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此间少年
大清,康熙三十七年正月十一,温暖的阳光驱散着冬日里的严寒。
年里,京城依旧格外的喧闹。
一名长辩盘于头顶的白袍少年快速的穿梭在行人之中,街上的一切似乎对他好像没有任何吸引力一般。
“晴天哥,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身后一红绿相间碎花袄裙少女气喘吁吁的追喊着,她的两瓣脸颊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累的,有些微微发红。
“表妹,你不用跟着我,日头落下我自会回去。”
少年停在一小贩摊位前,看着琳琅满目的一堆瓷器,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丝涟漪。
“公子,可是有中意的?”
小贩察言观色,立时凑着脸乐呵呵的询问道。
“中意,中意的紧啊。”
少年自嘲一笑,想当日他穿越来这的第一日便打起了房间里那俩青花瓷瓶的主意,为此还闹出了一番笑话...。
大清康熙年间的东西带回去,自然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而眼前这些也足够让他在二十一世纪里的富豪榜上留有一席之地。
憧憬着豪富人的生活,数不清的名车别墅,琳琅满目的女神妹子,醒掌天下钱,醉卧美人膝,完美人生本就该起航...。
“只是....。”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等他撸起袖子席卷家中瓷器之后才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这种感觉就好像一绝色美女在你面前任你采摘,却发现自己身体虚的不太行。
“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小贩胡乱扯淡吹嘘着自己的瓷器半天,才发现这公子有点痴痴傻傻中二的样子。
少年回过神来,近在咫尺的却是一张皱巴巴的老脸,差点吓的跌一跤,猛然回首,四周依然只有川流不息喧闹的人群。
“公子,我这里的瓷器价格可都是最公道的,保证你买的不亏,有没有看上哪个,我给您包起来。”
“我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还要你这破烂玩意干毛啊。”
少年十分憋屈的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有些恼的继续走了。
“有毛病吧...。”
小贩盯着少年的背影忍不住呸了一口。
“晴天哥,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回不去,是不记得回家的路吗?”
少女终于趁着少年慢行追了上来,不解的问。
“嗯,回家的路找不到了。”
少年有些闷闷不乐。
“遭了,晴天哥摔坏的脑袋还没好利索,要是被爹知道了,肯定不会再让晴天哥出门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少女看着少年的侧脸出神的担心着。
“表妹,我想独自走走,你先回去吧。”
少年转过身来看着少女。
“不行,晴天哥去哪我就去哪?不然谁带你回家。”
少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看着天真烂漫的表妹,少年心情缓好了许多,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少女的头:“表妹你误会了,舅舅家我现在熟的很,认得回去,你就放心吧。”
“真的认得?”
“晴天哥什么时候骗过芸儿啦?”
“是哦,晴天哥从没骗过芸儿,那...那晴天哥你要早点回来,今天爹好像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的。”
“我知道了。”
“那芸儿走了。”
少女转身,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嗯,天还是那个天,夕阳也是那个夕阳,只是身处大清,身不由己。”
少年抬头望了眼蓝天白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都大半月了,也该接受这不可改变的事实了,何况身处康熙最好的盛世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既来之则安之,凭我两世为人,在这里过个逍遥快活,无忧无虑的安逸生活应该是很容易的。”
少年行走在喧闹的大街上,心头不停的安慰着自己,片刻之后惨淡愁容便烟消云散,忍不住还放声高歌,他一甩盘着的长辩咿咿呀呀唱起了甄嬛传的片头曲。
“斩断情丝心犹乱,千头万绪仍纠缠,拱手让江山,低眉恋红颜,祸福轮流转,是劫还是缘,天机算不尽,交织悲与欢,古今痴男女,谁能过情关,拱手让江山,低眉恋红颜....。”
此中少年名叫鲍晴天,穿越者,标准的二十一世纪名校医学博士高材生,本来脑科实习手术很成功,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了,却不曾想因手术耗费精力颇大,太累睡着了,然后梦中就蹭蹭蹭的踏着三轮车狂奔,一觉醒来就到了这大清王朝。
要说来的也蹊跷,那原宿主平日里好好的一斯斯文文孩子,几天前突然脑壳锈到了非要练什么倒立拉稀,一下没倒好,头遁地自己就拉稀了。
来了大清的前几日,本着做梦做到天荒地老的原则,开始疯狂收揽瓷器,做起了瓷器终结者,只是梦终于有清醒的一天,他懵了,开始痴痴傻傻的每天都抱着一堆瓷器爬上屋顶,盼星星盼月亮总是盼着:“大清什么时候亡?”
又憋了几天,担心他的便宜表妹终于忍不住了,逮着了机会将他拉出来散散心,解解闷,也算不错,解开了他的心结。
......
“晴天,你赶快住口。”
突然一声沉喝,让陶醉自我唱的正欢的鲍晴天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正是自己的舅舅葛玄,他旁边站着去而复还无奈摊手的葛芸。
“你这般胡诌乱言,小心惹祸上身都不自知。”
葛玄扫了眼四周,快步走到鲍晴天身边板着脸一脸担忧的神色。
鲍晴天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副我懂的表情嘻嘻一笑道:“我声音这么小,舅舅您都能听得到,真是神了。”
“正经点,以后那种事舅舅希望别再发生了。”
“言论自由都没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鲍晴天小声无趣的嘟囔了一句,看葛玄眉头又皱,急忙谄媚一笑道:“舅舅您放心,保证不会了,真的。”
“你的头可好些了?”
葛玄伸手去将鲍晴天的辫子整理好关切的问。
“好了,全好了,就算练铁头功都没问题的。”
葛玄嘴角扯了扯暗道:“这孩子怎么就不长记性。”
“听表妹说,舅舅有话要跟晴天说?”
“嗯,舅舅已经帮你在京城最好的风鸣私塾报了名,今年上元节一过,莫要再贪玩了,好好去私塾念书,来日中个举人光宗耀祖。”
“念...念书?”
鲍晴天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应该明白,当今天下,没有祖荫庇护,只有念书考科举才可以走上仕途。”
葛玄顿了顿,有些可惜的继续说道:“你舅舅我就是因为年轻时没有好好念书,耽搁了,手上又没一把子力气,到头来只能做这商人谋生了,现在追悔莫及。”
“往年你不喜欢,舅舅没逼你,但今年你不能在耽搁了,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葛玄说道这里脸色出奇的严肃。
“舅舅,其实我觉得商人挺好的,钱多,不愁吃穿,我就喜欢商人,特别是像舅舅这样的好商人。”
“而且念书,太无趣,我是真不喜欢。”
鲍晴天讨好的拍了一记马屁,笑着说。
“你懂什么,士农工商,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下等,即便是劳作的农人也时常看不起商人,舅舅不希望你走舅舅的老路,现在无趣,以后就不无趣了。”
“舅舅,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自己活的好才是真的好,反正我这辈子呢就只想活的无拘无束,逍遥快活就行了,其他的真不想想那么多。”
“你休要任性,鲍家....。”
葛玄说到一半便又立即止住了话语,目光有些伤感,也多了些许温和,拍了拍鲍晴天的肩膀道:“你身上的责任很重,舅舅这也是为了你好,听话,这么些年玩也玩够了,上元一过就去上学吧。”
第002章 有人挂了
葛玄还不到四十岁,圆帽下的两鬓便有丝丝白发,标准的国字脸上也是布满了浓浓的沧桑感。
以往的记忆模糊,鲍晴天还是从葛芸的口中才知道自己是十岁以后便被舅舅收养了的,这一晃便是六年,至于鲍家之事葛芸一无所知,他便更不知道了。
“鲍家怎么了?舅舅,为什么你每次谈到鲍家都会有伤感之意,为什么我一问舅舅你关于我父母亲之事,舅舅你也总是闭口不谈?”
鲍晴天眼神中透着一丝古怪的看着葛玄,就好像发现了什么端倪一般。
“难道我爹娘不是病死的?”
鲍晴天目露精光,试探性的蹦出了这么一句。
“晴天,切莫胡思乱想,舅舅有些头疼了,先回去,你们也早点回去。”
葛玄似在逃避,目光闪烁不敢面对鲍晴天,急匆匆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鲍晴天看着葛玄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是越来越多:“难道真有蹊跷?”
不过他是个外来人,对于父母亲的印象是真模糊,要说感情,除了血浓于水,骨肉相连的感觉外,现在还真不如待他如儿的舅舅。
“晴天哥,你为什么不愿意念书啊。”
看葛玄走后,葛芸眨着漂亮的大眼睛不解的问。
“如果你一连吃了二十多年的蛋炒饭,在让你每天吃炒干饭,你还吃的下吗?”
“蛋炒饭?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傻丫头,这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走吧。”
“晴天哥你自摔到头后就怪怪的...要不要在请大夫看下,芸儿有些担心你哎。”
“只要不念书,表哥我好的很,表妹你就崩担心了。”
“书书书,上辈子读书都读吐了,在读人都变成书了,我发誓,这辈子决不读书,打死都不读。”
鲍晴天心中暗暗发着誓,突然一人猥琐的窜到他身边隐蔽的亮出一本书小声问:“公子,市面上绝无仅有的书,要不要来一本。”
“滚,我不读....等等。”
“居然是那种书,有点刺激啊,多少钱一本。”
鲍晴天随意的翻看了几页,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多,十两。”
“什么,十两,就这么一本破书要十两,你还不如去抢劫,不要了不要了...走走走。”
鲍晴天虽然说是这样说,可手上动作翻的比谁都快,那贩子一直想去接书,鲍晴天愣是在手中倒腾不舍得给。
“晴天哥,什么书看的让你流鼻血了,给芸儿也看看嘛。”
鲍晴天一愣,神色随即一怔把书嫌弃的一丢喝道:“好啊,大庭广众之下你居然卖禁书,我这就去报官,等着吃牢饭吧。”
那贩子一惊,急忙捡起地上的书借着人流窜了。
“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什么人啊,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向正人君子的表哥我卖这种书,这要是跑慢了,腿都给他打折了。”
鲍晴天一抹鼻血,骂骂咧咧痛惜的嚷了几句,把葛芸唬的一愣一愣。
“让开,都让开....。”
一阵嚣叫声打断了鲍晴天的愤慨,抬眼望去,只见京都县令冠带凌乱,带着一帮衙役边跑边扶整着顶戴往东街而去,十分的狼狈。
京都县令官不大,但好歹是掌管京都治安的一方要员,如今慌慌张张好比丧家之犬的样子这让鲍晴天有些好奇,转头对葛芸道:“你先跟舅舅回去,帮我说些好话,我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葛芸回应便跟了上去。
葛芸憋着嘴有些不满的跺了跺脚:“记得要早点回来啊。”见鲍晴天边跑边向后挥了挥手这才去追前面的葛玄了。
穿过了半条东街,最后居然在一间妓院门口停下,鲍晴天瞥了眼妓院招牌:“春宵院”头一次看到古代妓院的他嘴角不由得扯了扯。
此刻四周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行人,纷纷对着春宵院指指点点。
鲍晴天也从这些人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嫖客嫖娼突然死了。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京都县令自然无需这么紧张,问题的关键还是出在这嫖客的身份上,据说是皇亲国戚,虽然亲疏关系远着呢,但哪怕沾上一点点,也是不得了的。
京都县令能虎踞京师十几年屹立不倒,自然深知其中利害关系,即便现在是新岁休假时日,也不得不慌慌张张的赶来,到了春宵院,顶戴戴正了,官袍也撸的整整齐齐的,虽然心中发毛,但在百姓面前还得装出一副威严镇定的样子。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统统都散了。”
这县令名叫华福,人如其名中年发福,白白胖胖,刚才一阵跑,累的气喘吁吁,缓了许久才缓过来,一双老鼠眼在人群中转溜。
这一声厉喝倒是吓跑了胆小的,只留下一些身份不简单的胆大看客,鲍晴天属于身份简单却胆大的那类。
天子脚下,随随便便拧出来的都可能是达官显贵,华福也不敢多做计较,将目光看向春宵院的老鸨清了清嗓子。
“你报的官?到底怎么回事?”
春宵院的老鸨虽然年过半百,却保养甚好,风韵犹存,惊惧的神情中带着妩媚的挥着手帕唠叨道:“大人,这奴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本来好端端的,梁公子怎么突然就死了呢,这新岁闹的,晦气呦。”
这时那死者的护卫从院内走了出来喝道:“此事要是你们春宵院不给个明明白白的交代,大贝勒怪罪下来,谁都跑不了。”
老鸨一个哆嗦,华福也是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有些急促的说:“还不快带本官过去看看。”
老鸨哪敢耽搁,领着华福和几名衙役进了春宵院,看热闹的人群还想进去瞧瞧,被守在门口的衙役拦下。
前世身为医者的鲍晴天,看官府办案只能在电视剧电影里看到,而这现实版的还是头一次,自然对他吸引力极大,只是衙役拦门,他看在眼里,肯定没机会。
他眼睛又瞄着那些墙院,虽然很高,但垫点东西还是能翻过去的,正要动手寻找垫脚物,随意一瞥,便看到一个头戴圆帽,身穿黄马褂,手中握剑的清秀公子哥往这边而来。
“黄马褂?”
鲍晴天眼珠子一转,心中暗道:“这般偷偷翻进去,在里面也不好弄,不如借这黄马褂公子哥的地位光明正大的进去。”
想到做到,鲍晴天不动声色的迎向这清秀公子哥喊道:“公子,你总算来了,县令大人已经到了,您快进去吧。”
那公子哥微微顿了顿脚步,扫了眼四周,而旁边并无其他要过来的人,在看鲍晴天看似是迎着自己身后说的,却目光游离,脚步缓慢,显然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张轩瞬间便明白了鲍晴天的意图,露出一副狡黠的笑意,故意站定不前就这么抱剑看着鲍晴天。
第003章 离奇案件
映射在红彤彤晚霞下的张轩笑脸,鲍晴天看了个真切,心里冷不丁冒出两句词:“俊秀非凡,明媚动人”。
如果这措词要是放在一个女子身上怎么也是最好的赞美之词,但偏偏眼前之人是男子,这就有些古怪了。
鲍晴天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谁知张轩冷哼道:“你的意图我已经识破了,还不走?”
鲍晴天不动声色的瞥了眼门口衙役,现在周围人群也都散了,就他在彷徨没走,不管怎样都显得比较可疑,守门衙役几双眼睛自然是紧紧的盯着他。
鲍晴天现在是进退两难的地步,非常尴尬,有些不爽的在次看了眼张轩暗道:“走?我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嘛,既然识破我的意图,那我就假戏真做。”
“怎么还不走?”
张轩见鲍晴天依然不死心的样子,瞥了眼守门的衙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鲍晴天深吸一口气,眼角含笑,自己主动迎了上去。
张轩看鲍晴天向自己走来过来微微蹙了蹙眉:“又在玩什么把戏?”
鲍晴天不管张轩的话,只管自己一副非常可惜的样子摇着头无奈的拱手叹道:“张兄,我都扮成这样了,还是被你识破了,厉害...厉害,在下佩服。”
鲍晴天说着说着,在张轩面前,单手就要勾上肩搭上背,张轩剑鞘上抬,利刃只是露出一抹寒光,鲍晴天便识趣的罢手了。
二人相距比较近,张轩脸上莫名闪过一丝羞恼,同时心中微微有些诧异:“难道他真的认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
鲍晴天认识个屁,只是随意胡诌一个姓,没想到蒙对了,鲍晴天自己都不知道。
“张兄,事有轻重缓急,里面发生了命案,你我叙旧之事暂且先放一放如何?”
虽然没有勾到肩搭到背,但鲍晴天还是伪装成跟张轩很熟络的样子,窃窃私语了几句,见时机成熟才大声故意说给那几名守门衙役听。
张轩眉头一蹙又扫了眼门口的衙役,迈步便走,走了几步,看鲍晴天跟着,脚步顿了顿,回眸瞥着他踌躇了一会,什么都没说又继续向春宵院内走去,衙役果然不敢拦,鲍晴天大喜,狐假虎威的也跟着进去了。
进去之后鲍晴天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本想并排而走,可瞄了一眼前面上楼的华福一行人,又落了一个身位小声道:“小兄弟,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你认识我?”
鲍晴天一愣,脑瓜子转的很快,挑了挑眉:“难道小兄弟真姓张?”
见鲍晴天居然是瞎扯蒙到的,张轩便没了兴趣,不在理会他,行走间加快了步伐,动作干练,带起一股劲风,鲍晴天需小跑才能跟上。
“好香啊,小兄弟,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清新扑鼻的香味。”
“谁是你小兄弟,在敢乱喊,休怪我不客气。”
张轩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当真秀色可餐,倒把鲍晴天看的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鲍晴天已经生得够白白净净,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了,可在张轩那精致俊秀的脸蛋面前,他却产生了浓浓的自卑感,甚至有些羡慕嫉妒恨。
“张兄,我看你怎么比女人还俊秀啊,吃什么长大的?能不能透露一点点,看看我的容貌还能不能抢救下。”
“聒噪。”
鲍晴天丝毫不在乎的样子继续感慨着:“啧啧啧,我要是有张兄这幅模样,往京城里就这么随便走一遭,那些个闺房小姐还不全都得春心荡漾,非我不嫁啊。”
“不过你虽然很完美,就是有一点可惜。”
“可惜什么?”
张轩似乎有些后悔带这个话痨进来了,但眼下却又被激起了好奇,只能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鲍晴天,却发现这厮一直看着自己,关键是他的眼睛还挺好看的,张轩不敢多看,连忙别过目光。
“可惜个子有点矮啦,要是你有我这身高,我看皇宫里的那些公主们个个都要把你抢去当驸马的。”
“你在聒噪,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明明是夸你,怎么还生上气了。”鲍晴天嘀咕了一句在张轩吃人的目光下立时捂住了嘴巴,张轩这才转身继续上楼。
上了二楼,去往案发房间隐蔽的拐角处,捂着嘴巴低着头走路的鲍晴天看到了走道旁一片浅浅深沉的脚印:“这是?”
鲍晴天目光一聚,转而走了过去,四周看了看。
鲜有人至的旮旯角落的地面上飘着两块大小居然差不多的灰蓝色麻布,鲍晴天弯腰捡起,微微抬头在看了看两侧墙壁,那靠右墙壁之上夹缝的窗纸之上似有细微不辩的痕迹。
“你在干什么。”
张轩感觉身后没人,转头看去,便看到鬼鬼祟祟的鲍晴天不知在干什么。
“哦,没什么。”
鲍晴天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心中已有了一些计较,将麻布收好继续若无其事的跟在张轩身后。
案发房间是春宵院头牌春燕的闺阁,春燕早已被死者的护卫拿下,战战栗栗的站在一旁,眼泪止不住的流着,看到华福进来顿时梗咽道:“大人,民女冤枉,民女真是冤枉啊....。”
这春燕确实有很不错的姿色,梨花带雨状倒是让人怜惜,华福老鼠眼在春燕玲珑有致的身躯上狠狠游走了几番后摆摆手道:“此事本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觉不会冤枉任何人的,你就放心吧。”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华福走进房间内微微扫了眼这闺阁的全貌,问道:“案发后,这房间的东西可有人动过?”
“少爷死后的第一时间,我们二人便守在了房间内,自是无人可动手脚。”
扣押春燕的一名护卫对华福拱了拱手。
“嗯...做的好。”
华福颔首,这才有模有样的走到床笫前,看着面色苍白的死者,除了下身罩着被褥,几乎全身赤裸,招了招手:“仵作,你且过来好好查看查看。”
“是,大人。”
仵作勘验尸体之时,华福也没闲着,房间内又四处看了看,但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转而问道春燕:“事发之时你可有发现不同寻常之处?”
春燕眼神闪烁,有些难为情的扫了眼众人,支支吾吾道:“房...房事正值关键时刻,门口又有护卫把守,谁...谁还能有闲心去察觉什么。”
“你的意思是死者在苟合中死亡的?”
华福看春燕的眼神中多了几丝欲望的灼热。
“就是...就是他突然抬了下头,然后就直挺挺的倒下了,民女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会这般怪异...。”
华福询问的对话,后面过来的张轩和鲍晴天一字不漏的听了,没啥营养,瞥了眼那窗纸和床笫间,走过去看着那近乎完好无损的墙壁纸缝:“怎么会这样?”
第004章 意外死亡?
透着墙壁纸缝,外面的光影模糊可见,鲍晴天凝着狐疑的眸子,微微抬手摸了摸那窗纸一惊:“新糊的,外面还是里面?”随即又拨出一根手指就要去戳这层窗纸。
“别乱动,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还能待在这里。”
张轩看鲍晴天如此不安分,出声警告道。
“不动怎么查案。”
鲍晴天手指只是轻轻触碰了下窗纸,很薄,很快就把手收回,摩挲了几下手指上的滑腻后转身对张轩笑道。
他的声音有些大,这让房间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而大多数人都是眼神不善的讥笑,只有张轩,春燕脸上闪过不解的神色。
“就你还查案?毛长齐了没?哈哈哈....。”
华福脸上自然也是一脸不屑的神色,不过瞥了眼笑的合不拢嘴的衙役们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对鲍晴天喝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
“张兄,你信不信我?”
鲍晴天不理会华福,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走到张轩身边用手戳了戳他的侧胸悄声问。
张轩没想到鲍晴天会如此大胆,反手就拧住了他的胳膊,白嫩细腻的脸上居然有丝红晕。
“要断了,疼...疼,快松...松手。”
鲍晴天不知张轩为何会出现这么激烈的反应,反正只知道这细皮嫩肉的家伙胸部挺大,力气也是不小,疼的嗷嗷直叫。
“张公子?”
华福这才看到了穿黄马褂的张轩,看清容貌后顿时大惊,上前打招呼。
“此人本公子并不认识,县令大人看着办吧。”
张轩适时的松开了鲍晴天,对华福还了一礼,在鲍晴天龇牙咧嘴不满的目光下悠然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来人,速速轰出去,你们要是在敢让闲杂人等进来,休怪本官无情。”
衙役门一听笑脸一收,哪里还对鲍晴天客气,动作粗鲁的就去推搡着他:“毛没长齐的小子,快走...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别...别推,我自己有脚,会走....。”
“大人,已经检查清楚了,死者全身上下并无伤口,也无中毒迹象,他杀的可能性可以排除,只是不知道死者脸颊上为何会有些粉末。”
仵作走过来如实的对华福禀告道。
“鱼水之欢死者脸上有些女子的胭脂水粉很正常,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仵作摇了摇头。
“那依你的判断,死者的死因是什么。”
“死者面色苍白,又是在未时三刻至申时这段时间苟合,当即死亡,属下认为应当是房事过度加之极度亢奋引起的猝死。”
“这...这...我们院可从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啊。”
老鸨一听这话就有些尴尬了,瞥了眼神色怪异的春燕。
“此事发生的概率比较小,只能归结于是一桩意外。”
这话顿时引来死者护卫的不满。
“笑话,我们家少爷身体一直康健,年纪轻轻怎会轻易猝死?”
“身体康健之人亦会在过度兴奋的状态下猝死,尤其是午时至申时段宣淫之人,医书上有迹可寻。”
“放屁,我看肯定是你们办案无能,了草结案的推诿之词吧。”
“放肆。”
华福虽然惧怕权贵,但几个护卫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护卫收敛怒意,对华福拱手问:“县令大人那您的意思呢?”
“如果是凶杀,必然有伤口和中毒迹象,如今这二者都没有,本官也觉得可以排除他杀。”
“至于是不是猝死的,还需进一步检查清楚才知道。”
华福目光眯了眯,用手捋了捋山羊须沉吟了一会后缓缓说道。
护卫虽然心有不甘,但眼下确实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是他杀,他这几个护卫守卫不利受处罚首当其冲。
“县令大人说的的确不错,没有伤口和中毒迹象确实可以排除他杀,不过你们却忘了,如果伤口过小,死者死后的肌肉会收缩,完全掩盖住伤口也不是不可能。”
鲍晴天都已经被推搡走出门口了,听到里面的话顿时溜到门口冒头喊道。
“怎么还没轰出去,你们都没吃饱饭吗?”
华福看又是这小子顶自己的嘴更是狂怒。
两名衙役没想到鲍晴天如此油滑,看大人盛怒至极,一刻不敢松懈,二人四手牢牢的制住鲍晴天,像压牢犯一样就要走,一人手松,一人手紧,将鲍晴天肩膀都弄疼了。
“这绝不是意外,这就是一起谋杀案,你们要信我啊,真的是谋杀...你这么用力,我记住你了。”
鲍晴天依然不停的喊着,还恶狠狠的瞪了眼那用力手紧的衙役。
那衙役不屑道:“就你,记住了又如何,不滚有你好受的。”
“今儿个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啊。”
楼梯口又走上来一个公子哥,大冬天的打着一把折扇,身边两个狗腿子,笑意盈盈的看着被扭送着走的鲍晴天。
“呦,这不是会传说中倒立拉稀的天哥吗?”
公子哥一打眼便瞧见了鲍晴天,顿时一个合扇挡在了鲍晴天的身前,一副极其夸张的惊骇神色,而这声天哥更多的是讥讽的意味。
“你认识我?”
鲍晴天抬头看了眼这公子哥,确实没印象哼道。
“天哥,不会吧,这练成了神迹就假装不认识我了,我沈魁啊。”
“肾亏?”
鲍晴天愣了愣。
“对对对,现在记得我了吧。”
“你刚才说的倒立拉稀是什么意思?”
鲍晴天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好端端一个人会去练什么倒立拉稀,现在看来问题就在此人身上。
“哈哈哈,你不是都练成了嘛,还问我什么意思,想当初,要不是我们京城三少随意一句玩笑话,你也练不成不是,所以你应该好好感谢感谢我们才是。”
“果然是他。”
鲍晴天心中闪过一丝怒意。
“今儿个既然碰上了,就给我们好好展示展示你的绝技吧,如何?”
沈魁虽是询问,但一脸别想拒绝的神色,又瞥了眼扣押鲍晴天的两名衙役,扇子一点:“愣着干什么,松开啊。”
手松的衙役一听先松开了,手紧的还有些不乐意,不过京城三少的大名他也是知道的,不好惹,用力推了一把鲍晴天后也松开了。
沈魁很满意的将扇子又啪叽一声张开了,装逼般的扇了几下,把两狗腿子都扇的打了个寒颤,退后了几步。
鲍晴天双目迸发出一道摄人的寒光,站起身揉了揉肩膀笑眯眯的看着沈魁:“肾亏哥,倒立拉稀其实很容易的,既然你那么喜欢称为神迹,不如这样,我手把手教你,保证马上学会,那时你想怎么拉就怎么拉,不需要羡慕别人了。”
沈魁一愣,以前的鲍晴天可没这么精明,不然他们也不会以戏耍他为乐了。
手不停的捏弄着扇子,琢磨不透现在的鲍晴天,瞥了眼那两衙役干脆转移话题:“天哥,你是不是犯什么事了,如果是小事,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我让我爹替你免了。”
“好一个“多碾”的交情啊,呵呵,没什么事,就是我想帮他们,他们嫉贤妒能,把我轰出去而已。”
鲍晴天故意大声说道。
第005章 疑点重重
春宵院里发生命案,窑姐儿自然是都各自躲在自己的闺房,鲍晴天的大嗓音,让楼院四角的她们纷纷推开窗台朝这边看来,鲍晴天身材挺拔,长得又年轻俊朗,自是引得她们一阵骚心荡漾,不停的对着鲍晴天挥舞着绢帕发出呵呵呵的娇笑声。
这等场面,鲍晴天除了打了个激灵,面色倒是正经的很。
沈魁倒是有些激动,不停的环视四周,挥舞着扇子一一微笑示意,只是他示意所到之处皆是人去窗关的场景。
沈魁有些尴尬的收回扇子,打开扇了扇,看向鲍晴天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嫉妒。
春宵院能在京城落脚,自然是负有盛名,他来这里都几百次了,却从未受过这等待遇,而在他心目中白痴一样的鲍晴天,除了长得确实比他好看些外,一无是处的他居然能有如此待遇,这让他心中十分不爽。
“你要帮他们?就凭你?”
“嫉贤妒能?你也配?”
沈魁进来春宵院,自然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什么人在里面,刚才鲍晴天这般大言不惭,他本来还没这么不爽,但现在嘛,可是非常的不爽。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自然都听到了,除了张轩齐齐走出来,华福走到门口便看到被松开的鲍晴天和又进来的“闲杂人等”立时便沉声喝道:“本官的话现在是不顶用了吗?”
“大人,他...他是沈少爷。”
那手紧的衙役赶紧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哪个沈少爷?”
“府尹大人家的那位。”
“府尹?哪位府尹?”
华福踌躇一二,随后脸色巨变,刹那间便笑脸相迎:“原来是沈少爷啊,失敬失敬。”
沈魁对华福随意的颔了颔首便算是打了招呼。
”沈少爷,今日这里发生了命案,恐怕不能让你尽兴了。”
京城三少的脾性,华福作为京都县令自然是有所了解。
“无妨,我就是来看看好友的,大人你忙你的,不必管我。”
沈魁迈步便朝春燕的闺房走去,路过春燕身边,顿了顿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拍了拍扇子感慨道:“梁兄独占的花魁果然名不虚传。”
春燕目光垂下,不敢去看沈魁,只是弱弱的回了句:“沈少爷过奖了。”
“沈少爷,那他?”
华福有些担心鲍晴天和沈魁的关系,看沈魁要进去,指了指鲍晴天问。
“办正事要紧,县令大人如果嫌他碍事的话,不必顾及我,轰走也无妨。”
“沈少爷高义,沈少爷你自便。”
华福一喜,将笑脸从沈魁身上移开,落到鲍晴天身上,立时又换成了威风凛凛的模样:“来人,给本官轰将出去。”
“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等下你们就是求着我我也不回来。”
鲍晴天嚷嚷了一句,在几名衙役围过来之前先撒丫子溜。
沈魁看着要跑的鲍晴天笑道:“鲍晴天你是倒立倒傻了吧,别人堂堂县令大人,还会求你回来?真当你是大宋破案如神的包拯呢。”
“你这名字取的还真好,沈魁,肾亏,撸多了吧。”
鲍晴天回身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沈魁怒不可揭,将扇子重重的丢了过去,谁知丢了个空,鲍晴天已经窜出两丈来远还大声喊道:“其实肾亏不可怕,只要治疗的及时,从振男人雄风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下鲍晴天的意思大伙都明白了,沈魁立在原地面目羞愧,目光阴晴不定,这时候他想杀了鲍晴天的心都有。
旁人碍着沈魁的身份自然是人前不敢议论什么,县令大人还讨好般的怕沈魁难堪,赶紧将人带回房间去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抓过来。”
沈魁看四周没人了,内心才镇定些,对那腹诽不已的两个狗腿子喝道。
“是,是,是,少爷稍等。”
“先把扇子捡过来。”
两狗腿子照办,随后转身去追鲍晴天的时候,对视一眼,不言而喻的都露出一抹讥笑之意。
鲍晴天并没有狂奔离开,而是藏在走道拐角处目送着两狗腿子离开了后才悠然开始认真查看起这里的蛛丝马迹。
手指轻轻一戳,窗纸便破了,凑着眼睛透过指孔看过去,里面一堆人在做什么,说什么都一清二楚。
“要是能知道凶手的凶器是什么就好办多了。”
鲍晴天看着在闺房内,装模作样的华福查看着房间内的情况心中暗道。
华福感觉装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道:“经过本官细细查探推敲,可以断定这不是一起凶杀案,而是一桩意外。”
他的话一出,张轩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老鸨则是喜笑连连称颂华福厉害。
沈魁则在床笫前有些可惜的看着死者道:“啧啧啧,就算春燕姑娘在好,也不该让身为京城三少的你纵情风月到如此地步吧。”
“现在你死了,小弟就勉为其难的替你照顾一下春燕姑娘好了....。”
华福看张轩没说话,心里一松,春风得意的对老鸨说道:“虽说没有凶手,但是死者是死在老鸨你院里,而且还和春燕有密切接触,这当中也并没有证据证明是不是她间接导致死者死亡的,所以本官判你罚银五千两,赔偿死者家属。”
华福也算打了一手好算盘,用罚银去消一些大贝勒的怒火,几百两的罚银变成了五千两,可把老鸨吓的面色苍白。
老鸨哭丧着脸:“大人,这都是意外,您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
“破财免灾,老鸨,你应该明白本官的好意,好了,本案判决已定,回衙门结案。”
见华福要收队离开,张轩目光深邃的看了眼鲍晴天刚才捣鼓的窗纸处,那里有个人影晃动,似乎还有双灵动好看的眼睛,又看了眼死者脱下的衣袍沉吟了一会抬手道:“慢着。”
“张公子您这是?”
华福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紧张的看着张轩。
“县令大人,此案还有颇多疑点,比如死者的财物现在去了哪里?”
华福一愣,顺着张轩的目光看去,踱步走过去将死者的衣袍捋了捋,沉吟间脸色变换了数次。
这档口反驳他,他只觉得老脸火辣辣的疼,只是人是张轩,又不敢发作,只能假装沉吟。
“死者既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春宵院总不至于赊账吧。”
张轩看华福还不愿低头,对着老鸨继续说道。
“对对对,这位梁公子可是我们春宵院的常客,来时可是身上一叠银票的,出手阔绰,春宵院里里外外的人都看到了,怎么现在不见了?确实可疑。”
老鸨对县令的五千罚银也是害怕极了,而且客人在妓院苟合而死,传出去,以后这妓院也难开好,老鸨自然是不希望此案是如此结案的。
第006章 蛛丝马迹
“为财杀人?那财物如何转移的?”
鲍晴天目光露出一抹狐疑之色,微微将窗纸的指孔扯开一些,到几乎可以容纳一只手伸进去的时候,便看到张轩站在里面冷着脸看着自己。
鲍晴天一怔,急忙收手,曲身蹲了下来。
“这厮该不会告密吧。”
“那是?”
鲍晴天背靠着墙壁,却看到了对面梁柱上有一个小孔,立时起身过去查看,这小孔直径和钢钉差不多,深度鲍晴天揪了一根头发粗略的试了试,有将近一寸深。
鲍晴天看着那小孔和窗纸的方向若有所思,只是几息时间便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目光。
“难道是?”
他又回到窗纸处,借着手孔往房间内的床笫看去,目测之下这身后的小孔几乎和这两点连成一线。
“看来这里确实是行凶地点了。”
鲍晴天目光眯了眯,正沉思间又听里面春燕惊惧慌张的声音,打眼一看。
那死者的护卫正拿着死者的衣袍对着春燕质问道:“我们家少爷进房之时,钱财都还在,而且腰间还有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现在却都不见了。”
“而房间里就你和我们家少爷,这是怎么回事?你总知道吧。”
所有人,甚至张轩都是怀疑的眼神看着春燕。
春燕看着众人怀疑的目光一惊连忙摇头道:“明明就放那的,怎么就不见了,民女也当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你与我们家少爷独处屋内,怎会不知,快说是不是你谋财害命杀害我们家少爷的。”
护卫紧逼一步喝道。
春燕吓了一个哆嗦,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一切,只是摇着头不停的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最后委屈的又哭红了眼。
“哭哭哭就知道哭,人死在你面前,你一个大活人咋啥都不知道,哎,妈妈送你的金簪子呢。”
老鸨又是一阵唠叨,这一晃眼便注意到春燕头饰上少了自己送她的金簪子,立时有些紧张的问。
“妈妈,那个,春燕弄...丢了。”
“什么...。”
老鸨差点一口气没缓上,翻了翻白眼,扶着桌子心疼道:“那可是妈妈花了五十两特意为你挑选的,只是为了让你更好的吸引客人,并不是送你的,没曾想....。”
“妈妈...春燕会赔你银子的。”
“唉,说银子太见外了,妈妈其实就是希望你能打扮的更漂亮些,你打造一只一模一样的自己戴着就行,记住是金的,可别低于五十两,不然太寒酸了。”
一听会赔老鸨又是笑意盈盈的挽上了春燕。
“县令大人,她们母女二人一唱一和分明是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这里她的嫌疑最大,你应该把她带回去严刑逼供一番,定然有所收获。”
护卫冷笑一声对华福拱手道。
严刑逼供春燕,如果张轩不在,或许华福会这么办,而且不光这么办,还能办的更龌龊一点,但是现在嘛,利弊要好好衡量清楚一番才行,所以并没有着急说话。
张轩听到严刑逼供四字,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刚想说话就听到鲍晴天的声音。
“我说你们是笨呢还是傻啊,哪有人谋财害命还在自己脑门上写上杀人犯三个字的。”
鲍晴天看不下去了,从走道拐角处小跑到门口讥笑道。
听到这声音,沈魁浑身一个不自在,转身往门口看了眼,眼神顿时阴霾下来,不过没看到自己的狗腿子,他也没立即发作。
华福真是有些脑壳疼不过老鼠眼一转溜,顿时眼中又闪过一丝阴笑,待鲍晴天进屋后,对自己那心腹衙役使了使眼色。
心腹衙役秒懂,不动声色的堵住了鲍晴天的后路。
华福见此大喝一声:“好一个刁民,三番两次妨碍本官办案,来人啊,抓起来,带回衙门。”
沈魁一喜,连连笑道:“县令大人做的对,这等刁民早该抓起来收拾一番了。”
有了沈魁的附和,华福更是坚定了决心。
鲍晴天在进来的那一刻,余光一瞥,便注意到那手紧的衙役堵死了自己的后路,又听到华福的话,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扫了眼房间里的人,脑子转的飞快,看到了张轩,不过很快就略过。
但是在他认为肯定靠不住的张轩,却突然开口了:“县令大人,我觉得他说的话有些道理。”
华福眉头一抖,张轩却走到鲍晴天身边看了一眼,回应他的居然是一个媚眼,他心里一突继续说道:“可以先听听他的意思,如果不怎么样,在治罪也无妨。”
华福思量再三,虽然心中有怒气,但多年培养的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还是依然强撑着笑意恭维道:“张公子说的极是。”
“那个谁谁谁,本官给你自辩的机会,要是不能让本官...和张公子满意,坐牢定是跑不了的。”
而在张轩出头时,沈魁便把目光瞅着他,一脸的狐疑,心中暗道:“怎么那么像她...太像了,越看越像。”
听到华福的话鲍晴天哼道:“你们要搞清楚,是我在救你们,尤其是你们几个。”他走到那几个护卫身边却瞥了眼华福。
“你什么意思?”
那护卫开始被讥讽心里就不舒服,现在又不明白鲍晴天的话黑着脸问。
“你觉得不找到真凶,大贝勒会绕过你们?”
“意外之说能搪塞谁?”
“还是说这个自身难保的县令能保住你们?”
“这...。”
那几个护卫也不是傻子,相互对视一眼,也瞥了眼脸黑的华福,开始有些不自然。
“明着跟你们说吧,她在接客,这里不管是死人了还是财物丢了第一个嫌疑犯就是她,要是你是凶手,你...你...你会这么笨吗?”
鲍晴天一连指了指那三个护卫。
“我...。”
那几名护卫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回复。
“再说出事的第一时间她就被你们制住了,这房间是案发现场,必然会被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明明白白的搜查干净,那请问你们搜到什么物证没有?”
“那个,为了不破坏线索,房间我们还没搜查。”
护卫们虽然尴尬的面色涨红但还是解释道。
“那你们还不搜?”
鲍晴天一时语滞有些无语的抓了抓左脸。
几名护卫犹豫了一番,最后都看向华福。
华福终究还是没胆量在张轩的面前把人带走玩猫腻,瞥了眼春燕那玲珑有致的身体有些可惜的样子。
见护卫们目光询来,本就不爽鲍晴天的他一本正经的摆摆手道:“凶手带着财物早就逃之夭夭了,现在搜,破坏线索谁负责啊?”
“那不就得了,你们找不到凶手,也不能欺负一个弱女子吧。”
张轩看着鲍晴天,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暗道:“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似乎下定了决心才开口道:“既然你这般胸有成竹说这是一起谋杀案,想必你心中已有破案的线索了?”
“那是自然....。”
鲍晴天在房间里四处溜达看了看,床帏木架上一个细微不深的小孔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孔比之外面的那个孔要小好几倍,又在死者的靴子里抖出了一粒极小的饰物,不过暂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上面的。
第007章 耗子喂汁
天色渐暗,鲍晴天微微瞥头看了眼距离床笫大概九步远的墙壁,目光眯着,隐隐才能看清那梁柱上的小孔。
“或许要快点才行了。”
想到这里便要上前检查死者的死因,却被沈魁拦下:“就你...还想碰梁兄的尸体?”
“你不让我检查,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鲍晴天玩味的笑道。
“你胡说...我能有什么心虚的。”
沈魁本就肾亏,心理上就会无形的心虚紧张,何况他确实还想打着春燕的主意。
“谁不让我检查,谁就有行凶嫌疑,让开。”
鲍晴天大喝一声,沈魁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非常怂的侧开了身子。
“胡闹,你既不是仵作,又不是医者,如何能去查看死者的尸体。”
“何况尸体刚才仵作已经检查过了,并无可疑之处。”
不能让鲍晴天在得意下去,华福知道自己该说话了。
鲍晴天顿了顿,心中暗道:“检查个尸体怎么就这么难?”
微微将目光投向张轩,这个在此处唯一一个有希望支持自己还有话语权的人。
他目光看向张轩,华福也跟着看去,张轩瞧见二人的目光,微微向鲍晴天踱了几步。
鲍晴天刚才认真寻找线索的样子,张轩看在眼里,多了一丝好感,刚才又那般强势的样子,倒是让他对鲍晴天的话多了几分信任。
看了眼鲍晴天,最后看向华福:“听他刚才那般仗义执言,应该是个正义之士,县令大人,不如让他试试,要是能抓到真凶,对你也是大功一件。”
“这个...。”
华福微微眯了眯,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县令大人,听到没,我是正义之士,无偿帮你们,你们要满足。”
鲍晴天哈哈一笑对张轩眨了眨眼:“张兄,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张轩白了他一眼哼道:“你?我觉得我还是选千金好了。”
鲍晴天有些尴尬,扫了眼所有人,最后停在华福脸上,背着手老神在在的说道:“并不是我自吹自擂,在我看来,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咳咳咳,肯定都破不了案的,而这里只有我,才能破了此案,你们信还是不信。””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随后便是爆发出一阵哄笑,除了一脸玩味笑意的张轩和懵逼的春燕。
“天哥,你这好大的口气啊,也对,才刚刚练会了神迹倒立拉稀,人飘了也没什么,但你也要分场合才是,你看这里是你吹牛的地方吗?”
沈魁冷哼一声,故意将倒立拉稀四字说的很重,心里扭曲的报复快感让他忍不住飘飘然起来。
倒立拉稀,这年头什么奇葩都有啊。
四周的人脸色都有些怪异,沈魁还捂着鼻子退开些有些夸张的恶心道:“也不知道换了裤子没有。”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鲍晴天丝毫不在乎,看了眼越来越暗的天色无奈道:“你们在不抓紧,今天恐怕就不能破案了,要是过了一晚上,谁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变数,那时候破案可就难如登天了。”
沈魁没想到鲍晴天如此厚脸皮,扇子一张又说道:“你一个无父无母被区区一介商贾的舅舅收养的孤儿,我很好奇到底是谁给你的胆量来这大言不惭。”
张轩听到沈魁之言,脸上闪过一丝同情。
“肾亏兄,你最好别在说话了,不然我保证你肾亏的毛病永远都不会好。”
鲍晴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而是淡淡的转身就走,他已经做到这地步了,别人不领情,那就算了,门口处一脚便要踏出头也不回的说道:“记住,我走出这道门,你们想要再找我帮忙,就只能求我了,耗子喂汁,再见。”
沈魁本来脸上都僵住了,但看鲍晴天要走还逞强的样子又捧腹大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就你,还求你破案,哈哈哈,下辈子投个好胎在来吧。”
沈魁的话成功的将众人讥笑的注意力转移,除了哄笑声,还有一道张轩的声音:“我相信你。”
鲍晴天的脚步先是一滞,回头看了眼张轩,勉强露出一抹微笑:“谢谢。”不过还是继续踏了出去走了。
华福看张轩如此,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有些心虚的上前问道:“张公子,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他吧。”
“不相信他,难道相信你的意外之言?”
张轩冷哼一声,看鲍晴天渐行渐远,几步追了上去。
“这...。”
华福有些傻眼,皱着眉举棋不定,看了一眼得意非凡的沈魁问道:“沈少爷,如果是你父亲,这个案子他会如何判呢。”
“这个,我哪里知道。”
“我说你好歹也是县令大人,怎么判个案还如此畏首畏尾的。”
沈魁瞥了眼春燕,内心抑制不住的冲动,现在巴不得华福赶快结案。
“沈少爷不知张公子的身份?”
华福有些狐疑不解。
“哪个张公子。”
沈魁心里一咯噔,暗道:“难道真是她。”
“能穿黄马褂的,除了张尚书家的那位还有谁?”
沈魁目光一怔,扇子一拍手,一副自己怎么那么笨的样子,琢磨了一番,心中七上八下的也走了出去。
......
“喂,刚刚还信誓旦旦的样子,怎么一会儿就退缩了。”
张轩终于追上了鲍晴天冲着他的背影小小的激将一下。
“我这不是退缩,你也不用激我,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
鲍晴天顿住了步伐,却并没有回头。
张轩微微一愣,随即不可思议的样子:“你还真是古怪,想让县令大人来求你,你还真敢想啊。”
“我就是这么自信,为什么不敢想?”
鲍晴天傲娇的哼了一句。
张轩有一刹那的失神,想了想说道:“你随我上去,我保证让县令大人求你。”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这般相信我。”
鲍晴天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张轩。
“我说凭我的直觉你相信吗?”
“信,为什么不信,你都信我了,我岂有不信知己好友的话。”
“啧啧啧,看你穿黄马褂,就知道你身份不简单,现在看来,我还是太低估你了。”
鲍晴天眼热的打量着这象征着身份的黄马褂笑了笑心中暗道:“我要是有一件就好了。”
“走吧...。”
张轩微微俯瞰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自豪的一颔首。
第008章 离经叛道
张轩才转过身,便看到气喘吁吁拿着扇子对着她就喊:“张小...。”的沈魁。
“闭嘴...。”
他急忙出声同时一个冷厉的眼神示意,这才让沈魁后面的妹字硬生生的止住了,而且还不动声色的改口笑道。
“张小弟,真是好久不见啊。”
“沈魁,看在世伯的面上,提醒你一句,少留恋烟花之地。”
张轩看着沈魁这般样子,已经七八分相信了鲍晴天的肾亏之言,带着恼意的劝道。
“那个...其实,不是那样的.....我....你能不能别告诉我爹。”
沈魁有些尴尬,支支吾吾了半天想解释却没法解释,最后有些紧张的看着张轩。
“那要看我心情。”
张轩说了一句,就要绕开沈魁走,谁知沈魁先让开了路讨好的说道:“放心,你现在说什么我都听,保管你心情时时刻刻美美的。”
张轩也不管他,回头瞥了眼鲍晴天见他没动有些不解:“你又怎么了。”
“那个,他的事是解决了,但你的呢。”
“什么意思?”
张轩皱了皱眉。
“你刚才差点掰断了我的胳膊,难道不该赔偿个百八十两精神损失费吗?”
沈魁无病呻吟的扭了扭自己的右臂。
“哎,我说你还得寸进尺上了,张小...弟也是你能敲诈的...不想死就....。”
张轩的目光只是瞪了沈魁一眼,沈魁顿时不敢再说下去了。
目光重新放在鲍晴天身上,张轩不爽的将自己的佩剑换了个姿势抱哼道。
“适才轻薄之行为,难道不该给你些教训?”
“我刚才就只是这样,怎么轻薄你了,而且大家都是男儿身,何来轻薄之言。”
鲍晴天伸出手指对着空气猥琐的戳了戳。
“什么,你居然这样对张小弟...我...我...。”
沈魁吃了一惊,做出一副捋袖子拼命的样子,眼神却一直在找自己那两个不靠谱的狗腿子。
张轩脸上闪过一丝羞怒,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问道。
“孔孟之道,君子之行,难道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
“张小弟,他我知道,天天游手好闲肯定还没读过书,你这是在对牛弹琴。”
沈魁带着一抹冷笑的提醒道。
“嗯,你说的没错,我还真没读过书。”
张轩一愣,沈魁一喜。
“不过可不是什么对牛弹琴,你们说的那些道理呢,我可不仅都懂,还比你们懂,只是不愿意去做而已。”
“至于原因嘛,因为那样活的怪累的,而且我也不喜欢,君子这样的模范代表还是交给肾亏兄这个青楼常客来做比较好。”
鲍晴天脸上含笑说着,走到沈魁身边伸手推了他的肩膀一下,沈魁拿手挡了一下,却还是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一脸怒意还有些不敢相信的喝道:“你...你居然敢推我。”
“我那叫推吗?用力的才叫推,我就是这么轻轻摸了一下,谁知道外强中干的你轻轻一碰都能倒退。”
“你胡说,我肯定是刚才没防范...你这样的瘦麻杆不可能是我...我的对手。”
沈魁越说越心虚,刚才他挡的时候是有意用力想反推翻鲍晴天的,没想到鲍晴天没推动,自己却踉跄后退了。
“算了,对一个没几天好日子的人废什么话,张兄,考虑好了没,银子还是银票。”
鲍晴天目光一瞥看向一直在沉吟的张轩身上。
刚才鲍晴天的话,让崇敬孔孟之道的张轩对他的印象贴上了离经叛道,孟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标签,前面积攒的的好感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他在考虑还要不要相信这样一个人,斟酌了一会她冷漠的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抛给鲍晴天:“这是给你的赔偿,现在可以办事了吧。”
两锭银子很大很沉,半吊子身手的鲍晴天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没接住,银子掉在地上咚的发出沉闷声,鲍晴天却丝毫不在乎,嬉皮笑脸的捡起银子,还用袖子小心擦拭,收好应了一声:“这就对了嘛。”随后伸出手笑眯眯的看着张轩。
“不是,这....就给他银子了?”
沈魁有些傻眼的嘀咕了一句,心中暗恼一句:“败家娘们。”
嘴上却不解道:“你该不会真的找他来破案吧。”
张轩并不知道鲍晴天伸手的意思,就算知道也是不会握的,没有回答沈魁的话,转身就走,鲍晴天也不在乎跟了上去。
上了楼来,进了闺阁,华福等的那就一个不是滋味,看到张轩带着鲍晴天上来,心头一紧,有丝不详的预感。
张轩本就不爽,简单明了,直接走到华福面前冷然道:“求他帮你。”
“什么...张公子,本官没听错吧,要本官求他...他痴心妄想。”
华福心态有些不好了,不过张轩只是张轩,并不是张尚书,关乎面子上的事,尤其是一个他眼中的刁民,他还是有底气抗拒的。
“我不想在说第三遍,你...求他...。”
张轩双手抱剑,一脸肃然的样子。
“这事绝无可能,张公子,恕本官多嘴一句,今日之事本就是官府分内之事,本来你也是无权干涉的。”
华福语气也是多了几分公事公办的样子。
“噢...是嘛,那县令大人可有破案的把握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本官相信,只要本官细细查勘,凶手迟早会抓获的。”
“哼,好一个迟早会抓获,只是你可以慢慢查,但有些人可不会。”
“张公子,这是何意?”
张轩扫了眼众人随后向外走去:“借一步说话吧。”
县令心中忐忑不安的跟了上去,无人走道上,张轩和华福低语了几句,华福瞳孔逐渐放大,一脸不安的神色,看了眼张轩,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
“面子重要还是这顶官帽重要,县令大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吧。”
张轩露出一抹自信斐然的笑意。
华福脸色变换了数次,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脸孔板着提步走到鲍晴天面前。
“小子,请帮本官破案吧。”
他的声音有些小,还遮遮掩掩。
“县令大人,你说什么,草民听不清啊。”
鲍晴天拿手张着耳朵故意大声问道。
所有人都看着华福,华福脸色难看极了,再次恶狠狠的小声道:“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然....。”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鲍晴天一口大喝打断了华福的话,一挥衣袖就走。
华福黑着脸怔在原地,他很想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让这狂妄的小子走人,可张轩的话如悬在他头顶上的一把利剑,他不得不张开了难以启齿的嘴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少侠,求你帮本官破案吧。”
第009章 春雷惊人
华福这次的声音有些大,而且异常清晰,所有人也都听到了,老鸨,春燕等人都是一脸惊呆了的模样,张轩倒是没什么,比较淡定的拨弄了一下前额,可惜那里什么都没有,有些尴尬的往自己脸上吹了吹气。
至于沈魁则瘪了瘪嘴小声哼道:“有没有搞错,他少侠?华县令是不是砒霜吃多了,脑袋浆糊了。”
同时心中暗道:“也不知道张小妹跟他说了些什么。”
瞥了眼鲍晴天,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意,不明就里的摸上了自己的脸,好像除了有些火辣辣的疼,还有些莫名的虚汗,猛然扇子急忙扇了几下,却又打了个寒颤。
“他的话该不会是真的吧...。”
“绝无可能的,他是什么人我沈魁一清二楚...。”
“可...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憨傻懦弱变得精明胆大了。”
“古怪古怪...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为妙,何况张小妹她发现了...这风口浪尖上我且当休养生息好了。”
对于惜命的沈魁来说,哪怕鲍晴天所说的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会猥琐起来。
华福虽是笑着的脸,但内心却阴郁的可怕:“今日让本官如此难堪,这笔账以后慢慢算。”
房间里的人各怀心思,鲍晴天也没立刻答应,气氛一度安静的诡异。
轰隆一声,外面春雷炸响,这忽然的平地起惊雷,倒是把房间里的人都惊醒了。
鲍晴天也看了眼外面的天笑呵呵道:“似乎春天快到了。”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鲍晴天,不知他会答应还是会拒绝。
华福的能屈能伸倒是让鲍晴天有些小小的意外,瞥了眼吃瓜的张轩,在众人注视下晃晃悠悠往里走去,嘴里悠然说道:“算了,谁叫我这人心肠太好,既然县令大人如此相求,看在那两锭银子的份上,不与你们计较了。”
背着身的华福脸上的肥肉正止不住的颤抖,右手摸着自己的左手大拇指目光眯了眯。
“县令大人,别杵着了,开始干活吧。”
“不是说这里所有人只有你能破案的吗?怎么还需要本官帮忙?”
华福冷笑一声。
“哦,你误会了,我需要的不是你,而是你身边的免费苦力。”
“毕竟我干的是脑力活,如果体力活也要我干的话,那这二十两银子可不够。”
鲍晴天不怀好意的瞄了瞄那些衙役,尤其是刚才那手紧的衙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又饶有趣味的看向张轩。
“无耻。”
张轩气恼的别过目光去。
“这样,你们先叫人准备一块这般大的木板来。”
鲍晴天又用手比划着长三尺,宽一尺的手势。
“要那么大木板做什么?”
沈魁虽然有些不解,但却是替旁边不想看鲍晴天却想知道原因的张轩问的。
“你问那么多干嘛?县令大人,嗯....?”
看华福纹丝不动,鲍晴天瞥了瞥眼示意着。
“县令大人,那个,我春宵后院杂物房就有一块这样的木板,你派人随奴家去取吧。”
老鸨生怕华福恼羞成怒将这个长的好看又能破案的俊公子赶走急忙说道。
“你跟她去。”
华福沉吟了一会,有些不甘的指了指刚才推搡鲍晴天有些温柔的衙役。
那衙役老实巴交的,一看就是平常被欺负最多的人,对华福拱了拱手便要跟老鸨过去。
“等等,县令大人,那木板有些沉,我看这人推搡的力气比较大,还是让他去吧。”
鲍晴天目光看着刚才那个推他特凶,手又紧的衙役淡淡一笑道。
那衙役也算华福的亲信,目光看向华福,华福一甩袖袍道:“哼,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县令了吧,有人差遣就不错了,还想随意调配本官的衙差,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这样,那我要告辞了。”
“不送。”
华福一时顺口说的干脆,说完就后悔了,急忙给自己心腹使了使眼色。
那心腹也算油滑,立时便明白华福这是要自己出面给他一个台阶下。
看着作势要走的鲍晴天,心里虽然百般不愿,但还是硬着头皮出声道:“磨磨唧唧的耽误了案情谁来负责,不就是一块木板嘛,我去拿来就是。”
华福很满意这名心腹,暗暗颔首露出一抹欣慰。
“老鸨,还不带路。”
那衙役生怕自己去的慢,鲍晴天真走了,急忙催促老鸨。
老鸨愣了愣随后便引路往前走,刚走出门口鲍晴天又喊道。
“慢着。”
“小子....你...你又有什么事。”
那手紧衙役平常仗着县令大人的亲信身份嚣张惯了,差点没露出本性,还好收的快,用出平生最温柔的语气问道。
“记得拿了木板围整个妓院跑三圈在上来。”
“什么...这是为什么。”
“没为什么,跑不跑?”
鲍晴天很强势,那衙役看了眼没有表示的华福,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下楼去了。
“哼,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破不了案,本官可要治你的罪。”
华福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报复的法子,阴恻恻的走过来说道。
“县令大人,怎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能被治罪的吗?”
“破不了案那就是妨碍官府办案,自然要治罪,大清律法面前,就算是张尚书在这里,本官也绝不徇私。”
华福说的那叫一个浩然正气,倒是把鲍晴天佩服的鼓起了掌:“县令大人真是当之无愧的影帝啊。”
华福冷哼一声看向张轩问:“张公子,本官说的可在理。”
“县令大人说的自然在理,只不过如果要算这妨碍官府办案的罪名,怎么也是我,不是他,因为他是我留下来的。”
张轩目光平淡如水的说道。
“张兄,你这样真是让我太感动了,如果你是女子,我真恨不得以身相许。”
沈魁差点一口内血喷出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张轩,张轩依然如常的样子,心里一哆嗦:“我的未婚妻要跑了?”
“我都有些后悔收你的银子了,要不...还给你十两?”。
鲍晴天眼波流转的看着张轩继续说道。
谁知张轩看都不看他,对着华福说道:“如果他不能破案,务必把他赶出京城。”
鲍晴天脸皮扯了扯。
华福目光深邃,他现在是真分不清张轩和鲍晴天的关系是好还是坏。
他的本意是能破案自然是好,不能的话,浪费这么多时间,自然要找个替罪羊去给需要交代的人交代一下。
现在张轩扯进来了,事情有些不太好办,还没考虑好便听鲍晴天笑呵呵说。
“县令大人打着这两手准备,将自己置身事外,可真是老谋深算啊。”
华福瞥了眼鲍晴天,见他对自己竖了竖中指,然后不紧不慢的走到床帏前,看着死者。
华福看着鲍晴天目光眯了眯,心中冷然道:“小子,本官就不信你真有这能耐。”
要说平常人看到死人多多少少会有些芥蒂,像鲍晴天如此长时间注视着死人,还接过仵作手中的手套,上手检查的,实在让人惊掉一地下巴。
第010章 牛刀小试(合同已寄求各种)
张轩虽然想走近看看,但却在避讳,只是远远的站着,目光紧紧的盯着鲍晴天的动作心中暗道:“这不学无术的人难道比仵作还厉害?”
沈魁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子前番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如果伤口过小,死者肌肉萎缩遮盖住,便与平常皮肤肉色融为一体,确实难以让人发觉。”
仵作看鲍晴天在认真的探查尸体,上前帮忙道。
“如果全身查看确实像大海捞针,不过可以根据死者死亡的因数缩小范围,他是瞬间死亡的,全身又无中毒症状,我们只需重点查看头部位置即可,比如后脑勺。”
仵作一愣,随后颔首,帮着鲍晴天将死者扶坐起来,开始检查后脑的位置。
二人合力很快就发现了异常,仵作大喜道:“公子厉害,老朽佩服,这伤口居然藏于头发皮囊下,实在是隐蔽。”
他轻轻的捏着手,将几乎已经全部没入后脑的针头缓缓拔出,这是一根细小,约三寸长很是坚硬的像绣花针一样的针。
“果然是脑干受创。”
鲍晴天看着这根绣花针若有所思。
“既有外伤,为何刚才你没查出来。”
华福看居然被鲍晴天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死因,面上有些愠色,有些不满的对仵作哼道。
仵作有些惭愧的神色道:“大人,刚才属下全身检查,检查到头部的时候眼睛就有些吃不消了,看走了眼。”
“要不是这位小兄弟,恐怕会错失本案最重要的线索。”
“哼,老何,你现在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张轩看凶器已经找到了,顾不得什么,走到仵作身边看着那枚绣花针问道:“针上可有剧毒?”
“无毒,只是不知道为何这针头比针尖更尖利一些。”
仵作摇摇头不解的看着那绣花针。
“能这般用这细小的绣花针杀人,如此看来,凶手定是武功不俗之辈。”
张轩目光绽放出一抹精光,手中抱着的剑也放下单手提着。
“张兄,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针,而是杀人针。”
“杀人针?什么意思?”
“跟你说了也不懂,因为是...对牛弹琴哈。”
“你...。”
张轩吃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鲍晴天的背,鲍晴天总觉得背后莫名的有些发凉,紧了紧袄袍,就要去扯罩在死者下身的被褥。
张轩急忙别过头去猛的手胡乱一抓,拧着鲍晴天的小辫子喊道:“既然都知道死因了,就不要亵渎死者的尸体了。”
鲍晴天都被拧的顺起身了,拿手去解开张轩抓着辫子的手,张轩因目光没有直视前方,自己的手悄然被抓住,一个激灵,松了辫子,本能的抬脚一个飞踹。
“哦呜....。”
鲍晴天悲催的仰躺在死人身上,他被踢到男人最忧伤的蛋蛋位置,痛苦异常,呻吟中压着死者的手撬动了一下,而这只手上的老茧也让他目光一紧。
“死者年纪不大,又是富贵之人,怎么会如此厚的老茧,难道是习武之人?”
张轩本来听到鲍晴天的惨叫声,还有些愧疚,眼睛偷偷的眯出一条缝瞧了瞧,看他正玩弄着死者的手和胸,又急忙背过身去脸红心跳的揉捏着自己刚才被抓的手气呼呼道。
“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能在做什么?而且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
鲍晴天查看尸体的动作确实有些猥琐,也难怪张轩会误会。
“那是你自找的,他可是大贝勒的表亲,你还不住手。”
“那更要查仔细一点,说不定会有其他意外收获,毕竟他是死在女人肚皮上的。”
“你...你好不害臊。”
张轩掩饰着自己今天也不知道多少次的脸红。
专业不专业,只有同行知道,仵作看鲍晴天的动作精练微微有些惊讶:“小兄弟,看你年纪不大,怎么会对查验尸体这一行如此了解。”
“吃饭的家伙,能不了解吗?””
鲍晴天忙着查看,下意识的随口说道。
“吃饭的家伙?莫非小兄弟家中也是干这一行的?”
“那个...算是祖传的技艺吧,张兄让我看看你的手。”
“滚...。”
“小气鬼。”
“大人,木板取来了,要放在何处?”
那衙役气喘吁吁的将木板扛在肩上站在门口问道。
华福目光看向鲍晴天,此刻鲍晴天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死者躺放的方位上,脸颊上那点胭脂水粉揉开,思索着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听到衙役的话,便转身走过去,看那衙役累成死狗的模样就知道他没偷懒,便指了指门沿说:“靠放在那,我要在上面刻些东西,谁有小刀借来一用。”
“你要刻什么,我帮你。”
张轩走过去,拔出长剑挽了个剑花,那长剑的锋芒好似故意在鲍晴天身边转了一圈。
鲍晴天吓了一跳,退开几步嘀咕道:“刀剑无眼,你这样耍剑,虽然很帅,但伤到了人怎么办。”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胆小的跟个娘们似的。”
张轩收剑入鞘不屑道。
鲍晴天不怒反笑还抛了个媚眼:“你这么俊俏的公子哥,我倒希望自己是个娘们。”
“无耻之徒。”
“过来,我告诉你要刻些什么。”
“怎么,还见不得光?”
“你来不来。”
张轩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走了过去,才刚走近,鲍晴天便凑过来,咬耳朵般的细细丝语。
张轩本来要发作,不过看鲍晴天确实在将刻画的东西说给自己听,又忍住了,只不过耳根脸颊比刚才更红了,脸上还有些疑惑的神色。
鲍晴天说完后知后觉道:“原来前面那香味是你身上的,张兄,你一个大男人居然用香粉,害不害臊啊。”
张轩一脚用力的踩在鲍晴天的脚尖上,一转身,长剑在次出鞘,唰唰唰在木板上划拉着,众人都想看看他在划拉什么,可被鲍晴天挡住了,张轩划拉完了,鲍晴天又拿了春燕房里现成的墨水上色,最后还盖上了一块布。
“不是我信不过你们啊,为了保险起见,木板上的东西还是等下再看吧。”
“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把戏,别浪费时间了,赶紧破案吧。”
华福感觉自己非常没有存在感,心里不忿。
“不急,先让春宵院里的所有下人都做个考验吧。”
第011章 开始搞事
“考验?什么考验?”
所有人都是一脸不解的神色,张轩眉头微蹙,看着鲍晴天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老鸨,把你院里身高他这般到我这般高的人都叫出来吧。”
鲍晴天指了指张轩的身高,在指了指自己的身高,而张轩几乎矮了鲍晴天半个头。
虽然不明白鲍晴天要做什么,不过老鸨还是应诺去准备了。
“你们都在这里,切莫打草惊蛇,来一个人帮我把木板扛下去就行。”
“那可不行,要是你跑了怎么办。”
华福一脸不相信的神态看着鲍晴天。
“你这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你看我像会跑的人吗?”
“本官看像...。”
所有人也都附和的点了点头。
鲍晴天尴尬的抓了抓脸皮无奈道:“你们官府的人要是下去,必然会让凶手的防备心加强,那时候出了问题可就不怪我了。”
“哼,本官看你就是在装腔作势,你根本没把握找出凶手才这般说的吧。”
“你下去也行,把这身皮扒了。”
当官的最忌讳扒皮一说,华福当即脸色铁青:“你不行,本官可要不客气了。”
“别说我不行,我肯定比你行,要不要打个赌。”
“你也配和本官赌?”
华福看鲍晴天自信满满的样子,忽然有些心虚。
张轩看着争吵的鲍晴天,心中暗道:“难道他肯定凶手就在春宵院内?”
“好了,别吵了,县令大人我下去你总可以放心吧。”
说实话华福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鲍晴天和他的关系不是很明朗,只是又不好明着拒绝,只能退一步说道:“张公子,本官不下去也行,但今日如果不能破案,这便不是本官的责任了。”
华福的话张轩自然明白何意,瞥了眼鲍晴天自信挑眉的动作心里一横说道:“出了事我兜着。”
“好,本官就等张公子这句话了。”
华福立时感受到了阴谋得逞的快意,笑意盈盈的老鼠眼眯成一条缝。
“那个,我还没同意呢。”
鲍晴天弱弱的说了一句,谁知张轩白了他一眼,便先迈步,单手拎着木板走了,鲍晴天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在说什么。
“张小弟,等等我。”
沈魁看张轩要下去,就要跟上去。
“你去个毛啊,哎,我说你跟张兄什么关系,好像很熟的样子。”
鲍晴天饶有趣味的瞥了眼他苍白略显浮肿的脸问。
“我们家是世交。”
沈魁随意的说了一句便去追张轩,才刚走几步,就被鲍晴天一手扣住了肩膀:“你不能下去。”
“鲍晴天,你以为你谁啊,我沈魁想去哪就去哪,轮得到你管,放手,不然...不然...华县令,你也不管管?”
沈魁开始怒气汹涌的样子,可自己狗腿子不在,打又打不过的样子,只好求助华福。
“他的事本官现在不好管喽,不过沈少爷,你可以叫府尹大人收拾他。”
华福笑里藏刀的说道。
“听到没...在不放手,我叫我爹收拾你...。”
“肾亏,你以为沈府尹和这县令一样?”
“你什么意思?”
沈魁愣了愣不明白的问。
“据我所知,沈府尹为官公正严明,绝不会为了私仇收拾我这小老百姓的,还真是好奇,他那样的一个好官,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也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他的宝贝儿子留恋烟花之地的事?”
沈魁脸上的汗刷的一下就留下来了,眼珠子一转,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说道:“天哥,我不下去了,你放手吧,真的。”
这声天哥和之前叫的天哥有完全不同的感觉。
鲍晴天收手拍了拍他的肩背着手就走。
沈魁看着鲍晴天的背影,琢磨了一会,脸色一定,小心翼翼的扫了眼四周,凑上前张了张嘴:“天哥。”
“还有事?”
沈魁小声问:“那个,我那毛病还有没有救。”
“什么毛病?”
鲍晴天脸上含笑的明知故问。
“就是...就是你说的那个...。”
沈魁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哪个?”
鲍晴天今天就是非要逼他自己说出那两个字。
“肾亏啦...。”
沈魁满脸涨红,说出那二字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哦,肾亏啊,那个救肯定是还有的救,只是....。”
“只是什么?”
沈魁十分紧张。
“只有我能救你,而且你从现在起必须自律。”
一听鲍晴天真的能救自己,沈魁眼神瞬间就亮了,亲切的就要去握鲍晴天的手,被鲍晴天躲开:“不过我为什么要救你?”
“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
沈魁一想到鲍晴天为了两锭银子都那般小人姿态,自信的说道。
“虽然我很爱钱,但并不是什么钱都会要的,比如你的...。”
“啊...那...那你怎样才肯救我。”
“看我心情喽。”
鲍晴天说完便悠然的转身走着,看张轩居然手拎木板在楼下等着自己,心中暗暗嘀咕。
“力气大了不起啊。”
沈魁木讷的看着离去的鲍晴天自言自语道:“怎么和张小妹一个口气。”
“张兄,放这吧。”
春宵院庭院,鲍晴天指了指一个石凳。
轰隆一声,张轩十分霸气的将木板重重的放在了石凳上。
“你和这木板有仇?”
鲍晴天担心的看了眼木板上刻的东西,还好没损坏,打趣的说道。
“有仇,那它现在应该五马分尸了。”
张轩恶狠狠的瞪了鲍晴天一眼,鲍晴天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决定珍惜生命,远离此人,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两步。
陆陆续续的十几个来庭院集合的春宵院下人走了过来,有男有女,不过大多数是男子。
老鸨最后才出现,鲍晴天问道:“就这些了?”
“按公子的要求,就这些了。”
老鸨点了点头。
鲍晴天颔首,随后看向那些下人。
站着的这十几个下人有杂役有丫鬟,还有打手,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老板叫他们前来是为了什么,纷纷窃窃私语议论着。
鲍晴天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后一副人畜无害笑眯眯的神色说道:“各位,别紧张啊,这次你们老板召集大家前来呢是想给大家一份惊喜的。”
“惊喜?什么惊喜啊?”
“是这样的,鉴于你们这些年工作上的努力,你们老板决定给通过考验的人每人二十文钱的奖励。”
二十文钱,对这些下人来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过能白拿,自然是开心的。
“老板,他说的是真的吗?”
“对啊,他谁啊,他说的是真的吗?”
鲍晴天生面孔,自然会有人持怀疑态度。
老鸨有些尴尬,奖励的钱是不多,但这般无缘无故给出去,那相当于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心疼的很。
张轩看老鸨迟疑,冷声说道:“这钱我来出,你只管按他说的做。”
老鸨一喜,顿时眉开眼笑道:“是真的,是真的,只要有人通过了考验,每人二十文钱,现给。”
第012章 锁定目标
“老板,你啥时候变这么大方了。”
“就是啊,平常大伙就是打碎了一只破碗你都斤斤计较的,只恨不得将我们的工钱都扣光才好的呢。”
“老王,你屁话真多,老娘说了,是真的就是真的,不然让你们这会功夫偷懒,是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老鸨也算脸皮贼厚了,可还是禁不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哈哈,是真的就好,是真的就好。”
一听是真的,人人都欢腾雀跃,却有一人沉声问道。
“考验是什么。”
鲍晴天目光看去,此人青壮模样,身穿皱皱巴巴的灰蓝色的杂役服饰,膀大腰圆,浓眉大眼,皮肤有些黝黑,两唇厚实,上唇处还有一道细细的伤口。
那青壮杂役看鲍晴天目光看来,不动声色的低下了头。
“很简单,只要你们相隔一些距离看这木板上字符开角的方向,全看对了就算过关。”
杂役的服饰都是灰蓝色的,鲍晴天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悠然都指了指木板说道。
“就这么简单?”
“简单?等下试试就知道了。”
“老鸨,你去让他们排成一队,距离我这十步远就行。”
鲍晴天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沉寂西方天边,此时庭院已经有些昏暗,对视线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干扰,不过这正符合他的要求,宁严勿松。
“好。”
“张兄,你呢就监督好他们,休要让他们有作弊的机会。”
张轩似乎不喜欢被命令,目光直视着鲍晴天好一会都没动,鲍晴天挑了挑眉凑近些,几乎面贴面笑道:“张兄,你好像有意见啊。”
张轩目光惊异闪烁,立时避开,耳根和脸颊都通红的转身跟着老鸨过去,缓了许久才沉淀下来,又恢复了冷厉神色,横剑当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老鸨很快就把队伍整好,当先一人距离鲍晴天十步之远,不过鲍晴天知道女子的步伐比男子小些,自己将石凳往后挪了一小步高声道:“考验讲究的是公平公正,看到那位抱剑的没有,他可不好惹,谁要是敢作弊,被抓到了,嘿嘿...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那些下人纷纷瞄着旁边站着的张轩,女子们自然是因为他的模样娇羞雀跃,而男子们大多数是不屑的,实在是因为张轩长的不够雄壮魁梧。
张轩瞪了鲍晴天一眼,鲍晴天脖子一缩,就要自己去扶正木板,眼神一瞥,见刚刚走进来的一位青色锦袍中年男子,心中暗道:“一心多用是大忌,何况太累了,不如找他帮忙。”
想到此处,便对中年男子挥了挥手喊道:“那位大爷,你能过来帮我扶下这个吗?”
“你是在叫我吗?”
中年男子用手指了指自己对鲍晴天有些惊讶的问。
“你看这里还有别人吗?”
“好像也是。”
中年男子左右看了看,这里确实就他一个闲人了,他看了眼张轩,微微一笑,撸起了袖子,走了过去,接过鲍晴天扶放在石凳上的木板问道:“你为何称呼我为大爷?”
“不瞒你说,这大爷是我老家的一种称呼,你刚才走路的样子很像。”
“真的很像?”
“真的,我差点还以为你是我老家那边的人呢。”
张轩这时也发现了中年男子,就要过去打招呼,被他暗暗摇头止住了。
“扶正一点...对,就这样。”
鲍晴天走到老鸨身边端详木板的方位,满意后,才转身看向人群清了清嗓子:“这木板上的字符,你们要看仔细了,错一处二十文钱就没了。”
“知道了,快开始吧。”
鲍晴天见此走回石凳处掀开木板上的遮布,只见上面大大小小歪歪扭扭清一色像E一样的字符。
“那什么东西,大的还看得清,小的看不清啊。”
“王麻子,年纪轻轻就眼神不行啊,叫你那个节制一点不听,现在后悔莫及了吧。”
“去去去,老子就好那一口,再说眼神不行是那个的问题吗?”
“李六,我连大的都看不清,我是不是没救了。”
“哈哈哈...。”
“这也不难啊,我看那底下最小的字符也看的贼清,这次二十文钱我拿定了。”
“张三,你走狗屎运了...要请客啊。”
“这东西,我好像在一个迷路的洋鬼子身上看到过,真的,没骗你们...。”
“管它是什么,反正看对了拿钱就行了....。”
身边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而那青壮杂役目光阴沉不定,他排在队伍中间的位置,但前面木板上的字符却看的一清二楚,哪怕最小的那几个。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他懂,老鸨那吝啬的性子他也知道,不过二十文钱的诱惑相对他来说还是很大的,所以他在犹豫。
“大熊,愣着干什么,到你了,别耽误事麻溜点。”
老鸨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大熊看了眼老鸨,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二楼春燕房间的方向,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深吸一口气,正视前方,而鲍晴天依然平淡如常的用手指着最大的字符。
“或许是我多想了。”
大熊下定了决心,二十文钱他要拿,他目力极好,自然很顺利的通过测试了,和前面唯一一个也通过了测试的春宵院打手站在一起准备领钱。
“大熊,没瞧出来,眼神不错啊。”
“赵哥,你不也一样嘛。”
“那怎么一样,我可是从小习武之人,你...难道也习武?”
“没,我就一普通人,不然怎么会当劈柴烧火的杂役。”
“说的也是。”
考验还在继续,后面的人也就只有一人通过了测试,三人都是男子站在一处喜笑颜开,而其他没通过测试的人纷纷有些懊恼,对三人投去羡慕的目光,在老鸨的吩咐下又回去干活了。
“老板,钱呢。”
大熊看自己三人都站了一会了,老鸨没有丝毫要发钱的意思忍不住出口问了句。
老鸨拿不定主意看向张轩,张轩正要掏钱,鲍晴天却一个拍手:“先等等。”随后走到三人面前玩味的笑道:“钱自然是会给你们的,急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
三人早就发现自家老板很听眼前这少年的话,虽然不知道这少年是何身份,但只要能拿到钱,管他呢。
“不过...。”
鲍晴天话锋一转,中间又顿了顿。
“不过什么?”
大熊有丝不详的预感。
“你们当中有杀人凶手,不找到他,这钱你们拿的也不安心不是。”
第013章 心理暗战
一石激起千层浪,鲍晴天的话,就好像一枚重磅炸弹投下来,将庭院里的所有人都是炸的外焦里嫩。
张轩目光紧紧的注视着鲍晴天,似乎想看透他的内心一样。
中年男子目光眯了眯,眼神在那三人身上扫了一眼,由于分心,木板差点没拿住,这才有些尴尬的收回目光。
大熊更是神情凝固,手不自然的摸了摸右臂。
“杀人凶手?什么杀人凶手?”
问这话的是那个叫张三的大厨。
“你不知道?”
鲍晴天瞥了眼他,随后看向老鸨。
“那个,这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能不声张自然不声张,后院的还不知道。”
“老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熊也附和着张三问道。
“梁公子死了,就在春燕房里。”
老鸨一脸晦气的摇摇头道。
“这,我们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你...你是不是弄错了。”
张三的语气有些惊慌失措,额头微微有些汗珠分泌出来。
“你是官府的人?”
那打手似乎并不紧张,反上下打量着鲍晴天问。
三人这一系列的神情鲍晴天尽收眼底,鲍晴天心中有数淡淡一笑:“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
“你凭什么断定我们之中有凶手。”
那打手心有不忿的问道。
他的问题也是张轩和那中年男子所想知道的问题,二人目光不约而同的都看向鲍晴天。
说实话鲍晴天这会还没有十足把握确定谁是凶手,开玩笑般的指了指自己的双眼。
“凭我这双能看穿任何妖魔鬼怪的火眼金睛。”
“哈哈哈,你这着实可笑....我还从未....。”
“你先等下在笑吧,我且问你们未时三刻至申时一刻这段时间你们在哪里?”
大熊掩饰紧张的笑意被鲍晴天戛然而止的打断,面上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未时三刻....哦,院里客人点了几桌酒菜,我正在厨房烧菜,一直到申时二刻才忙完,王大厨可以帮我作证的。”
那张三大厨想了想有些紧张的急忙说道。
“那段时间我在前院巡逻,和我一道的大傻可以作证。”
打手其次淡定的说道。
“我独自在后院劈柴。”
大熊镇定自若的最后说道。
鲍晴天微微瞄了一眼他,表情镇定略显浮夸,心灵的窗口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闪烁不定,不敢看着自己,鲍晴天微微对他多了几分疑心。
“这么说就是无人帮你作证喽?”
“没有,怎么没人帮我作证就能证明我是凶手?”
“那倒不是,你别紧张,我只是好奇,那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劈柴?”
“对,一直都在。”
“那应该劈的很多的柴吧?”
“应该很多吧。”
大熊有些不确定,但猜测现在应该有人在劈柴,积蓄了不少。
“我要的是确定,不是应该或许大概...。”
“我确定。”
大熊没想到这个少年如此难缠,心下暗暗琢磨着什么。
鲍晴天走到老鸨身边小声问道:“案发之后可有用过柴。”
“出了命案,客人都跑了,还用柴做什么。”
“你现在去看看柴房还有多少柴,顺便问问那王大厨和大傻的情况。”
“好。”
老鸨又去忙活了,这档口鲍晴天不停的在三人身边转悠,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三人看上去,除了张三很紧张,打手和大熊都是面上淡定的很,至于内心慌没慌,就不知道了。
“梁公子你们认识吗?”
鲍晴天绕在大熊左侧,拍了拍他的肩问道三人。
大熊目光一聚,脸上的横肉不自然的抖了抖,只是稍纵即逝,继续淡定的摇摇头道:“不认识。”
“我...我常年在后厨,也不认识。”
张三有些紧张的回道。
“梁公子,是我们院的常客,我岂能不识。”
打手冷哼一声道。
“这样啊,那我在问你们,都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大熊脸色顿时阴郁的可怕,声音有些大的质问道:“你不是官府的人,凭什么这样审问我们。”
中年男子也是目光闪过一丝疑惑,非官府的人如何能断案?看向张轩,张轩一个你放心的颔首,这才罢了。
“对,我确实不是官府的人,不过却是被华县令求来帮忙的人。”
“什么...。”
大熊吃了一惊,他现在所面对的方位正是春燕闺房的二楼方向,目光微抬凝视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大意的悔恨。
老鸨很快就回来了,鲍晴天主动迎了上去,二人密语说了一些什么,庭院里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鲍晴天的神色,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老鸨说完便退开来,鲍晴天缓缓踱步走着,心中暗道:“运气还挺好,居然歪打正着了。”
不过鲍晴天并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他用手抚了一下右眉,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来了大清也改变不了,熟悉他的人就会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沉吟只是短暂的时间,他正好走到三人的附近,瞥了眼大熊,却什么也没说,就在大熊刚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却突然转头对那大熊厉喝道:“你在说谎...。”
这一咋呼大熊心里猛然一惊,面色阴晴不定的咬咬牙道:“我确实劈了很多柴,肯定是他们后面用掉了。”
“可是这段时间你们春宵院一根柴火都没用。”
大熊心里咯噔一下,目光强装镇定的凝视着鲍晴天的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敢于注视着鲍晴天的眼睛,他要判断鲍晴天话里的真假,而鲍晴天也是凝视着他,目光之中露出无比坚定的神色,其实内心也是虚如狗,但他明白这是一番二人心里上的博弈。
大熊随意编造的事注定他底气不足,失败已成定局,何况和他对赌的还是二十一世纪的高材生。
很快,大熊就敲了敲脑袋用轻笑掩饰自己的不安:“瞧我这记性,昨日劈柴才劈的多,今日手生我还偷了点懒,没劈多少柴。”
鲍晴天等的就是这句话,跳开一步哈哈大笑道:“你中计了,别装了,你就是凶手。”
第014章 真假铁证
张轩和中年男子目光一聚,看着愣住了的大熊,而庭院里的所有人也都看向大熊。
老鸨有些目瞪口呆,嘴皮打颤的问:“会不会搞错了,大熊来我院都七八年了,一直都老实本分的,怎么会杀害梁公子呢。”
“是啊,这...平时大熊架都没吵过,从来都是...与人为善,与我们大家都相处的极好,他...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
张三虽是这么紧张的说着,却脚下往后退了几步,可能觉得还不保险,又多退了几步,离大熊足足有七八步之远。
“大熊不会武功,要说他能杀死练家子的梁公子,我是不信的,大熊,别愣着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打手依然站在大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提醒了他一句。
大熊发愣是因为自己居然赌输了,事到如今在反口也是不可能了,被打手提醒后冷哼道:“就凭你一双眼睛,几句套话就想判定我为凶手,是不是太儿戏了。”
“不错,刚才我是撒谎了,可那又怎样,凡事要凭一个证据,你说我杀人了,你有证据吗?”
“有没有待会你就知道了。”
鲍晴天看了眼他的右臂,却转身对老鸨道:“带人去搜他的住处,这么短时间,赃物和凶器定然还没被处理。”
老鸨还是不太相信大熊是杀人凶手,欲言又止的模样,鲍晴天突然冷声喝道:“快去。”
老鸨吓了一跳,只能匆匆忙忙的去了,今日这一天比她哪个时候都要忙。
大熊看着离开的老鸨丝毫没有慌张的神色,甚至脸上有一丝冷笑。
鲍晴天看着大熊那有恃无恐的神情就知老鸨肯定什么都搜不到,瞥了眼他的右臂心中暗道:“难道要提前将那碎布的铁证拿出来比对,可是为什么会有两块,假设其中一块是他的,那另外一块又是谁的?”
“不能急,还要在等等。”
在等待的过程,张轩走到中年男子面前亲昵的喊道:“爹,你怎么来了。”
“我就是随便走走,看这里有衙役当差,便进来看了看,没想到居然发生了命案。”
“爹,死的是大贝勒的远房亲戚,你要不要插手?”
张辞脸上只是有些震惊,并无太多担忧,四周看了看问:“怎么不见华县令。”
“在上面呢,是他让他们躲着不要打草惊蛇的。”
“胡闹,堂堂京都县令居然自己躲起来,让一个少年查案,这成何体统。”
“爹,是萱儿让他这么做的。”
张轩看父亲生气急忙解释道。
“这是为何?”
“萱儿都找不到头绪,那华县令就更不可能破案了,爹,你知道的,上元节,皇上他要微服出宫,要是凶手不能尽快抓获,惊扰了皇上,可就不好了。”
“他呢,虽然无耻了些,但信誓旦旦说能破案的样子很自信,还有死者的死因也是他找到的,所以萱儿就让他试试喽。”
张轩说话的时候看着鲍晴天,眼神有些复杂多变,有好奇,有讨厌,还有微微的一丝可惜。
“那有趣的小子真的能破案?”
张辞也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鲍晴天微微捋了捋胡须。
“直觉告诉萱儿,他能。”
“哈哈,萱儿的直觉,那爹可要好好看看。”
张辞说着就要走过去,被张轩紧紧拉住,打趣道:“爹还是不要上前去的为好,免得被凶手逮着当了人质就麻烦了。”
张辞脸皮扯了扯,宠溺的捏了捏张轩的鼻头:“这可是你第一次对自己不自信喽。”
“凶手武功高强,爹的安危萱儿绝不容有任何的闪失。”
“好好好,爹就不拖你的后腿了。”
张辞又退了回去,看了看那块木板,奇怪的字符,用手摸了摸,墨迹还没干,他的手沾染了一片黑,双指摩挲,黑迹又变淡消失不见。
“这小子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张轩见父亲在安全的位置,这才松了一口气。
过了许久,老鸨面色有些疲倦的回来了,她带人找了许久,几乎翻遍了所有下人住的地方,甚至能掘开的地面都翻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还没走近便有些发牢骚的对鲍晴天摇了摇头道:“都找遍了,什么都没有。”
大熊当即冷笑一声:“小屁孩,回家多吃几年奶在出来查案吧。”
鲍晴天虽早知会如此,但心中还是忍不住嘀咕道:“倒是小看了你。”
“大熊不会是凶手的,也不知道官府怎么会找你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查案,简直就是浪费我们的时间。”
打手不屑的看着鲍晴天。
张三见此番形势,又走近前来,看着老鸨弱弱的伸出手道:“老板,二十文钱啥时候给我们,我们想早点回去干活。”
老鸨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张轩。
张轩无动于衷,在鲍晴天没有表示之前,他是不可能会给钱的。
“萱儿,他好像并没有你说的那么自信啊。”
张辞看着一言不发的鲍晴天目光眯了眯。
张轩绣眉微蹙,只恨不得上前踹他几脚,摇摇头道:“爹,他之前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
“现在的困境,如果他不能拿出确凿的证据,恐怕难了。”
张轩一听心里焦急的喊道:“我不信你没有证据,快拿出来啊,别让我瞧不起你。”
鲍晴天内心何尝不想拿出来,但两块碎布,如果随随便便拿出来,拿一块,如果拿对了还好,拿错了就会让凶手有机可乘,如果一起拿出来那就更不对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一块一定是凶手遗留下来的,至于是衣服上哪个位置的,他还在思索,不过他估摸着应该是上身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想办法让大熊自己先露出马脚,那时候在拿出碎布,即便先假后真,也不存在问题了。
“有了。”
鲍晴天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缓缓转过身来。
大熊看鲍晴天居然还能笑,微微皱了皱眉,扫了眼张三和打手当即怂恿道:“看来老板是骗我们的,考验奖二十文钱是假,找一个小屁孩来消遣我们是真,这样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回去干活吧。”
他说完当先一步要走,打手和张三对视了一眼,齐齐没有先动。
大熊要走,这正好给了鲍晴天的机会,他目光一聚,身子一个跃踏前冲,快速出手喝道:“谁敢走。”
大熊余光瞥着鲍晴天的动作,目光一沉,右手本能的就要反抗,又似有顾虑,行到一半又悄然放下。
鲍晴天没想到大熊如此能忍,当下将计就计,吓唬他的手势变成真捋,他要将大熊上身的衣服所有皱褶都捋平,左袖捋平,并无异常,在想捋右袖时,大熊终于忍不住出手了,抬左手挡住了鲍晴天的手,却没用武功。
“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就是看你衣服皱了,帮你整理一下。”
“这就不必了,你还是赶快把你的证据拿出来吧,要是没有我就走了。”
“如果我偏要帮你整理呢。”
第015章 斗智斗勇
鲍晴天的强硬让大熊脸色很难看,更让他脸色大变的是鲍晴天居然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虽然是毫无章法的三脚猫功夫,但施展出来的凌厉模样,大熊却从未见过,招式看似散漫,却处处暗藏后手,目标直指他的右臂。
“他这般笃定,难道他已经...。”
大熊开始勉力没使出武功来护住右臂,只是越来越吃力,心中更是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额头微微都有汗珠溢了出来。
“就差一点点,这幅身躯还是太弱了。”
打出一套自由搏击后,鲍晴天微微有些气喘,手每每突破大熊的防御,却被大熊轻易躲过,那右臂皱褶始终无法看到。
大熊也不好受,他没使出武功,力抗这一套打击,手臂微微有些发麻,神情复杂的看着不肯放弃的鲍晴天。
“爹,你说我要不要去帮帮他。”
张轩对鲍晴天那套动作眼神一亮,不过他看的出来,就算一直纠缠下去,鲍晴天也没什么机会。
张辞捋了捋胡须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道:“大熊已经输了。”
“没啊,他占上风呢。”
“爹说的是他已经露出了马脚。”
“为什么?”
“俗话说的好,做贼心虚,不然他为何如此抵触别人看他的右臂袖子。”
“他不是只想逼出他的武功吗?”
张轩一脸懵逼。
“那只是他明面上的目的,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想看看他右臂袖子,如果爹没猜错,他手中应该有大熊右臂袖子上破损遗落在案发现场的碎布。”
“那有证据,直接拿出来就好了,弄这么复杂做什么。”
“可能他是不想有什么其他破绽被凶手利用吧。”
“能是什么?”
张轩咬着上唇,握紧了手中的剑,看着气喘吁吁在休息的鲍晴天。
鲍晴天缓了一会,心中暗道:“看来只能智取不能力敌了。”
眼神一瞥,看了眼那打手和张三,计上心来,脸上含笑的拿出自己那两锭银子掂在手中说道:“你们不是想拿到那二十文钱嘛,我这还有二十两,只要你们能让他捋直了右臂袖子给我看,这钱都给你们。”
张三瞬间就眼神发亮,嘴皮打颤的问:“二...二十两...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钱就放在这地上,你们谁要是做到了,直接拿走就是了。”
鲍晴天将二十两从手间滑下,咚的掉在地上,震撼了张三内心,也把老鸨看的眼热,她眼珠子一转,抢先一步溜达到大熊身边劝道:“大熊啊,不就是看下你右臂袖子嘛,给他看就是了。”
大熊无动于衷,老鸨还想自己动手,却被大熊手重重的拍开。
“哎呦喂,疼死老娘了,大熊你这断手...。”
老鸨还想唠叨几句却看到大熊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张三本来还想借着交情上去说几句,不过看老鸨都失败了,又按捺住了内心的骚动,眼巴巴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银子。
“我说你们真笨啊,一起上啊,拿到银子平分岂不是美滋滋。”
鲍晴天适时的又怂恿了一句。
大熊眼神一凛,赶紧就要离开,却被打手拦住了:“大熊,看一下右臂袖子又不会少一块肉,你给他看了,将这些麻烦事去了不好?”
“对啊,大熊,你不给他看,就永远无法洗清自己的嫌疑,这又何必呢。”
张三凑上前来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大熊看着二人,余光又瞥着鬼鬼祟祟的老鸨,目光闪烁不定,心中暗道:“难道我已经走到了一个死胡同了,早知道应该将这身衣服弄的在破一些的,哎,悔不该去招惹那可怕的人啊。”
大熊沉吟间,鲍晴天猛然一个逼近,右手快速伸出。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就要抓到了,最后时刻大熊却反应过来,右臂一缩,左手一抓,便扼住了鲍晴天的右手,不能在动分毫。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鲍晴天左手探出亦被制住,瞥头对张三,打手叫道。
张三愣头青,看大熊双手都忙活着,喜出望外的就要去捋直他的右臂袖子,可还没摸到,就被大熊一脚踹翻在地,躺在地上呻吟。
打手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疑虑,这是练家子对练家子间的一种直觉。
他先出腿,与大熊下盘缠斗,只要得了片刻功夫,他双手就能捋直袖子。
实际情况也是如此,大熊不使出真功夫,手脚都被缠的情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打手伸手去抓自己的右臂袖子。
大熊脸色变换数次,权衡再三,终于还是使出了功夫,一招间就打退了鲍晴天,腾出手来几招间就把打手逼退。
“大熊,你不是说你不会武功的嘛,这怎么会...。”
打手看大熊的武功比自己高很多的样子吃惊的问道。
“这并不是什么武功,只不过是力气大了些而已。”
大熊做着最后的狡辩。
“好一个力气大,你当我们眼瞎啊,不敢给我们看你的右臂,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张兄,拿下他,证据在这。”
鲍晴天看时机成熟,从怀里掏出一块拾得的碎布对张轩喊道。
看到那碎布,太小也分辨不出是不是自己右臂扯掉的那一小块,反正大熊是面色一变,看张轩攻来,在也无法淡定,心中一横,先下手为强,猛的朝鲍晴天扑去,如果刚才还能用力气大敷衍,但现在使出的招式,彻底暴露了他会武功的事实。
大熊的扑来,鲍晴天不急不缓,手中不知从何处握了一枚鸡蛋。
“你倒是跑快点啊。”
张轩看鲍晴天居然跑的跟蜗牛一样慢,着急的喊了一句。
“我也想跑啊,可跑不动啊,太累了。”
鲍晴天气喘吁吁,就差没弯腰撑着膝盖了。
“慢了,你会死的。”
张轩脚步加快了几分,脸上带着几分忧色。
“莫慌,我有暗器。”
鲍晴天举了举手。
“你傻啊,有暗器别说出来啊。”
张轩一副无可救药的摇了摇头,长剑直刺,掠过一道劲风,直追大熊。
“哎呀,我忘了。”
鲍晴天看着已经跃到近前的大熊,脸色便秘般的甩手喊道:“呔,看暗器。”
大熊已经听到了他的话,在暗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看鲍晴天甩手的动作,本能的格挡一下,这一挡张轩追上来三分,鲍晴天也趁机跳开两大步。
哪里有什么暗器,大熊很快就明白过来,恼火自己被耍了,脚下劲力在增,一步踏跃,快速靠近鲍晴天,鲍晴天老计新用,可大熊偏偏还能上当,十分憋屈,见张轩越来越近,前冲一步,单手探出,只取鲍晴天的咽喉。
鲍晴天这次不退,站定跨出一步,手臂抡圆,使出全身力气鸡蛋甩出,大喊一声:“看暗器。”
大熊以为又是鲍晴天的诡计,冷笑一声喝道:“休想骗我三次...。”
话还没说完脸上啪叽一声,蛋清蛋黄飚了一脸,脸火辣辣的疼,脑袋还有些懵逼,而此时张轩的长剑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熊眯着一只眼,脸色阴沉的看着鲍晴天。
“不能怪我啊,我都说了有暗器,你不信有什么办法。”
鲍晴天装无辜的摊摊手,随后对张轩使了个眼色,张轩将大熊的右袖捋直,在上臂处有一个破口子。
鲍晴天走近一些,看了眼那口子,对比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碎布啧啧啧摇头道:“完全不吻合啊,你慌什么。”
“杂碎,你敢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