娘子不用担心,你听我说……”
片刻之后,陆知薇看着他,不确信道:“你说你沉思不是因为没帮国师上药,而是再考虑你明日怎么去给那些布工上第一课。”
何远点了点头。
陆知薇不说话了,她看着面前的何远,眼泪漱漱而落。
何远心中一惊,急忙抓着她的手,急忙道:“娘子,你怎么了?”
陆知薇抬头看着他,声音哽咽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若是你喜欢婉儿便去罢,我也不会阻挡你,你可休书与我。”
听到这话,他额头都是黑线。
“我……是这意思?就算要娶了谁,你也是大,更不可能写什么休书与你。”
何远坐在她面前看着她,“难道你哭因为这个?”
“不是,妾身是怕那个。”
“哪个?”
“你与国师虽然是青梅竹马,可是我们让她受了伤,若是被当今陛下询问起来,当如何处置,若是要娶,也得先休我,那样便也不会治你什么罪。”
陆知薇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的泪水,抽泣道。
哎,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会杀头呢,看到自己的傻娘子在灯下梨花带雨,顿时我见犹怜。
直接将她横抱起来,吹灭了蜡烛。
……
第二天清早,何远刚打开门就被吓一跳。
看到门前站着的几个人,为首的陈皮对着他微微施礼。
站在最前面的大皇子也站在他门前。
“你这是做什么?”
“我来迎接师傅。”
大皇子摆摆手,示意陈皮他们几个离开,径直跑到他身边,趴在耳朵道。
何远看了一眼让他头大的人,转身向吕氏布坊走去。
一路上这货叽叽喳喳的,无非是让他在画一些画。
“那个布坊那事,你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陆知薇看着他,上下打量,嘴角含笑的样子,让大皇子有些不寒而栗。
这一刻,他才知道,何远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异于常人的家伙。
随后悄悄地跟在身后,不在言语。
进了大门走了很远,却没有看见布坊门口有布工,两人以为今日来早了。
大皇子得意的道,“看来今天就我们两个人来的早。”
话音未落,一块染好的大红布后面出现了许多人。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
大皇子随即眼睛暗了下去。
布后传来张老伯的声音:“何老板,小沅,我们大家伙已经准备好了。”
随即两人明白了,这是请自己去讲课?
还未将这事捋顺,就被大皇子直接推到前面,想了想也大大方方的走上去,向面前的所有布工拱了拱手。
“大家好,我叫何远,本来是接替你们吕会长一个月,如今倒是好了,我昨个想到了一个简单的数字代替那些繁杂的横杠,今日很感谢大家听我讲,如果这个学好了,你们拿大把的工钱还会远吗。”
说完清清嗓子,示意大皇子将那自己昨天写的阿拉伯数字拿了过来。
大皇子回头瞪了他一眼这个何远,要不是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暴露了,他叫下小沅子,绝对砍了他的脑袋。
想归想,还是顺从的将那几张阿拉伯数字折叠好后拿给他。
接过那几张纸,何远将数字一个一个的举了出来。
“这个你们就把它当成一根木头棍子,它就代表一个东西,来,大家看我读。”
台下却一个人的声音也没有,都静静地看着台上的何远。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这玩意儿能行么,我怎么看它怪怪的,万一是他们这些商人拿来坑我们布工的吧。”
“哎,谁说不是呢,你说现在改了个什么数布匹的方法,若是这东西本就是骗人,那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啊。”
一个年龄稍大的人,将自己的担心对身边的几个人说到。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布工如同狗尿苔一般占据着吕氏布坊的每一个角落。
张老伯很明显也听到了这些布工说的话,随即抬头看着何远,有些内疚地说道:“何老板,你不要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这些都是怕自己没有来源。”
大皇子一听急了,呵斥到:“M您们这些个……”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又无意中拿起架子来了,随即换了个手势说道:“各位,其实这个只是为了方便我们记东西,并没有什么坑蒙拐骗。”
何远看了看,也不解释,只是继续拿起一张说到:“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假如你用了这些数字的话,你本该拿着毛笔在自己的簿子上画十道时,却可以用简单的一竖和圈,就可以让它记录下来。相反,如果你不用,别人用了,那么你还没画完杠,人家已经开始染下一匹布了,自然比你们快。”
看了看,那些个布工还是你看我,我看你的。
何远便将大皇子与张老伯一起拉了过来,将自己打算实验下的想法说了出来。
两人听了,也没有半点的犹豫,只是照着何远说的开始行动,难得的今天没有与他顶嘴。
很快,张老伯就准备了十几匹的布,规定何远跟前放着一个记工簿子,张老伯跟前放着一个记工的簿子。
何远用阿拉伯数字开始记录自己染的布,而张老伯还是用古旧的方法,一个监工的专门跟在身后记录着,染完一块,就在张老伯的名字下画一横。
大半晌过去了,何远的记录簿上记着像一个耳朵一样的东西,而张老伯的簿子上,画着三道大横杠子。
占了一张大白纸。
……
染完规定的数量之后,何远的簿子上只有简单的几个数字,也没有用完一张,倒是张老伯身后的笔记簿上画了两三张大横杠。
大皇子拿起两个不同的本子走到后面说到:“各位兄弟,各位可以来看看,到底哪个更简单。”
人群中有个年轻人举起手弱弱的喊到:“这个方法好,还节约了很多时间和白纸。”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传来了一些声音,有人商量,有人点头思考这事。
何远拍了拍大皇子,给他挪开了个位子后道:“你们想不想有一天用大布或者金子银子,看谁不顺眼就给砸谁,想不想娶个娘子,做个土财主,想的话,你们就要改变你们的方法,省下时间。”
人群以前安静,都看着何远这个方向,他看到没有人在反对怪异这个阿拉伯数字以后。
便又继续讲了起来,甚至把它编成了顺口溜,给大家教了一遍又一遍。
以往一个人就要交上来很多张纸,甚至都是黑杠,还得一个一个的去数,眼花缭乱。
如今只要推广了,就用正字计算也行,直接数了,写阿拉伯数字也可以,一目了然。
张老伯看着布工也慢慢的开始跟着念起来,心里也舒了一口气,总算做了一件又好处的事。
只有大皇子在染缸跟前跑来跑去的,不听何远教的。不过布工都知道那个叫小沅的是何远带来的,所以也没人去管他,以为他什么都会了。
正好他闲的无聊,便在布架子里乱逛。
不知走了多远,听到了一个女子的笑声,他揭开布缓缓的向前走去。
第一百零七章 皇子有点楞
随风飘荡的红绸被风卷起,布角飘起之处传来清脆如银铃般的女子笑声。
面容姣好,肤浅如雪的红衣女子,提着衣裙角,伸出纤细如葱的手指,查看着每一匹布。
此时的吕轻眉,并未发现布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瞧着她。
大皇子看着布后面的女子,脸上发热,把他发烫的脸颊贴在柔软光滑的绸布上面。
离开了热热闹闹的人群,本来就就有些吵闹,看到这一幕后竟然发起呆来。
红衣肤雪,盼目生辉,玉手抚过新布,一静一动之间,更是牵动大皇子的神经末梢。
碍于自己身份被发现,他并未鼓足勇气上前,只是看了看,又从另一侧回到了何远跟前。
想了想自己差点糊涂了,一个似乎不是布坊里的女子竟然跑来布坊里,莫不是别家派来打探消息的探子。
看着何远唾沫横飞的在那里给大家讲什么阿拉伯数字,他站在跟前心神不安,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讲这件事。
毕竟这是染布重地,来一个陌生人真的是……
等何远喝水的空档,他才趴在他耳边讲自己所看到的女子那事细细说来。
听到大皇子描述到那什么声音如清泉,双目含星辉,何远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
这大皇子学的那这个什么之乎者也的,今日竟然拿来描述一个女子,虽然英雄爱美人,可现在一身布衣的大皇子显然不是。
对于那个怀疑是什么别的布庄派来的眼线这个,何远自然是不相信的。
并不是他很自信,而是按照吕氏布坊如此的密集的关卡,这种可能只有百分之零点几。
在一个便是按照大皇子描述的穿着打扮,一般的千金小姐定然是不会到这污水横流的布坊之中跑来玩耍。
只有白痴才会有这种行为,而且还进不来。
如此推算下来,估计就是吕氏商会的人,是吕轻眉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想到此也便不在回答,继续将自己讲的阿拉伯数字说完,这才转头对底下的张伯道:“可以了,让大家可以收拾下去忙了。”
“何老板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张老伯抖动着白胡子,站在人群中问到。
“对了,你挑几个能说会道的布工来,一定要厚颜无耻,一定要够放的开的。”
何远吩咐后,这才起身向小屋子走去。
身后的大皇子一看这家伙无动于衷的,又心急火燎的道:“那个那个女的为何不去查查,如此放心布庄的护院?”
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的布工之后,何远拱拱双手,朝着他施礼道:“不瞒大皇子,此事我已经有结论了,还请您放下心。”
“大胆,不准叫,我在这里叫小沅子。”
大皇子疾步跨到窗边,顺手将门关严实。
转过身来正要说话,却不巧听见门外走廊上传来女子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大皇子浑身一愣的站在屋子里,冲着何远道:“就是她,这个声音。”
此时完全没有半点皇家子弟的威风,有的只是一个男子对着一个长相极佳的女子的赏慕。
纵使只是布后惊鸿一瞥,但这更比面对面来的荡人心肠。
此时的大皇子就完全的验证了这个东西。
“莫非你说的是她,那个妖精一般的人。”何远端起茶抿了一口。
张伯刚才早就告诉他,吕轻眉听说了这个阿拉伯数字的事情,前日便从其他地方赶回来看看,所以他便知道。
更何况这红衣,估计也就只有她会钟爱于此。
吱呀一声传来,木门被一双纤纤玉手给推开来,屋子间也飘满了香风。
“小奸商,听说你……”
清脆如泉鸣的声音在半空中戛然而止,转过头看向何远身后的大皇子:“这位小公子是你带来的?”
“是我带来的,没想到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何远接着她的话道。
轻轻打量了一眼后,吕轻眉才含笑道:“几日不见,倒也找个如此俊俏的小跟班,不过你这容貌倒是碾压了一头,看来我这吕氏布坊中竟收些美男子来了。”
大皇子被吕轻眉看了几眼后只觉得她有倾城倾国之姿色。
“轻眉今日专来请你去吃这清湖的螃蟹,就在望湖楼上,日后就得仰仗你了,我可是给那几个老古董立了状子的。”
吕轻眉嫣然一笑,冲着两人一笑道:“请,二位。”
随后与张老伯一起,四人出了大门,哪知这吕轻眉早已经差人准备好了轿子,不过少了一顶。
看着为难的大皇子,何远笑着道:“来,委屈小沅子跟我一起挤挤了。”
大皇子也没说什么,倒是迫不及待的钻进了轿子。
张老伯只是感叹小沅子竟然能遇上如此的主子,乃是一件好事。
大皇子见何远拿着那阿拉伯数字的纸张若有所思,急忙忐忑不安地探问道:“你这?可是......可是这与我一起不合适坐?”
“啊?哦!哪里哪里,这与大皇子同时乘坐一顶轿子,这可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事情,我又怎么会有什么意见呢。”
何远见他询问,忙从怀中摸出几张纸摊在双腿上,扮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说道:“听说这望湖楼上的螃蟹很气不错。”
他说着向大皇子递个眼色,他会意的说到,“哦!我还没有吃过呢这东西呢。”
说完他又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冲着他,压低声音道:“一定不要泄露了我的身份,不然真的就不能安生几日了。”
听到这话,何远只是一副自己什么都明白的眼神看着他,倒是让大皇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随即又朝着他挪了挪,探过头来道:“我后面可是跟着陈皮他们几个人。”
“哦!”
何远哦了一声,又看着自己腿上的东西来,即使猜到了他想要打听什么,也依然是故意不提。
“哦?我问你,她叫什么。”
“谁?”
“她!”
“那么多她,我又不知道她是谁。”
“红衣服的。”
“你说她,吕氏商会的会长,吕轻眉,拿来。”
何远伸出手对着大皇子。
“你作甚?”
大皇子有些惊奇的看着他说到。
“这问消息也得有个茶水钱给人吧,皇子你不差钱。”
何远挑着眉,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说到。
“好,等我回去,你要什么给你什么。”大皇子不耐烦的说完后,就迫切的看着他。
“此女你碰不得。”
短短的几个字,扔到了大皇子的面前。
听到这句话,大皇子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道:“有意思,不过陆州竟然有如此多娇的女子,真是人生一大美事。”
何远翻了翻白眼,那何婉儿也不错啊,还有那个叫什么蛮儿的那个女的。
虽然那人如风一般消失,但是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想到这里,便闭上眼睛,不在理身边叽叽喳喳的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也终于停了下来,不在晃荡,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揭开轿帘子一看,才发现已经到了。
第一百零八章 鲤鱼成精
白霜如练,湖涛击石,冬风清徐来,水波雾朦胧,此刻此地此景色,真是无酒也醉。
望湖楼的小二特意地提了一壶茶过来,揭开茶壶盖儿,冬阳下只见水色金黄,色泽翠绿,里边飘着几片舒卷开的茶叶,一股淡淡的清香飘然而出,钻进鼻子里,闻起来很是淡雅,如夏天的碧荷一般,香味久久徘徊不去。
这盛茶的大粗杯虽然极为简朴素雅,但是纹路手感却是绝佳,配在里面极为好。
一阵风来,将吕轻眉手边的丝绸帕子吹的飞在了大皇子的脸上。
他一把抓住那帕子,递到了吕轻眉手中。
“多谢。”
吕轻眉玉手接过帕子,对他抱之一笑。
大皇子看的有些楞,何远动了动嘴角,将他扯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
何远暗暗的啐了他一口:“你在乱想些啥东西,莫非是想打吕轻眉的主意。”
吕轻眉看到大皇子楞楞的看着他,捂着帕子,娇媚的道:“小奸商啊,你这小跟班有这意思。”
何远自然是听出来她的意思,随即让大皇子坐下。
“小沅子,你来尝尝这十月的雄蟹,这味道可是不错。”
大皇子本来站在何远的一边侍候,坐在他身边后,时不时的打量着清湖的水光山色。
清湖本来就是很大,只要楼层高些,依然可以看到湖景。
吕轻眉一边斯文地尝着红烧鲤鱼肉,一边麻利地将鲤鱼皮慢慢的撕掉,又将酒水给张老伯和何远他们斟满。
完全没有什么架子了,也没有之前他看到她时那种妩媚。
何远喝着竹叶青酒,她却小口抿着一杯清茶。
倒是那大皇子不断的给张老伯倒酒,两人喝的何痛快。
看着眼前喝酒的人,何远有些目瞪口呆,这个所谓的大皇子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完全与皇家子弟之风范大相径庭。
何远放下杯子,径直走到那观景台旁,瞧见湖中那几个只隐约的小船,见他们几个并没有跟他一起出来,便有晃悠着,端着酒杯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吕轻眉穿着一身红衣,但是今日长发披散、满目生辉,更显得十分秀气妩媚,可是当她拿起那个鱼肉寻刺之时,那吃相倒与何远大皇子他们有的一拼。
只听张老伯笑道:“你看,我们这又甜又糯的女子,吃起饭来确实真性情,总比那些个矫揉造作的女子好很多,这也是一种真实啊。”
何远笑道:“是么?不过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了,一直以来哪有吕会长如此豪情。”
大皇子啃着螃蟹,听他们说的眉飞色舞,满心向往,不禁冷哼一声道:“听说何老板可是家有如花美眷啊,哪里见过如此豪情的女子,就算是见了,也不好多看一眼吧。”
何远听了有些尴尬,吕轻眉却莞儿一笑。
张老伯见势不妙,连忙岔开话题道:“其实除了这吃东西的美女子之外,这清湖的大鲤鱼可是得天独厚的一份。”
何远随即接过话茬子说到:“鲤鱼成精的故事我倒是听过好几个的故事,不过有一个我倒是觉得很不错。”
听到何远要说故事,吕轻眉也擦了擦手,停下挑鱼刺的动作,放下筷子看着他。
从他口中说来,却是不知何年月,有个洞庭湖中有两个千年修炼的鲤鱼精,两兄弟由于喜爱凡间的生活,便留在了人间做什么看病的郎中,经常有人请他兄弟两给人看病,但两人对穷人,都是分文不取的。
其中有个叫水夫的,他家境比较贫寒,临近过年时,家中却是缺米少盐,连给孩子做新衣服的钱都没有。
水夫的娘子就告诉他,让他去城里找份活计,他便寻到了这对兄弟家里,他们雇人每天挑水,挑很多的水。
水夫倒也勤快,直到他返回家中之时,受到这两个兄弟的一个委托,委托他送一封信去湖边的大树下面,在湖边大喊:“大余小余来信了,请出来接信。”
喊完以后,若信送到,家中之人会讲钱付给他。
水夫想着自己反正要经过,便顺带送了信,他在湖边喊完自己的话狗,话音刚落,树后走出来可你个白胡子老人。
笑嘻嘻的接过他的信,并告诉他可以回去了,水夫也没计较给钱的事,但是回家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口袋多了两片鱼鳞,准确的说是两片金鱼鳞。
还没有讲完,大皇子便为了出风头,大声道:“我估计是被骗了吧,哪有什么金子,他肯定是是后悔莫及。”
一旁的吕轻眉有些好奇的说道:“送信之后怎样?”
何远看了几人一眼,又继续的说到:“那个水夫回家以后,将这个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娘子,哪知被破口大骂说水夫是傻子,让他去重新要几个有价值的宝贝。”
水夫无奈的拿着鱼鳞,可是他并没有去湖边,而是找了个地方睡了一宿,第二天起来时,才晃悠着回了家。
水夫的娘子一看他没有去,便又抓又挠的收拾了他,水夫一气之下便又回到了大余小余家里去做挑水工。
天黑的时候,他才赶到了大余小余家里,正要敲门,却听见屋子里传来水声,而且声音很大,就像有人跳水。
水夫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趴在纸上看了进去,他透过微弱的烛光向屋子看去。
却发现屋子里的十几口大缸中都是水,两条金灿灿的大红鲤鱼在水里跳来跳去,从这个缸里跳到那个缸里,溅起很多水花。
水夫这才发现,原来整日治病救人的大余小余是两条大鲤鱼所变成的。
但是他觉得这两条大鲤鱼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因此他只是悄悄地离开,也没有告诉给其他人,水夫认为,为民救命的,都是好的,因此这鲤鱼买到高价。
故事说完,吕轻眉嘴里的鱼肉吃的都快差不多了,只有张老伯摸着胡子道:“为什么鲤鱼只给了两个个金鱼鳞呢,反正金鱼麟是那么值钱。”
何远摇摇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再多的东西,也比不其他解。”
话音刚落,吕轻眉用手怕沾了沾自己的嘴角笑道:“看来这个道理告诉我们,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啊。”
大皇子哪知这是吕轻眉可是个不柔弱的女子,而且思想什么的都是如此,这句话又暗指其他。
张老伯夹起一块肉塞进了嘴里后才说:“今日我与轻眉小姐还有一事,就是想问何老板关于你说的什么每个人你离卖布的事情。”
刚吃鱼肉的张老伯想起来刚才才听到的鲤鱼成精的故事,果断的放下鱼不吃了,改吃其他。
何远抿了一口酒,向三人说到:“我们要找几个能言善辩的,最好是脸皮厚,还要要不停的想赚钱,不要需要维持农田的,就最好了。”
吕轻眉嫣然一笑,夹了个大螃蟹给何远,笑着说:“多谢你,这一个月坚持下去,就好了。”
三人坐在望湖楼,都喝的醉醺醺的,只剩下吕轻眉清醒,但这已经足够了,有人撑着就不怕跌倒。
第一百零九章 商议
坚持一个月,何远以前是这样想的,可现在他改变想法了,要做就做的一鸣惊人。
天色暗了,也起了白霜,站在楼上,湖面上一波一波地冷气扑面而来,何远冷的缩了缩脖子。
吕轻眉的思绪也象那波浪中的小船儿一般荡漾起来,心中涟漪无数。
大皇子醉的如同一滩烂泥,却还嘴里嘟囔着什么再来一杯之类的话。
看他脸蛋坨红,嘴里又胡言乱语,唯怕他说出什么泄露身份的话来,便扶着桌子起身,挪着步子走到张老伯面前,有些大舌头的对着他道:“小沅子~喝醉了~嗝!我先扶他下去。”
张老伯意犹未尽的砸了咂嘴,晃了下手,点点头。
倒是吕轻眉并未喝多少,夜风将红衣抚起,倒多了些味道。
双眼看着何远慢慢的扶着大皇子向楼梯下走去,闻着这货满嘴的酒气。
好不容易拖的他下了楼来,却发现陈皮这几个家伙早已站在街道上等着,脸冻得通红,就像猴子的屁股。
迎接大皇子的几个在码头上早已等候多时。
“他喝醉了,送他回去吧。”
何远向陈皮几人拱了拱手后说到。
“没~醉,吕姑娘~我们在喝一杯,嗝!”
他大着舌头有些摇晃挣扎,几人艰难的将他架着,颠颠倒倒的消失在街头。
“他是你的跟班?”
夜风中,一声幽幽的声音随风传来,吓得何远一个激楞,酒也醒了一大半。
转过头来看着她道:“你,你怎么神出鬼没,啥时候来的。”何远拍着自己的胸脯,有些惊吓道。
“是你自己太专注,我一直在你们身后,那个小沅子是谁?”
吕轻眉脸有些白,站在那里瘦瘦弱弱的,完全就是一个千金小姐作态,一说话,白气晕染在周围。
“嗯,有点冷。”
何远缩缩脖子,对着空中哈了口白气。
“小奸商,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吕轻眉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何老板?小奸商?吕会长给我起的外号真多。”
何远打着哈哈朝楼上走去。
身后的吕轻眉提着裙角上楼梯时,自言自语。
她也不是傻子,哪有个小跟班还如此的派人来接,而且那细皮嫩肉的,哪里是小跟班该有的,光是那几个接人的小廝,衣服的用料都算上品。
走南闯北做生意,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孰轻孰重,孰贵孰贱,不是几件衣服就遮挡不了的。
不过她也不想多问,毕竟何远带来的人也不会对吕氏布坊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酒桌上杯盘狼藉,张老伯一个人倒睡得踏实,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吕轻眉上前差跑堂的小二去底下轿子取来披风,腾了腾,给他盖着,看到何远看她,轻声细语地说到:“张老年纪大了,受了风寒就得遭罪,你若是冷,我差人再去取来给你?”
“不必,我火气大!”
何远拍了拍自己的身子板,示意健壮。
吕轻眉玉手轻掩红唇,低头一笑:“火气儿是什么?”
一时兴起,只图个嘴巴挺快,却忘了火气这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着实诧异。
看着他有些结巴,便也就此打住,不在多问。反正他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个有些奇奇怪怪的肠子心肺的。
正巧这时,店家又送来了一壶醒酒茶,两人各自斟了一杯,说是取暖温热用。
“布工总是很难管理的,就连我有时候也是没办法的,”吕轻眉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倒是让何远有些楞。
心下道,这个女人本就知道那些个布工不是什么好收服的人,可愣是交给他,等这个月完成了所有的计划,定要让她请自己吃顿大餐补回来。
言归正传,何远又把自己的那些打算跟她说了一遍。
“销售小队?”
吕轻眉有些奇怪的重复了一遍那四个字。
“是的,销售小队,找几个能说会道的,家里贫穷的,脑子灵活脸皮厚的,我来训练下。”
何远肯定的说了一遍,他怕吕轻眉不理解,又将自己的想法细细解释一遍。
毕竟那个销售可是21世纪的通用,他说完后以为吕轻眉会问些什么专业术语之类的,便意念翻开自己脑子里的书籍。查找着关于这一方面的问题。
哪知自己准备的稳妥时,她却问了几句关于那些挑选布工的标准问题。
为什么要选择脸皮厚的,脑子灵活的,为什么要选择家境贫寒的人。
何远对她问的这个问题后,有些刮目相看,给自己见底的杯子又添了一些茶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来。嘬了口茶,等茶水滚进喉咙里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到。
“只有能说会道的人才可以将要买的物品描述的让人愿意花费银子去买。若是嘴笨木然,又怎样在短暂的时间内,将东西推销出去呢?”
何远对她清浅一笑。
“那为何要选择家境贫寒,难道家境殷实者便不能胜任于此?”
吕轻眉放下茶杯,对这个问题很是有感兴趣。
何远起身站在窗边,看着湖上烛光闪耀的画坊,手指敲着那些红木窗楞,转过身说到:“若是家境殷实的人,又怎么会跑去尽心尽力的把布卖给别人呢,若是别人愿意倒还好说,若是不愿意,十人九者要挨骂,所以这是个苦差事。”
“若是苦差事,你这小奸商又怎么来调动这些个人为你既做苦又卖命呢!”
吕轻眉来了兴致,追问着他。
“凡是一匹丝绸布可以卖到四五两银子,那么我会根据他们卖出去的布的多少,以及价钱高低,给予他们奖励回报,也就是在他们的月钱上面加上他们卖布所得,如此一来,需要钱的人自然会更加的去努力了。”
何远关上旁边的窗子,笃定的说到。
“那你又打算如何用你的方式来指导他们?”
面对吕轻眉答案砂锅问到底的方式,何远耐心的一一解答她说提到的问题。
毕竟她才是大老板,有权利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大概方向,以及所实施的计划。
“第一,我会让他们先爱上自己的要卖给别人的布,如果连你自己都不喜欢,又怎么会让顾客感觉到你的东西他非买不可呢。”
“第二,我会挑选出来三组卖布的人,就如同我曾经建立狼团时分配的任务一样。”
吕轻眉看着信心笃定的何远,忍不住又开口:“为何要选用三组人来?”
“哈哈,这吕会长就有所不知了啊。对于平民百姓,那些个读书少的,没文化的,我们就得想好一套最实用,最方便,最节省,最划算的说辞。”
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吕轻眉又微微前倾,将茶水给他添加满了。
“对于那些地主财主一类的,我们就要选用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或者是怎么炫富怎么来,顺便在将布搞得有些文化底蕴,正是此类土财主虚荣的主要。”
看了一眼吕轻眉,何远也不在卖关子,径直将最后一点也说了出来,“那些大官一类的,最好找个有些人脉的,或者说您亲自己去,这样那些个官道的便会买账了。”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道:“一定要用那些普通农工才能听懂的通俗语言来描述布匹,不然说些高大上的名词,谁懂!说的过于高大,卖布的就成了吹牛作势的了。”
看着面前的男子,她好几次都想剖开他的脑壳,看看这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天马行空的东西,为何她还会深信不疑。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何远将张伯送到轿子后,对吕轻眉道了别,自己才坐上轿子向飞仙阁走去。
吕轻眉看着走远的轿子,心中再次荡起了涟漪,这个人她果然是没有看错的。
嘱咐抬张老伯的轿子要平稳以后,才转身上了轿子。
第一百一十章 忙的像陀螺
下轿到飞仙阁时,才发现大家都已经回家了。
漆黑的天上又飘起了许多雪花沫子,那冷风卷着雪花直从袖子口往衣服里灌。
何远因为没喝多少,所以下了轿子倒也能够找到回家的路。
他不停的搓着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热乎会儿,又将双手拢在袖字中,嘴里也哼哼唧唧的说着些自得其乐的话,兴兴然的推开自家院子的大门。
本想悄悄地进去,哪知自己轻轻的一推门就去了,院子里的小黄狗摆着尾巴,在哪里作揖。
房子里还有些亮光,陆知薇坐在烛灯前,手里缝着一件手掌大小的东西。
听见院子门响,便抬头看见他进来,将线头在嘴上咬了几下,把东西放置在桌子上,起身去拿温在炭火旁的陶罐。
何远讶然道:“都这么晚了,我以为娘子......已睡下了”。
转目四顾,桌前的那盆小炭火旁,一个汤罐中上还能看见隐隐冒着的白气。
陆知薇上前来,踮着脚尖探了探他的脸,轻声道:“郎君今日可是太忙?妾身本想着让陆大他们与我前去去问问,可是又怕那些布工耻笑你,只好坐在家中就这么等你回来”。
何远听了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说道:“啊......是吕会长请我和其他两个去了清湖边的望湖楼商议事情,而后又说了许多其他的的事情,倒是给耽搁了。可是你这傻丫头,怎么等得这么久,我若是不回来,你自己便躺下来歇歇,等我很久了?”
陆知薇闻到何远那一嘴酒气,便也知道他在望湖楼喝酒了,但听了他说的缘由后,这才将她的心放下来。
她扶着何远去床榻边儿坐了下来,随即又蹲下身替他脱掉那有些湿汗的靴子,拿起来烘在炭火的旁边。
然后又去倒了碗汤端了回来道:“郎君,这汤是温的,仙仙今日熬的,你先喝些暖暖身子吧,等我伺候你睡下,再去准备明天飞仙阁的事情”。
听到这话,何远一口气将那碗汤咽了下去,嘴角残留下来的汤汁被陆知薇用帕子轻轻的擦掉。
“娘子,若是需要什么便去支写银钱买就是了,你这一针一线的要缝到什么时候?等缝好了,春时还会远吗?”
何远看着低头穿针引线的陆知薇,调侃道。
“讨打,郎君岂能不知,那这个卖冬衣冬靴的,个个都是偷工减料的,哪有妾身一针一线的做的合适么。”
陆知薇嗔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做着自己手里的活。
何远侧卧在床榻上,听着陆知薇讲着些琐碎的事。
无非就是一些,置办购买的冬衣已经齐全了,要给陆家庄那些个孩子准备的冬衣也做好了。
天气冷了,又刮着风,那些个看剧的人都回去的早了,陈烟儿住的房子也有些湿冷。
何远听着,问了下何婉儿的伤势后,便寻思着明日清早起来去买些被褥给陈烟儿送去,那样也好感谢感谢人家。
快要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陆知薇说了句什么买票之类的话,事关他赚银子时,都是极为灵敏活跃的。
便腾的坐直,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说到:“最近票卖的不好?”
看到何远也不睡觉,径直坐了起来后,陆知薇才放下她手中的活计,用手指灵巧的打了个绳节。
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道:“瞧把你急的,我就是说说,毕竟这些人有时是好几个人来呢,非要灵儿给他们少些银子,不给少,便走了,为了这事,总是很为难,大家因这事想了很久,也没有个妥帖的办法给使出来。”
拿起旁边凳子的茶水喝完,转头看着陆知薇道:“娘子你也真是的,遇到这些事儿,你们倒把我瞒得死死的,为何不来告知我。”
何远有些责怪语气,感觉不妥之后,又换了语气看着她说到,“这主意我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郎君只管说便是了,若是有好的法子,也不至于让妾身每日都是焦头烂额。”
看着怀中的人儿,何远捏了下她那精致光洁的鼻子道:“郎君我怎么感觉娘子这几日又水灵了,而且愈发的养眼睛了。”
听到这话,陆知薇脸上飞起两片红晕,握着小手轻轻的敲打了几下他的胳膊。
“郎君,别闹!你我二人应该想想此类问题。”
“我已经有了,那么娘子是不是该有些表示?”
何远挑着眉毛尖,一脸坏笑的看着她说到。
“我不,郎君还是先将正事商量好了,不然妾身今晚又要无法入眠了。”
听到陆知薇那带着撒娇意味的话语,听得何远骨头有些麻软。
随即也不卖关子,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到底怎样才能让他们不在讲价。
脑子里的书来没有翻到,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在脑中产生,他想起了一个词,团购价。
随即将她瘦腰捞过,胸有成竹的看着她道:“娘子,我有一个办法,现在告诉你。”
“郎君莫要拿我寻开心,若是戏耍我,定要你好看。”
说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上,郑重的看着他,一双眼睛扑闪着看着他。
“明日你去了之后,要不要开门,先按照我说的去拟定一个团购价,只要他们是三人以上,我们就没人减百分之二的银子,再送地豆子一盘。”
“若是?”
“若是什么?”
“若是两人来,那么又该如何呢?”陆知薇道。
何远想了想,扳直了她的脑袋说到:“若是两个人,男女一对来时就安排两张座位一起,送个白头偕老水。”
“白头偕老水?不是叫神仙水的吗?”
陆知薇睁大着眼睛嘟囔道。
“听我说,娘子,这个水它也叫白头偕老水,喝了后可以……总之就是往好事上说。”
“果真是个小奸商,看来吕会长说的没错。”陆知薇低头笑着戳了戳他。
想了想,他还是怕陆知薇有些不明白,便用纸将团购价什么的写在纸上。
想了想,他灵光一闪,又在纸上写下什么介绍一个人来,可以免费获得票一张。
看到带人可获免费票,陆知薇有些担心:“若是他们随意拉人来冒充怎么办?”
何远听了,哈哈一笑道:“这个是特别简单的,每个人介绍一个人来看剧,可得免费票,但是必须得他介绍的人来够三次以上,这才可以给他免费票。不然,那就一张票也没有。”
何远说完拍了拍她头,示意她天色不早了,但陆知薇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把何远给他出的那个主意在心里细细斟酌了一遍,直到没有任何疑惑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屋外的雪下的更大了,簌簌的声音更响,只有窗子前的鹦鹉在笼子里扑棱着翅膀。
将自己那个团购的想法,又结合飞仙阁的特点思考了后,才放心的进入了梦乡。
屋外雪越来越大,那小黄崽子在雪里飞快跑着,在地上印下一朵朵的雪梅花。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陈烟儿
雪花簌簌的下了一整夜,何远推开门,那只黄狗崽子却在雪里撒着欢,地上留下一串小脚印,镶嵌在雪里极深。
昨晚由于天色已晚,吕轻眉早就让轿夫告知自己,喝酒商议事情太晚,今日可不必去太早。
转过头发现自己昨晚在纸上写的东西已经不见了,想必是那个枕边人已经拿去照办了。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陆知薇处理起事情来也是一把好手,尤其是在安排管理上面,但大小事情还是会请示自己。
一脚踩下去,青石路上的雪花咯吱咯吱的,听到身后有葡挞葡挞的声音,停下来才看到是那只半大的黄狗子,站在身后,有些犹豫的望着他。
看到他招手后,才欢快的奔了过来。
一夜的大雪覆盖了很多丑恶的事情,虽然飘着雪花,但行人还是很多,尤其是买炭和置办冬衣的几个铺子,里面都是人头攒动。
何远这才想起还需要置办些过冬的衣服。
大雪过后,陆州城的气温必然会下降几天,到时天气便会更加的干冷,在这个没有经过全球变暖的地方,冬天的冷气自然很充足。
走在道路上,刺骨的冷风卷舞起空中的雪花直往自己脖子里面灌进去,也给一度热闹的陆州街道增添了几分冷清的感觉。
当然,除了何远,在大多数百姓看来,这个州城依旧是平日的样子,寒来暑往。
似乎这样冬天的样子本就该是如此,城外雪雾茫茫,西风带着哨音。
河面上白茫茫的一片,风将附近的残余的落叶卷起,随后打着旋儿飘落在水面之上,随着西风浮浮沉沉的漂向远方。
陆州的道路间行人披着简易的蓑衣、青衣小轿头上,肩膀上,眉毛上也都落了一层薄雪,在眉毛上结着冰晶。
贩夫走卒形形色色,搓手哈腰的捂着脸热呼,大街狭巷,还有那青石长阶,都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的严严实实。
远处十字街口的烧饼铺子的火炉子边上,围着几个闲杂人,抱着泥炉子取暖。
各家铺子差了人扫着门前的残雪,留下一层清冰,晶莹剔透,落下一层雪花,就像撒了白糖的糕饼子。
码头宽广之处,便能看见那些不上岸的船家,拂了甲板上的雪花后,把炉子支了起来。
河边也有不怕冷的男女,轻摇白扇,携着些朋友佳人,外闲谈说笑的情景,好不潇洒倜傥。
大多数的人,还是在为每日的柴米油盐,生老病死而奔波着,当然,这些已经习惯,成为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若是何远轻闲稍停,或去酒馆吃酒小坐,便会听见近日那些有趣的传闻和乐子。
这其中便少不了那个以剧本为主的飞仙阁的事情,而其中,被提及频率最高的,大抵也就是那个将《梁山伯与祝英台》这处戏演活了的女子。
那些喜欢附庸风雅,吟诗作曲的人对这剧的赞赏是极其的高,评价也是极为耐听。
至于那个将祝英台演活的女子更是落了好评。
陆州一处安静素雅的院子,是这最宁静的的地方,内里的院墙之中,隐约有咳嗽声传来。
一个素衣女子正蹲在地上,用柴刀劈开一些木头,一点点的扔进陶盆里面。
女子纤白的双手关节已经有些发红,一边点着火,火苗时大时小的,女子很是懊恼,气的跺了跺她的脚。
木门咯吱一声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粉妆玉砌的女子,五官甚是妖媚,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捂着鼻子道:“红儿,你就是将那地跺出来个窟窿,火也是着不了的。”
那个叫红儿的女子,将绣鞋底的雪沫子踢散,小脸微拉着,有些幽怨的说到:“吕家小姐请咱们去吕府住,小姐倒好,不仅拒绝了人家的好意,还要跑出来住个小院子。”
陈烟儿听到红儿这一通的牢骚后,也不生气,只是把那个受了潮而点不着的木头,重新捡起来放进柴篓子里,用手帕擦了擦自己那双玉手。
“我去买些木炭来,顺便买些冬衣。”
说完换上一身布裙荆钗、衣着朴素的提着篮子走了出去。
留下那红儿丫头自个儿在院子里扫雪,屋子里湿冷湿冷,她宁愿在雪里扫雪,还能暖和一些。
“若不是我,姐姐定然不会硬撑的,她努力攒钱不过是为了还自己赎身欠的银子,只有还清了两人的银子后,她们能自由自在……”
可惜她没有她姐姐陈烟儿那样的心性,她只能祈求着姐姐遇上一个心仪的郎君。
毕竟姐姐从小受的委屈和苦太多了,她只想着赎了身子,不嫁那这个只会舞文弄墨之人,那些诗词文章也抵不了饭吃。
她本是为妾为婢的命,但倒与陈烟儿落得个好名声,倒也可以嫁个一官半主。
但陈烟儿不同,她是想嫁个能够一起讨论诗词歌赋的如意郎君就好了。
可能每个人的追求的东西与人生目标都是不一样的。
她知晓陈烟儿心性坚韧,她们两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只能凭着其他的来源生活,怎奈她又体弱多病的,也做不了什么事,就是辛苦了烟儿姐。
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提起那一篓子柴转身往回走去……
………………
走出冬衣铺子时,陈烟儿拿出荷包点了点身上的余钱,放进了自己贴身处,妥帖的收了起来。
加上何远这月给的一些置办冬衣的钱,省着点用,倒还能用上些许时日,最令她放心的是,红儿这丫头活蹦乱跳,这便是最让她开心的事了。
待在青楼的那段日子,两人可没有受那些人的排挤,就因为自己名气大些,倒是这红儿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一直拿自己当亲姐妹看。
紧了紧怀中包好的冬衣,用手按了按,确实挺厚实,另一只冷的有些发僵,不停的哈着气。
她一路细细小心的看着她的脚下,沿着雪化的地方,朝着回家的方向走过去。
低着头,一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包的冬衣上面,紧紧的护着自己的那只荷包。
自从被吕姑娘帮忙赎了出来生活之后,她欠人家的银子一时还是还不起,偏偏她是个心急的人,总想着早还早了结。
她租院子时,就被那个破败的财主家在人多敲诈了自己七八两的银子,以至于又借了吕府的银子拿来使。
现在想起来觉得给吕家小姐添了大麻烦。
一路离开了陆州大街,路上依旧还是行人那么多,尤其是那家卖摊的铺子里,还是人满为患,快要溢出煤炭铺子了。
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进入了她的视线。
怎么会?
她扶着大街一侧的柱子,抬起头来,踮着脚向那个方向望去,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经在不远处的转角边不见了。
带着好奇与疑惑的脚步走到那个地方口时,她才穿过满天的飞雪沫子,看见了雪中的他。
原来真的是他……
不远处的街道边,高大威猛的他手上在一家书店里一边翻着店铺里卖的书,一只手晃荡着惹逗着那只小黄狗,看着那黄狗被他逗得气喘吁吁,哈哈大笑起来。
看起来,他似乎是要买几本书来用,难道他今日不用去忙么?
陈烟儿想了想,朝他所在的铺子走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去坐坐
自那月前,陈烟儿与红儿主仆俩被吕轻眉赎了出来,她们两人也是如同姐妹一般,一起承担一些自己能够担负的活计。
只不过两人还是有着主仆之分的,红儿平日里也帮着她做饭洗衣服,洒扫庭院。
陈烟儿每日只是做些简单的事情,然后就是去飞仙阁,那月钱倒也给的合适,更重要的是,不在有那种是非了,两人倒也过的足够的滋润。
红儿每日里去帮灯笼铺的老板糊着灯笼,或者偶尔也去给人家干干私活,就是身体有些不太好,总有个伤风惹寒。
她自己曾经也是在那楼阁之中待过的,倒也算的个阅人无数,凭着她的感觉,这个人年纪轻轻的,便思想异于常人,也算得先生一个了。
陈烟儿提防着脚下,莲步微移的跟着上去,见他果然是想要买几本书。
只不过当他翻看着那些泛黄的书籍之后,他又低头跟那书铺的老板又交谈了几句,似乎是在砍着价钱。
冬日将至,多数人家都是去买些木炭备用,买些冬衣用来度过这冬天,唯独他竟然跑去书铺里买起书来。
只是看了片刻,陈烟儿走上前去,两指轻轻的敲了敲何远一侧的肩膀,站在身后浅浅的笑着,轻声叫到:“先生。”
“嗯?”
何远扭头看了她一眼,倒转头看着她笑道,“咦,怎么是你啊,这么巧。”
两人第一次在飞仙阁之外遇上了,但是却一点也尴尬,而是自然而然的感觉。
她微微愣愣,眨了眨眼睛,随后将裙裾缓缓的敛起来,在旁边的地方抱着冬衣蹲下来,看着他一本本的选书。
“先生……”
“不用,我就是一个大老粗而已。”
何远笑着挥挥手,随口说道。
“先生今日不去那吕氏布坊了那?有空倒可以商量下剧本。”
“好……”
她看着他的侧脸呆愣了大半晌后,才猛然反应过来:“先生……你买这些书不知用来做什么呢?”
“嗯,买给别人的。”
何远翻了翻那一摞有些发黄的书籍,随后拿起其中一本在空中抖了抖,散出一阵灰雾来。
“呵,老板,你这书有多久没晾晒过了,一股子霉气,要不价格折中吧。”
何远两手捏起那一本,讨价还价道。
陈烟儿看着他,觉得他真的是个奇特的人,毕竟做了老板财主的人,个个都喜欢用银子砸别人来展示自己。
他这人倒好,坐在这里与人老板认认真真的砍起价来。
挑了个几炷香的功夫,跟前的地上多了几摞书,那老板看他拿的特别多,便问了他地方,打算差跑堂的给他送过去。
何远倒也乐的个高兴,将飞仙阁的位置告诉了那书铺老板,便携着黄崽子出了书店的门。
“那老板也真是的,送书本来是个免费的活儿,非得多收我一些跑路的费用。”
陈烟儿不满的说到。
“无妨,倒是买书给少了一大半的钱,估计是听我说拿这些书是给那些在战场上打仗阵亡的兵将的孩子的,便价钱低到难以想像,也算这老板积了德。”
何远拍了拍身上的雪沫子,飘逸一笑,随即又去前面的冬衣铺子置办了很多衣物,让店家包好后给送过去。
两人并肩而行,一个人带着只狗,一个人怀里抱着两件厚厚的冬衣,一脚深一脚浅的地朝前慢慢走去。
陈烟儿说起了飞仙阁近几日的情况,何远时而点头,时而说几句自己的看法。
两人偶尔交谈几句,气氛倒有些自然,
两人走出一段,走在后方的陈烟儿看着前面从容洒脱的人,也是有些感慨。
如此走出了好一段,走到一处小院子边,陈烟儿方才停了下来看着他道:“先生我到了,外面着实有些冷,进来坐坐。”
“这是你家?你不是在吕府住着么?”何远看着吗院门,有些惊讶的问到。
“先生有所不知,烟儿觉得打扰人家多时,也该自己有个家了,毕竟欠银子,在欠我也不好受了。”
没想到这陈烟儿还是个有志气的女子,何远推脱了几句,表示今天难得都休息,就不打扰了。
谁知何远话音未落,那只小黄崽子早就率先从掩着的门缝里挤了进去,摇着尾巴,舔了舔舌头,望着他。
“也罢,反正今日也没什么事情做。”
何远笑着叹了口气,踏进了门里。
那狗崽子看到何远两只脚都踏进了屋子后,欢快的围着两人撒着欢儿,蹦前蹦后的,将积雪堆扬起老高。
屋子内的红儿听到了院子里的响声,便打开门看了出来,见到是陈烟儿,刚要开口,就瞧见了身后的一个英俊的男子,随即脸色红了下,噤住了声。
“红儿,这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先生。”陈烟儿看着红儿,指了指身后的何远。
“先生好。”
红儿施了一礼,便打开门请两人进去,顺手接过了陈烟儿手中的两件冬衣,又看了看身后的东西,才轻声问到:“姐姐买的木炭呢,没有木炭,怎么烤火热屋子,热水也还没烧。”
“哎呀,瞧我这不顶用,不记事的脑子,该骂该骂。”
陈烟儿自知自己忘了木炭生火的事,便对着何远施礼道:“你看我请你来,却连热水也未烧,请先生多担待。”
“无事无事,但是不买这木炭的话,又无法取暖,你们姐妹两又该如何过夜。”
何远望了望四周,虽然那床帘与被褥看起来都是新的,可是就简单的一张桌子,和一张有些华丽的梳妆柜,其他的都是些简单朴素的东西,而且更加湿冷。
尤其是那窗纸有几处已经破了小洞,风就是从那里面卷进来的。
何远无意间瞥见那红儿丫头的手已经冻得有些发红,手上还有些裂口,渗着血水。
便起身向着陈烟儿询问道:“你这屋子里可有纸张,拿来给我几张纸,帮你将这窗户糊上。”
何远真的是大吃一惊,平日里他以为这姑娘定是千娇百媚的主,谁知这竟然如此朴素。
“先生,这些还是我来弄。”
陈烟儿正要阻止,却被何远生硬的打断,给自己干活的员工,怎么能如此将就。
找了木块,用柴刀劈成一小片小片的后,这才将火生了起来。
找了些面,放在陶罐里与水一起熬的有些粘稠后,他才伸手将纸完整的贴上。
虽然他当铺里那杂货铺肯定有胶水之类的,但是他不能随意进去取。
不然在人家屋子消失,又在人家屋子出现,搞不好她们会把自己当成妖物,所以只好用过年贴对联熬浆糊的方法,帮她们修补了那些窗子进风的地方。
又将那些火点的大了后,这才起身,从怀里摸出了些银子,对那个红儿说:“拿着银子去买些木炭回来,快去,不然今儿别想买着了。”
陈烟儿想要阻挡,却被何远说到:“这是提前给你的工钱,别问了,先让红儿拿去卖木炭,回来再说其他。”
两人坐在屋子,也未说什么话儿,只是气氛有些不自然。
第一一三章 点火
屋外只有簌簌的雪声,两人坐在屋子里,更有些不自在,毕竟认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跑到了她这“闺房”中来。
两人偶尔交谈几句,更多的是安静,气氛自然得有些奇怪,陈烟儿倒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的冲他笑了笑:“这红儿买个木炭倒也墨迹的很。”
话音未落,就听见院子外的木门咯吱一声,起身向外面望去,是红儿回来了。
看着那鼻子通红,头发上也结着冰晶的丫头,陈烟儿却兀自低头帮她搓起手来。
有些亲切的看了红儿丫头一眼后道:“屋外着实冷些,怎么冻的这般样子。”
“那铺子里买炭的人实在是有些太多,我也是等了好久。”说完把手里提的那些木炭拿了出来,就要往每生火的炭盆里面扔。
何远直截起身,走到两人的跟前,拿起一块体积较大的木炭,将它分成不大不小的块,这才递给那个丫头。
红儿看到何远把她自己有些不喜欢的漆黑木炭给破成块状,高兴还未褪下去,就苦着脸。
看了一眼两人对着那堆木炭苦着脸,何远也猜出来了半分,估摸着是以前有人伺候,这生火烧炭取暖的事情肯定是有些不太熟悉。
他撩起袍子,重新蹲在木炭跟前,留出几块备用后,其他的便拿了出去装了起来。
卖木炭的是少数,大部分百姓家里都会自己留柴烧制木炭,除了那些个有钱朱门,才会去花银子买些兽炭之类的。
两个丫头第一次在外面过冬,木炭的事情并不知道。
何远用纸做火引子,点燃后与木炭一起,保持不断的扇风,将那些要用的木炭分散,不断的扇。
等木炭差不多都点燃之后,又告诉那红儿不可随意翻动,不然已经点燃的又会灭掉,炭与炭只见只留下空隙就好。
感觉屋子也热起来后,何远才转身对二人道:“这炭火好了,烧一段时间,就将门窗透透风,不然头晕目眩。”
两人哪里知道这些,只是按照他的吩咐,点了点头。
看着外面,估摸着也快到吃中饭的时候了,便起身告辞,说自己还有些事。
又与两女子说了些客套话。
“你们也是有骨气的女子,如果实在很冷,便搬到我们那边的院子里来,我们那地方是有火炕的。”
何远一脚踏出门外,转头朝着两人说到,又用领导慰问底下员工的方式,听得那红儿姑娘眼眶红红的。
但是陈烟儿经历过大风大浪,也见识了不少的场面,只是笑着点点头,说送何远但门外。
那只黄狗崽子早就冷的缩成了一团,看见何远要走,便欢腾的跑到他跟前,蹭着腿撒欢。
如此走出了好一段,到得一处拐弯处时,何远方才停了下来,与之道别。
不远处的青瓦白墙上,飞檐翘角上盖着厚厚的雪,天上散出来几道微光,一家茶肆与几个小商户正在清扫积雪。
她向对方行了礼道别,说明日去了飞仙阁定然再将剧本改改,举步前行,一人一狗也消失在弯道的拐角尽头。
“……姐姐,我看这何老板倒是个白净的人儿,而且还经营着自己的生意,年纪倒也不大,姐姐难道就不想……”
她走了过去,最后回头望时,只有空空的,飘着雪的长街。
随后才放下心,摸着心口转头说到:“呀,你这妮子,就不能等得人家走远吗。”
“呦,莫不是我家姐姐想那个小郎君了,姐姐你赎身莫不是为了那个那个……”
“胡说,讨打!”
红儿娇笑着躲开,两人轻巧的的避过清冰,向前面走去。
只听一声娇柔的声音远远的穿透雪花,在空气中飞扬:“哪个女子不想嫁如意郎君,又有那个勾栏的女子不想自由,我们虽然出身很卑微,但我们很干净。”
那个小丫头就挽着她,静静地听着那些话,毕竟曾经的自由日子也是她向往的。
一路上的积雪咯吱咯吱,反射的光让人眼睛有些睁不开。
靴子踢着那些雪,何远倒是起了童心,小时候下雪了,他总是拿起很多的雪块,在空中投掷,跟那些同伴打雪仗,或者自己拿块木板放在斜坡上面去滑溜溜。
随即双手挖起一团雪球向远处抛去,他看了那黄狗一眼,狗崽子立马就向他扔的那团雪球出奔去。
却发现那雪块一咬就碎,气的围着雪团直打转,还未叼起来,自己就摔了个狗了啃雪。
这模样惹得何远哈哈大笑了起来。
离那高大门楣还有个十几步的距离,就听见门开的声音,青砖墙边出来三个女子。
看了一眼,何远就知道是陆仙仙和陆知薇,灵儿看着他从远处慢悠悠的走来,便喊到:“公子,快些走。”
何远听了也不加快脚步,一边带着那狗,向陆家姐妹身边走去。
低头看着陆知薇道:“今日大家都没去?”
“是,妾身知道这雪大,正好需要改改那个票事,便自作主张的给他们时间休息。”
陆知薇穿着厚厚的披风,双手缩在衣袖里。
倒是那陆仙仙嘴里哈着白气,跺着脚催促着。
“你急什么急,你姐这不是也在这里。”何远看着她急不可耐的样子后,直接说到。
“娘子,我们回去吧。”
何远拉过她向院子走去。
陆知薇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对着他道:“我将国师转到我们那间的暖炕去了,这天冷了,虚弱的身子受不得风寒。”
“嗯,你说得有理,最近有没有陪她说说话。”何远话音未落,就听见陆仙仙道:“此事尽管放心,我这几日跟婉儿姐姐聊的很是开心。”
“就你,开心?”
何远有些不信的看着她。
“莫要鼻子朝天,不信我们去问问。”陆仙仙不服气的道。
陆知薇拍了拍他身上的雪,宠溺的道:“这几日,都是仙仙上完了台去陪的国师,这孩子不闹腾了。”
“那就好,我买的那些个书籍和冬衣什么的,收拾收拾,我们拿着去趟陆家庄。”何远转头看向她道。
“挑个什么时辰去呢,那个日子不忙。”陆知薇眼睛转着,掰着手指头数。
看到她在哪里数指头,何远直接了当的道:“哪里用得着这么的琐碎,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日吧。”
刚好两人今日都无事,这天下着雪,也做不成什么事,时间倒是刚刚好。
陆仙仙一听也要去,却被陆知薇制止,看着她道:“你在家里,与灵儿一起好好的照顾国师。”
“是,你哪里也不许去。”
何远跟在身后妇唱夫随。
泥鳅和陆大将那些书和冬衣什么的都麻利的装上马车,站在门外等着何远与陆知薇。
狼团那几个人也没去飞仙阁看场子,便也跟着回去看看。
以前离开陆家庄时,可没少被那这个老头笑话,如今也是他们扬眉吐气的一回了。
何远给了他们一些时间,又摸出了些碎银子,让他们去买些吃的用的拿回去给自家娘子孩子,也算是一点心意。
毕竟这个月的银钱还没有给大家发放,便预先付些,狼团那几个推脱了后,就收下了,手脚麻利的去了街道。
第一一四章 扬眉吐气
百里山川,皆都银装素裹,苍茫一片。
雪中一辆马车,后面跟着几匹马,沿着官道朝着与陆州城相反的方向走去。
何远坐在马车里,一直打着哈欠,嘴张得老大。
陆知薇扯了扯他的袖子,轻轻的将他头放置在自己的腿上,两手帮他缓缓的揉着额头。
何远昏昏沉沉的在摇晃中睡了过去,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那个21世纪,坐在一家饭店,面前是是两只大娇嫩的鸡腿。
……
再次醒来时,是被马车外的声音吵醒的,原来是陆大他们几个汉子在哪里争论。
“呸,那些个狗子,老子现在也算是陆州有住处的人了,看他们哪个还看不起咱。”
一个粗声粗气的大汉道。
“等咱回去,那肉放米饭上面堆满,看谁不羡慕,让我家那小子端着大瓷碗显摆显摆。”
陆大看着他们几个,笑了笑说道:“我就想回家躺在那热炕上睡几天。”
听着马车外那些人的高兴,何远向她怀中侧了侧头,伸手环住陆知薇的腰道:“娘子,我们今晚也回去睡睡那火炕。”
陆知薇伸出指头戳了戳他的脑袋,笑道:“哪有什么热乎乎的火炕呢,我们回家还得自个烧。”
听到这话,何远也不管去了睡哪里,只管这会儿自由的在这马车里晃荡着。
等到马车停下来时,何远这才知道已经到了,翻身下了马车后又将陆知薇抱了下来,这才脚底一滑一陷的往村子里走去。
雪天的村庄更是宁静,庄子前的大围栏上也没有站人,倒是雪挺厚,比陆州城下的还厚。
一群人叫开了门,赶着马车牵着马向庄子里走去。
陆家庄的那些房子,个个都静卧在雪里,安安静静的,时不时会听见雪从树梢子落下来的声音。
何远安排他们几个汉子各自回家,路上倒也遇到了几个其他的陆姓子弟,看到他们手里拿着几吊子肉和大米,眼睛里露出了一些嫉妒的眼神。
一个擦肩而过的旁家人,朝着那几吊肉看了看,在雪里呸了一口后,对着旁边的一人道:“我看那肉说不定是偷来的,就陆大他们那样的,还能有什么,老子一点也不眼馋。”
听着过去的那两个人说的话,何远他们都是无奈的耸耸肩,让他们几个回家看看。
自己则带着陆知薇,让泥鳅拿着那些书和冬衣,朝着村子中间的学堂去了。
一路上,除了一些去学堂读书的娃娃的脚印,其他的地方都是白白的雪,何远拿起树枝,在雪里挥洒着。
写完后,觉得过瘾,便扔下木棍跟上他们几个直奔目的地。
离的老远就看见雪地里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正挥舞着一把野藤蔓做的扫把,费力而仔细的清扫着雪。
学堂里面传来一阵朗朗的读书声。
拉着陆知薇,让泥鳅把马车停在不远处,向学堂走去。
“陆小夫子,是否有些想念你的这里?”
何远看着她问到。
“是有些,不过妾身自当跟随着郎君,郎君去哪里,妾身便跟到哪里去,无怨无悔。”
陆知薇说完低下头,脸有些红扑扑的,不只是天太冷的缘故,还是她有些害羞了。
摇了摇头,何远轻笑,到底这个时代的女子总是有些含蓄。
两人看着对方,还未含情脉脉的时,就看见一个黑衣人影站在他们跟前。
“你们回来了?”
听到声音,两人转头看见了拿着扫把,棉衣的领口上露出几处棉絮的人。
“陆不成?”
何远叫出了声。
“哎,是我。”说着把扫把夹在自己胳膊肘,双手卷在袖筒里面笑着看两人。
“你们回来了,快进学堂里面去吧,那些孩子也挺香你们,他们天天都念你的那个《三字经》。”
听到陆不成提到《三字经》,何远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当了一回搬运工的事情。便笑着道:“我与知薇这次回来是给他们带了些书与冬衣。”
“别听他胡说,这些都是他给陆家庄的孩子置办的。”陆知薇丝毫不动声色的把功劳都推给了何远。
何远笑道,他还娶了个懂事的女人。
本着那些孩子读书,何远与陆知薇便没有进去,只是将冬衣和书放在一旁,让泥鳅等他们放学了去给他们。
倒是陆不成见了两人也是分外的热情,要请两人去家里吃饭,被两人拒绝。
随即那些扫把一步三回头的朝着何远招手。
在庄子里走了走,便觉得有些冷,朝着自家那房子走去,开了锁子关上了门,将马车上的干粮也带了进去。
何远笑着对她说到:“今晚我们得自己动手了。”
陆知薇笑着说道:“郎君,这并不难。”
看着院子里的雪景,他笑着用脚扫开一片,老房子里的被褥都整齐的铺着,就连那些干柴,也是陆大之前给劈好的。
不多时,就听见这院外响起的敲门声,让何远无法再这么安然的欣赏下去。
何远估摸着可能是陆大他们来了,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两个老年男子站在门后,脸上都堆满了笑容。
见到两人,何远愣了一下,来人的面貌有些熟悉,想来之前应该见过,再仔细回想之后,才想起来是以前在陆家庄挤兑他的人。
至于两人的身份,也是陆家庄的人,不过他们不属于陆家直系一脉。
自从他的岳父大人告老还乡后回到陆家庄,这些人就以陆知薇他们家为主系。
不过后来陆国公慢慢的不得势了,他们便狗眼看人低,捧高踩帝。
“两位叔伯,你们今日来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与这些人向来不和,但是何远作为一个晚辈,他该有的礼节还是的有的,陆知薇也缓缓的走过来,对两人行了一礼说道。
“外面冷,两位叔伯就进去说,进去说……”
见何远和陆知薇似乎并没有想请他们进去的意思,两人有些窘迫的说到。
……
……
“不知两位叔叔伯伯这次来,到底是所谓何事?”
片刻之后,院子里的陆知薇看着两人再次问道。
这些叔叔伯伯们,之前是根本不会进她们家的,平日里也是来借些这个那个,但从来不还。
如今,这两人殷勤的冒着大雪跑了过来,还真不知这狗日羔子卖的什么药。
但何远本着一句,敌不动,我绝不动的话,便公式化的站在那里露着微笑,其他的话也不多说。
两个老头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何远给他们的几个儿子谋一份好的差事。
何远一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二人道:“我与知薇要做饭了,两位一起来吃。”
“我们不吃,吃过了……已经吃过了。”
两个老头异口同声。
何远看着他们两个老头,一笑说到:“不如坐下来唠唠嗑?”
两个老头早就有坐下来的意思了,但一直碍于自己以前干的那些个坏事,不好抹下脸面,随即客套到:“我们就先回去了。”
话虽是这样说着,但那两个老头并未有半点起身走的意思,何远看出来是客套,便开口道。
“知薇,两位叔伯要走。”
两老头听到何远这前半句话,觉得有门。
可何远顿了顿道:“既然你们二老要走,那咱也就不留了,知薇送叔伯出去。”
两个老头一听蒙了,其中一个气急败坏的,还未说出口,就啪叽一声,趴在了雪里。
幸好雪后,那陆家叔叔一只脚刚迈出门口,就感觉自己脚底滑了一下。
砰!
雪沫子被震得飞起。
何远故作惊讶道:“咦,陆叔伯为何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送走两个灰头灰脸的人,何远将木门关上,心想,这下不会再来人了吧。
第一一五章 扬眉吐气(二)
扫净门口的雪,看着陆知薇冻得通红的小脸,别有一番美得冻人之错觉,心下一热,迈开步子正要向前,就听见门又响了。
何远心烦急的打开门,也不看人,直接道:“二位怎么……”
感觉人头黑压压的,猛的抬起头才发现是七八个小孩,陆知薇看到他楞在门口,也夺门而出。
那这个半大孩子差不多有几个都是那些战死的兵士的孩子,他们头发干燥,双手黑峻峻的,布满了口子,鼻子下挂着两个面条,不时的吸溜一下,站在雪地里看着他们两个。
手里端着几个有些破口的搪瓷碗,碗里有几块红薯,有的是两个窝窝头,有的是一个烧饼,甚至还有小板块猪肉。
有个怀里抱着干柴,说是要来给烧火炕,里面还有那两个叔伯站在身后,老脸红着。
何远将那几个小孩和村民请进了屋里,那两个叔伯看着他也没有进门。
想之前他们对陆家姐妹说的那些个风凉话,以及在他们骗去的那些个家产,他可不是自己岳丈陆北玄那么好说话。
陆北玄顾兄弟情,对他们做的事仗义不追究,可是现在想来巴结他,那他可不仗义。
什么时候还回来,什么时候再说。吞进去的就得吐出来,尤其是当初在陆不成家说的那些话,他要帮陆家姐妹讨回公道。
想到此,何远对着他们一笑,然后说道:“各位想好了,等愿意归还了,孩子去城里谋份差事还是好说的。”
“陆小叔,陆二伯,你看我这里来了写孩子,我呢……也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哎……姑爷,我们……”
何远微笑着关上了门,将那声音断绝在门外,径直向里屋走去。
门外一个老头看着那门,呸了一口道:“小杂碎,他二伯,我们就不归还,晚上还在来,我看知薇那丫头还能见死不救,不念亲情。”
陆小叔看着那个比自己年长的老头,踢着雪。
“对,谁来谁是孙子,我们就是穷的要饭也不还他。”
两个老头惺惺相惜的互相搀扶着走了。
屋内,陆知薇坐在那些孩子中间,望着他们那些小鬼头。
一个小孩道:“那些书是先生给我们买的,可是我们无以回报,就请你吃肉。”
说这话的是那个碗里放着半块腊猪肉的小孩,身后跟着他那个白发满头的老爷爷。
何远看了一眼,将猪肉又递给那爷孙两儿,毕竟这猪肉对于文朝的贫苦家庭来说,也算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了,他是坚决不能收的。
其中一个胖乎乎的男孩看着陆知薇,指了指胳膊的肌肉,神气的站在跟前,指了指何远道:“先生,何大哥有没有欺负你呢,若是欺负先生你,那我就好好的吃饭,长高了给你讨公道。”
听到这话,在场的大人都笑了出来,连他娘也哭笑不得的拍了拍他脑袋:“瓜娃子,看你瘦的跟豆芽菜一样。”
陆知薇看了看这个小孩,又看了看身边的何远,笑着道:“没有欺负我,待我很好,你好好读书。”
众人说了会儿话,无非就是说陆知薇有个如意郎君,如今也在州城里有了房子,做什么也方便了。
何远奇怪的问到大家怎么这么统一的过来送东西,身后的泥鳅摸了摸脖子道:“这是陆不成让他们来的,说屋子也没什么东西,路上雪滑,肯定也回不去。”
闲聊了会,大家各自都陆续回去了,两人看着桌子上大小不一的碗,放满了吃的,相视一笑。
农户人家是没有什么的拿得出手的,就是玉米棒子和窝窝头,不过这份情意实属难得。
“知薇,姑爷,我又来了。”
两人看到陆二伯又站在门口朝着里面望,手里还提着两只大红色的公鸡。
抹了一把脸上的雪,看着两人道:“她姑爷,你……看那事……怎么办。”
这陆二伯不是说他不来,还呸了一口吗,这怎么又拿着鸡来了。
“陆二伯,你不是跟陆小叔两个走了么?”
陆知薇看着这汉子,问到。
“没有的事,没影的事,要是没有你和姑爷在城里,我都不知道找谁帮忙去,我想好了,你就给他去官府找个办差的就行……至于以前诓借的那几百两银子,我家那口子也同意我给送来。”
话音刚落,陆二伯一只脚迈出门口,门外就传来陆小叔那熟悉的声音。
咚。
陆二伯头撞在了门槛上,按住头揉了很久,这才晃悠悠着站了起来
“咦,二伯磕着哪里了,有没有事情?”在他不远的地方,何远忍住笑意问到。
“无事……无事,姑爷那事你看怎么样,行的话知会我。”
陆二伯揉着脑门,眼巴巴的看着何远与陆知薇。
话音刚落,就被推了下,一声怒吼从后面传来。
“好你个老小子,感情你跑这里来做好事来了。”
陆小叔一看这家伙两面三刀的骗了自己,更是有些生气,气急之下便弯腰抓起一把雪沫子,朝着那张有皱纹的脸上扔了过去。
“我砸死你这个老小子,拿我当猴耍,我砸死你……我。”
何远一看,这两个老狗今儿是要在雪里打架,从自己到了陆家庄之后,一共来了几次,一次也不提那些银子的事,看来还是干指头蘸盐的毛病。
随即将陆知薇拉了进来,看着门口打雪仗的两个,喊了一声:“二位叔伯,我就不请你们进来了,天色晚了,我们也要休息了。”
砰的一声关了门,牵着陆知薇向屋子走去。
“郎君,妾身不想与他们过多的往来。”被何远拉着,她低低的说出了这句话。
“为何?”
何远拍掉自己身上的雪,将门口那捆木柴抱了起来。
“那两个叔伯总是让爹爹将银钱垫付给了他们,可却从未还过,还道这是什么兄弟情,此等人不要来往,便是极好。”说完拉起他的手,帮他搓着通红的手背,“郎君的手真的好凉。”
其实陆知薇这话也不是没什么道理的,那两个老狗子怎么可能改变自己的本性,况且一点诚意也不拿出来,还要介绍个当差的,当他是善人吗。
碍于面子倒未说出来,哪知他这好娘子竟然如此的实在,真的是让他高兴。
不过眼前是今晚还得将炕去烧热的,这才是正事,不然今晚怎么度过。
何远摸了摸自己那有些饿的肚子,正要对陆知薇说。
泥鳅看了一眼会意的笑道:“我这就去将这些东西收拾收拾,好了请公子来吃。”
端起那些个鸡蛋之类的,麻利的将屋子收拾好。
看着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何远感慨道:“这世上还是有知恩图报的人的,并非都如你那两个叔伯一般是个白眼狼。”
听到他这话,陆知薇低头帮他暖着手心,也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点了点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也未言语,就起身开门出去了。
第一一六章 开始选人
窗外呼呼的的刮着北风,声音席卷而来。门咯吱一声后,陆知薇端着木盆走了进来。
何远这才知道原来她是帮自己烧热水烫脚,听到寒风呼啸,脚却泡在木盆里,心里也升起了一首暖意。
自己从最开对这个世界抱有警惕,到现在的坦然接受,着实有过挣扎。
三人吃过饭,何远便差泥鳅去隔壁休息,自己则穿好了靴子,坐在床前。
只听得门外又砰砰砰的敲门声音,何远琢磨着是不是那两个叔伯又给来了,便要起身,却被陆知薇扯着袖子按住。
“郎君,妾身去瞧瞧。”
何远这才心平气和的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村庄的雪夜是极其安静的,而且院子又不大,屋子外有个什么声音,他是听的极其真的。
他站在门边,冷风夹着雪沫子从门缝钻了进来,只觉得那股寒气澈骨。
正要返回桌子旁,忽然听到不远处吱呀一声,然后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侧耳听去,只听不远处一个老年女子声音道:“知薇呀,这天怪冷人的,你走路也小心一些才好”。
然后就听到陆知薇带着脆生生的声音道:“哎,谢谢陆大娘,这么晚了还劳您惦记。”
“哎,这么漂亮的姑娘,我家不成就是没福气。”话一出口,又觉得话不太对,随即用手拍了拍嘴笑着道:“你瞧瞧,我这张破嘴,如今你那姑爷在陆州也是风生水起,大娘我还想沾沾你的福气嘞。”
何远悄悄走到门边,侧着门窗向外边听去,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一手举着油灯,一手抱着一些木柴截,正和陆知薇向偏侧处去了。
只见那陆大娘摇着头叹息了一声,一边走路一边嘟哝道:“唉,我知道你回来了,我想着当初你和你家姑爷帮我家还了那些个钱,又让不成去学堂教书。我这老骨头能帮衬一把就报一把呗。再说你家姑爷可是以后的富人,将来......”。
随着房门掩上,下边的话就听不清了,只听到那边的火炕屋子传来了几声咳嗽声,和木柴的噼啪的声音。
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时,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推了推,耳边有声音传来:“郎君,起来去火炕睡,这边儿冷,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揉了揉眼睛,何远跟着去了隔壁的火炕。
陆知薇拉过被子让他盖好,又关严实了门窗,又帮他将冰冷的双脚按揉起来。
这何远哪享受过这种待遇,可是推拒了一番,眼见自己这拒绝惹得陆知薇一脸的惶恐不安,他只好安静的躺着任她帮自己按揉脚心。
夜晚,躺在床上,火炕烧的很是热乎,他才知道是陆不成让他娘过来帮着烧浪,说是晚上的庄子太冷了,顺便也谢谢他之前帮自己的事。
想想这一天来,都是他们过来表达自己的谢意,何远也是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了,胡思乱想着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清早起来时,泥鳅已经把马车上的积雪清理干净了,东西也已经收拾好了,陆大那几个也是满脸红光的在屋外候着。
何远上马车之前,朝着陆大他们招招手道:“去,好好的跟乡亲们告个别,这次还不知多久才能在回来呢。”
陆大憨厚一笑,便牵着马与狼团那几个人与村民叨叨着。
倒是泥鳅也没啥好说的,便赶着马车朝庄外走去。
临出村了,陆大几个才跟在身后追了上来。
看着远去的马车,陆二伯呸了陆小叔一眼,骂骂咧咧道:“你咋不追了呢,你倒是追啊,人家咋个不鸟你嘞,呸,叛徒。”
何远自然是听不到两人之间的对骂了,若是听见,他真的会哭笑不得。
回到陆州时,道路上的积雪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路过吕氏布坊的时候,何远便下了车,又嘱托陆知薇去将自己放的那些药拿给何婉儿。
刚进吕氏布坊大门,身后就被人重重的拍了下:“你昨日为何没有来,害的本皇子被那个张老头差使了一天。”
何远听了这声音,自然知道是谁了,便笑着道:“昨日你们都没有休息?”
“张老伯是半晌子时才来的,我是为了看吕会长,结果那个没来。”
大皇子无奈的道。
“哈哈,她可是个大忙人,生意都忙不过来,怎么会守着布坊这一亩三分地儿呢。”
何远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你那晚可出丑了,你说你怎么就没有一点该有的举止,真搞不懂你怎么能在规矩森严的地方待着。”
大皇子朝着四周看了看,确保没人后才道:“我还是觉得出来玩才有意思。”随即话锋一转,朝着何远道:“说正事,张老伯今日让那些个布工和卖布的都来的,说要挑一些人出来。”
这事情,何远自然是没有忘记得,已近过去了三分之一,他可是很急的。
“何老板,你可来了。”
张老伯远远的就迎了上来。
“张老伯,怎么,这才一日不见就想起我来了。”
“哪里,是昨个我统计了下布匹的数量,发现比之前多了几倍,突然累积这么多,我怕……”
何远终于听到这十天最想听到的话了,有了足够的货源,这才可以开始实行他的第一步。
看着面前有些着急的张老头说道:“开始吧,今天就开始选拔那这个小队,我去指导下。”
……
何远坐在木头的屋子里,看着面前的一个男子道:“来,你让我从这把椅子上起来。”
那个布工挠了挠头,想了想后看着他说道:“喂,这把椅子是小爷我的,你起来。”
何远:……
看着那布工,何远微微一笑说道:“去继续扛布吧。”然后看着人群喊:“下一位。”
走来个老头道:“小子,我比你年龄大,这把椅子也该让我这白发老人坐着。”
何远牙疼的看了面前的老人一眼后说道:“我比您小,大让小的多好,没听过孔融让梨吗。”
无视这面前的老头,刚要开口喊,就听那大皇子喊到:“下一位继续。”
接着又上来了几个,就一个布工的理由还算合适,说是椅子他需要修修,说什么腿是坏的,他觉得勉强可以,就起来了。
终于,跟前的张老伯和大皇子按捺不住问道:“你这方法也太莫名其妙了。”
何远看了大家一眼,笑着让大皇子坐在椅子上,然后开始了他的表演:“小沅子,我看你也就只能一直坐在这把椅子了,毕竟你也就那点才能,怎么可能坐到其他的椅子上呢,所以你还是好好的坐在这椅子上安乐吧,你这窝囊的废柴也就这点守住椅子的能耐了。”
“大胆,你这厮竟然如此……”
话未说完,大皇子就看到自己已经由于愤怒站了起来。
何远笑着说道:“成功。”
随即又出了一道:“你们谁能让我短时间内记住你,就过关。”
还是没有人能够说出来,何远只好又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
那个大皇子就学着他之前的方法,噼里啪啦的数落何远。
何远笑了笑,按着他坐下来后站在他面前,将茶杯的水泼在了大皇子头上。
大皇子看着何远,有些生气的说到:“好啊,我记住你这厮了,以后……”
“哈哈,兄台,你们学会了没有?今天选的那两位留下,明日我们继续。”
说完,那些布工对他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就连张老伯也一脸吃惊的看着他,只觉得这何远是魔鬼,随即走出去写信了,他要告诉吕轻眉这事。
大皇子聪明的挪在了墙角,离他好几步远,很快,他这一奇特的方式就被布工传了个遍。
第一一七 遇到挫折
理论是很容易的,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好,不过这样的理论叫纸上谈兵。
所以即使何远给他们树立了几个例子,但做起来还是很吃力,拉到生意更是难。
大皇子低头看了看他那个小簿子上只划了一横,代表他几乎快一天了,只卖出去一个顾客。
这个顾客还是一个女的,看他长得还不错,又死磨烂缠的,好说歹说,才答应去布坊看看。
陈皮他们几个倒是想装作买布的替他解解围,都被何远给直接赶走了。
自欺欺人算怎么回事,反正何远是拒绝这样自欺欺人的。
街角的茶楼里,何远看着腿前那盆炭火,又看了看站在外面红着鼻子给那些过路的人介绍布时的样子,他就在思考怎样让那些布能够盛起来。
毕竟这布不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东西,达不到非买不可,他是深知这个道理的。
有些牙疼的走出去,看着大皇子说到:“你这声音这么小,跟小猫崽子一样,人家都听不见。”
大皇子一脸的不愉快,直接撂下挑子坐在一旁的青石台阶上,捶着自己的双腿:“难不成让我跟那些商贩一样,本皇子做不到,我不干了了我。”
说完将手里拿的样布一脚踢远了。
看到他推销不出去,何远还是能够理解他的,但是这家伙却把那布给扔远了。
何远自然气不打一处来,便将他的衣领提起来道:“去,怎么丢掉的,怎么给我捡起来。”
听到这话,大皇子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寻思着面前这家伙在使唤谁呢。
从小到大,又有那个敢忤逆过他的意思,陈皮那一伙儿见他都是唯命是从。
所以便耍赖的冲着何远道:“不捡,你把我怎么着。”
可显然他低估了何远这个脑回路有些不一样的人,便蹲下来在他耳边说道:“要当你的皇子就回沅沧当去,不愿意就好好的卖布。”
看着他无动于衷道:“明天想做布坊的小沅子还是回皇宫,你自己看,捡起来你就是小沅子,不捡的话也无妨,就当我何远替大皇子捡了它。”
发现自己眼前一亮时,何远已经负着手走了很远了。
看到不远处那块被风吹的卷起丝布,犹豫了下,低着头。
陈皮从远处跑来,将那块布捡了起来,双手捧给大皇子,以为他会消消气,那只换来的却是大皇子的冷目。
淡淡的声音从嘴里吐出来:“放回去,我自己捡。”
听到大皇子这么说,倒吓的陈皮手一抖,不过还是安安分分的将布放回了原位,与最先的位置根本不差丝毫。
看着自己家的主子云淡风轻的将那块布捡了起来,陈皮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安静的不敢出声。
大皇子捡起那块样布,放在手里拍了拍灰尘,看了一眼在大街上的人,大步流星的向着吕氏布坊的方向而去。
走进布坊时,何远坐在屋子里吃着自己买来的火烧,时不时地砸吧砸吧嘴。
看到推门进来的人,何远不抬头也知道是谁,他没有说什么教训的话,只是将给大皇子准备的那一份火烧推到自己的对面。
吸溜了一口道:“吃吧,这个你肯定没尝过,这天怪冷的,出去也不容易,几个人里就你还比较的出色。”
大皇子以为自己会劈头盖脸的被数落一顿,谁知进门看到的是一碗火烧,心里对自己扔布的行为有些愧疚。
他是没吃过火烧的,但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第一次吃火烧,反而有些觉得美味。
看着那火烧吃的差不多了,何远才看着他道:“你是皇子,至高无上,这没错,可是你想玩,就得放下架子体会。”
继而说到,“这火烧确实是很好吃,可是它经过了多少道工序,才成了美味的火烧。”
大皇子点点头,看着面前的何远说到:“听君一席话,胜读万卷书。”
两人坐在那里,又仔细的商量了策略。
以前看到别的穿越者过来,是钱赚的满盆,人家那仕途也是风生水起,怎么到了他这里,问题百出了?
意念的翻了翻当铺里的书,看到一处例子说,在介绍自己的产品时,首先自己要去喜欢它,你自己都不喜欢,又怎么去将他介绍的让别人心动,而且不要说些高大的专业名词,需要用些通俗易懂的方式来给别人讲出来。
毕竟没有人无聊到到专门去了解一个自己不触碰的行业中的那些东西,除非是特喜欢。
但生活里种类多的东西是很多的,不可能一一去搞清楚,这种情况下就需要通俗了的讲出来。
“我觉得如果是我,定然不会去买这布,因为它没有任何特色。”
大皇子想了想说到。
听到这一句,何远提取了关键的词语,特色。
是的!
要么有特色,要么有价值。
可是又怎样让这块布加上特色呢。
正在这时,那几个被他挑选的布工跟着张老伯回来了。
又是跺着脚,又哈了哈气才热乎起来的张老伯道:“何老板,你怎么样,我这是一匹也没卖出去。”
额头上都是愁云,
“说说吧,几位有什么见解?”
“哎,刚才吕会长捎信说那边的几百斤花茶也没有售出去,快要发霉了,她打算处理了就回来,希望都放在布上,希望能扳回一局。”
“那商会的其他人呢,他们难道就不管不问?”何远替张老伯倒了杯水后,这才问到。
“那几个老板巴不得吕会长亏损赔本,这样他们就好光明正大的接替吕会长了。”张老伯叹息着喝了一口茶。
“吕家长辈呢?”大皇子听到后追问到。
“一言难尽。”
吐出这四个字后,张老伯便不在愿意多说。
“靠人不如靠己,还是我来想办法吧。”
何远挥手,示意那几个布工出去。
怎样能做出别人家没有的布匹和质量,或者说是特色。
“哎,老头着急的一身汗水,大冬天的,衣服都有了味道了,我先去换身衣服,冲着你们就不好了。”
说完带上门出去了,何远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盯着关上的门思索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有了个不错的想法。
看了身边的大皇子一眼,径直朝着隔壁张老伯的屋子走去。
咚!咚咚!
“张老伯开门,我有事!”
何远站在门外拍着大门,嚷嚷道。
“何老板,你要……做什么,老夫可是守德之人。”
屋里的张老伯一边哆哆嗦嗦的说话,一边看着被敲打的门道。
“额,张老伯,快开门我想到了一个方法,绝对可以让布大肆的售卖,快开门。”
何远忍住拍门的手,站在门外喊着,他这莫名其妙的拍门,引得大皇子看了他半晌。
第一一八章 奇思妙想
张老伯系好衣服,一脸警惕的看着门外的何远,有些结巴的看着他:“何老板,怎么了?”
见张老头一脸防备的捂着自己的衣服,警惕的看着他,直接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张老伯你过来。”
说完一把揪过张老头的衣领口子,“去找人,用最快的速度去找吕会长,让她带着那些花茶高级赶回来。”
“这……这……”
张老伯有些犹豫。
“如果她回来了,那些花茶和步匹都可以起死回生,她若是慢了几天,损失的可就是银子。”
见面前的何远如此的笃定,张老头便出去在布坊中找了一个会骑马的布工,将话带去给另一个州的吕轻眉。
此刻他也开始忙碌起来,先是吩咐大皇子去找几件吕氏布坊主产的布外。
又让张老伯去请一个做衣服的裁缝过来。
等该安排的都安排了,何远这才坐在椅子上。
他想好了,吕轻眉的那些花茶需要处理,那么他到时就用那些干净的花茶,将香液过滤出来,用那些残渣可以做香囊。
过滤出来的花液可以用来熏泡那些绸布,使布上带走香味。
再请裁缝来,照着自己画的旗袍大概样子,让裁缝试着去做旗袍出来。
多余的布料,让那些女布工将它缝制成香囊袋,也可以拿来当赠品,或者卖钱也可以,到时在吧花茶的价钱算上,就可以不让花茶亏本,也可以让布卖的更快。
按照这样的想法,他才催着张老伯派人通知吕轻眉。
而他也意念翻着当铺里关于旗袍的图片,将大概样子和结构开始画着。
“这个旗袍需要改改,不能开衩太高,毕竟这有些太时尚开放,这个时代的人肯定不会接受这种。”
何远自言自语的坐在桌子前改着那旗袍图,涂涂抹抹了十几张后发现还是不好看,随即又开始从屋子的角落摸了块木炭条,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
他想起来当铺那件杂货铺里面有铅笔,看了看四下无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有好多天不来当铺了,但里面的东西似乎摆放的很整齐,也没有去心情去看,毕竟很多东西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只有将小物件改头换面后才能拿出来。
从杂货铺里找到几根铅笔以后便回到了桌子前,继续在纸上画着旗袍。
到底是从小用到大的笔,甚至自己大学绘图时也用过,所以画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虽然画的不太好看,但相比之前毛笔画的,以及那些个木炭条画的东西,要好很多。
在他修改的草图差不多已经成型时,大皇子带着几块布向他走了过来。
“这每一种布,每一种颜色,我都找了一匹过来了。”
“好,把布先放到角落的那张桌子上面。”
何远指了指角落的黑木桌子。
放好布,大皇子看着桌子上的那几张纸,悠悠道:“不知道我的那几幅画,师傅什么时候给我画。”
听到师傅两个字,何远心里有好多马奔驰而过。
看来这货就是为了要几幅画,改天把当铺里那个人送给自己的画给他算了。
到时候就可以好好的把画买个好价钱了。
正沉思着被门外的喊声给拉回了现实。
“何老板,来了,你找的人我给你请来了。”
果然,张老伯身后跟着一个精明能干的女裁缝,一身青蓝色的碎花布衣,一件整齐麻利的黑裤子。
“是个利索人,不过我需要你做一件这个衣服出来。”
何远拿起桌子上自己画的最像的那张旗袍样图:“这位大婶看了可有什么见解。”
“小郎君给的这图,请容我先试试再说。”
听到这话,何远知道这事情有门儿,便将自己画的那画,按照旗袍的,一块一块的开始分析讲解起来。
唯独到了该不该在旗袍开侧口那事情,何远纠结了下,便说不能开叉,但是可以在那些侧面绣些简单的东西。
唯独不能露出其他。
毕竟这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里面,旗袍开侧,定是没有什么人去穿的。
所以他就自作主张的给旗袍添了更多的严实。
唯独有一件他是没有改的,那就是旗袍是必须要有个形状,否则倒是做出来连水桶都不如了。
好不容易给那裁缝大婶比划了好一阵以后,才将自己画的那个旗袍图纸郑重的递给她,又细细的嘱咐了几句这才放下心来。
那裁缝大婶看着张老伯与何远几人,笑着道:“这位小郎君莫要担心,请一定相信我的手艺,陆州城第一,无人敢第二。”
“不管你第几,我要的就是把有手艺的人问个遍,也好知道个底。”
何远说完,便拿着自己画的那图递给裁缝大婶,让她细细的端详起来了。
看着张老伯,何远转头对大皇子点点头,见其他人的并没有什么反对与不满意,心这才放了下来。
趁着张老伯请来的裁缝裁剪衣服的空里,他们将所有的布工集合起来。
将几个染布的大缸临时换成了几个装花的干净大缸。
虽然那花茶是有些干枯的花瓣制成的,但是这些花液是受不得半点污染的。
等他们的大缸准备好后,何远就跟大皇子两人将那几个会针线的几个女布工几个集合起来,让她们将那些个碎布头给缝成袋子形状的模样。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处置妥当了之后,身边的张老伯笑呵呵的走了过来,脸上的皱纹都快皱到一块去了,张着嘴巴哈哈到:“如果这样的话,布匹不愁卖了。”
看着不远处正在清洗的几个大缸后,何远拍了拍脑袋道:“花香可以给女子的布匹来熏,那么对于这男子来,花太想又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了。”
一旁的大皇子听到了何远的担忧后,便上前来说到:“我看你是忙的糊涂了,茶又不是只有花茶什么的一种,可以用冷檀木或者茶叶气味,让布匹感染上味道。”
“的确如此,到时候我们用过的那些花茶渣,还可以用来装到枕头里面,做几个可以让人提神醒脑,更可以助人安眠的茶枕。”
何远说到这里,又跑进去看了看那个老裁缝,见她已经将布裁剪的差不多了,都开始上手制作了。
向她打听的问了这个,若是真的要做旗袍,到时会有很多的布头和布料,拿来急用就正好。
看到何远考虑的如此细,张老伯感慨道:“真是的胜过我这个老头子千万倍,等吕会长明日早上回来以后,我就去领她过来,在将这个法子说给她听。”
看着忙碌的众人,何远心里的一大块石头也算走了着落,离月底的期限越来越近,他心里反而轻松了起来。
到时销售的继续销售,在半个布坊衣服展览会,让吕轻眉去那些官员地主的女眷们宣传那些带香味的布,定是收获大丰。
看着天色还早。何远又扯着大皇子跑进去看那裁缝有没有按照他说的要求裁剪。
毕竟他为了描述清楚,可把自己累的够呛,那做衣服的裁缝似乎才明白了写。
而且这旗袍的样式不能在吕氏布坊售卖前给其他的布商看到,不然就没有意义了,他需要今天让这个裁缝剪裁好,然后让张老伯将裁缝请到布坊内住起来。
等忙完时,天色已经黑了。
第一一九章 带香味的布
每天早出晚归的日子,给何远一种还在现代的错觉,好在那飞仙阁有陆知薇打理,自己只需要将剧本给她们送去就好。
还未到晾布的地方,便听见大皇子与张老伯的声音,何远觉得这两人来的是有多早。
“小沅子,花茶卸完了没有,来我这里搭把手。”
张老伯沧桑的声音从布后面传了过来。
何远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大皇子肯定是为了吕轻眉,不然能起这么早。
看来这个皇家子弟还是个多情的种子。
见何远来了,那张老伯人急忙起身相迎,拱手施礼,邀着何远往里走。
随后就传人摆上了菜,珍馐美味,丰盛无比。
席间,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动筷子,何远因为早上取药给何婉儿上药,这时候早已饥寒交迫,看见桌子上的东西,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放开肚子就吃了起来。
待酒足饭饱之时,外面已是人声鼎沸,吕轻眉缓缓下楼,来到桌边。
他一早便在这里等着,等何远来,何远此时已经吃得有些饱,看到吕轻眉站在自己面前,他一点也不惊讶。
这一点,他的心里是清楚的。
所以坦然的继续吃菜,什么也不多问。
倒是吕轻眉看他不言语,只顾埋头吃,便玉手掩着红唇,嗔笑着说到:“小奸商,这事都急死个人人了,你还这般坦然。”
“别急,你的那些花茶在哪里放着。”何远起身拍了拍肚皮道。
吕轻眉点点头,指着窗外的一个角落:“在那儿,连夜回来的,我连喝口茶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没有喝茶,你却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岂不美哉!”
原来吕轻眉接到何远这边的消息后,便打消了自家贱卖花茶的念头,途中虽有人告诉她自己,这个事情万一不成如何?
她倒是淡然的说到:“虽然相识不久,但是我信他。”
因此听到来人传话时,便命人将花茶和绿茶一起给运了回来。
不过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吕轻眉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有解决的办法了,忧的是所谓的旗袍与那个香布又是否能够售的高价,是否能够解决燃眉之急。
“吕会长,坐下吃些东西,淡然有自信的女人才更有魅力,我们好好的等消息。”
何远说完掂起茶杯,给自己倒了茶水后,悠然喝了起来。
果然,不到一会儿,门口的守门小廝就跑过来禀报张老伯,一眼瞅见吕轻眉坐在屋子里,就连声喝道:“会长,那谁家人儿拉了几车的大竹子到咱们布坊来!”
“有说是谁家的。我没有订什么大竹子。”张老伯赶过来道。
“说了,说是有人让送来的,但没说名字,说他们只管送货。”
守门小廝跑的气喘吁吁的看着他道。
何远却毫不慌张,一本正经反问守门:“兄台,你让他们送到这里来吧。”
吕轻眉与张老伯都齐刷刷的看了何远一眼。
“那就好!”何远不慌不忙地从夹了一口青菜菜,接着又掏出一块布绢递了过来。
守门小廝愣住了,不知道何远这是什么意思。
何远先把菜菜填进嘴里,将最后一口肉粥喝尽,这才向着来报信的挥了挥手,朝大门方向走去。
走了不远,又转头对张老伯说到:“张头儿,去吧那张桌子搬到门外面去,把屋子腾空。”
走到门口时,几车又粗又绿的大竹子已经齐刷刷的等在门口。
送货的那人见是何远,便向前走了几步道:“一棵也不少,请您验验货。”
“验货就不用了,各位进去喝点水,差人给你们结账。”
直到那些送竹子的走后,张老伯才知道原来这是何远昨晚回去后就找了卖竹子的,挑选了一些大竹子送来。
吕轻眉嫣然一笑,看着将竹子联结在屋子里的何远,冲着张老伯嫣然一笑:“他是个其人,与那些只会读书作文章的臭男人不一样,用人不疑。”
“哎,是!小姐说的是,老头儿我知道怎么做了。”
随即也走到屋子,将屋子里唯一的桌子和椅子搬了出来,又帮忙将那口大锅搬到了指定地方。
瞄了一眼身边那个干活不小心的大皇子,何远哎了他一声:“你这厮不要命了,分神了,竹子会压死我们的。”
被何远这一声给惊到,大皇子冷着脸道:“大胆,你的脑袋不想要了是吧。”
这话被在底下擦锅的张老听到了,支棱着头道:“什么不想要脑袋了,这小沅子还会威胁人,没看出来啊。”
“呵呵,哪里,就是与何老板开个玩笑。”
大皇子挠了挠头,朝着远处的吕轻眉看了一眼,发现她正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些花茶,不时的拿起来闻一下,然后用毛笔在袋子上面记录着什么。
一缕发丝从她光洁的额头掉落在侧脸上,在清早的寒气中,轻轻晃荡。
花了几个时辰才将那些东西安装好。
何远是按照一个蒸馏器一样的东西做的,通过木桶将花茶的香味结合水汽逼出来,通过竹筒散发到屋子里。
将那些布整齐的晾开,悬挂在屋子里,密封的屋子,花香全部都会集中在空间,放置两三天之后再去打开,布上便会留着芳香,凭借这个到可以将布提高一个级别。
其他的花渣,便留下来做成花枕和花囊,这样的话,都可以物尽其用了。
花香也许并不会留太长时间,但至少可以卖出去,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完成那个赌。
泡在水里的玫瑰花汁液和茶花汁液已经洗净并且过滤,等那些花完全的成渣,汁液开始散发着香气后,他开始花茶混合物又导入了木桶。
何远指挥着那些布工,每人只管几处。
看着那些布工将不同颜色的布搬进屋子后,何远便命人将所有的门窗封严,只留下几根竹子从墙体上穿过,又用泥巴塞满缝隙。
等木桶里装着的花茶混合液放进大铁锅里后,便让人将早就已经运来的木柴开始蒸桶。
一个布工慢慢的摇动风轮,将那些被被蒸出来的气缓缓的压入竹管之中,另一个布工人通过竹管加注花茶,第三个布工人开始往锅底放柴。
张老伯紧紧盯住那些个大竹子管,手心里紧张的满是汗珠,拉住何远的胳膊道:“何老板,你有没有做过这个,这竹管没有问题吧?”
何远拍了拍他胳膊说道:“张老伯,你放心,以前我在家里也搭过这种的。你看吕会长,她就坐在那里算账,一点也不着急。”
何远搭建这竹木绝对是很稳定的,因为他的老家有时候就需要搭建这种竹木做的管子,用上三五年不成问题的。
当空气中开始闻到浓郁的花香时,何远知道他做的成功了,只要花香被新布吸收,就会有淡淡的味道。
张老伯闻到空气里的花香后,突然说道:“好香。”
似乎又是想起来什么,扯着大皇子道:“小沅子,我们去看看那个裁缝来了没有,这块的香味都出来了,看看那衣服去。”
大皇子一脸不情愿的被张老伯拽着离开了。
吕轻眉似乎也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味,动了动鼻子,闻了下,向着何远所站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