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诉苦之人
鲍晴天便对旁边的僧侣问道:“不知贵寺的方丈可在?”
“施主可是有要事找方丈大师。”
小沙弥问道。
鲍晴天点了点头。
“那便请随小僧来。”
僧侣引着鲍晴天往后院走去。
此刻太华寺的方丈正在闭目参禅,僧侣只是立在一边,并不打扰。
鲍晴天也不急,便欣赏着四周的风景。
方丈这一参便参了一个多时辰,张萱儿和妍儿都等的不耐烦了,倒是鲍晴天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摘了几片竹叶,本想吹乐,可一想到方丈需要安静,便又按捺住了。
方丈终于参禅完毕,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抹笑意:“施主好耐性。”
鲍晴天看方丈好了,急忙双手合十道:“方丈大师有理了。”
“施主来找贫僧所为何事?”
“大师,是这样的,前日里贼人作乱县衙,官府自是一并镇压,本不需悉数杀死,但刀剑无眼,却还是死伤颇多,血流成河,其中气味久久不能消散,此次杀孽过重,为求心安,不得不来贵寺叨扰方丈大师,派几位得道高僧去做做法事,超度那些亡灵,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公子如此年少,县衙官府所为,与你何干?”
方丈不解的问。
“不瞒大师,我便是昆明县的县令。”
“呃...原来如此,倒是贫僧眼拙了。”
“我这般打扮,恐怕没有人会认为我是县令吧。”
鲍晴天呵呵一笑道。
“那伙贼人是逍遥门人吧。”
“方丈都知道?”
鲍晴天愣了愣,他以为在这深山中,世外之事,凡尘俗世他们都会不关心。
“逍遥门恶名远扬,为祸乡民,贫僧自然听说一二。”
“那方丈的意思是?”
“公子为官虽只有短短数日,但明察秋毫,为民生计解决了河堤之事,逍遥门之事,真是让贫僧钦佩。”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被方丈这么一顿夸,鲍晴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本来出家人不该管这些红尘之事,但近几月屡次有香客来佛祖面前诉苦,贫僧实在不忍,既然遇到公子你,贫僧便厚着脸皮求上一求,还希望公子帮那位香客结束苦难。”
方丈说着对鲍晴天作了一揖。
“怎敢担得起大师一个求字,方丈有事尽管直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帮。”
鲍晴天连忙去拖住方丈的手说道。
“那位香客想必快到了,公子不如与贫僧一起去大雄宝殿听听。”
方丈一摆手请道。
鲍晴天也不矫情先走了过去。
大雄宝殿前,香客依然很多,不过快到了晌午吃饭的时辰,香客便少了起来。
约莫等了一会,一个满头白发的妇人走了进来,她跪在佛祖像前,嘴里细细碎碎的祷告。
而站在旁边的鲍晴天微微听到了什么我儿子是被冤枉的,他没有杀人...。
方丈看鲍晴天眉头紧锁,便知他听清楚了,便走了过去:“女施主,你又来了。”
“方丈大师,只要我儿子一日没有无罪释放,我便每日都来向佛祖祷告这天大的冤屈。”
那妇人对方丈悲戚的说道。
“女施主,佛祖虽能解世人困厄,但刑案之事还需官府查办为好。”
方丈一如既往的劝道。
“官府已经认定了我儿子就是凶手,找他们还有什么用。”
妇人显得有些激动。
“不知大娘所属何地?”
鲍晴天上前问道。
“你是谁?”
妇人看着鲍晴天像个纨绔子弟,也没什么好脸色。
“女施主,站在你面前的可是能解决你苦难的青天大老爷。”
方丈笑着说道。
妇人一愣,看了看鲍晴天,又看了看方丈,她虽然心里狐疑,但她明白,出家人不打诳语,何况还是一寺之方丈。
她信了,当即对鲍晴天便磕头喊道:“回禀青天大老爷,民妇是东川县人,还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儿子做主啊。”
“你且起来好好说话。”
鲍晴天示意张萱儿把妇人扶起来,但妇人就是不肯起来:“青天大老爷要是不答应民妇,民妇便长跪不起。”
“我答应你,不管你儿子是否冤屈,我定在重查此案。”
“谢谢青天大老爷,谢谢青天大老爷。”
妇人见此不停的谢着,老泪纵横,被张萱儿扶着起来。
“这里不方便说话,不如去后院细谈。”
方丈看了眼外面的香客对鲍晴天和妇人说道。
鲍晴天点了点头,便跟着方丈又去了后院。
经过妇人的自述,鲍晴天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是三个月前东川县一对夫妻被杀,民妇的儿子孙三因为有重大作案动机,又在家中搜到物证,铁证如山下,孙三依然不承认自己是凶手,东川县县令便用大刑将孙三认罪了,判决秋后问斩。
妇人不服,但又无门路,只能来昆明最大的寺庙每日祷告,希望佛祖显灵,让她儿子早日脱困。
“既是铁证如山,你为何觉得你儿子是被冤枉的。”
鲍晴天沉吟了一会问道。
“因为民妇知道那铁证是三儿杀死了几只大老鼠的砍柴刀。”
“你且回去,明日我便去东川县走一趟。”
鲍晴天对妇人说道。
“救人如救火,不如大人现在就出发。”
妇人那救子心切,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
“大娘有所不知,我品阶不够,同级之间是无权跨县办案的,我需要回去拿些东西。”
鲍晴天解释道。
“那明天一大早民妇便在县衙门口等青天大老爷你,你可一定要来啊,你要是不来,民妇定跪死在县衙门前。”
“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去。”
妇人见鲍晴天这么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方丈看妇人走后,便对鲍晴天说道:“找僧人做法师之事,贫僧现在就叫人去办。”
“那就有劳方丈大师了。”
鲍晴天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方丈离开后,妍儿嘟着嘴不满道:“还没玩尽兴呢,就要回去啊。”
“没办法,这不是遇到事了嘛。”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连龙门石窟的影子都没看到呢。”
“下次在来就是了,你还怕没机会。”
第214章 桃花成劫
“小包子,这可是你说的。”
妍儿很快就被说服了,雀跃的看着鲍晴天笑道。
“那是自然。”
方丈领着七八个僧人走了过来,对鲍晴天说道:“这几位都是本寺的得道高僧,法事交给他们公子便可放心。”
“几位大师有劳了。”
“施主客气了。”
“那便出发吧。”
鲍晴天径直往寺外走去。
“几位大师可用过斋饭?”
路上鲍晴天问道。
“正好用过。”
领头的僧人说道。
“不瞒几位大师,我们几个还没用过饭,眼下都饿的前胸贴后背。”
鲍晴天讪讪一笑道。
“刚才施主怎么不和方丈说。”
“贵寺应该不包斋饭吧,不然往来的香客岂不是要把贵寺吃穷?”
鲍晴天打趣道。
“施主说笑了,这斋饭大多数香客是不愿意吃的。”
“我就不愿意吃。”
妍儿捂着肚子蔫不拉几的说道。
“妍儿,前面山脚下,吃顿饺子如何?”
鲍晴天问道。
“现在吃什么都香的。”
妍儿笑道。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三脚下,那领头的僧人对鲍晴天说道:“施主先用饭,贫僧们四处走走。”
“可别走远了。”
鲍晴天叮嘱了一声,便叫了四碗韭菜饺子。
饥饿的时候吃起来格外的香,鲍晴天一个飞沙走石,三下五除二,便连汤水都喝的一干二净。
妍儿和张萱儿倒是吃的慢条斯理,斯斯文文,张萱儿看鲍晴天吃完了,一副完全没饱的样子,便将剩下的半碗递到鲍晴天跟前:“晴天,你吃吧。”
“萱儿,我要吃自己会叫,你看你这几天都瘦了,要是这样回京城,张大人非得骂我虐待你。”
鲍晴天心疼的看着张萱儿说道。
“哪个女孩不爱苗条的身穿呢。”
张萱儿嘀咕了一句,心里美滋滋的帮鲍晴天乘了一个饺子送到他嘴边。
送到嘴巴在你吃,显得有些不合适,鲍晴天一口吞下,还将张萱儿用过的勺子舔了舔。
“现在轮到你了,萱儿。”
二人虽然接过吻,但也是表面接触,鲍晴天这般间接接吻,让张萱儿耳根都红了,拿着勺子愣了半天,才缓缓的舀起一个饺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二人如此亲昵,妍儿自然不甘人后,她也和张萱儿那般一样,将饺子递到鲍晴天面前。
吃肯定是要吃的,但他吃的小心翼翼,基本不敢拿太多嘴巴接触勺子,那囧样被张萱儿看到,掩嘴轻笑个不停。
鲍晴天这样,妍儿肯定不满,她将屁股挪近鲍晴天,嘟着嘴说道:“你对萱儿姐姐就那样,为什么对妍儿就这样。”
“妍儿,等你找到意中人便会明白了。”
“意中人,到底是什么人?”
“就是你茶饭不思心里念念不忘的人。”
“那不就是你嘛。”
鲍晴天差的一屁股跌下座位,重新稳住劝道:“妍儿,你现在还小,那个人你肯定还没遇到,等你长大了,一定会遇到的。”
“你骗人,我已经遇到了,就是你,你吃...。”
妍儿重重的咬了一口汤勺,随后勺了一个饺子递到鲍晴天嘴边,那架势像是你不吞下,跟你没完。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鲍晴天看着妍儿那神情,又看了眼张萱儿说道。
“你先吃嘛。”
鲍晴天看着嘴边的饺子,咽了咽口水,一口吞下了心中暗道:“有时候桃花也是劫,能要人命的。”
看鲍晴天吃了,妍儿心满意足的将剩下的饺子和汤都吃干净,和鲍晴天一样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红润诱人的小嘴。
“都吃好了,就回去吧。”
鲍晴天站起身,拿出一锭碎银放在了桌上,举目四顾,寻找着僧人的身影。
僧人们正在一片小贩前诵经说法,答疑解惑,小贩们还听的贼认真。
“这或许就是近朱者赤吧。”
鲍晴天走到一边,也听了一会,收获颇丰。
领头僧人注意到了鲍晴天,随后便站起来对小贩们说道:“今日还有要事要办,如有缘分,下次在和各位施主们探讨人生。”
“大师慢走...。”
鲍晴天领着僧人们回到了昆明县,到了县衙。
僧人们便自行忙活开来了,准备的法器,祭品,抄诵经文,足足忙活了一下午,法事才算结束。
“大师,如今这天色已黑,不如今夜就在县衙住下?”
鲍晴天挽留道。
“不敢叨扰大人,三十里路,贫僧们的脚力只需两个时辰,定能在寺门关闭前回去。”
“可是,这夜路不好走,如果有什么闪失,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大人莫要扰心,生死有命,即便贫僧们真有什么闪失,也是佛祖降下来的惩罚,与大人无关。”
鲍晴天看僧人们去意已决,不敢在耽搁,越耽搁越晚,还不如早点让人家回去。
“那几位大师路上小心。”
鲍晴天送别了僧人之后,便去了大房子,不管怎样,他都决定这是最后一晚,明天便重新搬回县衙。
这一晚上,鲍晴天睡的格外小心,生怕妍儿又爬上自己的床,然后稀里糊涂的做了些可怕的事。
同样担心的还有张萱儿,她侧身看着妍儿的床,一副你休想在有机会的样子。
不过妍儿今天很安静,早早的便睡着了,倒是难为了鲍晴天和张萱儿,二人一合计,一人盯上半夜,一人盯下半夜。
第二日一大早倒是相安无事,鲍晴天将自己的尚方宝剑和钦差大臣的圣旨带上,便和张萱儿急匆匆的赶往了东川县。
东川县离昆明县也不算远,快马就半个时辰的功夫。
鲍晴天一刻也不耽搁,直接去了东川县县衙。
而那妇人早早的便在县衙门口等着,看到鲍晴天喜出望外。
“大人,你果然是青天大老爷,请受明妇一拜。”
“大娘无需如此,还是办正事要紧,你先敲鼓。”
鲍晴天决定还是按司法程序来办事。
妇人照做,鼓敲的咚咚作响,门口的衙役瞥了眼妇人,感觉有些眼熟,随后又看了眼鲍晴天和张萱儿,又很眼生。
这诡异的三人让他上前询问道:“尔等何人,为何击鼓鸣冤。”
第215章 重审案子
“我儿张三是冤枉的...。”
妇人张嘴就喊道,那衙役顿时认出了妇人,挥了挥手道:“你这疯婆子,别来捣乱。”
“门前鼓响,升堂过审,这是何人给你这样的权利,将鸣冤之人赶走的。”
鲍晴天上前一步义正言辞的看着那衙役。
衙役被看的一阵发虚:解释道:“张三案子铁证如山,这疯婆子为救儿子,在县衙门口撒泼打滚十几回了,要不是县令大人看其年岁已高的份上,这惊扰之罪恐怕打也把她打的起不来床。”
这时县令大人走了出来:“何人击鼓,怎么不进去。”
“大人,是张三的母亲。”
衙役急忙提醒道。
“大娘,听本官一句劝,不要在忙活了,忙活也是瞎忙活,还不如好好的安养身体,秋后帮你儿子收敛尸体还得指望你呢。”
那县令看是妇人,一摆手劝道。
“我儿子是冤枉的,大人你不能草菅人命啊。”
妇人激动的跪在那县令面前。
“铁证如山,你儿子也已经招认了,如何冤枉,你这妇人休要胡搅蛮缠,速速离开,不然乱棍打出。”
县令背着手转身就要进去,妇人看县令要走,一急之下上前抱住了他的脚哭着道:“大人,行行好吧,在审一遍,我儿子真是被冤枉的。”
县令微微抬脚想挪开,可妇人抓的紧,他目光瞪了那两衙役一眼:“还愣着干什么,拖开啊。”
衙役立即上前来,就要动手,只听鲍晴天喊道:“慢着。”
衙役一愣,县令也是一愣,鲍晴天上前对那妇人说道:“你先起来,这事交给我来办。”
妇人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相信了鲍晴天,慢慢松开手,县令见此便要进去。
鲍晴天却道:“县令大人,既然有人伸冤,为何不受理?”
县令往后摆摆手道:“不是本官不受理,而是本官知道她所指的案子是什么,没必要审理。”
“如果县令大人不愿受理,不如交给我来管。”
鲍晴天淡淡的说道。
县令目光一眯,缓缓转过身来,而衙役狗仗人势喝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越俎代庖管县令大人的事?”
“你们才放肆,这位是钦差大臣,还不行礼。”
张萱儿也上前一步说道。
“钦差大臣,他...哈哈,你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那两衙役对望一眼,捧腹大笑道。
倒是那县令很沉着的目光看着鲍晴天,他身为云贵的县令,自然听说了一位少年钦差到了云贵,至于具体去了哪里,他不甚清楚。
“尚方宝剑在此,尔等还不行礼。”
张萱儿指了指鲍晴天手中的剑喊道。
“随便拿把剑就敢冒充是尚方宝剑,我看不是骗子就是反贼,大人,要不要把他们抓起来。”
衙役目露凶光的请示着县令。
“萱儿,给他们点教训,可别太狠了。”
鲍晴天缓缓拿出那圣旨,对张萱儿说道。
张萱儿应了一声,便上前一步,两脚踹出,那两衙役就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撞在县衙大门上,哀嚎起来。
县令看自己的手下被欺负了,在不说点什么,脸面全无。
“二位,恕本官眼拙,不认识什么尚方宝剑,如果你们不能自证身份,那不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晴天,要不要给他也来一脚。”
张萱儿问道。
“可以。”
鲍晴天已经将圣旨拿出来了。
圣旨那县令可是认得的,但不知道真假,便被张萱儿一脚踹飞,虽然没那衙役们重,但也摔的不轻,艰难的爬起身指着鲍晴天和张萱儿:“你们...敢殴打朝廷命官,你们准备吃牢饭吧。”
“看清楚了,谁吃牢饭啊。”
鲍晴天将圣旨摊开,摆在了他眼前。
那县令眼珠子瞪的巨大,转溜了几圈,立时反应过来,跪在地上:“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还望恕罪,还望恕罪。”
县令都如此,那两衙役自然也一样。
而在里面听到动静的其他衙役纷纷冲了出来:“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跪下。”
县令有些不爽这些手下的眼力见。
那些衙役看着县令跪着的人,虽然不解,但还是跪了。
妇人本来就是跪着的,她现在心里充满了惊诧,又显得有些欣慰,鲍晴天的身份真的能帮她。
“张三杀人一案,现在由本钦差接手,速速把卷宗,相关物证取来。”
鲍晴天径直往县衙大堂走去。
县令哪里敢说什么,应了一声便急急忙忙去办了。
而妇人和张萱儿,一众衙役也进了大堂。
县令办事效率极佳,很快就将卷宗和那把带血的砍柴刀放在了桌上。
鲍晴天并没有急着去看卷宗,而是看向那把砍柴刀。
有血迹,但很浅,还有些细小的皮毛。
“大人,这刀上的血真是老鼠的。”
妇人看鲍晴天眉头紧锁,急忙说道。
“大娘莫要着急,本官知道这血是老鼠的,不过它有没有砍过人,还需要看看死者的伤口才能下结论。”
“大人,死者都已经下葬了两个多月了。”
县令提醒道。
“冬季,两个多月,倒还没腐烂,开棺查看即可。”
鲍晴天淡淡的说道。
“这...会不会不妥。”
县令有些为难道。
“有何不妥,难道死者家属还不想找到真凶不成。”
鲍晴天哼道。
“这倒不是,只是死者是一对无儿无女的夫妻,而他们最亲的亲属便是一个兄弟了,他兄弟又是个屠户,凶恶的很,大人要开棺验尸,恐怕他会有意见。”
县令小心翼翼的说道。
“一个屠户有意见又如何,难道还能无法无天不成。”
张萱儿哼道。
“可他毕竟是死者的亲属,要开棺验尸需得征得他的同意才行啊。”
“无妨,本官相信他会同意的,走,我们去死者家中看看。”
鲍晴天起身,径直出了衙门,县令前面带路,约莫走了一条街,很快就带了死者家中。
此刻这院子已经是钱屠户的了,钱屠户看到官差,微微有些紧张,上前问道:“官老爷,今日为何来小民家中?”
第216章 心虚认罪
县令将身形让开,喝道:“没看到钦差大人在此嘛,自然是来重新调查钱金夫妇之死的了。”
钱屠户一个哆嗦,跪在了地上支支吾吾道:“大人,这案子不是已经接了吗?”
“还有些疑点,本官重新审查一遍,你无须害怕,起来。”
鲍晴天左右打量着钱屠户,长的五大三粗,确实凶恶,而他常年屠宰猪羊,浓浓的血腥味让人有些不舒服,但他没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如此害怕官。
“还有什么疑点?”
钱屠户站起身紧张的问道。
“这个得开棺验尸之后才知道,今日本官前来正是为了此事,你可同意本官开棺验尸?”
鲍晴天看着钱屠户问道。
钱屠户内心闪过一丝慌张,但还是镇定道:“这死者都入土为安了,做弟弟的不敢打扰哥哥嫂嫂的安宁,大人,要不就算了。”
“难道你不想找到真凶?”
钱屠户的神态全部落在鲍晴天眼中,鲍晴天心里闪过一丝怀疑。
“张三难道不是真凶?不可能吧,张三在我哥哥嫂嫂被杀之前,还因为债务大打出手,张三就是个地痞流氓,他肯定怀恨在心,不想还我哥哥的钱才痛下杀手的。”
钱屠户露出一抹愤恨之色。
“你胡说,钱金夫妇被杀的时候,我儿一直在家中并未出门,如何去杀钱金夫妇。”
妇人吼道。
“你是他母亲,自然包庇于他,官府都证据确凿了,张三也认罪画押了,此案还有什么要查的。”
“我儿是你们用刑逼供的,他真的是冤枉的,还请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妇人又对鲍晴天跪了下来,鲍晴天将妇人扶了起来,看着钱屠户冷冷的说道:“此案本官既然已经重查,便一定会水落石出,本官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开不开棺你要掂量清楚了。”
鲍晴天说完便迈步离开了。
钱屠户看着离开的鲍晴天,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鲍晴天出了钱金家,并没有着急回县衙,而是四处打听着附近的邻里乡亲。
“这位大婶,我想问一下,你这对门的钱金为人如何?”
那老者看鲍晴天一行是官府的人,也不好拒绝不说,摇摇头道:“钱金真是个老实人,对我们这些街坊邻居都很好啊,怎么就会被杀了呢,真是太惨了。”
“那他们兄弟关系如何?”
鲍晴天又问道。
“不是很好,我们经常听到他们争吵,有时候还动起手来呢,钱金没有钱屠户那般五大三粗,每次吃亏的都是他。”
鲍晴天听到这里,心里大概有了个判断,最后问道:“钱金的妻子她又是个怎样的人?”
“人是长的不错的,可是就是对钱金不好,倒是对钱屠户不错,真是奇怪。”
“原来如此。”
鲍晴天心中敲定了主意,目光微微瞥到了在门口偷窥的钱屠户,露出一抹笑意,随后对老者们说道:“多谢几位大婶了。”
说完便离开了。
鲍晴天一离开,钱屠户便从家中走出来,恶狠狠的瞪了这些老者一眼,老者们惧怕他,全部躲进了屋子。
钱屠户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带上了自己的妻儿,藏了几把铁锹一起去了后山的坟地。
“爹,为什么要挖开大伯伯的坟啊。”
他的十五岁儿子不解的问。
“别问那么多,赶快挖就是了。”
钱屠户很卖力,他力气很多,一锹一锹的土往外拨,很快便看到了棺材板。
他大喜,左右看了看,便对儿子说道:“搭把手,打开它。”
他妻子也同样惧怕他,只是小声发着牢骚:“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里面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废这些力气还不如多杀几头猪。”
钱屠户瞪了她一眼,她便不敢吱声了,在旁边帮着儿子撬着棺材板。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钱屠户终于把钱金的棺材撬开,虽然尸体没有腐烂,但一股尸臭还是将他们三人熏的不轻,他妻子更是站远了些,招呼着儿子。
钱屠户也不想上手,拿着铁锹捂着鼻子便对钱金的尸体一阵捣鼓。
完事后,便火急火燎的去挖钱金妻子的坟。
他才刚挖两下,鲍晴天便带入从山岗后面走了过来。
“你还真行啊,居然敢毁尸灭迹。”
突然出现的鲍晴天一行人,将钱屠户吓了一跳,一个哆嗦,坐进了钱金的棺材里,那股恶臭铺面而来,加上心虚畏惧,他只觉得自己的腿被钱金给抓住了,怎么也出不来。
冷汗直流,情不自禁的喊道:“大哥,你也别怪我,实在是嫂子太迷人,我没忍住,要是你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不会杀你的。”
他这话一出,县令懵了,钱屠户的妻儿也傻眼了。
鲍晴天冷笑一声一挥手,便有衙役上前,将他扣押着出了棺材。
“你与嫂子偷情,被你大哥发现,把你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你怀恨在心,又贪恋迷人的嫂子,趁着夜色,摸进了你大哥的屋子,举起屠刀便砍,谁知道你大哥起夜,你砍死的是嫂子,等你大哥回来后,你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你大哥也砍死了,是也不是。”
“如花,我真的没想杀你,我后悔啊。”
钱屠户看着那钱金妻子的坟包喊道。
“开棺验尸。”
鲍晴天看了眼被损坏的钱金尸体,对衙役指了指钱金妻子的棺材说道。
“别开,别开,我认罪,我认罪。”
钱屠户拼命的摇着头喊道。
他妻儿一听瘫坐在地上,感觉跟天榻了一样。
“将棺材重新埋上,把他带走。”
鲍晴天见钱屠户已经彻底奔溃了,也不想打扰死者安宁,一摆手便说道。
案情反转,那县令就比较尴尬了,毕竟当初他还对张三用过刑的,没想到居然是冤案。
“都怪下官疏忽,还望大人恕罪。”
心中忐忑,干脆先请罪道。
“以后大刑还是少用点,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好是以理服人。”
鲍晴天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大人教训的是,下官一定铭记于心。”
第217章 宣示主权
县令看鲍晴天没有降罪,心底松了一口气巴结道:“钦差大人微服巡查至此辛苦了,不如让下官为您接风洗尘。”
“吃饭就免了,案子既然已经查清,便赶紧将张三放了,给些抚慰金。”
鲍晴天却摆摆手道。
“大人说的是,下官这就去办。”
县令这还是第一次遇见不大吃大喝的钦差,一时间有些彷徨,不敢耽搁,亲自去了牢房,将张三释放,还拿了一小袋银子作为抚慰金。
张三确实很不堪,痞里痞气的,似乎还染上了赌瘾,怪不得欠钱金一大笔债,也难怪县令会将他作为最重大的作案嫌疑人。
妇人看到儿子出狱,那是一个老泪纵横,急忙拉着他走到要离开的鲍晴天跟前跪下道:“谢谢,谢谢青天大老爷。”
张三只是瞥了眼鲍晴天,虽然跪着,但没开口,眼里只有那一袋银子。
妇人看儿子如此,拍了张三一巴掌:“你要是在赌,娘就死在你面前。”
张三被拍一巴掌,显得有些暴躁:“娘,我就好这一口,你不让我赌,不就是要我命嘛。”
“你的命差点没了,你知不知道。”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清官难断家务事,鲍晴天也不好管别人的家事,直接迈步离开了。
等妇人反应过来,鲍晴天已经走远了。
“晴天,那个张三这次没有犯罪,说不定下次就会犯罪了。”
回昆明县的路上,张萱儿嘀咕道。
“毒已入心,没得救。”
鲍晴天叹息道。
“那这次岂不是白救他了。”
张萱儿有些郁闷。
“怎么能说是白救呢,凶手是他就是他,不是他就不是他,这是原则问题。”
“哎呀,鸣生哥明天差不多该到了吧。”
张萱儿故意说道。
鲍晴天果然吃醋了哼道:“萱儿,你以后别鸣生哥,鸣生哥的叫了,叫他全名吧。”
“可我是这样叫着长大的。”
张萱儿笑着说道。
“你都知道你长大了,以后只能晴天哥,晴天哥的叫我。”
“晴天哥...。”
张萱儿温软的声音喊道。
鲍晴天浑身酥软,忍不住舒服的打了个颤栗。
“多叫几声。”
“你想的美呢。”
张萱儿脸色一正,扬起马缰加速跑了。
“萱儿,回到京城,我马上就娶你。”
鲍晴天看着奔驰而去的张萱儿目光坚定道。
......
昆明县衙,所有人都搬回来了,经过法事,那股血腥杀气算是烟消云散了,除了知情的鲍晴天和张萱儿仍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外,其他人都正常的安顿下来。
确实如张萱儿估算的一样,赵鸣生和纳兰福格到了,还带着一个宣旨官。
圣旨的大概意思就是鲍晴天查案有大功,奖赏了五百银,十金,至于调令,没有,他还是昆明县县令。
尚方宝剑和钦差大臣的身份都被没收了。
说实话鲍晴天有些失望,没办法,他现在想娶张萱儿,就是对调回京城有了迫切之心。
不过一想到拔出了云贵逍遥门据点的功劳还没报上去,而优品阁昆明分店才刚起步,鲍晴天便决定在等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功劳报上去,那时候康熙在没有调令,那就是在针对鲍晴天了。
送走了宣旨官,鲍晴天和纳兰福格坐在一起,不过眼神时不时的瞥向和张萱儿说说笑笑的赵鸣生,这神态被纳兰福格看在眼里,呵呵一笑道:“鲍兄之意不在我啊。”
“哦,福格兄,这一路辛苦了,那刘宇最后怎么样了。”
鲍晴天看张萱儿的目光看来,急忙一本正经的和纳兰福格说起话来。
“证据确凿,没连累家人便算是皇上仁慈了。”
“那你有没有问过皇上,这公主之事。”
妍儿在这里,鲍晴天总觉得是一枚定时炸弹,容易炸的外焦里嫩的那种。
“这个,我没问。”
纳兰福格讪讪一笑道。
鲍晴天一拍大腿,不过看妍儿走过来了,又不好说什么。
“好了,你这个州判来了,以后我的工作可以轻松点了。”
鲍晴天站起身,准备去视察一下昆明湖的河堤问题。
哗啦一声,雨说来就来,而且很大很急,伴随着雷鸣声。
“看来雨季来了。”
鲍晴天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天空。
“还好我们早做了防范。”
张萱儿站在他身边说道。
“备伞,去看看。”
“可雨这么大,雷这么大,何必现在去呢。”
张萱儿有些担心道。
“就是因为下雨才能看到河堤的情况,等雨停了,河堤变成啥样了,那时就晚了。”
“不如让我和萱儿去吧。”
这时赵鸣生说道。
鲍晴天目光不怀好意的看了眼他,然后握住张萱儿的手宣示主权道:“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娶萱儿了。”
赵鸣生一愣,在看张萱儿红着脸没有反对的样子,只觉得天地都没有了颜色。
他牢牢的握紧拳头,不甘心的看着张萱儿:“萱儿,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张萱儿没有说话,赵鸣生上手就要捂住她的肩,被鲍晴天拦下:“你输了。”
赵鸣生突然吼道:“你是故意将我调去京城的是不是,你这是趁虚而入,我不服...。”
“你服不服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我要娶萱儿了。”
鲍晴天淡然道。
“我不会让你娶萱儿的,萱儿,你肯定是被胁迫的对不对,对不对。”
赵鸣生十分激动,把其他人都吸引过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赵鸣生,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我也没有被胁迫,我是真心喜欢晴天哥的。”
张萱儿看赵鸣生一副要吃了鲍晴天的样子,与鲍晴天站在一起喊道。
赵鸣生木讷的捂着耳朵,痛不欲生的将鲍晴天送给他的剑丢弃,然后朝雨中狂奔离去。
看着赵鸣生那痛苦的模样,张萱儿有些于心不忍,喊了一句:“鸣生哥,你要去哪里?”
赵鸣生没有回答,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张萱儿有些担心道:“这么大的雨,他会不会被淋病啊。”
“他需要静一静,希望他下次回来能接受这个现实吧。”
第218章 烧死的人
鲍晴天从衙役手中接过伞,撑开,搂着张萱儿出门了。
纳兰福格看着二人感慨道:“我们离开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他们进展也太快了吧,非礼勿视,有辱斯文啊。”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他们本就相爱的人,经历这些生死不离也没什么。”
葛芸听到纳兰福格来了,今天特意留下来没去优品阁看着。
“那发生了些什么,都说来听听。”
纳兰福格也不知为何,心里欢喜与葛芸独处的时光。
葛芸也是一样,二人相谈甚欢。
鲍晴天视察着河堤的每一段,大雨倾盆,湖水涨的很快,湖水泄流的速度远远跟不上进水的速度,如果任其下去,这雨不停,即便在高的河堤都会有淹没的一天。
“走,去泄流渠看看。”
鲍晴天要解决根本问题,直接绕着湖边往泄流渠走去。
雷电在他们头上噼里啪啦,让人感觉像是随时会被击中一样。
泄流渠就是将湖水引流到灌溉农田的沟渠,总计有三条,此刻沟渠中水流很急,已经达到了最大的排水量。
鲍晴天观望四周,他绝对在开一条更大的沟渠出来,只是剩下的都是农田,要开渠就要占用一些农田,而农田在这时候就是百姓的命根子,占不得。
思来想去,鲍晴天也只能决定将那三条渠道扩大扩深扩长。
心下打定了主意,便决定回去了。
突然张萱儿指着远处喊道:“晴天,你看,那边在冒白烟。”
鲍晴天顺着张萱儿所指的方向看去,很远,但白烟细浓,连大雨也冲不散。
“是不是有人在烧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给浇灭了。”
张萱儿猜测道。
“如果只是烧东西,不会有这么大的烟。”
鲍晴天摇摇头道。
“那就是被雷劈了?”
“雷劈的不会有烟,应该是那边着了大火,正好赶上了这大雨,也算上天的恩德,才没有让火蔓延开来。”
鲍晴天看着那边像是一个多山的地方皱了皱眉。
“烟小了。”
“回去吧,萱儿你的肩膀淋湿了。”
鲍晴天将张萱儿喽的更近了些,看着那淋湿的肩膀心疼道。
张萱儿感受着男人的阳刚气息,看着近在眼前的爱人,心咚咚咚的跳的极快,身子也感觉有些发软。
“萱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鲍晴天感觉到了手上的力道,又看见张萱儿发烫发红的脸颊关切道。
“没...没,回去就好了。”
鲍晴天也不敢大意,抱紧着张萱儿在雷鸣轰声,雨水磅礴的路上往县衙赶。
而这一幕正被淋的落汤鸡站在雨中沮丧的赵鸣生看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疯狂的又跑了起来,不知疲倦的跑着,也不知道跑到哪,或许是跑到哪算哪,太累了,一头栽在地上,在也起不来。
“这么晚鸣生哥都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他。”
张萱儿看着外面不断变黑的天色对鲍晴天说道。
“那我派些衙役出去找找。”
鲍晴天也有些担心,便将县衙里所有的衙役都派出去了。
一直找到天黑,衙役们陆陆续续回来。
“大人,昆明县都找遍了,没看到你说的公子。”
“看来他是走了。”
“好了,天色也很晚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鲍晴天一摆手说道。
“是...。”
“这大雨天,他会走去哪里?”
张萱儿问道。
“萱儿,你也别太担心,他武功高强,又是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希望吧。”
这一晚,张萱儿睡的很不踏实,她还做了个梦,梦见赵鸣生满身是血的来找自己求救,可她却怎么也去不了,最后眼睁睁的看着赵鸣生死在自己眼前,而被惊醒。
听着外面的雷鸣声,张萱儿站在窗台,额头上全身汗珠:“只是梦,鸣生哥一定会没事的。”
第二日,雷声没了,雨也停歇了半日的功夫。
鲍晴天正想趁这档口将扩渠之事安排一下,可刚走到门口。
门口一衙役来报道:“大人,谷山发生火灾烧死了两个村民。”
鲍晴天不由得想起昨日看到的那阵白烟叹息道:“没想到还是出现了伤亡,此事我知道了,你去把衙役们都召集起来。”
手里有银子,也不麻烦老百姓了,鲍晴天便自己组织人手干活。
那衙役愣了半响才说道:“大人,他们村长要你去看一下。”
“怎么,意外之事也要麻烦我这个县令了。”
鲍晴天看纳兰福格正好出来狐疑的说道。
“按理说意外之事不归县令管,除非是大面积伤亡事件。”
纳兰福格缓缓说道。
“就两个人。”
“那就奇怪了。”
“来报信之人可还说了什么?”
鲍晴天想不明白便将目光看向那衙役。
衙役回道:“死者死的蹊跷。”
鲍晴天目光一怔,算是明白了那村长的意思,看了一眼天空,阴沉沉的,像是随时都会下雨一样。
鲍晴天本来想叫上张萱儿去看看,可张萱儿昨日没睡好,担心了一晚,第二日身体不舒服,现在还在屋里睡着。
鲍晴天不想打扰她,便对纳兰福格道:“今日就我们两个去吧。”
“可我不会武功,没法保护大人啊。”
纳兰福格讪讪一笑道。
“今天不要人保护,带上几个衙役,跟我走。”
鲍晴天当先走出门口,似想起什么又说道:“记得叫上沈仵作。”
纳兰福格愣了半响才跟了上去。
谷山离昆明县城不算远,这刚下完雨的泥泞路却难走,鲍晴天带着纳兰福格和县衙里的仵作,七八个衙役直直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了谷山村口。
村中突然烧死了两个人,即便是意外,也是村里当前的大事,这忽然又看到衙役出没,村民们都不禁有些惶恐。
报信的村长一直便在村口等着,看到鲍晴天一行人,因为鲍晴天没穿官服,不禁上前看着纳兰福格和鲍晴天问道:“不知哪位是县令大人。”
“你便是谷山村的村长?”
鲍晴天站出一步看着这个老者问道。
“老朽正是谷山村村长。”
第219章 蹊跷火灾
老者便要行礼,却被鲍晴天摆手说道:“不必多礼,且先带本官去现场看看。”
老者点了点头一摆手便引着鲍晴天往那失火的房屋走去。
这个村子还算大,统共有上百户人家,四五百人,这会儿除了在田间劳作的,外出务工的,还剩下家家户户的老弱妇孺,差不多五六十人都站在自家门口探头探脑的看着鲍晴天一行人。
鲍晴天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地形地势和房屋布局,然后越走越觉得可疑。
这村子里的房屋大多呈星点状分布,按理说,这样的房屋就算在半夜一处崩了火星,烧开了,也不可能殃及池鱼,烧到旁边的房屋。
难不成……
屋子外面站着两对中年夫妇,还有一大两小三个孩子,最大的那个看上去十四、五岁,在乡下已经可以议亲了,倒是其余一男一女,都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尚且年幼。
“这是县太爷,”村长对这一家人道,“还不快快行礼!”
那两对中年夫妇和那大一点的孩子都吃了一惊,连带着附近看热闹围过来的村民,都稀稀拉拉跪了一地,那两个孩子倒是什么都不懂,被一妇人训斥着。
“无妨,都起来吧。”
鲍晴天看妇人如此急忙让大家起来,又命人遣散了看热闹的无关人等,只留下四邻,这便开始问话。
“他们二人是亲兄弟,一个叫大宝,一个叫小宝,这是他们的媳妇刘氏和周氏,这个大的孩子是大宝家的,另外两个小的是小宝家的。”村长帮忙介绍着眼神飘忽在小宝夫妇的身上继续说道。
“烧死的两老人是他们兄弟的父母,这一个月跟在大宝家中住,二人腿脚不利索,想必也是因为这个没能跑成……。”
“你说死者死的蹊跷,有何蹊跷之处。”
鲍晴天打断了老者的喋喋不休,直接问道。
村长又瞥了眼小宝夫妇,随后一摆手说道:“大人,借一步说话。”
鲍晴天也不拖沓,跟了上去,村长说道:“许是昨日里的大雨,人是烧死了,但脖颈处的皮肤还没烧焦,老朽隐隐约约看到被掐的痕迹,这才找人去报了官,而且老朽怀疑是小宝所为。”
“哦...你为何这般怀疑?”
鲍晴天也适时的看了眼小宝。
“眼下还有几日便到了小宝赡养的月份,这档口出现意外,最对他一家有利吧。”
“如你所说,下下个月是大宝赡养的月份,那你怎么不怀疑大宝家呢。”
鲍晴天笑道。
“大人,先不说大宝为人老实,这自己烧自己家,人没那么傻吧。”
老者看鲍晴天不相信有些着急。
要是没有那烧到小宝屋的痕迹,鲍晴天还真相信村长的话呢,不过现在嘛,他只相信自己查证的。
他回到屋前直接问那两对夫妻:“失火时有人在现场么?”
刘氏飞快的看了眼大宝,有些胆怯的说:“是,是民妇,民妇在。”
“那你可看到了什么可疑的人啊。”
“民妇好像看到小叔子从公公婆婆的房间跑出去了。”
小宝一听有些紧张起来:“嫂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昨天下午我什么时候去你家了。”
“那...那可能是和你背影很相似的人。”
刘氏显得有些害怕的说道。
“嫂子,和小宝背影很相似的人,除了大宝没谁了吧。”
那周氏显然对刘氏的话很不满出声说道。
“不是大宝,不是大宝...。”
刘氏急忙喊道。
鲍晴天略听了两句,看听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便说道:“死者的尸体在哪?”
“正摆在大堂。”
大宝说道。
鲍晴天便和穿戴好的仵作一并进去验尸去了。
村民们或贫或富,都有自己的院子,起火的是靠着厨房的一排正屋,十分敞阔,是专门给两位老人住的,夫妇二人和孩子都挤在偏房。
村长叹道:“这也是大宝一家的一片孝心,没曾想出现这档子事。”
鲍晴天也从四邻打探到的一些事,两位老人已经丧失了生活能力,就是拉屎撒尿都要人伺候着,每个单月,大宝夫妻二人一直都尽心竭力的照顾,但凡有好吃的好穿的好住的,都是先孝敬老人,连孩子都靠了后,乃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孝子和孝顺媳妇。
而小宝就不一样了,他成亲晚,惧内,生了两个孩子,老人生活在他家里的偏房,吃住虽说不上虐待,但也是出了名的苛刻。
两老人名下还有几亩地,都说好了老人死了一人一半,但生前小宝体弱只顾着自己的田地,要不是大宝每日早出晚归的顾着,那几亩地都快荒废了,妻子刘氏就在家照顾老小、养鸡喂鸭,也是累的不成人样。
可即便这么着,左邻右舍没有一个听他们抱怨过一句。
照刘氏的说法,今儿大宝也像往常一样,天不亮就去了地里干活,她也是先为老人洗漱了一番,又打发了儿子去外头放牛割草、捡柴火,自己依旧留在家中洗衣做饭。
这刚做好饭,去叫儿子的一刻功夫,回来便看到正屋着火了,还看到一个身影像小宝的男子慌里慌张的跑了。
她想着叫人救火,便没想那么多,可火太大了,都烧到隔壁小宝偏房了,想救人自然是来不及了。
鲍晴天先顺着厨房往外看了一圈,见这里和小宝偏房之间的院墙四周里散落着许多烧焦成炭的,想必起火前堆着柴火,这才延伸到了隔壁小宝偏房。
他心中不由得有些生疑,“好端端的,怎么放这许多柴火在这里?”
纳兰福格抬手指了指上空几乎碰在一起的屋檐说道:“这里乃是两处屋檐交汇处,天然遮雨,隔着厨房又近,用起来也方便,许多人家都是这么放的。”
村长也说道:“生火时要先以麦秆儿、枯草等细碎易燃的东西引火,然后再按照由细到粗的顺序挨着往上放,刘氏只有一个人,必然忙乱,搬动柴火时极容易散落一路,要是歹人在那点火,必然延伸到厨房和正屋了。”
第220章 有新发现
即便如此鲍晴天还是觉得有些疑惑,他上前细细查看了正屋火烧的痕迹,看了一会就皱了皱眉。
这个年代的家具都是实木的,根本不像现代社会的合成木粉板家具那么好点燃,想要达到眼前这样桌椅板凳柜子齐齐燃烧干净的程度,必须有相当长的时间积累。
如果真的是邻居看见浓烟就喝止,完全不可能烧成这样。
另外,假如情况真如刘氏所言,那么外面着火,青天白日下,第一时间应该就会有人发现,但村民都说是火势变大后才看见着火了的,这般看来,一定是在屋里着的火。
鲍晴天想到这里,暗暗记着,这才走进大堂。
老人死的突然,眼下棺材还没备好,二人的尸体就这么躺在草席上。
尸体由外往内烧焦,而脖颈处,胸口处还未完全烧焦,皮肉还甚是清楚。
“肢体蜷缩,成斗拳状,”仵作简单看了情况,心中大致有数,麻利的戴上手套,开了勘察箱,从木箱中取出一支干净的棉签,小心的探入死者鼻腔内。
“咦?!”
除了往里放时不小心蹭上的一点灰烬,棉签……竟十分干净!
仵作心头一跳,鲍晴天和纳兰福格也是对视一眼。
如果真的是死于火灾,那么鼻腔和口腔内肯定会有大量烟尘,甚至是血沫。
看来,还真被村长说中了,这根本不是意外,难道真是刘氏看到的那个身影所为。
仵作这时检查起了死者的脖颈,很快便对鲍晴天说道:“死者的真正死因便是脖颈下的这勒痕,这应该是人为用手掐出来的痕迹。”
“什么,不是烧死的?”
大宝和小宝都是震惊道。
“那...那肯定是那逃跑的歹人掐死的。”
刘氏急忙说道。
“既然掐死了,为何还要放火?”
鲍晴天目光灼灼的看着刘氏说道。
“他...他肯定想掩盖什么。”
刘氏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你说的对极了,他确实想掩饰什么,至于是什么,看来需要解剖尸体才能知道了。”
鲍晴天看向仵作,仵作点了点头,才刚动手,便听大宝喝道。
“你,你们要干什么!”
仵作扭头看着他:“当然是验尸啊。”
“不成!”大宝似乎十分愤怒,一张脸涨的黑红,两片略厚的嘴唇不断颤抖,“我爹娘已经遭了这么些年罪,走的也不痛快,我不许你们再这么糟践他们!”
鲍晴天有些无奈,开棺验尸和解剖尸体一样都需要死者亲属同意才能进行。
他们不同意,还真难办。
鲍晴天耐心道:“我们知你心中难过,只是如今多有蹊跷,死者不是烧死的,而是被人杀害在焚烧的,不细细检查,如何能查明案情,难道你想叫二老死不瞑目。”
“你什么意思,怎么就不能瞑目了?”大宝刷的瞪起眼睛,鼻孔里呼哧呼哧喷着粗气,显然十分愤怒。
“大哥,就让他们查呗,不然我这个嫂子看到的背影还真不好洗刷干净。”
小宝看村长那眼神,就差把你就是凶手写在脑门上了,十分不舒服。
“哎,小宝,长出息了,连爹娘的尸体也不顾了,也还配当他们的儿子?”
大宝差点糊小宝脸上,小宝看来十分害怕这个大哥,弱弱的不敢说话。
“官府要是行,我就不信了查案非要解剖尸体吗?你们要是不行就走吧,人也死了,凶手我们也不追究了。”
大宝嚷嚷着有要赶人走的趋势。
村长看大宝如此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哼,现在已经是刑事案件了,可不是你说了算,不解剖也行,仵作,我们就外检查,你检查女的。”
鲍晴天蹲下身亲自动手,和仵作开始仔仔细细的分工合作,都是从头部开始检查。
鲍晴天张开死者的嘴巴,微微用棉签在内牙槽抹了一圈,居然有意外收获。
他微微一笑将这重要的证据藏于心底,然后又听仵作说道:“女性死者左胸曾遭受过重击,一根肋骨轻微骨裂,一根骨折,但没有形成致命伤。”
“怎么会这样。”
大宝心里有一丝愤怒。
“那歹人还真是狠心啊,呜呜呜...。”
刘氏掩面哭泣着。
“这不是歹人所为。”
鲍晴天却冷冷的说道。
“不是歹人还会是谁?”
“想要打断肋骨,那可不是一般的手劲儿,既然已经决定掐死死者了,又何必殴打。”
“说不定他恨极了公公婆婆。”
刘氏尝试着说道。
鲍晴天目光一直在众人身上巡视着竟真又有了发现。
只见大宝儿子不时的捂着左手手腕的位置,虽然很隐蔽,但还是没逃过鲍晴天的眼睛。
“你过来。”
鲍晴天对他挥了挥手。
“县太爷...你...你叫我。”
大宝儿子愣了愣指了指自己。
“没错就是你。”
大宝儿子看了眼刘氏,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
鲍晴天让他看着两死者。
大宝儿子虽然害怕但还是照做了。
鲍晴天拉住大宝儿子的左手,就要捋袖子,大宝儿子顿时剧烈的挣扎起来,可他的力气哪里有鲍晴天大,被控的动弹不得,只能向父母求救:“爹,娘,帮我。”
刘氏早就按捺不住,突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猛的从鲍晴天身后窜了过来,如洪水猛兽直直的扑向鲍晴天。
大宝倒是没料到会这样,迈了两步想帮忙又有些犹豫。
纳兰福格本是读书人,对这粗暴之事一窍不通,但看刘氏凶恶的扑向鲍晴天,他又站的离鲍晴天最近,竟然挺身相挡,却被刘氏歇斯底里的扒拉开。
鲍晴天单手抓住大宝儿子的左手,另外一手拉住了要倒地的纳兰福格,随即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妇人抓起来。”
那些衙役愣了半响,他们显然没想到一个妇人会对县令出手,还把州判掀倒在地,事出突然,现在反应过来,当即气势汹汹的拿住了刘氏。
“大宝,你还算不算男人,你儿子被人欺负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刘氏看鲍晴天慢慢捋开大宝儿子的左臂袖子,自己却挣扎不脱,只能歇斯底里的喊道。
第221章 替子顶罪
大宝脸色难看,但还是保持着理智对鲍晴天道:“大人,你这是为何?”
鲍晴天不理会他,而是揭开了包扎在手腕上的纱布,看着那道血淋淋的牙印。
“你这是被谁咬的?”鲍晴天目光眯了眯看着大宝儿子质问道。
原本好好的手腕被咬的皮肉翻卷,伤口还不断渗出血丝,显然是刚咬不久,大宝似乎并知道,立即上前关切道:“狗子,你这是怎么回事。”
“爹...我...这是被野狗咬的,好疼,好疼啊。”
狗子目光闪烁的开始装可怜。
“野狗咬的,那可不得了啊。”
大宝一听紧张的不得了,连忙招呼着要去请大夫。
“哼,这齿痕均匀浅薄,分明是人咬的,如何赖到野狗身上。”
鲍晴天冷哼一声,将狗子又凑近了些死者,而死者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
大宝一惊,急忙闭上眼睛喊道:“娘,娘,我害怕...。”
他这一喊,刘氏挣扎的更剧烈了,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开口说道:“都是我,都是我做的,是我掐死了二老想要嫁祸小叔子。”
这话一出,大宝,小宝都懵了,鲍晴天却呵呵一笑道:“既然是你,那死者为何会咬你儿子。”
“他们当时疯了,逮谁咬谁,狗子是想救他们的。”
刘氏眼神飘忽的说道。
鲍晴天目光一沉朗声道:“将疑犯带回县衙,即刻开堂!”
衙门的人呼啦啦来了,又呼啦啦走了,还带上了原本应该是受害人的大宝一家三口,以及村长和几名可以作证的邻居。
村长有些懵逼,他一直怀疑的小宝一家安然无恙,只有小宝跟去了县衙。
这一幕显然给谷山村村民们造成不小的冲击。
“这,这咋回事儿啊?!”
“我刚才远远的听了几句,好像是两老人是被人杀死的,不是火烧死的。”
“老天爷,谁这么狠的心啊?”
“带走的那几个,刘氏自己都招了。”
“嗨,俺早就觉得刘氏不是什么正经人,最毒妇人心,肯定是她干的……”
“呸,少胡说八道,以前你咋不说?”
回了县衙,公堂摆上,威武喊上,鲍晴天坐在主位上,纳兰福格坐于下首执笔记录。
而堂下跪着大宝一家三口。
其余人等都站在堂外。
鲍晴天一拍惊堂木喝道:“刘氏你居然已经招认,那将前因后果如实供述出来。”
刘氏对鲍晴天又惧又恨可怜兮兮道。
“你这样的富贵公子,吃喝不愁养尊处优,养的细皮嫩肉,哪里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别人的公公婆婆身强体健,男人能帮着下地干重活,女人也能帮着看孩子,做家务,可为什么就我们这么倒霉?”
“留着的那些地小叔子从来也没管过,凭什么要平分。”
“我跟大宝每天起早贪黑的,这日子过的,还不如家里的老黄牛,十多年了,那两个老不死的,还没咽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如今,狗子都十五了,可因平时缺吃少穿,长得还不如人家十二三岁的孩子健壮!家里这样穷,又有两个累赘,哪里有姑娘愿意嫁过来?一连说了三个都不成,连媒人老远一看见我掉头就走……
刘氏一边说一边哭,眼眶里的泪直接往外滚,顺着脸颊脖子哗啦啦的往下淌,把衣服前襟都打湿了。
可等说到最后,她好像已经把眼泪都流完,反而变得麻木。
“眼看就要到下月了,这天我照常跟公公婆婆洗漱,可他们居然拉肚子,刚换的新裤子全弄脏了,我一时气不过正好看到小叔子家燃起的炊烟才萌生了这杀人的想法,趁着大宝外出,狗子去外放牛,将他们掐死,然后一把火在屋里点着了,将窗户大门都关上,那相似小叔子的身影也是我编出来嫁祸他的。”
大宝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惊呆了,“春兰,你,你说啥啊?你当着大人的面儿别胡说!”
说着,就哆哆嗦嗦的伸手去拽她,几乎是带着几分哭腔的道:“快跟大老爷说,你是胡说的,啊?胡说的!”
刘氏咬了咬牙,抬手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一边哭一边骂,“你才胡说!就是老娘杀了你爹娘!那两个老不死的……”
可越说,她哭的却越厉害,浑身都跟着发了抖。
大宝给她打蒙了,也跟着掉了泪,却还是不肯松手,只是一遍遍机械的重复着,“不能,不能啊,你多好的人呐,不能啊……”
乍一听,似乎什么都对上了,可鲍晴天却明白,人绝对不是刘氏杀的。
至少从大宝对刘氏的态度看的出来,鲍晴天又询问了一遍他们的邻居,也皆表示刘氏是个好儿媳。
一个好儿媳可没那么容易装出来,十多年都过来了,岂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做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原因只有一个,她想保护自己最爱的人,而那个人便是她的儿子狗子。
鲍晴天想到此处不动声色的问道:“既然已经决定杀人,你又何苦殴打公公?”
话音刚落,刘氏面上有一瞬间茫然,短暂的茫然过后,刘氏一咬牙,满面泪痕的道:“我实在恨极了他,人家的公公尚且健壮,是个顶梁柱,可他....。”
还没说完,鲍晴天就狠狠的拍下惊堂木,表情陡然一变:“你说谎!”
惊堂木的声音特别响,在这空旷的大堂内甚至还带出回音,针扎似的往耳朵里钻,好像直接拍在人的心尖上。
刘氏整个人都哆嗦了下,本能的跌坐在地,口中却还是结巴道:“民妇,民妇都招了,大人...大人还想怎样。”
“先不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打断你婆婆的肋骨,就说你连打伤的是谁都不清楚,还敢替人顶罪。”鲍晴天冷笑道,又指着狗子高声喝道,“狗子,你不说,本官替你说!”
“你心中怨恨,趁母亲不备,偷偷的来到正屋,本试图逼迫二老将田都转到大宝名下,见二老不答应,你便殴打奶奶威胁爷爷,谁知却被爷爷咬伤,一时怒急,便将二人都掐死!”
第222章 大雨连绵
“你母亲听见动静,赶来时为时已晚,却不想你坐牢,便伪装成起火,又将你撵出去,谎称你一大早便出去放牛砍柴了,对此一无所知……”
“后被本官查出,她又想替你顶罪,是也不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快,好似一阵阵密集如雨点的鼓声,狠狠砸在在场众人心上。
还没说完,狗子已经抖若筛糠,跪都跪不稳当了。
刘氏更是哭倒在地,膝行向前,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嚎起来。
“大人,不是啊大人,是民妇杀的,真的是民妇杀的啊!”
“民妇愚钝,刚才被吓坏了,所以记差了啊,民妇是用..是用榔头打断婆婆的肋骨的!”
“真的不管狗子的事,全是民妇一人所为。”
她一边说着,一边砰砰砰磕起头来,才几下额上便流下血来。
鲜血与泪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留下蜿蜒的红色痕迹,看上去既可怕又可怜。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宝早已是呆了。
他张了张嘴,看看发妻,再看看任凭母亲给自己背黑锅都不曾挣扎过一下的狗子,忽然颓然跌坐在地,泪流满面,“何苦,这又是何苦!”
村子也是摇头叹息道:“平时看狗子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这般犯浑。”
狗子很快就招了。
原来前几日,刘氏好不容易托了媒婆说合,奈何那家姑娘也不愿意,又话里话外的说狗子家中很穷,还有两个累赘很糟心,宁肯做个老姑娘也不会跟他。
狗子是真喜欢那姑娘,亲事黄了,还是因为爷爷奶奶拖累的,越想越生气,便跑去胁迫爷爷奶奶转移田产,见不同意,便肆意辱骂、殴打。
老奶奶无力还手,老爷爷却硬是用两条胳膊撑起上半身,狠狠咬上他的手腕。狗子恼羞成怒,等回过神来,就发现两位老人已经被自己掐死了……
听到动静赶来的刘氏自然震惊万分,可事已至此,她又不忍心再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抓,情急之下,便放了一把火,试图瞒天过海,不料,大雨倾盆而下,尸体并未完全烧毁,这才让村长看出破绽报了官……,可谓是冥冥之中,善恶终有报。
鲍晴天本想念着狗子未成年,轻判,可清朝刑律却是将年龄提到了十四岁,即便鲍晴天在怎么轻判,还是判了八年牢狱之灾。
这事过后,鲍晴天看天还未下雨,便张罗着衙役们带着铁锹,长梯就去了昆明湖。
张萱儿睡的久了,也烦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赵鸣生,起床后并未看到鲍晴天,一问之下才知道鲍晴天去了昆明湖。
“鸣生哥会不会回京城去了。”
她想到这里急忙回去写了一封信,然后托人送去了京城。
在说那赵鸣生,昏倒在路上,被披着蓑衣的神秘人士救走了。
等赵鸣生醒来,看到的却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正负手而立的看着他。
“是...你救了我?”
赵鸣生艰难的爬起身问道。
“哼,堂堂男儿,居然如此轻贱自己的身体,你如何对得起你生你养你的双亲。”
男子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父亲不认我,心爱的女子也投入别人的怀抱,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赵鸣生一想起张萱儿和鲍晴天拥抱在一起,心里便是一阵绝望。
“天下好女子多的是,大丈夫岂能因儿女私情乱了分寸。”
“不,好女子在多,我只想取萱儿一瓢。”
赵鸣生坚定道。
“人家成双成对,相守终生,欢乐无边,难道你还不肯死心。”
赵鸣生眉头皱了皱,拳头鼓的紧紧的,似乎纠结了很久,最后疯狂道:“只要他死了,萱儿一定会到身边的。”
啪,男子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很重,赵鸣生嘴角都溢出了一丝鲜血。
“早知这样,我就不该救你。”
“记住,你不准动他一根毫毛,否则...。”
男子长剑出鞘,快速的切掉了那桌子的一角。
赵鸣生只觉得这剑有些眼熟,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男子已经离开了。
他坐在床上,幽幽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加把劲,趁雨还没下,先把这条沟渠扩宽三尺。”
鲍晴天亲自动着手,站在长梯上对着浑水便是一锹一锹的铲着泥巴往上面堆。
二十几个衙役分布在一条沟渠的各个段口。
张萱儿赶来,看到鲍晴天如此卖力,心里露出一抹浓浓的敬爱之意。
她走上前,恰好大雨又下了起来,鲍晴天招呼道:“撤了撤了。”
他喊着,却没顾得长梯的下盘有些不稳了,鲍晴天站在梯子上往上爬着,突然梯子失去平衡,往对岸倒去。
鲍晴天看着下面那滔滔的湖水,心想这下要摔个黄泥加身了。
说时迟那时快,张萱儿一步踏出,伸出纤长的胳膊抓住了长梯,用力将长梯掰了回来,重新靠在岸上。
鲍晴天看到张萱儿,长舒一口气,张萱儿伸手将他拉了上来。
大雨瞬间把二人淋成了落汤鸡。
鲍晴天为她遮风挡雨道:“你还生着病呢,不该出来的。”
“要是我不来,还不知道谁要生病了。”
“大家都没事吧。”
鲍晴天回头看向那些衙役。
“大人,没事。”
“没事就回去吧。”
鲍晴天撑开手臂和张萱儿默契的往躲雨的地方跑去。
这一场大雨一下就是七八日,还没有停歇的意思,眼看河堤又要被淹没了,鲍晴天决定冒雨扩渠。
不过这居中有些危险,鲍晴天便想了一个吊安全带的办法,在加上百姓自发的过来帮忙,也算有惊无险的扩宽扩深了一条沟渠,解决了燃眉之急。
在五月初,雨水终于停歇,露出了久违的太阳,鲍晴天趁机将另外两条沟渠扩宽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完工后,张萱儿却突然盯着远处喊道:“晴天,你看,有很多士兵。”
鲍晴天顺着张萱儿的目光看去,那街上正有一队兵齐步往南城门跑去,大约一百多人。
鲍晴天暗道:“这些兵...难道是别的县城出事了。”
第223章 洪水泛滥
还不及细想,只听纳兰福格的身音在身后响起:“大人,出大事了,云南知府现在在县衙等你呢。”
张萱儿和鲍晴天两人齐声惊问:“出什么事了!”
纳兰福格不及喘气,道:“知府大人没说,但我听到一点消息,有不少外县百姓正往我们这而来,恐怕……”他顿了顿,一时没敢将心中猜测说出来。
张萱儿脱口问道:“恐怕什么?”
鲍晴天心中巨震,已明白了纳兰福格没说出口的话,他轻轻叹道:“恐怕是别的地方遭了洪灾……。”
张萱儿一惊,道:“怎么可能?难道那些县令都是吃干饭的吗?”
鲍晴天摇摇头道:“这半月的大雨,要不是我们防范于未然,想必现在昆明也是一片汪洋吧。”
他目光朝空中看了一眼叹道:“太阳公公来的还是太晚了,走,去县衙。”
“可恶,这下不知要有多少人流离失所,丢掉性命……”
张萱儿恼了一句。
明晃晃的阳光,依然驱不散众人心里的阴霾。
到了县衙,云南知府愁眉苦脸的站在门口等着,他治下的所有县除了昆明都遭了灾害,这要是朝廷知道了,别说乌纱帽不保了,就是他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个问题。
而昆明县是唯一没有遭灾的地方,而且昆明县短短半月的治理便让新来的县令已经收获不少口碑,他早就想来这里看看,今天出了这事,便来了,顺便请教下善后的方针。
当一见到鲍晴天如此年少时,他傻眼了,愣了半响也没把自己来的目的说出口。
“大人...大人。”
鲍晴天忧心灾民,上前一步喊道。
“没想到鲍县令如此年轻,倒是出乎了本官的意料。”
“大人,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情况如何?”
鲍晴天急忙问道。
李知府摇了摇头道:“不好,很不好,农田淹没了,房屋冲倒了,就是百姓们也伤亡惨重。”
“既是如此,知府大人为何还有闲心到下官这来?”
鲍晴天一听有些怒气。
“实不相瞒,本官也是急昏头了,现在就回去。”
鲍晴天他不好指望了,只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希望能挽救一点是一点。
他迈步急匆匆的离去,鲍晴天跟了上去喊道:“大人,下官也去看看。”
李知府也没有拒绝,二人脚步匆匆的往南城门而去。
出了昆明县,到处都是往这赶的百姓。
而那些士兵正筑起防线阻拦他们进城。
“大人,这些兵是你手下的吧。”
看到这一幕鲍晴天皱了皱眉。
“不错。”
“那大人这么做是何道理。”
“灾民甚多,如果全部都往你这里赶,恐怕到时候会因为物资紧缺而发生暴乱。”
“那这拦着也不是办法吧。”
鲍晴天觉得有些道理。
“可惜总督大人不在,不然有他坐镇,还可全盘调配,不过你放心,他们过不去便会去别的地方,想必贵州应该可以容纳更多灾民。”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着,到处都是沼泽,坑坑洼洼的路十分难走。
李知府想了想还是上了自己的娇子。
张萱儿露出一抹鄙视的眼神。
鲍晴天也不甚喜欢,这时候他还顾忌自己鞋袍脏乱,完全就不像一个好官的所作所为。
轿夫艰难的抬着,一路走了几里,很快便到了隔壁县。
这一眼望过去,街道上已经漫起浑浊的积水,地势稍低的人家,只能站在齐膝深的水中,尽力抢救家里值钱的物件。
人去楼空,只有些年老体弱没有亲朋好友的妇孺在坚守着。
张萱儿看不下去了问道:“晴天,现在怎么办?”
“如此重大的灾害,先上奏朝廷,请求援助,然后联系周边没有受灾的地方,一同分担受灾百姓的安居问题。”
鲍晴天目光灼灼说道。
“不行...。”
李知府一听要上奏朝廷,顿时就慌了。
“大人,你觉得这样能瞒得了谁?”
鲍晴天语气没有了之前的恭敬。
“朝廷知道了,本官就完了...。”
李知府一脸痛苦的模样。
“天灾人祸,虽然人为可以预防,但事发后也是无可奈何的,现在只有全力善后,你方能有机会,不然你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到时候免不了落个欺君之罪那可就真完了。”
鲍晴天每字没句都说到李知府心坎里。
他沉默了一会,一摆手对自己的心腹道:“去,上折子,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报于皇上听。”
“是...。”
心腹走后,李知府又对鲍晴天问道:“接下来本官还能做什么。”
“城中粮仓系数拿出来运到未受灾的地方,搭建粥铺。”
“可是,这居中有些军粮,要是一并拿出来,城外的那几营士兵吃什么。”
李知府为难道。
“你这些米粮已经进水,储存不了多久的,至于那些士兵,如果军粮吃完了,叫他们一并来昆明,反正也需要他们帮忙,等朝廷的物资运送过来了,便可渡过这次危机。”
李知府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随后一指那些受难不能脱身的百姓:“这又当如何。”
鲍晴天心中不禁腹诽:“这家伙知府是怎么当上来的。”
但嘴上却道:“当然是用小船将他们救出来啊。”
李知府可能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有些尴尬,随后对自己身边的兵书道:“你带些人去,弄些竹子搭些木筏把受困的百姓救上岸。”
“是...。”
穿过几条大街,路上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衣不蔽体,拖家带口的灾民。
鲍晴天猜想,他们必是从南边的县城逃过来路过这里的,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喜,只有无尽的惊恐和悲哀。
越往南走县城所受的灾害越大。
大部分街道也已被淹没,大水已没过马膝,而且水势甚急。鲍晴天一行人捡着一些水浅的路走,李知府似乎也觉得爱惜鞋袍太傻了,这次没有在坐轿子,而是让人把轿子拆了,凑成了板筏,鲍晴天和张萱儿亲自救人。
许多人看见了板筏就像看到了救生圈一样,板筏一靠近便疯一般往上挤。
第224章 救济灾民
板筏本就没有船那么稳当,面积又小,哪里吃的住这么多人,哗啦一下便翻了,不光鲍晴天张萱儿,就连挤上去的七八个人全滚落到水里,体弱的大人小孩站立不稳,随着水流便向前冲去。
鲍晴天和张萱儿倒是力气颇大,本可以安稳抓住板筏重新安稳下来,但看那些被冲的妇孺,他手一松,便借着水势往后猛窜,张萱儿也照做着,但张萱儿不识水性,勉强自保有余,但要救人难上加难。
鲍晴天见此喝道:“你上去。”
这一喝,张萱儿还从没见过,一时愣住了,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鲍晴天抱到漂流过来的板筏上,鲍晴天马不停蹄,又去忙活,他每遇到一个人便双手一抓,往旁边一丢,便丢到水流较缓之,然而落水的人多,鲍晴天一人也无法全救起,加之水流甚急,就连他也险些站立不住。
忽然一竹筏驶到身前,筏上一人大喊道:“鲍县令,快快上船!”说着伸出手来拉他。
鲍晴天扭头一看,正是李知府派去搭筏救人的兵书。
他抓住兵书的手臂,跳上竹筏。
兵书拉他上了船,来不及说话,先指挥周围竹筏的府兵抢救落水者。
过不多时,越来越多的竹筏,甚至看到了小船从城外驶来,分散各地,将落水的,受困的百姓一一救起。
鲍晴天见此松了一口气。
被送到浅水区后,李知府急忙走过来:“鲍县令,你刚才太鲁莽了。”
“救人如救火,没时间想那么多。”
他说着却忍不住瞥了眼张萱儿,因为他又食言了,张萱儿确实生气,只是生气之余又生钦佩:“这不正是我喜欢他的原因吗?”
这般想着又不怎么生气了。
二人身上都湿漉漉的,哪怕烈阳高照,但张萱儿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鲍晴天有些心疼,走到大街上对那些拖家带口的灾民喊道:“谁愿借两件干净衣裳。”
灾民本来是麻木的,不过看到李知府的官袍,他们心思又活络起来,其中一人快速的从自家娘子手中拿过一个包袱,递给鲍晴天道:“给。”
“我定加倍奉还。”
鲍晴天本来是想给银子的,但在这场合,他觉得不合适。
那人假装客气道:“不就两件破衣裳嘛,公子客气了。”
虽是这样说但人没有离去,就干等着。
鲍晴天也不揭穿,对他道:“等我家夫人换好衣服,你便随我去昆明县。”
“也罢,反正我们也是走到哪算哪,去昆明县碰碰运气也好。”
张萱儿听见鲍晴天喊自己为夫人,心里又羞又喜,看鲍晴天过来难为情道:“这...这如何换衣服。”
“你可记得那日妍儿是如何出恭的。”
鲍晴天笑着提醒道。
张萱儿立时就红着脸,环顾四周道:“现在是白天,哪里有那安全隐蔽的地方。”
“没有,那就造出来,大不了我来当护花使者好了。”
张萱儿也没有反对,随着鲍晴天往疙瘩角落里走去。
这里也被水冲了,此刻都是残骸,找了一个无死角的地方,鲍晴天便抄起那些破碎的竹篓,破布,木棍接着三面围墙搭起了一个临时帐篷。
鲍晴天则站在门口守着。
张萱儿有些紧张,但她很心安,宽衣解带,然后换上衣服,全程鲍晴天都没回头看一眼。
“你明明是个登徒浪子,为何没有回头偷看呢。”
张萱儿穿着农妇的衣服走出来,手里拿着湿漉漉的衣服包了起来,装进了包袱里问道。
“萱儿,你好像很希望我偷看啊。”
鲍晴天笑眯眯的说道。
“不理你了。”
张萱儿脸色一红,迈步往外走去。
鲍晴天跟上:“这次大功,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回京城了,萱儿,你就等着穿嫁衣吧。”
张萱儿心里忽然也憧憬起来,哪个女子不想嫁给自己心爱的人。
“鲍县令,本官就去和城外的将军说说军粮之事,昆明县便交给你了。”
李知府看到鲍晴天满面春光的走来说道。
“大人放心吧,有我在,昆明乱不了。”
李知府点了点头,随后迈步往城外走去。
而鲍晴天也转身带着那送衣服的一家四口往昆明县而去。
那男子听到李知府喊鲍晴天为县令,心下大定,甚至还想赖上鲍晴天。
回到昆明县城外,士兵们还牢牢的把守着防线,那些百姓大多数都转头去了别的地方,还有一些不甘心离去,寻找着机会溜进去。
鲍晴天看人也不多,便对那士兵领头的说道:“放这一批进去吧。”
那领头士兵是奉知府大人的命令,鲍晴天一没穿官袍,二年轻的不像话,咋一听自然不答应。
“我是这昆明县的县令,让你放人就放人,出了什么事我来负责。”
鲍晴天有些恼。
领头士兵多看了鲍晴天几眼,还是有些不放心。
“怎么,你是要我去把你们李知府叫来?”
领头士兵犹豫了一下,看灾民确实不多的样子,一摆手,便放开了道路。
那些灾民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疯狂的涌入。
鲍晴天随在后面,张萱儿有些担忧道:“晴天,我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尽力而为。”
鲍晴天才刚到县衙门口,正准备安排安顿灾民事宜,只听不远处突然跑来几人,便跑边哭喊:“鲍大人,你可要为小民作主啊!”
鲍晴天向跑在最前方的胖子看了一眼,是几个身着绸缎,大腹便便的商贾。
一人跑上前,跪在鲍晴天面前,哭道:“求鲍大人为我们作主啊……”
鲍晴天不耐烦道:“你先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人道:“大人,刚才小人家里来了一群匪徒,将粮仓开了。我的那些粮食……都被流民给抢走了啊……求大人快派兵去捉拿匪徒啊!”
旁边几人也纷纷附和,不是家中粮仓遭抢,就是米店布店大门被开,店中货物不翼而飞。
鲍晴天心中暗道:“流民才刚刚进城,怎会如此迅速。”随后看着那几人问道:“你们确定是流民所为?”
第225章 胡烈之谋
“这档口,除了流民还能是谁?”
几人也有些不确定,但还是坚持道。
“那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所有人都是指着南城门。
“那就奇怪了,如果是流民所为,定然知道南城门有士兵把守,怎会冒险往那边逃去,走北城门岂不是更安全些。”
鲍晴天心中想着,眉头拧成川字。
旁边的张萱儿看的有些心疼说道:“既然知道他们所逃路线,只要带人出城去追,问一下那些把守城门口的士兵,定然有些线索。”
“如今救灾安民人手尚且不够,哪还有人手派去追击。”
鲍晴天摇了摇头道。
“大人,你可是青天大老爷啊,这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些流民你可不能不管啊。”
那些商贾一听鲍晴天的话顿时咿咿呀呀的嚎哭起来。
“晴天,他们说的对,如果纵容不管,只会助长他们嚣张的气焰。”
张萱儿在旁边劝道。
这话倒是给了鲍晴天一个想法。
他看着张萱儿温柔的笑了笑,随后对那些商贾道:“你们先留下案底,回去安心等待,本官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谢...谢大人。”
商贾得了准信,然后随着县丞进了县衙记了案底,便回去了。
张萱儿刚才被鲍晴天温柔的笑容甜化了,回过神来才问道:“你要怎么做。”
“那些流民训练有素,还专抢粮店,想必不是一般的流民。”
鲍晴天目光深沉的说道。
“不是一般的流民那是怎样的流民。”
张萱儿不解道。
鲍晴天用手点了点张萱儿的额头宠溺道:“眼下什么最重要?”
“粮食啊。”
“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是不是。”
“是这么个理,但如果人少的话,他们抢的那些足够吃大半月了。”
“眼下到处都是难民,他们没有组织的话,抢了能去哪里生活?”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奉命行事?”
张萱儿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现在说这些还言之过早,不过等那些受潮的粮食运来了,便能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在的流民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萱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
“将城中所有粮店,粮仓所剩余的粮食都集中起来,由官府看管,每日定时两顿施粥。”
“可要是他们不愿意呢。”
张萱儿担忧道。
“我们又不是白拿他们的粮食,而且出了流民,他们也很乐意将多余的粮食换成官府的承诺。”
“那倒也是,谁叫某人现在是青天大老爷呢。”
张萱儿哈哈一笑道。
“事不宜迟,兵分两路,纳兰福格,你和萱儿带人去东西两街,我亲自去南北两街。”
鲍晴天说完便带着十几个衙役出发了。
张萱儿关心道:“注意安全。”
“你也一样。”
鲍晴天回头喊道,又觉得显得有些多余。
收集粮食进行时,昆明县的商户倒还挺配合。
....
夜已经深了,看着最后一批粮食运入仓库,鲍晴天与张萱儿相视一笑。
鲍晴天亲自锁好大锁,对八名衙役说道:“粮库重地,切不可马虎大意,你们八人轮班值守,出了差错本官定不轻饶。”
“是...。”
八名衙役同时拱手说道。
鲍晴天又看着张萱儿忙碌的身影,心头一热,上前道:“萱儿,忙了一天,早点去休息吧!”
“你还不休息?”
张萱儿看鲍晴天都这个点了居然还不休息,皱了皱眉问。
“我还要去灾民营巡视一下,巡视完了就睡。”
“那我陪你。”
鲍晴天看张萱儿这架势,也不劝,带着几个衙役便出了县衙。
灾民营在城南,由大量营帐搭建的临时住所,已经接纳了两百多人。
索性五月的夜天不算冷,灾民倒是住的很安心。
鲍晴天带着人巡视至此,一片宁静,很多灾民都睡着了,也有一些焦虑的难以入眠。
这里也仅仅是只有几个衙役轮班守着,鲍晴天第一次觉得入手很不够,但也没办法,他就一县令,能调配的衙役也就五十来人。
“希望士兵赶快来吧,不然衙役们熬不住,这我心里也不踏实。”
“晴天,为什么这么说,难道还有人会对灾民不利?”
张萱儿拧眉问道。
“我总有一些直觉,这次赈灾不会那么轻松。”
鲍晴天担忧道。
“可是逍遥门已经除了,云贵的官员也清洗了一遍,还会有谁对我们...。”
张萱儿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胡烈。
她瞳孔放大,和鲍晴天一个眼神交流,鲍晴天却只是在灾民营四处看了看然后便回去了。
在说城外火铳营,这夜时分,军帐中还亮着灯火,屋里传来人语声音。
郭义总觉得营里少了很多士兵,傍晚时分,还有一对流民进了军营,虽然他被支开了,但在这军营中他也有自己的心腹,而这一幕正好被他的心腹看见便才等他回来禀告于他。
流民进军帐,这可非同寻常,而且这些流民似乎还带回来了些东西,是什么,他想要知道。
此刻看到胡烈的军帐还亮着灯火,便躲在墙角,压低身子,想听帐里人说话。所幸夜间静谧,郭义耳聪目明,隐隐听见里面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只听胡烈压低声音说道:“这般做,不会出问题吧。”
他的心腹笑了笑道:“这到处都是难民,鲍晴天自己都忙的焦头烂额,哪还有时间去细查此事。”
胡烈一听稍显安心,不过又想到了什么,还是摇摇头道:“鲍晴天此人不可以常人之理推断,万不可马虎大意,不然栽了可就麻烦了。”
“将军放心,此次抢粮之事都是我们底下的人,信得过,即便被抓他们也不会将火铳营供出来的。”
“不不不,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其他的...哼。”
胡烈却摆摆手道。
“死人虽好,但眼下我们还需要在用他们,毕竟整个云南,甚至我们的军粮都将送去昆明县,那些粮食可足够他们挺过这次危机,如果不抢,那我们所做的这一切就没任何意义。”
第226章 流民作乱
“他们还暂时不能死,郭义那家伙可精明得很,等在抢他一次后在做打算。”
胡烈带着一抹森然的杀气说道,上次他借逍遥门的刀去杀鲍晴天,没想到逍遥门居然如此不堪一击,这么快就被肃清了。
那日鲍晴天还亲自将那三十名立了功的老弱残兵送回来,明面上是谢谢他,但话里话外都在敲打他,胡烈自然知道鲍晴天已经知道了他的用心,只是差证据而已。
他心里那个气啊,偏偏还要忍着,好不容易逮着了这次洪灾的机会,自然想阴一把鲍晴天。
“那将军,我们是不是该答应知府去昆明县帮忙?”
“去,当然得去,但得缓两天,我们所剩的军粮才能撑两天,李知府心里跟明镜似的,不去的话,会被怀疑的。”
“那明日我们在何地动手。”
“那些粮食都会有重兵护送,我们动手不能用火铳,如果不选一个好的伏击点,伤亡定然惨重,到时候郭义那个家伙闹腾起来就麻烦了。”
胡烈显然对二把手郭义还是有些忌惮的。
“那不如选在昆明县城外的小树林外,那里地势险要,容易设伏,而且是运粮队必经之路。”
“那就这么办,记住,你亲自带队,尽可能的减少伤亡,不要留下马脚。”
“是...。”
那心腹缓缓退出军帐,郭义吸取了上次教训,这次小心翼翼,缓缓屈身离开了。
眼下军营大门已经关闭,想出入必然要被胡烈知晓,郭义想派心腹报信的想法只能搁置。
只是明天一早,军营大门一开,那时候在去报信便已经来不及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做两手准备,明天一早他便送信去昆明县衙,然后他自己带自己的兵去阻截。
这一夜,风起云涌。
鲍晴天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后半夜时分,有流民看灾民营中有美貌的妙龄少女,一时起了歹心,欲行不轨之事,虽然未被得逞,但他家人丁兴旺,灾民营中有二十多人和他有亲戚关系。
面对一盘散沙的其他灾民,和那几个衙役有恃无恐。
口中嚷嚷着谁敢多管闲事便要了谁的命。
一时之间除了衙役挡在那少女一家前面,其他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看要发生暴动,被衙役通知的鲍晴天来了。
虽然他所带的人不多,但县令有县令的官威,一时倒是镇住了场面。
鲍晴天走到那男子身前冷冷的看着他:“饱暖思**,看来你吃的很饱啊,说,你是谁派来的。”
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支支吾吾道:“草民不知道大人说些什么,我只是一时糊涂罢了。”
“天灾面前,人且都吃不饱,眼下又是后半夜,这一闹腾,别人都得忍饥挨饿,而你唇角还有油光,想必嘴巴里还有肉丝夹在牙缝里面吧。”
鲍晴天一手抓住男子的下颚冷冷的说道。
男子一惊,急忙拿舌头舔自己的牙齿,别说还真有肉丝塞牙,一时还舔不掉,越舔越急,最后上手去推鲍晴天。
“力气还挺大的,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鲍晴天被推了个踉跄,也不去查看他的嘴巴了。
那男子看舔不掉,用手去挑,终于挑干净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却看见四周灾民那愤怒的目光,就连他一大家子亲戚也一样。
男子终于害怕了,慌乱的想要逃跑,却被衙役逮住。
他还不停的狡辩道:“大人,你不能虐待灾民啊...我真的是一时糊涂,还没犯事呢。”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强奸未遂也构成了犯罪,带走...。”
鲍晴天大喝一声,随后看向那些灾民:“谁要是还心存侥幸,存有恶念,本官绝不姑息,他便是下场。”
这话重重的震慑在灾民心中,也保了短暂的安宁。
鲍晴天离开之时,墙角露出一个黑影,他看着鲍晴天,面色复杂,最后目露凶光,便要窜出去动手,却被另外一个黑影抓住。
二人短暂的交手,很快就平息下来。
“你是谁?”
赵鸣生被黑影带来了一户院子,武功路数很像,几招就把自己制服了,他心中激荡急忙问道。
“看来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黑影将烛火点燃,将自己的面罩取下,露出的是赵飞凛的脸。
“父亲。”
赵鸣生有些喜出望外,急忙喊道。
“鸣生,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
这院子很安全,赵飞凛不怕有人听到看到。
“父亲,你终于肯认我了,父亲,你可知道孩儿很想你。”
赵鸣生喜上眉梢,开心的就要上前拥抱。
却被赵飞凛侧开身子:“你可记得为父说过的话。”
赵鸣生一愣。
赵飞凛又哼道:“不准伤害鲍晴天。”
“父亲,为什么,为什么,我才是你亲身儿子,为什么你情愿帮他也不帮我。”
赵鸣生心里有些失落,就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以前那个父亲了。
“你无需知道那么多,只知道他是我们的主子就够了。”
“我们的主子?”
赵鸣生呢喃自语。
“这一次只给你些教训,在有下次,为父绝不留情。”
赵飞凛说着一指便点向赵鸣生的胸口,他要让赵鸣生暂时用不了武功。
赵鸣生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跌坐在地上,看着缓步离开的赵飞凛喊道:“父亲,你又要走吗?”
赵飞凛没有停留,眼下天边渐亮,他需要去办一件事。
看着绝情离开的赵飞凛,赵鸣生狠狠的握了握拳头,但发现已经使不上力了,他面色煞白,发出一声更加凄惨的啸声。
第二天一大早,粥铺也搭好了,从库房将粮食源源不断的运去南城门。
鲍晴天昨天后半夜被搅了好梦,但依然起了个大早,只是神色间有些疲惫。
“各地的潮米从今天开始便会陆陆续续运来,我们即便分不出人手去接应,但该帮忙的还得帮忙,大家都明白了没。”
鲍晴天日常站在县衙门口训话。
“听明白了,大人。”
包含县丞在内的所有县衙人员都回道。
第227章 污点证人
“各司其职,相互帮助,务必保证灾民安全有序的都吃到米粥。”
鲍晴天最后说道,随后一挥手,县丞和纳兰福格各带七八名衙役往南城门赶去。
“倒是难为福格这个书呆子了,这几天东奔西跑累的够呛。”
鲍晴天看着纳兰福格离去的背影对张萱儿说道。
“你也是好意,让他多锻炼锻炼身体不是。”
张萱儿笑了笑。
这时葛芸和刘掌柜走了过来,葛芸对鲍晴天说道:“表哥,优品阁里还有些货品库存,不如...。”
鲍晴天一摆手止住了葛芸的话:“要是让灾民吃了好东西,以后恐怕米粥便难以入咽了。”
鲍晴天说着说着有些担忧道:“昨日优品阁可有被流民抢夺?”
“这倒没有。”
葛芸摇摇头道。
“看来那背后之人还不知道优品阁的存在,不然这么一大块肥肉,怎么会错过。”
鲍晴天目光眯着,这时一个衙役急匆匆的跑来,将一封信递给鲍晴天道:“一个士兵送来的。”
“士兵?”
鲍晴天拿着那封信,拆开,带着一些疑惑的看了起来,随后便是露出一抹震惊的表情。
震惊之外又有一些预料之中。
他冷着脸说道:“果然是胡烈搞的鬼。”
“胡烈,你的意思是说昨天那些流民是胡烈找人假扮的?”
张萱儿惊怒道。
“不仅如此,他今天还要将潮粮一并抢走,为的就是让我赈灾不利受朝廷治罪。”
“可恶...这个狗将军,太可恶了。”
张萱儿怒到极点忍不住爆了粗口。
“索性郭义将军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做了部署,眼下他已经带人去阻截了,我们也过去,抓他们个人赃俱获除了这个害群之马。”
鲍晴天目光之中露出一抹精光,他还愁找不到证据对付胡烈,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一挥手,便带着所剩的四个衙役往南城门赶去。
路过粥铺之时,顺便巡视了一眼,看没问题,便匆忙的出了城,又把知府那些守城的士兵调了些,凑了十几人就往郭义信中所提的小树林赶去。
此刻胡烈的心腹带着数十名好手埋伏在小树林两侧,这些士兵手上都拿着弓弩,神情戒备,只待运粮大队一进入小树林,便是万箭齐发下去,然后收拾残局,将粮食运走。
这计划本是天衣无缝,但却走漏了消息,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郭义领着自己的一队士兵隐藏在山坡下面。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郭义并不着急动手,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只有抓他们个现行,才能治胡烈的罪。
等了一会,来了第一批潮粮,也是最大的一批,那胡烈心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本以为要多跑几趟,看来只要抢这一次,那昆明的粮食必然不够。
他的手举着,只待运粮队大约二十多人一进入小树林,他便挥手进攻。
运粮队走的很快,但在他眼中却走的很慢。终于运粮队所有人都进了小树林,他直接站起来,那些伪装的流民也纷纷站起来,他这一挥手,箭矢便不要命的朝运粮队射去。
不停的有人中箭倒地,郭义看动上手了,也站起来大喝一声:“抓住叛贼,重重有赏。”
他这一喝,胡烈的心腹一愣,随后转头一看脸色难看起来,郭义的声音他很熟悉。
看着和自己差不多数量的士兵扑来,他琢磨了一会,打不过,毕竟前后夹击。
只能先保全自己为妙,他窜了,去军营方向太明显了,所以他反其道而行之,只要逃到安全的地方,将这黑衣黑罩去了,谁又知道是你干的。
只是他逃的方向有人,人还不少,正是急匆匆赶来的鲍晴天。
他见过鲍晴天,这下傻眼了,戴着面罩不知道是去了好还是不去的好。
去了,虽然能减少怀疑,但便暴露了身份,不去的话,傻子都觉得你可疑,这光天化日,你戴个黑罩穿着黑衣,你这是要作甚。
两难之际,他最后啥都没做,只是把头压的低低的,希望能蒙混过关。
鲍晴天一门心思直扑小树林,本来也没注意这黑衣黑罩的人,但是你偏偏低着个头,就好像地上有钱一样,很难不让张萱儿怀疑。
眼看就要擦肩而过,张萱儿突然喝道:“哪里来的见不得人的宵小。”
她这一喝,鲍晴天这才转过身来,眉头紧蹙的看着他。
胡烈心腹想死的心都有了,想出门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对胡烈保证这次任务必定滴水不漏的完成,没想到才刚动手,就栽对头手里。
他想明白了,肯定是郭义搞的鬼,不然鲍晴天在神,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既然是郭义搞的鬼,那他和胡烈这次便算彻底输了,输的底裤都不剩。
他想过自杀,但看了一眼那些被抓的流民,想想还是算了。
连胡烈都不相信他们的死志,自己又何必效死命,活着不好吗?
想到这里,他主动将面罩取下。
鲍晴天可能对他印象不是很深,一时没记起来。
押着他去了小树林,见到了郭义和运粮队的队长。
运粮队死了七八个士兵,其他或多或少都带着箭伤,鲍晴天见此十分愤怒。
士兵如果死于战场,那是死得其所,可这些士兵居然死在自己人手上,这便算鲍晴天生气的原因。
那胡烈的心腹也察觉到了鲍晴天滔天的怒火,猥琐的说道:“胡烈杀的自己人还少嘛,这只是九牛一毛。”
“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鲍晴天冷冷的看了一眼他,把他吓的打了个哆嗦。
“我都是奉命行事,被逼迫的。”
“被逼迫的,哼,你要是不愿意,大可揭发于他。”
鲍晴天冷哼一声。
“鲍大人,别跟他废话,这个人就是胡烈的一条狗,胡烈所干的那些恶事,一半出自他的主意。”
郭义这话瞬间便把他打入了死牢。
“大人,大人,我可以当污点证人。”
“不好意思,污点证人已经有人做了。”
张萱儿笑道。
胡烈心腹看着那几个被特殊对待的流民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