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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南宋当权贵全文阅读

作者:惠公子     混在南宋当权贵txt下载     混在南宋当权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1章 司空达卷土重来

    “……”虞丰年一愣,望了一眼赵胡子,心说都是你们演的好戏,是啊,为什么?一场大火,至于戴孝逃难吗?

    可他一看赵胡子,赵胡子目光闪烁,额头直冒汗。就连刘洪道也紧皱眉头,看来这俩人也没想到王刚能盯那么紧。

    虞丰年暗暗后悔,早知道王刚和刘洪道的关系这么紧张,早就应该把谎话便圆满咯,才不至于被王刚问住。

    见他犹豫,王刚胖脸一沉,目露凶光,步步紧逼:“你为何发愣?难道要欺瞒本官?快说!”

    虞丰年鄙夷一笑,反倒围着王刚转了一圈——其实他在拖延时间思谋谎话怎么能说得可信,又怕编出的谎话与刘洪道所说对不上。

    不过虞丰年有办法:“我说这位王大人,你什么意思?难道李家着大火的原因他们没有告诉刘大人和王大人?刘大人,你也不知道吗?”

    刘大人暗暗称赞虞丰年脑子好使,他这是要当着王刚的面对“暗号”,连忙摇头:“这位小英雄,唉,说来惭愧,李家人派人给我送了信,我一听吓得不轻,又非常担心,也忘了问清楚详细情况。”

    虞丰年暗笑,既然没有谎话没有编到这里,那就我来往下编吧:“刘大人,其实李家的大火根本不是偶然,李员外之死也并非偶然。如果是一般的大火,竟然将房屋烧得一间不剩,也可原地重建,不至于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前来投奔鄂州。这李员外的死,是因为得罪了仇人,人家打击报复,一把火烧了他的家,将他也烧死了。

    “这还不算,他们还放言出去,要将他满门老少斩草除根,你说多么心狠手辣?李家老小老实本分,没有办法,这才来背井离乡、远奔他乡,前来投奔刘大人。两位大人,你们是不知道,这一路之上险象环生,出了临安便有人一路追杀,本以为鄂州地界,便安全了,哪知道李家的仇家在鄂州还有党羽,竟然派出了上百人围追堵截,要不是这位大胡子将军及时赶到,恐怕李家老小,早已命丧长江岸。

    “对了王大人,说到这里,我倒要问你一句,我们一路保护着李家上下投奔鄂州,哪里得罪了你。恕在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难道你便是李家仇人在鄂州的党羽?对了,对了,我们还路上还抓了一名俘虏,他自杀之前,还一口咬定,说就算我们到了鄂州,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因为在鄂州有一位姓王的高官,必将置我们于死地,王大人,那人所说的王大人难道是你?”

    虞丰年邻牙利齿,胡搅蛮缠一席话,反客为主,矛头直指通判王刚。气得王刚脑袋发懵,嘴唇发青:“你这混账,竟敢诬蔑朝廷命官,来人,给我将他拖出去,掌嘴!”

    “慢!”刘洪道连忙制止,“王大人,言者无罪,你为何要打他?”

    “他造谣诬蔑!我与李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会加害他们?”

    “王大人此言差矣,这位小英雄也只是猜测而已,你若心中无愧,不必理会也就是了。是你口口声声说他身份有异,处处针锋相对,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办?”

    “这个……”王刚哑口无言,憋了半天,咬牙切齿地说道:“刘大人,实不相瞒,据我手下探子回报,从临安前来鄂州的,并非什么李员外的家小,而是岳飞的家眷!岳飞谋反之事已昭告天下,越他的家眷流落至此,而你我不查,恐怕于当今圣上和秦相公无法交待。谁都知道刘大人你与那岳飞素来交往甚厚,我劝刘大人好自为之……”

    “嘟!”刘洪道大怒,“王刚,你这是何意?你红口白牙,难道你诬陷我谋反不成?刚才在东跨院李家人你也见了,是不是岳飞的家眷?你还说怀疑这几位英雄都是岳飞保的手下,人就在你面前,是非黑白,不辩自明!我对你处处忍让,你不要将尾巴夹着一点儿,否则的话,我‘鄂州知州、荆湖北路安抚使’有权治你的罪!”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身边还有赵大胡子帮衬。王刚一看刘洪道怒了,连忙收敛气势:“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提醒刘大人,怕大人不查,趟了不该趟的浑水。”

    “本官自有分寸,不需要你来提醒!”刘洪道一甩袖子,“王大人,我要在此与行侠仗义、保护我大宋合法子民的英雄多聊一会儿。你若无事,自便吧。”

    刘洪道下了逐客令,王刚也一甩袖子,气呼呼地出了门。

    他这一走,刘洪道冲赵胡子使了个眼色,赵胡子会意,出门带上房门,到外面放风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刘洪道和虞丰年周晨星陈升等人。

    刘洪道已换了一幅表情,面色凝重地望着他们:“不用说,你就是年丰虞吧?”又指了指周晨星和陈升等人:“你是解差官陈升对不对?这位小姑娘,我没猜错得花,一定是陕西周家寨周牧大哥的女儿周晨星对吧?我跟周兄是多年旧交,论起来还是你的叔叔。”

    周晨星点头,改了称呼:“刘叔叔,正是晨星。这一路上,我们……”

    “你不用讲了,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清楚,都怪我,派出人去救你们已经晚了,害得你们和岳家满门差点儿把命搭上。”

    虞丰年不解:“刘大人,我早已派人给你送人,请你去接我们,为何迟迟不到?”

    陈升也问:“刘大人,我那个送信的兄弟叫马大郎,你可曾见到?”

    刘洪道长叹一声:“唉!马大郎兄弟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什么意思?”

    “唉,他来鄂州送信,乘渡船过江的时候,渡船之上还坐了王刚的手下杨顺。马大郎正巧向杨顺打听鄂州知州衙门的地址,问者无心,听者有意,杨顺巧舌如簧,百般关心,还说要跟马大郎交朋友,马大郎真把他当成了知心人,便告知,他是从临安来,见我刘洪道,是要我派人前去营救忠良之后。好在他留了个心眼,没有说明白,忠良之后是岳家人。

    “哪知道,杨顺一听,凶相毕露,将马大郎抓到了王刚的家中,严刑拷打。马大郎这才知道上了当,可他是条汉子,直到被打死,也没有再说出其他的事情来。

    “尽管如此,王刚也非常怀疑‘忠良之后’是否便是岳家人。所以这个混蛋便顺水推舟,派人将江面上所有的渡船都清了走,不让你们过江,他想只要你们过不了江,就一定会被追兵追上,杀个一干二净。

    “幸好,王刚的家中有我的一个眼线,王刚部署这一切的时候,他悄悄向我通报,我一猜便知不妙,这才让赵大胡子前去营救你们,万幸,有惊无险,幸好岳家满门都安然无恙,我也顺便将他们安置到距此百里的三江水寨,从此隐姓埋名。这便是以往的经过。”

    众人一听,唏嘘不已,陈升和另两名解差念及马大郎的好,止不住痛哭不止,暗暗发誓,就算泼出命去,也要替死去的马大郎报仇。

    虞丰年和周晨星也心中难受,暗骂王刚不是人,一有机会,此仇必报。

    周晨星关心父亲周牧的安危,问刘洪道:“刘叔叔,我爹周牧可来找过你?”

    “来过,他来找我谈一件大事,不过此事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

    一旁的虞丰年更是关心周牧的所在:“那么大人,那么周先生是否还在鄂州?”

    “这几天不在,他去办几件大事,大事办成,还会返回鄂州,与我见面。你们要找他的话,可暂时在鄂州住下来,少则半个月,多则三十天,他一定会回来。年英雄,周大哥回来以前,你们就安心住下来,一应吃喝用度,自会有人打理,你只管好好养伤,我会差人送来最好的药。星儿,你就多照顾照顾他。”

    一听周牧没事,而且过一段时间还会返回鄂州,虞丰年和周晨星都长出了一口气。

    刘洪道临走,又反复叮嘱:“年英雄,星儿,最近数月,鄂州形势复杂,尤其岳少保一死,消息传来,乡野不平,岳少保的旧部,山川水寨的英雄,以及秦桧老贼的党羽,都各自虎视眈眈,所以,平日里你们最好不要外出,切记。”

    虞丰年和周晨星点头,自此安心住了下来。

    ……

    经过这一系列波折,虞丰年和周晨星的关系变得有些暧|昧不清,虞丰年是个爱说笑的人,对周晨星,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每日除了照旧调|戏、斗嘴之外,也时而给周晨星讲她从未听过的奇闻轶事,偶尔也抽冷子说一些能把人暖化咯的情话,搞得周晨星也不知道真假,小心思每天都七上八下的。

    这么做的后果是,虞丰年的屁股没少挨踹,可周晨星对他的照顾也一日比一日的体贴,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与日俱增。

    安泰祥和无忧无虑的日子过了十天,虞丰年的伤基本好了。这天吃过晚饭,两人到馆驿外面散步,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离馆驿大门口还有百余步的时候,周晨星突然一扯虞丰年的袖子,将他拉进黑影里:“等等!你看馆驿门外那俩人是谁?”

    虞丰年这才发现,两个黑衣夜行人来到馆驿大门外,走在前面的拖着一把斩马刀,后面的那个压着一把鬼头刀。却是那日在长江岸败逃的司空达和楚成。

    司空达问楚成:“他们是住这里吗?”

    楚成答道:“没错,就是这里。”

    司空达阴冷一笑,“好,屡次三番被他们逃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岳家人杀个一干二净。”

    俩人不敢走正门,怕被人看到,绕到东院墙外,看看左右无人,掏出飞爪百炼锁,往上一扔,搭住围墙,腰眼一使劲儿,攀着绳索上了围墙,双腿一飘跳进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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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司空达和楚成为何阴魂不散又来到鄂州?

    原来,那日两人败逃而走,捡了一条命。可是他们俩不甘心,连日追捕,前后损失了两拨人马,竟然没将岳飞的家眷杀死。这么回去,如何向秦丞相复命?楚成的前程没有着落不说,就连司空达也吃不了兜着走。

    俩人一商量,还得混进鄂州城,不杀了岳家满门,誓不罢休。可他们不傻,现在不比以往,以前人多势大,现在只剩下俩人,要取岳家满门的性命,不能力敌,只能智取,最好半夜趁他们睡觉的时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暗算无常。

    俩人这么想着,又回到了江边,可是等了十天,等得脸都绿了,才等到一条渔船,将他们渡过江去。

    俩人混进了鄂州城,化装成老百姓四处打听,好容易得知,十天前来到鄂州的那些人都还在馆驿住着。两个人顺藤摸瓜,白天去探了路,细一打听,那些能打的都住在西跨院,岳飞的家眷都住在东跨院——这俩孙子并不知道,刘洪道和赵大胡子早已将岳家人藏身在了三江水寨,却将李家人当成了岳家人。

    司空达暗暗高兴,打定主意,等到了晚上,西跨院的人都睡了,悄悄摸进东跨院,将他们男女老幼,斩尽杀绝,杀完就走,等西跨院的人起来,早都逃了。

    俩人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刚到馆驿门口,正巧被散步回来的周、虞二人发现。

    司空达和楚成翻身跳进院子里,虞丰年和周晨星走正门也进了院子。周晨星仗剑直扑东跨院,虞丰年进了门房。门房里,俩值夜的更夫正在闲聊。虞丰年告诉他们,有杀手进来行刺,赶快去西跨院把陈升等人喊起来帮忙。

    更夫下意识去摸墙上挂的铜锣,虞丰年一把拉住,“悄悄去,别闹出动静。”更夫会意,撒腿就往西跨院跑。

    虞丰年紧跟着来到东跨院。司空达和楚成已经摸到了正房窗外,不知道在低声商量着什么。周晨星贴着墙站在暗影里,正准备伺机发动进攻。

    虞丰年怕打草惊蛇,拉住周晨星低声耳语几句,周晨星点头,一晃身子,蹲在了一片灌木的后面,慢慢拽出短剑握在手里。

    虞丰年一看她准备好了,从地上捡起一粒小石头子,照着司空达和楚成扔了过去,“啪”,正砸在司空达的头上。司空达正准备进屋杀人,一惊,扭回头一看,看灌木的后面站着一个人,看不清长相,“不好,被人发现了,追!杀了他!”

    楚成压刀就追了过来,虞丰年扭头就走,楚成紧追不舍,刚到灌木丛的旁边,万没想到,这里还蹲着一个周晨星。周晨星咬牙切齿,挥剑横扫,“咔嚓”一声,将这小子的右腿齐膝砍断。楚成惨叫一声,“啊——”当即昏厥。

    周晨星也不管他,仗剑直扑司空达,虞丰年也掉头回来围堵,这时候西跨院也乱了,陈升等人各拉兵刃赶了来。司空达大惊,一刹那间,他看清了虞丰年和周晨星,暗暗叫苦,这俩人是难道是幽灵吗?怎么到处都有他们的影子?

    顾不上楚成,司空达抽身便跑,直扑东墙,助跑几步,飞身一跃,胳膊肘搭住墙头,翻身跳了出去。周晨星和虞丰年相继翻出墙去紧追不舍。陈升让两名解差守护馆驿,他也出大门追了下来。

    他们心里清楚,一日不杀司空达,岳家老小就一日不得安宁,今天非抓到他,以后才能过上安宁的日子。

    不过,好马也追不上惊马,周晨星和虞丰年追出四五里也没有将他堵住,这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陈升更是早已被甩得远远的。到最后,司空达钻进了一片树林,周晨星还要追赶,被虞丰年一把拉住,“别追了,当心受了暗算。”

    周晨星这才止步,恨骂一声:“又让他跑了。”

    “该着他多活几天,算了算了,不过这家伙也是个笨蛋,他一定是把那李家一家人当成月岳飞的家眷。”

    这时候陈升才赶到,一问,司空达已经跑了,也很丧气。

    虞丰年又安慰他:“虽然跑了一个,不是还抓住一个吗?走,回去看看那个断腿的混蛋,连夜审问,问出司空达的藏身之地。”

    三个人匆匆赶回馆驿。可到了馆驿门口一看,都愣了,馆驿大门洞开,院子里房间里黑灯瞎火,就连值夜的门房里的灯笼也熄了。

    “咦,不对啊,馆驿此时应该乱成一团才对”,周晨星也看出了异常。

    “不好,是不是出了事?”陈升拉刀进门,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啊——年兄弟,坏了!死人!都死了!”

    虞丰年脑袋嗡了一声,进门一看,可不是吗?整个馆驿的东跨院横七竖八,躺满了死尸。

    连忙掌灯,一一查看,陈升手下两名解差死了,被人一刀割喉,手法干脆。两名更夫也死了,也后一刀致命,灌木丛旁边的楚成尸首两分,惨不忍睹。

    其他的都是李家人,可怜一家满门,不分老幼,无一幸免。虞丰年一眼看到那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躺在门槛上,被人一刀扎在胸口,十分可怜。

    虞丰年将他抱起来,眼含热泪,心如刀绞。初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第一句话便说虞丰年是个好人,虞丰年为此还赖了周晨星一块月形玛瑙送给他。可此时此地,他小小年纪,竟然也被人杀死。

    谁这么狠毒,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难道是司空达等人调虎离山,然后再痛下杀手?不可能,想想他们逃窜时的狼狈样子,不可能安排了其他人。

    看来,当众人追赶司空达的时候,又来了其他杀手,将李家满门,连同解差、更夫都杀了个干干净净。那么杀手的目标是谁?是李家还是岳家?

    十有**是冲着岳家人来的,李家人只是做了替死鬼。这么说,杀他们的一定不是王刚的人,因为王刚知道他们不是越家人。到底是谁下的手?虞丰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眉目。

    虞丰年将孩子抱了许久,轻轻放下来,猛然发现,他脖子里挂的月形玛瑙没了,脖子里留下一条红色的勒痕。

    一定是杀死小男孩的人硬生生地把绳子拽断抢了去。那块玛瑙并不值钱,为何那人会对一块小玛瑙感兴趣?虞丰年百思不得其解。

    陈升报官,时间不大,官府派人查案,仵作勘查现场,忙活了一夜。虞丰年、周晨星和陈升,心中难受,一夜没睡。

第103章 虞丰年又冒坏水

    官府查案三天,一无所获。

    三天之后,虞丰年心里闷得慌,带着周晨星来到鄂州城大街之上散心,中午顺便在一家酒楼吃饭。

    事有凑巧,刚坐下,邻桌来了两位,虽然穿着便装,但一看腰里挎的佩刀,便知道是宫门里的捕快。

    他们俩明显是带着一肚子气,往那一座,拍得桌子“啪啪”山响:“小二,上菜,他|妈快点儿,老子有事!……大哥,我就不明白了,临安来的了不起,拿着把斩马刀,跑到咱们衙门作威作福。那王刚也是,平日里跟刘洪道斗得鸡飞狗跳,可你瞧他,真拿那小子当了钦差大人,好像前程都攥在他手里一样,他不就是秦桧面前一条狗吗?”

    另一个说:“可不是吗?可话说回来,他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人,咱们老爷想巴结丞相,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老爷捧着他,他自然就嚣张。你没瞧见吗?为了巴结他,都不让他住在衙门里,直接将他送到鸣玉苑,吃住都在那里,晚上还有风|骚的**陪着。”

    “可不是吗?他要真有本事,我还倒服气他。可他有什么本事?你听说了吧,他是从临安一路追着岳飞家眷过来的,可是连人家的汗毛都没有伤到,他带来的那些杀手都被岳家人杀了!就连他自己也差点丢了命。也不知怎的,知道咱们老爷跟秦桧走得近,就到老爷面前摆谱,说什么他亲眼看到岳家人进了鄂州,非让老爷派兵搜查。妈的,本来今天不该你我当差,我家里还有事,愣是被拉过来到处搜查。早就搜查过了,哪里还搜得到……”

    这位官差越说越气,声音越来越大,另一位官差连忙制止:“嘘,兄弟,你小点儿声,当心隔墙有耳……唉,其实搜不到还好,搜到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做是不做?不做,老爷饶不了咱们,做了,昧良心,咱们就当逛大街,散散心,搜不到,他们也拿咱没有办法……”

    他们的对话,虞丰年和周晨星听了个清清楚楚,当即明白:司空达还没有离开鄂州,此时跟秦桧的党羽王刚勾搭在了一起。不用说,岳飞家眷来到鄂州的事情,王刚已经知道了,所以才有派出人马四处打探。也不知道刘洪道大人是否知道此事,岳飞家小藏身三江水寨是否安全。

    虞丰年和周晨星交换了一个眼神,匆匆吃了饭,出了酒楼。周晨星问虞丰年:“接下来怎么办?一旦王刚、司空达知道岳家门门藏身在三江水寨,那就糟了,也不知道刘洪道大人是否知道此事。”

    “管他知道不知道,我们必须尽快通知他。”

    “那我们现在就去。另外……”

    “另外怎么样?”

    “另外,我还想晚上去一趟那个什么‘鸣玉苑’。”

    虞丰年一笑:“你是想去杀掉司空达?”

    “没错!没想到,这些日子你我倒默契了,我就是这个意思。当初在临安府衙门,司空达杀死我们二十多个弟兄,不将他杀了,那些兄弟死不瞑目。喂,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去,当然要去!此人一路追杀我们,现在风水轮流转,杀了他,为你死去的兄弟,也为岳家满门去掉一个祸害。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

    “那最关键的是什么?”

    “最关键的是我不想看你一个人冒险,万一落入人家的圈套,被司空达抓了,可怎么办?”

    周晨星面色一红:“你在担心我吗?你也不是我的什么人,没必要为我担心……”

    虞丰年说:“当然担心你,万一你孤身一人,深入虎穴,被人抓了,就地卖在什么鸣玉苑、勾郎苑,那可如何是好?”

    “滚!”

    周晨星作势扬手要打,手举在半空却突然叹了口气,巴掌收了,“看来你心情略略好些了,这三天,你都没怎么跟我开个玩笑……”

    虞丰年心中一动,他觉得和周晨星心中的距离已如此之近,那一刹那,他头脑一热伸手去抓周晨星的手,可周晨星已羞涩地低下头去,手也收了回去,没抓到。

    虞丰年的心咚咚直跳,望着周晨星,哎呀,怎么这么漂亮。这脸蛋儿,这身材,尤其两条修长的腿,真让人心动。就连她偶尔发彪的小脾气,也……挺可爱。

    这就叫**眼里出西施,某个关键点,那人身上的优点是优点,缺点也成了优点。虞丰想好想用强,野蛮地抓起她的手,不知道她会不会吓得不知所措?

    不急,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虞丰年望着周晨星,不禁想入非非。

    ……

    周、虞二人回到鄂州府衙,来见刘洪道。

    刘洪道正在客室接待一位道人。那老道鹤发童颜,手拿拂尘,很有一股仙气。

    周、虞二人求见,刘洪道一皱眉,打发道人先行回避。道人出门,虞丰年进门,双方打了个照面。虞丰年礼貌性地冲他一笑,道人也微微颔首。

    虞丰年并未多想,可周晨星望着道人的背影,却觉得他很是面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待道人走后,虞丰年便将在酒楼的所见所闻告知了安抚使刘洪道。

    刘洪道果然还不知道王刚的行动,大怒,忙喊过来一名心腹,附耳交待一番,心腹频频点头,转身去三江水寨安排一切。

    周、虞二人这才放心,叮嘱刘洪道多多提防王刚。

    周晨星又问起父亲周牧,刘洪道说,周牧正在返回的路上,快要到达鄂州了。刘洪道还卖了个关子,对周晨星说:“星儿,除了你父亲,还有一个人也在前来鄂州的路上,我猜你一定想见。”

    周晨星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大师兄?大人你说的是大师兄……”

    说话的时候,她的眉毛都在跳舞。虞丰年一肚子的妒忌——这蔡南成到底长个什么熊样子?你瞧周晨星那个花痴的表情!真气人!太有挫败感了,我非要见见这个人,他|娘的,信不信我拿出二十一世纪的浪漫手段,分分钟就能挫败他,然后把周晨星抢过来。要不然我就这样……

    虞丰年心中暗暗较劲,也暗暗冒出了坏主意,心说如果你蔡南成如传言所说,是个仁义君子还则罢了,如果你小子不是个东西,有你生气的时候。

第104章 周虞混入** 巧计打探虚实

    当天下午,周、虞二人打听了“鸣玉苑”的所在。到了晚上,周晨星换好衣服,暗藏利刃,准备找司空达寻仇。

    可是虞丰年一看她的打扮,黑衣黑裤一身黑,头上还罩了块黑色绢帕,不免一阵奚落:“我说周姑娘,你这穿戴……是要去地里偷西瓜吗?”

    “怎么?有什么不妥?”

    “当然不妥!你知道鸣玉苑是个什么地方?”

    “自然知道,烟花之地!我穿这一身何不可?”

    “周大小姐,你脑袋是戴帽子用的吗?去烟花之地,这一身打扮,没进门就得被人包围起来。司空达现在是惊弓之鸟,他会一个人住在‘鸣玉苑’吗?显然不会,肯定安排了许多保镖,到那时,我们杀得了他吗?”

    周晨星一想也是:“那……那你说怎么办?”

    虞丰年说:“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混进去。你去换衣服、化妆。”

    “换什么衣服,化什么妆?”

    “当然得穿金戴银,化得像个贵公子一样。”

    “你的意思,我们要装成……”

    “对!装成嫖客、纨绔子弟!那个地方,他们只欢迎嫖客,越有钱越纨绔,他们越欢迎。所以,没别的,女扮男装!去换衣服!再化化妆,扮成男人。”

    周晨星白了虞丰年一眼,可还是乖乖地进屋化妆了。

    许久,周晨星换了一身男人装扮出来,在虞丰年面前转了一个圈,虞丰年都看傻了,就像当初见她初次换下男装时一样震撼:“太帅了!你……简直就是林庆霞!”

    “林庆霞是谁?”

    “啊……是一个非常帅气的‘男’人,是很多人的梦中**。”

    “你又在说一些我不大明了的话。你说我这么穿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这样的嫖|客,长这么好看,英姿勃发,不是去嫖姑娘,而是被姑娘们嫖,她们都应该给你钱。”

    “油嘴滑舌!走吧。”

    ……

    半个时辰以后,两人来在“鸣玉苑”大门外。不管什么时代,这皮|肉生意总是短不了的。红灯照映之下,“鸣玉苑”三个字老远就能看到。三个草书大字,如女子长袖在舞。

    周、虞二人一到门前,**子一步三扭迎了出来,喊出来的声音甜到招蚂蚁:“哎哟哟——,瞧着俩公子这模样哟。姑娘们,快把两位公子给迎进去……”话音未落,一下子迎出来五六位花枝招展的姑娘,酥胸半露,细腰蜂臀,香气袭人。

    周晨星虽然生活在繁华的大宋,勾栏苑也见得多了,可她从来都瞧不起这种营生,哪里会到这种地方来?所以拘束得不行。俩姑娘上来一拉她,她想被溅了一身牛粪一样,连连闪避。

    **子笑得脸上直掉粉:“哟——,瞧这公子,还抹不开呢。到咱们家,就放开了玩,保证把公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其实这种场面,虞丰年也只在电视里看过,如今真的到了这种地方,眼都看直了。

    以前到了沙滩上、电视里,想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想看什么地方看不到?现如今重生大宋那么久,眼都看绿了,所有女人都包得像个粽子,啥也看不着,今天终于可以开开斋。

    虞丰年拍了拍周晨星:“兄弟,既来之,则安之,放松,可不能坏了好事哟。姑娘们,把我兄弟伺候好了,大大有赏。那什么……给我们先安排一个房间,我和我兄弟先喝点儿酒。”说着,往**子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子一看虞丰年出手大方,脸上都笑开了花:“好的公子,你二位楼上请。姑娘们,把两位公子送到楼上,好好伺候……”

    虞丰年自顾左拥右抱上了楼。周晨星怒目横眉瞪了他一眼,也缩着肩膀,躲避瘟疫一样跟着上了楼。她这样子逗得姑娘们咯咯直笑。

    在房间里落了座,酒菜摆上,留下两位姑娘,将其他人打发走。

    俩姑娘唯恐服侍不周,又敬酒又布菜,一会儿弹琴,一会儿唱曲儿。

    周晨星又气又恼又后悔,悔不该听了虞丰年的话,假扮嫖|客,被讨厌的女人服侍。她也不便发火,就将服侍她的姑娘也驱赶到虞丰年这边。

    虞丰年左右逢源,被俩女人酥|胸玉臂蹭来蹭去,周晨星看着暗暗生闷气,频频使眼色,让他快些进入正题。

    虞丰年心中好笑,摸出一锭银元宝在俩姑娘眼前晃了晃。俩姑娘笑逐颜开,上手去抢,虞丰年连忙抽回:“等等,这锭银子五十两,想要吗?”

    “瞧公子说的,银子谁不想要。”

    “公子我有的是银子,不过可不能白给,我给你们出一道题,谁要做到,这银子就给谁?”

    “哟,公子,你这玩的是哪一出,这**之上、幔帐之中,还要考状元啊?”

    虞丰年大笑:“没那么复杂,你们瞧我这兄弟,他可是我最疼最爱、穿一条裤子、睡一张床的兄弟,可是他不高兴啊。知道为什么不高兴吗?他在找一个人,这个人叫司空达。这老小子,借了我兄弟一千多两银子,跑路了。我兄弟听说他来到鄂州,打临安一路追过来,可是追到鄂州也没追到,钱也就没要回来。你说我兄弟能高兴吗?所以,我的题就来了,谁要是能逗我兄弟高兴,这钱就给他。”

    一个姑娘看钱眼馋,可毫无办法:“哟,公子,你这题难了,这位小公子的病根在钱上,要逗他高兴,那除非抓到那个欠债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谈何容易,真要抓到那个欠债的,别说这五十两,一千两的欠债我兄弟给他五百两!别说抓到,就算是提供个信息,说出司空达藏身哪里,也给他三百两。三五百两银子,都够一个姑娘赎身了吧?唉,不过话说回来,让你们逗我兄弟开心也真难为你们,你们哪里会知道司空达的下落,看来这个钱你们谁也挣不了……”

    那姑娘更加眼馋:“哎哟,这这……钱要能挣到可就好了,可是我们……唉对了……”这姑娘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公子你刚才说欠债的那人姓什么,从哪里来?”

    “哦,他的姓氏还比较少见,姓司空,叫司空达,从临安来。”

    那姑娘眼前一亮,问另一位姑娘:“啊,姐姐,你想想,兰花每天陪的那个叫什么名字?好像也姓什么司空,也是从临安来的,是不是公子说的那人……”

    另一个姑娘也突然眼前一亮:“哎呀对呀,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就是姓司空,叫司空达。兰花老喊他‘达官人达官人’的。”

    虞丰年心中暗喜,可表面不动声色:“不会吧,还有这么巧的事情?二位姑娘可不能为了钱撒谎啊。”

    “哎公子,我们怎么敢骗您呢?他真的就叫司空达,只是也不知道这个司空达是否就是欠了小公子钱的那个。”

    “你不骗我们?那我问你,你说的那个司空达长什么样?”

    “长相可凶了呢,对了,他脸上有一道伤口,看样子像是箭伤。他在我们姐妹面前吹牛,说他曾被四五十人围困,战不倒他,所以用弓箭偷袭,脸上才留了一道疤,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虞丰年和周晨星交换了一下眼神,心说没错了,就是司空达。周晨星性子急,一把抓住那个姑娘额手:“你说,他现在在哪里?”

    姑娘被她一抓,手腕子差点儿断了,“哎呦”连声:“小公子,你倒是轻点儿,我这腕子都被你抓断了。他就住在这过道里最里面的一换个房间。”

    虞丰年忙拍拍周晨星的手,哈哈一笑:“我这个兄弟长得俊,可是性子急,姑娘别见怪。刚才听你这么一说,真是太巧了,这个司空达可能就是我们找的那个,看来你们二位姑娘就有这赚钱的命,来,这两锭锭银子你们先收着,等稍后我们抓了那个恶贼,再将五百两银子奉上。”

    虞丰年将手里的银子递给其中一个,又摸出一锭递给另一个。俩人接了银子喜不自胜。不过一个姑娘突然皱起了眉头:“不过公子,就凭你们两个怎么抓他啊?我们见过,司空达随身带着一把长把的刀,刀把三尺多长,刀身也有二尺多长,而且,门外一直站着四个保镖,人高马大,凶神恶煞一样。如果你们如此贸然进去,恐怕……”

    “你是怕拿不到五百两酬金吧?”

    “不不不,我是关心公子的安危!”

    “会说话,来来来,就冲你这句话,我敬你们一杯酒,只要喝了这杯酒,什么事都不用担心了。”

    “难道两位公子早就胸有成竹了吗?”

    “嗯,胸有成竹。只要喝了酒,你们就明白了……”

    虞丰年亲自给两位姑娘将酒满上,端给了她们,两人接过来,微微一笑,一饮而尽。

    可才喝下去,就觉得头重脚轻,头晕眼花:“公子,这酒劲大。”

    虞丰年一笑,轻轻地说:“不是酒的劲大,是药的劲大,一、二、三,倒!”话音未落,两人手里的酒杯当啷、当啷掉在地上,她们俩头一歪,睡倒在桌子上。

    周晨星一愣:“你给她们酒里下了药?”

    虞丰年一笑:“是啊,要不然她们在这儿碍事,我们怎么抓人。快点儿,你一个,我一个,扒掉她们的衣服……”说着,他已弯下腰来,去解姑娘身上的丝绦……

第105章 英雄索命司空达

    虞丰年说话间要脱一个窑姐的衣服,哪成想,周晨星在后面照屁股一脚,将他踹了个狗啃屎,嘴里骂道:“臭不要脸年丰虞,你干什么?”

    虞丰年心里这个冤!“周晨星!你干吗?干吗踹我?”

    “你还问我?你干吗?朗朗乾坤你要不要脸?”

    “我……嗐!”虞丰年啼笑皆非,“我的周姑娘啊,你搞错了!我没想过要非|礼她,你比她漂亮得多,要非|礼也得非|礼你啊……别打别打,你听我说完。我用药将她们麻翻,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扮成这里的姑娘,才能混进司空达的房间,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一击致命。这是我的计划,不是你想的那样!”

    “……”原来如此,周晨星顿时觉得这一脚冤枉了虞丰年。不过她并不道歉:“谁让你不说清楚?踢你一脚活该!”

    “你……你也太霸道了!……算了算了,反正挨打也挨惯了。别看着,快换衣服。”他还想过去解那窑姐的衣服,周晨星一把将他拉开:“不行!你不能脱她的衣服?”

    “又干吗?”

    “我脱,你在旁边等着。”

    “你!封建!我还能占多大便宜!我还花了钱呢!”

    “还你的臭钱,到门边儿望风去!”周晨星把虞丰年给两位窑姐的银子扔还给了虞丰年,然后,将窑姐一一扛到床上,撂下帘子,遮挡虞丰年的视线,这才将窑姐身上的衣服扒掉,又抻开被子给他们盖好。

    虞丰年差点儿哭咯,刚才本想名正言顺开开斋、解解馋,哪怕快活快活眼,路都被周晨星堵死了。将来要万一娶这么个老婆,霸道得要死,这辈子也别想有风|流的好日子过。

    周晨星自己先换上一套,又拿了一套出来。

    虞丰年一看气得无可奈何:“周大小姐,你照照镜子,你就这身打扮,能骗过司空达的保镖?衣服换了,脸不换?化妆!脸上的粉擦厚一些,把她们头上的花都摘下来,戴在你的头上。快,弄好了,一会儿帮我化!”

    周晨星也挺生气,心说真麻烦,倒不如拽了剑,先将保镖杀死,再踹开房门,一剑杀死司空达来得痛快。

    转念一想,虞丰年想得也很周到,万一保镖很厉害呢?若再加上司空达的一把斩马刀,想要取他的人头,确实没有把握!得了,九十九拜都拜了,哪还差这最后的一哆嗦?

    周晨星将衣服扔给虞丰年,勉为其难返回里屋化妆去了。

    时间不大,打扮得花枝招展,往虞丰年面前一站,虞丰年“哇”了一声:又是难言的惊艳。

    人长得漂亮,根本不在乎穿什么衣服。不管周晨星穿什么衣服,男装还是女装,素装还是盛装,都漂亮得入骨。就算是穿上窑姐的衣服,眉宇间还是流淌着一股正气。

    他|娘|的,蔡南成,这个周晨星,我一定要跟你争一争!

    “喂,你发什么愣,这样总行了吧?”

    “得得得,凑合,就是……等会肩膀头子露出来,抹胸往下,像这个样子。”虞丰年去扯周晨星的衣服,周晨星反手一巴掌,打了个实实在在,打得虞丰年头昏眼花,“……姑奶奶……做人要厚——道,演戏要演像——!又他|妈一巴掌!”气的虞丰年直说四|川话。

    周晨星一看他捂着脸的样子,也禁不住扑哧一笑,随之沉下脸来:“老实点,现在我给你化妆!”说着,按着虞丰年的肩头,让他坐下来。给他上粉,擦胭脂,抿口红。

    两人身子靠得很近,周晨星身上的香味让虞丰年头晕目眩……

    时间不大,浓妆化好。

    虞丰年站起来,在房间里这么一走,衣服太小,不合身,绷得紧紧的,脸上虽然化得像个女人,但周晨星跟他太熟悉了,所以怎么看怎么别扭,捂着肚子几乎笑趴。

    虞丰年取来铜镜一照,憋了半天又憋出一句气话:“你这是公报私仇!回头再跟你算账。”周晨星更笑了。

    时间已经耽误了不少。“严肃点,别笑了。”虞丰年怕被人察觉、功亏一篑,要周晨星认真对待。

    周晨星强憋住不笑,进里屋查看了一下被麻翻的两个窑姐。她们俩至少还得睡半个时辰。这才放下心来,将随身应用的兵刃贴身藏好。

    虞丰年将接下来的计划又仔细叮嘱一遍,这才款款移步,端了桌子上的还没动过的点心出门,一前一后,向司空达所在的房间走去。

    ……

    周晨星走在前面,按照虞丰年的叮嘱,放下小姐架子,把腰扭起来,把胯骨甩出去,学猫走直线。

    朱晨星起初几步,特别别扭,尤其在虞丰年面前,也特别羞赧。可一想到今天是来取司空达的性命,给师兄弟们报仇,便拉下脸来,学起猫步,走了几步,觉得好笑,再走几步,竟还觉得挺有意思。

    转眼来到司空达房间的大门外,果然,门外把守着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个个都跟庙里的金刚差不多,横眉立目,腰上挎着刀。周、虞二人刚一靠近,其中一人大喝一声:“站住!什么人?”

    周晨星犹豫一下,按照虞丰年所教,不说话,冲着那人微微一笑,又拉长了音“嗯——”了一声。就这一笑,以及这娇滴滴的声音,胜过千军万马,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子的眉毛,由倒八字,变成了正八字,嘴微张着,都快流了口水。

    周晨星这才轻轻地说:“大爷——,我们在这鸣玉苑过活,能是什么人?是妈妈让我们姐俩给司空大人送点心来了。”

    “是……是……好,嘿嘿……”那保镖只顾着傻笑。周、虞二人,刚要往里走,他又突然反应了过来:“哎等等,好像司空大人没要你们送点心吧。”

    周晨星又一笑,慢悠悠地说道:“瞧你说的,什么事都等着司空大人吩咐,那怎么行?我们伺候得也太不周到了吧。放心吧,放下东西就出来。”

    周晨星微微一笑,一闪身就进去了。

    拖在后面的虞丰年也微微一笑,虽然她是个假扮的女子,也透着无尽的妖娆,尖细着嗓音说:

    “对了,如果司空大人留下我们,那我们可就不出来了,里面三个人伺候一个,你们四个老爷们可最好离得远远儿的,省得在外面听到了动静,把持不住……”说着,拿食指一点那保镖的脑门,保镖整个人都飘了一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虞丰年也进去了。几个保镖刺激不小,在外边就轻声叱骂,当然是骂司空达:“这老小子,艳福不浅,兰花就是个极品,刚才进去这俩更妖!后面那个大个子的,虽然看着有些别扭,可一指头差点儿把老子点进了扬子江。司空达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环肥燕瘦,多么逍遥,老子们大冷的天却在外面给他站岗!他|娘|的,真是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命!真气死我了!”

    他们在外面发牢骚不提,单说周晨星、虞丰年。俩人迈步进了门,虞丰年进去回身把房门插上……

第106章 恶贼血溅鸣玉苑

    鸣玉苑,就数这间房屋最大。珠帘幔帐、灯红酒绿,里面传来男女饮酒调笑之声。

    司空达的声音:“小妖精,这三天,大爷可真是舍不得你,干脆等我杀了那些人,你随我一起回奔临安吧。”

    一个女子的声音:“你说的可是真的?奴家的赎身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那算得了什么?只要我愿意,一句话,王刚就会乖乖地捧着钱来孝敬我。他指望着我回到临安,在我家相爷面前多多美言,我说一句好话,他就能升官,我歪歪嘴,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正说呢,周、虞二人进门。司空达听到动静,喝问一声:“谁?”

    虞丰年跟周晨星使了个眼色,周晨星忙答应一声,隔着帘子说:“司空大爷——,小女子给你送点心来了。”

    “出去!别打搅大爷的好事!”

    周晨星当即就想扔托盘拽剑,虞丰年拉住她,摇摇头,轻声说,“斩马刀”。周晨星会意,强忍怒气,拉着嗓子说:“大爷——王通判要我们俩也来陪大爷,您就不想见见我们姐俩吗?可别后悔噢……”

    司空达眼睛一亮,腾地坐起来,一挑帘子够头望了望。

    这家伙喝得醉眼朦胧,一瞅周晨星眼睛当时就直了,竟没看出来周晨星便是当初刺她一剑的那个人。

    也难怪,那时候周晨星一身素衣,杀气腾腾,此时花枝招展,香气袭人,还羞赧地低着头,哪里瞧得清?

    一瞅后面这个,个子比自己还高,却妖媚无比。顿时一脑子一龙三凤的香|艳场景。

    “大爷,我们能进去吗?”

    “啊……进进进。还是王通判想得周到……”

    周晨星一挑帘子,端着托盘进了里屋。打司空达身边一过,司空达去拉她的手,还没拉到,虞丰年抢先打他的手:“猴急!”

    一扭身子,胯骨一扭,差点儿把司空达的老腰撞断,他也进了屋。

    “哎哟嘿……哈哈哈……风|骚,我喜欢。”司空达揉着胯骨嘿嘿直乐,也忙追进了屋。

    虞丰年暗骂,等会儿把你脑袋砍下来,看你还喜欢不喜欢。

    里屋坐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妖艳女子,正是窑姐兰花。她只穿了一个肚兜,整个上身,真空上阵。

    他瞅瞅虞丰年两人,并不认识?“这两位姐姐哪里来的,可面生得很呢?

    虞丰年忙走到兰花忙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哟,妹妹,这几天多亏了你司空大人,我们是王大人派来的,跟你一起伺候司空大人。哎哟,你瞧瞧妹子身材多好啊,这肚兜是什么材料做的,上面绣的鸳鸯吧,我瞧里面有没有绣什么……”说着就去掀她的肚兜。

    没把周晨星给气死!忙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拧得虞丰年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

    周晨星恍如无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像在欣赏房间里的布局,其实是在找司空达那把斩马刀。猛然瞧见在床帏柱子上挂着,便想先取下来。

    别看司空达色迷心窍,还喝了三分醉意,却异常警惕,抢先一步挡住周晨星:“姑娘要做什么,快坐下来喝杯酒吧。”说着拦腰要抱。

    按照虞丰年的计划,先要稳住司空达,再偷空将司空达的斩马刀偷走,然后坐下来,出奇不意下刀子。到那时,就算一击杀不死他,打起来他没有家伙,也翻不了浪,逃不了命。

    可是周晨星早就忍受够了,司空达醉醺醺地往他面前一拦,她再也压不住火,猛地拽出贴身藏好的短剑,“欻”就是一剑,直刺他的肚子。

    “啊!”司空达做梦也没想到这漂亮的窑姐竟是个刺客,大叫一声,慌忙躲闪,一剑将衣服划开一条大口子。司空达慌忙去摘斩马刀,周晨星哪儿让他摘,一个跟步,连刺三剑。

    司空达没摘到斩马刀,却险些丢了性命。与此同时,他也认出来了,这个女人不是刺伤我的那个人吗?见到她就头疼,她倒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虞丰年一看动起手来暗暗叫苦,周晨星啊周晨星,你怎么就这么冒失,这要打起来,外面四个保镖闯进来,今儿还能杀得了他吗?可是再多想也没有用了,只能打了。

    兰花早吓傻了,尖叫一声。虞丰年眼疾手快,将她的头往桌子上一撞,“嘭”地一声,昏死过去。一抹身,直扑司空达。

    一个周晨星已经把司空达逼得无处躲藏,胳膊上、大腿上被周晨星划了两条口子,血流如注,叫得跟杀猪一般。

    桌子椅子木板床,砸了个稀里哗啦,虞丰年再一上来,到处围堵,出拳狠辣,一拳掼在下巴上,击碎下颌骨。

    一打起来,周、虞身上的衣服束手缠脚,好不碍事,要穿得利索,早已将司空达置于死地。

    房间里闹这么凶,虞丰年怕外面的保镖听到动静,破门而入救人,一边打,一边扯着脖子高声喊叫:“哟——大人哪,轻点儿,别那么大劲。”

    其实外面的保镖早都听到了动静,一听里边怎么打起来了?尖叫之声,惨叫之声,混在一起。开始没敢动,怕扫了司空达的兴致,后来越听越不对劲,拉家伙就要往里冲。

    正在这时候,却听里面虞丰年装女人喊叫,“大人哪,轻点儿,别那么大劲”,顿时都愣了,这他|娘怎么回事?真打还是假打。

    稍稍一愣,里边都打成了糨糊。周晨星报仇心切,短剑如雨点一样,在司空达身上划了七八刀,满身是血。

    司空达也横,抓起八仙桌子一条腿,上拦下挡,左躲右闪,愣是没伤到要害。嘴里呜呜囔囔大喊大叫:“救命啊,救命啊!门外的人呢,快进来救老子……”他下巴碎了,叫声像驴叫一样,含混不清,惨不忍闻。

    门外的保镖这下听清了,不对,出事了!“嘭嘭”两脚,踹断门闩,扑了进来。一看司空达像血葫芦一样,正被俩女人围攻,忙拽刀加入战团,逼住了周晨星和虞丰年。

    司空达获得喘息之机,死里逃生,顾不上许多,轮起八仙桌子,咔嚓一声,砸烂窗户,纵身一跳,从楼上跳下。落地之时,脚踝崴了,“哎哟”一声,疼入骨髓。

    周晨星和虞丰年怕他逃跑,狠攻几招,猛然抽身,也打窗户跳了下去。

    落地一看,司空达一瘸一拐,撂着蹶子跑。两人起身就追,紧追不舍。虞丰年边喊:“抓贼了,截住他!”

    在他们身后,人高马大的四名保镖跳将下来,紧追周晨星、虞丰年。

    大街之上,人影都没一个。追逃喊叫之声,惊起半城狗叫。

    虞丰年的喊声惊动了一个人,他一听“抓贼”,便往道路中央一站,拦住了司空达的去路。

    司空达气儿不打一处来,心说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你是谁啊,就敢横插一杠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闪开!”司空达并不减速,冲着那人就是一拳。他本想着,我一拳打你个骨断筋折,让你仨鼻子眼你多出那口气!

    万没想到,他一拳挥出,那人不躲不闪,也一拳挥出,两拳相撞,耳轮中就听“喀嚓”一声,司空达就像打在石头上一样,惨叫一声,手腕断裂,小臂折断,一劫白森森的骨头茬从手肘中刺了出来,场面十分恐怖。

    司空达抱着残臂,疼得满地打滚,豆大的汗珠子直往外冒,他望着眼前这个少年,突然醒悟:难道他是那个人?

    周晨星、虞丰年,追赶他们的四名保镖相继赶到,四名保镖一看司空达被人废了,气得哇哇暴叫:“呀!小子,你敢伤朝廷的人?”

    不说这句话还好,那人一听这句话,眉毛一竖,顿起杀心。

    四个保镖各舞砍刀一拥而上。

    要说这四个保镖身手不凡,周晨星和虞丰年两个人联手,想要搞定他们也要费一番气力。

    哪知道这个人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身法奇快,只一晃,像蛇一样从他们身边蹿过,寒光闪处,四名保镖入定了一般。

    待此人将宝剑还匣,四名保镖脑袋一歪,脖子里血光崩流,“扑通扑通”,相继栽倒,竟都已死了。

第107章 翩翩少年蔡南成

    一眨眼的工夫,四死一伤。虞丰年目瞪口呆——这家伙是人吗?

    在南宋,如论拳脚功夫、近身搏击,虞丰年自以为首屈一指,无人能及。他甚至有些瞧不起那些练少林拳、八卦掌、黑沙掌的,花架子骗人而已,一点都不实用。想当初,叱咤江湖的秃熊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一招降服?真若真刀真枪、近身搏杀,还得二十一世纪的格斗,凭自己的泰拳和格斗技巧,绝对天下无敌。

    可虞丰年今天一见此人的身手,踏踏实实吃了一惊。

    论剑术,他已到化境,都说快如闪电,今天算彻底见到了什么叫快如闪电,人家杀了四个人,都没看到他怎么出的招。

    不说剑,就说自己最擅长的泰拳格斗,如果跟司空达对拳,能一拳崩断他的手臂吗?这力道也太大了吧。

    虞丰年正胡思乱想,周晨星手舞足蹈跳了起来:“呀,大师兄,大师兄……”说着竟直扑过去。

    那人一愣,皱着眉头,直往后躲,愣了许久才看出来,脸色一沉:“小师妹?是你?”

    “是啊,我是晨星!”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简直是胡闹!”那人一甩袖子,非常生气。

    虞丰年更惊讶了:大师兄?小师妹?不会吧,这家伙难道是传说中的蔡南成?

    虞丰年怀着崇拜的眼光,围着蔡南成转了三圈,上下打量,看得蔡南成直发毛:“你……你看我做什?”

    虞丰年并不说话,微微点头:怪不得传言“军中岳少保,江湖蔡南成”,也怪不得周晨星对他念念不忘,不光功夫好得一塌糊涂,这人样子长得也好,一袭白衣,翩翩少年。自己身高一米八三,他仿上仿下;自己鼻直口正,他也唇红齿白。跟他站一起,自己竟然没有优势!何况他人在乡野,却少年成名,竟能跟岳飞岳少保齐名,想到这个甚至还有些许的自卑!

    唯一不好的是他的老思想……年纪轻轻也是个迂腐的榆木疙瘩,周晨星穿上这个怎么了?你要是看人家穿个比基尼,你还不得挥舞拐棍到处撵着打。不过他这种思想,在这南宋不是正合事宜吗?反倒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自己与时代格格不入。看来我要跟他抢周晨星,须是要费一些周折了。

    “喂,哥们儿,你是蔡南成?”

    虞丰年穿成这般妖娆的样子,开口竟是男声,蔡南成非常奇怪。瞅瞅小师妹周晨星的穿戴,又瞅瞅他,一样的衣服,一样的打扮,难道他们俩……

    蔡南成无名大火蹿了几蹿。他强压怒火问道:“你是男的?”

    “是啊,男的,男扮女装!怎么样?造型不错吧?”

    蔡南成面色冷峻:“你是何人,为什么与我师妹在一起,又为何穿成这样?

    虞丰年一搭周晨星的肩膀:“我和你师妹是好朋友,我姓年,年丰虞,穿成这样是因为……”

    话没说完,周晨星一把将他推开:“喂,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远点儿。师兄,我跟他也就刚认识没几天,是为了报仇才穿成这个样子的,你别多想。”

    虞丰年心里这个酸啊,看来蔡南成在周晨星的心中分量不轻,周晨星将自己推开,是怕给蔡南成造成不好的印象。

    蔡南成却很意外,围着虞丰年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你就是年丰虞?”

    虞丰年更意外:“怎么,你认识我?怪了,你怎么认识我的?”

    周晨星也问:“大师兄,你也认识年丰虞?这个人也是不错的,救过我好几次,还帮我……”

    “够了!”蔡南成更加愠怒,“无忧把他夸成一朵花,你也这么说,可在我看来,名不副实,纨绔子弟而已!”

    虞丰年顿时火了:“哎,什么意思?兄台,你最好把话说明白,我好像也没得罪你吧?”

    蔡南成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盯着虞丰年:“怎么,我说你你还不服气吗?哪个正派人士能穿成你这个样子?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儿,离我师妹也远一点儿,否则别怪我蔡某人不客气。”

    蔡南成说完,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周晨星:“师妹,走,跟我回去见师父!他要见你穿成这个样子,看不打死你!”

    “我爹回来了?”

    “是,刚刚回到鄂州,正在馆驿之中,我出来就是为了找你!”

    “好,太好了,我们这就去见我爹。等一等大师兄,我把司空达杀了再走!”

    “司空达?你说被我打伤的这个人,就是秦桧府上恶名昭著的司空达?我找他许久了!”

    “可不是吗大师兄?就是他!在临安府衙大牢,他带人杀死了我们二十多个兄弟,也是他一路追杀岳家满门,要不是年丰虞领着我们一路周旋,恐怕我们早就死了。前几日,住在馆驿的李家满门十几口人悉数被杀,兴许跟他也脱不了干系。总之,司空达恶贯满盈,该杀!师兄你等着……”

    周晨星说着,迈步挺剑来到司空达的面前。

    司空达还抱着残臂、疼痛难忍。一见形势不妙,往地上一跪,磕头如同捣蒜:“姑娘饶命,英雄饶命,小人冤枉,不是我要害你们,都是秦桧的主意。只要你放了我,我从此隐居山林,再也不做一件坏事!”

    “呸!刀架在脖子上你知道悔改了?本姑娘今天就要为民除害,为死去的师兄弟报仇!闭眼吧!”

    司空达也真没骨气,求不动周晨星又求虞丰年,趴在地上给虞丰年磕头:“英雄,英雄饶命啊,上指下派,我真是受人指使啊。”

    虞丰年微微一笑:“杀不杀你,我不管,我听这个小美女的,他说杀就杀,他说饶就饶。”

    虞丰年歪着脑袋只顾盯着周晨星看。

    其实他是故意的,所说所作都是故意刺激蔡南成,心说蔡南成,你不是说我名不副实,纨绔子弟吗?你瞧不起我,我就故意气你,你喜欢周晨星,我偏要看她、缠她,你能拿我如何?这么好的姑娘,我就不让他嫁给你!

    蔡南成都看在眼里,眉毛立了几立。

    司空达唯恐放掉任何一个逃命的机会,他又央求蔡南成:“少侠,刚才你一出手我就猜出来了,你便是蔡南成对不对?我有眼不识泰山!早知道这位姑娘是你的师妹,我一定不敢为难她,望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啊。我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你是出了名的侠义太保,剑下从不杀无罪之人,不能坏了规矩!”

    蔡南成哼了一声:“司空达?你以为我会饶你?你做过的坏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我问你,当初在开封府,你生病昏死在街头,有一个老汉将你救在家中,你这个王八蛋,看上了老汉的女儿,便恩将仇报,强行玷污,逼得那姑娘上吊自杀,你敢说没有此事?

    “当初在徽州莲花寺,你抢劫一个留宿的行商,莲花寺方丈劝你迷途知返,你却恼羞成怒,不但杀死行商,还一把火将莲花寺烧得干干净净,烧死了一十二名和尚,可有此事?

    “你作恶多端,我蔡南成到处找你,三番五次都被你逃掉,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的报应来了。师妹,动手吧……”

    “等等……哈哈哈哈……”司空达求生无望,放生大笑,心说今天想要逃命万万不能,都是这扮成窑姐的两个人害的,我就算死,也要拉你们当垫背的。

    想到这里,司空达面目狰狞:“蔡南成?我知道你功夫高,遇到你算爷爷我倒霉。可是你就算杀了我又如何?你一辈子仁义道德,号称什么‘侠义太保’,说什么‘军中岳少保,江湖蔡南成’,有个屁用!你只顾盯着老子,后院着火了你还不知道吧。只要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就知道,你这辈子白活……”

第108章 无中生有埋祸根

    蔡南成冷冷一笑:“你死到临头,要告诉我什么事?”

    司空达形容扭曲,阴冷异常,一指周晨星:“蔡南成,她是你的师妹对吧,你是不是喜欢她?”

    “有话就说,别绕弯子!”

    “好,那你站稳!别气昏过去。”司空达指着周晨星和虞丰年,“你师妹和这个小白脸子,是奸——夫——淫——妇!他们俩从临安一出来,我就跟着,俩人一辆马车,走走停停,卿卿我我,吃则同桌,寝则同房,千里迢迢,一直来到鄂州。蔡大侠,你想一想,这一路他们能干多少事情?你若不信,只管瞧瞧他们穿的这身衣服,刚才你也看到了,他们当着你的面都敢勾肩搭背……这关系不用我多说了吧?”

    “住口……”

    “住口?哈哈,要我住口有什么用?你堂堂侠义太保,只管闭目塞听自欺欺人吧,用不了多少时日,你师妹的肚子恐怕都要鼓起来,到那时,你蔡南成娶了她,当个便宜爹,名气更大,全天下都知道你‘绿帽子太保’的名头……”

    “啊——”蔡南成再也受不了了,一晃身,来到司空达面前,铁掌一立,自上而下,当头拍下,耳轮中“啪”的一声,司空达脑骨震碎,萎靡在地,死于非命。

    周晨星又羞又臊,又急又气,司空达临死泼了自己一身脏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她急忙分辩:“师兄,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和年丰虞清清白白。”

    没想到蔡南成转过身来,哈哈大笑:“师妹,不用解释,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信不过你吗?司空达侮辱我可以,侮辱你却是不行,谁敢侮辱你,我便杀了他。还有这位年兄弟,我相信师妹的眼光,既然能跟他处成朋友,那么此人一定年少有为,是个英雄!”

    周晨星十分感动:“大师兄,你真的相信我?我……”

    “我不相信你相信谁?好了好了,没事了,走,跟我去见师父,他该等着急了。”

    蔡南成如此说,周晨星委屈得差点落泪。

    “年兄弟,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我听师弟王无忧说,你英雄了得,以后我们还要多亲多近。”蔡南成意味深长地望了虞丰年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虞丰年看到他的眼神,只觉得寒气逼人。

    他暗想:蔡南成前后的表现反差太大,起初对我如此戒备,还瞧不起我。可司空达兜头一盆脏水,说我跟周晨星有染,蔡南成反倒哈哈一笑,这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除非有两种可能。第一,蔡南成不喜欢周晨星,早都想甩了她。第二,先稳住我,秋后算帐!

    显然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他八成是觉得当着周晨星不方便下手,便想稳住我,然后加害我。万一被他堵在小胡同,老子非死不可。去他大爷司空达,你死还要拉老子当垫背的。想到这里,虞丰年不寒而栗。

    转念一想,也不对啊,蔡南成江湖上赫赫有名,如雷贯耳,耳朵都磨出了茧子,堂堂侠义太保,他能是个阴险狡诈之辈?

    不管怎么说,防人之心不可无,须当小心谨慎。

    虞丰年暗暗盘算,随蔡南成和周晨星先回到馆驿。见周牧之前,俩人先把衣服换下来,恢复了本来的装扮。

    ……

    周牧临时住在东跨院。

    房间里灯火通明,里面传出说话之声。侧耳倾听,一个公鸭嗓的声音好熟悉——王无忧。

    进屋一看,可不是吗?正屋坐着一个人,站着一个人,站着的那个正是矬胖子王无忧。不过他站着还没有另外一位老者坐着高。

    老者五十岁左右,威风凛凛,相貌堂堂,花白的络腮短钢髯,扎里扎煞,坐在那里稳如泰山。

    这就是周牧吧,长得可真排场,气场也很强大。不过,他的脸上左右各刺了四个小字,左边是“赤心报国”,右边是“誓杀金贼”。

    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周牧。脸上的“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个字,代表着盛极一时的抗金义军——八字军。

    当初,河北招抚司都统制王彦率领太行山区义军于河南、川陕等地抗击金军,起初七千余人,鼎盛时期,达十余万人。因为人人脸上刺着“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个字,便被称为八字军。

    八字军,起于义军,后转隶为官军,战绩卓著,屡挫金兵。有很多次,金兵的领兵大将睡一觉被割了脑袋,许多金兵营盘,一夜之间遭“鬼兵”袭击,被杀得一个不剩,都是八字军干的。提起他们,金兵上下脑仁都疼。岳飞当初也是八字军中的一员。

    后来,八字军被果州团练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刘锜接管,成为刘锜的主力部队。还有一大部分随岳飞抗金,横扫中原战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周牧便是创办八字军的核心人物之一,当初他一力主张八字军加入官军,他自己功成身退。

    可是万没想到,赵构秦桧卸磨杀驴,解了岳飞的兵权,还诬陷他谋反,老“八字军”愤愤难平,数十位大小领袖心灰意冷,纷纷出走,散落江湖,上山的上山,围湖的围湖,大多啸聚山林,一时间如一盘散沙。

    得悉岳飞被抓以后,性如烈火的周牧痛心疾首,他和岳飞的关系最好,这件事也让他看透了赵构的昏庸无能。

    在建康府得知岳飞被害以后,周牧几乎昏厥,他立誓行走各地,重新召集八字军旧部,要重整旗鼓,为岳飞报仇,诛杀秦桧。

    鄂州是岳飞的老根据地,也是八字军啸聚最多的地方,这儿还有好朋友、好兄弟刘洪道,当然是周牧要走的重要一站。

    赵昚和虞丰年当初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周牧虽然没有夺取赵构皇位的打算,但他脾气古怪,脑袋一热,认死了理,一定要为岳飞报仇,也是一件麻烦事。

    此时的他,已经走遍了鄂州周边九沟一十八寨,联络了八字军大小二十多位首领,正准备与刘洪道一起,拿下通判王刚,先行控制鄂州。

    这些事情,虞丰年当然都不知情。

    ……

    ……

    周晨星瞧见老者,喜笑颜开,像个小燕子一样扑了过去,揪了一下周牧的胡须:“爹……”

    老者哈哈大笑:“鬼丫头,没大没小,这么晚去了哪里?”

    “瞧你,一见面就说人家。女儿已经长大了,爹爹不用担心,我只是去杀秦桧的爪司空达!”

    “司空达?他死有余辜,该杀!秦桧的党羽都该杀!可杀了没有?”

    “被大师兄一掌拍死了!”

    “是吗?”周牧望了望蔡南成。蔡南成忙深施一礼,毕恭毕敬说:“我去的时候,司空达已被小师妹砍了几剑,都是小师妹的功劳。”

    ……

    王无忧没理周晨星,也没理蔡南成,嘿嘿一笑,跩到虞丰年近前:“嘿!年兄弟,我服了你!你的白纸写字的法术真厉害!有时间一定教教我。”

    虞丰年微微一笑:“王大寨主,久违了,法术可不是谁都能学的,讲究个‘法缘’,与法术无缘,想学也学不会。你这一趟去岭南,可还顺利?”

    “才不顺利呢!我带着‘顶不住’、‘缝不严’去了岭南,可以说出生入死,险象环生,岭南有个叫秦柏的小子,又当官、又当贼,纠集了一帮人劫杀我们,被我拿‘单掌碎石’镇住了,才保住小命,总之,这一路掉了二十斤肉,都是你害的,你可别忘了你写在纸条上的承诺,你可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要重金酬谢的。”

    渲染了半天,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句,要钱。虞丰年一笑:“这个你放心,我承诺的事情一定兑现。”

    王无忧高兴得嘿嘿直乐。

    与王无忧寒暄已毕,虞丰年抱拳给周牧行礼:“周老伯在上,请受后生一拜。”

    虞丰年一张笑脸,哪知道周牧哼了一声:“老伯,我很老吗?”

    “不老不老,前辈在上,后生施礼……”

    “繁文缛节,听了就烦!”周牧一甩袖子,并不理会。

    虞丰年脸皮厚也架不住这么刁难,心说这老头脾气也太怪了,哪有刚见面就给下马威的?我哪里得罪你了?

    周晨星“哼”了一声:“爹——,你干吗难为人家?他是女儿的救命恩人,还从临安府衙救出了二师兄和三师兄,岳家老小能来到鄂州也多亏了他,我……”

    说到一半,望了一眼蔡南成,突然想到刚才被泼脏水诬陷之事,便不再往下说。

    “哦?”周牧脸色突然一沉,站起身来,上下打量虞丰年,语气十分刻薄:“早猜出是你!”

    虞丰年一听他的语气不对,脸色也突然晴转阴,很是不解,难道当初自己暴打秃熊,秃熊已经找他诉苦了,今天要给徒弟报仇?不对啊,我早就有此顾虑,所以一直没敢报自己的真名,他不会知道我曾打过秃熊。

    虞丰年百思不解,忙深鞠一躬:“周前辈,正是后生。”

    周牧哼了一声:“成儿,将姓年的给我拿下!”

    “拿下?”所有人都是一愣,就连蔡南成也吃了一惊,可师父的命令他一点也不敢犹豫。身子一晃,来到虞丰年面前,拧胳膊,压肩膀,将虞丰年按在尘埃……

第109章 虞丰年巧辩解围

    周牧突然翻脸,虞丰年不明所以:“周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晨星、王无忧也大惊失色:“爹,你为什么抓他?”“师父,年丰虞人不错的……”

    周牧一拍桌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管我?滚!年丰虞,我来问你,王无忧说你是郡王府的人,为赵构的儿子卖命,是也不是?”

    “没错。这又如何?”

    “如何?赵构老儿、秦桧狗贼,一丘之貉,杀害岳少保,你既为赵家卖命,手上便沾染了忠良的鲜血,与秦桧狗贼无异,就该杀!”

    “等等,师父,年兄弟可救过小师妹,我向你禀报过的!”王无忧顶着雷给讲情。

    周牧瞪了他一眼:“我让你说话了吗?滚到一边去!”

    王无忧吓得抖衣而站,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周牧说:“年丰虞,我念你救过我的女儿,不要你这条命,成儿,卸下他一跳胳膊,让他无法再为赵构卖命!”

    “是!”蔡南成手上加力,一掐虞丰年的肩窝,虞丰年就觉得两把钩子扎进了肩窝一样,痛叫一声,使出浑身的力气,一甩膀臂,猛地起身一撞,“嘭”地一声正撞在蔡南成身上,蔡南成“噔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

    周牧大惊,要知道,凭蔡南长的功夫,被他拿住,没有几个人能挣脱开来。

    蔡南成非常意外,他也没想到虞丰年有那么大的力气。一晃身子又扑上来,虞丰年高喊一声:“慢,我有话说。等我说完,再卸我的膀臂不迟!”

    周晨星也高声喊道:“大师兄不要伤他。爹,你怎么不讲理……”

    “放肆!”周牧凶神恶煞一般,吓得周晨星不敢多言,怯生生地望着虞丰年,为他紧捏着一把汗。

    周牧围着虞丰年转了一圈:“没想到功夫不错!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虞丰年气得直哼哼,心说这个老头儿别看长得挺排场,气场也很强大,可是又怪又不讲理,脑子跟她女儿周晨星一样,一根筋!我跟着赵昚就是替赵构卖命,就跟秦桧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哪有这样的道理?对付这样的人,不能按常理出牌,你强我也强,我也不欠你的!

    “周前辈,没错,我是在赵昚府上当差,可是我来问你,你是不是有一个徒弟,叫秃熊?”

    “有!”

    “你知道他在哪里当差?赵璩府上!赵璩便是赵昚的哥哥,赵构的儿子,也是皇子,你说,秃熊算不算赵构的狗腿子、秦桧的党羽?”

    “好一张利嘴!没错,秃熊以前确实在赵璩府上当门客,可那是以前,此时已离开赵璩,而且我已让程智责罚于他!”

    “如何责罚?可曾卸了他的膀臂?”

    “没有!”

    “那我倒要问问周前辈,你对他对我,为何两种标准?莫非你护犊子,袒护徒弟,却拿我这外人出气?岂有此理?”

    一旁蔡南成大怒:“放肆!竟敢对我师父如此不敬!秃熊早已迷途知返、将功赎罪,他还在临安营救岳飞。”

    “可曾救下?岳少保不还是被害在风波亭?”

    “这……”蔡南成哑口无言。

    虞丰年哈哈大笑:“周前辈,蔡大哥说秃熊迷途知返、营救岳飞,你难道不知道我又做过什么事?想当初,程智、秃熊、周晨星被困临安府,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们救了出来。此事周姑娘可以作证!”

    周牧望望周晨星,周晨星连连点头。

    虞丰年接着说:“如果这还不算什么,自出了临安府,我和周姑娘保护岳少保家眷,躲避秦桧鹰犬追杀,杀敌一百多人,多少次险象环生,差点把命搭上,我背上半尺长的一条刀疤,到现在还没有痊愈。好在这一路,多亏了周姑娘照顾,不避男女有别,给我上药、换药,伺候我的吃喝,年某十分感激!这个周姑娘也能作证。”

    他说到这里,瞅了一眼蔡南成。蔡南成眼睛望向一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虞丰年暗暗吃惊,这家伙的定力不同凡响,越是这样,越要小心他。

    周牧又望了望周晨星,周晨星忽闪着俩大眼睛点点头,意思是说,虞丰年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真的。

    周牧火爆脾气,可是麦秸火,着得快,去得也快,此时他脑子也冷静了许多:“这么说,年丰虞你不但无罪,还有功咯?”

    虞丰年不置可否:“不敢,我这人淡泊名利,也不求有功,可前辈你要是毫无根据的把罪过加在我头上,我也不认。”

    “可你此刻还是赵昚的手下,对也不对?”

    “没错。可周前辈,对于赵昚,后生也有下情回禀?”

    “怎么,你还要为赵构的狗儿子说话?”

    “你说赵构是狗,我认!可赵昚与他不同!说一句对周前辈不敬的话,你今天若骂赵昚,实在是个老糊涂,不通情理,白长那么大!”

    这句话骂得狠!

    旁边王无忧、周晨星吓出一脑门子汗。

    王无忧一个劲儿给虞丰年使眼色,意思是说,你少说两句吧,平日里我在老师面前放个屁都得挨一顿揍,你敢这么骂他,不想活了。

    虞丰年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毫不在乎,往那一站,不卑不亢!

    周牧被虞丰年骂得原地转三个圈,却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年丰虞,你敢骂我?你可知道,骂我的人都得了什么下场?被老夫割了舌头的不下二十人!你说,我糊涂在什么地方?说不出来,老夫也割了你的舌头。”

    “哈哈哈哈哈……”虞丰年也放声大笑,笑声比周牧还大:“好,那我就说!你糊涂在不分青红皂白。我且问你,假如你是一个小偷,你偷了邻居的一只羊,邻居抓不到你,就抓了周姑娘,还到处宣扬说,周姑娘是小偷,你以为如何?”

    “……父债女偿,也未尝不可……”

    “你……我换个例子。假如你是一个无恶不作的**贼,做了坏事一跑了之,官府抓不到你,将周姑娘抓了,说他是个**贼,你有以为如何?”

    “大胆,你敢侮辱老夫和星儿……”

    “非也,我举这个例子,只是为了说明问题,无意冒犯前辈和周姑娘。我的意思是,赵构就是那个**贼,赵昚就是那个被冤枉的**贼的孩子。”

    “照你的意思,赵昚与赵构不同?”

    “赵昚为人如何,我说几个细节,是好是坏,前辈自辨。岳飞被害的那天晚上,赵昚彻夜大哭,大骂老贼秦桧陷大宋江山于危难,发誓一朝得势,必杀他全家,此其一。

    “其二,我将周姑娘从临安府衙救到郡王府以后,秦桧的爪牙跟踪而至,狗贼田师中顶着圣旨搜查郡王府,捉拿周姑娘,是赵昚设法将周姑娘藏身在书房的暗室之中,才躲过搜查,逃过一劫。

    “其三,岳少保被害以后,全城戒严,画影图形,捉拿周姑娘。赵昚怕周姑娘一个人出城有危险,特命我带足盘缠路费,乔装改扮,保他逃离临安府,先去建康,又转到鄂州,这才将周姑娘送到周前辈你的面前。可以说,赵昚十分敬重忠臣良将,对营救岳飞的侠义之士也仁至义尽,何错之有?

    “如果这还不够的话,周前辈你可知道,秦桧在朝中最怕的人是谁?”

    “是谁?岳飞?韩世忠?还是狗皇帝赵构!”

    “说你老糊涂,你还不服?既不是岳飞,也不是韩世忠,更不是赵构,而是皇子赵昚!”

第110章 周老虞少忘年交

    “秦桧怕的不是岳飞,不是韩世忠,甚至不是皇帝赵构,而是皇子赵昚。”

    “赵昚?”

    “不错!赵构要依仗秦桧,所以秦桧不怕他。至于岳飞韩世忠等人,鸟尽弓藏,要么解职,要么被害,无足为惧。能让他感到恐惧的只有赵昚的得宠、改朝换代。一旦赵昚继承皇位,定会诛杀秦桧九族。所以,老贼秦桧特意在赵昚跟前安插眼线,目的就是为了监视赵昚的一举一动。

    “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只要跟赵构有点关系的人,就都是坏人,我救了你的女儿,你不知感恩,还要卸了我的膀臂。赵昚帮你许多,你却暗助秦桧,我骂你老糊涂,有什么不对吗?你说,你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老糊涂?

    “好了,我年丰虞要说的话说完了,如果老糊涂你依然觉得赵昚是个坏人,来吧,让蔡南成将我的胳膊扭断,或者干脆将我一刀杀了,还不解气的话,你最好派个刺客,到郡王府把赵昚一并杀了,动手吧!”

    虞丰年真能说,一顿火炮,拍住了周牧。然后将手一背,仰着头,一副随时准备慷慨就义的样子。

    周牧望望周晨星,周晨星微微点头:“爹,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又望望王无忧,王无忧也频频点头:“师父,官府里的人并非全是坏人,咱们老八字军也并非全是好人,不是吗?”

    周牧骑虎难下,脸色极为难看,棱角分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黑。王无忧心说坏了,今天虞丰年非倒霉不可。

    周晨星手心里也全都是汗,长这么大,也没见到任何一个人敢这么跟爹爹说话。周晨星打定主意,不管怎么说,虞丰年救过自己,而且这段时间交往下来,人确实不错,无论如何,就算跟爹爹翻脸,也不能让爹爹伤害他。

    哪知道,周牧脸阴了半天,猛然放声大笑:“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年丰虞,小伙子,你说的对,老夫认了!老夫以后就是‘老糊涂’了!以后,不管他们怎么称呼我,你只准叫我老糊涂!”

    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个变化太有戏剧性了,在场的人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王无忧跟周晨星交换了一下眼神:那意思是,师父是不是疯了?还是周晨星更了解他父亲,知道他这是高兴劲儿上来了。

    虞丰年诧异不已:“啊?这个不妥吧……前辈,刚才后生在气头上,顶撞了你,多有冒犯……”

    “别前辈前辈的,你说的话醍醐灌顶,老糊涂我因为岳飞之死,脑袋犯浑!你说得对,凡事都要分开来看!你以后就叫我老糊涂,这也能提醒我,改一改这四五十年的驴脾气!”

    “前辈,我……”

    “老糊涂!喊我老糊涂!”

    “这个?”虞丰年哪好意思喊,他望望周晨星,周晨星冲他点点头。虞丰年还是不敢喊。

    周牧认死理:“老糊涂!喊,老夫不会生气!怪不得无忧把你夸成了一朵花,敢跟老夫顶撞的,没有第二个,老夫今天高兴!”

    “那……老糊涂前辈!”

    “哈哈哈哈……也行!”周牧放声大笑,“你说的这个赵昚,我也记下了,不错,照你这么说,他算是个好皇子,你也是好样的,救我女儿这算小义,帮助赵昚铲除秦桧,这算大义。对了!你暂时不许离开鄂州,我要与你好好盘踞盘踞,交你这个忘年的小朋友!。”

    虞丰年连连点头:“我的行程未定,暂时不会离开。”虞丰年心说,我想走也不敢走,我还不知道你来鄂州什么目的,有没有召集你的那些八字军老部下。

    周牧非常高兴:“无忧,去,让下人准备些吃喝,我今天要和年丰虞小朋友多喝几杯。得得得,你们三个要是在我面前拘束,都走吧,我就跟他一个人喝,哈哈哈哈……”

    一句话,他把周晨星、王无忧和蔡南成几个人都打发走了。

    周晨星和王无忧替虞丰年高兴,蔡南成却微微一皱眉,心中扫过一丝阴影。他附耳在周牧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周牧没有回应,一挥手,让他出去了。

    虞丰年可高了兴,从小到大,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只要能坐下来喝顿酒,他能把仇敌变成朋友,今天的机会难得,他暗暗打算,一定把老爷子伺候好了,不管是赵昚交办的任务,还是跟周晨星的关系,都有好处。

    “老糊涂前辈,听周姑娘说,你武功天下第一,平日里可吃着什么补药或者补酒,人参鹿茸灵芝?改日,我买了一车孝敬你,再给你泡上百八十坛虎骨酒,强身健体……”

    一开口,便进入了虞丰年节奏,说得周牧一阵笑声接着一阵笑声,隔三里外都能听得到。

    门外,蔡南成听得心事重重。

    周晨星一扯他的袖子:“大师兄,你我好久不见,散散步,说说话可好?”

    蔡南成点点头,随他来到馆驿后面的花园走走停停。

    周晨星盼着大师兄问问她和虞丰年只见的事情。因为从小到大,都知道她和蔡南成青梅竹马,天生的一对,对于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的虞丰年,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尤其司空达刚刚诬陷自己与虞丰年有染,不解释清楚,恐怕以后总会心存芥蒂。毕竟,自己的心还在大师兄这里。

    可是,蔡南成不闻不问,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弄得周晨星解释也不好,不解释也不好。解释的话,似乎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解释,憋在心里好不难受。

    周晨星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准备打开心扉。所以她先开了个头:

    “大师兄,你可有二师兄和三师兄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流落何处吗?我也是!自从我们在临安府衙门各自逃生,就再没有见到,我被年丰虞救进了郡王府,然后又逃出临安,来到鄂州,这一路之上被司空达带人追杀,可是遭了一路的罪。”

    只要蔡南成垫一句话,“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周晨星便能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以及与虞丰年的关系,原原本本告诉蔡南成。可是蔡南成有意避开她的话头,竟一语带过:“好在有惊无险,回到师父身边就好,万一有个闪失,师父他老人家该有多么伤心!”

    “……司空达前后纠集了两帮人,一百多个杀手,三番五次围堵,险一险再也见不到大师兄。”周晨星又往回拉。

    蔡南成还是不接他的话茬:“江湖险恶!蔡南成恶贯满盈,得了报应!”

    “……那大师兄,你打死司空达,是不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你真的不相信他说的那些话吗?”

    “怎么又提这个?长这么大,你还不了解你大师兄吗?我是那种鼠肚鸡肠的人吗?大师兄相信你!我杀司空达,是因为他死不足惜,而且他还侮辱你。小师妹,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冰清玉洁的,别多想了……”

    “真的?其实……”

    “不说这个了!”蔡南成一句话,把周晨星要说的话又憋回到肚子里。

    许久,周晨星问道:“大师兄,当初在建康府分道扬镳,你去保护岳少保的家眷,为何他们流放岭南,不见你在他们身边保护?”

    “病了!大病一场,不知道他们被流放!知道以后,已失去了方向,只好来找师父。”蔡南成的语气轻描淡写。

    周晨星感觉蔡南成处处搪塞,聊天的兴致不大!以往他可不是这个样子,大师兄虽然不善言谈,略显古板,可只要自己说话,他总会竖着耳朵,做一个最好的听众。

    看来,虞丰年的出现,他并非不在意,司空达的那番话,他也绝不会无动于衷,只怕他有所误会,再不会喜欢自己了!

    俩人转了一圈儿,百无聊赖,不知不觉回到前院。

    房间里,虞丰年和周牧一老一少,还在喝酒长谈,周牧洪亮的笑声传出老远。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蔡南成打发周晨星去睡觉,自己一个人站在房间外,听着屋里一老一少的笑声。

    孤身一人,再不用掩饰自己的情感,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新月形的玛瑙,这是当初他送给周晨星的,一直挂在小师妹的剑鞘之上,可前几天竟然佩戴在李家一个孩子的身上!

    在周晨星的心中,他将我蔡南成置于何地?我隐忍了十多年,对周牧寸步不离,孝他如父,对周晨星百般宠爱,无非要迎娶在周晨星,然后借助周牧完成一件大事,可眼下虞丰年的出现,似乎在慢慢打乱自己的计划。

    司空达的那番话又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你堂堂侠义太保,只管闭目塞听自欺欺人吧,用不了多少时日,你师妹的肚子恐怕都要鼓起来,到那时,你蔡南成娶了她,当个便宜爹,名气更大,全天下都知道你‘绿帽子太保’的名头……”

    “年丰虞啊年丰虞,你让老子受辱,我定找个机会将你碎尸万段!”

第111章 拜师礼节外生枝

    虞丰年陪周牧喝到大半夜,本想着将他灌醉,套他的实话,问问他来鄂州所为何事,是否是为了召集八字军旧部,扯旗起事。

    可是周牧酒量极大,喝完了两坛子酒,还像个没事人。虞丰年的计划落空。

    不过,这场酒没白喝,虞丰年巨能说,绕着弯子拍周牧的马屁!周牧其实讨厌溜须拍马的人,可虞丰年的高明之处在于,拍马屁拍得海阔天空、不动声色。

    周牧非常喜欢他,怪脾气上来,不顾年龄相差太大,拉他拜把子。虞丰年当然死活不依,他心里还想着要跟周晨星好,跟她爹拜把子算怎么回事?

    周牧一看拜把子不行,那就收徒弟,按着拜入师门的先后,要虞丰年做他的正式的五弟子。蔡南成是大师兄,程智二师兄,秃熊三师兄,王无忧四师兄,虞丰年老末。

    虞丰年很高兴,趴地上就磕头,心说,就冲周晨星那么漂亮,这师父我也拜定了。

    周牧说天亮以后,就在这馆驿之中举行收徒典礼。

    第二天,两人睡到很晚才起来,周牧把蔡南成、王无忧和周晨星叫到跟前,把要收虞丰年为徒的意思一说,王无忧第一个赞同,笑得像个鸭子一样:“恭喜师父又收一名高徒!”

    蔡南成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敢当面反对,却抱拳拱手旁敲侧击提醒道:“恭喜师父!不知道师父准备何时、何地举行收徒典礼,成儿好发请柬邀请师父的旧友、三山五岳的好汉前来参加?”

    周牧一摆手:“不需要这么麻烦,我和丰虞投缘,就在这馆驿之中随便举行一个仪式即可。”

    “好的师父!成儿这就前去准备一应之物!对了,师父,成儿还有一事向师父请示。以往师父收徒,所收弟子都要立上一件大功,再写一篇表文,收徒典礼之上当众唱诵。

    “记得您收二师弟的时候,二师弟千里追凶,杀死金国大将赤立木;收三师弟秃熊的时候,秃熊斩杀了三十余位无恶不作的暴徒,为民除害,典礼之上,都很长了师门的颜面,那么今天这边年师弟的表文该如何写,是否将年师弟护送岳少保家小一事写成表文,怕只怕岳少保家眷来到鄂州之事,不宜宣扬,还请师父定夺,我好去准备……”

    蔡南成说得极其谦逊,看似周全收徒典礼,实际上却在提醒周牧:眼下,虞丰年寸功未立。至于他一路护送岳飞家眷的功劳,不宜广泛宣扬,唯恐招来朝廷的耳目,对岳飞家小不利。潜台词,这徒弟收得有些冒失,应从长计议。

    周牧一皱眉:“要如此麻烦吗?”

    蔡南成说:“其实说白了,也只是一个程式,要成儿说,只要师父合意,倒也不必如此麻烦。只是师父在江湖上身份显贵,以后有人问起,我们还是先谋划一个说辞的好……”

    周牧觉得蔡南成说的有道理,可他与虞丰年投缘,就问虞丰年:“除了护送岳飞家眷,你还曾立下什么功劳?”

    虞丰年听出来了,原来周牧收徒还有这么大的讲究,不是谁想拜在门下就能拜在门下的。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蔡南成表面是在提醒周牧,其实就是不想自己拜师。不用说,他一定是因为周晨星,才对自己怀恨在心。你不要我周牧收我为徒,我偏要生米做成熟饭。

    “师父,徒儿不曾立下什么大功劳,不过在徒儿看来,以往立下的功劳只能代表过去,拜在师父门下以后,时时处处维护师门形象才更为重要。眼下就算是无法举行收徒典礼,我也早已把您作为我的师父,处处以各位师兄为榜样。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虞丰年倒头便拜。

    他心说,我管你什么仪式不仪式,也不管你蔡南成说什么,磕了这个头,以后周牧就是我的师父,周晨星就是我的师妹,狗皮膏药,我粘上了。

    周牧哈哈大笑:“丰虞,你说得对,拜师以后,行得正、走得端,不做有损师门之事,才是我周牧的徒弟应该做的事。从今以后,你我便以师徒相称,收徒典礼之事,我们暂且往后推一推,一旦你立了大功,为百姓做了好事,咱们再举行收徒典礼不晚。”

    ……

    说来也巧,正说话间,门外慌慌张张、满头大汗跑进来一个家人,周牧认识,此人是刘洪道家里的贴人家人。

    来人进门,纳头便拜:“周老爷,大人有请,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家人不说话,望望屋里其他人。周牧说:“不妨,都是自己人。”

    家人这才说:“昨天晚上,仙师苗成梁返回三江水寨的路上被王刚抓了,我们老爷请您过去商量营救之事。”

    “什么?”周牧腾地蹦了起来,抓住家人的胳膊,“你再说一遍。”

    家人又重复一遍。

    周牧一刻也不敢耽误,起身急匆匆地出了门。

    蔡南成提剑跟了去。虞丰年、周晨星和王无忧不明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苗成梁是谁,但显然,苗成梁掌握了刘洪道、周牧诸多秘密,苗成梁被抓,秘密随时有暴露的危险。三个人对视一眼,也跟着出了门。

    ……

    时间不长,五个人来到刘洪道的家,刘洪道正焦急等待。“周大哥,你总算来了,急死我了。”

    “到底怎么回事?苗老道怎么能被抓呢?”

    “谁知道呢?昨天下午从我这儿出的门,我还以为他回了三江水寨,哪知道,刚刚暗探来报,说苗成梁回去的路上被王刚的手下抓了,此时关在王刚的家中,我怕万一严刑拷打,将那件事情供出来,怕是要出大乱子……”

    “这个苗老道,三江水寨都靠他主持事务,他怎么这般不小心。”

    “周大哥,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我的意思,应该尽快想办法把苗成梁救出来,否则夜长梦多,一旦苗成梁受刑不过,将我等供出来,所有的事情都将不堪设想。怕只怕,我们筹谋半个月的计划都要付诸东流,慢说杀不了秦桧、报不了岳少保的仇,只怕三江水寨、其他九沟一十八寨,就连岳家满门都将不保……”

    周牧眼眉倒竖,憋了半天一拍桌子:“实在不行,我们只能将大事提前,发下令去,杀王刚,救苗老道,拼他个鱼死网破!”

    虞丰年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他把几个关键词连起来一琢磨:“杀秦桧”、“九沟十八寨”、“大事”……什么意思?难道真像赵昚预料的那样,他们真要举事吗?那可不成,革命都是要流血的,一旦起事,大宋内乱,东边张俊的部队,西边吴玠吴璘兄弟的部队,两下夹攻,就算是八字军最鼎盛的时候,也难以讨到便宜。

    更重要的是,我要等着赵昚当皇帝,跟着他享福的,你这么一闹,万一闹出得鱼死网破,赵昚当不了皇帝,我的好日子找谁要去?

    想到这里,虞丰年大喊一声:“且慢!师父,不可冒险,徒儿有办法营救苗成梁……”

第112章 大师兄借刀杀人

    虞丰年一说他有办法救苗成梁,众人都望着他。刘洪道问:“年英雄,你有什么良策?”

    “良策谈不上,在下只是觉得,冒险杀到王刚的家中救人实在不可取,首先,刘大人可知道苗仙师被关押在什么地方?藏在哪间房子里?审讯的结果如何?”

    “不知,现在什么消息也没有。”

    “那可知王刚抓人的目的?”

    刘洪道又摇摇头,“也许知道了我们正在策划的一件大事,具体我也说不清楚。”

    “既然不知己不知彼,那就更不能贸然救人!王刚与您长期不睦,矛盾公开,众所周知,在下窃以为,王刚此举并非为了你们谋划的什么大事,或许只是官场争斗。

    “您想,苗成梁仙师离开你的家以后被抓,决不是偶然,定是王刚派下眼线监视贵府上下,苗仙师的行程他们早已洞悉,这才出手抓人,妄图通过他抓到您的一些把柄,然后奏报朝廷,打压于您,他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拿掉您安抚使的顶戴而已,所以,我们不可以因小失大,冒失行事。对了刘大人,苗仙师到底是谁?他掌握了多少事情?”

    刘洪道望望周牧,摇摇头搪塞道:“倒也没有大事,无非是一些炼丹修道之事。”

    虞丰年心说你就装吧,炼丹修道?上焚烧报纸,骗鬼吧!越掩饰事情越大、秘密越大,十有**就是举事的大事。

    虞丰年也不便挑明:“既是如此,在下建议三手准备:第一,刘大人直接带人上门要人,就说苗仙师是您好友,质问王刚伟和抓人,这叫‘先礼’。万一王刚问到了什么不利于大人的情况,我们便配合第二手准备,悄悄调兵遣将,先图自保,迫不得已,大队人马杀到王刚家中硬抢,这叫‘后兵’!

    “如果以上都不可取的话,在下还有这第三个建议——派一两个人,乔装打扮成送菜的或者掏粪的,混入王刚府上暗暗查探一番,先打听清楚苗仙师的现状,做到心中有数,再做下一步打算,必要的时候,悄悄将苗仙师救出来便是,总之不可自乱阵脚……”

    周牧大喜,频频点头:“太好了!刘兄弟,我看丰虞的这个建议可行,特别是第三条,可以按此准备,这下你在王刚府中安插的那对父子用得着了……”

    刘洪道也冷静了许多:“不错!你我当局者迷,险些冒失了。不过,他们父子都不会武功,我们需当再派一个人去。

    “安插的父子?”众人都不知道他们俩说的是谁,周晨星便问:“爹,刘叔叔,什么父子,到底怎么回事?”

    刘洪道简要一讲,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刘洪道和王刚长期对立,彼此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都想抓到对方的把柄,然后拉下马来。

    种菜送菜的父子张老五、张成,跟王刚的老婆有绕弯儿亲戚,便长期给王刚家中送菜,与王家上下都混得非常熟悉。刘洪道便收买了他们,让他们监视王刚家中的动静,比如招待了一些什么人,做些什么事。

    说来也巧,这个张成是个长相还过得去的小伙子,竟然勾搭了王刚的女儿王金花。

    俩人的事不赖张成,就赖王金花。这个王金花打十四五岁起便招蜂引蝶,不守妇道,跟好几个长得好的家人有染,传得满城风雨,到如今二十多岁了还没嫁出去。

    王刚夫妇把家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越换越丑,越换越老,连听话的丫环都给她换了,不让丫环帮她拉皮条。

    可即便如此,还是管不住这个女儿,吃不着身边的,就瞄上外来的,一次正巧碰到前来送菜的张成,见他长得虎头虎脑,身体敦实,便半**半胁迫勾到了手,什么时候前来送菜,都要专门以各种理由留下他,躲都躲不掉。张成和王金花的事情,王刚和他的老婆都不知道。

    不过,因为这事,刘洪道高兴了,多给张成钱,让他主动接近王金花,以此掌握王刚更多的秘密。

    刘洪道说,今天只要派一个高手跟张成一起去,指定能办成事!实在不行,就让张成走一走王金花的门路,请他帮忙,营救苗成梁。

    可是派谁呢?

    蔡南成心中一动,躬身行礼:“师父,刘大人,我有一个提议,可一举两得。”

    “说!”

    “我推荐年师弟去!一来,年师弟足智多谋,此一去必能成功。二来,一旦年师弟救出苗仙师,立下大功,我们便可以举办拜师典礼,您就可以正式收下得意弟子。”

    虞丰年暗骂,蔡南成啊蔡南成,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让我去做?用脚趾头都可以想见,王刚一定派重兵看守苗成梁,让我过去救人,那不是找死?非被他们打死不可。

    不用说,还是司空达那番话留的后患!蔡南成,你公报私仇,真真白瞎了你侠义太保的名号,也不知道以往正人君子的名气都是怎么骗过来的?既然你让我去,我也不便宜你。

    想到这里,虞丰年连忙施礼:“师父,徒儿原意为师父分忧,为刘大人分忧,只是前几日我与王刚见过一面,怕被他认出来,而且徒儿的武功不行,万一耽误了大事,悔之晚矣。所以,为保险起见,是否请大师兄亲自去一趟,大师兄武功高强,行事稳重,必定马到成功。”

    蔡南成一笑:“如此立功的机会师弟不必推辞,你的功夫昨天我已经领教了,想必师父也看在眼里,着实令人钦佩。最重要,你足智多谋,比我强得多,此去非你莫属!”

    虞丰年一看蔡南成认准了自己,十分不爽。

    周牧一指虞丰年:“你们俩谁去我都放心,不过成儿我另有安排,丰虞,这一趟就你去吧,若救出苗老道立了大功,我们到三江水寨举行收徒典礼,就这么定了。”

    虞丰年再也无法推辞,只好行礼:“是,多谢师父!”心里却一百二十个不愿意。

    ……

    刘洪道命令下人去找张老五和张成父子,等了半天,只来了一个张老五。原来张成这段时间得了重病,高烧不退,别说去送菜,下床都下不来。

    张成去不了怎么办?刘洪道跟周牧一商量,想走王金花的路子是不可能了,干脆修改计划,让张老五带着虞丰年去,假装叔侄,去了之后随机应变,看能否通过家人婆子或者厨子,侧面打听打听。

    虞丰年一看张成去不成,这事儿更没有把握,恨自己干嘛出这么个馊主意!可是事情已经决定了,再若推辞,唯恐周牧不高兴,也怕一旁站着的周晨星瞧低了自己。

    不过虞丰年心说,姓蔡的,你既然跟我过不去,等着吧,我非撬你的墙角。周晨星要是能嫁给你,老子以后倒着走路。

    ……

    刘洪道把事情跟张老五一说,张老五胆小怕事,吓得直哆嗦,给了他十两银子,才勉强答应。

    虞丰年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他马上把张老五叫到一边,问了张老五一大堆的问题,就连什么家里几口人、叫什么名字、家里几亩田、种了什么菜、一样种多少都问得清清楚楚,唯恐被人问起说漏了嘴。

    这边问完以后,又把王无忧拉到一边,塞了五两银子,嘱咐了几句,王无忧连连点头:“放心吧兄弟,一切包在我的身上。”

    ……

    这边正在安排的时候,周牧把蔡南成叫到身边嘱咐一番,让他赶快赶奔三江水寨,以防苗成梁已经招供,让三江水寨早作准备。

    蔡南成立即起身。可是等他出了刘府,不去三江水寨,却拐了个弯儿,找个茶馆,写张纸条。然后打发人送到王刚的府上,交给看门人。

    看门人打开一看,吃了一惊,连忙禀报王刚。

    王刚接过纸条,上面只写了一行大字:“送菜人杀死司空达,又来救道人,望早做准备”。落款:“无名氏”。

    王刚大惊,连忙吩咐下去:“把那抓来的老道换个地方看押,做好准备,抓捕送菜人,务必捉贼见赃,给司空达报仇!”

    ……

    那么,蔡南成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王刚的密探?

    不是,蔡南成此一举意在借刀杀人!他要对付的是虞丰年。

第113章 少女芳心乱成麻

    蔡南成借刀杀人,虞丰年还蒙在鼓里。

    他跟张老五说好了汇合地点,张老五去拉菜准备,虞丰年向周牧请示以后,请周晨星帮自己化妆。

    周晨星是个易容高手,当初女扮男装虞丰年都没认出来。

    房间里只剩下周、虞二人。周晨星将从从刘洪道夫人那里借来了一应东西,摆了半桌子。

    周晨星摆好铜镜,让虞丰年坐下来,她站在虞丰年的身后,透过铜镜问虞丰年,要化成什么样子。

    虞丰年正透过铜镜直着眼睛望着她。四目相对,周晨星脸色一红,回避了。一瞬间,气氛很是暧|昧。

    那时候的铜镜比起现在的镜子,清晰度远远不及。不过,恰是这略略模糊的铜镜,钝去了周晨星往日的凶蛮,只如一支含苞待放的花蕾,透着朦胧的羞涩。

    她身上如兰似麝的少女香味儿,笼罩着虞丰年,让他不禁有些恍惚,望着铜镜,不觉呆了。

    “你看我……做什么?”周晨星轻轻问道,“我在问你,要装扮成什么模样?”

    虞丰年反问道:“周姑娘,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些魂不守舍,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周晨星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真有心事,不为别的,就是昨天晚上跟大师兄散步聊天,蔡南成对她不冷不热,生疏了许多。她没想到虞丰年这么心细,竟然看了出来。

    虞丰年一笑:“周姑娘不会骗人!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其实我都看出来了,不用说我也知道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

    “当然是因为你大师兄蔡南成。我问你,是不是蔡南成因为司空达的话误会了你?”

    “……”

    “他不光误会了你,也误会了我。你看出来没有,为什么今天蔡南成让我去王刚的府中,还不是因为他觉得你我有染?他巴不得我被王刚府里的人抓了,痛打一顿。”

    “你不要这么说,我大师兄不是那样的人,他想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方便正式拜入师门。”

    “希望如此吧。周姑娘,我有一种预感,怕今天一去凶多吉少,说不定,以后没有喊你小师妹的机会了。”

    “为何这么说?”

    “不知道,我预感一向很准的,上次在扬子江边,纵然司空达大兵压境,我都没有今天这种不好的预感,怕我这次真的会有去无回!”

    “不要乱想,你机灵得很,不会有事的。”

    “唉……”虞丰年叹口气,继续瞪着眼睛瞅着镜子中的周晨星。

    “你怎么还看我?”

    虞丰年答非所问,似乎在诉说心事:“周姑娘,其实你挺好的。”

    “你说什么?”

    “我说,自打我从临安府衙将你救出来,又一路护送你来到鄂州,虽然一开始觉得你一点都不温柔,特别凶蛮,可时间越长,越是熟悉,越觉得你是个好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还有正义感,真替你大师兄感到高兴,他若娶了你,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我真妒忌他,我若像他一样,哪怕得你一天的爱慕,死也值了……”

    “……你别胡说了,再说,我就不帮你化妆了!”

    “不说了不说了。你就照着张老五的样子,把我打扮得像个农民便可。”

    周晨星散开虞丰年的头发,重新盘扎。虞丰年则继续盯着镜子中的她,眼睛眨也不眨。

    周晨星的相貌太精致了,许是想着虞丰年刚才说的那些话,她盘发的时候若有所思。

    不经意间,她抬头望见虞丰年热切的眼神,更加局促。“你怎么又看我?”这句话说出来,二分责备,三分羞涩,还倒杂糅了五分难以言表的情愫。

    虞丰年又叹口气:“晨星……”——以前从没有这么喊过,这是第一次暧|昧地喊她的名字——“晨星,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没有你的大师兄,你觉得我怎么样?会不会喜欢我?”

    这句话放在二十一世纪,每天不知道多少少男少女说出这样的话来,跟喝水吃饭差不了多少,可在那个时代,这真是钻地缝的问题。

    周晨星几乎像被电到了一般,梳理着虞丰年头发的一双手都在颤抖。小脸在铜镜中像深秋的苹果,已经红到了脖子里。

    这种深入到骨子里的羞涩是任何男人也无法抗拒的,虞丰年情不自禁转过头来望着她:“会吗?”

    “……算了,你还是别回答了。我们家乡有个哲学家说过,生活没有假设,爱情没有如果,这个问题确实难为你。”

    虞丰年说着,又转回头,面向着镜子。镜子中,周晨星欲言又止。

    她的心里复杂极了。虞丰年虽然有时候窝窝囊囊,甚至经常抱腿求饶,但他从来没有这么意志消沉过。即便多少次被司空达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也始终自信满满,毫不在意,可今天却像是要生离死别了一般。

    周晨星也暗暗担心起来——难道真的会出什么事?他真能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虞丰年神色忧伤:“晨星,我有一件事要求你。”

    “什么事?”

    “如果今天一去,我再也回不来,逢年过节记得替我烧张纸。好在我父母都不在了,就算我死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牵挂我。对了对了,还有燕儿,如果你再去临安的话,随便告诉刘飞燕一声,让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你不要再胡说了。”

    “嗐!其实,我看得挺开的。我要是死了,对你和蔡南成都是有好处。你想,现在蔡南成对我们俩有误会,而且这种误会无法解释清楚,这样下去,就算你们结婚生子,他心中的嫌隙永远不会清除。不过,如果我死了,一天云彩满散,他心中便再也不会有愤恨,以后便可以跟你好好过日子。如果这算一种微不足道的贡献,我便尽我所能,帮助你消除这些误会。晨星,我祝福你,祝福你和你的大师兄白头偕老。”

    虞丰年说着,可他的眼睛眨也不眨,非常诚恳地望着周晨星,留意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周晨星心里纠结得一塌糊涂,她看也不敢看虞丰年一眼,可心里却被他说的乱成了一团浆糊。

    又生蔡南成的气,心说大师兄,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瞧你昨天晚上那样子,说什么相信我,真相信我,会对我如此冷淡?‘年丰虞’说的不错,司空达的话一定在你心里做下了病根。

    在镜子里瞄了一眼虞丰年,虞丰年神色哀伤,千般可怜。心中愈发不忍:“年丰虞,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

    “要不然,我替你去。就算有危险,我有兵刃,他们想要抓我也不那么容易。你回你的临安城,找你的刘飞燕,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她怕是下半辈子也活不了。给她传话的事我干不了,倒不如,我替你去王刚的府中来得爽快……”

    虞丰年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那可不行!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你去冒险!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不如死了……你不要以为我话轻佻,其实……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眼看着我就要去冒险救人了,我真怕有些话今天不说,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我要说……”

    “嗯……什么?”

    “……晨星,我要说的是……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极重,一定要好好保重!还有,能不能……”

    “能不能怎么样?”

    “能不能……唉……”虞丰年站起身来,憋了半天,似乎有话不能说出口。手搓了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能不能让我抱一抱你,就算死了,也算受过红颜一抱,这辈子也值了……”

    周晨星大囧,情不自禁后退几步:“这个……”

    “好吧?我知道这个要求实在过分,算了,就当我没说吧,我衷心祝愿你和蔡南成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虞丰年起身,将实现准备好的一间农民的衣服穿在了身上,佯装出门。他故意走得很慢,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无尽的忧伤,似乎是这人世间最后一个动作。每一个动作,也都伴随着周晨星内心无尽的自责。

    “等等……”,周晨星喊了一声,转过身来,见周晨星脸红得像布一样,瞬间声音变得极低,“其实,我说过,你人不错的,如果没有大师兄,我会……喜……欢你的……”

    虞丰年心花怒放,猛地将她在怀中。

    “啊……”周晨星像个受惊的羔羊,低低惊叫了一声。

    虞丰年装了半天,“诡计”得逞:“晨星,你的意思是,你也是喜欢我的?”

    “……”

    “我若死了,你也是会为我伤心流泪的?”

    “……”周晨星紧张得似乎都要窒息了。

    “我以前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关心我,牵挂我,纵然死了,也没有一个人会为我难过,今天看来,原来你也是喜欢我的,我死也值了,死也值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过的,我一定想办法将人救出来,一定想办法回来见你……”

    虞丰年说着,狠狠地亲了周晨星一口——亲的是嘴!周晨星如木雕泥塑一般,浑身都僵硬了……

第114章 浪荡女思念情郎

    虞丰年也免不了心跳加快,他真想将周晨星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义无反顾、脑子一热、身子一抽……生米煮成熟饭。

    要搁在伟大的、开放的、无所谓的二十一世纪,他就这么做了,做了也就成了!这辈子,蔡南成再也没有机会赢得周晨星的芳心。

    可这是在南宋,周晨星能承受他一抱,没有拔剑相向,已经突破了极限。

    若再进一步,怕她反应过来,把炙热的爱情当成纨绔子弟的欲|望,不仅无法得逞,恐怕还会适得其反,将她又推回到蔡南成的身边。到那时,恐怕蔡南成更是君子大侠,自己反成了不可救药的混混流|氓。

    终极理智告诉他,不可冒进。

    虞丰年松开周晨星,抓了她颤抖的双手:“晨星,此一去我若回不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凝望许久,百般不舍地转身离去。

    虞丰年心说:蔡南成,此时此刻,在周晨星的心里,你我分量持平了……

    虞丰年离开许久,周晨星还混混沌沌,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这个男人与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不同,如此大胆,又……又……又如此热烈,让人心动……

    ……

    已是傍晚,虞丰年与张老五会合,张老五赶着骡车,拉了一大车各种蔬菜来到王刚的府门前。

    这年代兵荒马乱,鄂州府也不大,老百姓饥一顿饱一顿,朝不保夕,可王刚的府门倒是气派非凡,比刘洪道家气派多了,大门像个小城门楼子一样,两辆马车在大门会车都绰绰有余。

    张老五非常紧张,坐在车辕上,两腿直抖,手里拿的马鞭子掉了好几次。快到大门口的时候,猛然跳下车,“年兄弟,我我我……去撒尿!”

    虞丰年一把拉住他:“回来!叔,一切由我,别紧张。进府之后,不管顺利与否,你有机会就可溜出来,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

    虞丰年的目光坚毅,张老五顿时有了些许底气,勉强打起精神,驱车来到大门前。

    几个看门的他都认识,他们主动打招呼:“老张,往日都是早上来,今天这么晚?”

    张老五按照虞丰年事先编好的谎话说:“是啊,本来想明天早上来的,这不是吗?我儿子张成病了,就我一个人忙活,怕明天家里有事走不开,提前送来了。几位老爷,你们聊着,我把菜拉到厨房去。”

    “去吧,去吧,等等,这人谁啊?”

    “哦,忘了介绍,我侄子张土豆。我儿子来不了,把他叫来帮忙。”

    “张土豆”这个假名字也是事先编好的,虞丰年亲自给自己起了一个最有乡土气息的名字。

    虞丰年连忙赔笑:“几位老爷辛苦,小的张土豆……”

    虽然一身乡人的穿戴,可虞丰年看上去还是很精神。几个家人便跟张老五开玩笑:“老张啊,你侄子比你儿子长得还带劲,可躲着点儿我们老爷的千金,要不然,他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张老五连连赔笑:“老爷玩笑了,玩笑了。你们歇着,我进去了。”

    “进去吧。”

    几个人一挥手,张老五和虞丰年赶车进了院子,直奔后院厨房。

    这边刚走,一名看门人撒腿如飞,去找王刚汇报,说送菜的来了新人,不知道来救老道的是不是他。

    王刚微微一笑,吩咐下去:“静观其变,不要打草惊蛇!”

    “是。”

    家人下去安排了,可虞丰年和张老五还蒙在鼓里。

    俩人将骡车赶到后院,虞丰年一路暗暗观察。

    这大院落占地大,房间多,下人也多,不过府里的男人要么丑,要么老,要么又丑又老。虞丰年不禁暗笑,王刚的女儿得放荡到什么程度,竟然要这么预防?

    家人们来来往往,各自忙碌,也不说话。虞丰年走一路,看一路,瞎琢磨一路,他问张老五:“叔叔,你仔细瞅瞅,这里跟以前一样吗?有没有哪儿不对劲?”

    张老五一路都紧张兮兮,唯恐等一会儿打将起来,殃及于他,所以压根也没注意到什么,“也没有什么不同,就是……”

    “就是怎么样?”

    “以前我以来,他们都会跟我打招呼,今天见到我,都好像没看到一样……”

    虞丰年心中一动,心说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叔,他们不跟你打招呼,你跟他们打招呼。”

    “哦!”

    正说着,车子来到后厨仓库,大管家郑在忙指挥着家奴院公从仓库里往外搬东西。张老五忙凑上去打招呼:“郑老爷,您忙着呢,我把菜送来了,你看我卸在哪儿?”

    “哟!老五来了,别卸在这儿,卸到对面仓库里。”郑在忙跟张老五说着话,却上下打量虞丰年,眼睛里扫过一丝警觉。

    张老五连忙介绍:“郑老爷,这是我侄子,来帮我送菜,第一次来。土豆,还不快给郑老爷行礼。”

    虞丰年装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农民一样,憨厚一笑:“嘿嘿……郑老爷……”

    郑在忙面无表情吱唔一声:“嗯。”

    虞丰年没话找话:“郑老爷,你们这是在干吗?要不要我们爷俩帮忙?”

    “嘿,小伙子眼里有活,不错,正愁忙不过来,老五,你先去卸车,让你侄子帮我们搬搬东西,把这屋锅碗瓢盆、大米小麦,石碾子豆腐筐,所有的东西也都搬到对面仓库里去!”

    张老五忙说:“好好好,土豆,快去搭把手。对了,郑老爷,这东西放这里好好的,为什么搬走?”

    郑在忙瞟了他一眼,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说:“老五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告诉你,你可不许往外说。”

    “唔唔,不说,不说。”

    “这件仓库里不是有一间地下室吗?一直没用!今天要腾出来,关押一个人!”

    “关押一个人?什么人?”

    “嘘,小点声,不能让人听到。是一个老道,罪犯!我们家老爷的死对头,我们家老爷怕有人来救他,要把他藏在地窖里。你可千万不许往外说,快去卸车吧。”

    “哦哦!”张老五连连点头,情不自禁瞅瞅虞丰年,虞丰年全听到了,心里突突直跳: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郑在忙说的那人就是老道苗成梁。

    今儿晚上得想办法留下来,然后伺机救他。

    虞丰年捋胳膊挽袖子,帮忙搬运东西。顺便察看仓库。仓库很大,半是粮仓,半是杂物,乱七八糟。

    靠墙放着一张桌子,下面是几块木板,正巧有家人挪动桌子,又把木板挪开,露出一个洞口。

    郑在忙踱到洞口边,自言自语说:“谁能想到,我们把那老道藏在这里呢?”又吩咐其他人:“你们几个,赶快把东西搬走,干完之后,谁也别走,奖励你们吃顿好的。对了,张老五,你和你侄子也别走了,天也晚了,咱们在一块好好喝顿酒。”

    张老五犹豫不决,虞丰年可乐坏了,正愁没理由留下来等晚上救人呢。这下好,心想事成,等晚上吃了饭,喝了酒,正好下手救人。

    想到这里在张老五背后一扯他的衣服,让他答应。张老五会意,慌忙点头:“那……那多谢郑老爷了。”

    正这时候,跑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环,在仓库外面探头往里看了看,瞅见了虞丰年,捂着嘴一笑,跑了。

    虞丰年一愣,不明所以。

    那丫环径直跑进内宅。

    秀楼之上,王刚的女儿王金花衣着妖艳,正趴在栏杆上翘首以盼,见丫环进来,劈头就问:“送菜的张成来了没有?”

    小丫环是新来的,并不认识虞丰年,也不认识张成,便说道:“回禀小姐,送菜的来了两个人,一个老头,一个年轻的。年轻的长得可好看了,不知道是不是张成。”

    “没错了,就是他。我告诉你小玉,你今天啥也不用干,就给我盯住他,只要他落了单,你就把他给我叫到这里来,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千万别让我爹我娘看到,听到没有?叫了来,本小姐赏你二两银子。”

    “小姐,我不敢,老爷夫人一再嘱咐,要我看紧了,不准任何一个男子进来。我要是把张成叫了来,老爷和夫人非打死我。”

    “怕老爷打你,你就不怕我?不把张成叫了来,我就打断你的腿,再把你的衣服都扒了,把你卖到窑子里去。滚!”

    “小姐你……”

    “滚!”

第115章 虎穴春|色也撩人

    王金花给丫环小玉布置了棘手的任务,可把小玉难坏了。

    她才到府中没多久,王刚让她专门伺候小姐的饮食起居,还要她看紧王金花,不让她接触任何男人。

    起初小玉不明白:王金花是他们的女儿,为何像看押犯人一样看紧她。十天不到,小玉就明白了。原来王金花是个极浪荡的女人,一个二十岁出头还没嫁人的大姑娘,做派比赤脚露胸、站在大街上奶孩子骂街的妇女还开放。

    王金花最喜欢洗澡,洗完以后也不穿衣服,搭条床单趴在秀楼栏杆上唱戏,咿咿呀呀,想到什么唱什么。有时候,床单随便一裹就到前厅乱窜。碰上王刚接待宾客,她也毫不避嫌,要有年轻的,还跟人飞眼,把个王刚给气得诈尸!

    那些宾客都以为王刚的女儿是个傻子、神经病,说了多少人家也没许配出去。其实王金花一点也不傻,就这么个“豪放”的女人!

    前些日子跟张成勾搭上了,做得巧妙,竟然避开了王刚夫妇的耳目,可张成家里订了亲,怕丑事传出去,所以能不见她就不见她。

    王金花不一样,她像被关在笼子里一样,出也出不去,想见张成也见不着,每天摔盘子砸桌子,就想找个机会跟父母摊牌,要逼婚张成。

    事有凑巧,昨天晚上,她偶尔听家人议论,说父亲要抓俩前来送菜的,还说什么“等夜深人静,抓到之后,关在仓库地窖里,严刑拷打,打死活该!”

    王金花前面的没听到,就听到后面几句,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怎么回事,误会了!心说“送菜的”?谁啊?不就是张老五和张成父子吗?难道自己和张成的事情被父母知道了,他们怕丑事外传,索性抓了张成,打死他?

    一想到这里吓出一身冷汗,心说这可怎么得了,我正说要跟你们摊牌、逼婚呢!你们打死了他,我嫁给谁去?倒不是非张成不嫁,只是长得好看、又不嫌弃自己的不好找!

    她本想当即就去找父母理论,又一想不妥!她跟张成门不当户不对,怕父母不同意,也怕张成不同意。干脆,将计就计,等张成来了,把他叫过来,问问他是否同意这门婚事,如果他不同意,随父母怎么严刑拷打,活该,自找的!如果同意,就跟父母撕破脸,逼他们认这个女婿,要不然让他们在全城再丢一次人。

    这王金花对父母也够狠的!

    从昨天晚上,王金花就留意上了,将父亲要捉拿张成的事情告诉了小玉,逼小玉盯紧了送菜的父子俩,只要他们来,就给自己报信。

    偏偏丫环小玉也不认识张成,就看到送菜的两个人,一个年纪轻,长得好看帅气,一个年纪大,老实巴交,小玉就把年轻的虞丰年当成了张成,所以一看到他,慌忙前来禀报。

    王金花命小玉悄悄去请“张成”,小玉不敢违逆,只好趁着朦胧的夜色又出了门。

    到后厨区一看,管家郑在忙、“张成”等人已经干完了活,到下人吃饭的房间喝酒用餐。小玉不便喊“张成”出来,只好躲在远处等着。

    这场酒喝了许久才散。出来的时候,管家走路歪歪扭扭,先被人搀走了,其他人陆续出来,也都醉醺醺的,张老五搀扶着几乎站不住的“张成”,与其他下人一起回下人的住处住下。

    小玉为难了,到现在也没找个机会把“张成”请走,眼见着房间里的灯光一灭,他们吹灯睡觉了。把小玉给急得直在门外打转转,有心推门进房间,可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又不敢回去见王金花,没办成事回去,还不被骂死?

    可正在这时候,房门“吱扭”一声,轻轻一响,小玉连忙闪身躲在暗处,借着房檐下灯笼里透出的灯光仔细观看,只见一个黑影从房间里闪身而出,正是刚才喝醉了酒的“张成”,穿的还是那身衣服,脸上却蒙了一块黑纱,只露着两只眼睛。

    小玉心中一动:张成这是要干吗?难道……明白了——这个张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一定是在装醉,现在趁其他人都睡着了,要找我们家小姐,男盗女娼,不要脸!

    不过话说回来,我若把他带回去见小姐,交了差,我才不管他们俩这见不得人的丑事。

    正想着呢,蒙脸的张成抽身就往厨房区走。小玉连忙压低声音轻轻唤了一声:“张成公子!”

    蒙脸的“张成”正是虞丰年,他正要到厨房仓库解救苗成梁。哪成想,刚出门就听小玉喊“张成公子”,没把虞丰年吓死。“张成公子?喊谁的?谁喊的?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稍一愣神,小玉又喊:“张成,这边,过来。走错了。”

    虞丰年拢目光一看,不远处暗影里果然站着一个女的,正冲自己招手。夜色之下看不清楚长相。

    虞丰年心中稍安,心说女的好对付,实在不行,将她打晕,不能让他坏了我救人的好事!

    虞丰年不说话,一晃身来到小玉的面前,这才看清楚是个丫环。虞丰年不明白她为何称呼自己“张成公子”。

    小玉轻声说:“张成,你作何这身打扮?”

    虞丰年死盯着她,低声问道:“你是何人?你认识我?”

    小玉说:“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可是我提一个人,你一定认识。”

    “谁?”

    “我们家小姐,王金花。”

    虞丰年不说话,可心里顿时全都明白了。原来这是王金花新用的丫环,把自己当成了张成。可是这大半夜的,她来干吗?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就你这身打扮,还蒙着脸,难道不是要去见我们家小姐,快走吧,她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

    “等我,我……”

    “我什么我?快走吧,你还不知道呢,我们老爷知道了你做的好事,正要抓你,抓到之后,严刑拷打,你要不去见我们家小姐,非被打死不可!”

    虞丰年脑袋嗡了一声,“知道了我做的好事?”怪了怪了,我和张老五前来打探情况救人,消息怎么透露出去的?

    连忙换了甜言蜜语,“丫环姐姐,他们怎么知道的?”

    小玉瞪着眼睛,像个小大人:“你还说呢?这种事情能瞒得了多久,你当我们家老爷和夫人是傻子吗?既然他们要抓你,自然早就知道了你们们的事!快去见我们家小姐吧,他能救你!”

    俩人鸡同鸭讲,说两岔去了。虞丰年哪里知道,小玉说的是张成和王金花的丑事!虞丰年还以为王刚密布眼线,已然洞悉了他们密谋救人的计划。

    心中一狠,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既来之,则安之,小丫环不是要我去见那个浪|荡小姐王金花吗?正好,到时候,我挟持了王金花,逼你王刚交出老道苗成梁。

    想到这里,冲丫环小玉深鞠一躬:“那么,有劳姐姐头前带路。”

    “随我来吧。”

    小玉领着虞丰年直奔秀楼。他俩前面走,后面跟出来一个,是监视虞丰年的一个家人,一看俩人没去仓库地窖,慌忙跑去找王刚报信。

    ……

    放下家人不说,还说虞丰年和丫环小玉。俩人很快来到王金花的秀楼之上,来见王金花。

    房间里点着数炉炭火,春意融融。

    比炭火更加春意盎然的是,房间里用珠帘子隔出一个浴室,里面摆放着一个大木澡盆,王金花正面朝里坐在澡盆里洗澡。

    透过轻轻摆动的珠帘,能隐约看到她挽着的蓬松发髻、滑嫩的粉颈和圆润的双肩。

    小玉轻轻唤了一声:“小姐,张成公子来了,老爷和夫人都不知道,府上的家人也没看到。”

    王金花侧侧脸,从眼角余光看到小玉身后站着一个男人。她强忍着心中的冲动,对小玉说:“你下去吧,到绣楼下面守着,谁也别让进来。”

    “是,小姐。”小玉答应一声,反带了房门,出去望风了。

    房间里只剩下王金花和虞丰年两个人。

    王金花伸长了一只白花花的左胳膊,用另一只手轻轻往左胳膊上撩水,哗哗的水声,氤氲的雾气,还有王金花撩人的双肩。

    虞丰年心中暗喜,没想到,前来救人,竟然饱了眼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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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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