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支撑
这时,七个人站在第三个玛大丽的嘴唇上。
盛开表情略显烦躁,因为他们刚刚从子宫返回来,而这一趟翻山越岭,居然一无所获,山丘后面还真是无人等候,别说人了,连门都没有。
跟第二个大丽情形相同,他们再次杀到黑色勋章的三角高台,化身蜘蛛人,一顿乱爬,做过无用功后,回到大丽嘴唇之上,宛若时光重现,居然连经历也可以复制,再来一遍也没什么不同,连无助的滋味都被复制了。
忽听东方量说:“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直觉,也许这里像蜂窝一样,有无数的玛大丽,每三个大丽中间就有一个蛋。”
“有可能,”仇三世说:“我之前就说这是一颗复制星,那会儿你们还不信,也许蛋也可以复制,玛大丽就相当于复制器,七只玛大丽组成一个蜂窝,能孵六个蛋。”
盛开说:“咱们去三角形的镜像中心点,确认一下有没有蛋,不就好了,就选回第一个玛大丽那条边,等下回去也顺路。”
西钥明趁机说:“要是整个星球布满了巨蛋,想想也还挺可怕的。”偷瞄了眼洪炎,却见她轻笑了一下,像是在笑她,现在知道害怕啦?
不由的心中一恼:老子都主动示弱了,你还想怎样?!
七个人刚要动身,东方量就收到了失失的光码:第四次涨潮,量大过半,速归!
盛开嗷一下蹿了出去,一面跳下玛大丽,一面回头嚷嚷:“你们先回去,我去看看有没有蛋,我有背景,困在这里也不怕!”
在大丽膝盖上一个纵身,跃入草原,朝镜像中心点狂奔而去,快的像一阵风。
忽地发现身后多出几道身影,六个人全追了上来,东方量追的最近,边跑边说:“一起过去,大家都被困在这里,活下去的概率更大。”
盛开扭头一笑,:“好!前面好像都是草原,咱们怎么才能再快一点?”
大家纷纷追上来,西钥明跑过来说:“咱们上东方量的飞剑,我用量子炮朝后发射,你们推住我后背,就是个简易飞船。”
岳知守说:“不会暴露目标吧?你那可是炮……”
“不会,”西钥明信心满满的说,“我悠着点,别喷太远不就得了,再说了,都是光量子,即便是喷出去,混在阳光里也不容易被发现。”
说话的工夫,就见东方量召唤出笑沧海,化作一柄宽剑,跃上去说:“要是前面有树,盛开可以飞溜溜球,收线二次加速。”
大家纷纷跃上宽剑,西钥明召唤出量子炮,朝东方量一点头,东方量催动念力,宽剑飘了起来,西钥明乘势嘭的一炮,宽剑一下子射了出去!
推着她后背的仇三世,只觉一股巨大的后坐力,砰的压过来!差点没把他两只胳膊给撅折了,多亏盛开几个人看出苗头不对,纷纷见缝插针顶了上来,五双援手同时推住她后背,众人这才没人仰马翻,被她一炮轰下宽剑。
西钥明察觉到身后的“龇牙咧嘴”,邪邪的一笑:“有点猛了,没收住。”
控制着手中的量子炮,让其缓缓喷射,徐徐发力,宽剑倔哒几下之后,终于像飞船一样,平稳航行,化作一道离弦之箭,咻的射向镜像中心点。
盛开感受着耳畔的劲风,没想到能飞这么快,跟飙车似的,心说这也用不上他的溜溜球了,炮就是炮,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双腿站成“刀”字形,像堵大门一样,双臂回收打弯,双手撑开,顶住西钥明的后背,将全身的重力压过去,稳稳顶住。
瞥一眼身旁,发现大家姿势都差不多,因为后座力实在太大了,西钥明仿佛化身通天的巴别塔,巨塔将顷,大家也只能齐心合力,用肉身顶上去,妄图用自己的双手,顶住这座通天之塔,守住“窥觑天机”的唯一希望。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守不住的时候,忽听东方量说:“镜像中心有蛋,咱们变向,直接往回飞,小心被甩出去。”声音无比虚弱,气若游丝。
盛开歪头一瞥,见东方量正盘膝而坐,双手搭在双膝上,掐着手印,侧头看向巨蛋的方向,嘴上挂着一溜鼻血,顺着下巴往下滴……
他这才发现,东方量比他们更惨,分明是撑到了极限,连坐都坐不稳了,全凭一丝心力吊着,硬是撑住宽剑,载着大家稳稳航行。
盛开“孩”的一声怪叫,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又把西钥明往回顶了几分,大家纷纷受到感召,居然也催生出一股新生动力,眼看着就要倾倒的巴别塔,竟被几个人活生生顶了回去!
宽剑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划出宽叶般的美丽弧线,自然而然的徐徐改变方向,终于在叶尖处完成转向,化作一道直线,咻的射了出去!
像是一颗射出去的子弹,在空中打弯,靠人为的努力,改变了惯性定律。
时光飞逝,眼看着所有人都要彻底崩溃,一切人为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大家终于等到了东方量的那声“减速”,挺到了最后一秒。
虽然这声“减速”轻的像蚊子叫,可所有人都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对他们来说,这两个字的口令,重于泰山。
西钥明早已灯尽油枯,量子炮迅即哑火,停止喷射,大家压力骤然间消失,六个人一齐扑通扑通倒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像是反反复复死了一百遍。
盛开甚至再也不想起来了,就想这么趴下去,一直趴到天荒地老。
唯独东方量还在苦苦支撑,宽剑借着惯性,嗖的射进玛大丽嘴里,东方量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双手用力一拍宽剑,剑尖戳在大丽舌头上,像是突然踩了刹车,嗞嗞嘎嘎划出去好远……终于在舌头根附近停了下来。
东方量身子一软,朝地上一栽歪,宽剑咻的飞回他体内,直到昏迷前的最后一刹,还不忘收剑。
眼看着他肩头就要砸地,一只大手海底捞月,连拖带拽,把他靠在自己胸膛。
盛开拼了命的爬了过来,抢在他倒地之前,靠了上去,两个人瘫成一个三角之躯,烂泥一般的,彼此撑住了彼此。
4-40、千钧一发
大家稍稍喘了口气,便迅即起身,连滚带爬的冲进玛大丽喉咙。
文千从将伸缩绳甩下食道,盛开背起东方量,在岳知守的搀扶下,慢慢顺下去,仇三世冲到前方打头阵,万一东方量掉下来,他也能挡一下。
男生们配合十分默契,丝毫没耽搁伸缩绳的进度,七个人纷纷落地,大家一路狂奔,跑过盘根错节的肠道。
东方量一直没醒,一开始盛开、岳知守、仇三世换着背他,但肠道实在太长,三个大男生也纷纷脱力,谁背东方量都追不上大部队(前面五个人)。
于是乎,三个女生披挂上阵,背起东方量,速度并不输给三个男生。东方量就这样在六个人背上,来回匍匐,被大家向击鼓传花一样,传来传去,蔫巴巴的毫无声息。
直到大家杀到子宫,东方量才悠悠转醒,发觉脑袋正耷拉在洪炎肩膀上,前胸贴着她后背,嗷一下弹了下来,还把洪炎吓一跳,以为他掉下去了,连着捞两下他大腿,却捞个空,回身一看,才发现他站在地上。
他脑子好像还有点晕,眼神很木讷,也不跟她说话,就跟着大家的脚步往前走……
“你醒啦!”岳知守一声大叫,走过来一把勾住他的肩膀,“醒的还挺是时候,不然血河还不好过去呢,刚刚盛开还说,不行就把你绑他身上。”
东方量笑笑说:“辛苦大家了。”瞥了眼岳知守勾在他肩膀上的手,并未接机躲开,但也没像盛开那样,勾住岳知守的肩膀。
七个人来到子宫底部,血河已涨至子宫壁十分之九的高度,失失在隧道口远远的看到大家,朝他们大喊:“还在涨!快过来!”
盛开瞄了眼涨势,发现情况还真是紧急万分,血河随时都有可能没顶,灌满子宫,嗖的跃上子宫打弯处的隔膜壁,朝失失大喊:“接住我的溜溜球,我们打提溜过去。”
说着话rou的一甩,一道银光咻的射向三角隧道,失失随手接住,迅速缠到唐堂腰上,边缠边喊:“好啦!快过来!”回身瞄了眼涨势,“快快快!!!”
失失缠唐堂的工夫,东方量早已召唤出藤条,第一个分给洪炎,急声说:“走!”
洪炎纵身一跃,一甩藤条,在空中搭上溜溜球的银丝,一个鲤鱼打挺,加速滑了出去……
忽觉银丝一荡,文千从搭上藤条,第二个跟了上来,紧接着银丝又是一荡,西钥明也搭了上来。
洪炎一边滑行,一边预判,发现应该来得及,时间将将够七个人提溜回去,可她刚要松一口气,就瞥见血河一个暴涨!一声惊叫:“抬腿!”
她脚尖刚一勾住银丝,就见血河涨了上来!连忙一提臀,整个人贴在银丝上,这才将将避开河面。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都发生在高速滑行之中,她甚至都来不及瞥一眼身后,便已滑到隧道口……
她只能绷直了身体,顺势射进隧道,眼看着就要踹到唐堂肚子上,单腿向下一撩,用力一点隧道地面,一挺身,轻灵的一跃,跃过唐堂头顶,在空中一扭身,翻身落地,一抬眼,就见文千从单腿下拉,脚尖点地,以跟她相同的动作,跃上了唐堂头顶……
洪炎连忙一个侧身,给文千从让出落点,就见西钥明同样飞了起来,洪炎再接一个后撤步,文千从刚好落地,一个平移,给西钥明腾出落点。
三个人好似南归的飞燕,在空中变幻队形领飞,像是一切都出自本能,下意识就知道该怎样配合。
下一瞬,就见仇三世插着大腿,射了进来,一下子骑到了唐堂腰上,唐堂一弓腰,一深蹲,硬是顶住了后撤的势头,挡下了仇三世的飞骑,充分彰显了底盘大的好处,要是换个人,还真就没他这个本事。
可他刚要喘口气,岳知守就飞了过来,一把抱住两个“连体婴”,将俩人扑倒在地,唐堂就是脚下生根,也挡不住两块大肉坨子,接二连三的高速冲击。
好在银丝缠在腰上,并未脱扣,随后的东方量,单手一拍地,一个炫酷的托马斯全旋,两条大长腿划着俊美大剪刀,贴地一扫,一个飘逸的翻身,掠过仨人头顶,稳稳的蹲落在地,像是自由体操运动员,刚刚完成一个高难度动作,双腿落地生根,就差起身挥手致谢了……
他身后的盛开,都看出红眼病了!双手牟足了劲,死命往地上一撑,竟然噌的一下,弹起来足有四人高!脑袋都快磕棚顶了,在空中连翻几个筋斗,像是孙悟空的筋斗云(硬翻版),嗵的一声砸落在地。
心里嘿嘿一笑,刚想站起来摆个造型,就听见洪炎一声大叫:“快跑!”
盛开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八个人已经跑出去好远,迅即嗖的蹿了出去,余光往回一瞥,就见奔涌的血河,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离他最多不到2寸!他刚刚要是起身摆个造型,现在已经被拍在里面了。
好在血河密度比较大,并没翻出浪花飞溅过来,不然他说什么都逃不掉。
前面八个人一路狂奔,跑到隧道口,翻过身来排成一排,等盛开拿龙扶手开门,东方量急声高喊,提醒盛开:“背身出门!小心催眠!”
话音未落,就见盛开领着血河杀了过来,只见他纵身一跃,在空中一转身,面对血河,背对大家一声大叫:“我来啦——”
八个人迅速调整站位,闪出他的空挡,左四右四,手拉着手。
盛开倒飞进空挡,拿龙扶手朝背后一划拉,石门腾的弹起来!八个人迅即一个后撤步出门,盛开飞出隧道,甩手朝前一划拉,石门腾的落下来!将将挡住奔涌的血河,一滴都没涌出来。
眼看着盛开就要顺着惯性,倒飞出去,两侧的洪炎、东方量一人拉住他一只手,八个人左四右四,手拉着手,一起稳扎马步,稳稳的把他拽了回来。
盛开飞身落地,看着眼前紧闭的三角石门,心里一松,差点没昏死过去。
P.S.报一丝,摆几天…
4-41、意外之喜
三角高台之上,大家排着队,扭头看黑色水晶片,像是报数喊一二一二,被催眠后,再被洪炎文千从点醒,九个人全员回魂。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逃离隧道的时候,惊险万分,神经崩得太紧,唐堂甚至一屁股瘫在地上,嘟囔着吓死老子了,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其他人或是单手扶墙,或是双手撑地,可不论什么造型,都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盛开干脆躺下来,躺成一个“大”字,仰面朝天的卖一会呆。
一万光年以后,大家终于缓了过来,洪炎蜷着膝盖坐在墙角,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诶?咱们要是再把门打开,给玛大丽放个血,巨蛋是不是就不会孵化啦?”
盛开腾的坐起来:“对啊,咱们可以先爬到上面的入口,把我吊下来开门,然后再把我拉上去。”
岳知守也坐了起来,单手撑地:“那你可得小心点,血河喷出来很危险的。”
“没事,”盛开大手一挥,“我大头朝下倒吊下去,就像蜘蛛侠那样,胳膊往下一比划就收绳,肯定喷不到我。”
“哈,”文千从忽然想到什么,邪邪的一笑,“那咱们以后天天都来给大丽放血,让巨蛋永远不能孵化。”
失失接口说:“而且放完血以后,咱们还能再进大坑星,只要留个人在外面,回隧道时让他再放一遍,就能反复进出了。”
“对对对,”仇三世也说,“还不用像刚刚那么惊险,大摇大摆走回来就好了。”
唐堂说:“好啊好啊,以后我留在外面放血……”
东方量插口说:“就怕大坑星的人查出漏血点,顺藤摸瓜摸到咱们。不过,那也得放,大坑星里全是巨蛋,咱们必须阻止ta们孵化。”
西钥明看向一望无际的黑夜,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愿你的猜测是错的,大坑星还没被布满巨蛋……”
九个人说干就干,一起爬上八卦阵上沿的三角高台,漂浮着红色勋章的高台。洪炎文千从再次做好点醒服务,大爆炸全员回魂。
文千从大显身手,当众表演了捆绑艺术,把盛开勒着胸捆个结实,啪啪拍了两下,一努嘴,“去吧。”
盛开皱了皱眉:“怎么还拍惯瘾了?”却刻意绷紧了胸肌,让哥俩看起来再挺一点、再大一点。
唐堂、东方量、仇三世把伸缩绳缠在腰间,靠着墙扎稳马步,唐堂一声大喝:“放心把后背交给我们好了大哥!”
盛开朝东方量、仇三世一点头,缓缓顺了下去。
上次他化身人间大炮,百米冲刺一样的射出去,被物理学狠狠教育了一顿,这次可学乖了,下去之前还抻抻腰,压压腿,生怕待会出什么变故,他又被甩哒起来,再遭一遍活洋罪,沉浸式体验一把牛顿第二定律:F=ma
盛开倒吊在三角石门附近,将双腿盘成菱形,跟蜘蛛侠一个造型,只不过他没有头套,一头黑发炸炸起来,倔强的白毛竖在中间,怒毛冲冠,特别嘚瑟。
盛开一个深呼吸,调整好心态,像攥着剑柄一样,攥着龙扶手,龙头朝下,手臂猛的回弹、绷直,一剑刺入黑夜!又迅猛收剑,拉回手臂,同时默念一声口令:收绳!
只听腾的一声,头下石门弹起!他肩头一紧,伸缩绳猛的一收,把他拉了上去。
盛开仰头向下望去,发现血河并未喷涌而出,而是凸了出来,鼓个大包,像是密度太大了,流不下来。
连忙喊了一声停的口令,一个仰卧起坐,立起身来,朝头顶嚷嚷:“东方量,把你的木剑给我使使,血河太浓了,把隧道口给糊住了,我用木剑挑一挑,你的木剑不导电吧?我怕我的竹刃里有水。”
话音未落,就见身旁飘来一柄木剑,盛开伸手握住剑柄,大叫一声:“拿着了!”
东方量收回操控木剑的念力,盛开顿觉手里一沉,差点没把他手腕子撅折了,木剑居然足有一百多斤,跟手里握着一个人似的。
盛开暗骂了一声淦,这么沉?!也不提前说一声。
摆出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还拿在手上抖了抖,翻了个剑花,其实手筋都绷了起来!手腕微微打颤……
“好剑。”佯装自言自语,一脸的云淡风轻。
“没你这么发力的,”洪炎正勾着身子朝下看他,一瘪嘴,“好剑也让你用糟践了。”
盛开一横愣眼睛,心说废话!这么沉的家伙,换你你也不会发力,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洪炎毕竟是洪炎,要是换了别人说他,他早就怼回去了。
而且这是在暗院,他俩毕竟还处于初级阶段,盛开表白未遂,洪炎地位也高一点。这要是在蓝星,说不定他也怼回去了,身份一确定,地位立马就下来了。
但在这里,他却只能生着闷气,再次倒吊下来,放绳放到差不多的高度,用木剑拨拉血河,一面拨拉,一面暗骂:
都怪东方量那小子!木剑搞这么沉,就你力气大,砍死你砍死你……跟使刀似的,上手就砍。
东方量也是倒霉催的,把笑沧海借给他,还借出个冤家。
盛开这一顿乱砍,还真就砍出点效果,浓稠的血浆终于被打破张力,枯呲枯呲的沿着高墙淌出来,像是脓包冒脓,看的盛开一阵恶心,连忙停手,收绳往上吊了吊。
向下一瞥,发现平衡一被打破,血河便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不用他拨拉,也停不下来,心说还好,比想象中容易多了。
一个仰卧起坐,立起身来,看了看木剑,发现并没挂着血浆,心说可能是密度太大,不挂杯,朝头顶嚷嚷:“收剑吧东方量,用完了!”
就觉手腕顿时一松,百十多斤的木剑,咻的一下,飞回了东方量手里。
盛开又等了一等,直到血河彻底流尽,又吊下去检查了一下,见隧道确已放空,这才关门回家,吊回三角高台。
天机要是知道,他们披星戴月、连夜赶制的逆流血,就这么被这伙人给放了,又不知会不会骂脏话、会骂多久。
4-42、情报
九个人放完血以后,便逃离现场,这次他们还披上了隐身斗篷,一副做贼心虚的架势,生怕大坑星的人已经通知暗院,要把他们缉拿归案、绳之以法。
这时,大家又来到那片蓝色树林,不过这一次,时间没那么紧迫,众人有说有笑,在林子里溜达着走。
盛开还是第一次,这么惬意的走过这片树林,以前都是用跑的,甚至来不及欣赏林中景色,疲于奔命这个词,可能就是这样来的,就连“走”都成为一种奢侈,光脚的孩子,只能拼命奔跑。
今天这一慢下来,盛开忽然意识到了问题:“诶?咱们开学小半年了,这片林子里的叶子,怎么一直都不掉?不会是假的吧。”
失失说:“应该是真的,我仔细观察过,也许地灵星春天比较长,气候没那么多变。”
“对,”岳知守说,“我问过玛丽,她说地灵星就只有一个季节,四季如春。”
文千从说:“别老跟玛丽说话,你每次唤醒她,就相当于接通了暗院的监视器。跟她说话的时候,也要留点心眼,别想什么就说什么,咱们大爆炸的事,一句也不要提。”
岳知守哭丧着脸:“哎呀知道啊,我又不傻,我就把她当个随身百科,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盛开追问了一句:“在大坑星没查吧?”
“当然没有!”岳知守愤愤的说,“千从叮嘱我两句,是因为不了解我,怎么你也把我当傻子?!”
盛开一把勾住他肩膀:“怎么会!不是担心你嘛……”
“少来!”岳知守一把甩开他的手,“我不用你担心!”
盛开又勾住他肩膀,岳知守又要甩,盛开却死活不撒手,用力搂住,“哎呀,是我错了,我不该小瞧你,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岳知守这才消了气,横了他一眼,倒也没再数落他几句,也没再甩开他的手。
……
九色大光球,盛开再次睁开眼,记忆又回到——他初探七杀无意识区,存档后来上学,遇到蛇蜕皮似的玛丽——这个瞬间。
大坑星的记忆画面,又像灌顶一样,倏倏的灌入脑海,只不过盛开并未成为绝顶高手,反倒被吓得目瞪口呆。
隧道里那段绝地大逃杀,简直太刺激了,他甚至都能闻到身后奔涌的血浪,最后那背身一跃,血浪劈头盖脸拍过来,拍在他眼前,再多2寸就拍上了,比拍电影还刺激。
毕竟这不是特效,拍上他就无了,壮烈了,与亲爱的洪炎说拜拜了,吃不到奶奶做的炸鸡腿了,也不能给盛一凌报仇了,不能被雪哉虐了,金三角黄了,大爆炸里最帅的人消失了,烛明的未来之白也要换人了……
盛开一阵后怕,他这才发现,他居然这么怕死。
他还有那么多的不舍,那么多的留恋,他一直以为自己烂命一条,天不怕地不怕,拼命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可就在今天,就在这一刻,他怕了,他开始怕了。
这并不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可他却好像比以前看的更真切。
也许,是因为他长大了。
也许,是因为他知道怕了。
……
盛开刚一飞出天梯,【大爆炸】里就弹来了唐堂的消息:
“你们在大坑星都发现什么了?我跟失失一直在隧道,你们回来又那么惊险,跟演杂技似的,根本没时间碰一下。”
其实在暗院,大家在回主教楼的路上,已经跟失失、唐堂说过大坑星的发现,不过插入的记忆,到血河追过来,隧道关门,就结束了,俩人并不知道暗院里的事。
大家刚要给他俩说一下,脑子里就被插入了全星直播。
画面中,共同传媒当家花旦,主播吴迟开启了播报:
“星民朋友们,大家好!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成功提取了小强大脑里的纪录片,原来特能人远隔百万光年、透过小强,给我们发来了问候!”
“大家将亲眼看到,特能拉普拉斯的景象,看到我们将要前往的星球,会是一颗怎样的星球,咱们闲话少絮,请大家一起欣赏特能星!”
紧接着,吴迟的播报画面,咻的一缩,缩至脑屏左下角,一颗“美丽富尧”的星球充满了所有人的脑屏。
只听“giao——”的一声嘶鸣,一只异形生物掠过湛蓝的天空,挥动着巨大的半透明的翅膀,身子像虎又不是虎,尾巴进化没了,毛也羽化了……
盛开噗的一口水喷出来,他刚喝了口水,想说先润润嗓子,再给唐堂失失讲讲大坑星,结果全糟蹋了。
不由的摇头一笑,心说这也不用我讲了,这不霸天虎么,原来大坑星就是特能拉普拉斯,直接看宣传片就好了呀。
果不其然,画面还真被剪成了宣传片,不但有微距,还有慢镜头,鲤鱼跃出河面的身影,拍的那叫一个美,飞溅的水珠、黑亮的鱼鳞、弯月般的矫健身姿,让人瞬间就能爱上这只鱼、爱上这条大河、爱上这颗美丽富尧的星球。
宣传片持续了整整四分多钟,超浓缩、超精华,盛开他们看到的,毕竟只是冰山一角。
幽深的峡谷、巍峨的雪山、各式各样的新奇水果、奇花异草、珍稀动物,夹杂着花样百出的壮丽景致,一股脑的轰进来,轰炸着所有人的视听神经。
看完就觉脑子里刻了四个大字:美!丽!富!尧!
就想把特能星拖入心愿清单,拼了老命也要攒出一张船票,在有生之年,亲眼去看一看。要是挣了大钱,就移民过去,与心爱的人一起策马奔腾,共享特能世繁华。
盛开要不是今天刚去过一次,现在早被拿下了,说不定都已经开始规划起他跟洪炎的特能之旅了。
可现在,正是由于他去过,一股巨大的莫名恐惧,从他心底奔涌而出,满脑子都是一个画面:
那颗巨大的蛋。
那颗透明的、高高漂在空中的、怀着巨婴的人蛋。
4-43、代号破壳
宣传片结束淡出,吴迟的播报画面,咻的一放,再次占满脑屏。
只见他慷慨陈辞:“太——震撼啦,老吴也跟大家一样,第一次看到画面,没想到特能星竟如此荡气回肠,小强诚不欺我,特能星美丽富尧这个成语,当之无愧!”
“不过,画面里也有一些遗憾,并没拍到特能人。大约是ta们也像我们东方人一样,性格内敛,做事懂分寸,讲究一个循序渐进,这才没在第一支纪录片里,就跳出来打招呼,怕吓到大家,毕竟ta们是外星人,虽然同样直立行走,但走法不一样,也说不定。”
“当然,这只是老吴的推测,并没有科学依据。”
“也许ta们只是有点腼腆,像姑娘一样害羞,犹抱琵琶半遮面,又或者,ta们想保留一点神秘,给我们一个惊喜,让我们亲自去特能星,亲眼看看ta们,像是拆开来自外太空的礼盒,亲手开盒,揭开ta们的神秘面纱。”
盛开都快听吐了:你搁这娶媳妇呢!外星人要是巨蛋长起来的孩子,不把我们当玩具小人过家家,我们就烧高香了,我看你像个神秘大礼盒!
吴迟继续保持激昂:“目前,第一批登陆特能星的游学计划——特能四百,正在火热报名中,全蓝星的学子,都可以报名参加,优生优选,为蓝星走向特能拉普拉斯,贡献自己的青春、贡献自己的力量。”
“让我们共同期待,我们蓝星人的星际之旅,在特能人的带领下,百尺竿头、更近一步,成功登陆特能星,开辟新天地,开启星际漫游的广阔时代!”
“我们将持续报道最新进展,星民朋友们,咱们下次再见!”
画面淡出,插播结束。
唐堂在【大爆炸】里连声大叫:“仇南消的小道消息可真准!特能星这何止地大物博啊,随便圈一块地,搞个主题公园往蓝星卖票,那都得躺着数钱……”
盛开直接一盆冷水泼了上去,把巨蛋的事讲的明明白白,虽然没直说巨婴就是特能人,但唐堂精的要死,瞬间就有了判断,别看他平时一副憨像,那可是唐家二叔唐本资的“掌上明孙”。
随后,大家七嘴八舌的一通神分析,把大坑星与特能星联系到一起,分析着各种可能。
盛开这回倒是知无不言,大坑星里大家一起拼了老命,顶住“巴别塔”,只为看一眼巨蛋,最后又共同面对血河,拼到最后一秒,怎么说都拼出点友情。
盛开这个人又极重感情、讲义气,要是现在还藏着掖着,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觉得对不起大爆炸这份情。
仇三世也是知无不言,不过他跟盛开不一样,他是在争取同盟,群里三大派系的人都在,这个事瞒是瞒不住的,还不如积极表现,给所有人都留个好印象,顺便发展几个盟友。
九个人虽然各怀心思,但讨论气氛却十分热烈、融洽,盛开甚至都没察觉到,大爆炸里暗流涌动。
他推己及人,以为谁都跟他一个想法,拿谁都当朋友一样处。
……
烛明海底基地,盛开、洪炎、东方量、文千从、岳知守五个人再次来到韩天晚实验室,当着他跟唐落西的面,详述了今天的记忆画面。
结合刚刚吴迟的插播,俩人对大坑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韩天晚说,种种迹象表明,大坑星应该就是特能星,但他一时还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它能在几夜之间,就从一颗光秃秃的星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且他还坦言,他也没料到,黄昏会以“孵蛋”的方式,大批量生产活体雕像,这批雕像还真有可能是特能人,一说到这,他后悔的直揪头发,说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逃出下丘脑,一脸的全都怪我,我该死,我有罪……
盛开狠狠拍了他一下,说别想没用的!黄昏只有那100个立方的玄元素能用,另两个玛大丽的肚子里,还没血河呢,咱们还有机会,要死也不是现在!
韩天晚被他这么一闹,倒是瞬间恢复了冷静,他性子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更快,八十多岁的人,还跟半大小子一样。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科研领域,如常青树一般,屡有建树,因为他有一颗孩子般的心。
而且,东方量还在一旁看着呢,他这个当老子的,怎么也不想在儿子面前丢脸,便挺起胸膛,摆出他在杨丹凤面前才会有的仙风道骨,连着给了几个靠谱方案,试图让巨婴胎死蛋中!
唐落西见他恢复冷静,便按照宣传片、以及大家的描述,再次搜索烛明星际数据库,却依旧一无所获,仿佛宇宙中,并不存在这样一颗星球,如特能星一般美丽富饶。
大家分析过后,发现如果他们借着海选,成为特能四百登陆特能星,可能一切都为时已晚,巨婴都爬一地找妈妈了。
留给他们的只有两条路:一是通知暗院的他们,从玛大丽子宫登陆特能星,完成捣蛋;二是蓝星的他们,找到另一种登陆方式,抢在孵化之前,提前登陆特能星,完成捣蛋。
而七杀的无意识区,也许是找到登陆方式的突破口,盛开他们的无意识小队,直接被纳入【破壳行动】第一阶段。
这也是盛开他们首次参与的S+级行动,行动代号破壳,大家不禁一阵亢奋,但也深感重任在肩。
特别是岳知守,上次S级的【长江行动】他无缘参加,这次直接从A级的【山岗行动】跳升至S+的【破壳行动】,属于越级挑战,兴奋得腿肚子直打颤。
随后,唐落西离开实验室,着手布置行动。韩天晚带着盛开五个人,继续潜入七杀无意识区。
此刻,五个人平躺在实验台上,头顶便是插着一堆晶体管的七杀大脑,盛开干劲十足,跟队友们确认过眼神,一声轻喝:
“破壳行动无意识小队,准备就绪!请求出发!”
4-44、不想长大
韩天晚最后确认一遍五个人的状态,读完档后,沉声说:“3!2!1!出发!”
五个人只觉眼前一花,瞬间失去了意识。
当大家回过神时,他们又来到那座辉煌大气的宫殿。
五个人嗖的一下,按照约定好的方位,闪身至记忆残骸边缘,脑海中想象着一把玉壶,火速寻找新的穿梭连线,争分夺秒,1毫秒都不敢浪费!
经过韩天晚测算,这里的时间流速是蓝星的99倍,也就是说,宫殿里的一年,相当于人间的九十九年。
而他们脑海中那把玉壶,此刻正被玄皇握在手里,小壶不大,圆壶,通体碧绿,该是和田玉打造,透着青润的柔光,像是玄皇心爱之物,既能饮茶,又能捏在手里把玩,壶肚子微微油亮,许是包浆所致。
上次进宝殿,东方量发现七杀瞥了一眼小壶,又看向别处,像是心里有鬼,怕玄皇意识到他留意这把壶。
像玄皇这样的天之骄子,跟盘古一个级别的人物,居然会对这把其貌不扬的小壶,情有独钟,那送壶的人在他心里的份量,以及这把小壶的来历,自然不言而喻。
在加上七杀那一瞥,刚好暴露他认识这把壶,五个人权衡之下,决定就用小壶当意象,兴许会见到玉壶的主人,发现与之相关的秘密。
这时,盛开脚下一道金光一闪,这次他终于一雪前耻,率先发现连线,先拔头筹!
只见皇宫咻的一闪,带着五个人魂穿,直奔远处一座残骸。
盛开只觉眼前一花,再回神时,他已身处一间茶室。
茶室很大,看着富丽堂皇,还是一室两用,一侧摆着实木的茶桌茶椅,另一侧摆了一张麻将桌,桌上摊着麻将牌,像是打牌的人刚散局。
盛开一看家具,便知道这个茶室了不得,桌椅都跟古董似的,仿佛历经岁月的沧桑,桌面透着金丝状的暗纹,像是金丝楠木,就连桌上的麻将牌都是骨制的,其奢侈程度,可见一斑。
身着一袭龙袍的七杀,正靠在楠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女人,金属头盔的金属眼睛里,闪着暗金色的幽光,看不出表情,也猜不透心思。
而他手中握着的,正是刚刚玄皇手里那把玉壶,就连握的姿势都很像,手掌包住圆润的壶身,拇指压住壶盖上的小球球,时不时的晃动几圈,揉两下。
“手感就那么好?”对面的女人一声嗤笑,并未坐下,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女人看起来三十来岁,心形脸,颧骨有点高,杀夫不用刀,两侧眼角微微上翘,丹凤眼,吊梢眉,凌厉中又荡出一丝风骚。
穿着极其讲究,盘扣的小礼服,加入少许清代元素,既凸显了身形,看着又无比端庄。
盛开不由的一愣,这不杨丹凤么,她居然认识七杀!这里不会是北都那个别墅吧,茶室就是楼上的一间房。
只见七杀咧开金属嘴,放浪一笑:“说真的,给我留个纪念吧。握着它喝茶,连味道都不一样,会想起你。”
“死相,”杨丹凤白了他一眼,“拍卖行的人说,这是唐代大师的遗作,李白不是有一首《玉壶吟》么,说的就是这把壶。”
“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咏涕泗涟,这把玉壶的意境,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是怕方到你的呀……”
七杀揉了揉壶,又盯了她一瞬,问:“真不能给我?”
画面定格,残骸结束。
这回还没等盛开抱怨太短,东方量便率先开口:“韩博士,这把玉壶你见过吗?这里不会是你家吧?”
韩天晚脸色有点绿,干咳了几声,在天上说:“应、应该是我家,不过重新装修过,都是我躲进下丘脑以后的事……”
又补充说,“哦对,那把壶我倒是没见过。”脑子明显还有点乱,居然连回答问题都前后倒置,丢了平日里的缜密。
接着又是一叹,“唉,谁都有不容易的时候……”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脱口而出。
“哦,”东方量摆出一副就事论事的样子,“那也就是说,七杀问她要这把壶,她没给,玄皇一要就要成了,对吧韩博士?”
韩天晚脸色再绿几分,暗暗运气,在天上说:“也有可能是她给了七杀,七杀又送给玄皇的。”
盛开越听越不对劲,暗想,杨丹凤不会是把老韩给绿了吧!蛤——,不能吧,东方量是不是想多了,七杀不就问她要一把壶么。
却听东方量斩钉截铁的说:“就是杨丹凤送给玄皇的。七杀要是得了这把壶,绝不会让给玄皇,一定会偷偷藏起来的。”
“我之前还吃不准,七杀瞥见玉壶时,眼里那丝怒气是怎么回事,现在我能确定了,他那是争风吃醋,嫉妒玄皇得了这把玉壶。”
洪炎也就是论事的说:“是,当时七杀眼里,是有一分怒气在的。”
韩天晚俊俏的小白脸,憋得青绿,都快跟玉壶一个色儿了,一声咆哮:“你们小年轻的懂个屁!?”
“人和人之间哪有那么简单的关系!一把破壶能证明什么?!证明她背叛我啦!?”
又是一叹,像是瞬间老了几十岁,喃喃自语的说:“即便是她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那也是我活该,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盛开连忙打个岔:“对了老韩,现在几点了,咱们在皇宫里没耽误太多时间吧?”
他之前一直跟韩天晚搞算法,对他有点感情,看不了他这么憋屈,大家都是男人,要是换他是韩天晚,可能桌子都锤烂了,满脑子都要干死七杀!干死玄皇!!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是先干谁的问题。
他是真不能理解,为什么老韩这么怂,都这时候了,还这么颓,他就是有千万个不该,杨丹凤也是他老婆,两口子谈什么欠不欠、还不还的,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
成年人的世界可真复杂,要是懂得这些才算长大,老子一辈子也不想长大!
4-45、丹凤朝阳
韩天晚回过神,在天上说:“你们在宫殿里待了一分多钟,蓝星过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十点二十。”
盛开暗自一乐,心说刚好躲开了雪哉的每日一虐。他今天明明都请过假了,可还是对10点很敏感,总以为逃过去点什么,像是脑子里埋了一只闹钟,潜意识里还在被她虐。
忽听岳知守说:“诶?那玄皇要是一直躲在宫殿里,不就相当于长生不老,在宫殿里待上十年,回蓝星就是千年之后。”
文千从说:“难怪外界传言玄皇还活着,有了宫殿这个bug,别说千年的王八了,万年龟也照样是他。”
盛开一声哂笑:“那宫殿就相当于龟壳,躲上一百年就是1万岁,七杀那句万岁万岁万万岁,倒也不是一句祝福。”
韩天晚虽被大家岔开话题,可身上却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在咬,咬他的身、咬他的心、咬他的三魂七魄、咬他的命……
杨丹凤的身影,像是突破了洛希极限,在空中破碎,碎成渣,化作一条星环,围着他转啊转,生生世世与他纠缠在一起,达成一种平衡,维持一种永恒。
可东方量并不准备放过韩天晚,又把话题引了回来:“所以,现在杨丹凤是一个突破口。她不但认识七杀跟玄皇,而且还交情不浅。”
“也许韩博士躲进下丘脑,她早就知情,甚至就连七杀围堵家师唐早早,都是她一手策划,咱们所有人都被她蒙在鼓里,当猴子一样耍。”
洪炎又跟着帮腔:“我当初还第一时间把她拉来基地,简直太傻了,咱们基地都有可能暴露辣!”
“不可能!”韩天晚愤愤的说,“丹凤绝不是那种人!再说了,她一来文北忘就给他安排了助理,她就是有那个心,也根本没机会。”
一声冷哼,“还多亏有这么个助理,不然还什么事还都怪在丹凤头上呢!”
文千从忽然说:“既然咱们不确定杨丹凤是敌是友,不如就拿她当意象,没准下一个残骸里,就会找到线索。”
“而且,既然玄皇七杀都那么看重她,顺着她挖,也许真能挖到一些秘闻。”
盛开现在心里已经认定,杨丹凤把老韩给绿了,顿觉这个提案有点残忍,刚想再打个岔,就听韩天晚说,“好啊!到时候看你们还闭不闭嘴!”语气十分强硬。
盛开一愣,没想到韩天晚这么信任杨丹凤,又松了一口气:害,我还以为真有事儿呢,大家都想多了,老韩觉得没有,那就是没有!人自己老婆,人还能没你们清楚。
于是乎,五个人再次站到残骸边缘,脑海中映着杨丹凤的影像,寻找新的记忆连线。
这次文千从脚下射来一道金光,茶室咻的一闪,直奔远处一座残骸。
盛开眼前又是一花,再回神时,他已身处一座湖边小亭。
湖中小鱼偶尔吐出水泡,翻起水花,亭中阵阵清风拂过,吹动亭畔的垂柳,如诗如画,一股子轻松惬意,瞬间袭上心头,整颗心都舒缓下来。
盛开不禁赞叹,人间竟有这样的仙境,要是天天在这里坐一坐,比到天上当神仙还滋润,修仙成佛什么的,都太苦了,还是当人好,当人多舒服。
亭中一共五人,其中四人两两相对而坐,围着石桌打麻将。
面南背北那人,男生女相,正是玄皇;其余三人三袭龙袍,正对玄黄那人,袍子上绣了八条龙,竟是紫微;四条龙与三条龙,一左一右,坐在玄黄两侧,两两相对,一个是七杀,另一个不知是八暗中的那一暗,代号未知。
盛开眼里一喜:高端局阿,没想到顺着杨丹凤,竟能挖到这种局!一桌麻将囊括四个顶级大佬,全是正天级。只是不知,玄皇跟紫微谁级别更高一点,看座次,玄皇有可能是正正天。
盛开还是第一次见到三条龙,不禁细细打量,发现她拿牌的手,尾指微翘,即便是戴了黄手套,也看得出又细又长,该是一个女人,连摸牌的姿势,都韵味十足,看的他心中一荡。
忽听立在她背后那人说:“你们死定了哦。”说着话翘起食指,隔空指了指玄皇,像是特指他必须死,这副牌就收拾他。
说话那人丹凤眼、吊梢眉,可不就是杨丹凤。
这次她穿的休闲,一身米白色的亚麻长裙,像是特洛伊之战里的海伦,头上斜插一朵小花,一头黑色秀发,垂垂的散落脊背,随风而动,撩拨着似雪的香肩。
即便是宽松的麻裙,也遮不住她呼之欲出的前凸后翘,反倒更添性感,愈发撩人,透出一种粗布麻衣下的原始美、野性美。
盛开干咽了口口水,心说这个杨丹凤成精了呀,难怪老韩、玄皇、七杀全都这么看重她,即便是他盛开,有女朋友的盛开,也想在她身边多腻歪一会,被她像在牌局里那样,指指点点。
盛开不禁细细打量杨丹凤,发现她皮肤超好,如婴儿一般,细腻中透着水嫩,不由的一愣:她不会跟玄皇一起躲进皇宫了吧!就她这个皮肤,根本不可能80多岁,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忽见紫微“啪嗒”一下,推倒自己的牌,“胡了,暗七对,”瞟了一眼三条龙身后的杨丹凤,“小杨你压错人了。”
三条龙推给紫微几枚筹码:“拿去买棺材。”
声音中透出一丝慵懒,虽然经过处理,听不出男女,但盛开却下意识就知道是女人,脑海中甚至映出她“爱答不理”的情态,简直媚到骨头里。
仿佛天生媚骨这个词,被三条龙给独占了,只能用来形容她这样的女人,随便一句话,几个字,便让人一阵酥麻,骨头跟着轻二两。
盛开整个人都不好了,前有杨丹凤,后有三条龙,两个天生尤物般的女人,前轰后炸,一个妩,一个媚,他像是连嚼了七根大野参,鼻血都要下来了……
他蠢蠢欲动。
4-46、飘
三条龙身旁的玄皇,扫了她身后的杨丹凤一眼,将筹码甩给对面的紫微,一声轻哼,“你倒先胡上了。”
紫微身旁的七杀,也扫了杨丹凤一眼,拉开小抽屉看了看筹码,又“咔哒”一声,把抽屉推回去,沉着嗓子对紫微说,“先压你一把。”
画面定格,残骸结束。
盛开心说这也太短了吧!五个人一人一句话,多一个字都没有,至少让三条龙再多说几句啊……
刚想抱怨两句,就听见韩天晚在天上抢着说:“怎么样!丹凤明显跟三条龙是一伙的,三条龙分明就是个女人!”
盛开暗自一乐:看把老韩急的,他跟我掰饬算法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个架势,他对杨丹凤,竟然比对他的算法还有信心,还真是两口子。
却听东方量继续就事论事:“现在还不能确定杨丹凤的立场,紫微那句“小杨你压错人了”明显话里有话,可以是拉拢,也可以是嘲讽。”
“对对对,”洪炎又开始接话,“现在只能推测紫微跟三条龙是对立面,三条龙那句“拿去买棺材”挑明了她跟紫微不对付。”
“当然,也不排除她俩在玄皇面前做戏,故意互掐,却早已暗通款曲,想要一起扳倒玄皇。玄皇那句“你倒先胡上了”就有几分指摘紫微的意思。”
“没错,”文千从说,“七杀那句“先压你一把”就是在替玄皇敲打紫微,让你乱胡,胡了也不给你!”
“表面看起来,七杀到像是玄皇的一条忠犬,指哪咬哪,可咱们却知道,他背地里与天机勾结,算计的可能就是玄皇。”
“所以这些大佬的立场,还真就不能凭几句话断定谁跟谁一波,只要有利益,谁跟谁都能搞到一起。”
“蛤——”岳知守哭丧着脸,“大佬的世界也太复杂了吧!拢共就五句话,让你们这一顿掰饬,我听着都乱套……”
盛开双臂交叉抱胸:“要是照这么分析,杨丹凤那句“你们死定了哦”好像也不简单,像是话有所指。”
抬头问韩天晚,“老韩,杨阿姨很能打吗?跟你比怎么样?”
韩天晚干咳一声:“唐早早跟艾琳联手杀过她一次,结果三败俱伤。”
东方量一下子怒了:“少拿家师举例,你也配!!!”
盛开忽然想到什么:“诶?那杨丹凤流产的事,是你干的吗?你踹她肚子啦?”
“胡说!”韩天晚说,“怎么可能,我疼她还来不及呢,你听谁胡咧咧的?还带这么泼脏水的!”
这回连洪炎都是一愣,她一直看不上韩天晚,主要是因为这一茬,现在看来,居然还有可能错怪他了。
便接口说:“杨丹凤自己说的,当时描述得可形象了,我都感觉挨了两脚,说你把她踹出去2米远,一头磕在沙发扶手上。”
韩天晚呵呵一乐:“像她说的话,她一想骗人,就开始描述细节,每次都讲得活灵活现的,你们都被她给骗了。”
想了想又说,“孩子是她自己打掉的,她知道逆流血的事,我什么都不瞒她。”
“蛤——”洪炎追问,“那她知道你是兄弟会的6号长老吗?”
“知道啊,”韩天晚说,“她还知道艾琳是3号,跟1号交情不错呢。”
“靠,”盛开忿忿的说,“原来咱们都被她耍了!就连那个小雕像,都是她故意摆进盒子里的……”
忽然又想到什么,仰头问,“那为什么她不去救你?她到底爱不爱你?”
“那当然!”韩天晚言之凿凿的说,“她肯定有她的苦衷,我不问也知道,我出来以后,她第一时间赶过来,一直陪着我,这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又喃喃的说:“对我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东方量越听越气,狠叨叨的说:“她的苦衷你能懂,那家师的苦衷呢!你懂个屁你懂!”
“救你的人是唐早早!不惜暴露身份的人是她!偷偷生下孩子的人还是她!还你已经足够了,那她呢?!她够不够?!”
这下韩天晚可缩了,一提唐早早,他心里全是亏欠,她就像是一颗爆炸的超新星,Supernova,挚灼得让他不敢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清楚,可眼里却映满了她爆炸后,所形成的蟹状星云,挥之不去,烙印在他脑海里,灼烧着他的心。
洪炎对韩天晚的印象,刚要有点转机,便听到东方量的“怒吼”,印象箭头立刻调头向下,连续几个跌停,化作一个朝天大白眼。
盛开还是第一次见东方量这么生气,甚至连声音都在抖,简直震耳发聩,像是把所有的怒气都吼出来,替唐早早吼出来。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他不懂,他做不到,他看不了洪炎伤心,她要是伤心了,他也不会快乐,他骗不了她,也骗不了他自己。
至少在这一刻,他是这样想的,他还深信,下一刻他也不会变,下下下下一刻他还不会变,他对她,此生不渝,他看着她,默默的想。
洪炎像是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忽地看了过来,迎上他的眼睛,同样灼灼的看着他,俩人相视一笑,笑的肝胆相照。
这一刹的对视,仿佛化作永恒,从七杀的无意识空间里,飘向外太空,飘向宇宙的边界,飘向遥远的未来,就这样一直飘下去,不知何时会停下来,还会不会停下来…………
与此同时,韩天晚的思绪也飘向很远,那时他还年轻,他跟杨丹凤交往了七年,准备扯证,那是他永远也忘不掉的一幕:
唐早早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他怕了,他不敢看她,他知道他完了,他在杨丹凤之后,又爱上了一个女人。
他避开她的目光,把那块黄色麒麟璧,塞进她手里……
他转身的一刹那,仿佛化作永恒,永远定格在唐早早的眼睛里,那双灼灼的眼睛里,不知飘向了哪里,还会不会停下来。
4-47、月蚀
五个人一通分析过后,决定用三条龙当意象。
烛明与黄昏交手多年,三条龙还从未现身,是一个全新的突破口。
而且,牌局里她跟紫微不对付,杨丹凤也站她这一边,怎么看都像是关键人物,在她身上押宝,绝对赔不了。
大家就这样在五个天级大佬之中,凭直觉做出了选择,纷纷站上残骸边缘,脑海中映着三条龙的影像,寻找着新的连线。
这次岳知守脚下射来一道金光,湖边亭咻的一闪,直奔远处一座残骸。
盛开眼前一花,再回神时,他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视线慢慢适应过来,四下观瞧,发现这里是一间暗室,无窗无门,有点类似帝国大厦里艾琳的3号密室。
四面墙壁、脚下、以及棚顶,都像是无限延展的夜空,身处其中,并不感到幽闭,反倒有一种无限感,仿佛自己与夜空水乳交融,融为一体,随夜空延展,化为无限,直至宇宙的尽头……
盛开正心驰神往,恨不得张开双臂拥抱黑夜时,忽地瞥见右侧墙壁泛起柔光,如水波浮动一般,映出橄榄状的波纹。
像是一只巨大的竖瞳,张开了眼,中央泛起瞳孔般的漩涡,看得人一阵眼晕,不敢直视太久,怕被它彻底吞噬,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盛开连忙别开头,用余光偷瞄“竖瞳”,发现里面隐隐约约走出两道身影,水波浮动之下,看不出身形,倒像是两条蛇在游摆……
直到两条蛇影彻底穿出水涡,盛开才发现,两个人都是一袭龙袍,头戴暗金色面具,左边那人绣了四条龙,右边的三条,正是七杀与三条龙。
两个人来到暗室中央,相对而立,三条龙抬起手臂,拂袖堆叠下滑,露出半截羊脂白玉般的小臂,腕骨微凸,手腕纤细,只是在空中一掠,便已妩媚到蚀骨销魂……
盛开的眼球里,闪烁着黑亮的精光,像是一条白蛇刚刚掠过夜空,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就连精气神都给小臂吸过去了。
只见她食指一搭颈后,液体头盔如流水般下落,露出一张动人心魄的脸。
时光仿佛凝止。竖瞳般的水涡、暗室里流动的空气、盛开的思绪,一切的一切都变得迟缓、迟钝、胶着在一起、胶着在那张令人窒息的脸上。
假如那条千年白蛇,真的来过西子湖畔,盛开还刚巧路过桥头,见过白素贞的真容,那他也想象不出,尘世间会有这样一张脸,如三条龙一般妩媚,宛若白蛇化龙。
细长的眉眼,搭上淡淡的卧蚕,既疏离又魅惑,既有龙威又不失蛇媚,双唇细长,却有肉,瑰红中透着水润,撩人至极,却还带着点凌厉,高挺的鼻梁,将整张瓜子脸魔魅般的融为一体,又再添一分妩媚,再多一分龙姿。
一颗淡淡的美人痣,斜吊在右眼角上方,宛若点睛一笔,媚惑人间。
盛开痴痴的凝望这张脸,如果说玛丽那张脸,美丽圣洁到让他失语,那三条龙这张脸,则娇艳邪魅到让他失魂。
直到听见洪炎“嗯嗯”的清嗓子,他这才魂归故里,发现残骸早已结束,三条龙跟七杀定定的站在那里,仿佛是那张脸,凝固了周遭的一切。
盛开搔了搔头:“不是,她俩一句话也不说阿,这个残骸也太搞了吧!”
岳知守拍了拍他肩膀:“知足吧兄弟,能看到这张脸,比什么都强……”
“出息,”文千从斜了俩人一眼,“话说这是哪里呀?可别又像宫殿似的,一天顶九十九天。”
韩天晚在天上说:“放心好了,这里刚好反过来,99天顶1天,时间流速是蓝星的1/99,你们就是想辟谷,时间都来得及。”
这下盛开可放松了,还走到三条龙身前,仔细看了看,边欣赏边说,“你们觉不觉得,她跟西钥明有点神似。”
“西钥是左眼下方有一颗痣,好像叫哭夫痣,她是右眼斜上方有一颗,长在这里有什么讲究?”
“淫邪,”洪炎就事论事的说,“西钥明那颗也不是什么好痣,根本就不是哭夫痣,位置不对。”
岳知守不住点头:“难怪我一看三条龙的眼角,就像被勾魂了一样,原来痣也有这么多说道,洪炎你还会看相啊。”
盛开一声哂笑:“没这颗痣你也被勾住了,瞎找什么借口。”
岳知守红着脸叫嚣:“我可没像你阿,趴人身边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盛开板起脸:“本队长这是在观察细节,细节出真知你懂不懂……”
忽听东方量说:“韩博士,搜一下人脸数据库吧,她可能不是名人,一张脸长成这样,应该会穿越时代的,就像奥黛丽赫本,即便是千年之后,咱们也能认出她的脸。”
“不用了,”洪炎说,“我看过她的资料,她复姓西钥,单名一个蚀字,腐蚀的蚀,西钥家初代家主,也是西钥明的老祖宗。”
“哈,”盛开一拍拳头,“我就说她跟西钥明有点像吧,”又念叨几遍人家名字,“西钥蚀,月蚀,听名字就阴森森的,像是要把月亮一口吞掉。”
岳知守说:“月食本来也可以写作月蚀,古时候叫天狗食月,其实就是蓝星把月亮给挡住了,没有太阳照射,它就不发光了。”
“月球本身并不发光,平时都是因为太阳照在它身上,它才那么明亮,月光只是反射光。”
盛开说:“那她名字也挺恐怖的,像是要把月亮腐蚀掉,把世间万物都腐蚀掉,正常人谁会用“蚀”这个字起名,她父母这么给她起名,肯定是有些说道。”
洪炎说:“别说名了,就连西钥这个姓,都是她自己起的。”
“资料里她是一个孤儿,没人知道她的来历,也没人知道她的本名,可能就连我看的资料,都是她杜撰的。”
“她就像是一颗横空出世的彗星,拖着长长的彗星尾巴,划过整整千年的夜空,缔造了西钥家,这个千古世家。”
4-48、源头
“奥……”盛开说,“难怪西钥家叫上古世家,年头搁这摆着呢。”
洪炎说:“要论年头,仇家的家族历史最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中世纪时间。”
“但西钥蚀却把家族历史“追溯”到三皇五帝,还说她是女娲跟伏羲的后人,这才硬是压住四大世家,成了大家口中的上古世家。”
岳知守说:“难怪我一看她那张脸,就想到白蛇,女娲娘娘就是人首蛇身,说不定还真有点渊源。”
“屁嘞,”文千从说,“那都是她们西钥家自己往上贴的,还把家徽也设计成人首蛇身,取名弄月蛇,搞得跟真事一样,听说她们家蛇堡里,还供奉着女娲的灵堂,拿一块蛇骨当舍利子,说那是娘娘留下来的家族传承。”
“不是,”盛开问,“那女娲娘娘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文千从说:“并没有实证,但出土文物里可以推测出一些端倪,西钥家就拿这些端倪做文章,搞得有模有样,四大世家除了仇家,都是近代家族,也拿她们没办法。”
盛开一乐:“那你们文家也可以这么搞,就说自己是炎帝黄帝的后人,本来咱们也都是炎黄子孙。”
文千从撇了撇嘴:“没西钥家那么不要脸。”
东方量忽然说:“七杀也是第一次看到西钥蚀的脸,他的金属眼睛一下就瞪了起来,连嘴角都抽了一下。”
洪炎说:“我看的资料里,说她被玄皇杀了,2648年的事,那时玄皇想打破国界,成立共同政府,西钥蚀力挺当时的联合国,是玄皇的主要阻力。”
“玄皇便策反联合国的人,直接在峰会上动手,血染峰会,一举拔掉了这枚眼中钉。结果现在西钥家竟然横跳到玄皇派,还真是物事人非,连老祖宗都白死了。”
“不过,”文千从说,“既然西钥蚀没死,那西钥家可能只是阴奉阳违,想找机会再扳倒玄皇。”
岳知守说:“这段残骸,也有可能发生在2648年之前吧?七杀看到她震惊,只是因为没想到西钥蚀就是三条龙。她确实已经死掉了。”
“不会,”东方量说,“杨丹凤才八十多岁,她是压宝三条龙的,从摸牌姿势来看,湖边小亭里的三条龙,就是西钥蚀。”
岳知守又说:“连咱们都能看出来她是西钥蚀,玄皇肯定也能,那他为什么不再杀了她?”
盛开说:“也许是达成了某种新的共识,也许是她有办法瞒过去,总之,咱们先认定三条龙就是西钥蚀,既然她跟玄皇有过节,咱们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寻找新的突破口。”
“说不定,西钥家也掌握了涌现技术,可以带咱们去大坑星捣蛋!”
洪炎横了他一眼:“是捣毁巨蛋啦,别老瞎省略。”
盛开忽然又想到什么:“对了洪炎,你们洪家有没有直飞大坑星的技术?西钥家的人见了你们,不也得矮一头说话么。”
洪炎想了想,说:“应该是没有,至少我没发现过什么蛛丝马迹。”
文千从问:“那咱们要不要顺着西钥蚀接着往下查?用两次同一个意象,应该不会触发自毁程序吧?”
韩天晚在天上说:“技术上来讲,应该不会,而且现在看起来,西钥蚀也值得咱们为她破例,这里时间有的是,蓝星才过了不到1分钟,咱们再分析分析。”
盛开忽然问:“老韩,你在你们家好不好使?你把杨阿姨叫过来不就得了,咱们搁这一顿瞎分析,也许人杨阿姨安排一桌麻将,叫上西钥蚀,咱们就直飞大坑星了……她还在基地吧?”
韩天晚想想说:“行,那你们先出来,我喊她过来。”
“不用,”盛开说,“你去吧,我们正好理理思路,再仔细观察观察……”
四个小时之后,五个人无聊得都快发芽了,七杀跟西钥蚀早就被他们研究个底掉,再也挖不出什么有效信息,要是再研究,就该数汗毛了。
大家几乎讨论了所有故事走向,甚至连七杀暗恋西钥蚀上百年,而她却早与玄皇有染的宫廷脚本,都有涉猎,要多八卦有多八卦,真的是不能再往下编了,要是再编,就该有大哥来买版权了。
盛开这才意识到,蓝星刚过了不到3分钟,韩天晚刚才叫他们出来等,是有多明智。
当韩天晚的声音再次响起,五个人正坐一地玩抠手,盛开猛的一抬头,眼里闪着黑亮黑亮的光,像是看到夜空中最亮的星,救星,是他拯救了所有人的手。
只听他说:“丹凤来了,你们问吧。”
盛开立马跳了起来,仰头问:“杨阿姨,我盛开,你能听见我说话吧?”
“能,”空中飘来杨丹凤的声音。
东方量却并未起身,只是坐地上斜晲了天空一眼。
盛开问:“您跟西钥蚀是一伙的吗?您想跟她一起扳倒玄皇?”
杨丹凤在天上说:“不用叫您,叫你听着舒服。”
“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只能说,目前我对西钥蚀、玄皇都有价值,跟西钥蚀走的更近一点。”
“玄皇知道西钥蚀还活着,当初她是假死,为的是保住西钥家在联合派的地位,直到最近,经过几百年的过渡,他们才彻底横跳到玄皇派,与联合派决裂。”
洪炎问:“那她算是跟玄皇联手喽?”
杨丹凤说:“也并没那么绝对。西钥家之所以横跨千年,屹立不倒,靠的就是墙头草。只要有利益,他们随时都可以反水,全身而退。”
岳知守喃喃的说:“难怪她们家徽是弄月蛇,调风弄月用来形容她们家,简直再合适不过。”
盛开单刀直入:“那西钥家能不能直飞大坑星?”
“能,”杨丹凤说,“当初西钥蚀假死,就是为了获得这种穿梭技术,所以她才跟玄皇暗通款曲,促成他建立共同政府。”
“奥……”盛开追问,“那这种技术到底谁搞出来的?不是玄皇的人吧?暗院500年前就能直飞上学了。”
4-49、奇迹
空中继续传来杨丹凤的声音:
“这个我也不清楚,玄皇、西钥蚀都对这项技术绝对保密,就连知道有这项技术的人,都寥寥无几,更别提它的渊源了。”
韩天晚一声冷哼:“50年前我就说过,只有当科学真正属于星民的时候,才不会被滥用。”
“就是因为总是像黄昏这样搞,什么都保密,什么科研成果都不公开,才催生出这么多腐败!”
“500年前就有的技术,让他们藏了这么多年,所有星民都被蒙在鼓里,把咱们当二傻子一样耍,耍了500多年!”
“你看看你,”杨丹凤语气嗔怪,“八十多岁的人了,一提这种事就搂不住火。”
语气又是一转,对盛开他们说,“你们可别学他这臭脾气,发火除了能让心里舒坦舒坦,什么都解决不了。有这工夫,还不如踏踏实实把技术搞出来呢。”
“黄昏保密就保密呗,法律都制约不了他们,立法就是他们自己立的,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自己闷头搞。”
盛开一梗梗脖:“还没人能治他们啦?无法无天了!”
韩天晚狠狠地说:“还有咱们呢,不就是涌现穿梭么,我韩天晚今天就把话撂这!十年之内,你看我能不能搞出来!”
“好!”盛开也狠狠地说,“等毕业了我来帮你,咱们一起搞!”一面说,一面撸胳膊挽袖子,一副现在就要开干的架势。
东方量忽然问:“那咱们现在怎么去大坑星?”
韩天晚顿时一缩,期期艾艾的说:“丹凤还不知道大坑星的详情,你们跟她说说,让她帮着出出主意。”
盛开把大坑星的状况说了出来,并未添油加醋,试图影响杨丹凤的判断,他觉得老韩既然这么相信她,那她肯定错不了,问题只是她怎么帮他们而已,干脆就划掉了她不帮的选项。
杨丹凤听完后想了想,说:“我会协助你们。我也不想看到巨婴诞生。”
“咱们需要制定一个万全的方案,如果大坑星的孵蛋计划,西钥蚀也有参与,甚至还是策划者之一,那咱们就要做的很隐蔽,以一种“共谋者”的姿态跟她接触,让她以为咱们只是想分一杯羹而已。”
“如果孵蛋计划是玄皇一手策划,西钥蚀并不知情,那咱们的选择就多一些,甚至可以考虑策反西钥蚀。”
微微一顿,“唐落西也过来了,我跟她商量一下,你们先跟天晚继续挖七杀的记忆,有什么事咱们随时沟通。”
“行,”韩天晚说,“你先去吧,”搞得好像要是没他这句话,她还不敢走一样。
杨丹凤“下线”后,盛开又说,要不要跟西钥明联系一下,也许她们小一辈的,也有穿梭设备的使用权,毕竟他哥是准继承人,洪炎说不用,小心打草惊蛇。
于是乎,五个人继续拿西钥蚀当意象,脑海中印着她的绝世媚颜,站上残骸边缘,试图寻找新的连线。
可大家找了好久,金光迟迟未现,盛开忽然反应过来,回头问:“七杀不会只见过一次这张脸吧?”
岳知守回身说:“对啊,所以咱们才找不到连线,要不换她身上的龙袍试试?”
文千从说:“再找找,反正这里时间流速慢,她不带面具时,说的话肯定更重要。”
五个人又找了三个多小时,盛开眼睛都看花了,心说眼前这一片,应该是全试过了,再远的地方我也看不清了。
便转过身来,想说晃悠晃悠,看看大家的进度,一回头就看见文千从盘膝而坐,耷拉着脑袋,明显是睡过去了。
暗骂了一声淦:是谁提议再找找的?您倒是找阿!
其实文千从也是刚找完,刚睡了没多大一会,就被盛大队长给抓包了。
盛开继续四下“巡视”,看见洪炎倒是很有耐心,目光专注的看着远方,只不过脚下跟多动症似的,来回捯着小碎步,可能是站累了。
东方量席地而坐,双手掐指印搭在双膝上,盛开还特意绕到他侧面,看看他是不是也睡过去了,发现他确实睁着眼睛,还炯炯有神,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盛开又看向岳知守,见他哭丧着脸,不停的唉声叹气,一副找不着的样子,瞬间又充满了动力,结束巡视,扭身继续找了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盛开再也坚持不住了,扭过身来,想提议大家换龙袍,却见洪炎脚下射来一道金光,密室咻的一闪,直奔远处一座残骸。
盛开只觉眼前一花,再回神时,他居然来到了暗院,看到了暗五食堂。
因为他在自己的故事里,说过加塞吃暗五的事,那里的红色雪山又很有记忆点,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此刻,暗五食堂正静静的趴在山脚,而五个人则俏立雪山之巅,红色雪花漫天飞舞,接在手上就化掉了,留下浅浅的胭脂红,好似施了淡妆。
漫天飞雪之下,四个人鏖战正酣,二打二,七杀与天机联手,正在围殴对面二人,那二人明显处于弱势,边打边逃。
七杀天机都是一袭龙袍,头戴面具,仿佛化作两条游龙在红雪中穿梭,所过之处,一片昏黄,像是刮起一阵横向的龙卷风,还是双龙会,螺旋状的那种,势要席卷山巅的一切,来势汹汹!
对面两人一男一女,女子一袭白衣,正是拥有绝世媚颜的西钥蚀,只见她手持一只白色软剑,似玉非玉,剑走飞蛇,正如白蛇吐信一般,引动着空中两条黄龙,殊死相搏!
她身旁的男子,一袭青衣,正手持一把青色长剑,似竹非竹,剑走游龙,犹如青龙戏水一般,与白蛇合力抗敌,正面硬撼空中两条黄龙,挑动龙头与之对决,以命相拼!
一青一白两柄剑,仿佛曾一起淬炼千年之久,浑然一体,如胶似漆般的缠绕、缱绻、共同御敌,虽是险象环生,却每每在命悬一线的危难时刻,心有灵犀般的救下彼此,一次次的创造奇迹。
4-50、泪
盛开细看青衣人,那人脸型刚毅,棱角分明,眉间竖着一道深深的皱纹,一看便是刚直不阿之人。
额头眉端上方,微微凸起两个小包,人生龙相,鼻根挺拔俊俏,鼻头有肉,再搭上线条硬朗的嘴唇,宛若真龙之子,游历人间。
盛开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龙颜般的男人,心中不禁暗生比较,下意识看向洪炎,发现她竟一脸“花痴”。
她的目光不再清淡,而是透着丝丝柔情,像是被他粘住一样,随着他缓缓移动,目不斜视,旁若无人。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跟这个舞剑的男人,西钥蚀、围攻的双龙、漫天的红色飞雪,统统自动虚化、沦为背景,在她瞳孔里淡化、消失,满眼都是这个男人。
盛开心中一下刺痛,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嫉妒一个人,怒血冲头,居然连额头青筋都爆了起来!他妒火中烧,恶狠狠的看向那个青衣人,眼珠子瞪成两颗酸葡萄!
就见一道白光一闪,西钥蚀那只白蛇似的飞剑,一剑穿心,刺穿了青衣人的胸膛。
青衣人眼里微一错愕,龙目一厉!又蓦地化作似水柔情,像是心中了然,轻轻一笑,笑的百转柔肠。
伴着漫天飞落的红色雪花,笑容仿佛破碎成一万种疼爱,消散于风雪之中,一笑永恒。
一行热泪,刷的滚下西钥蚀眼角,冲散了飘落的红雪,泪痕过处,留下一抹深长的绯红,好似哭花了妆。
鲜血浸染青衣人的胸膛,顺着白蛇剑往回淌,滴滴下坠,落在殷红的雪地上。
西钥蚀握剑的手,仿佛化作出击后的蛇头,不再稳稳定在空中,而是瑟瑟发抖,抖的连剑都握不住、持不稳。
像是一个打碎心爱花瓶的小女孩,忽然间就不知所措、不知进退、不知怎样逃避手中的剑……
青衣人身子往前一倾,脚下却是一顿,像是下意识想往前走,但还是顿住脚步,可身子却朝她靠近了寸许,血流得更凶了,她的剑摩擦着他的心,不知他感受到的,是白蛇剑的冰冷,还是流淌过热血的温良。
西钥蚀慌乱的一缩手,虚握着白蛇剑,泪如泉涌……
青衣人潇洒的一扬手,顺势荡飞胸口的利刃,雪白的软剑高高飞起,伴着漫天的红雪,化作一只痛苦万分的白蛇,在空中绞痛般的扭转身躯,发出阵阵嘶鸣,定格在空中,再未落下,像是受到了永世的诅咒,独留哀鸣。
盛开这才意识到,这段残骸已经结束,青衣人的心头血,喷射而出,化作一柱血泉,定格在飞落的红雪中,迟迟无法落下、浸染雪原。
忽地瞥见洪炎捂着心口蹲在地上,连忙一个飞身,蹲在她身旁,用力搂住她肩膀,紧紧的搂住她,手忙脚乱的念叨着,没事啦没事啦,没事啦没事啦……
半饷,洪炎总算是缓了过来。大家都猜出了青衣人的身份。
是的,他就是洪命天,洪家初代家主。
而这一日,就是五月十三日,既是他的生辰,也是他的忌日。
除了眼前这四个当事人,所有人都不知道洪命天是怎么死的,洪炎做梦也没想到,她刚刚几乎耗尽所有心力,找到的连线,竟把她连来了这里,连到了这一天,亲眼见证了他的死,解开了他身上的未解之谜。
他是自杀的。他一心求死。
如果他想斗下去,没人杀得死他,七杀天机做不到,西钥蚀做不到,甚至连老天也做不到,洪炎知道的,她就是知道。
她忽地站起身来,朝他走了几步,在他身前双膝跪地,无比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洪炎每磕一下,盛开的心就哆嗦一下,脑袋跟着嗡一下,像是自己也磕了三个头,叩地有声,为黄泉路上的洪命天送行,送上这迟来的哀悼。
洪炎起身,深深的看了洪命天一眼,轻出一口气,转回身来,故作就事论事的说:“西钥蚀与七杀天机也达成了某种共识,不知会不会与他俩密谋的事有关……”
盛开看着她红肿的额头,故作平静的眼眸,顿觉一阵心疼,真想立刻冲上去,紧紧的抱住她,让她在他怀里死命哭,哭她个昏天黑地,把所有委屈都哭出来,哭给他的胸膛。
文千从掐着腰就开始发飙:“什么他妈狗东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骂完西钥蚀,再骂七杀天机,完后又骂红雪,最后又开始骂天,最后的最后又翻过头来再骂西钥蚀……
直到看见洪炎眉头舒展开来,这才停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这一顿霹雳咔嚓托马斯全旋三百六十度零死角劈天爆骂过后,盛开顿觉一阵舒爽,他还是第一次见文千从发飙,没想到她这么能骂人,又爽又脆!连他都觉得出了口恶气,胸口不闷了。
现场气氛终于缓和下来,韩天晚在天上说:“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先出来,咱们存个档下次再来。”
又下命令似的说:“都闭上眼睛,3!2!1!”
盛开只觉眼前一花,再回神时,他已躺在实验台上,腾的坐起身来,看向洪炎:
她正躺在实验台上,刚刚睁眼,眼角挂着泪痕,只见她用袖口横着一抹,便也坐了起来,朝大家笑了一下。
可实验台上那两汪泪水,正一左一右,静静的涡在头枕两侧,虽然洪命天面前的她,并没哭,但躺在这里的她,还是哭了。
下意识的眼泪,是忍不住的。
洪命天也许看不到她的眼泪,但有人看到了,还流进了心里。
洪炎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这两汪眼泪意味着什么,又会在多年以后,影响了谁的命运,改变了谁的结局。
她只是佯装跳下实验台,顺手一抹,便擦掉这两汪泪水。
像是她从来都没哭过。
像是泪水从来都不存在。
4-51、有事儿
飞往天梯的路上,盛开越想越不对劲。
洪炎好奇心那么重,肯定查阅过一堆洪命天的资料,一直想解开他的生死之谜。这突然一下知道结果,结局还这么惨烈,她可别再有什么过激的想法。
那三个响头,就像是削发明志一样,庄重得让他心里直突突,甚至有点后怕,怕她去找西钥蚀拼命,血债血偿,他太了解她了。
她看洪命天的眼神,就说明了一切,说不定她从小就视他为偶像,墙上贴满了他的“海报”,甚至连他最爱吃什么、一口米饭嚼几下都知道。
而且,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哭,就连唐落西被吊在Y形架上,她都没掉眼泪。他心疼了,实验台上她随手一抹,眼泪虽没甩在地上,却像是甩了他一身。
他在【金三角】里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咱们做掉西钥蚀!”
“好阿!”文千从立刻搭腔,“完后再收拾天机!”
“嗯!”盛开狠狠一点头,“七杀先留他几天,反正他脑子在咱们手里,等榨干了再爆脑,给他来个先奸后杀!”
这下洪炎可来劲了:“那咱们可得先说好,你俩跟谁都不能说,西钥蚀纵横蓝星上千年,背后利益盘根错节、根深蒂固,说不定连文北忘都不希望她死。”
“只有偷偷动手,才有一丝可能,本来我想自己干的,一剑捅死她,谁都来不及反应,也就没那些该不该杀的事了,谁都别想拦我。”
微微一顿,摆出一副老大样子,“既然你们也想参加,那就都听我指挥,咱们金三角,这回就干她一个大的!”
“好!”盛开吼喽一嗓子,“这回你当老大,都听你的!”
文千从也立马表态,说就跟她干啦!
唐落西要是知道,西钥蚀这个比紫微还恐怖的“正天级大佬”,就这么被金三角给盯上了,还一副不知天高地厚、信誓旦旦的样子,又不知会作何感想。
她们铁三角为了给文北忘报个仇,一口气憋了十年,最后还让紫微跑掉了,洪炎竟敢放话,说要一剑捅死西钥蚀???而且旁边还两个起哄架秧子的,说都听她的,这回她是老大……
虽然蓝星上有一句老话,叫长江后浪推前浪,那也不是这么个浪法,跟找死差不多,属于自杀式后浪。
还好洪炎并不知道阿中就是天机,不然同时面对两头巨浪,机会更显渺茫,搞不好被拍成骨灰,升级为火化式后浪。
这时,金三角自杀小队总队长洪炎同学,正在给金三角全体队员(文千从与盛开)部署作战计划,指挥若定:
“盛开!从今天起,你负责勾引西钥明,迅速与之建立关系,套取一手情报。”
“她对你绝对有意思!跳板凳舞的时候,我都看出来了,半真半假的,她绝不是女同那么简单,搞不好是个双儿,你相当有机会我跟你讲。”
“而且,你跟他哥西钥满也有交情,那句满哥可不是白叫的,我看好你,给你一周时间,必须给我拿下西钥明!让她带你去蛇堡,先探探老妖婆的老巢,完后……”
文千从插口说:“小心羊入虎口啊队长!西钥明可不是吃素的……”
“没事,”洪炎小手一挥,打断她说,“我相信盛开!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说了,盛开这么机警,只要稍微留点心眼,那能被她占到便宜!”
“是的呀队长!”盛开重重一点头,“我与队长情比金坚!怎么会随随便便被人占到便宜!绝不会发生那种假戏真做的极小概率事件!我与队长之间!不论是爱情还是友情!都绝对经得住试探!经得起考验!!!!”
“好!”洪炎也重重一点头,“本来我还怕敌人太狡猾,你别再一个失足,就……是我想多了!我不该不信任你!!!”
微微一顿,“千从!你立刻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我跟盛开彻底掰了,坡县之旅他跟西钥明眉来眼去,回来我就大发雷霆!一脚把他踹出“家门”!”
“待会上学,我再跟盛开加演一场,大概就是他负荆请罪,而我却不念旧情,拂袖而去!或者甩他一个嘴巴,总之临场发挥吧,剧本太细容易失真,观众可别再不买单……”
洪炎就这样布置了一路,把盛开文千从布置得“明明白白”,俩人知道她在气头上,也只能先顺着她说,以安抚为主。
……
九色大光球,盛开依照“指示”,跟洪炎脚前脚后,脚踏星光,走向座位的灰色区域。
文千从早已散播了“分手”谣言,一个早晨的工夫,便已闹得满城风雨,八大系的人纷纷交头接耳,八卦个不停:
“听说洪家三小姐差点把盛开手给剁了呀!”面露恐惧。
“该!谁让他手脚不老实,听说他跳舞的时候咸猪手,摸摸索索的,”摇了摇头,“唉,男人,当着三小姐的面,他还敢这样。”咂咂嘴。
“你懂什么,听说是西钥家二小姐先勾搭盛开的,这事绝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背后都是利益。”摇摇头。
八大系的人正搁这八卦呢,就见洪炎气冲冲的杀了过来,面无表情,脚下生风,像是要把谁送走一样。
西钥明还是第一次见她走这么快,顿觉一阵心疼,心里直犯嘀咕:不会是因为我吧?在坡县的时候,不还好好的……难道是憋一路?直到“回家”才爆发?
就见盛开三步并作一大步,快步走到她身旁,一把拉住她手臂,半懊恼半气愤的说:“哎呀!我跟她没那事儿!真没有啊……”
表演相当到位,还刻意偷瞄了西钥一眼,搞得好像他俩真有事儿一样。
把西钥明瞄的一愣,心说什么情况?谁跟你有事儿阿!
就见洪炎猛的一甩胳膊,挣脱盛开的手:“你别碰我阿!”瞥了一眼西钥,目光中透着三分鄙夷,外加七分厌恶,忿忿的说,“我嫌你手脏!”
这下八大系的人可全都看嗨了,纷纷小声嘀咕:
“实锤辣!哈哈哈哈,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盛开跟西钥明肯定有事儿!就咱这对火眼金睛,一看一个准!”
……
4-52、分手
西钥明也看嗨了,心中小虎乱跳:哈,还真闹掰了,最好再甩他一个嘴巴,快快快!洪炎生气的样子,也太好看了吧!
只见盛开再次拉住洪炎胳膊,语气中透着埋怨:“你别这样,大家都是同学,别搞得谁都下不来台,人家也是要面子的……”
伴着尾音,又偷瞄了西钥一眼,目光中带着三分歉意,以及七分体谅。
洪炎再一倔哒,第二次甩开他的手,胳膊往回一拉、一挑、反手就是一个大反抽,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手背抽在他脸上:“滚!你陪她下台阶去吧,少理我!!!”
盛开差点没乐出来,洪炎的反抽其实一点都不疼,空有一声脆响,也不知她怎么使的巧劲,居然还能抽出这种效果。
心说她台词怎么跟偶像剧似的,一点都不决绝,要不说还得是有剧本啊……
连忙暗暗运气,把刚刚被她反抽的左脸,愣是憋出四条红印,临时补补妆、救救场,抡圆了胳膊,像是抬手就要抽回去!还她一个嘴巴!!!!
可大手却是高高一顿!硬生生定在空中,像是饱含了所有的深情,悬在空中不住颤抖……
倾诉着他的矛盾、纠葛、恋恋与不舍,剪不断理还乱,不打生气,打又心疼……
在搭上那一对深邃的眸子、忧郁迷茫的眼神、唏嘘的胡茬、微微抽动的嘴角,简直将一个痛失所爱、被女人胡搅蛮缠、却依旧深爱着她的男人,刻画到入木三分,堪称梁朝伟级别的表演,耳盼仿佛都响起了《花样年华》的配乐。
西钥明眼里闪着精光,心里快速默念:打回去打回去打回去!!!!
大手从空中滑落,甩了一甩,定在盛开身侧。
只见他长长的一叹,像是叹出了所有的无奈、委屈、曾经的朝朝暮暮,默默地看着洪炎,眼里透着浓浓的失望与绝望……
仿佛是在怪她,真的不该一错再错,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不可理喻,才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你可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一声轻笑,像是笑他错付深情,一片真心喂了狗,她不值得、也不配得到他的爱!
一扭身,一倔哒,迈着大步流星的四方步走向座位,看也不再看她一眼,走路带风,像是心底已然彻底醒悟,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是时候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洪炎孤身只影,苦苦立在夜空中,凝望着他的背影,凝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身子一颤,像是一丝凄苦涌上心头,对未来一片迷茫,连站都站不稳,不知今后路在何方,没有他的路可怎么走,她该走去哪里,又能走去哪里。
堪称张曼玉级别的表演,像是《甜蜜蜜》里面,李翘独立哥谭街头,找不到豹哥的身影,心中一阵慌乱,逞强如她,竟也会透出一丝无助。
观众终于买单了……
不光是八大系的人,就连西钥明、岳知守这些熟人,甚至连文千从这个知情者,都相信了洪炎的表演。
西钥明心疼到肚子都痉挛了,却狠叨叨的想,该!谁让你相信男人,看你这回还长不长记性,以后还要不要点儿脸!
文千从本想上去“接应”一下,她孤零零戳在那里,实在太可怜了,可又怕打扰到她表演,回头再遭一顿埋怨。
洪炎就这样孑然一人、孤苦而立,立了足有半分钟,这才收拾心情,失魂落魄的走向座位,走的还是很快,但却像是一场逃离,想要逃离所有人的视线,逃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独自舔舔伤口。
这回连东方量都眉头轻蹙,视线随着她的身影移动,目光中还透出一丝怒气,只是不知,他是在气盛开、气西钥、还是在气洪炎、又或是气他自己。
八大系那边唏嘘不已,男生大都站盛开,女生一半站洪炎,一半还是站盛开,没想到蓝星都已步入30世纪,父权制还是这么根深蒂固。
竟有一半的女生窃窃私语,数落着洪炎:
“三小姐也是的,那些个大人物,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都是圈子里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完了,非得闹成现在这样。”
“就是说嘛,婚姻制度本来也不是用来限制咱们这种人的,她这是执迷不悟,啥爱情不爱情的,在利益面前,爱情屁都不是,狗都不谈!”
“盛开这是彻底寒心了,刚刚他的手,就那么定在空中颤抖,你们看见他眼神了吗,我心都要看碎了,唉,像他这种男人,一辈子给他做小,我都心甘情愿……”
此刻,洪炎呆呆坐在椅子上,继续维持着表演状态,可心中却在暗暗自责:演得又点过,刚刚东方量一直盯着我看,应该是看出问题来了,唉,少站一会,只站个10秒就好了。
她这份懊悔的神情,再次落入八大系眼中,更让人深信,她正毁不当初,恨自己不该动手,一巴掌打醒了盛开,结果鸡飞蛋打,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婚姻之路,如今前路渺茫,上哪再找一个这样的乘龙快婿,这会儿她傻眼了,黄摊了,后悔也晚了。
盛开还适时一声冷哼,恰如其分的斜晲了她一眼,摆出一副大爷模样,翘起二郎腿,像是在明告诉洪炎,晚了!你现在就是扑过来一哭二闹,爷也不伺候了!
咱俩完了!
阿旦的巨脸刚一露头,盛开便嗷一下抢先离席,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一骑绝尘。。。。
洪炎眼里一惊,身子一激灵,却又立马强行克制,狠狠看了他空位一眼,仿佛包含了所有的懊悔、埋怨、依依不舍、与分手的决绝!
腾一下愤然离席,像是已然下定决心,再也不理这个负心人,慧剑斩情丝,与他从此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直到传送的倒计时,开启最后倒数,阿旦在空中不停催促大家,八大系的人还在窃窃私语,八卦着俩人的八卦……
盛开跟洪炎就这么分手了。
彻底分了。
4-53、降临
当盛开再次睁开眼,他来到了暗院,记忆又回到——他们惊魂一瞥,看到巨蛋,与血河殊死搏斗,放血后离校——这个瞬间。
四下一看,发现大家都在,还瞥见讲台前的郑异,没想到他今天又赶个大早,来教室堵他们。
只见他阳光灿烂般的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
“暗物质指挥官亲自莅临暗院,为全体教职员工,以及全院师生,加油打气,指导特能四十的选拔工作。”
“这还是近百年来,指挥官第一次踏足暗院,可见他老人家对这次选拔的重视程度,以及殷切希望。”
“这也是我第一次有这个荣幸,亲眼一睹指挥官的风采,”不禁目露神往,目光顺着落地窗飘向远方,仿佛玄皇已经记住了郑异这张脸,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单独跟他握了一下手。
“那咱们赶紧过去吧,”盛开打断了他的“白日焰火”,心说早去早回,别耽误我们给玛大丽放血。
至于指挥官什么的,他倒是没当一回事,在他看来,不就是古墓门口那个光腚雕像么,见不见的没多大意思,还不如去看看玛大丽的裸雕,虽是背身侧卧,那也比他露正脸儿令人心动。
要是能见到活的玛大丽,他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了,怎么说都要抓抓发型,再把领结打打好。
……
六个人跟随郑异的脚步,一起走出教室,走向主教楼前的操场集合,大家或是耷拉着脑袋,或是双手插兜,双脚趿拉地,一个比一个没精打采,像是周一起大早上班,心里除了不情不愿,还是不情不愿。
各年级各班的同学,纷纷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找到自己班的方阵,乖乖站过去,排好队形。
这还是盛开第一次见到全体同学,可见指挥官的号召力,有多强大,居然能让拥有五百多年历史的暗物质学院,倾巢出动、夹道相迎。
盛开一眼就看到了仇三世,顶着颗亮亮的光头,戳在仇恨系的黄色方阵里,像是一颗最耀眼的仇恨之星,艳压群仇。
他还看见了大二的文千从,亮粉的寸头十分扎眼,像是背叛系里的背叛之星,从头到脚一身反骨,背叛得相当彻底,就连头发都不放过。
当然,他也看到了大四的罗拉,校服系在腰间,单穿一件黑色运动文胸,露出精壮莹白的臂膀、胸前傲人的深沟、小腹两侧迷人的马甲线,立在野蛮系的黑色方阵里,一枝独秀,仿佛是在炫耀着她的特权,只有她才可以半裸上身,不穿校服。
因为她早已找到毕业线索,并不十分在乎暗院的规矩。
盛开看的浑身一激灵,连忙错开眼神,生怕被她一眼叨住!找个借口就过来锤他一顿,像文千从说的那样,非要切断他点什么,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不过,他还是扫了一眼她的黑色文胸,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色兮兮的暗想,原来女生内衣是分颜色的,那洪炎穿的就是灰色,文千从的是蓝色……
扫了眼谎言系的绿色方阵,看见大三的艾莉,一头美杜莎似的黄金大波浪,校服紧绷到爆,不禁幻想着她的绿色文胸,搭上她那对绿瞳,又会是怎样的遥相呼应、呼之欲出。
盛开就这样东瞧瞧,西看看,辨认着各路熟人,虽然指挥官迟迟未到,他倒也并不觉得无聊,难得全院美女齐聚操场,他看还看不过来呢。
奴役系里一袭红色校服、大家闺秀般的林小音;偏私系里一身橙色校服、可爱到爆的沈妍儿;贪痴系里身着紫色校服,一脸生无可恋的唐无欢……
盛开幻想着她们的红色、橙色、紫色运动文胸……整个操场仿佛都雀跃起来,暗院也幻化成一座多姿多彩的学院,炫丽缤纷,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而且,他还发现许多新的美女,就在他感叹乱花渐欲迷人眼,春色满园关不住的时候,忽闻一阵喧闹,从远处传来。
盛开打眼一瞧,一条长长的游行队伍,正敲锣打鼓,奏着礼乐,朝操场行进,像是大不列颠王储游街,乐手们整齐划一,带着高高的礼帽,该吹号的吹号,该耍枪的耍枪……
后面还一只骑兵队伍,骑着暗金色的流体机器马,一长排的乌光灿灿,马匹壮硕高大,活像一头头大象(苗条版),齐齐整整,踏着暗金色的金属蹄,敲击着理石地,发出庄严肃杀的蹄声!笃笃笃!笃笃笃!盛开不觉一阵胆寒,仿佛整个操场都战栗起来。
他这才发现,暗院居然有这么多教职员工,因为他分明在敲鼓的队伍里,看到了大黑二黑的身影。
也就是说,这一整队大几百的人马,都是教职员工临时组建,为了迎接指挥官,特意拼凑出来的礼乐队伍,可谓用心之至。平时可看不到这么多人,也不知都躲在哪里,每天用不用打卡坐班。
盛开往远了一看,一座行宫般的马车,正威然耸立,拖在游行队伍最后。八匹高头巨马,正迈着阔步,拖着它缓缓前行……
巨马也是机器马,只不过身形更加巨大,活像八只麒麟,每走一步,就相当于前方大马走八步,所以步伐极其缓慢,车轮滚滚向前,好似势不可挡。
盛开看了看富丽堂皇的马车,心说车里面就是指挥官喽,坐这么大个的马车,不会是想在里面玩过家家吧。
收回视线,不由的一乐,发现他身前的郑异,正昂首挺胸,像是努足了一辈子的精气神,遥望着队尾的马车,顾盼生姿,满眼的喜悦与期待。
活像一个等待侧封的侯爵,只要亲吻指挥官的手背,被他用佩剑点过肩膀,便可以晋升为公爵,封疆赏地,世袭他的贵族人生,世袭他的所有罪恶。
盛开不禁摇了摇头,忽地瞥见主教楼正前方,硕大的八面体之下,暗院三老也迎了出来。
穿着极其华丽,三身大主教似的袍子,头戴瓜皮礼帽,乘三角形站位,阿中顶在正前方,阿大阿小一左一右、一高一矮拖后。
庄肃得滴水不漏、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