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绿灯
“朝太阳走吧,”西钥明说,“眼前也看不见别的。”
“或者背对太阳,”仇三世说,“跟它拧着来,跟它抗争到底!”
盛开忽然想到什么:“诶?往玛大丽面朝的方向走,怎么样?她手里的龙扶手,也指向那个方向。”
几个人回身往坑里一看,大丽居然不是面朝太阳,而是面向太阳偏西99度角的方向。
“合理,”东方量说,“盛开你再试一下龙扶手,能不能像在坟地里那样指路。”
盛开一点头,摸出龙扶手往空中一抛,以指作剑,催动风量子,挑着龙扶手,竹蜻蜓似的快速旋转起来。
可龙扶手转了好半天,也没像在墓地里那样,“砰”的一下射出去,为大家指明方向。
盛开眼里反倒透出一丝兴奋:“看来盛一凌还真没来过这里,这颗星球算是新发现,咱们机缘巧合之下,走的更远。”
“可不,”仇三世斜嘴一乐,“都不知道往哪走好了。”
盛开一梗脖:“大丽看那个方向,肯定有点东西,你相信我,走就是了!”
“我又没说不走,”仇三世说,“总比正对着太阳强,没那么晃眼。”
于是乎,四个人标记好方向,朝着一望无际的西方平原,一路小跑,匀速前进。
绿太阳在四个人身旁,拉出四道深绿色的影子,映在一整面浩瀚、而又单调的绿色平原上。
四条影子一路向西,像是西天取经的极简版,身旁少了白龙马,唐僧少了华冠袈裟,沙僧不再挑着担子,影子也不再那么复杂、而又耐人寻味。
四个人统一着装,一水儿的暗院校服,跑起来连影子都一模一样,唯独西钥明的短裙,算是加上一丢丢变化,增添了一抹亮色,整幅极简派的画作里,好似也有了主题。
曾经有人写到,怎样触摸到风:手掌快速左右摆动可以触摸到风。
四个人现在就是这个状态,跑的快一点,左右摆头,才能享受到清风拂面,因为这颗星球没风没雨,没山没水,只有那看不到尽头的“取经之路”。
“师徒四人”就这么咔咔跑了一阵子,盛开越跑越烦,好像周遭一切都是假的,要不是偶尔回头,看到大丽所在的大坑,离他们越来越远,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跑入一场轮回,一直在原地踏步,因为周遭的一切都毫无变化,只有他的心,越来越烦。
西钥明忽地停了下来,双手叉腰,喘着粗气说:“不跑了,太无聊了。”
大家纷纷停下来,盛开双手撑住膝盖,咧嘴一乐:“我早就不想跑了。”
四个人相视一笑,仇三世提议:“要不,咱们再踩一会轮子?”
“等一等,”东方量蹲下身来,抓一把地上的土,仔细看了看,“你们发没发觉这片土地很均匀,咱们每一脚跑上去,软硬都差不多,跟人工铺上去的一样。”
“是啊,”西钥明说,“所以才越跑越没劲,跟跑步机似的。”
盛开抓了一把土,放进密封小袋,收进八面体(储物空间)里,“等回了暗院,分析一下成分。”
东方量点点头,召唤出木剑,化作大木轮,仇三世贼眼一亮,仿佛又重新找到了奔跑的动力,瞄准时机,嗷一下出现在西钥明身后,如愿以偿,搂住了她的腰。
盛开一声哼笑,依旧站在四号位,心说谁想跟你抢了?瞧你那“饿虎扑食”的样子。
四只小泥鼠再次踩动大木轮,对准西方99度角,一路狂奔。
大家像是在踩一个四人自行车,磕磕绊绊,打打闹闹,跑起来不但不单调,还挺好玩,就连一望无际的绿色平原,也没之前那么讨厌了,绿色作为背景色,本来就挺养眼的,心态这一变,平原也被改变了(阿Q精神)。
四个人越踩越快,耳畔飘过飕飕的劲风,盛开那撮倔强的白毛,随风飘动,支棱依旧。
……
四个人踩了足有半个钟头,盛开回头望去,已经看不见大丽所在的大坑,前后左右全是平原,一眼望不到头,就连唯一的锚点——大坑,也消失在视野之中。
不觉一阵后怕,嚷嚷着先停一下,确定好方向,生怕再次发生巨巨头里的悲惨事件:盛开、仇三世、东方量化身大笨钟,分别指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而目前这支团队里,恰好凑齐了这三个人。
大木轮缓缓停下,打头的东方量掉过身来,从怀里摸出一枚黄色水晶片,摊在众人眼前,“我刚在山头上插了一枚,这里有磁场,水晶片的指南针还能用。”
盛开上眼一瞧,水晶片的黄色指针,果然指向大木轮正后方,不禁抱怨了几句,“你小子怎么不早说,我刚刚一直瞄着身后大坑,给你导航来着。”
又狠狠的说,“我说你怎么没跑偏呢!”
于是乎,一行四人再次踏上取经之路,大木轮再次飞速滚动起来,不一会,东方量便兴奋的说:“前面有个小绿点儿!盛开猜对了,这个方向真的有点东西。”
盛开站在最后,侧身瞅了半天,愣是没找着绿点儿,不由的暗骂,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远视眼,一惊一乍的,一发现什么就吼喽一嗓子。
直到又踩了几分钟,大家才先后发现东方量口中的绿点儿,倒霉催的盛开,还是最后一个看见的,搞得他很没面子,只能归咎于他站在大家身后,受人体磁场干扰,影响了发挥。
发现绿点儿以后,四个人都是“虎躯一震”,立马充满了动力,不自觉的加快脚步,眼里冒着绿光,像是看到了盖茨比眼中的“绿灯”,忽然之间,奔跑有了意义,耳畔的风有了意义,额头的汗水有了意义,远方有了意义,脚下的路有了意义,生命有了意义,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有了一点点意义。
不知不觉中,汗水滑进眼角,眼睛被汗水一杀,变得水润,盛开眼前的绿灯,忽地朦胧起来,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
他忽然间发现,忽隐忽现的绿灯,是那样的美,美得那么容易碎。
4-10、夕阳红
这时,四个人已站上“绿点儿”,刚刚心里有了盼头,时间好像过的飞快,咻的一下,就杀到了目的地。
盛开双手掐腰,心中一阵狐疑,不时看像来时的方向,怀疑自己是否经历了鬼打墙。
是的,他脚下还是一个大坑,跟玛大丽那个大坑,好像没什么区别,大小差不多,深浅差不多,居然连四周围的山坡,看起来都差不多。
只不过,这里没有玛大丽,大坑是空的。
职场上有一句著名的老话,叫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是不知这个大坑,又是哪头萝卜的。
忽听仇三世说:“难道这颗星球,全是大坑?”
“有可能,”西钥明说,“这个坑可能是大鲜肉的,等回头他被插进来,顺着他脸朝的方向,就能找到大脚丫的坑。”
“下一坑也许是拄拐男,再下一坑是其他星球的谁谁谁,一个坑指向一个坑,坑连着坑,这颗星球就叫……大坑星!”
盛开跟着贫:“那玛大丽她们就是坑神,一神守护一只坑,众神守护大坑星!”
东方量说:“只是这只坑里没神,咱们线索断了,”扫了眼时间,“走,咱们去大坑中心看看。”
四个人再次站上大木轮,从山顶往下踩,借着下山的惯性,大木轮很快便滚到大坑中央。
西钥明终于体验了一把“过山车式”的加速,兴奋的连声大叫,大呼过瘾,还嚷嚷着等下要是没什么事,多玩几趟再走。
盛开记起以前打提溜,洪炎也是一脸亢奋,心里念叨着,是谁错过了今天的过山车呀?眼馋不眼馋啊?
四个人仔细盘查一番,并没发现想象中的接收装置,或是一些拆装痕迹,大坑中心只是一片普通的沼泽而已。
大家算了下时间,再往远了走,就赶不上放学了,只能先收工,明天再做打算。
东方量插下一枚黄色水晶片,四个人踏上大木轮,原路返回。
如今踩踏技术愈发娴熟,泥鼠小纵队直接踩上了山顶,力道控制得刚刚好,大木轮的速度在山顶归零,并没画着绚丽的抛物线,飞上绿油油的天空。
归零后一阵狂踩,飞速冲下山坡,借着下坡的惯性嗷嗷杀向平原,又让西钥明过了一把邪瘾,把东方量的腰都给掐紫了。
大木轮一路飞滚,滚回大丽的大坑,四个人再次施展“坡顶归零”绝技,直接滚上山坡,滚回玛大丽脚下,在她鞋跟处,速度再次归零,可谓完美谢幕。
飞身跃上大丽的嘴唇,盛开见文千从依旧趴在嘴角,一动不动,不由的暗赞,千从姐可真有耐性,这要是换了我,肯定趴不住。
走过去一看,不禁一乐,原来她是睡过去了,嘴角还挂着口水呢。
“嗯嗯”的一清嗓子,文千从一哆嗦,瞬间警醒,眨了眨眼,回回神,边抻懒腰边打着哈欠说,“回来啦,”又噗的一乐,“怎么都成泥猴啦?”
仇三世抱怨说:“从姐你过分了啊,我们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你还睡上觉了!”
文千从把懒腰继续抻完:“那帮人就是绕着山坡,立三角台,摆祭品,按八卦方位摆的,看三个点我就猜出来了。”
扫了眼时间,“我才睡了半个钟头,估计他们现在刚摆到第五个点,我搂一眼阿。”
说着话抄起牛角包,扫视对面山头,边扫边问,“你们那边怎么样啊,看见人了吗?”
盛开嘿嘿一乐:“看见一个大坑。”
“然后呢?”文千从问。
“没然后了。”盛开说。
文千从收起牛角包,“确实才摆到第五个点,那咱们往回走吧,估计今天没什么新发现了,早点回去,你们还能冲个澡……”
……
五个人回到暗院,直奔浴室,盛开四个人冲澡,文千从趁机做了个spa,五个人梳洗过后,换上崭新的校服,回主教楼放学。
路上盛开仔细看了看空中的太阳,粗略估算,绿太阳的直径,至少是最大那颗的三倍。
一颗小太阳刚好西落,映红了半边天的云彩,盛开这才发现,相比那颗惨绿惨绿的太阳,粉嘟嘟的夕阳有多美,有多珍贵,以前他看夕阳,总是牛嚼牡丹,根本不会停下脚步,欣赏一会,反正隔三差五就会有,错过今天,还有明天。
可看到绿太阳以后,他忽然间意识到,如果他以后只能生活在另一个星球,再也回不到母星,就再也见不到粉红的夕阳了。
他仰头愣神的工夫,大家也在看夕阳,好像心态上或多或少,也都发生了点变化。
唯独东方量并未抬头,脸上一如既往的没表情,步子始终如一的不快不慢,像刚开学时那样,迈着同样的脚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盛开几个人回到教室,失失、岳知守也刚到,五个人随便聊了几句,便踏着放学的倒数,传送离开。
……
当盛开再次睁开眼时,他回到了九色大光球,记忆又回到——洪炎请假治病,阿旦刚一开口,他就抢先离开——这个瞬间。
阿旦依旧说着放学的套话,可盛开并没像以往那样,率先离席,而是呆呆坐在椅子上,像是愣住了。
他脑海中,忽然插入了许多画面,快进似的插进来:跑不完的管道,一条巨大的裂缝,绿色太阳,四个人踩木轮,嘻嘻哈哈,过山车,冲下山坡,文千从,“按八卦方位摆的”,打提溜,滑进玛大丽的胃,回到子宫,画面中断,插入结束。
盛开只觉脑子像过电一样,倏倏的,一阵发麻,半天才回过神来,心说什么情况?难道是今天在暗院发生的事?暗脑入侵了?!
四下扫量,发现西钥明、仇三世在偷瞄他,他瞬间意识到,她们也被插入了记忆画面,今天他们是一起行动的。
余光瞥向前排的东方量,见他正点亮路径,踏空而去,心说这小子是真稳,连个偷瞄都没有,记忆里明明有他,他却装的跟没事人一样,真是个好演员。
便也点亮路径,像往常那样,摇头摆尾的放学回家。
4-11、说曹操,曹操到
盛开刚一飞出天梯,【随机523】里便咻咻咻弹来消息。
仇三世:“脑子里面插入那段记忆,到底怎么回事?我的记忆里有盛开、西钥明、东方量、文千从,我们一起行动的。”
“失失跟岳知守,你们也被插入记忆了吧,估计咱们是分头行动。”
岳知守:“没啊,什么记忆?你们有在暗院里的记忆?”
西钥明:“也许不是在暗院,所以才记得住,我们可能机缘巧合之下,去到一个新地方,还记住了在那里发生的事。”
盛开瞬间意识到,仇三世、西钥明说话都有所保留,并未透露一丁点“大坑星”的信息,甚至连那么显眼的绿太阳,都不提一下。
仇三世背后是联合派,西钥明背后是玄皇派,也就是说,三大派系的人或早或晚,都会知道大坑星的事,加以利用,好在他、东方量、文千从都是烛明的人,在人数上,算是占了先机,务必要好好把握。
盛开打定主意后,先在【金三角】里问了问洪炎的状况,病治好了没,好没好彻底,有没有后遗症,需不需要多休息,胃口好不好……连珠炮似的弹了一屏消息。
然后才加入【随机523】的“热烈讨论”,也像西钥明仇三世那样,就事论事,丝毫不透露大坑星的细节,生怕对方抢占了先机,聊得相当的“技术”。
洪炎在金三角里,像写答题卡一样,挨条回复着来自男朋友“查房”似的问候,可刚答了没几题,就听见他说,还在基地吧,我这就过去,刚好跟西姐商量下记忆入侵的事。
洪炎回了一个在,甜丝丝的想,想来看我就直说嘛,还找借口,嘁~
……
海底基地,盛开、东方量、文千从详细描述了自己的回忆,几乎拼凑出大坑星事件的全貌,完美还原了绝大部分细节。老子说,三生万物,虽然不是这么个生法,但三个人这一拼凑,还原度确实远远大于三。
唐落西走到控制台前,详尽而准确的输入提示词,搜索烛明星际数据库,试图在浩瀚的宇宙中,上千亿个星系内,上千涧(10的23次方)颗恒星里,找到三个人口中的大坑星。
投屏上不时弹出类似的星球,可总是跟大坑星差了点什么,不是太阳绿的不对,就是大坑没那么规矩,三个人眼睛都挑花了,也没挑出来大坑星。
文千从不禁嘀咕:“难道这颗星球,不在咱们这个宇宙?”
盛开问:“以咱们目前的科技,能观测到其他宇宙吗?”
“不能,”唐落西说,“就眼前这个宇宙,咱们烛明的数据库,也比黄昏的要小。”
“目前宇宙中,飞离蓝星最远的太空望远镜,就是黄昏海量发射的中微子探测器,即使被黑洞吞噬掉一些,也总有飞出去的。”
“他们是500年前发射的,还是光速飞行(光速恒定不变),除非有新的技术突破,不然黄昏永远领先咱们几百年。”
“奥……”盛开说,“没事,两个星球之间,动不动就相距上万光年,领先个几百光年,就跟没领先一样。”
“等新技术一问世,咱们嗷一下就追上去了,超光速、维度洞跳跃、意识流穿梭器,想去那里去那里,想一下子就过去了!”
“不是,”洪炎说,“你这都哪看来的,科技进步需要大量技术积累、人才储备,还嗷一下就追上去了……”
盛开一怔,网络上不都这么说。
文千从插口问:“那黄昏能不能观测到另一个宇宙?”
东方量说:“如果能,就代表多元宇宙论成立,理论上说,能观测到另一个,就能观测到无数个平行宇宙。”
“或者,”盛开说,“一共就只有一个宇宙,咱们跟黄昏看到的,都是可观测的一小部分,宇宙无穷大,没有尽头,也没有边界。”
唐落西说:“这两种理论,都是依据现有观测的推论,也许宇宙会打破我们的认知,形成一种全新的理论。”
“是啊,”盛开说,“前一阵子还有报道,说是在太空中观测到了巨型的神秘双螺旋,跟咱们人体DNA似的,说不定宇宙是活的,整个宇宙就是一个巨大生物。”
“蓝星就相当于我们大脑里的一个神经元,整个银河系相当于一个神经细胞,上千亿的银河系,形成宇宙这颗大脑,像我们人脑一样神秘,根本无法彻底观测。”
“或者像量子力学的双缝干涉实验那样,一观测,结果就变了,我们永远也观测不到真相。”
东方量接口说:“黄昏对宇宙的理解,恐怕要比我们深的多,大坑星就是一个例子,咱们根本找不到它在哪里,难道在暗物质世界?真的会有暗物质世界吗?”
“是,”唐落西说,“可能再过一百年,我们也改变不了科技落后的事实,可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放弃,越不能放任他们为所欲为,越应该为我们自己争取合理合法的权益。”
“对,”盛开说,“至少活的像个人样,上次看奶奶打麻将,正看到兴头上,直播咔嚓一下就进来了,装个脑机跟敲丧钟似的,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
盛开越说越气,“装机合约上全是霸王条款,读了也白读,就给你一个打对钩的选项,你爱装不装,全蓝星的人都装了,不差你一个!你要是不装,连水电费你都交不了!看你装不装……”
盛开正抱怨呢,直播就抽冷子插进来了,一说曹操,曹操还就到了。
画面中,共同传媒当家花旦,主播吴迟(男)再次开启了播报:
“现在插播一条速报,目前外星生物已初步掌握人类语言,并向我们发来问候,经过转码,原文如下:”
“轻爱的郎星人,礼门好,偶四一名光荣嘟太空藻,有一点类似礼门郎星嘟海底浮游生物,礼门可以叫偶小强。”
“偶来自特能拉普拉斯星,格温银河系,辣里系一颗美丽富尧嘟星球……”
盛开半张个嘴,下巴死活提不上来,心说这个小石头子儿,也太能装了,舌头还没捋直呢,上来就刳刳一顿输出……
4-12、另一颗颠倒之心
小强操着半机械式的口音,继续刳刳输出:
“辣里也像礼门郎星一样,孕育出数以千万计嘟生物,按礼门嘟分类,光是动物,就有3000多万种。”
“偶四伟大嘟特能拉普拉斯人,四养嘟太空宠物,并不划分在动物科,因为偶嘟智识相当于礼门人类九岁滴孩几,超过所有动物,算是半智人族,属于HalfHomosapiens,doubleH,hhman.”
“特能拉普拉斯星也经历了几十亿年的进化,最终!偶嘟主人!伟大嘟特能拉普拉斯人,特能人!登上历史舞台!走上进化论巅峰!统治了特能拉普拉斯星!像礼们智人族一样伟大,主宰脚下嘟星球!令万物臣服!!!!”
“偶这次莅临郎星,就四代表伟大嘟特能人,向伟大嘟智人发出邀请,请礼门光临特能拉普拉斯星,与偶们互通有无,一同探索宇宙,共同开发未知星球,共享胜利果实,共建美丽富尧嘟星际家园!”
紧接着,吴迟声情并茂的说:“星民朋友们,大家时间宝贵,小强刚刚来到蓝星,言语难免激动,略显拖沓,下面由我代劳,提取并简述第一手讯息。”
“首先,特能人为了发现外星人,从特能星,向宇宙中发射了数以千万计的小强,作为太空藻,所有小强都共享同一个特能数据库。”
“而我们蓝星人,便是小强在浩瀚的宇宙中,经过近千年的探索,发现的唯一外星人!”
“500年前,我们曾发射数以千万计的中微子探测器,寻找外星人的踪迹,孰料造化弄人,我们终究是慢了一小步,成了被发现的外星人。”
“但值得庆幸的是,我们与特能人发现了彼此,找到了同类!”
“小强虽然没有眼睛,但却可以根据人体辐射,判断出我们的形态,ta告诉我们,特能人像我们一样,有手有脚,有大脑,也会直立行走!”
盛开是真绷不住了,心里大骂,放他妈什么外星屁!外星人是人形的概率,比买彩票中100亿还要小,怎么就那么巧!宇宙里上亿的智慧物种,偏偏两个人形的相遇了,科幻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玩我们呢!?
只听吴迟继续字正腔圆的说:“其次,小强说,ta是借助黑洞穿梭,浮游到咱们太阳系的。”
“咱们太阳系所在的银河系,被ta们命名为夜楼,很美的名字,也许是因为咱们银河系的中心,银心,直径大约6000万公里的小型黑洞,在ta们看来,是一个黄色光环,所以取名夜楼,与yellow谐音。”
“当然,这只是老吴的推测,并没有科学依据。”
“ta们格温银河系,与咱们夜楼,相距大概500万光年,大家不要一听数字,就觉得很遥远,其实在宇宙尺度下,已经很近了,中间只隔了几个银河系,光咱们夜楼的直径,就差不多20万光年,咱们夜楼跟ta们格温,可以说是比邻银河系,算是邻居。”
“老吴觉得,邻居请咱们过去串个门,联络一下感情,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更何况,ta们还提供了黑洞穿梭技术,即便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咱们也要走出去,开开眼界,为咱们蓝星开辟新天地,打响第一站!”
吴迟语气变得激昂,“这将是我们人类,智人一族,第一次走出我们的银河系!用我们的双脚,踏上新的星系,新的星球!”
“一个人一小步,人类一大步!我们勇于探索的蓝星人,将与特能星人一道,为了我们美好的明天,扬帆远航!再创辉煌!!!!”
“我们将持续报道最新进展,星民朋友们,咱们下次见!”
画面淡出,插播结束。
盛开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文千从率先开口:“这个特能拉什么斯,不会就是大坑星吧?”
“不会,”盛开果断摇头,“小强不是说,那个特能拉的星球,是一颗美丽富尧的星球……”
洪炎横了他一眼:“是富饶啦,汉字不是这样用的,好的不学。”
东方量说:“咱们别被他们带偏了,先把小强跟大坑星彻底分开,当做两件事来分析,最后再合到一起。”
“很好,”唐落西看向东方量,目光中透着赞许,“遇事不乱,是理清真相的首要条件,咱们先来分析大坑星。”
“那个玉雕有多高,跟玄皇像比怎么样,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三个人被插入的记忆,只有画面与对话,并没有当时脑子里的想法,所以他们并不知道,玛大丽是暗院三尊巨雕之一,还误把她当成了玉雕。
盛开抢先说:“差不多高,”一听西姐表扬东方量,心里吃味,想说扳回一程,“耳朵大小差不多,按比例,身高应该也差不多。”
“另外,玛大丽可能也是石雕,跟玄皇像材质类似,绿色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显得像玉雕。”
洪炎问:“为什么你管她叫玛大丽?也许……咱们在暗院见过这尊雕像,还给她起了外号。”
“对对对,”文千从说,“雕像本来在暗院,但被搬到了大坑星,我们发现雕像不见了,想找到雕像,却意外发现了大坑星,还拥有了记忆……”
几个人群策群力,很快便推测出大坑星事件的前因后果,并发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暗院的他们,可以透过大坑星,向蓝星的他们传递信息,用说的,告诉他们在暗院里发生的事。
只不过,暗院的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bug,必须尽快通知他们,尽早达成默契。
另外,他们也嗅到了危机。玄皇像的颠倒之心虽然没了,玛大丽的可还在,要是逆流血输给她,她率先动起来,他们就错过“传递信息”的机会了。
要是玛大丽“活”了,说不定会第一时间发现他们钻进她肚子里,还不把他们嚼个稀巴烂。
而且,天机已经带着机器人在行动了,他们务必要抢在她活过来之前,通知暗院的他们,做好万全的准备,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马虎不得。
4-13、报名
随后,大家把目光聚焦在小强事件。
这回可就没那么顺利了。大坑星事件毕竟有画面,有对话,小强事件里只有一个石头子儿,吴迟那帮人说的,也许一句真话都没有,特能人,特能拉普拉斯星,甚至连小强,都有可能是假的,全都不存在。
只能分析一下背后的动机,要是顺着他们的思路走,走几步,就进坑了,在坑里面打转转,越转越迷糊,屁都分析不出来。
一通分析过后,盛开几个人理清了思路,抓住了要点。
沱沱河总库里那100个立方的玄元素,是一个突破口。不论小强事件怎样发展,黄昏那帮人怎么编故事,玄元素送去哪里,哪里就会有雕像动起来,就会有接下来的动向。
不论是送去大坑星、特能星、还是一个未知的星球,万变不离其宗,只要盯住玄元素,就能找到线索。
唐落西一直没插话,直到他们的讨论步入正轨,才适时给予肯定,鼓励他们继续往深里挖。
另外,大家还发现,东方量的身份,岌岌可危。
如果黄昏发现其他玄元素,并不能造出逆流血,只有用来交易那100个立方可以,一定会还原事件全过程,顺藤摸瓜,摸到东方量身上。
唐落西给他们吃了一颗宽心丸:韩天晚连夜研制出一种试剂,可以暂时抑止东方量血液中,激活玄元素的成分,黄昏即便是抽他的血,也没用,算是暂时保住了他。
只不过,扎一针只能管七天,在未来的日子里,东方量每周都得扎一针,直到事情有了转机,黄昏彻底放过他。或者指望韩天晚,再搞出点阴间科技,给东方量换个血,从血脉上给儿子除名,彻底不做他们韩家人。
随后,大家简单拟定了目前状况下的行动方案。
对于小强事件,大卧底左辅正在严密监控玄元素的去向,盛开他们只需静观其变,如果冒冒然的胡乱打听,只会打草惊蛇。
对于大坑星事件,由于烛明数据库里找不到这样一颗星球,他们只能旁敲侧击,从黄昏那边找线索。
针对大坑星的bug,他们借着洪炎拆发箍的事,录了个小视频,试图向上次那样,打暗语,通知暗院的他们。
商议过后,四个人各回各家,盛开还特意去找了韩天晚,扒皮似的问了问洪炎的状况,确认没毛病后,这才离开基地。搞得好像他才是主治医师,老韩只是个具体干活的。
……
盛开骑着大黄,刚一回村,就听见王富贵远远的叫他,“盛开!报名了吗?你报名了吧!”
盛开一怔,一个加速,飞到老王家门前,一个漂亮的飘移、甩尾、凌空一顿车身,立在王富贵眼前,问他,“报什么名?”
“啊?你不知道啊,”王富贵一摇大胖脑袋,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刚刚发现,别人家孩子碗里没有肉,一脸的你怎么不吃肉啊(痛心疾首)。
“各大院校都开始报名了,你们暗院没通知吗?老吴的插播你看了吧?”
盛开点了下头,皱眉看着他,好似在说,有屁快放。
“害,”王富贵开始摇头晃脑,“要不说还得是正规学院,不像有些学院,这么大的事,反应也敢慢半拍。”
“事关咱们蓝星的荣誉,身为一个蓝星人,为蓝星争光,那是头等大事!这可是全星通报,直达各大院校,所有人都收到了呀。”
盛开继续皱着眉,斜眼看着他。
“唉,跟你说吧,”王富贵大发慈悲,“咱们蓝星搞了一个特能生计划,全蓝星的学生,都可以报名参加。”
“按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四个学部划分,每个学部评选出一百人,一共四百人,简称特能四百。”
“他们将代表蓝星,代表咱们蓝星的学生,第一批登陆特能拉普拉斯,特能星,游学星外,为蓝星争光!”
王富贵微微一顿,脸蛋子微微一颤,“斯巴达三百勇士你知道吧,这要是被选上了,一辈子就妥了,不但蓝星会记住你,历史也会,所有人都会。”
“我们老师说,蓝星正在筹备建立一座巨大的丰碑,像玄皇像那么高,就是为了纪念我们与特能拉普拉斯友好建交,特能四百的名字,将被一个一个的刻在丰碑上,永世流传……”
王富贵目露神往,目光缓缓飘向远方,仿佛看到了那座巨大无比的丰碑,以及上面那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王!富!贵!(力透碑背)
盛开一倔哒大黄,甩屁股离开,不知是怕打扰到他神游天外,还是懒得理他。
背后传来王富贵的喃喃自语:“是刻王富贵好呢,还是刻富贵·王……”
盛开飞进家门,一个甩尾,将大黄甩至悬铃木下,停稳,翻身下马,吼喽一嗓子,“奶,我回来了。”
快步进屋,脚下不由的一顿,发现牛站长正坐在家里沙发上,笑呵呵的看着他,笑的他直迷糊,后背隐隐发凉。
“回来啦,”牛站长熟络地招呼他,像是多年没联络的亲戚,突然来了家里,就差揪着盛开脸蛋子,说一句,都长这么大了,这孩子~。
盛开没给他好脸子,脚下一扭,准备翻身上楼。
忽听奶奶说:“盛开,你等等,你牛叔有话跟你说,等你半天了。”
“哦,”盛开把身子扭回来,“耽误你打麻将了吧,奶,你赶紧去吧,我跟他说。”
牛站长连忙说:“几句话的事,”一把按住奶奶,“村长刚找我们开过会,这次特能四百的事,上面很重视,给了很多优惠政策。”
“要是哪个村子,能出一个特能四百,不光是他们家,整个村子,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可比你考中状元,要实际的多。”
“咱们村的娃子,就属你最有出息,为咱们大东村出力,你责无旁贷!”语气一缓,“再说了,即便是为了你自己,为了奶奶过上好日子,你也得争取一下。”
说着话就见屋子里晶光一闪,弹出一张量子表单,牛站长脑机外放,把报名表怼在盛开眼前,“签个名就行,信息我都帮你填好了。”
又扫了一眼奶奶,说:“签吧,签完我就走。”
4-14、签名
盛开一横愣脑袋,倔脾气又上来了。
心说这游学报名,本来也不是坏事,可你把报名表拍我脸上,算是怎么回事?
“不签!”盛开语气不善,“奶你打麻将去吧,他要是不走,就让他在咱们家饿着!”
“嘿!你个小崽子,”牛站长瞪着眼珠子就跳了起来,“听不懂好赖话是吧,我告诉你盛开!今天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扫了眼奶奶,语气又往回一拉,“要不是看在吴大妈的面子上,我现在就捶你一顿!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还把你惯出脾气来了,吴大妈真是白疼你了!”
“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有没有九站!有没有咱们大东村!到该你出力的时候,你跑了,你对得起我们的养育之恩吗!你长没长心!懂不懂什么叫担当!”
盛开被他说的一愣,又立马反应过来:“奶奶把我拉扯大,跟你有毛关系,平时动不动就扣奶奶的车,你不来添乱,我们就烧高香了,说不签就不签!”
牛站长一把薅住盛开脖领子:“嘿!你个小崽子,以为我打不动你了是吧!”
奶奶连忙起身,拉住牛站长:“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这下盛开可怒了,眼珠子一瞪:“别动!”两只大手像铁钳子一样,扣住牛站长两只手腕,“奶奶要是摔了,我杀你全家!”
牛站长膀大腰圆,五大三粗,手腕子上全是横肉,盛开小时候,没少挨他欺负。但现在可不一样了,雪哉长达半年的每日一虐,那可不是白虐的,盛开差点没把手指头,抠进他骨头里,手腕子都给他掐青了。
牛站长一下子就缩了,眼神变得温顺,哆哆嗦嗦的说:“先先先…先撒开。”
哭丧着堆起笑脸,“跟你牛叔还动真格的呀,牛叔不也是为你好嘛~!”语气略显娇嗔。
见盛开还不撒手,转头看向奶奶,半求助半无奈的说,“你瞧这孩子~”
“快撒开,”奶奶狠狠锤了盛开一下,看着好像挺用力,落在盛开肩膀头子上,却是瓢轻。
盛开感受到力度,立马消气了,心说原来奶奶什么都明白,便撒开手,说了几句场面话:“报名表先发我吧,我仔细看看。”
想说先把他打发走,签不签可就是另一说了。以前奶奶找你们审批点什么,你们也是这样搪塞她的,一放就放半年,批不批就是另一说了。
没想到牛站长相当有经验,给盛开发完表单后,还补了一句,“那我明天再过来,你签好我就报上去。”
又拉着奶奶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呀,别人削尖脑袋往里挤呢,吴大妈,您可得盯住喽,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咂了咂嘴,“这也就是您,要是换了别人家孩子,我才懒得操心呢,真是为了他好啊。”
“唉……”轻轻一叹,目光埋怨的看了盛开一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摇摇头,跨过门槛,快步走出院子,在大门口处脚步一顿,又是一叹,这才转身离开。
奶奶先到大门口望了望,再翻身回屋,小声说,“说什么咱都不签阿,听奶的,准没好事。”
盛开咧嘴一笑:“哎呀,放心吧奶,我又不傻。”
“真长大了,”奶奶喜滋滋地看着他,“奶没去打麻将,就是怕你犯傻再给签了,行,那奶赶紧走了,老张头一直催催催催催,跟催冤家似的。”
边说边往出走,出了大门,又隔着墙甩回来一句,“饭在锅里呢!”
“知道阿,”盛开朝墙头隔空喊话,“你就别操心啦!”
晃悠到厨房,掀开锅盖,热气扑面而来,不禁面露陶醉,深吸一口气,“嗯——,真香。”
定睛一看:还是两菜一汤,一荤一素,荤的是红烧牛腱子肉,素的是野番茄炒柴鸡蛋,汤是昨天煲的老鸭汤,今天热一热,还能再喝一顿。
盛开忙手忙脚的把饭菜端上桌,先来一筷子牛肉,大快朵颐,再吸溜一口老汤,美美滋滋,抓起碗里的馒头,咬一大口,嚼到有点发甜,再补一勺番茄炒蛋,让酸甜咸水润鲜嫩与白馍充分发酵,简直帝王般的享受,一股满满的满足感,瞬间袭上心头。
什么报名表单,牛站长,什么特能拉普拉斯,大坑星,统统从脑海里消失了。
眼里只剩下奶奶留的饭菜,只看得见饭菜越来越少,直到牛肉一块不剩,炒蛋只剩下点残汤,他揪住最后一口馒头,往盘子底一刮,往嘴里一胡噜,全员消灭,连馒头渣儿都不放过,当真是心狠手辣,残暴至极。
盛开长出了一口气,靠椅子上卖了一会呆,这才摸摸肚皮,轻拍几下,起身,收拾碗筷,顺手刷出来,刷的锃亮,摆到沥水架子上,摆好,抄起抹布,把洗手台抹抹干,最后再透一遍,拧干,搭在洗手台上,心里默念一句,搞定。
检查一遍收拾妥当的灶台、洗手台,心中泛起一丝成就感:谁干活这么利索呀~
晃悠到院子外,走两步,消化消化神儿,看看悬铃木,赏赏夕阳,再想想对象,仿佛看到她横了他一眼,像往常一样,拆台似的问,美什么呢?
他就会摇头晃脑的说,某些人这是嫉妒!上次留你在家里吃饭,你不吃,现在知道后悔了吧,馋了吧,傻眼了吧……
盛开正搁这写他跟她的剧本呢,【金三角】里弹来了洪炎的消息:
“那个特能四百,先别报名阿,我跟西姐商量一下再说,感觉是黄昏在钓鱼。”
文千从也说:“对对对,黄昏这算是阳谋,就赌咱们烛明一定会派人,咱们要是都报名了,小心全军覆没。”
盛开先是一怔,又立马反应过来:“害,我是谁,报名表我都给扣下来了,他们都帮我填完了,签个名就行,咱就是没签!”
文千从说:“可以啊,越来越社会了。”
“那——是,”盛开忽然一拍脑袋,“哦对,得赶紧跟小岳说一声!”
4-15、雪
盛开给岳知守单发消息:“那个特能四百,你报名了吗?”
岳知守秒回:“报了,村长亲自下户,按人头抓的,当场签字,我想躲都躲不开。”
盛开鼻子里喷出两行粗气,靠,晚了!
单发的消息里不敢深说(黄昏可以盘查聊天记录,删掉也没用,服务器上有备份),心说报都报了,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两个人默契的闲扯了几句,盛开又问东方量报了吗,那小子回了一个没,就没动静了,妥妥的话题终结者,一个字都不带多聊的。
到是仇三世在【随机523】里一顿嚷嚷,鼓动大家报名,还说仇南消跟他放话,要是他没选上特能四百,就把他继承人的身份给撸了,他势在必得!
西钥明说,那要是我们都报名,把你顶掉了怎么办,他嘿嘿一笑,说咱——们,那都是自己人,把名额让给其他人,才容易被挤掉呢,失失说,反正我不报,谁爱报谁报。
盛开把话题引向大坑星,想说套套话,可仇三世几个人狡猾的要死,净说半截话,看着好像在跟你聊点什么,却什么都听不出来。
盛开也只能作罢,踏踏实实回五中,接受雪哉的每日一虐。
这小半年虐下来,心里还发生了变化,去的路上,居然还有一点期待,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雪哉刺激他时的画面,她总是一推眼镜,说几句刻薄话,然后笑吟吟的看着他,等他“爆发”。
现在想起来还有点亲切,就像是奶奶的拳头,看起来狠叨叨,落在身上,却是瓢轻。
虽然雪哉每次虐他,都虐的有点过,不停尝试拓宽一丢丢极限,他也确实有点遭不住,可一想到她的脸,他又想去了,又觉着他还行,还能再挺一挺。
当教室外,再次传来啊哦啊哦的惨叫声,当盛开躺在治疗台上,再次睁开眼,再次看到她那张笑吟吟的脸,他心里只有两个字:
后悔。
他又被她骗了,为什么要来,他根本挺不住,他太高看自己了,他再也不想来了,绝对没有下一次了!不管是装病、装疯、装死还是装什么总之他就是不来了!
再也不来了!
哼!!!
……
第二天清晨,睡梦中的盛开,听到了熟悉的呼唤。
玛丽那空灵的、低沉的、仿佛撞击灵魂一样的声音,如期而至,在他脑海中荡漾:“盛开……盛开……醒醒……醒醒……”
仿佛一阵最轻柔的风,吹进他脑子里,轻抚着他的神经,诱引着他的苏醒。
盛开缓缓张开眼,嘴角挂着笑,像是刚刚睡了个自然醒,一切都是那么的舒爽惬意,一丁点起床气都没有。
起身,“嗯~~~”的一声长吟,抻了好大一个懒腰,下床,晃悠到窗边,“刺啦”一下,拉开大窗帘。
不觉眼前一亮,院子里一片荧白,悬铃木纤细的枝杈上,压着一层薄雪,纵横延展,美得像一幅水墨的初雪。
小鸟依旧叽叽喳喳,可盛开却呆住了,甚至忘了唱他那首小鸟说,早早早。
他本来不喜欢下雪,因为小时候,他曾被一群人埋进雪里,一顿铁锹拍个瓷实,想出都出不来。所以每次下雪,他都莫名的烦躁。
可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他却忽然间觉得,雪其实很美,甚至有点亲切。
也许是因为时过境迁,他终于放下了,也许是因为他想到了雪哉,想到了她的雪,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雪,感受到了雪的美。
微风吹动漂浮的小小雪花,飘到窗边,飘进屋里,飘落在他热乎乎的脸上,雪花融化、变形、化作一滴泪,挂在他脸上,晶莹剔透,闪烁着温润的微光。
“下雪了,”他喃喃自语。
良久,盛开回过神,忽然间记起曾有人说,高句丽的影视剧里,没有一场雪是白下的。
耳畔仿佛响起了悱恻缠绵的配乐:友阿脉~~代死特妳~~~~~
男男女女在漫天飞落的雪花中,疯狂奔跑、相拥、拼命搂在一起,亲吻、用力亲吻、燃烧生命般的亲吻,跨越生死、跨越家族种族、跨越阴间阳间人世间宇宙间所有隔阂,心贴心,死死抱在一起……
他想她了。
他单发消息,对她说,“洪炎,下雪了。”
……
当盛开再次睁开眼时,他来到了暗院,记忆又回到——洪炎请假,他们初探大坑星,回来冲个澡便放学回家——这个瞬间。
暗院依旧三阳高照,太阳依旧一大两小的挂在上空,可他却忘记了初雪,忘记了最初的悸动,忘记了他曾单独对她说,下雪了。
他只是看向她的位子,见她来了,便安下心来,像往常一样,准备逃课。
可抬眼一看,发现郑异又到了,他正双手拄着讲台,笑呵呵的看着他,笑的他直迷糊,后背隐隐发凉。
郑异神色一正,如沐春风般的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蓝星首次发现了外星人,并开展了特能生计划,从各大院校,优选四百名最优秀的学生,游学特能星,也就是外星人所在的星球,ta们也被称为特能人。”
“咱们院自然也要参加,但咱们地位特殊,独立于其他院校,所以,蓝星单独为咱们提供了四十个名额,简称特能四十,与特能四百分开,并不占他们的名额。”
“入选的同学,将代表暗院,与特能四百一起,共赴特能星,为蓝星争光!”
“最关键的是,入选的同学,将获得留校一年的特权,也就是说,大四如果没发现毕业线索,可以上个大五,继续留校,相当于五年制。”
郑异轻轻一叹,“唉,你们算是赶上好时候了,老师那一届,要是能多给一年时间,好多同学都能毕业,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啊,就差这一年!”
“跟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有这种好事,就是头拱地,往死里争,争他个头破血流,也绝不要心慈手软!争到了特能四十,就相当于拿到了毕业证啊……”
咂一咂嘴,摇摇头,在空中甩出一张量子表单:
“这是报名表,赶紧都填一下吧。”
4-16、救救孩子
暗院的盛开他们,跟蓝星的他们比,虽然在智识上差不多,可生活中的阅历,却差很多。
类似奶奶那种,看一眼就知道“准没好事”的阅历,他们可是一丁点都没有。
六个人仔细看了看报名表,横看竖看怎么看都是他们占便宜,不但法律上没毛病,就连措辞都让他们读着很舒服,傻子才不签呢。
六个人大眼瞪小眼,又互瞪了几眼,便纷纷填好,签上自己的大名,发给敬爱的郑异老师。
盛开要是知道,在蓝星,他历尽千辛万苦,差点没跟牛站长干一架,才躲开的那张报名表,到了暗院,他居然乐乐呵呵就给签了,又不知会作何感想。
难怪鲁迅在《狂人日记》里写到: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或者还有?救救孩子……
当孩子还未学会立身处世,他们就像是一只空玻璃杯,里面倒上水,就是透明的;里面倒上血,就是猩红的。
郑异舔了舔嘴唇,仔仔细细确认无误后,这才面露一丝得色,转瞬即逝,佯装无事发生,好像报名表根本不存在一样,清了清嗓子,咽了口痰,许是为了压一压刚下肚的“人血馒头”。
若无其事的说:“对了,洪炎同学昨天请假,蓝星的她,录了个小视频,我这就放一下。”
边说边摸出量子盘,插入投影设备,讲台上空刷的一闪,映出投影,好似海市蜃楼,洪炎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小说,场景跟上次一模一样,甚至连桌上摆的水果小食,好像都没变。
只见她随手把书放在沙发上,看向屏幕,淡淡的说:“发箍已经拆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又开玩笑似的说,“咱俩现在就是两只小白鼠,一起踩一个轮子,你要是瞎起哄,小心咱们掉坑里。”
然后便拿起沙发旁的小说,像是要接着看,画面忽地一黑,画外那人结束了录影。
盛开心中暗喜,没想到洪炎请了一天假,又送进来一个视频,跟大家一对眼神,六个人鱼贯而出,溜之大吉。
郑异今天心情倒是不错,兵不见血刃,就搞到六张签字画押的报名表,轻蔑的斜晲了一眼六个人的背影,一声哼笑,踏着方方正正的四方步,离开教室。
……
黑色大沙漠,小桔灯再次亮了起来。大爆炸九个人,纷纷逃课而至,全员归位。
大家把大坑星事件,以及洪炎的视频简单一碰,很快就猜出了暗示——洪炎知道大坑星发生的事。
“咱俩现在就是两只小白鼠,一起踩一个轮子”是在说盛开他们四个人,一起踩东方量的大木轮。而且,两只白鼠八只脚,四个人也是八只脚,怎么分析怎么有理。
“你要是瞎起哄,小心咱们掉坑里”是在说西钥明一起哄,他们直接踩着轮子,滚进了大坑。
“发箍已经拆了,一点问题都没有”是说只有这一个暗示,让他们别往多了想,暗示就在对话里。
而且这一次,洪炎拿书和放书时,角度刻意挡住了书名,也是在暗示他们,物品不做数,分析对话就好了。
桌子上的瓜果小食也没变,是在进一步强调,对话的重要性。
于是乎,他们顺理成章地发现了大坑星的bug——蓝星的他们,不论是被插入记忆画面,或是有办法监测到他们在大坑星的一举一动,暗院的他们,都可以透过大坑星,用对话的方式,向蓝星的他们传递信息。
九个人一阵兴奋,失失甚至开心的跳了起来,以前他们唯一一次向蓝星传递信息,那可是费了牛劲,又是翻山越岭,又是跳入无名大海的。不但时间上有限制,必须赶在太阳连珠,字数上也有限制,最多发十四个汉字。
这回好了呀,他们随时都可以杀过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要是豁得出去嗓子,说一天都行。而且他们还有九个人,换着说,也没那么累。
把水带足就行了。
不过,他们还是决定要隐瞒盛开的身份、以及跟盛一凌有关的一切,毕竟龙扶手跟“电话式”的问候,都是他们在暗院的秘密武器。
随后,九个人倾巢出动,集体杀向大坑星。
仇三世说:“我脚程快,还有发箍光罩,我去买水,你们打着洪炎的小桔灯先走一步。”
“不用,”唐堂憨憨的说,“我就是一口行走的水井,你们想喝多少,有多少。”又嘿嘿一乐,“吃水不忘挖井人哦。”
西钥明还不放心:“你那真是井水吗?干不干净的?”
唐堂拍着胸脯说:“最纯净的水分子,除了氢就是氧,纯纯的H2O,一点杂质都没有!”
九个人有说有笑,直奔墓地,路上盛开问,“那个特能四十,你们都报名了吗?”
“当然,”文千从说,“有大五还不上,我们又不傻。”
唐堂说:“对对对,就怕选不上,全校一共144个人,差不多3个里面选1个,大三大四狠人多,咱们大一大二的,兴许全是陪榜的。”
一提到狠人,盛开立马想起光膀子的罗拉,浑身一紧,怕怕的问:“评选过程里,不会有单挑吧?!”
“不好说唉,”失失就事论事,“搞不好就会打擂台,一对一淘汰。”
盛开脸色一白:“那也应该大一跟大一打,大四跟大四打,不然也太不公平辣!”
大家一路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来到拄拐男密室。
洪炎跟文千从留守洞口,大家纷纷高举双手,走入密室,被俩人灵犀一指,烧醒或是电醒。
然后俩人再互点,完成回魂,全员行动就是方便,文千从也不用再挨仇三世的金针了。
失失几个人都是第一次被点,觉得新鲜,再加上洪炎跟文千从耍帅,造型炫酷,便也跃跃欲试,想点点别人。
无奈失失冰刃太利、唐堂水不成形、岳知守泥丸太脏,大家可能也不大同意。
洪炎跟文千从凭借本命量子,保住了继续“行凶”的权利,不停对大家指指点点、比比划划,时不时还来个花点、连环点、循环往复点,大家也只能眼巴巴看着,暗叹为什么“行凶”一方不是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比着点、赛着点、配合着点、捣乱着点,指法突飞猛进,不知不觉中,众人已站上八卦中心的三角高台。
俩人虽然还没点够,也没机会再点了。
到子宫了。
4-17、有点奇怪
九个人一进隧道,便发现状况不对。
隧道里阴风阵阵,甚至还有点腥味,盛开仔细闻了闻,发现不是鱼腥,而是特有的金属味道,心里咯噔一下,喃喃的说:“好像是血腥味……”
唐堂问:“以前没有吗?”
“嗯,”盛开说,“咱们前三后六,摆阵型过去,我打头阵。”
说着话冲到最前面,东方量文千从一左一右,紧随其后,三个人搭成三角型,稳步前行。
身后六个人迅速站位,搭成蜂窝型,动若脱兔,仅靠相互之间的眼神,便锁定了自己的站位,配合十分默契。
一路无话,盛开带头的三角阵,率先走到玛大丽子宫入口。
盛开脚步换放缓,召唤出家伙式(道具),摆着防御姿态,一小步一小步往里蹭……
身后的文千从、洪炎纷纷掐起手印,随时准备出手,做好点醒服务。
盛开发现对面的子宫壁上,挂着几溜浆液,像水银一样,很浓稠,洪炎的小桔灯照不到那么远,看不清什么颜色。
探身向下一看,下面浆液更多,汇集在壁底,形成一条“小河”,看着阴森森的,也不流动,像是一条死河。
众人纷纷聚上前来,洪炎默念一个口令,小桔灯飘进子宫,高高的挂在上空,盛开这才发现,浆液透着腥红,像血又不是血,密度很大,近乎于固体,类似岩浆,却没有温度,子宫里透着瘆人的阴冷。
文千从怕怕的说:“昨天在山坡上那帮机器人,是不是就在搞这个,他们一拜神,玛大丽就有反应了,她不会活了吧?!”
“好像还没,”失失说,“血浆是自然流淌的,侧壁上并没有来回晃动、或者蠕动的痕迹。”
盛开说:“咱们先刮点侧壁上的血浆,看看它是个什么东西。”说着话就要动手。
“别!”东方量快声说,“血浆也许能导电,可以传输信号,会暴露咱们的行踪。”
“对啊,”盛开连忙缩手,又往子宫里面看了看,“咱们要是躲着走,倒也还能下去,就怕血浆突然动起来,或者突然“活”了,追着咱们跑。”
唐堂憨憨的一笑:“要不咱别下去了,现在这个隧道,应该也在大坑星吧,咱们就在这里讲故事,蓝星的咱们应该也听得到。”
“不一定,”文千从说,“洪炎的暗示里,可没有雕像,还是得去大坑星地面上讲。”
眉头轻轻一蹙,“也许咱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如果以后血浆越来越多,咱们就躲不开了。”
盛开说:“那赶紧下去吧,大家都小心一点。”
九个人贴着侧壁,仔细盘查,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
好在壁底血浆并不多,“血河”并不宽,他们还有直立下脚的余地,但岸边已是斜坡,他们只能一脚高、一脚低的往前走。
大家拉成一竖排,一起一脚高、一脚低,像是所有人都被打瘸了同一条腿,右腿,回到了万恶的旧社会,只能瘸着走。
好在出了子宫,肠壁里血浆越来越少,大家加快脚步,谨慎小跑,一路跑到胃,吊上食道,走过舌桥,终于再次站到了玛大丽唇边。
九个人披上隐身斗篷,悄悄探出头,天空中依旧挂着巨大的绿太阳,绿的还是那样霸道,映绿了周遭的一切。
失失几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番景象,洪炎甚至狠狠眨了眨眼,怀疑是不是她眼睛出问题了,这地方怎么这么绿?绿的人心里直发毛。
玛大丽静静地戳在坑里,四面环山,四周围静的可怕,不但没有动物、植物、想象中的所有活物,连风都没有,要不是偶尔能听到队友的喘息声,感受到身旁的人气儿,洪炎甚至都怀疑,她来到一个不存在的世界。
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
文千从摸出牛角包(多射线望远镜),问东方量,“发现人影了吗?”
东方量摇摇头:“没,今天出奇的静,比上次来还要静。”
盛开忽然想到什么:“那个穿龙袍的,不会是带着机器人,去另一个坑了吧?就咱们昨天发现的那只坑。”
“有可能,”文千从说,“照他们昨天摆祭品的进度,八卦的八个方位,应该都摆完了。”
失失说:“咱们去看看他们摆的祭品,也许会有线索。”
“好啊,”西钥明说,“反正咱们也得出坑,出坑再讲故事吧,在坑里讲,总觉得怪怪的,蓝星的咱们别再接收不到。”
仇三世一乐:“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坑里应该信号更好才对,跟卫星天线锅一个道理,玛大丽就相当于那根天线。”
盛开一怔:“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诶。”
失失说:“那就更应该出坑再讲,蓝星的咱们,即便是接收信号,肯定也不敢用玛大丽的波段,咱们不但要出坑,还要离得远一点才好呢。”
西钥明嘴角一勾,朝失失竖了下大拇指。
于是乎,九个人罩着斗篷,杀到玛大丽透明鞋子上,东方量召唤出大木轮,大家直接跳进轮子,免得像上次那样,陷进沼泽,变成大泥猴。
九个人拉火车似的码成一排,盛开眼疾脚快,抢到洪炎身后,把唐堂挤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出大木轮。
大家齐心协力,慢慢踩动木轮,很快便找到窍门,配合越来越默契,仿佛九心合一,越踩越快,大木轮飞速滚动起来。
东方量依照记忆,对准乾卦方位,也是象征着天,写作☰的那一卦,想说图个吉利,兴许会有些天体类的发现,科技与易经相结合,今古都沾上一些,总没坏处。
大家顺着木轮的惯性,直接踩上了山坡,快到坡顶时开始减速,脚下缓缓收力,九个人十八只脚,居然配合的十分默契,在坡顶同时一跺脚,速度完美归零。
盛开大叫一声:“耶诶!”
大家纷纷跳下木轮击掌庆祝,嗞哇乱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刚刚完成了什么惊人的壮举,人类第一次登上月球,好像都没这么激动。
兴奋过后,大家又傻眼了。
他们赫然间发现,坡顶根本没有三角高台,更没有祭品,甚至连摆放痕迹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4-18、又不够用了
“嗯?”盛开搔搔头,“这是撤走了还是怎么回事?”
东方量说:“方位应该没错,要不咱们绕圈找一找?”
九个人再次踏入大木轮,绕着大坑的一圈山坡,边踩边盘查。下坡时有失重感,大家一阵嬉笑打闹,盘查工作到也没那么枯燥。
只不过,当他们再次回到原点,却依旧一无所获,好像祭祀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过,昨天文千从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无奈之下,大家决定先去昨天发现那只坑,看看那个穿龙袍的在不在,路上还可以讲故事,给蓝星的他们传递讯息,两不耽误。
九个人朝着西方九十九度角的方向,九心合一,合踩一只大木轮,九九归一,再次踏上西天取经之路。
路上大家像唐僧念经一样,把这小半年,他们在暗院经历的种种遭遇,浓缩成短短的几段话,一股脑的汇聚成一篇长长的“大悲咒”,嘛呢嘛咪吽的念叨出来,叨叨叨,叨叨叨,叨叨一路……
大木轮仿佛泛起了佛光,要不是隐身斗篷遮在上面,此刻或已天降异象,天生祥瑞,一道佛光冲天而起,与天边一道九色彩虹交相辉映,好似拉起一把九彩天弓,朝天便是一箭,箭穿绿阳,给它点颜色看看,看它还敢不敢这么绿。
不知不觉中,昨天的绿灯(大坑),再次映入众人眼帘。
九个人停下脚步,停住大木轮,停下大悲咒,七嘴八舌的商量起来。
唐堂说:“咱们要不要等讲完故事,再过去,千从不是说,以后也许就没机会了。”
“蛤?”盛开一怔,“你怎么那么墨迹,我早就讲完了。”
唐堂说:“我比你多一年,大一还没讲完呢。”
“奥……”盛开说,“忘了你是学长,不好意思。”
文千从摸出牛角包,一边打探敌情,一边说:“我也讲完了,要不咱们分两拨,没讲完的留下继续讲,讲完的先杀过去。”
大家一碰进度,发现除了唐堂,所有人都讲完了,就连思维最细腻的失失,也只剩下查缺补漏,相当于讲完了。
忽听文千从说:“好像没人唉,穿龙袍的跟那帮机器人,都没过来。”把牛角包递给东方量,“你眼尖,再好好看看。”
东方量接过来往眼前一举,耳畔传来文千从的提示:“左手滑轮变焦,右手变射线。”
东方量右手翘起三根手指,比了个ok,仔细盘查起来,大家又贫了几句,便听见他说:“好像是没人,咱们过去看看。”
唐堂憨憨一乐:“没人好,没人好,省着把我一人扔在这里。”
九个人再次踩起大木轮,唐堂继续碎碎念,之前大家一起念经,各念各的,声音比较杂乱,倒也并不觉得互相打扰。
现在只剩下唐堂一个人,就很突兀,像是队伍里真的有一名唐僧,不停的念着紧箍咒,念的人心生烦躁,恨不得把他舌头抻出来,用力一拉,缠在脖子上,狠狠打个死结,往轮子上一搭,再一拽,吊起来一顿爆打。
而且这家伙没羞没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停地吹嘘,一起跟大三大四的谁谁谁,玩的有多花,甚至还描述了很多细节……听的更是让人火大(特别是对男生来说,嫉妒远远大于愤怒,某些人还偷偷记住了学长的名字)。
九个人踏着大木轮,再次踩上了坡顶,这次在唐僧(唐堂)的干扰下,速度居然没有完美归零,大木轮直接滚了出去……
无奈之下,东方量一个大侧身,来个急刹,免得木轮顺势滚下山坡,在重力加速度的定律下,谁都无力回天,对抗自然伟力。
大家啪嚓一下,被齐齐甩至坡顶,一起摔了个大马趴。
好在唐堂总算是不念经了,八个人顿觉一阵清净,摔在一起,也变成一件快乐的事,嘻嘻哈哈的爬起来,拍拍灰,还互相帮着拍拍身后……
尘土散尽,大家又乐不起来了,眼里写满了疑惑。
想象中“一神守护一只坑”的场景,并未出现,大鲜肉与大脚丫并没脚前脚后的跟过来,跟大丽一起站岗,守住大坑。
盛开眉头拧成约等号,心说什么情况?鬼打墙了?
是的,大坑里又戳着一个玛大丽。
要不是这个玛大丽面南背北,朝向不同,他甚至都怀疑,刚刚做的全是无用功,他们又回到原来那只坑。
盛开回过味,喃喃的问:“这个大丽,是不是咱们暗院的?难道暗院里,还有许多玛大丽?批量生产的那种,带编号,这个是2号,咱们顺着她脸朝的方向,就能找到3号,找到第三个大坑。”
洪炎说:“这颗星球好像有问题,就很不真实,世界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坑?”
“我想到了!”仇三世一拍光头,“这颗星球,会不会是一颗复制星?大坑可以复制任何东西,包括玛大丽,暗院的人把她拉过来,就是为了复制。”
“对对对,”唐堂说,“那个八卦阵的祭祀仪式,就是激活程序,程序一激活,绿太阳啾的射下一道绿光,一个新的玛大丽,就此诞生,就像女娲造人一样,造出一大堆玛大丽。”
“等她们把坑腾出来,再把大鲜肉或者大脚丫拉过来,挨个复制,这是个造神计划,这颗大坑星,其实是一颗造神星!”
“不是,”岳知守哭丧着脸,“你们怎么越说越吓人,神都能复制???咱们脑子里那些常识,都是假的吗?人类古代文明全是一场骗局?”
仇三世小眼珠一斜:“要是能复制一颗星球呢?别说古代文明了,就是现代文明都站不住脚,别老把咱们人类当成什么高级生物,也许在外星人眼里,咱们连屎壳郎都不如,连推大粪的资格都没有……”
“噫——”西钥明一脸嫌弃,“你这什么比喻,换成小强好不好。”
“蛤——”洪炎下意识一激灵,赶紧换个话题,“咱们下去看看吧。”
盛开说:“对对对,实践出真知,咱们看看这个大丽到底怎么回事,装神弄鬼的。”
4-19、冲冲冲
九个人踩着大木轮,风风火火的杀进坑,在玛大丽脚下,速度完美归零。
盛开嗖的蹿出木轮,召唤出竹刃,跳上去就要砍她,动作一气呵成,简直气贯长虹。
心里念叨着,让你装菩萨,先给你来一刀割肉喂鹰!顺便做个记号,省着回头分不清。
“等等!”失失叫住他,“万一触发警报怎么办,那咱们线索就全断了,不如爬进她嘴里,进她子宫,看看她子宫通向哪里。”
盛开紧急收刀,脚尖在大丽小腿上轻轻一点,稳住身形,翻身跳回地面,掐着腰说:“那咱们兵分两路,一路跟我进子宫,一路顺着她脸朝的方向,去找第三只大坑。”
西钥明说:“还是一起进子宫吧,要是这个玛大丽的子宫,也能通往暗院,咱们就直接回去了,下午还有秦老师的课,时间上也差不多。”
盛开摇摇头说:“咱们也许只剩下今天这次机会了,秦老师那边好说,她一定会理解咱们的。”
“还是按我说的,兵分两路,要是子宫能回到暗院,我们再进来,接着开地图。”
“也好,”东方量说,“要是有新发现,你们就继续探索,咱们两队彻底分开。三世留下来,即便子宫回不到暗院,你们也可以搞个大金轮,踩回第一只大坑。”
看向文千从,“千从你也留下来,下食道需要伸缩绳,另外,把望远镜借我,再把隐身斗篷分成两半……”
于是乎,九个人兵分两路,盛开、洪炎、文千从、仇三世留下来探索这个玛大丽;东方量、失失、岳知守、西钥明、唐堂继续出发,寻找第三只坑。
只是苦了东方量这一队,路上少不了继续听唐堂念经,就西钥明这暴脾气,保不齐真揍他一顿,一脚把他踹下去,连这口移动水井也不要了,就算是渴死,也不听唐僧念经。
……
盛开这一队,照着隐身斗篷,杀到玛大丽嘴唇上。斗篷呈薄膜状,像是罩上一个任意变形的气泡,分两半并不影响使用。
四个人轻车熟路,顺着舌头进食道,打提溜到胃,一路小跑,跑过盘根错结的肠道,来到直肠。
盛开摸出龙扶手,朝入口方向一比划,一道三角石门腾的弹起来,与原来的玛大丽,一模一样。
文千从说:“这个玛大丽,还真有可能是复制的,如果是外来星球的,你的龙扶手,应该打不开三角门。”
“嗯,”盛开说,“咱们一路上也没遇到血浆,也许是刚复制好,还没来得及摆八卦阵激活。”
仇三世说:“那就不会通往其他星球了,可惜了,我刚刚还盼着迈向新世界呢……”
四个人杀进子宫,发现宫壁很干净,也没有血浆,像新生的一样,便一路小跑,来到出口位置。
盛开用龙扶手再一比划,同样开出一道三角门,侧头说:“走,咱们先杀回去,确认一下,也许暗院那边出口变了,也算是新发现。”
小分队冲入隧道,杀到尽头,盛开用龙扶手开门,洪炎躲在壁顶,点醒大家,完后再跳下来,被文千从点醒。
熟悉的三角高台映入众人眼帘,黑色勋章依旧飘在正中央,四下一片漆黑,好像并没什么不同。
“呀!”文千从失声低叫,“还真是新出口,这里没埋水晶片。”
盛开迅速冲到高台突出去的尖角,探身一看,回头说,“是新的,也没我画的蚂蚁。”
继续探着身子,刻了一只简笔画的蜻蜓,站起来说,“多亏咱们做记号了,高台长得都一样,根本分不出新旧,走,咱们吊下去看看,入口是哪里。”
文千从召唤出任意伸缩绳,卡在高台根上,四个人分成两对,一对搭一头,缓缓顺下去……
顺到差不多的位置,也就是八卦底边的位置,盛开摸出龙扶手一比划,大叫一声,“芝麻开门!”
可想象中的三角石门,并没有腾的弹起来,巨大的三角高墙,好像聋了,不但没听见他的口令,也没把盛一凌的龙扶手当回事,只是高高的立在那里,一声不响。
盛开一愣,继续比比划划,一顿王八拳与反王八拳招呼上去,嘴里骂骂咧咧,连踢带踹,高墙却还是不响,不声不响。
洪炎跟他吊在一头,被他晃的心烦:“哎呀行啦……”
文千从吊在对面,也被晃的不行:“咱们先上去,我们仨拽住绳子,把你绕圈那么一甩,你一圈一圈的转上来,边转边划拉,有门肯定划开了。”
“不是,”盛开眼珠子一瞪,“千从姐,你想玩死我吧,万一甩出去怎么办?”
“不会!”文千从言之凿凿的说,“伸缩绳结实的很,你要不放心,咱们像绑粽子那样,给你打个十字结,腰上先横着勒一圈,再从肩膀上提过来,绕到胯下,竖着勒一圈……”
盛开屁沟子一紧,连声说:“不用不用,腰上多缠几圈就行了!!!”
四个人爬回高台,文千从开始绑盛开,绑着绑着,忽然间发现,可以绕到脖梗子上,从咯吱窝拉出来,竖着勒几圈,这样就不会脱扣了。
绑完后,美滋滋地欣赏着她的捆绑艺术,一咂嘴:“还挺显型,刚好把你胸肌勒出来,露在外面。”说着话还上手啪啪拍了两下。
盛开脸皮一烫:“唉?你别动手啊……”
低头扫了眼自己壮硕的胸脯,又刻意把它绷起来,绷紧,故作淡定的说,“什么显得大,本来就大!”
仇三世扫了眼自己的胸肌,小眼珠一斜,心说原来还可以这么绑……
仨人把伸缩绳另一头,缠在腰上,勒好,扎着马步站成一排,把绳子伸长到八卦半径的长度,朝盛开用力一点头,好似在一同说,去吧!
盛开挺着胸,朝仨人用力一点头,好似英勇就义,眼看就要走上刑场,却义无反顾,一往直前!
从高台一头开始助跑,瞬间启动、爆发,像是百米冲刺,飕飕跑到另一头,昂首挺胸,主力腿右腿用力一踏,纵身一跃,化作一枚人间大炮,咻的射了出去!
嘴里大喊着:“冲啊——————————————!”
4-20、一堵高墙
与此同时,东方量那支小队发现了第三个“绿灯”,踩着木轮,冲上了第三只大坑。
坡顶依旧空无一人,机器人并没来这里摆阵。
第三个玛大丽静悄悄的戳在坑里,好似一根天线,又好似一枚定坑神针。
西钥明长出了一口气,唐堂总算是不念经了,刚刚在路上,她几次都想动手,捏住他嘴唇,像包饺子那样,双手用力一掐,把两片嘴唇牢牢包在一起。
忽听失失说:“唉?这个玛大丽的脸,刚好看向第一只坑,三个玛大丽组成一个三角形,一个看向另一个,循环往复,完美闭环。”
岳知守哭丧着脸:“那不就是鬼打墙么,怎么发现的越多,越觉得瘆得慌……”
“别瞎想,”西钥明一拍他肩膀,“科学一点,也许玛大丽就是个分光器,为了搞一个三角光组,所以才这样摆放。”
“可是……”唐堂说,“咱们线索断了,顺着她脸朝的方向走,就回到第一只坑了。”
东方量刚刚一直在反向远眺,转回身来说,“咱们往三角形的正中心走,如果玛大丽跟发射或者接收信号有关,那三根天线的中心,就是信号最强的地方。”
“对啊,”唐堂一拍大腿,“咱们就往中心走,我都讲到大二了,估计踩到中心,也就讲完了。”
西钥明翻了他一个大白眼,像是在骂,你还有完没完!!!
于是乎,五个人抓紧时间,连这只坑都没进,便踩起大木轮,掉头下坡,直奔三个玛大丽的正中心,滚滚而去……
唐堂的念经声再次响起,在这颗一望无际的绿色星球上,飘来荡去。
……
另一边,人间大炮盛开,摆出跳水扎猛子的造型,嗖的射入夜空。
身侧是一望无际的高墙,眼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不觉一阵眼晕,顺着刚刚冲啊两个字,啊啊大叫,给自己壮壮胆,心说反正她们也不会发现,我这是吓的……
忽觉肩头一紧,腰上一勒,他猛地止住飞射的势头,差点没把心脏甩出去。突然一顿的失重感,像是蹦极蹦到谷底,比在两山之间打提溜还刺激。
盛开“嗷”的一声怪叫,就听见洪炎在他身后大喊:“倒头了,开始划拉吧!”
盛开攥着龙扶手,一面朝高墙来回比划,一面大叫,“你们拽住了阿————”
身体再次失重,像钟摆一样下摆,速度越来越快,耳畔风声越来越大,像是坐上了游乐场里的巨型海盗船,上百米的半径,从90度角的高度滑下来,滑到底,心脏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盛开连喊都喊不动了,甚至连白毛都趴窝了,只想着快点结束快点结束,干脆死过去算球了,这根本就不是人能遭的罪!
之前的兴奋快感,荡然无存,当失重感突破了阀值,剩下的只有想死、想吐、想快点结束。
文千从在出这个馊主意的时候,并没考虑到,半径太长这个问题,直到现在,盛开荡到谷底,她们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压力。
三个人靠着墙壁,死死扎住马步,盛开在谷底一抻,她们的感受,就像是电梯坏了,从100层楼掉下来,哐的砸到地上!差点没把她们膝盖给撅折了。
要不是洪炎发现苗头不对,拉着俩人靠在墙上,他们准保一个大屁墩,摔在地上,直接被盛开拉下高台。
好在盛开甩过最低点,拉力逐渐放缓,她们脚下这才轻松一点,也能站稳了,刚刚大腿都直哆嗦,差点集体趴窝。
四个人自食恶果,胆敢小瞧重力加速度,被物理学狠狠上了一课,差点交出四条小命,全员跌入深渊,命丧高台。
洪炎缓过神,喘着粗气说:“你、你们刚才谁算一下啊,这么老大冲击力,差点没拉住!”
文千从一声苦笑:“看绳子也没多长啊,谁能想到,甩起来这么大劲!”
仇三世后脑勺磕墙,哐哐磕:“早知道我就算一下了,为什么要想当然!”又叹了口气,放了句马后炮,“还是得相信科学啊……”
盛开此时已满嘴白沫,脑子里死守一丝清明,翘起倔强的手臂,攥紧龙扶手,划拉着高墙。
仿佛是在高举旗帜,与高墙顽强抗争,打死也不投降,誓要跟它对抗到底,为渺小的人类争口气!翘起的手臂就是人类最后的倔强,就算是死翘翘,也要翘着死!
手臂划过高墙,龙扶手紧贴墙面,划出一圈圈的弧线,盘着圈的收缩。
伸缩绳一圈一圈的缠上高台,绕完最后一小圈,把盛开甩在高台上。
盛开依旧高举手臂,像是一个木乃伊,浑身硬邦邦的,不会动了,不知是神经过分紧张,还是已经死掉了,总之就是不会动了。
洪炎过去拨拉几下,还不动,就躺地上支棱着胳膊,赶紧一掐他脉搏,发现还在跳,砰砰的,这才轻出一口气,推了推他,“起来吧。”
“嗯?”盛开回魂,“结束了吗?结束啦?”脑子还有点晕,嗡嗡作响,手臂像收不回来一样,就那么支棱着,直到洪炎把他搀起来,还在继续支棱,像是举着一杆旗,死活也不肯放下来。
洪炎扶住他肩膀,轻轻压了压,盛开这才松懈下来,胳膊突然会动了,慢慢活动几下,找找感觉,终于放了下来。
忽然又想到什么,紧张兮兮的问:“门开了吗?”
洪炎一怔:“我看看啊。”
走到三角高台的尖角,操控小桔灯,码着圈的看了又看,摇摇头说,“好像没有。”
盛开凑过来:“你眼神儿不好,我再看一遍。”
洪炎横了他一眼,操控小桔灯,重新画圈……
文千从跟仇三世也站了过来,跟着一起盘查,刚刚大家全都难受的要死,谁都没留意开门的声响。
小桔灯绕着蚊香似的圈,回到众人眼前,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高墙依旧威严耸立,没门没路,伟伟大大的立在那里。
4-21、赶巧
同时,东方量那支小队,再次发现了绿灯,第四盏灯,第四只大坑。
四个人停下脚步,停下大木轮,东方量抄起牛角包,仔细观察起来……
唐堂在一旁嘀咕:“哇,中心居然有坑,”一拍东方量的肩膀,“可真有你的!这都能猜出来。”
东方量说:“机器人在摆阵,还是七条龙带队,咱们是悄悄摸上去,还是再等一等。”
“可以等一等,”失失说,“按千从的说法,他们摆一个方位,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如果他们是早上过来的,一共八个方位,现在应该快摆完了。”
“哈,”唐堂说,“原来那帮机器人跑这来了……”
西钥明说:“赶紧念你的故事去,别哪都有你,”伸手往旁边一指,“去那边。”
“哦,”唐堂慢慢悠悠往那边挪,走的那叫一个不情不愿,身后传来西钥明的呵斥,“快点,走远一点阿。”
不一会,就见东方量一把收起牛角包,急声说,“出发,快!机器人朝盛开他们那边去了!”说着话一个飞身,跃进大木轮。
西钥明、失失、岳知守紧随其后,在空中拉出飕飕飕三道身影,飞身落在东方量身后,岳知守的手刚一搭上失失的腰,便觉腰间一紧,一对小肥手抓了上来。
唐堂这会儿倒是一点都不慢,一个瞬移,便飞身而至,五个人五心合一,一齐发力,大木轮嗖的射了出去,切开两侧气流,呜呜滚动起来……
东方量一面控制方向,一面稳声说:“机器人速度很快,咱们等下冲上坑顶,绕着顶坡踩小半圈,边踩边观察,然后直接杀下坡,争取追上他们,从侧面反超。”
失失说:“你只管操控方,我们负责观察大坑。”
情势紧急,唐堂也不再念经,一声大喝:“放心把后背交给我们好了大哥!”
要是盛开听见这句话,一定会想起小胖子临场叛变,横扫洪炎后脑勺那一杖,一脚把他踹下大木轮。
说时迟,那时快,大木轮飞速杀上坑顶,四个人齐心协力,身子往外侧齐齐一倾,脚下齐齐一个侧滑步,大木轮应力一个漂移,切起四射的尘土,像是越野摩托,绕过最险峻的山弯,一扭车屁股,嗞嘎一下,一滑、一顿、一挑头,唔——的一声,又射了出去!
行云流水般的过弯。
东方量全神贯注,继续调整方向,预判路径,绕坑避坡,扼杀所有翻车的可能!
专注的目光,好似额头开启一只天眼,射出一道静气凝神的光,心无旁鹜,如入无人之境。
同一时刻,失失四个人同样的专注,同样的心无旁鹜,在飞速滚动的木轮内,定住心神,定住视线,仔细观察大坑,大面积盘查,像是在玩“限时找不同”,势必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发现所有可疑的细节!
rou——的一下,大木轮绕过小半圈坡顶,滚下山坡,东方量抄起牛角包,看了眼机器人的方位,心中快速盘算出包抄路线,调整好方向,一声轻喝:
“咱们加速,赶在ta们之前!”
五个人闷头就是一顿狂踩,大木轮在绿色平原上,画出一道巨大弧线,像是一片柳叶的叶弯,自然而美丽,仿佛暗含天地大道。
在叶弯的腹部,也是叶子最宽的部位,成功追上叶脉处的机器人,与之拉开距离,悄无声息的绕过去,越踩越快,实现反超……
五个人这才暗松一口气,岳知守在身后呼哧带喘的问:“咱、咱们、怎么通知盛开他们啊?”
失失口气依旧平稳:“上玛大丽嘴唇,在那里堵他们,顺便用望远镜观察一下,他们是不是已经出来了,去了别的地方。”
东方量再次抄起牛角包,一面观察,一面问:“坑里什么状况?”
西钥明说:“什么都没有,圆心处有个小坑,并没有玛大丽,也没有其他雕像。”
唐堂抢着说:“坑坡上摆了祭品,按八卦方位摆的,祭品有酒、肉、水果、布帛、线香什么的,摆放很讲究,不过没烧香。”
东方量问:“上空有什么异样?”
这下唐堂可抢不上话了,他刚刚压根就没想到,往天上瞅一瞅。
只听失失说:“中心点小坑的正上空,有一个白色小光点,像是太阳落山落到最后,只剩下一点点光那种小白点。出坑以后就看不见了,不知是云彩挡住了,还是光线折射的问题,只有在坑里能看到。”
“另外,机器人好像没去过中心点,山坡上有脚印,坑里的沼泽上却没有。”
“这颗星球夜晚也许会有大风,第一只坑的坡顶,按说应该也有脚印,可脚印却不见了,祭品也不见了,即便是有人打扫,也应该留下脚印,或许是大自然干的。”
西钥明说:“机器人也许像很轻,不会留下脚印,或者他们还有其他办法,就是为了营造一种自然假象。”
“坏了,”忽听东方量说,“七条龙已经到了!他正站在玛大丽头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所有人都是心里一紧,失失说:“会不会是在观测方位,等机器人到了,就开始摆阵。”
唐堂说:“那咱们也许还有机会,七条龙等一下会上山指挥机器人,盛开他们只要不被抓个现形就好。”
……
唐堂说话的工夫,另一边,盛开四个人大摇大摆大模大样的站了出来,站上玛大丽的嘴唇。
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头顶,以及头顶的头顶——大丽的头顶上,立着一个人。
那人一袭龙袍,头戴暗金色流体面具,龙袍上绣了七条龙,正是暗院三老之一,阿中,天机是也。
唐堂这个乌鸦嘴,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他顺嘴这么一说,盛开他们就照办了,时间还卡的刚刚好,几乎严丝合缝,天机也是刚到,跟他们脚前脚后,差不了1秒。
东方量长叹了一口气。
他刚把望远镜拧到红外射线,就看到七条龙脚下,闪出四条红红火火的身影,带着人体特有的温度,热乎乎的立在嘴角。
就这么寸。就这么巧。
4-22、回来了
盛开苦着脸站上玛大丽嘴角。
刚刚在黑色勋章的三角高台上,四个人又百般尝试,甚至化身蜘蛛人,绕着高墙一顿乱爬,可却依然做不到芝麻开门,发现新天地。
无奈之下,大家只能无功而返,拖着疲惫的身躯,乖乖回到玛大丽嘴里,像是又被现实狠狠甩了几巴掌,直到现在,脸上还火辣辣的。
盛开刚想抱怨两句,就听见洪炎“嘘”的一声,示意别说话,竖起食指朝上面指了指,示意头顶有人。
四个人连忙蹑手蹑脚走回舌根,盛开小小声的问,“会不会已经暴露了?”
“不知道啊,”洪炎同样小声,“我刚刚听到头顶有脚步声,这颗星球没有动物,也许是那帮机器人。”
仇三世说:“咱们有斗篷,只要不发出声响,就不会暴露吧?”
文千从接口说:“斗篷介绍里没说屏蔽体温,如果机器人有感温功能,也许会发现咱们……”
大家正犯嘀咕呢,文千从兜里的面团(追光器),有节奏地闪烁起来,东方量用点光、长光的方式,发来摩斯光码:别出来,龙袍在大丽头顶。
洪炎暗呼侥幸,多亏穿龙袍的多动症,他要是老老实实站着,她们刚才就跳下去了,按盛开那个咋呼劲儿,说什么都暴露了。
文千从点按、长按面团,给东方量发光码:潜伏中。
……
另一边,东方量收到光码,嘴角一勾,跟队友们简单说了一下。
唐堂一怔:“唉?那为什么最开始不发光码?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用?”
西钥明一瘪嘴:“笨死你得了,万一面团一亮,身旁刚巧有机器人,不就暴露了。”
“奥……”唐堂说,“我念故事去了。”说着话自觉走到远处,开始念经。
不一会,七条龙果如大家所料,几个纵身,跃下玛大丽头顶,撩起龙袍,两条腿一阵捣腾,好似轻功水上漂,嗖嗖嗖的掠过沼泽地,再接几个纵身,跃上坡顶,身姿矫健,步履轻灵,一看便是修炼多年,妥妥的不世高手。
机器人小纵队刚好杀上山坡,列队迎接七条龙,两边进度严丝合缝,效率高的不能再高,七条龙一挥手,机器人火速行动,搭台子,摆祭品,忙的热火朝天,效率高的不能再高。
东方量放下牛角包,跳上大木轮:“走,他们开始摆阵了。”
四个人飞身跟上,东方量调整好方向,一面发力踩轮,一面给文千从发光码:大丽身后坑边汇合,快。
大木轮再次在一望无际的绿色平原上,画出柳叶般的美妙弧线,直接绕到大坑后方,距离机器人最远的坑位。
东方量再次举起牛角包,拧至红外射线,不一会,就见四条火红身影,捯着腿,颠儿了过来……
四个人踩着仇三世的金轮,照着隐身斗篷,正四下打量,找寻着东方量他们的身影。
东方量透过望远镜,看见打头那人,还摸了摸后脑勺,一副找不着的样子,看个头好像是盛开,不禁一勾嘴角,给文千从发光码:停。
就见排第二那人,身上闪了几闪,大金轮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四条火红身影开始摇头晃脑,又找了起来。
东方量带着大家踩到金轮旁边,默念一声“合并”的口令,两个气泡状的隐身斗篷,倏地贴到一起,变成一个大气泡。
两只轮子上的大家,忽地看到了彼此,文千从还被吓一跳,她刚刚再看另一个方向,一回身就看到唐堂的大脸,差点下意识给他一拳。
大家算了下时间,发现再不走,就赶不上放学了,便毁成一队,踩着东方量的大木轮,绕开七条龙的视线,直奔第一只大坑,溜之大吉。
路上两队人马互相交换了情报,七嘴八舌的一通分析,唐堂排在最后,独自念经,当大木轮再次停在玛大丽脚下,唐堂刚好念完,也算是为这次西天之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九个人原路返回,一路小跑,跑回拄拐男密室,跑出墓地,跑过黑色大沙漠,跑到那片曾让盛开无比讨厌的蓝色树林。
这次他不但有说有笑,还有余力给秦问可发消息,解释他们旷课的事。
秦问可没带过学生,没什么经验,再加上盛开把状况描述的无比夸张、严峻、险象环生,她不但没责怪他们,还上赶着关心了一下每位同学,挨个发消息,问他们伤没伤到哪里,伤的重不重……
搞得盛开还挺不好意思,没想到她这么好骗,给人一种弱弱的感觉。
甚至开始内疚起来,像是大灰狼把小白兔骗进森林,却发现小白兔眨着单纯的大眼睛,问他,你饿不饿,咱们要不要一起吃点什么?顿时良心发现,把身后那只大铁锅藏了起来。
好在跑步本来就能让人放下包袱,停止胡思乱想,盛开跑着跑着,也就忘了内疚,沉浸在飞奔的脚步里,好像也忘了他那句“放我下来啊——”,曾哀怨地飘荡在树林上空,久久无法释去。
不过呢,有人帮他想了起来。
此刻,树林上空再次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过台词换了,他喊的是“我还能跑——”,岳知守被东方量扛上肩头,哭丧着脸,边叫边扑腾,活像另一个盛开。
而且,一般只有真喝大了,才会大喊我还能喝,岳知守现在的状态,可能比盛开那会儿还严重,东方量更不敢撒手了,生怕他一时逞能,再喝死过去。
当九个人呼哧带喘冲进主教楼,离校的量子大屏,已开启最后的倒数:
5!
4!
文千从、唐堂闪电般冲上二楼,射向【背叛系】【贪痴系】
仇三世一个大回,拐进一楼的【仇恨系】
东方量扛着岳知守,与其他四人一起飕飕冲进【随机系】
1!
六个人闪电般的入座(岳知守被动入座)!
0.5!
六个人双脚一碰!
0.1!
六把座椅齐刷刷的消失不见。
4-23、大爆炸
九色大光球,盛开缓缓睁开眼,记忆又回到——东都初雪,他给洪炎单发消息,告诉她下雪了——这个瞬间。
耳畔仿佛又响起悱恻缠绵的配乐:友阿脉~~代死特妳~~~~~
可配乐刚要起,脑子里便倏倏地插入了大坑星画面,跟过电似的,耳朵里塞满了九个人的念经声,嘛呢嘛咪吽的,感觉脑子像是要过载了,随时都有可能烧爆元件,头顶冒烟,体验一把物理学上的烧脑(非比喻)。
倒霉催的阿旦,只是例行公事,说套话让大家放学,便打扰到“盛开大人”思考,运气十分不好,盛开“灌完顶”以后,狠狠瞪了他一眼,歪头看了看洪炎,见她神色如常,应该是灌完了,便摇头摆尾踏空而去……
阿旦巨脸上的巨眼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那叫一个后悔,甚至想立马追上去,解释两句,这可是在“大人物”心里种上一根刺,要是不赶快拔出来,也许这下半辈子,就交代在这根刺上了。
……
盛开刚一飞出天梯,【随机523】里就炸群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一顿输出,疯狂讨论起大坑星事件,文千从还把唐堂拉了进来,暗院大爆炸全体成员,九九归一,全员归位。
小胖子一进群,便是红包走起,先来一个大包九连,再来一个巨包偷袭,出手相当阔绰,瞬间点燃了群里的气氛。
洪炎甚至把群名都改回了【大爆炸】,与暗院同步,这记忆一打通,大家知道了暗院里共同经历的林林总总,倍感亲切,像是多年不见的队友,一起想当年、忆当初,找回那段失去的“青葱岁月”。
群里还从来没这样热闹过,这名字一改,氛围也改上去了,群里居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凝聚力,那种一起经历过事情,一起挺起胸膛抗争,同甘苦、共患难才会催生出的凝聚力,【大爆炸】的凝聚力。
盛开发现群里好多人本来就认识唐堂,便在【金三角】里问:“小胖子很有名吗?西姐家的人吧,是不是咱们烛明的?”
“不是,”文千从给他科普,“他是唐本资的嫡孙,唐本资是西姐的二叔,当初西姐创立烛明,他便与她彻底划清界限。”
“他们这一脉,是彻头彻尾的生意人,与各大派系都有往来,却不隶属于任何派系,专做一些中间地带的生意,各大派系也需要这样的“中间商”。
“唐家老一辈都觉得,是唐本资这一脉,守住了唐家的根,所以他在唐家的地位,并不亚于西姐这个家主。”
“奥……”盛开说,“难怪唐堂一来,仇三世就开始起哄,让他发包,原来是唐家小财主,声名在外。”
洪炎说:“还小财主,你留点口德吧,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西姐的侄子。”
盛开一怔:“财主不是好词吗?有钱人不是都可以叫财主?”
文千从说:“地主老财是好词吗?占有、剥削跟正经做生意能一样吗。”
“奥……”盛开说,“算我用错了,收回收回。”忽然又想到什么,“唉?那老钱也不是什么好词吧。”
“就那个什么oldmoney,跟地主老财,不都一个意思么,都是旧社会遗留的玩意,网络上动不动就老钱穿搭、老钱风的,还当个好词呢。”
“哈,”文千从说,“听你这么一说,下回遇见讨厌的人,我就骂他老钱,他还乐得屁颠屁颠的,以为夸他呢。”
洪炎说:“西姐让咱们都去基地,盛开你跟家等着吧,我去接你。”
盛开:“得嘞!”
……
海底基地,会议室,盛开、洪炎、文千从、东方量、岳知守五个人把大坑星的记忆,详实而细致地复述出来,又在韩天晚的帮助下,依靠设备提取海马体里的短时记忆,查缺补漏,几乎还原了每个人的故事。
烛明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对暗院有一个纵览全貌式的了解。
五个人都不是善茬,将种种经历描述的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唐落西她们虽非亲眼所见,却仿佛身临其境,跟着五个人又上了一遍大学,就连吊桥上有人屠鸽子的事,她们都知道。
五个人几乎没放过任何有用的细节,听完他们的故事,暗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学院,跃然纸上,暴露得十分彻底。
盛开自己都大呼侥幸,被暗院这样教导,他居然还能保留一点骨子里的良善,没彻底黑化,在郑异的教唆下,成为黄昏的走狗。
到是唐落西的一句话,把他点醒了,她说,你们都应该谢谢盛一凌,你们的故事里,虽然都没有她,但你们一定是知道暗院在“养狗”,才反抗的。
而在暗院里,能告诉你们这个真相的,只有她。暗院的你们倒是机警,刻意隐瞒了与她有关的蛛丝马迹。
东方量、岳知守都是第一次听到盛一凌的名字,唐落西便向他们“隆重”地介绍了一番,还说了逆转试剂的事,只不过没提盛开是她儿子。
盛开见唐落西提到盛一凌时,声儿都有点不对,明显是在强行克制,他差点没搂住,当场就哭出来,好在东方量、岳知守并未留意到他的反应,不然一眼就猜出来了,盛开想瞒也瞒不住。
要是真遇到伤心事,他还真就没有表情管理的本事。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能管理住这种表情,他也就不是盛开了。
随后,唐落西走到控制台前,详尽而准确的输入提示词,搜索烛明星际数据库,试图在浩瀚的宇宙中,上千亿的银河系内,找到五个人所描述的地灵星。
宇宙中其实有数不清的“三阳星系”,当初盛一凌在暗院时,烛明刚刚起步,还没有能力找到地灵星,她便没在这件事上耗费精力。
这次可不一样了,烛明不但建立了自己的星际数据库,东方量还算出了三颗太阳的比例,搜索引擎刚跑了没多久,就哔的一声,弹出一个星系。
与东方量计算的数值99.9%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