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加油
大家耐心等待,搜索引擎遍历星际数据库,在直径2333亿光年的可观测宇宙内,上千亿的星系中,居然发现了唯一解!
刚刚弹出的那个三阳星系,距离蓝星23亿光年的星系,竟是唯一符合星球比例的星系。
他们找到了地灵星所在的三阳系。一个还未被正式命名过的星系,暗院人口里的三阳系。
盛开眼中透着兴奋,因为烛明终于找到了戳穿暗院的决定性证据:暗院并不在暗物质世界,实事也并不如他们所说,人类可以自由穿梭两界,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
“哈!”盛开一拍拳头,“这回看他们还怎么编!对了西姐,咱们的飞船,能飞到这个三阳系吧,只要能到地灵星取证,就能彻底戳穿暗院的谎言!”
“想什么呢?”韩天晚敲了他脑壳一下,“蓝星现有的技术,连太阳系都飞不出去,光咱们太阳系的直径,就差不多十万光年,即便是利用罗森桥反复跃迁,解决不了燃料问题,也飞不了那么远。”
盛开挠挠后脑勺:“那我们每天上课,是怎么过去的?难道真像那个石头子儿说的,利用黑洞穿梭?黄昏掌握了这种技术?”
唐落西说:“总之是咱们目前还理解不了的技术,黑洞穿梭咱们也搞了十几年,还是没什么头绪。”
韩天晚接口说:“应该是一种类似人脑“涌现”的技术,锁定星系后,一念之间就过去了,就像咱们一想到月亮,脑子里就有月亮的画面,就能联想到与之相关的记忆。”
看向盛开,“暗院距离蓝星23亿光年,光速飞船都要飞23亿年,你们却一天之内有去有回,即便是黑洞穿梭也做不到,所以一定是一种瞬移技术,像咱们思维那么快。”
“哈,”盛开信心满满的说,“这不你强项么,老韩,那咱们自己搞就好了,撞枪口上了!”
韩天晚一个大喘气,没接茬。
“科研经费你给拿啊?”洪炎说,“卫拒那个“水变油”第一期募集多少资金你忘啦,这个项目要是搞起来,可能要上百倍的资金,那还是刚起步。”
“那咱们也得搞,”唐落西看向韩天晚,“文北忘他们晚点会过来,到时咱们再商量……”
随后,唐落西又引导大家,仔细捋了一遍各自的故事,将暗院的经历,与蓝星的经历串联起来。
五个人七嘴八舌一通神分析,推测出很多事情。
他们现在知道,岳知守梦里的巨大雕像,就是暗院里手握三界石的大脚丫。
兄弟会六级长老,6号韩天晚手里的小雕像,就是暗院里手压降龙杖的大鲜肉。
而坐立于北都,被盛开顺走了颠倒之心的玄皇像,就是古墓大门口的美男子,也是大黑、二黑口中的暗物质指挥官。
最神秘的就是玛大丽,只有她还未在蓝星现身,盛开说,她长的跟玛丽有些神似,洪炎说,其实一点都不像,只是穿着类似的袍子,岳知守说,身材倒是很像。
他们还重新认识了一些人。华妪总是一身白布麻衣,是第一个暴露的,在蓝星,她既是盛开的“话疗师”,又是黄昏的病符。
还有郑异,没想到这家伙挣两份钱,不但在暗院祸祸他们,还在蓝星接私教,再祸祸一翻儿,黑心指数相当的高。
不过有些人他们就错过了,比如卫拒,因为只是在道具店有过一面之缘,大家都没提到他,也就没跟推介会的天才科学家,试图让人类寿命延长一倍的大眼男孩,联系到一起。
当然,五个人谁都没忘记复述14个字的俳句,毕竟那是洪炎三个暗示里提到的,烛明这回一次便收到四句,要是赶着太阳连珠时发送,他们直到大四毕业,满打满算才能发两句,算是开了个大外挂。
他们还详细说了阿老的事,毕竟这是也是三个暗示之一,洪炎连陪他下棋的事都说了,唐落西听完后,居然拍手叫好,大家这才知道,蓝星上的人做梦都想跟他对弈。
但凡跟阿老下过棋的人,都会无比长寿,甚至有些得了绝症的,跟他下盘棋就好了,谁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没有科学依据,就像他活了快700岁一样,他本身就是一个谜。
韩天晚还说,50年前跟他下一盘棋在暗网上炒到10亿,不知道现在什么价。
文千从听了以后大声咆哮,说在我的故事里,洪炎明明就不会下,我才是真正的高手!从小下到大!洪炎说,你也别太难过,你死以后,我替你当真正的高手。
至于最后一个暗示——洪命天,他们倒没什么新发现,墓地里那半截坟,之前盛一凌也留下过记载,属于重复信息,大家仍需努力。
不管怎么说,在大坑星这个bug上,烛明算得上收获颇丰。
但他们也发现一些悲催的事,比如那个特能四十,大家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在暗院里那么好骗,一个大五,就把他们哄得五迷三道,抬手就给签了。
最惨的就是岳知守,两边都没躲开,特能四十、特能四百双报名,回头要是再来个双料入选,黄昏不查他查谁,表现也太积极了。
同时,他们也嗅到了危机。玛大丽子宫内,已经有了少量逆流血,韩天晚推测,她随时都有可能动起来,黄昏不是在等什么契机,就是在布局,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一旦玛大丽动起来,他们再进子宫,将会很危险,谁都无法预知会发生些什么,韩天晚甚至提议干脆就此打住,已经够本儿了,就别再进去了。
当然,他们也留下一些谜团。比如三个大丽的三角形站位,中心处的第四只坑,机器人摆的八卦阵等等……推测终归是推测,他们目前还无法参透黄昏的整盘方案、以及真实目的。
最后,五个人各回各家,铁三角齐聚会议室,继续与韩天晚商议立项的事。
盛开临走时还拍了拍韩天晚的肩膀,殷切的说,加油啊,老韩!
4-25、坡县之旅
回东都的路上,唐堂在【大爆炸】里嚷嚷说聚一聚,他来做东,热烈庆祝大爆炸打破暗院桎梏、齐聚蓝星。
还说刚好赶上周末,大家来坡县玩两天,特种兵密集打卡景点、出海休闲放松、或者听大家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全程安排,包吃包住包开心。
盛开眼珠子一亮,他没去过坡县,一直听王富贵说好吃又好玩,夜间动物园night-safari、肉骨茶、无边泳池、森林玻璃屋,每次一提到坡县,王富贵总是一阵亢奋,讲个不停,他一直都想去看看。
主要还包吃包住。
盛开嗷一下站了起来:“咱们去吧!”目光灼灼地看着洪炎文千从,“咱们金三角,还从来没一起旅游过呢,就当是团建了。”
“而且暗院没有寒暑假,一年只有一个长假,还要等好久才放假呢,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这就跟雪哉请假,你俩也赶紧跟西姐说一声。”
没等俩人接话,就在【大爆炸】里一声吆喝:“好啊!我蹭洪炎的飞船过去,咱们在哪集合?”
直接就默认洪炎她俩答应了,雪哉跟唐落西也一定会给假,都开始安排上集合的事了。
西钥明一听洪炎也去,立马积极响应,嚷嚷着现在就出发,还说晚到的罚酒、罚表演节目、罚在群里挨骂三天不许回嘴。
坡县之旅在俩人接二连三的鼓动下,就这么顺顺利利成团了。不想去的也不好多说些什么,毕竟已经上升到大爆炸集体意志,想抗衡也晚了,只能被动服从,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出发,跟上集体的脚步。
这时,盛开见坡县之旅已板上钉钉,便大手一挥,单手叉腰,给洪炎俩人上起课来:“唉,请假这种事情,关键看你怎么说。”
微微一顿,“一定要上升到烛明这个层面,让老师们觉得,咱们无论身在哪里,都心系烛明,绝不是因为贪玩,才逃避每日的修炼。”
“而是因为烛明!因为更远大的目标!而暂时放弃、嗯…不能用放弃这个词,要用错过,错过这两天的修炼(捶胸顿足)!这里你们可以记一下,这都是技巧……”
随后,洪炎文千从学以致用,按盛开传授的“秘籍”,分别拟了一套说辞,在他批阅把关后,信心满满的发给唐落西,被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但不管怎么说,假还是批给她们了。
盛开这才知道,原来雪哉那是睁一眼闭一眼,懒得理他,才没当面戳穿他的伎俩,其实她回复的那个:)就是在提醒他,差不多得了。
他当时还以为奸计得逞,连雪哉都被他拿捏了,居然产生了一种很会请假的幻觉,还把这种幻觉,传染给整个金三角。
她俩一挨骂,他倒是学精了,干脆实话实说,就跟雪哉说,他太累了,想跟洪炎她们去坡县玩两天,雪哉二话没说就给了假,还夸了他一句。
把洪炎俩人气的够呛,她俩本来就想实话实说的,却被某些人给带偏了。
……
傍晚八点左右,洪炎暗红发紫的飞船,穿出罗森桥,飞至坡县,滨海湾花园上空。
坡县的夜景很有特色,头顶冲浪板的金沙酒店、巨型贝壳似的玻璃屋、莲花般的博物馆、岸边的荧光外星树、对岸喷着水的夜光鱼尾狮,盛开看的眼花缭乱,不停的问东问西。
洪炎文千从带着他兜了一圈,不但跟他介绍路过的街区、地标性建筑,还顺便说几个八卦,盛开听得有趣,再加上看不完似的美景,对坡县印象大好,直到多年以后,一有人提到坡县,他还能记起这次初印象,记起她俩有说有笑的给他当导游,记起这个美妙的夜晚。
这时,飞船兜回海面,直奔海峡上空。
一座通体贵金属打造的空中堡垒,正静静地趴在云层之中,浮堡狮头鱼尾,好似一只异形猛兽,凌空注视着海面的一切,伺机而动,守望着滨海湾。
雄壮的狮头,甩着金灿灿的毛发,在夜空中溅起金光点点;湿滑的鱼尾,竖起红亮亮的鱼鳞,在夜空中划出道道霞光,活蹦乱跳,像一只刚刚越过龙门的锦鲤,从此天高海阔,一别两宽。
这便是鱼尾狮堡,四大世家唐家的大本营,也是让唐落西又爱又恨、每次却不得不回的“老家”。
“哇……”盛开一脸震撼,“这就是西姐家基地啊,比仇家的利兹古堡还夸张,都飘到天上来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忽然又想到什么,“对了千从,你们文家的基地在哪啊?四大世家是不是都这么大手笔?”
文千从说:“在南半球,新兰岛,东都夏天的时候,那里正是冬天,可以到文家避暑滑雪。”
盛开眼睛一亮:“是在雪山上建的城堡吗?”
“对,”文千从说,“叫雪狐堡,等你去了就知道啦,现在剧透就没意思了。”
“奥……”盛开被勾的心痒痒,“难怪文家的家徽是九尾银狐,原来是雪狐的意思。”
文千从说:“文家的家徽,可没那么简单噢,狡兔还三窟呢,我们可是九尾一族,新兰岛的雪狐堡,只是明面上的文家基地。”
盛开眨着好奇的大眼睛:“那真正的大本营呢?”
文千从狡黠一笑:“保密。”
盛开一脸失望:“你还真是个属狐狸的。”看向洪炎,目光中透出三分恳求,外加七分威胁。
洪炎一乐:“我又不是文家人,再说了,就冲你这小眼神儿,知道我也不告诉你。”
盛开还死心,又换了一种套路:“害,原来你也不知道,还以为千从跟你无话不谈呢,原来只是单方面的啊……”咂咂嘴,摇摇头。
又看向文千从,一脸的挑拨离间,小声说:“以我对洪炎的了解,你现在要不说,她能记你一辈子,真的,说不定今晚就报复你。”
文千从看看洪炎,洪炎也看看文千从,俩人一起锤了盛开一顿。
4-26、玩挺大
洪炎暗红发紫的飞船,驶入雄狮微张的血盆大口。
盛开抬眼望去,四根长长的尖利犬牙,牢牢地守住上下牙膛,牙尖上浅浅的血槽,在金色加持下,透着慑人的幽光,让人不寒而栗、头皮发麻,脑海中甚至闪过雄师猛的一合嘴,利齿洞穿脑壳的血腥画面。
盛开晃晃脑袋:“原来狮牙这么可怕的,从嘴里看,效果是不一样啊。”
文千从说:“这都是进化论的杰作,在有些人眼里,还觉得很美呢,既象征着权力,又象征着食物链的最顶端,谁不服就咬死谁……”
听她这么一说,盛开反倒挺直了腰板,狠狠瞪了犬牙几眼。
飞船驶进落客区,唐堂已在此守候,热情地朝他们挥了挥手,快步迎了上来,憨憨的一笑:“大家都到了,就等你们啦。”
“哈?”盛开率先蹦了下来,“那不是要罚酒?”说着话回身一搭手,把洪炎文千从托下来,绅士该有的风度,必须履行到位。
唐堂打个哈哈:“听闻盛兄海量,今天刚好开开眼界。”又朝洪炎、文千从分别微一鞠躬,“洪家三小姐、文家大小姐大驾光临,唐某荣幸之至。”
盛开心说,小胖子看起来憨憨的,没想到礼数这么周到,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比我还绅士……
众人打过招呼,唐堂引着三个人往里走,一入大堂,盛开不禁大呼哇塞。
大厅比利兹古堡还要挑高、还要宽敞,而且极具设计感,像是走进了现代美术馆,通体贵金属打造,透着暗金色哑光,楼梯台阶呈波纹状,如海浪般涌入众人脚下,走在上面,甚至有一种踏浪的错觉。
棚顶、侧壁、区域划分、一切的一切都匠心独具,看起来错落有致,却又给人很强的整体感,走在不同的位置,能发现不同的美,视觉的纵深线上,总会发现一两处构思巧妙的布局。
中央一尊鱼尾狮的喷泉,喷出一道竖琴般的水帘,让整座大厅都“活”了过来。
视线透过水帘,变得朦胧,却能欣赏到一种变化中的美,好似雾里看花,再搭上耳畔哗啦啦的流水,宛若置身水帘洞,甚至生出一种幻觉:这一切都是大自然的杰作,而非人工。
“哇……”盛开不禁赞叹,“居然可以设计成这样……谁设计的啊?”问完之后,才发觉有点唐突,刚想找补几句,却见唐堂目露神往,语气恭敬的说:“是我们唐家老祖,初代家主,唐渊。”
文千从说:“唐老先生的设计,即便是今时今日,看起来也自成体系,仿佛独立于时代之外,或者说超脱了时代。”
盛开不住点头:“仇家的利兹古堡是停留在中世纪时代,唐家的鱼尾狮堡则是游离在每个时代,四大世家还真是名不虚传、各具底蕴,真想快点去你们文家的雪狐堡看看,开开眼界。”
唐堂立刻蛇随棍上:“记得带上兄弟,文家的雪狐堡一向神秘,兄弟也还一直无缘得见。”憨憨地看向盛开,一脸的忠厚乖巧。
盛开刚要大咧咧答应下来,就听见文千从“嗯”的一清嗓子,问唐堂:“咱们哪边走?”
“这边,”唐堂继续引路,脸上依旧挂着憨笑,像是并没因她的拒绝,而产生丝毫芥蒂。
盛开这才知道,他之前要去雪狐堡,文千从爽快答应,那是因为他是盛开,别人想去,可还没这个待遇呢。
笑嘻嘻地看着文千从,一脸的美滋滋,文千从嘴角一勾,瞟了他一眼,好似在说,现在知道姐姐对你有多好了吧!
……
三个人随唐堂来到宴会厅,大家都在,西钥明正端着香槟跟失失聊天,一见洪炎,眼睛一亮,却摆出一脸兴师问罪:“你们仨阿,来晚了,今晚的节目就从你们开始。”
仇三世立刻跳了出来,帮腔起哄:“盛开给她们来个板凳舞。”说着话抄起一把椅子,往大厅中央一放,扭头问,“哪位美女需要服务?”
“不是,”盛开一声怪叫,“你这玩太大了吧!关键是我也不会跳啊……”
“害,”仇三世说,“不用那么专业,围着椅子随便扭两下,差不多就行,关键是一个氛围,氛围感男孩,你懂的吧。”
西钥明坏坏的一笑,心说仇三世可真会挑事,刚好可以让洪炎讨厌盛开,看看他色眯眯的丑陋嘴脸。
踏着轻巧的步伐,往椅子上大大方方一坐,刻意压低声音,黑道大姐似的说:“服务要是没有特色,我可是要砸场子的。”
仇三世小眼珠一转,立刻递上一只雪茄,给她点上,配合着她的表演,服务相当到位,表演相当“狗腿”。
起身对盛开说:“我西钥姐给小费,从来都一捆一捆的,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就别藏着掖着啦。”
“哎呀,别闹啦!”岳知守替盛开抱不平,“怎么搞得跟跳艳舞似的。”
西钥明一瞪眼睛:“怎么啦?你们男的看疯马秀,我们可没拦着,都是花钱消费,怎么到我们这就不行了?我们的钱就不是钱?男人的肉体就不是肉体?”
说话的工夫,仇三世跟唐堂使个眼色,小胖子放起“动次哒次”的配乐,调出迪厅似的射灯,宴客厅秒变绚丽舞台,现场气氛瞬间燃了起来。
西钥明乘势追击:“来吧盛开,本来是要罚你们仨的,给你个面子,你跳完,咱们就一笔勾销。”
说着话翘起二郎腿,来了口雪茄,目光挑衅的看着他,像是在说,带种你就过来噢。
仇三世跟着节奏扭动起来:“盛开你要再不来,这小费哥们儿可就帮你挣了!”
唐堂也跟着起哄架秧子,又是鼓掌又是吹口哨的,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气氛倒是被搞了起来,竟然连失失都跟着节拍晃动起来,手里拿着酒杯,边喝边晃……
盛开被架在上面,心说这不跳好像还不行了,歪头看向洪炎,目光中透着寻问,好似在问,要不……我跳一个?
洪炎暗暗运气,斜晲了西钥一眼,又瞪了眼盛开,像是在说,去吧,去去去,去死吧你!
4-27、醉翁之意
金三角的坡县之旅,伴着盛开的板凳乱舞,就这样开场了。
起初,盛开根本放不开,动作僵硬,想扭不敢扭,时不时的偷瞄一眼洪炎,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可仇三世那家伙是真的会搞事,又搬来一把椅子,把小胖子唐堂摁在上面,贴上去就是一顿狂扭,居然还跨在他身上,半骑半坐,捧着头一阵电臀,好似贴脸输出,伴着强劲的电音,唐堂嗷嗷乱叫,现场气氛瞬间燃到爆。
搞得盛开胆子也大起来,动作越来越协调,回想着双胞胎姐妹挑逗他时的画面(当初在利兹古堡的销魂惩罚),连学带卖,招呼到西钥明身上。
他这一主动不要紧,西钥家二小姐可是出了名的能跳爱跳,即便是坐在椅子上,也丝毫不影响她发挥,居然跟他互动起来。
肢体语言恰到好处,若即若离;眼神迷离诱惑,却淫而不荡。性感到妖娆,却恰恰止于妖娆,让人尚存一丝心力,去感受她的舞姿,发现她律动的美,说是一舞倾城也绝不为过。
盛开越跳越起劲,西钥明仿佛变成一颗黑洞,连风都逃不掉,只能围在她身边转啊转,刮起一场自以为肆虐的龙卷风,甚至忘了洪炎就在身侧,他刚刚还一直瞄她的脸色。
眼里只剩下律动的西钥明,随着她的律动而律动,彻底被这颗黑洞吸进去了,不但光与物质无法逃离,就连思维也陷进去了,不见了,独留肉体围着她拼命旋转,越转越卖力,像是有挥霍不完的青春,青春不悔……
洪炎鼻子里喷出两行粗气,想要发飙,可西钥明尺度拿捏的极好,甚至连摸都没摸盛开一下,要怪只能怪她对象太挫,三两下就被人给勾住了,要是现在打他一顿,人还得说她小家子气,淦!
伴着热辣迷幻的电音,洪炎晃到仇三世身前,看了他一眼,眉头轻轻一蹙,像是在说,跳的什么玩意,起开。
仇三世很识相地摇摆到旁边,把椅子上的唐堂留给三小姐泄恨。
洪炎背身而立,伴着律动的节拍,轻轻挑动单侧肩膀,歪头背对唐堂,有节奏地靠近……
仇三世小眼珠一瞪,居然瞪起蓝莓那么大!做梦也没想到,一向清丽的三小姐,居然这么会跳,“喔~~”的一声低叫,拍手搞起气氛来。
这下盛开可解套了,嗷一下扑了过来,仿佛这边有一颗更大的黑洞,让他瞬间摆脱了西钥明的巨大引力,记起他姓盛名开,家住大东村888弄,他女朋友就快跟人跑掉了,家被偷了呀!
洪炎刚刚找到点状态,就见这家伙靠了过来,凑到她身旁:“内边去!女的跟女的跳!”
现场音乐太响,盛开几乎是用喊的,西钥明隔老远都听到了他的“喝斥”,心中大喜,没想到盛开这么有眼力见,主动把洪炎送了过来。
老天还真爱错点鸳鸯谱,盛开本以为自己上演了一场武松打虎、英雄救美、洪炎虎口脱险的好戏,哪承想,西钥明才是那只真正的老虎,而她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洪炎,目光中透着野性,心里小虎乱跳。
洪炎心思都在盛开身上,并未察觉到西钥明的异样,见盛开扑在唐堂身上,围的严严实实,彻底把她隔开、挡住、严防死守,倒也瞬间消了气,狠狠瞪了他一眼,朝西钥明晃过去……
唐堂一脸惋惜,呆呆坐在椅子上,目光留恋地看着洪炎的背影,任凭盛开对他上下其手,也毫无反应,魂都被勾出窍了。
更何况,洪炎那边还一个西钥明,一共两颗黑洞,也叫双黑洞,要是一旦达成平衡形成双螺旋,俩人再来一个生死共舞,别说他唐堂了,就是他们唐家的鱼尾狮堡、坡县、全蓝星、甚至整个宇宙,都会被她俩吸过去。
好在文千从及时出手,把西钥明从椅子上引了起来,几个男生也纷纷步入舞池,这才避免两颗黑洞发生“量子纠缠”,拼出个你死我活,暂时拯救了这个舞局,或许也拯救了这个世界。
这时,唐堂也站了起来,大家或是三两成群,或是单独游走,气氛自在火爆,就连失失都开始甩头pogo,越跳越疯。
唯独东方量静静的立在角落,仿佛人世间的一切悲喜,都与他无关,偶尔喝一口酒,看看窗外,好像他身边有一方小小世界,总是那样宁静,与尘世的喧嚣格格不入。
盛开大喊大叫的蹦过来,试图冲散他的“孤独”,让他暂时忘掉那些烦心事、忘掉唐早早、忘掉韩天晚,尽情享受这一刻的放纵,跟大家一起蹦起来,快意人生。
可他却只是笑着摇摇头,敬了盛开一杯酒,便独自逃开,逃去另一个角落,留在他那一方小小世界里,像是要永远留在那里。
……
“舞会”过后,气氛愈发热络,大家一起连疯带闹,出一身热汗,像是心灵也做了日光浴,再加上酒精的催眠,整个世界仿佛都套上了滤镜,变得美丽起来。
九个人围在自助台前,一面补充能量,一面交换八卦,世家子弟的聚会,大抵这样,只不过各有各的无聊而已。
唐堂趁机步入正题,端着酒杯说:“今年是3023年,我发现每到以二十三结尾那一年,总会有大事发生。”
“今年是蓝星第三次千禧年后,第一次以二十三结尾,结果怎么样,居然连外星人都登场了。”
“相信各大世家都已开始布局,毕竟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唐家,还是以前那句老话,只管闷声发财,期待与大家合作!”
说完端起酒杯,一仰头,一饮而尽,“唐堂先干为敬,大家随意。”
男生全员干掉杯中酒,陪了一杯,女生大都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唯独洪炎一仰脖,也干了一杯。
唐堂是第一次跟她喝酒,不大了解她的“作风”,还以为是给他面子,便爽朗一笑,仰头又是一杯,喝完朝她举一下酒杯,以示谢意。
没想到,洪炎又干了一杯。
4-28、对不起
随后,唐堂率先抛出筹码,以示诚意:“二叔已经拿到了星际旅行的特许经营权,也就是说,第二批飞往特能拉普拉斯的乘客,由我们来负责运营。”
盛开在【金三角】里悄悄问:“他二叔是谁?”
文千从说:“就是他爷爷唐本资,二叔是尊称,唐本资唐家二叔的名号,早已名满天下,就连洪家二先生,洪泽铠,在他面前都是小辈。”
盛开贫了一句:“连我这个洪泽铠【官方指定唯一最好朋友】也不好使吗?”
俩人都没理他。
只听唐堂继续说:“时间就是金钱,早一步抢滩特能星,才能早一步抢占先机。”
“第一批出发的官方人员、以及特能四百咱们比不了,但这第二批人员,可是大有文章可做。毕竟名额有限,就像是诺亚方舟的船票,早买票早上船,才能早一天前往新世界。”
“二叔曾在私下里说,第二批上船的名额,不会超过四十……”
话风又是一转,“当然,合则生利,二叔对唐家的战略合作伙伴,出手向来阔绰。”
说完憨憨的一笑,自斟自饮,端起酒杯来了一口,静候大家“开口”,各自晾一晾筹码。
仇三世率先接过话茬:“仇南消在家族会议上说,他收到密报,其实特能星地大物博,星球面积是蓝星的23倍,而且海洋面积占比小,大面积土地有待开发。”
“咱们蓝星本来就人口过剩,未来100年,星际移民将是一个大趋势,特能星少不了大兴土建。”
微微一顿,“仇南消已与共同政府达成合作意向,在特能星,共同开发建设第一个移民社区,既是试点,又是样板,为咱们蓝星的首批移民,打造一个温暖的家……”
随后,世家子弟们纷纷开口,推杯换盏,把各家的“筹码”都摆在桌面上,寻求进一步合作、一起梭哈、侵吞整个市场的“商机”。
盛开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因为他的老哥哥洪泽铠,也并没向他“汇报”过商业计划,他要是胡乱吹嘘,再把人坑了可不大好,毕竟是洪炎二叔,都是自己家实在亲戚。
无奈之下,他只能时不时的笑一下,自顾自的喝着闷酒。
心里暗骂,特能星存不存在都是另一说,这帮人可倒好,连一百年之后的事情都想好了,这顿布局,黄昏八暗可真黑!连自己人都骗,所有人都把小强当真了,围着个石头子儿团团转!
盛开心里骂人,脸上难免露出点鄙夷的神色,唐堂几个人见他这番姿态,再加上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是瞧不上他们这点“小买卖”呢。
而且三小姐也是跟谁都没表态,便频频给盛开递话,想说探探口风,毕竟谁都知道他“背景神秘”,跟洪家走的很近。
上次仇三世成人礼,洪炎跟西钥明二女争夫的“光荣事迹”,早已人尽皆知,盛开彻底坐实了“神秘大佬”的身份。
可即便是话茬递过来,盛开也接不上,只能高深莫测一笑,装装样子。
落在众人眼里,却越看越觉得这家伙深不可测、深不见底,就连背景确实神秘的失失,都多看了他几眼,不时留意他的神色。
岳知守可算是“大开眼界”,心说做大生意的人,就是不一样,瞧人家这格局,走一步看一百步,我们家老岳猪脚店,开了两百多年,还没走出城中村呢,瞧人家这一出手!直接就走出蓝星,走向特能拉普拉斯,生意都做到外星球去了。
不过他心态倒是很好,这些事也就听个热闹。他没含着金汤匙出生,也就从没想过大口吃肉的事,这辈子他能喝上口汤,守住他们家老岳猪脚店,就已经很知足了。
要是连猪脚店都开不下去了,听了这种事,他不掀桌子才怪呢。要是连饭都吃不上,化缘都没人施舍,佛都得仇富,在饥饿的眼睛中,富足是一种罪。
酒足饭饱之后,唐堂又征求大家意见,拟定了一个两日游方案,大爆炸的坡县之旅,就这样半商务半休闲的开始了。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盛开也体验了一把富豪游,小胖子是真会安排,到哪都是VIP,从来不排队,出海就私人游艇,赶场就私人飞船+私人航线,私助全程陪伴,细节服务极致到位,喝水都有人给拧瓶盖儿。
搞得盛开还不大习惯,他一个穷苦人家孩子,哪遭受过这种特殊优待,跟伺候残障人士似的,他自己又不是没有手。
可能就连残障人士都不需要这种服务,视之为一种“耻辱”,他们被迫锻炼出来的自理能力,就这么被“看轻”了,被强制伺候了。
不过吃的确实不错,就是有点浪费,顿顿都几十个当地特色菜,名字起的琳琅满目,菜单都富有诗意,一看就是好东西,不然都配不上菜名的文学性。
盛开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连洪炎那份儿都给吃了,顿顿撑到不行。
再好吃的东西一旦吃顶了,也就没味道了,盛开也只能无奈摇头,对一大桌子剩菜说,不是你们不好,是我真的吃不下了,咱们有缘下次再见,对不起!
周日傍晚,坡县之旅接近尾声,唐堂正带着大家前往无边泳池,毕竟网红打卡地,盛开、东方量、岳知守又都是第一次来,坐在池边一览坡县夜景,也是个招牌体验。
飞船舱内,盛开趴在窗边,离老远就看见“大冲浪板”上的无边泳池。
岸边走动着各式各样的比基尼美女,来自七大洲五大洋,肤色各异,水光下闪闪发亮,飞动的多彩秀发,好似缤纷的浪花,让整个泳池都“跳动”起来,充满了活力,洋溢着性感。
盛开半张个嘴,嘴角挂着一抹痴笑,口水都快下来了,幻想着待会大爆炸四大美女,四身比基尼,又会是怎样的激情四射……
下意识瞥了眼洪炎,眼神色兮兮的,一脸的不怀好意。
忽听文千从在金三角里说:“西姐让咱们赶紧回基地,韩天晚破译了七杀脑子里的记忆锁。”
4-29、突破口
这时,盛开已踏上洪炎暗红发紫的飞船,飞往烛明海底基地。
他痴痴地望着窗外,目光无限留恋,直到飞船驶入罗森桥,飞离坡县,他仿佛还看得见远方的无边泳池,以及池边跳动的、性感十足的、来自五湖四海的比基尼靓女。
虽然他们本就打算今晚回去,只是早了几个小时而已,但对盛开来说,错过泳池这一趴,就像是画龙没点睛,仿佛坡县对他闭上眼,将所有美好都藏入眼底,他再也看不见了,他走了,他错过了……
他正搁这伤春悲秋呢,忽觉肩头一暖,对方还用力捏了捏,像是在传递一些鼓励,试图让他坚强一点,学会面对。
盛开心里一暖,一歪头,就见岳知守凝视着远方,目光同样留恋,同样惋惜,他顿觉惺惺相惜,同样搂住他的肩头,哥俩勾肩搭背,一同凝望着泳池消逝的方向……
仿佛它还在那里,永远都留在那里。
……
海底基地,盛开、洪炎、东方量、文千从、岳知守五个人按指示,一起来到韩天晚实验室。
唐落西也在,只见她嘬了口雪茄,半开玩笑的说:“来啦,没耽误你们旅游吧。”
“绝对没有!”盛开说,“我们本来也打算回来了,刚我还在路上跟洪炎说,要是时间富裕,咱们正好把特训补上,这接连两天不练,浑身不得劲。”
说着话还揉揉肩膀,勾起手臂晃了两圈,像是在做准备活动一样,现在就想开练。
洪炎狠叨叨地看着他,像是在骂,你什么时候跟我说了?要补你补,别带上我好吗!
唐落西扫了眼洪炎,一抿嘴:“好,既然你们有这个心,那咱们抓紧时间,争取把特训补上。”
洪炎一下瞪大了眼睛,眼里写满了一个大大的蛤?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锤他一顿,边锤边骂,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忽听韩天晚说:“七杀的记忆锁虽然已经破解,但他的脑记忆区植入了自毁程序,无法直接读取,一旦检测到入侵,就会爆脑。”
盛开忽然想到什么:“那咱们可以进他梦境啊,像进小岳梦里那样,穿梭记忆,找到一些关键性片段。”
岳知守问:“那样不算入侵吗?”
“不算,”盛开说,“做梦是无意识状态下发生的事,大脑并没意识到咱们进去了。”
韩天晚点点头:“可以这样理解,但【意识共享仪】只有在七杀睡着时,才能进入他的梦,可这家伙好像打了什么药,一直不睡觉,大脑一直处于活跃状态。”
文千从忽然想到什么:“唉?咱们抓他过来,超过七天了吧?正常人不是最多七八天不睡觉,之前洪炎得病时,咱们还怕她自动“宕机”呢。”
“对啊,”盛开一拍拳头,“咱们就等宕机那一刻进他的梦!”
韩天晚看着盛开,嘿嘿一笑:“你韩叔怎么会那么被动,咱们有更好的办法、”故意顿一下,卖个关子。
盛开眨着好奇的大眼睛,摆出一脸崇拜,好似在央求,韩叔你说啊……
韩天晚虚荣心得到满足,盖棺定论似的说:“咱们进他的无意识区,如果说梦境是通往记忆的窗口,那无意识区就是大门。”
盛开眼睛一亮:“可以啊,老韩!咱们烛明有了你,立马鸟枪换炮,都能进无意识区了,【意识共享仪】是不是可以淘汰啦?”
韩天晚一摆手:“不是一回事,各有各的功能。”又摇头晃脑的说,“当然,你韩叔这个【无意识共享仪】水平确实要高一些。”
洪炎直接翻了他一个大白眼,因为杨丹凤的事,她本来就看不上他,没想到老东西还这么狂,居然摆出一副自我认知很清晰的样子,好像他水平就是比较高……
就连东方量都横了他一眼,丢了一贯的面如止水,仿佛实在掩饰不住对他的鄙视,不想认这个亲爹。
可大家却都没发现,韩天晚在吹嘘自己时,一直分出一道心神,留意着东方量。其实,他也只是个不知在儿子面前如何表现、如何自处的新手爸爸而已。
也许,他也只会像《背影》里的父亲那样,对儿子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韩天晚留意到东方量的“白眼”,讪讪的一笑,低头在实验台上手忙脚乱地找着什么,翻了半天,才一拍脑袋,像是忽然想起来了,拉开身下一只抽屉,抓出一把“围棋子”,摊在手掌上,分给众人,边分边说:
“这就是无意识共享仪,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黄昏那边,可能早就搞出来了。”
最后分给东方量,像是随随便便放在他手上,没有一丝刻意,边放边跟大家解释用法,好像对儿子并不怎么关照,也并不十分留意。
分完后,韩天晚神色一正:“这还是咱们烛明,第一次有机会,透过黄昏八暗的视角,去了解黄昏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组织。”
“去探究暗物质世界,到底存不存在,如果存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暗物质大脑既然可以入侵梦境,用大雕像的方式,骗你们自杀。那它也一定可以入侵无意识区。”
“所以这次行动十分危险,用你们的叫法,大脚丫也许早就埋伏在那里,或许还会见到神秘的玛大丽……”
“总而言之,要切记安全第一,严格服从我的命令!绝不要贪功,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我们只要在可控区域内,做到极致就好,大家听懂了吗!”
“听懂了!”盛开站直身体,目光严肃的喊话。
大家都意识到行动的危险性,或是郑重点头,或是像盛开一样喊话,纷纷应答。
韩天晚微微点头:“准备出发吧,先由盛开带队……”说着话带大家来到实验区。
七杀那颗大脑,正漂浮在中央的透明容器里,容器像海胆那样,外接着乱乱糟糟的晶体数据管,偶尔晶光闪烁,像是在传输信号。
五个人平躺在大脑下方的五张实验台上,盛开分别确认一下队友的状况,大声说:
“报告老韩,无意识小队准备就绪,请求出发!”
4-30、七杀的爱好
韩天晚最后确认一下五个人颈后的围棋子(无意识共享仪),沉声说:“3!2!1!出发!”
试验台上的盛开只觉眼前一花,瞬间失去了意识。
当他回过神时,眼前是一个无比庞大的世界——分崩离析、杂乱无章、一眼望不到尽头。
各式各样的“迷你世界”横七竖八的飘在上空,有些世界还崩裂了,像是城市的残骸,凌空而起,飘得那那儿都是,一股脑的砸进众人眼里。
盛开眼里写满了震撼,用力眨眨眼,确定不是眼花,这才顾得上往两侧看一看,发现大家都在,五个人正躺在一张巨大的八卦盘上。
顺手摸了摸,感觉像石头,昏黄的光照在上面,好似一张金属八卦,一整面的金光灿灿,令人炫目。
盛开站起身来,想顺着光亮找到光源,却发现漂浮的残骸实在太多了,天空都被遮住了,天空中好像有太阳,又好像没有,四下一片昏黄,宛若黄昏。
大家纷纷起身,左顾右盼,盛开发现大家都是一身弹力实验服,跟【意识共享仪】里一样,连颜色都相同,洪炎的还是红色,不禁一乐,心说老韩可真懒,这明显就是用的老模块,直接就拷贝到自己设备上了。
忽听洪炎说:“诶?我脚下刚好是离火位,”四下看了看,“咱们是按本命量子站位的,盛开在巽风,东方量在震木,岳知守在艮土……”
再回身一看,“千从在坤电,是有什么讲究吗?”
韩天晚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无意识区的登陆地点,一般都是潜意识里印象最深的东西,时不时想起来,从脑子里跳出来的东西。”
“七杀可能很喜欢八卦,所以你们一进来,就躺在八卦盘上。”
文千从一笑:“我也挺喜欢八卦的,不过是讲闲话的那一种。”看了眼洪炎,“其实她也挺喜欢的,不过是算命的那一种,不知道跟七杀喜欢的,是不是同一种。”
岳知守说:“像七杀这种大人物,深谋权术,肯定是用在排兵布阵,或者权力布局上,哪能像你们女生那么无聊。”
文千从一瘪嘴:“这你就不懂了,古时候那些皇帝,最信这些了,每天在皇位上怕的要死,生怕这个夺权那个夺权的,要是再没点精神寄托,早就崩溃了。”
“七杀就是最明显的例子,一颗活了八百到一千年的大脑,近千年的经历,印象最深的居然是个八卦,你说可笑不可笑,我们无聊还是他无聊?”
盛开端出队长的架子,沉着嗓子说:“好啦!准备行动。”
抬头望天,“老韩,那些漂浮的世界,就是七杀的记忆残骸吧,我们怎么过去啊,八卦会飞的吗?”
韩天晚说:“在无意识区,只能通过相同的“意象”进行穿梭,目前八卦就是这个意象,你们只能穿梭到与八卦相关的内隐记忆,也就是你说的记忆残骸。”
一声哼笑,“你小子倒挺会起名字,乍一听还挺像那么回事。”
微微一顿,“你们看到包含八卦的记忆残骸,脚下的八卦就会带你们过去了。”
盛开仰着头说:“那我们分五个方向,使劲看就行了呗?”
韩天晚说:“或者凭直觉,也许直觉会把你们带到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却是最关键的地方。”
“得嘞!”盛开看向大家,“那咱们就随便看看吧,谁最先发现有八卦意象的残骸,咱们就跟着谁的直觉走。”
说着话四下扫量,试图最先发现意象残骸,心说毕竟咱现在是队长,总要做个表率,起个带头作用。要是被东方量那小子先发现了,可就不大好了。
盛开看了又看,看哪个残骸都不顺眼,看哪个都没感觉,想说是不是站位不对,巽风位把意象都给吹走了。
晃悠到身旁洪炎的离火位,视察工作似的问:“怎么样?找着点感觉没有?”
洪炎横了他一眼,像是在说,滚,别在我眼前晃悠。
盛开继续往前走,背着手,走到文千从的坤电位,也就是文王八卦的东北向,刚要开口,就见她朝他竖起了中指,她只是用余光瞥见他,就要赶他走。
盛开一个大喘气,把话憋回肚子里,继续往前走,走到兑金位,忽地停下脚步,暗想,兑金位应该跟金子有关吧,七杀老东西活了那么久,一定攒了不少钱。
一面仔细观瞧,一面心里盘算,顺路发现个藏宝图什么的也好,唉,其实那种日子也挺没劲的,无外乎开启地下皇陵,坐拥亿万黄金,与三宫六院共享九池肉林……
忽觉身后金光一闪,扭身一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东方量所在的震木方位,射来一道耀眼金光,八卦在金光牵引下,咻的一闪,直奔远处一座记忆残骸。
盛开只觉眼前一花,再回神时,便已身处一座花园,天空中传来韩天晚的声音:“别慌,意象穿梭就是这样,你们的身体并非实体,刚刚的高速飞行感,只是幻觉,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盛开仰头说:“你提前说一声啊,吓我一跳,还以为魂穿了呢。”
韩天晚一怔:“魂穿这个词用来形容意象穿梭,还挺形象的,你哪看来的?哪个脑科学家写的论文?”
洪炎朝天一个大白眼:“你不看网络小说的吗。”
“奥……”韩天晚继续说,“现在你们的“意象”就不局限于八卦了,看到想追查的物品、或者人、甚至天上的浮云,都可以再次魂穿。”
“不过前提是,你们要像刚才那样,找到有相同意象的记忆残骸,才能完成魂穿。”
“另外,这里跟梦境不同,千万不要篡改这里的任何事物、影响事件走向,如果被记忆区检测到入侵,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忽见远方林间小路上人影浮动,又快声说:
“来人啦,你们仔细观察,可以站到他附近,他看不见你们,但不要动任何东西,切记牵一发动全局。”
4-31、大佬见大佬
盛开抬眼望去,花园像是苏州古典园林,却又勾勒少许现代元素,亭台轩榭巧布,假山池沼暗合,花草树木,远近相宜……
林间小径上那人,由远及近,身着一袭龙袍,头戴暗金色头盔,龙袍上绣了七条龙,正是暗院三老之一,天机。
盛开顺着他的行进路线,望向小径尽头的小亭,亭中三人,一个龙袍人正靠在竹椅上,一脸逍遥的嘎悠着椅子,龙袍上绣了四条龙,正是记忆残骸里的主角,七杀。
七杀身前是一张石桌,石桌一共八张角,上面刻着六十四卦的暗纹,盛开一乐,心说这货是真喜欢八卦,连桌子都不放过,没想到八卦的意象竟源于这张石桌。
两名汉服打扮的侍女,正守在椅子两旁,一蹲一立,立着的剥好葡萄,操着孔雀舞似的手型,喂入七杀口里,蹲着的小手一伸,荡在七杀口边,给他接籽。
七杀呸呸几口,将葡萄籽喷入莹白细嫩的小手,唾沫星子乱飞,连籽带唾沫的喷在手上……盛开看的一阵恶心,连忙将视线聚焦在侍女身上。
俩人穿的是那种齐胸襦裙,一青一白、纱质、半透明,宽大的裙摆直接勒在胸口,一个纤丽,一个丰满,好似白素贞与小青重临人间,一同伺候着许大官人,七杀坐拥竹椅,独揽青白。
盛开干咽了口吐沫,暗骂了一声淦,这么两个天仙似的姑娘,干点什么不好,就这么被糟践了,跑这儿伺候糟老头子来了,把人家小手当痰盂!
骂人的工夫,阿中来到亭前,两名侍女立刻调整身姿,一个起身,一个转向,再互相照顾着进度,一同左腿屈膝、右腿后撤、右手耷拉下来前后一摆,齐齐的蹲安行礼,齐声说:“奴婢给首座请安。”
声音婉转轻盈,好似空谷百灵。
天机在七杀对面落座,小青斟茶倒水,步骤极其考究,好像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五,天机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一刮,七杀一摆手,青白二婢再是一个蹲安,齐齐告退。
盛开看着两个侍女的背影,居然连走路姿势都一样,像是经过特殊培训,扭胯幅度都不多不少,步态悠然、婀娜、好似娇花,步步彰显着蒲柳之姿,女人的病弱美,不禁暗自摇头,心里大骂七杀,老不死的这都什么怪癖!
二婢渐行渐远,天机品过茶,把茶杯往桌上轻轻一撂,含笑看着七杀,却并未开口。
七杀润了润嗓子,又缓了一缓,这才开口:“听说…你找到合适的星球了。”
“是,”天机说,“四季如春,时间流速也与蓝星差不多,一天24个小时多一点,距离蓝星23亿光年,也足够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里有三颗太阳,没有夜晚。”
盛开眼睛一亮:这不地灵星么,哈,东方量那小子直觉可以啊,第一个残骸里就有收获。
七杀缓缓点头,点了又点:“是时候啦,”看向天机,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不能再拖了,就定在那里吧,即便以后再找到合适的,咱们也不换了。”
天机喝了口茶,长出一口气,缓缓的说:“既然文兄拿定主意,沈某舍命陪君子,咱们、”
声音忽地一顿,天机半张着金属嘴,就那么呆呆定在那里,像是上帝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世界都停摆了。
韩天晚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别慌,这段记忆结束了。”
“这么短!?”盛开仰着头大叫,“七杀这老东西,脑子里也不记事啊,这刚看到要紧地方,突然卡碟了,急人不急人!”
洪炎说:“你就知足吧,这段对话虽然短,暴露的信息可不少。而且无意识区里的残骸,可能都这么短,这条还算长的呢。”
“对,”韩天晚在天上说,“这条是算蛮长的。”
文千从说:“没想到七杀居然姓文,不会是我们文家人吧?没听说家里哪个老祖宗失踪啊……”
“咱们就事论事,”盛开端起一副队长架子,“目前可以排除文北忘,他与七杀大脑同时出现过……”
“疯了吧你,”洪炎说,“七杀就是文北忘抓来的,怀疑谁也怀疑不到他头上。”
岳知守问:“那天机会是沈家的人吗?”
东方量说:“姓沈姓文的人多了,不能以此判断。从他们的对话来看,这条残骸是在暗院建院之初,刚刚选取了地灵星。”
“而且他们好像也是被动的,本想选一颗与蓝星更像的星球,却迫于时间压力,不得不选地灵星,即便那里有三颗太阳。”
“对,”盛开说,“时间流速相仿、距离蓝星足够远是两个硬指标,满足这两点,他们就硬着头皮上了。”
“离蓝星远是怕咱们找到它,戳穿他们的谎言,现在咱们果然卡在这儿了,地灵星距离蓝星23亿光年,想飞都飞不过去。”
“诶?等一等,那黄昏500年前就拥有老韩说的涌现技术了,早就能飞出太阳系了,那个石头子儿小强满嘴屁话,全是骗人的!”
洪炎忽然说:“七杀跟天机有猫腻,暗院是他们联手的布局,天机说舍命陪君子,应该是要一起对抗比他们还强大的存在。”
岳知守问:“会不会是那个暗物质指挥官?也就是玄皇。”
东方量说:“应该不会,七杀是玄皇派,而且坊间传言他留着龙血,是玄皇的血亲,应该是别的存在,不局限于人,也许是暗物质世界的生命体。”
文千从接口说:“玄皇的血亲?文家二代家主文辰兴,就是玄皇妹妹玄姬的孩子,怎么越说越像,文北忘不会是把老祖宗给绑了吧……”
“你先别瞎想,”洪炎说,“等咱们多探索几个残骸,掌握足够多的实证再分析,别动不动就吓自己。”
“对对对,”盛开抬头问,“老韩,他们对话里提到的星球,能算意象吗?可不可以把地灵星当做意象,继续魂穿?”
4-32、大佬的过去
“不能,”韩天晚说,“意象需要定义明确,对话里必须提到地灵星才行,他们刚才并没提名字,只是描述了一下这颗星球。”
“意象最好是像关键字那样,既简短又确定,比如八卦,无意识区里有“八卦”的残骸,瞬间就能联系到一起,你们就魂穿了。”
“奥……”盛开点点头,“那咱们用“文兄”当意象怎么样,知道七杀姓文的人,一定不多,管他叫文兄的记忆残骸里,兴许全是大人物,还有跟他很亲密的人。”
岳知守接口说:“也许还能连到他不戴面具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的脸,千从也就不用乱猜了。”
韩天晚提示说:“不光是对话里的文字,桌上的物品,或者这个小亭,画面里简短又明确的东西,都可以用来当意象。”
文千从说:“这个小亭应该是七杀谈事的地方,他把侍女都支走了,咱们顺着亭子魂穿,也许会查到很多密谈。”
东方量忽然问:“韩博士,魂穿有什么限制吗?比如说小亭这个意象,次数上有没有限制?”
“理、理论上没有,”韩天晚强压住激动,这还是自从上次会议室“认亲”之后,东方量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虽然叫的是韩博士,那也是一个好的开始,他兴奋得差点没哭出来。
“嗯嗯”的清了清嗓子,眨眨眼说,“无意识共享仪还没做过大量测试,这东西刚搞出来,我就躲进下丘脑了。”
“哦,”东方量说,“我怕反复连接同一个意象,会被发现入侵,激活自毁程序。”
“有道理,”韩天晚说,“咱们先别重复连接,等探索的差不多了再试一试,看看是不是有次数限制。”
盛开继续履行队长的职责:“现在有文兄、小亭两个选项,大家还有什么提议?”
众人一阵商量,又找出几个关键意象,权衡对比之后,决定先用“文兄”,如果能知道七杀的真实身份,他们将更容易理清所有脉络,纵览全局,身份是一个关键性标签,越早知道帮助越大。
于是乎,五个人按照航天晚的指示,纷纷走向花园边缘,也就是记忆残骸的边缘,心里默念文兄两个字,看向远处漫天漂浮的残骸,凭直觉寻找着新的连线,试图再次魂穿。
盛开是按八卦石桌选的方向,还是兑金位,并没忘记“顺路找张藏宝图”的雄心壮志,边找边念叨,可别又让东方量那小子拔了头筹,文兄啊文兄,你快出来啊,文兄,文兄——!
忽觉背后金光一闪,回头一看,岳知守脚下射来一道金光,花园咻的一闪,直奔远处一座残骸。
盛开眼前又是一花,回神后,他已来到一间教室,大黑板正中央,涂着粉红色的粗体粉笔大字:高考冲刺。
左上角竖着写了三个小一号大字:倒计时;底下横着写了23天;旁边还画了一只大笨钟,像是在提醒大家,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右侧画了一个女同学,脑门上绑着红飘带,透着浓浓的拼搏感,右手高举一只粽子,旁边写道:一举高“粽”!
盛开顿觉一阵亲切,仿佛又回到了五中,想起他们四班的备战宣言,五个火红的大字:为梦想而战!
回过神,心中又是一喜,哈,这是七杀的高中时代吧,这回肯定能知道他身份了,小时候他还没“外挂”身体呢,用的是自己那张脸,虽然年轻一点,看骨相准能找着他,看他还往哪跑!
忽听背后“砰”的一声,像是有人撞开了后门,盛开一回身,就见一个男生冲了进来,一身红白相间的校服,小圆脸、卷毛、眼睛大大的,眼里写满了慌乱。
只听他连声叫着:“哎呀、不行,真不行了!”
盛开一愣,没想到七杀小时候这么可爱???跟小女生似的,他这火急火燎的是要干嘛?
门口忽地又闪出一道身影,那人同样一身红白相间的校服,边跑边叫:“你跑吧!别让我抓着你!”
小圆脸听见叫声,心里一慌,脚下被椅子腿一绊,哐当一声摔倒在地,肩头把课桌都给撞翻了,身后那人一个飞身,骑了上来,将小圆脸牢牢压在地上,双手扣住他双腕,厉声说:“我让你跑!”
小圆脸连声说:“哎哟不行、真的不行了文兄,你饶了我,求你了文兄,文兄!”
画面再次定格,记忆残骸结束。
盛开这才注意到,追上来那人脸上戴着金色面具,留着圆寸,原来他才是真正的七杀,小圆脸口中的“文兄”。
“不是,”盛开搔搔头,“怎么回事?七杀从小就戴面具吗?”
岳知守也是一头雾水:“这算是校园霸凌吧,高考前还欺负同学,七杀可真不是个东西!”
“诶?”文千从说,“那个小圆脸的眼神,好像并不是恐惧……”
韩天晚干咳一声:“这里应该是那种角色扮演的会所,小圆脸在演戏,这并不是七杀的高中时代,也许就是几年前的事。”
“奥……”盛开这才恍然大悟,敲了岳知守脑壳一下,“你小子这什么直觉,怎么连到这种地方来了!”
岳知守红着脸叫嚣:“这是他的残骸,跟我有什么关系!”
洪炎忽然说:“等一等,这个校服也许就是七杀高中的,他既然有这种癖好,一定会想深度还原。”
“对对对,”盛开仰头说,“老韩,你查查这个校服,是哪所高中的?也许咱们能通过同学录,找到七杀的名字!”
又揉了揉岳知守的头,“你小子直觉可以嘛,算我错怪你了。”
岳知守一把拨拉开他的手:“什么叫算啊,本来就错怪了!”
韩天晚说:“校服是民大附中的,800年前的同学录需要提档,唐落西已经安排人去查了。”
盛开点点头,搞得好像他才是老大,一脸的运筹帷幄:
“怎么样,大家还有其他发现吗。”
4-33、大佬的时间
五个人商议过后,盛开发现,小亭那个意象不能用了,因为小亭不在教室残骸里,除非他们再次回到花园,不然小亭就废了。
但他们到也没被困死在教室里,被迫追查校服,再连接到某些“高级场所”。
东方量发现七杀带着一只金表,现代人都用脑机,只有那些老钱才好这口,要是从怀里摸出一块瑞士老怀表,还是纯手工的那种,老钱风迅即扑面而来,老有格调。
这只表还很特别,并不是百达翡丽那种星民们常见的牌子(新闻里常有报道),标牌是一个三角形,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象形字,该是一枚无限缩小版的三界石。
韩天晚查半天也没查到,许是数量稀有,只有黄昏八暗才有资格佩戴,一共就只有八块。
这么关键的线索,大家没有理由不继续追查,五个人按韩天晚的指示,脑海中想着金表的画面,再次站上残骸边缘,试图找到新的连线。
这次洪炎脚下射来一道金光,教室咻的一闪,直奔远处一座残骸。
盛开眼前又是一花,再回神时,他来到一座辉煌大气的宫殿。
大厅无比庞大,清代宫廷风格,棚顶游龙戏凤,古色古香,现代复合材料搭建,梁柱檩无限挑高,传统与现代对撞。
正中央,一座通体绿宝石打造的皇座,巍然矗立,椅背呈扇形,嵌上透着幽光的宝石疙瘩,好似孔雀开屏。
偌大的宝殿,皇座高高的孤零零的戳在那里,洒向地面的幽光,略显清冷,好似上了霜。
盛开不禁大呼哇塞,心说这是哪儿啊,蓝星还有这种地方?平时媒体上也没报道,不会是黄昏总部吧……
皇座上端坐一人,那人男生女相,瓜子脸,有如皓月当空,桃花眼,好似春晓花开,一颦一笑如沐秋波,可不就是暗院里的美男子,蓝星玄皇像的真人版,真·玄皇。
宝座下方,一个龙袍人垂首而立,头戴暗金色头盔,袍子上绣了四条龙,正是七杀。
只见他忽地双膝跪地,两手一拍拂袖,左手拍右袖,右手拍左袖,双手扣地,深深的一埋头,无比郑重的说:“臣、七杀!叩见玄皇,玄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盛开一怔:没想到玄皇地位这么高,八暗穿的可是龙袍,就相当于古时候的皇帝,怎么见了玄皇,还要行如此大礼?
奥……我明白了,玄皇就相当于太上皇,开天辟地的那种,跟盘古一个级别,属于正天级,或者叫正球级,皇帝见了也得跪安,还得是双腿贵。
他正搁这瞎琢磨的工夫,就见玄皇一扬手,七杀起身,继续垂首而立,连大气都不敢出。
玄皇开口:“时间对好了吧。”
声音中透出一丝阴柔,女里女气的,但十分好听,却又十分霸气,像是修炼到最高境界的化骨绵掌,手掌轻轻蛇形一摆,随口一句话,就让人瞬间感受到阴森威严,不寒而栗。
七杀撩开拂袖,看了又看手上的金表,反复确认后,沉声应道:“臣已确认无误。”
玄皇再次开口:“那、”
画面定格,残骸结束。
“靠!”盛开破口大骂,“这也太短了吧!一共就两句话,看了一眼表!”
文千从一乐:“还一个“那”字呢,应该是2.1句。”
“还好啦,”洪炎说,“皇宫欸,而且还见到了玄皇,这两个意象可都不常见,顺着挖下去,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也说不定。”
“对对对,”岳知守说,“就是顺着棚顶那些浮雕挖,保不齐都能挖到点什么,这次咱们一定要好好利用,想清楚挖什么,来皇宫一次不容易,可别像小亭那样,直接给错过去了。”
“哈,”盛开说,“上一个残骸是没什么选择,这个是多到不知道该怎么选。”
“要我说啊,”文千从说:“就选玄皇,咱们还没拿人当过意象,就拿他开刀,没准儿就切一块绝世美玉出来,这家伙长得那么好看,不拿他练练手也太便宜他了。”
洪炎说:“你搁这磕明星呢。”
东方量说:“他的金表并不是多时区的,玄皇所说的“对时间”,应该是要调到一个专有时区,这也许是一个行动的开始,所有行动人员都佩戴金表,按同一个时区行动。”
岳知守接口说:“那咱们继续查金表怎么样,两次也不多,应该不会触发自毁程序。”
“不妥,”盛开说,“如果金表什么都没查到,咱们既不能继续用金表当意向,又错过了宫殿,得不偿失,”轻轻一叹,“选择多了好难啊……”
又仰头问,“老韩,能不能存档啊?”
文千从一乐:“你搁这打游戏呢?”
忽听韩天晚焦急的说:“所有人都闭眼!快!”
五个人赶紧服从命令,盛开刚一闭眼,就觉脑子里一闪,像是突然连通了什么,再睁眼时,他已回到实验室,平躺在实验台上。
盛开腾一下坐起来,见洪炎还在,大家都已纷纷转醒,这才松了一口气,问老韩,“出什么事了?”
韩天晚摘下头盔说:“宫殿残骸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我带着头盔,跟你们共享时区,没留意这边的时间,等我发现时,已经凌晨6点了。”
又看了眼表,“现在6点半,你们赶回去上学还来得及。明晚咱们再继续行动。”
盛开问:“那我们下次进无意识区,还能进这座宫殿吗?”
韩天晚说:“是只能进这座宫殿,用你的话说,虽然能存档,但只能存一个挡,还不能双开,也没有金手指,只能一点一点的慢慢玩。”
“奥……”盛开说,“那这座宫殿不在咱们蓝星喽,能不能按它的时间流速,找到宫殿所在的星球?”
韩天晚说:“我试试,你们赶紧走吧,咱们回头再细说。”
“得嘞。”盛开几个人告别韩天晚,顺路跟唐落西打声招呼,便各回各家,开启新一周的暗院生活。
暗院对他们来说,就像是打卡上班一样,要是没有大坑星,就只有上班、下班这两个瞬间。
全天工作时间都在放空,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4-34、迷之自信
盛开飞至天梯,离老远就看见玛丽跟他挥手,明显是病好了,又开始活蹦乱跳。
近身一看,玛丽气色大好,阳光斜斜的照在她脸上,像是雪后的寒梅,挂着露珠,绽放着傲人的生命力,好似整个人都在发光。
“嚯!”盛开说,“你怎么跟蛇蜕皮似的,这不但是好了,还更精神了,像重获新生一样……”
玛丽灿然一笑:“差不多哦,不过不能细说啦。”
“行行行,”盛开说,“又是怕影响单面人科技进程是吧,”边说边飞进天梯,停好大黄,“你好了就行,他们要是再欺负你,你再跟我说。”
“哈,”玛丽洋洋得意地说,“现在他们可不敢、”忽地一捂嘴,像是说漏了什么,却又一挺胸,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觉得那他们也不敢拿她怎样。
盛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狐疑,难道她升职了?要不就是有了新差事,不怕原来的领导了。
害,咱也别问了,免得她又像上次那样受罚,领导上面还有大领导,咱一时好奇、刨根问底,再把人家饭碗给刨个稀碎。
打定注意,随玛丽步入传送舱,一句没再多问,倒是玛丽一直说个不停,像是心情超好,元气满满,说什么事都透着喜庆。
盛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活力的玛丽,连他自己也大受感染,像是有一道充沛的阳光,射进了心里,整颗心都开朗起来、活泼起来、有力地怦怦跳动起来。
直到挥别玛丽,走在通往九色大光球的路上,他脑海中,还不时浮现玛丽那张充满热情、充满活力、充满生命力的脸,不觉摇头一笑,心说她不会是嗑药了吧,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
当盛开再次睁开眼时,他来到了暗院,记忆又回到——大爆炸集体杀进大坑星,一路狂奔回暗院,踩着倒计时传送离开——这个瞬间。
盛开四下扫量,还刻意扫了眼讲台,前两天郑异天天早来堵他们,还就形成“膝跳反射”了。
刚堵两次就有反射弧了,一个“吓人”的老师,对学生造成心理阴影的速度,还真是有够快的。
据说每个学生的记忆里,都有一个趴后窗户的班主任;现在盛开的记忆里,还多了一个爱堵学生的郑老师。
好在今天郑异没早来,六个人一路小跑,火速逃离教室,生怕晚走一步,就被他逮个正着。
大爆炸九个人齐聚黑色大沙漠,二话不说直奔墓地,再次前往大坑星。
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分析着大坑星的各种谜团,当提到玛大丽的三角站位时,仇三世说,也许跟光明会有关,还说正中心那只大坑,今天就会长出一只眼睛,而这!恰恰就是光明会的会标!
失失说,你脑子里的常识,跟小说弄混了吧,蓝星并没有光明会存在的证据,那都是“阴谋论患者”杜撰出来的,蜥蜴人根本不存在。
仇三世却说,事实胜于雄辩,咱们今天就看第四只坑里,长不长眼睛就完了!伊丽莎白二世真的是蜥蜴人!
……
九个人轻车熟路,再次来到玛大丽子宫入口。
盛开探着身子往里面一看,血河宽了足有三倍,不禁喃喃的说:“看来今天是最后一次了,下次就得游过去了。”
洪炎忽然想到什么:“我拍的小视频里,那句“一点问题都没有”也许还有只能进一次的暗示,咱们今天再进去,会不会有危险?”
“对啊,”文千从说,“现在只是将将能落脚,要是回来的时候,血河更宽了怎么办?”
盛开说:“那咱们就像蜘蛛人一样爬棚顶呗。”
唐堂憨憨地说,“万一全灌满了呢?那咱们就被堵在大坑星了,我再违规就要被开除了,要不……我留下来做个外应?”
东方量忽然说:“失失也留下来吧,两个人也有个照应。咱们用千从的面团发光码联络,要是“涨潮”了,你俩判断一下进度,通知我们赶回来。”
“也好,”失失说,“万一你们被困住了,我俩也可以去救你们。”
文千从摸出面团,揪给她俩一块,又把任意伸缩绳,分给她俩一半:“我们要是回不来了,你们就先回暗院放学,蓝星的我们,不会放着不管的。我们都有违规次数,大不了扣一次违规。”
“对啊,”盛开说,“蓝星的我那么有背景,放心好了,出事有我呢。”
洪炎说:“不是,你人在大坑星,要是回不去,蓝星就没你了。”
盛开一怔,又立马反应过来:“不是还有我家里人么,他们要是发现大宝贝儿没回来,还不把暗院给掀了!”
“说不定直接就空降大坑星,把咱们全接走,就跟外星人降临蓝星一样,那都是高纬度层面的事情,就咱这个通天的背景,到哪不平趟。”
仇三世摸摸光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不害怕了,毕竟暗院三老都要给你面子的……”
于是乎,七个人在盛开“迷之自信”的笼罩下,信心满满的杀入子宫。
只是苦了失失,被迫跟唐堂一起闷在隧道,不知要闷多久,还好唐堂念完经了,不然她绝不会答应东方量的“无理请求”。
七个人小心翼翼顺着侧壁滑下来,由于血河太宽,岸边已不能像上次那样,一脚高一脚低的往前走。
无奈之下,大家只能趴下来,放弃直立行走,重回猿猴时代,用双手双脚前行,充分体验一下四足动物的优越性。
底盘低了,重心也稳了,超过45度角的斜坡也如履平地了。
七个人码成一排,好似七只灵巧的山羊,行进速度越来越快……
盛开打头,时不时还来个大跳,越跑越带劲,像是骨子里的动物性觉醒了,想象自己是一只斑斓猛虎,前方一只“空气山羊”正拼命逃窜,它纵身一跃,一个猛虎下山,将山羊死死摁在前爪之下,嗷的一声嘶吼——
露出四颗尖利的犬牙。
4-35、又又又不够用了
玛大丽嘴唇之上,七个人披着隐身斗篷,趴成一排,像飞贼一样只露出半颗头,七双眼睛里,写满了十四个大大的震撼。
外面就像地理杂志拍的宣传片一样,四处青山绿水,万物争鸣,浓茂的森林、连绵的山脉、奔流不息的大江大河、湛蓝的天空、滑翔的巨大飞鸟、四处奔跑的野生动物、蹄声吼声鸟叫声风声水声万物声,伴着浓浓的清新空气,一股脑的涌过来……
七个人从视觉到听觉,从嗅觉到触觉再到灵觉,都遭受了巨大的冲击,被这个美丽新世界震撼到无以复加,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假的,宇宙中竟存在这样的世界,这样的美丽富饶,这样的生机勃勃,这样的纷繁绚丽……
可无比真实的五感,又在提醒着他们,这一切都是真的,这样的世界真的存在。
盛开甚至有一种流泪的冲动,说不清为什么,也找不出什么理由,他就是想哭……
“这是哪啊,”他喃喃的问。
是梦吧,洪炎心里默默的说。
良久,七个人终于回过神,东方量看向大家:“这里的太阳,跟绿太阳大小一样,就连挂在天空中的方位也差不多,咱们上次来,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绿太阳也在这个位置。”
盛开看着天空中红灿灿的太阳,眯眯着眼睛,讷讷的说:“难道……咱们还在大坑星?”
说完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宇宙中会有一颗星球,能在几夜之间,从光秃秃只有几个大坑,变成现在这番景象。
仇三世懦懦的说:“我就说世界是一场骗局吧,那谁真的是蜥蜴人……”
正说着话,一只异形生物“giao——”的一声嘶鸣,从七个人头顶掠过,巨大的翅膀像是帆船的巨大三角帆,半透明,阳光照射下,还能看到树杈状的血管,身子像虎又不是虎,尾巴进化没了,毛也羽化了,总之在七个人的常识里,还从未见过这种“生物”。
盛开看着它飞远的方向,眉头拧成两个约等号:“什么东西?霸天虎???”
大家向玛大丽身下望了望,发现她已经不在坑里了,而是站在一块三角石台上。
石台类似传送勋章的三角高台,只不过是放大版,玛大丽像是被脚下石台传送过来的,因为石台与这铺天盖地的自然景象,完全不搭调。
盛开说:“咱们去另一个角看看,如果那个玛大丽还在,那这里还是大坑星的概率,就又大了一点。”
“也好,”文千从说,“然后咱们直接去三个大丽的正中心,看看那里有什么变化。”
仇三世一拍光头:“我想到了!会不会中心有个时光加速器,咻的一下,让这颗星球进化个几十亿年,咱们隔两天一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岳知守说:“居然还有这种加速器?我脑子里怎么没这些常识。”
“唉,”仇三世一声轻叹,“不知道更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了解得越多,就越虚无,越觉得一切都是徒劳,咱们智人这个物种,终将走向灭亡,不论是自己毁灭自己,或是成为新物种的阶段性产物,引路人,为新物种降临扫清障碍,总而言之,大家都得死,你、我、小强、咱们大爆炸,我们谁都逃不过这个终局,宿命desu,都得死……”
仇三世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美丽新世界,思绪不知飘去了哪里。
忽听盛开一声吆喝:“三世!出发了!”
七个人飞身跃下玛大丽,盛开发现,大丽又变白了,阳光照射下小手透着细嫩的光亮,看起来栩栩如生,很有生气,墓地里大丽跟死人一样,惨白惨白的,阳光还真是个好东西,不但给人以生命力,也给雕像,只要有光的地方,就有了生命。
不过,那个绿太阳好像除外,它照在大丽身上,大丽反倒像死透了,变成了玉雕,永远定在那里。好像只有死物才是永恒的,大丽永恒了。
文千从把隐身斗篷分成七份,七个人一人套一个气泡,遇到突发事件,也方便行动。毕竟这里像原始森林一样,天上连“霸天虎”都有,待会遇见什么野兽都不稀奇。
东方量发现之前埋在这只坑、第二只坑、第四只坑里的水晶片都不见了,想说再重新埋过,可当他往三角石台上一插,却听见“叮”的一声,没插进去,水晶片的尖角,把石台扎出一个小小缺口,水晶片倒是毫发无伤,像钻石一样坚硬。
大家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一通分析,也没分析出个子丑寅卯。
无奈之下,东方量只能走下石台,把水晶片插在泥土里,还好这片大地并不干涸,不然连地里也插不进去。
七个人脚下是一片草原,大丽面朝的远方,还有一条大河,大家把河流当做目标,连跑带跳、有说有笑的出发了……
草原上偶尔会有动物出没,像是他们常识里认识的那种,细节上却又不同。
比如雄鹿,原本巨大的树杈状鹿角,缩小了不少,许是因为这里地大物博,竞争没那么激烈,雄鹿们并不需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能获得母鹿的青睐。
蓝星上的角斗,在这里只当是健身,几只雄鹿扭打在一起,脑子里想的全是小皮球,香蕉梨,像是在跳皮筋儿,马兰开花二十一……
小动物个头都偏大,兔子肥头大耳的,身材很壮硕,明显是伙食跟上了,不需要争抢。可能在这颗星球,就连狡兔也才两个窝,不需要三个那么多,因为天敌也没那么多,就连狼都不爱吃兔子,嫌牠肉太柴,其他选择多的是。
七个人一路跑跑停停,看东看西,感受着清新的空气、凉爽的风、脚下松软的泥土、暖暖的阳光,跑步都成了一种神仙般的享受。
仿佛这样的草原,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值得、也不配涌有这样的草原。
4-36、雪中炭
七个人来到大河边,大家一路跑跑闹闹,出了一身汗,本想着直接游过去,顺便凉快凉快,就当是铁人三项了。
可大河里高高跃起的鲤鱼,却把他们吓了一跳,盛开还以为闹水怪了呢,那家伙居然比人还大!跳出来比海豚还夸张,阳光下锃锃发亮,一弯弯的鱼鳞像是一把把剁肉的杀猪刀,嘴唇子比盛开大腿还粗,牙齿尖利,好像会吃人……
盛开张着个大嘴,满脑袋小问号:“这是鲤鱼???成精了吧!!!”
西钥明说:“我印象中,要是鲤鱼个头太大,做生态管理的就电牠们,但个头要是超过某个阈值,牠们就不怕电了,谁都拿牠们没办法了。”
“这些鲤鱼可能就是这样,突破了阈值,连天敌都不怕了,就像鲤鱼跃龙门一样,化龙了。”
“是啊,”仇三世不住点头,“就牠这个头,刚才天上飞那只霸天虎都咬不死牠,一尾巴就拍飞了,比抽大嘴巴都狠。”
岳知守哭丧着脸:“那咱们怎么过河啊……我刚才数了数,光是肉眼可见就有十几只,深的地方看不清,河底不会全是鲤鱼怪吧。”
文千从说:“咱们飞过去,用隐身斗篷做热气球。”
“风向不对,”洪炎说,“咱们就坐船过去,跟牠们干!”
“对对对,”盛开撸胳膊挽袖子,“对岸有大树,我用溜溜球甩过去,拉着东方量的木船,一会儿就过去了,比摩托艇还快。”
“古有八仙过海,今有咱们七仙过河,鲤鱼精要是敢过来,咱们就揍牠!”
“诶?”仇三世说,“咱们照着隐身斗篷,鲤鱼看不见咱们吧?悄咪咪溜过去不就好了。”
岳知守说:“能感应到水流,鱼眼睛看不了多远,几乎所有鱼类都是近视,最多能看十几米。”
盛开rou的一下把溜溜球甩到对岸,缠到大树树干上:“走,有这闲扯的工夫,咱们都过去了,不就几条鲤鱼么,说不定还不咬人呢。”
东方量召唤出笑沧海,咻的一指,木剑化作一只小木船,船上放着七支大木桨,飞身跃上船舱,扭头说:“走吧,鲤鱼来了,咱们就拿桨拍牠。”
大家纷纷上船,抄起大木桨,盛开将溜溜球另一端拴在船上,默念一声口令,缓缓收线,拉着小木船驶入大河。
河流并不湍急,但荡漾的幅度比较大,小木船一入水,便高低起伏晃荡起来。
七个人脚下扎稳马步,偶尔用船桨拍两下水面,找找平衡,很快就适应下来,并未乱七八糟的摔作一团。
盛开渐渐提速收线,小木船真的像摩托艇那样,在河面上飞驰起来,偶尔遇到一个大浪,便嗖的高高跃起,像是海豚跃出海面,在空中画出绚丽的弧线,嘭的砸回水面。
这下洪炎西钥明几个“失重爱好者”可玩嗨了,兴奋的都开始学狼叫了,特别是洪炎,昨天刚刚踩过大木轮,今天又抄上一波飞船,顿觉大坑星可真是个好地方,荒凉有荒凉的好,繁茂有繁茂的好……
这时,前方一波大浪涌过来,小木船应力一个斜飞,高高跃起,洪炎心中一阵兴奋,因为这还是小木船第一次飞出这么大角度,等下扎入河面,一定刺激的要命。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上空,忽地瞥见侧面嗖的一下,蹿出一只庞然大物,通体黑亮,好似一只虎鲸,足有潜水艇那么长,张着血盆大口,直奔小木船空中的至高点飞过来……
像是蓄谋已久,带着预判,谋准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想在空中解决战斗,让小木船避无所避,只能被牠一口吞掉!
盛开一下瞪圆了眼睛:鲤子王吧?!这么大个!!!!
情急之下,抄起大木桨,双脚用力一踏,计算好鲤子王的落点,一个纵身,凌空而起,身体在空中拉出一道弯月,将大木桨甩至身后,像是孙悟空抡圆了金箍棒,瞄准时机,一个爆头砸过去!
小木船应力改变方向,斜斜的飞离航线,恰好可以避开大鲤鱼的攻击航线。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计算及其精密,宛若猴王出山,在空中拉出绚丽的弧线,直奔大鲤鱼而去,一副齐天大圣的架势,就差大喝一声,呔!妖怪!你往哪——里逃!
就连洪炎都觉得有点帅,心说这家伙反应还真快,连打带跑,既能截住大鲤鱼,又保护了小船的航线,相当于双保险。
却见大鲤鱼在空中一扭,居然轻轻松松就改变了飞行路线,直奔小船的二次落点,依旧张着血盆大口,但张的更大,好像生气了。
盛开在空中一愣,蛤???还带拐弯儿的!!!
他照现在这个角度飞过去,只会直接越过鲤鱼头顶,大木桨屁都抡不着,白拉这么大架势了,腰都要撅折了……
心说不能白飞一趟,抡圆了木桨用力一甩,木桨化作飞枪,朝着鲤鱼的必经之路,嗖的射过去!
就见身旁忽然飞来一道白绳,文千从在他跳离木船的刹那,便以最快速度召唤出伸缩绳,朝他飞行的方向,甩了过去,以备不时之需。
盛开眼疾手快,一把揪住白绳,用力一拽,文千从应力脚下一踩,小木船再次改变航线,避开鲤鱼的二次猛扑。
而盛开则借着白绳的拉力,一个变向,再次朝鱼王杀去……
眼看着飞出的木桨,就要敲中鲤鱼的大鱼头,却见牠一个真·鲤鱼打挺,竟然躲开了木桨,在木桨贴头而过的瞬间,猛的一甩头,借力一个变向,朝小木船的三次落点飞去……
盛开如果照现在的方向飞过去,又将扑个空,心里大骂,这鲤子也太精了吧!淦!
他正急的抓耳挠腮,一身洪荒之力无处发泄的时候,忽见身旁飞来一只木桨。
洪炎算准了他要继续追击,直接预判他的二次航线,飞出手中的木桨,雪中送桨。
4-37、逃
洪炎借着投掷大木桨的后坐力,脚下用力一顿小木船,小船第三次变向,闪开大鲤鱼的二次猛扑。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几秒钟之内,鲤鱼两次变向,小船却三次调转船头,虽是险象环生,却总能搏得一丝生机。
空中的盛开,一把攥住洪炎飞过来的雪中桨,借着木桨飞射的冲击力,用力一荡,身体再次变向,朝着摆脱追击的鲤鱼,凌空一声暴喝:“呔!”
借势抡圆了雪中桨,一身的洪荒之力,终于得到释放,腰身猛的回弹,大木桨披头而下!在空中拉出一道扇面,嘣的一声闷响,拍在鲤鱼脑袋上!
却见鱼头一滑、一扭,像打太极一样,轻松卸掉大木桨的重击,还借力一个变向,直接扑向小木船的三次落点!
盛开像是一棒打在棉花上,顿觉一阵烦躁,那种有力使不出、使不对、帮倒忙的挫败感,简直太憋屈了!
心里疯狂大叫:别跑别跑!刚刚那下不算,再锤一下子!
用力一拉文千从的白绳,身体再次变向,朝着飞扑的鲤鱼,再次抡圆了大木桨。
却见一道身影一闪而至,一只大木桨,像一根长长的牙签那样,竖着支进了鱼嘴里!
东方量瞄准时机,预判到鱼王第三次飞扑,堵住牠的必经之路,在他嘴里竖了一根刺,让牠的血盆大口,张不开也闭不上,如鲠在喉(嘴)。
几乎是同一个瞬间,岳知守、仇三世同时飞身而至,与空中跳过来的盛开,形成一个“铁三角”,三个美猴王抡圆了三根金箍棒,把鱼王堵在死角,照脑袋就是一顿爆锤!
即便鱼王百般油滑,鱼式太极耍到登峰造极,也架不住仨人的合力爆锤,三根金箍棒配合十分默契,完美封锁鱼王所有借力打力的企图!
鱼王一个神龙摆尾,翻身就逃,可尾巴刚摆到一半,就被一只飞击的木桨敲了回去,西钥明预判到鱼王的“走为上计”,飞出手中船桨,一桨定乾坤,彻底切断了鱼王的退路。
这下盛开可是过足了瘾,就像是把鱼王蒙在麻袋里一顿乱棍,棍棍打个结实,彻底发泄了第一棍打到棉花上的怒气。
鱼王像是被拍蒙圈了,想咬他们又闭不上嘴,想躲棍子又躲不开,竟一时不知所措,愣愣地在空中挨着闷棍。
可能牠纵横大河这些年,还从没遇过七个人这种茬子,还带这么堵鱼的。
万幸盛开消了气,忽然发现鲤鱼眼睛都没神了,再打就要出鱼命啦,连忙停手,踹了牠一脚:“滚!”
岳知守仇三世也有点打累了,顺势停手,东方量随手抽回牠嘴里的立刺,鱼王一个亢龙有悔,跳回了大河。
文千从一拉白绳,空中四个人勾肩搭配、跃回小木船,木船刚好落回河面,洪炎几个人嗞哇乱叫,也不知是在迎接队友,还是木船扎的太猛,兴奋得要死。
从发现鱼王,到迎头出击,再到共同退鱼,七个人配合十分精妙,各尽所能,各自把握关键战机,像是一只磨合多年的战队,默契的一塌糊涂。
这时,东方量以指作剑,唤回失散的木桨,七个人再次人手一支桨,乘风划浪,随时准备迎接挑战。
可大河里的大鲤鱼,却纷纷避让,见到小木船掉头就跑。
盛开说:“原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在鲤鱼届也通用,鲤子王被咱们“七擒孟获”,小鲤子们都“看”到了,服了,不敢跟咱们比划了。”
“可不,”仇三世说,“有几条个头大的,好像还不死心,在远处徘徊半天,估计是在盘算着取代鲤子王的事,要是牠把咱们给灭了,牠就是新的鲤子王。”
西钥明一乐:“我也看见了,没想到鱼也这么有野心,但牠们游半天还是没敢过来,又想侵略又怕战败的,跟希特勒一样,一股子抹布味儿,想想就恶心。”
……
七个人过了大河,再次跑过一片生机盎然的草原,远远的看见一个“小白点”,玛大丽果然戳在那里,从绿灯变成了白灯,为草原设定了方向,强迫七个人奔向她的怀抱。
仿佛她是一尊无比高大的“白雪公主”,七个小矮人忙活一天,即便是把路上的鲤子王宰掉献给她,也还不够她塞牙缝的,或许只有王子的吻才能唤醒她,可那么大个的王子,一时还不大好找,可能都变成青蛙呱呱跑掉了。
七个小矮人来到大丽脚下,跳上她的嘴唇,想说确认一下,她子宫里有没有血浆(上次无)。
七个人在她肚子里一路翻山越岭,又仆仆风尘的回到了她的嘴唇,发现她子宫里还是没血浆,盛开说,可能是血浆不能复制,东方量却说,应该跟复制没关系,文千从说,咱们抓紧去中心点看看吧。
大家纷纷远眺估算路径,发现还要穿越同一条大河,走过同一片草原。
于是乎,七个小矮人暂别玛大丽,再次外出务工,虽然是同一片草原,但遇见的动物却不尽相同,大家倒也并不觉得枯燥,依旧说说笑笑,仿佛有看不完的美景。
大自然就是这样神奇,如果耐心观察,会发现没有一片叶子是完全相同的,花草树木大都这样,包括动物,包括人,也包括双胞胎。
纷繁、复杂、多元化,本是这个世界最美最奇妙的地方,却总是有人只欣赏一种美,单一的美。更有甚者,还妄图建立一种美,规定一种美,所有人都必须欣赏这同一种美,消灭不同的美、消灭其他的美、消灭所有试图反抗的美。
就像光秃秃的大坑星,一样的坑,一样的玛大丽,一样的土,一样的绿,一样的天空,一样的了无生气,一样的无趣,一样的让人想逃也逃不出去。
盛开以为这样的大坑星,变了,消失不见了。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它还在那里,它还在他们脚下,像是一种永恒的存在,他从未逃离。
他根本逃不掉。
4-38、山丘
此刻,七个人已来到三个玛大丽的正中心。
七个小矮人仰着头,表情略显凝固,死死盯住空中,仿佛化身七只手办,连呼吸都不会了,十四只瞳孔里,映满了同一个大大的图案:
一只巨大的蛋。
一只透明的、高高漂在空中的、怀着巨婴的巨蛋。
外形很像鸡蛋,里面却怀着一个巨大的宝宝,跟玛大丽一样,像是白色理石打造,可宝宝却在动。
ta正在像人类宝宝那样,蜷缩着小腿小胳膊,用小手抱着脐带似的管子,不时吮吸着蛋里的营养液。
因为巨婴无比巨大,足有一百个盛开那么大,这一切在七个人看来,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切、那么的震撼人心,七个人全麻爪了,像死了一样呆呆立在那里。
直愣愣地看着空中这颗巨大的蛋(人蛋)。
良久,盛开终于回过神,他忽然间发现,巨婴长得可真丑,像是科幻片里的外星人,脑门儿又大又鼓,鼻子眼睛都揪揪在一起,胳膊腿好像抽抽了,比例严重失调,要不是手脚都分五个叉,还以为是猪呢。
忽然发现了什么:“诶?这个巨婴好像是个无性人,没长丁丁,分不出男女。”
文千从一抿嘴:“胎儿要到八周以后,才能确定男女、”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怯怯的说,“这个巨婴,不会真跟咱们人一样吧,怎么越说越像,一个石头做的咱们,个头还这么大……”
岳知守哭丧着脸:“就是说啊,雕像都会生孩子了……按比例来看,这个巨婴就是三个玛大丽的宝宝。”
“最可怕的是ta还会动,要是等ta长大了,咱们在ta眼里就是蚂蚁,吹口气就飞走了。”
盛开皱了皱眉:“而且咱们人类本来是胎生,这都退化成蛋生了,三个玛大丽下了一个蛋,这究竟是进化还是退化。”
“还是胎生,”仇三世说,“巨婴肚子上还一根脐带呢,ta还是靠母体营养发育的,只不过外观像一个蛋,其实就相当于人造子宫,发育好了端出来就行,
不用像小鸡那样破壳而出。”
盛开噗的一乐:“还端出来,怎么跟上菜似的,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咱们现在捣毁玛大丽,是不是就能切断ta的营养源,让ta停止发育。”
“哈?”西钥明说,“好残忍啊,再怎么说ta也是一个宝宝。”
“支持堕胎的人经常说,胎儿阶段宝宝还没有意识,所以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生命,父母有权决定他/她的生死,选择打掉还是留下。”
“但如果他们也像今天的咱们这样,看到宝宝的嘴在动,他们还忍心打掉孩子吗?”又看向盛开,“你还忍心杀掉ta吗?”
盛开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忽听文千从说:“是,我能理解西钥作为女生,看到宝宝时那种天然的亲近感,源于母性的亲近。”
“我也很矛盾,我刚刚也在想,我们理解不了的生命,就不算生命吗,雕像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可我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巨大的莫名恐惧,虽然它源于无知,源于无法理解,但它就像咱们人遇见老虎一样,是一种本能的保护,我只知道我想跑,ta太可怕了,我甚至都想象不出ta会有多可怕。”
西钥明眉头一拧:“这个巨婴明显就是更高维的生物,同属智慧生物,ta大概率比咱们更聪明,我们为什么不能相信ta,相信ta也热爱和平,也像我们一样会哭会笑,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也想跟我们做朋友,互通有无,理解另一种文明。”
“为什么要把这一切本可以发生的美好,扼杀在摇篮之中,随随便便就剥夺一个未知生命,继续生存的权利!”
文千从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洪炎说:“你们要是下不了手,我来。我只知道,我不想跟ta生活在一个星球。我不想看到我爱的人,被ta踩死,就这么简单!”
说着话一个纵身,凌空而起,不知何时已然持剑在手,炼红尘翻出一道血色剑花,一个飞刺,直取空中巨蛋!
瞄准巨蛋底部最薄弱的受力点,誓要戳破蛋壳,让ta等不到破壳而出那一天!
忽见身旁飕飕闪出两道身影,盛开、东方量同时瞥见她手里多了一把剑,在她纵身离地的瞬间,同时跳了起来,一人架住她一只胳膊,又把她拉了回来。
洪炎落地后还要往起跳,三个人连吵带嚷的扭打在一起,直到文千从过来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这才冷静下来,没有再往起跳的意思了。
盛开长出了一口气,用余光盯着她,生怕她现在只是装装样子,再搞个突然袭击。
大家被她这么一闹,倒也没心思继续探讨“外星生命”这个庞大命题了,暗院的西钥明,本来就对洪炎有莫名的好感,总是跟她对着干,只是恨她不在乎她,想在她面前表现表现罢了。
她对那些宏大命题其实也不感兴趣,她在乎的,也仅仅是她而已。
七个人刚刚消停下来,东方量便收到了失失的光码:涨潮无规律,涨过3次,量不同,时间随机,目前还能侧爬,早归。
东方量回复:收到,辛苦。
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去第三个玛大丽那里看一看,之前时间仓促,他们还没进过子宫,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们想要拼到最后。
于是乎,七个人暂别巨大的人蛋,一路小跑,直奔三角形的最后一角。
这次路上还有一座山丘横在面前,盛开东方量再次联手,用溜溜球+飞剑的方式,越过山丘,才看到大丽的身影。
难怪李宗盛在《山丘》里唱到,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也许只有山丘才知道,第三个大丽在还是不在,爬山的人该来还是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