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折木宪一
头，好痛！
睁眼醒来。
昏暗，蜡烛，密闭式房间……
羽毛笔，摆满书籍、烧瓶的架子。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从椅子上坐起，大脑顿时充血，只觉得头晕目眩。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深处突然多出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折木宪一，男，16岁，母亲在生完他之后不久就去世了，父亲前些年遭遇车祸，不治身亡，目前的他生活在距离东京不远的七海县，是七海高中的一名一年级生……
我这是，穿越了？
我怎么会穿越呢？
江城重新坐回椅子，留意到了桌上的一页日记。
纸上写着：第12016次尝试，我分离出了A-003的特性，做出了A-003试剂，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成功品，现在的我不敢尝试，再过一段时间，至少等宪一成年。
这字迹……爸爸的！
啧的一声捂了捂头，融合了记忆之后，他心里就自然想那么叫了。
透过指缝，他把目光盯在了A-003这几个数字上。
试剂？怎么好像有印象？
他端起烛台，转身。
果然……
看着地上碎掉的瓶子，他顿时就想起‘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在给父亲收拾遗物的时候，原主发现了这间密室。
当时，原主就像这样他现在这样，端着烛台，慢慢走到桌边。
但是在放下烛台的时候，原主失手打翻了桌上的一个盛有绿色液体的瓶子。
瓶子摔碎，绿雾涌现。
原主的意识，在绿雾中渐渐模糊。
……
缓过神来，他蹲下身子，伸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片。
在蜡烛的光芒下，那碎片上赫然印着：A-00/
放下碎片，将烛台又低了低，这次他眼睛忽地微眯。
是干掉了吗？他伸手摸了摸地板。
木质地板干燥无比，没有一点洒过试剂的痕迹。
盯着地板又看了两秒，最终他缓缓起身，来到桌前，看向桌上的书架。
架子上的书落着不多的灰，可以看出，原主父亲以前还是经常会翻阅这些书籍的。
抽出其中一本，他放下烛台，轻轻掸了掸封面。
这本书的名字叫《神秘信仰与仪式》，他随手翻了翻，发现里面居然真的有在认真教你，该如何用自己身边的事物布置一个简单的仪式结界。
就比如这第一个介绍的：将四个凳子按东南西北摆好，然后在凳子上点上蜡烛，用丝线将其勾成一个正方形，并且在后面默念……默念……ｷｭﾋ……？
这怎么念？
他辨认了好久，最终放弃。
放下这本书，他又抽出另外一本。
还是研究仪式？他愣了愣。
一连抽出五本，看了看书名，五本中只有一本显得不同。
《鬼怪杂谈》，书名是这样的，没有著作人。
翻了翻之后，他发现这与前世的自己看过的某本书非常相似，上面是图画，下面是介绍。
坐到椅子上，将烛台往自己这边靠了靠，他开始看了起来。
安静的房间，静谧的烛火，认真的背影。
这副情景维持了许久，直到被一声欢快的铃声打破。
起床了！这是他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
拿出口袋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早晨6点30分。
轻吐了口气，整理好桌面，他起身走了出去。
密室的门自动关上，路过床头的时候，他拿起了柜子上的一张父子合照。
“折木宪一……”
放下照片，他走出了爸爸的卧室。
刷牙的时候，他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
深棕色微卷的头发，黑色瞳孔，皮肤很不错，容貌似乎比电视上的那些明星都要好。
洗漱完之后，他又从冰箱里拿出食材，简单的做了顿早饭。
事实上他没有下过厨房，但是接收了记忆之后，他本能的就会做了。
七点左右，他穿上校服，拿上包离开了家。
“嘿，折木！”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早啊，大吾。”
川岛大吾，他的同班好友。
看着大吾那轻微的黑眼圈，他用平常的语气笑着问道：“你这是，昨晚没睡好？”
捏了捏肩膀，大吾抱怨着：“对啊，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昨天回家的时候就觉得肩膀好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扒着一样，怪得很，搞得我很晚才睡，今早差点都没起得来床。”
肩膀沉？身体不好？这可不是应该出现在你身上的症状……
折木的印象里，大吾可是运动健将。
“哎，对了，你怎么看出来我没睡好的？”
抬手点了点眼眶那里，折木半开玩笑的说：“这里，像大熊猫一样。”
“不是吧！”大吾果然被吓到。
对于大吾异常好骗的这件事情，折木表示：他是班上第一个发现的。
“折木，川岛，早上好。”
前面拐角处，空花提着书包，挥着手向他们打招呼。
空花优子，住在附近的同班同学，还有就是，大吾的暗恋对象……
“空花！”川岛大吾当即跑了过去。
“空花酱，你身上有没有小镜子，折木说我的眼睛黑的跟大熊猫一样。”
“啊？大熊猫？”空花仔细瞧了瞧。
“没那么夸张了，就是一点点黑眼圈，靠近了才能看到。”
“……”
大吾愤怒转身，然而下一秒他却愣住了。
此时的折木还停留在原地，并且神色微怔，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折木，愣在那儿做什么？”
目光从大吾的身后离开，折木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抱歉，在想事情。”
“哦……”
川岛大吾点了点头，而后反应过来道：“啊！不对！可恶的折木！你居然骗我！”
“别、别勒脖子……你不是说了，要在空花酱面前保持形象的么！”
“糟糕，我忘了！”
空花歪着头：嗯？
“那个，空花酱，那个，你别看我这样，我平常其实还安静的，啊，就像折木那样，喜欢坐在窗边，静静的看着操场……”
从大吾的手臂中挣脱出来，听着身边两人的交谈，折木故意放慢了脚步。
捏着下巴，抵下头，他用余光看了看大吾的身后。
那里，川岛大吾的肩膀上，一只全身腐烂的黑猫正勾着手臂，吊在大吾的背上……
早晨的太阳很亲和，吹在身上的风很舒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脊骨发凉，只觉得全身手脚冰冷。
2.校园与少女
到了学校，整整一个上午，折木努力地不让自己看向大吾。
让他庆幸的是，大吾不是坐在他前面，而是坐在与他同排的方向上。
“折木，走了，去食堂了！”中午放学后，大吾和慎平自然地走了过来。
所谓三人行，西崎慎平就是他们小团体的第三个人，三人之中，也只有慎平戴着眼镜。
收拾好桌子，折木起身微笑道：
“抱歉，我有约了。”
“嗯？”大吾面色忽变。
“你这表情……不对劲，不对劲，快说，你约了谁？”
大吾作势就要伸过手来，勾住他的脖子。
没有坐以待毙，他闪过身，拿着饭盒径直离开。
“别问，问就是不告诉你。”
现在的他，着实不怎么敢让大吾靠近。
不需要闻见什么腐烂的气味，单是那僵硬的身躯、脏乱的毛发他都有些受不住。
另外，他很担心哪次自己偷偷看那只腐猫的时候，对方忽然睁开眼睛……
路过慎平的时候，他拍了拍对方肩膀：
“先走了，回见。”
慎平微笑着点了点头：
“嗯，回见。”
“啊，慎平，不会吧？折木这是要脱队了啊！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
“一点点的什么？”
“一点点……唉，算了，他吃他的，我们吃我们的，走走走！”
出了教室，折木背靠着墙壁吐了口气。
经过一个上午的观察，他发现整个班级除了自己，竟然再没其他人能看到大吾背后的东西，就仿佛他才是有问题的那个人。
A-003特性，消失不见的绿色试剂。
爸啊，高兴的话咱就多写两页日记好不好，告诉我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行吗？
提着饭盒，折木漫无目的地走着。
其实他今天没约，拒绝大吾和他们一起去食堂，这只是为了自己的胃口考虑。
但是，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那只黑猫，应该是类似于魂魄之类的东西吧？总之肯定不是实体……
不对，也不一定，大吾说肩膀很沉。
魂魄……驱魂辟邪。
阴阳师，没有认识的。
佛寺，距离学校太远了。
神社的话，神官、巫女……
有了！
中午，阳光正好，在特别教学楼的天台屋顶，折木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神濑千夏。
衬衫下的肌肤白皙如玉，搭配着灰色百褶裙，红色的校服外套则是被她系在自己纤细的腰间，盖在修长且均匀的美腿上。
微风拂过，空气里自然带上少女身上的清香，并且那乌黑及腰的长发也十分惹人。
“嗯？折木？”神濑送了口饭菜，嘴巴有些鼓。
其实拿开那层高冷的外表，她有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你怎么来这里了？”
望着神濑，折木微笑地缓缓走近。
“本着可以在学校天台邂逅美少女的想法，上来碰碰运气。”
忽的噎住，神濑赶忙喝了口茶，而后白了他一眼：“又从哪本书上学来的？”
“怎么会是学来的呢，这明明是我发自肺腑的……”折木坐到对方身旁。
打开饭盒，他拌了拌饭和菜，看着神濑问：
“部长，我记得你之前好像和我说过，你是那个什么御……”
“早御稻荷神社！”神濑语气不满，表情瞬间也是微冷起来。
“对，早御稻荷神社！”
这次，折木认真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称呼神濑为部长，是因为两人都是茶道部的社团成员，上下级关系。
顺带一提，七海高中的茶道部就两人。
“这么说，部长你也有巫女身份的吧？”
神濑眯了眯眼睛，捂着胸口后退了半步，警惕着道：
“折木同学莫非是想让可爱美丽的部长大人，穿巫女服给你看？”
可爱美丽？嗯，这个倒是不否认，但是部长，你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在你眼里，我竟是需要警惕的人？
夹了口饭菜，他扭头看向天空，用那蔚蓝慰藉了下刺痛的心。
“没有的事，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他最近睡眠不太好，梦里总是梦到有一只猫趴在自己背上，所以我就过来问问你，看看这种情况是不是属于你们那边的？”
虽然夸张了点，但他大致意思已经说出来了，反正部长也不知道是谁……
重新挪回原处，神濑捧着冒着热气的茶杯，看着他问：
“你说的这个朋友，是川岛大吾？”
“你是怎么知道的？”
折木诧异地扭过头。
难不成，她也能看到那只黑猫？
是吧？能看到吧？
他们两个班挨的很近，大吾又是那种下课时，喜欢在走廊上玩的学生。
出门，或者去厕所的时候，她应该有很多机会可以遇见大吾。
额，虽然部长不经常在班级……
吹了吹升腾的热气，神濑淡笑着说：
“不告诉你。”
好熟悉的语气，我刚刚是不是也对某人这样说过？
“总之，这件事情你过两天再看吧。”
“过两天？”折木愣了愣。
“嗯，明天，或者后天。”
盖好茶杯，神濑拿上饭盒起身。
“跟运气有关吧，有句俗语说的好，人的运气是不会一直差的，不做亏心事，自然心安。”
运气？部长，你知不知道还有一句话叫玄不救非，氪不改命，折木无声道。
跟运气有关，是说大吾最近运气不好？所以才被那只腐猫趴了身？
折木皱眉思考着。
掸了掸裙子，神濑迈步离开。
“你继续用餐吧，我去社团教室了。”
嗯？社团教室？
折木当即回过神，扭头看向神濑问：“去泡茶？”
“对啊。”
神濑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淡笑着说：
“喝完了，我再泡点。”
“我去给你帮忙。”
……
蹭了几杯部长亲手泡的茶，折木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嗯，这份轻松，持续到他走进教室。
“折木折木，快过来听，美樱刚发布的新专辑！超可爱的！”
大吾坐在他的座位上招手，全然不顾班上女同学异样的眼光。
好家伙，谁同意你坐我座位了？
捏了捏眉心，折木缓缓走过去，漫不经心道：“那个我已经在群里听过了。”
“群？”大吾没听懂。
折木淡声道：“粉丝应援群。”
与此同时，他也是自然接过对方递来的耳机。
听过是听过，但不完整。
“粉丝应援……群……”
大吾的瞳孔慢慢紧缩。
“啊啊啊！折木！”
脖子被轻轻勒住，他的耳边响起了对方的恳求：
“好折木，快教教我怎么混进去。”
“想学啊？”
“想！”
“嗯，那你现在起身，维持着面对我的姿势，从我的位置上离开。”
遵循着他的命令，大吾从座位上‘噔’的站起来，然后围着他转了个圈。
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坐到位置上，用书旁的笔写了一串数字给大吾。
“LINE，申请理由，美樱无敌最可爱。”
“妙啊！”大吾高兴地接过纸条，转身就跑回了自己座位。
在这之前，折木已经扭头看向窗外，望着远处的操场。
他选择听从神濑的意见，明天再看看大吾的状况。
至于他的这个座位……
嗯，短裙和少女，果然最配了。
3.水晶占卜
“折木，今天轮到你拖地。”
放学的时候，班长走过来对他说道。
拖地？打扫卫生？
啊，久违的校园生活。
和大吾等人告别，他也是走去后门那里找拖把。
然而刚走出教室没几步，他就撞见了神濑。
“嗯？你要打扫卫生？”
“怎么了部长？”折木疑惑地看着对方。
“打扫完卫生别走，来社团教室，我有事情和你说。”
“这个点，莫非你要告白？”折木眨了眨眼睛。
挨了一顿暴踩，在神濑离开之后，折木脚步不稳地朝着洗拖把的地方走去。
距离他不远，隔壁班的几个女生围作一团，她们目睹了全过程。
“那个女生好像是神濑千夏？神濑集团董事长的女儿？”
“嗯对，你们知道那个男生是谁吗？他们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
“不知道，C班的好像，有点帅诶。”
……
拖完地之后，折木来到社团教室，敲了敲门。
走进教室，他当即愣在了那里。
教室没有开灯，茶几上的东西都被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水晶球。
然而，让他感到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神濑这会儿正面对他坐着，穿的是上白下绯的巫女服。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垂下的长发一直散到地上，整个气质变得与平常截然不同。
总结来说，就是更好看了。
望着呆住的折木，神濑淡声道：“关门。”
犹豫了两秒，折木跨进教室，随手把门关上。
“不开灯吗？”
“开灯的话，有些东西就看不见了。”
“什么意思？”折木在神濑对面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进了教室之后，周围的空气好像变冷了。
没有直接回答折木的话，神濑微笑着问：“你信占卜吗？”
“占卜？不太信……”
折木皱了皱眉，问：
“部长你今天找我来，是想为我占卜？
茶几底下，他的两只手掌紧紧攥在一起，手心之中全是冷汗。
在他眼里，神濑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九道影子，那九道影子犹如九根尾巴，一直延伸，不多时就笼罩了大半个房间。
微微颔首，神濑承认说：“嗯，就是想替你占卜。”
“那，我要怎么做？”
折木语气平缓，事实上他的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把手伸过来。”
没有犹豫，折木把手伸了过去。
“你的手怎么全是汗？”
“因为部长的巫女服。”
神濑表情微怔，然后忽的微笑，手指慢慢发力。
双眸瞪大，呼吸骤停，他的手背被慢慢掐住，然后狠狠地拧了下。
然而，比起这份疼痛，折木内心更多的却是安心。
眼前的这个人，还是自己熟悉的神濑，还是那个部长。
“部长，你的手好软。”
“先别说话。”
在他的注视下，神濑的手自然的搭在了他的手上，紧接着两个人的手慢慢的下放，最终落到了整个社团教室唯一的光源，那枚古朴的水晶球上。
“跟我念，大地的秩序……”
“大地……”
大地的秩序，丰收与谷物的掌控者，伟大的母神，这是折木事后回想起来的完整的祷语。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们手下的水晶球忽然迸发出光芒。
依稀之中，折木看到了无尽的远处，稻田里的金色身影。
收回手掌，神濑微笑道：
“命途坎坷的终秘之人，被好运眷顾，慎言，慎视，慎听。”
“命途坎坷……”折木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而后忽地抬手捂了捂头。
“部长，我好像，有点累……”
这会儿的他只觉得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虚弱感顿时席卷而来。
身后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神濑缓缓起身。
“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吧。”
“谢谢。”
回去的路上，折木努力地让自己不睡过去。
此时此刻，他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没有问题。
出问题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不正常……
至于先前的事情，他觉得神濑的那个应该并不是所谓的占卜。
就自己印象里，哪有那么累的占卜？
思考了一路，没能得出结果的他已经被送到了家。
回到卧室，折木再没能忍受那种困意，碰到枕头就睡着了。
……
晚上，神濑家，神濑的卧室。
神濑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这会儿正坐在椅子上，盯着手中的两份资料。
【折木俊佑（原名折木天司），男……】
【折木宪一，男，……】
“折木俊佑……折木宪一，难道他父亲真的没有给他留什么？”
回想着社团教室的场景，神濑面露沉思。
“千夏，你睡了吗？”
外面忽然传来母亲的声音。
将手中的资料收回抽屉，她回道：
“没呢，妈妈。”
“没睡的话，过来帮妈妈一个忙好不好？”
“来了！”
……
折木做了个梦，梦里的自己处在一片绯红的世界。
天空中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光点，景色十分奇幻。
光点的正中位置，那里有一个像黑洞的事物，边缘是紫色的。
看过去，里面是无尽的漆黑。
他试着迈步，但随后就发现，自己根本到达不了那个地方。
他每靠近对方一点，对方就会远离自己一点。
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被固定了一样。
……
闹铃声响起，折木睁眼醒来。
晨曦之下，他瞳孔中的褐色悄然隐去。
过了约莫五秒，他这才留意到闹铃。
摸了摸床头，没有。
起身，将被自己坐到屁股底下的手机摸出，他关掉了闹铃。
原本手机是在他校服口袋里的，但是他昨晚睡觉没脱衣服。
应该是翻身的时候，从口袋窜出来了。
去了浴室，简单洗漱了一番之后，他也是开始准备早饭。
有件事让他很意外，那就是他发现自己今天竟然精神大好。
昨天回来的时候，他明明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难道是神濑的功劳？
请她再来一次？
神濑的本体是玉藻前吗？
对了，说起来，那个巫女服好像还挺适合她的？
折木发着呆，丝毫没察觉，锅里的鸡蛋炒饭已经快要糊掉了。
……
“折木！”在他出门后不久，大吾的声音掐点而来。
转过身，他打招呼道：“早啊，大吾。”
朝阳下，大吾的身影精神无比，黑眼圈好像也消失了。
路上交谈的时候，折木又继续了一次昨天的行为，放慢脚步。
然而，这次他的余光里却是只有衬衫与路边的景物。
消失了？折木眼神诧异。
与此同时，他想起了昨天神濑说的话。
“折木，你发现没有？”
大吾向他问话，缓过神来，他也是疑惑的反问：“发生什么？”
反手挎着书包，学校门口，大吾低着头，语气很是失望的说：“我们今天，没碰到空花诶。”
“可能比我们先到？”折木猜测着说，他自然知道对方的那点心思。
“那我们快进班！”大吾说完就冲了出去。
望着急冲奔去的大吾，折木轻吐了口气，跟了上去。
然而，事实证明他猜测错了。
空花优子，病假。
4.鬼怪与黑雾
七海高中，大课间。
走廊上，折木想了很久，还是望向身旁的两人。
“昨天空花是跟你们一起回去的？”
病假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联想到大吾背后消失的那只腐猫……
“不是，没有我……”大吾情绪忽地低落起来，吐槽道：
“我们部长那个家伙是真的会挑时候。”
愣了愣，折木扭头看向慎平。
“不是什么大事……”慎平笑了笑，对他解释：
“昨晚出校门的时候，大吾接到了篮球部的集训通知，不来就直接开除。”
秒懂，折木点了点头。
“毕竟是我们七海的未来之星。”
大吾打篮球很有天赋，却与部长关系不和的这件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什么未来之星啊，我到现在都还没正式上过场……”
说完，大吾又对着天空抱怨了几句，但事实上，一年级生能正式上场的人非常之少。
敷衍着点了点头，折木凑近慎平。
“昨天回去的时候，空花有什么异样吗？”
“你是指生病？”慎平思索着：“倒是没看出来有生病的样子，她昨天好像在想事情，一直低着头，甚至走错路了都不知道，最后还是我提醒她的。”
折木双眸微怔，不好的预感瞬间变得剧烈。
没有再待在走廊上，他回到班级，从班长那里要到了空花的联系方式。
号码通了，但是没人接……
挂断，又打了一次。
还是没人接……
重新回到走廊上，他提议后，大吾想也没想就加入了空花探望小队。
慎平晚上有事，没有同意一起去。
……
中午，天空飘起了雨。
茶道部的社团教室门口，折木见教室的灯开着，深吸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茶几上摆放着各种茶具，如往常一样，神濑没有去上课。
此刻的她正穿着校服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面前摆着是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不去上课，跑我这里来干嘛？”
“来这里学习。”
折木走到茶几旁，将书本放下。
他这不是逃课，在社团教室自学是学校允许的，前提是你的成绩要跟得上。
坐到地上，他抬眼看了看。
粉红笔记本的桌面是蓝色的，神濑这会儿正玩着手机，浏览的内容是：
电脑蓝屏，一直打不开怎么办？
“需要我帮忙吗？”
“你会修？”
“一点点。”
在神濑的疑惑目光下，折木站起身来，走到了对方身边。
见状，神濑轻轻蹬了下脚，向后挪了挪椅子。
是的，没有把椅子让给他坐。
两分钟不到，在神濑的夸赞下，折木的手离开了键盘。
然而也就这时，折木瞳孔微缩。
神濑所用的壁纸风格很黑暗，是一只黑色身躯，生了两条的尾巴的猫妖，它的四周全是蓝色的火焰，仿佛地狱中走出的使者，两颗眼睛泛着摄人的幽光。
“这是，猫又？”折木疑惑地问道。
“你还知道这个？”神濑略感意外。
“一点点……”折木陷入沉思。
望着陷入沉思的折木，神濑没有继续问什么，而是微笑的向他解释：“猫又，传闻是一种专门吸食灵魂的寄生妖怪。
若是人的灵魂不足，它就会杀掉对方，然后再吞食掉对方死后所化的怨灵。
古人为了消灭猫又这个祸害，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一个人卖出灵魂，成为猫又在人世的容器，然后再把容器和猫又一起封印，这样它就没有办法再害其他人了。”
容器……封印……
窗外的雨突然变急，敲打玻璃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异常大。
望着眼前的少女，折木久久没有出声。
……
晚上五点，空花家，空花的卧室。
昨晚她发了高烧，然后就睡到现在。
醒来之后，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妈妈今天没吃到自己做的早餐。
对，还有爸爸的衣服没洗。
睡了好久……好多事情没做……
没关系，这会儿起来做也可以，正好现在是晚饭时间，嗯，有点想吃鱼了。
从床上起身，她踩着拖鞋走到门前。
然而，她刚刚把门打开一条缝，楼下的争吵声就传入了她的耳中。
这声音，是爸爸和妈妈。
妈妈又在骂爸爸了……
空花捏了捏手掌，双眸有些灰暗。
从什么时候起，爸爸和妈妈的关系就变成这样了呢？
是那次鉴定结果出来吧？
那次之后，爸爸晚上就经常不回家，妈妈也总会捂着头躲在被子里哭。
那个鉴定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都要瞒着我呢……
空花打开门，就准备走出去劝劝他们。
然而，爸爸的某句话，瞬间抽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是你女儿，不是我女儿！”
我是妈妈的女儿，不是爸爸的女儿？
我不是，爸爸和妈妈两个人的女儿吗？
爸爸在胡说些什么啊？
是的，爸爸一定是喝多了……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知道了，爸爸妈妈肯定是吵糊涂了。
关上门，空花优子的瞳孔中的光芒越来越淡，身后的影子也在向黑暗里缓缓延伸。
好烦，怎么还在吵。
好饿，好想，吃点什么。
……
五点三十分，空花家的门口。
望着不知所措，连按个门铃都要考虑该用左手还是用右手的大吾，折木顿感无奈。
“真的没区别的，大吾。”
“不，决定了，就用左手！”
大吾就准备按铃。
“怎么了？”
望着顿住的大吾，他出声问了问。
扭过头，大吾面露茫然：“折木，那个，我忽然发现，门好像没锁。”
门没锁？折木眉头微皱，上前握住把手，拉开空花家的大门。
随着大门打开，一股肉质腐烂的气息霎时扑面而来。
“呕，这什么啊？”大吾没忍住，捂着鼻子就干呕了起来。
玄关的角落，空花这会儿正跪坐在地板上，脚边是晕倒的父亲和母亲。
她的身影很单薄，短发很散很乱，小小的后背趴着一只比自己还要大的腐猫。
没有理会开门的声音，她缓缓举起手中握着的锐物，对着面前的男人猛然刺下。
5.眼瞳
来不及思考，折木冲了过去。
五米？或是六米？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他只知道自己赶上了，救下了人。
扑倒空花，锐物从她手中甩落，顺着地板滑落到了客厅的桌下。
折木不顾刺鼻的腐烂气味，双手牢牢按住她的手臂，令其搁在地板上。
灯照的阴影下，他见到的是绝望麻木的表情，一张带着泪痕的脸，一双漆黑无神的眼睛，以及一只紧闭着双眸的腐猫。
浓郁的黑雾从腐猫的身上钻出，房间里的腐烂气味越来越重，扰人精神的呓语从各个角落传来，折木的脑袋昏沉无比，心底涌出的是一种极度绝望的情绪。
不行，不能被同化……
将嘴唇咬破，疼痛让他短暂清醒，与此同时，他猛地将额头砸在面前的地板上。
剧烈的疼痛，换来的是意识恢复。
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他扭头望去，看到的是晕倒在门口的大吾。
额头的疼痛感消失的非常快，困意、疲倦、绝望……没过多久，意识便再度模糊。
折木不敢想象自己倒下后的事情，他清楚现在的自己不能睡，也不能被同化。
腐猫……猫又……
容器……封印……
部长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今晚的事情？
该死，让我做容器就直说啊！
在最后一丝意识消散之前，折木猛地低下头，咬在了那只沉睡的腐猫身上。
没有实质的触碰感，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口鼻，钻入了自己体内。
在这之后，他的眼前就变的一片漆黑。
……
这样，就可以了吧？
……
她自火焰中诞生，附近是小村庄。
那年干旱，天上很久没有下雨，土地龟裂，地里的庄稼都没了生命力。
小村庄里有个男孩儿，笑起来很温柔，肚子饿的她原本是打算吃掉对方的。
但是，那孩子把自己的食物给了她，并且不顾她的反抗，把她带回了家。
那孩子跟她说了很多很多话，像是知道自己不会懂，只是单纯的倾诉。
此外，男孩儿还给她起了个名字。
小黑，难听的很。
罢了罢了，把他当做是自己的仆人吧。
家里的粮食不多，为了不让这个仆人饿死，她每天早上都会去山上采果子，顺便抓几条鱼，那是她自己喜欢的食物。
村庄附近的山邪门的很，总是有黑雾往她体内钻，也不知道成没成功。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望着仆人看到果子后的笑容，她心里也不由地跟着高兴。
嗯，毕竟她才是主人么，日子就这样维持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天的她回来就看到村民抓住了仆人，还叫嚣着，让仆人把什么交出来。
是我吗？她这样想着……
事实证明，村民找的就是她。
仆人的笑容，永远的定格在了那天，因为那些村民失手把他杀了。
也就是那天，她被黑雾侵蚀。
自那之后，她便只知道杀戮、吞噬。
梦境支离破碎，折木再次来到昨天自己梦见的那个星辰空间。
在他眼前，生有六条腿，颜色黑红相间的巨猫坐立着。
它的脑袋上长有许多触须，触须的末端像是人的手掌，触须下方则是多只红色的眼睛……像龙牙一样参差的牙齿……躯体上有着红色斑点……弯曲的尾巴延伸向远处……后背的翅膀损了一半……
这，并不是他所了解的猫又。
察觉到了他的到来，那模样奇特的巨猫缓缓低下头，数十颗眼睛同时注视着他。
在这般注视下，黑雾自对方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并且迅速向四周扩散。
相对的，他们所处的这片空间顶端，那颜色各异的星辰依次迸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黑雾与光芒，谁压制谁显而易见。
在那份光芒下，折木眼前的巨猫体型越来越小，并且形态也在随着大小的变化而恢复正常，那些诡异的特征慢慢消失。
黑雾被光芒压缩成了一团云状体，而云状体中，是一颗紧闭着眼皮的眼瞳。
在折木感觉，那颗眼瞳正在使劲地想要睁开眼皮，但好像被这片空间所禁锢。
远处，黑洞那里传来微弱的吸力，将这颗紧闭的眼瞳，连同黑雾一起吸了进去。
在这之后，折木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他与黑洞之间的距离缩小了一点。
……
折木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学校的社团教室，而不是记忆里空花的家中。
社团教室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神濑，这会儿的她跪坐在不远处，手中捏着茶杯，正在认真的喝着茶。
看着灯光下的神濑，折木心里的那些疑问，反而被心安率先取代。
这说明，部长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吧？
“醒了？”神濑淡声问道。
折木本能的去触碰疼痛的头部，然而摸到的不是头发，而是包扎的纱布。
坐起身来，他看向神濑。
“他们怎么样了？”
“空花优子和她的家人现在正在家里熟睡，川岛大吾也被我安排人送回了家，放心，他们不会记得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而且为了感谢你的配合，我还送了空花优子一份礼物。”
“为了，感谢我的配合？”
深吸了口气，折木起身坐到茶几旁，正色道：“部长，你把手伸过来。”
“做什么？”
神色双眸微眯，面露警惕。
“正事。”
犹豫了两秒，神濑缓缓伸出手。
握住对方的手掌，折木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最终，他很轻的捏了捏。
“部长的手，确实很软。”
双眸瞪大，神濑动作迅速地反手就掐住了他手掌虎口，紧接着用力一拧。
“别别别，部长我错了！下次……”
“下次什么？下次还敢是不是？”
“下次不敢，下次不敢……”
“哼，成天就知道油嘴滑舌。”
望着表情吃痛的折木，神濑松开手，她知道这是装的，毕竟自己都没怎么用劲。
“不用试探了，我一直是我，还是以前的那个神濑千夏。”
“怎么会呢，我哪有试探部长……”
折木微笑道，他才不会说其实自己就是单纯想摸摸而已。
“部长，你……”
“等一下。”
从身后取出两份文件袋，神濑将其放到他的面前，打断说道：
“在问问题之前，先看看这个吧。”
什么东西？文件袋装的，绝密档案？折木这样猜着，结果还真让他猜着了。
两份档案源自一个名叫“御阁”的组织，一个是他父亲的，一个是他自己的。
望着上面的内容，折木宪一瞳孔微缩。
档案人：折木天司
性别：男
年龄：43岁（已逝）
简介：A级无心者，能力为B-016【崩解】，曾经的鹰隼小队成员，27岁离开组织执行长期任务，43岁逝世，其死因被伪造成车祸，真实死因为神经摧毁。
可疑人：鹰隼小队前队长，龙川武田。
……
6.御阁
相比于档案上记载的折木天司，折木还是更熟悉父亲用的折木俊佑这个名字。
明明炒菜难吃的要死，每次回家却还是要坚持做饭给儿子吃……
明明不太会讲笑话，每次在车里还是一个劲的想要逗儿子开心……
明明嘴上说着很爱很爱儿子，但却总是每周甚至几周才能见上一面……
折木俊佑，一个非常不称职的父亲。
为此，他怨恨过，他逃避过。
甚至，他选择了离家出走。
但是事实是很残酷的，他带的钱在车上的时候被人偷走了，书包也意外丢了。
在那个无助的夜晚，他哭泣着蹲在东京街道的某个角落，心里不停地喊着爸爸。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真的出现了，在这个无比陌生的城市之中。
也就是那天，他第一次感受到，那个外表坚强无比的男人，抱着自己的手在颤抖。
……
“部长，无心者是怎么回事？这个龙川武田又是谁？”折木抬眼看向神濑。
然而，神濑这会儿却是摇了摇头。
“虽然很想告诉你，但是我不能。”
“你不是已经跟我透露了？”折木皱眉，但神濑却只是笑而不语。
“需要我成为你们的一员？”
“嗯。”
神濑毫不掩饰道：“就是这样。”
深吸了口气，折木放下了手里的档案。
“部长，我需要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
“你问。”
“第一个问题，你昨天看到大吾背后的那只腐猫了，对吧？”
表情微愣，神濑答道：“对。”
望着点了点头的神濑，折木松了口气，此外他也注意到了对方的表情。
那个表情的意思，显然是意外。
“第二个问题，部长，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你是指什么？”
“带着目的故意接近我，故意引导我去接触这些事物，最后好拉我加入你们。”
折木的双眸紧盯着神濑。
“故意接近你？”神濑笑了笑，随后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凑近了些说道：
“折木同学，我记得当初好像是你主动申请的加入茶道部吧？而且在那之前，我甚至连一句话都没和你说过，不是么？”
“啊？是这样的吗？我忘记了……”
折木宪一眨了两下眼，干笑道：“我还以为是部长你用美色勾引我的呢。。”
抬手使劲捏住他的脸，神濑微微笑着。
“你觉得，我需要这样做吗？”
感受着脸部传来的疼痛，折木连连求饶：“错了部长，错了，下次不敢。”
松开手，神濑坐回原处。
她吐了口气，淡声说：“其实你现在别无选择，想要活命，你只能加入御阁。”
忽地，折木停下揉脸的动作。
“龙川武田，A-006【裁决】能力的持有者，御阁的叛逃对象，鹰隼小队前队长，并且他在叛逃之前还取走了御阁的特殊物品C-002【千面】。”
“【裁决】能力的杀伤力极大，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用纸牌截断一栋大厦。”
“【千面】是伪装类特殊物品，不单单可以改变外形，甚至声音都可以改变。”
解释完这些，神濑千夏又道：
“不久前，路千县有一名无心者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身亡，死因与你父亲一样。”
“路千县……”折木低喃着。
路千县位于七海县旁，他曾经还在路千县那里上过学，后来搬家了。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折木当即扭头看向神濑，询问道：
“你的意思是，龙川武田一直在找我？”
“不太确定……”神濑捏着下巴，思考着说道：“可能，跟你父亲执行的任务有关。”
“你父亲殉职之后，御阁里的某些人就暗中调查过你，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派出去调查的那些人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有人在帮自己？
又或者说，是在帮父亲？
“这两份档案，是谁给的？”
“阁主。”
“阁主是……首领？”
“对，御阁的首领。”
神濑点了点头，随即又补充道：
“但是没有人见过他，我也没见过。”
“那这档案……”
“你看最下面的中间。”
听对方的意思，折木低头看去，那里有一个黑色的印记。
“御阁之中，成员与成员之间接触的机会不多，而成员的等级制，由低到高依次是白、黄、蓝、紫、红、黑，一共六级，而黑色的印章，整个御阁之中，只有阁主一个人拥有，所以我才说这是阁主给的。”
“单靠印章分权？”折木疑惑道，毕竟印章这种东西可太好仿制了。
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担心，神濑千夏浅浅笑着，道：“你试着摸摸看。”
“不就是一个印记么……”
说是这样说，但他的动作却极为小心。
在手指接触到那枚印记的瞬间，他的身体像是有电流窜过一般。
再然后，他眼前景象就发生了变化。
布置简单的房间只有一张茶几，印有白花的门敞着，外面是池塘与樱树。
穿着浴袍的男子坐在茶几前，折木看不清对方的面容，这会儿只看到男子举着酒杯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像是发现他来了。
再然后，对方竟然隔空向他敬了敬。
动作结束，眼前的景象再度变化，社团教室以及神濑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察觉到他回过神，神濑也是抿嘴轻轻笑了笑，解释着说：“黑级印章不单单代表权力，同时它也是一件稀少的特殊物品，能力与D-001【念】相似，但又在其之上。”
“D-001……”折木低喃道。
“这些字母数字是什么？等级分类吗？”
“你先把这份协议签了。”
“协议？”折木皱眉：“什么协议？”
“御阁入职协议，以及保密协议。”
“我什么时候说要加入御阁了？”
见状，神濑不怒反笑。
黑暗之中，她的笑容越发妩媚，那双漂亮的眸子隐约还泛起了异样的光彩。
“透露组织机密可是死罪，既然折木同学你不加入，那我只好把你……”
“签！”折木当即拿过笔来，低下头看协议道：“谁说不签了，我得先看看。”
7.无题
协议上的内容并没有多少，折木很快就把它们全部浏览了一遍。
让他意外的是，成为御阁成员竟然有工资可以拿。每月50万円，比正常打工的工资要高很多，次月中旬发放。
到这里，他忽然心生感慨，原来这个组织，是正经的！
另外，御阁还会为无心者买保险，殉职后，保险公司会给家属一大笔抚恤金。
折木以前收到过这笔钱，只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那是他老爸的抚恤金。
看了看神濑，这次他没有说话，直接握住笔，在协议的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嗯？不犹豫了？”望着忽然就签下字的折木，神濑的表情有些意外。
将协议递给神濑千夏，折木问道：“现在，我可以知道刚才问题的答案了吧？”
“当然。”
端正坐好，折木摆出倾听者的姿态。
然而也就这时，神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接通之前，对方特意向他竖了竖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
从神濑的谈话来看，打电话应该的是她的家人，她谎称自己刚才在同学家里，现在已经出门了，马上就到家。
挂断电话，神濑扭头看着他。
“挺意外的，你居然没有捣乱。”
“9点36分，确实挺晚的了。”
“需要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望着茶几，他这才注意到，原来部长还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没管凉没凉，他直接端起喝掉。
“对了，手机给我。”
“啊？”
“快点。”
拿出手机，他滑开锁后递了过去。
“小泽美樱？”
站起身的神濑笑吟吟的看着他。
听着对方的话，折木这才想起来，他的手机屏保还没换。
“部长也认识？”
没有回答他，神濑将手机还了回来。
“我把我的LINE账号和电话给你了，以后我们可以用手机联系，另外，我到家的时候会把和能力有关的资料发送给你，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先自己看看，有什么不懂的，来社团教室这里问我就可以了。”
接过手机，折木点了点头。
在神濑走后不久，他抬手取下了额头上的纱布。纱布上有血迹，这说明他当时已经把额头磕破了。
但是现在，他摸了摸额头。
那里，哪还有什么伤口。
……
晚上10点，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
站在护栏边，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远处，东京的那些闪着彩灯的高楼。
挎着包，他静静地站在那里。
今天，是他穿越来的第二天。
在这两天里，他先是发现自己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然后知道原主的父亲不是因车祸而死，而是被有特殊能力的人杀死的，最后，那个人似乎还要来找他。
龙川武田，这是现在的他根本无法抗衡的敌人。另外，他隐约猜到，似乎很多人都对父亲研究的那个A-003试剂感兴趣。
原本他以为那个试剂就这样被自己打碎了，没有了，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某些异样。
这些异样在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而是他穿越来之后才有的，他很难不把这个，与那个A-003试剂联系到一起。
或许，对方并没有消失？
他没有询问神濑，有关A-003能力的事情，他有预感，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碰过A-003试剂。
神濑发他的信息，他在半路就收到了。
点开之后，他没有细看，而是直接就在里面找起了A-003的信息。
但是很遗憾，对方发给他的信息里面，A字母开头的能力，只有龙川武田拥有的A-006【裁决】以及另外一个A-004【黑炎】，剩下的都是B、C或者D开头的。
路过便利店，想着自己晚饭还没吃，折木宪一就进去买了些零食。
出来的时候，他低着的目光忽然看到路边有个破破的盒子，盒子里有一只小黑猫。
那小黑猫趴在盒子边缘，全身湿透，一双眼睛紧盯着他手中的火腿肠。
转身走回店里，从货架上找到猫粮。
付完钱后，他走到盒子旁。
将猫粮的袋子撕开，倒了点在手心，他蹲下道：“小家伙，饿了么？”
小黑猫扒了扒手，但随后它又往盒子里缩了缩，模样很是警惕。
“超级好吃的猫粮，无谷高肉，黄金配比……”读完包装袋上的字，他随后也是抓了小把放进嘴里，试吃道：
“看吧，没毒的。”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吃猫粮。
咸咸的，不是很好吃。
像是听懂的他的话，小黑猫再次扒上盒子边缘，并且这次直接从盒子里跳了出来。
先是凑近闻了闻，然后小口试吃了两下，最后才放心起来。
在小黑猫安心吃着猫粮的时候，蹲在它身前的折木也是看到，那破破的盒子里，先前被对方踩在脚下的纸板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遗弃。
没过多久，小黑猫就把他倒在手心的猫粮全都吃完了。
然而，出乎他预料，对方没有继续要，而是重新回了盒子，将身体蜷缩在盒子里。
5分钟，10分钟，30分钟，足足1个小时过去，它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显然，它全身的毛发就是这样被今天的雨淋湿的……
是担心，主人回来后找不到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坐在地上的折木宪一抬手指着纸板，淡声道：
“你肯定不知道这两个字该怎么念吧，我教你，这两个字念遗弃，遗弃的意思，就是你的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有回应，对方紧闭着眼睛。
轻吐了口气，折木托起盒子，连同小黑猫一起带回了家。
整个过程对方都没有醒来，直到被放入倒了温水的盆中。
“别动别动，第一次给猫洗澡，见谅……哎呀，你别乱动小祖宗，再动盆翻了！”
深夜11点半，望着好不容易洗干净，结果又跑回那个脏兮兮的盒子里的小黑猫，折木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就不该把它带回来。
明明都快要死了，还忘不了丢弃自己的坏主人，这是愚忠，是蠢货行为……
洗漱完毕坐到床上，折木拿走床头的笔记本电脑，翻看着神濑发给自己的资料。
8.污染
按照资料上说的，能力按照危险等级的分级，最安全的是D开头的能力，最危险的是S开头的能力，中间的危险等级由低到高依次是C、B、A。
这个所谓的危险等级，并不单单针对能力强弱，还有对使用者的身体危害。
D级能力，资料里举了一个D-014【催眠】，可以让人昏睡，并且在昏睡之中为他灌输自己想要对方知道的信息，最后达到操控他人的目的，成功率不高，事后使用者会感到异常疲惫。
C级能力，初步具备危险性，C-002【千面】，通过头发或是血液，令自己的容貌以及声音都变成那个人，随着使用的次数越多，使用者的意志力若是不够强大，就会变得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B级能力，危险性能力，B-016【崩解】，可以使触碰到的东西分解，疑似消耗生命力。
A级能力，极度危险能力，A-006【裁决】，以损耗精神力的形式，用无形的利刃斩断一切，使用的次数越多，身体的负担就会越重，若是超出承受范围，则会丧失神智，变成非人的鬼侍。
A-004【黑炎】，不灭的地狱之火，使用者的精神负担极大，超出负担会变为非人的鬼侍。
S级能力：无。
看完这些资料，让他有些意外的就是S级能力竟然没有记载。
另外，他发现A级能力最后都提到了一个名词，鬼侍。
本想发信息问问神濑鬼侍是指什么，但是他看了看时间，想着很晚了，也就算了。
合上电脑，躺下，盖好被子，这次他的房间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是的，多了只小黑猫。
……
梦里，折木没有梦到那个星辰空间。
此时的他被紫色的火焰围着，周围是一片黑暗。
虽然那些火焰看上去温度很高，但折木能感觉到，它们好像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于是，站在圈内的他缓缓抬起手掌。
像是呼应一般，四周的紫色火焰尽数向他掌心汇聚，最终形成了一团小火。
……
早晨被闹钟叫醒，折木从床上起来。
他刚刚下床，不远处的盒子里就冒出了一个小猫头，气色看上去还不错。
没有理会对方，他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完后又去冰箱拿食材，点火做早餐。
有趣的是，这期间小黑猫就跟着它，从卫生间到厨房，再到客厅，最后上了餐桌。
用筷子指了指远处的猫粮袋子，折木笑笑道：“你的早饭在那里，自己去拿。”
小黑猫扭头看了看柜子，紧接着它靠了过来，用头蹭了蹭折木的手背。
“昨晚给你洗澡的时候，你可是又想抓我，又想咬我的……”
说是这样说，但折木还是起身，将猫粮倒了点进碟子。
早餐时光，就这样度过。
“你在家看家，我要去上学。”
临走之前，望着跟到门口的小黑猫，折木命令道：
“碟子里的猫粮是中午的，不许早吃，不许晚吃，在家不许抓坏沙发，不许随地大小便，不许偷偷溜出去和公猫私会……”
他没管对方懂没懂，将所有能想到的全都说了出来，并且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做到了，今晚回来我带你去买安家的东西，以后和我一起生活，做不到的话，今晚回来我就把你送走，爱谁要谁要。”
以上，关门，走。
路上，折木自然而然遇到了大吾。
经过试探，他知道对方忘了昨天的事情，没多久，他们又碰见了刚出门的空花。
“优子，午饭带了没啊？”
“带了爸爸，我出门了！”
望着不远处，路过自己家门的折木和大吾，空花优子笑着道：
“折木，川岛，早上好。”
“早上好，空花。”
折木能感觉到，空花的笑容有点不同。
嗯，现在的样子，更适合她。
看着放晴的天空，响起昨天神濑说的给空花的礼物，折木这会儿好像明白了什么。
“折木？你在看什么？”大吾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折木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远了。
“没看什么……”折木追了上去，微微笑着道：“这不是，放晴了么。”
……
七海高中，大课间，茶道部的社团教室，折木刚进去，就看到坐在窗边的神濑皱着眉头。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他也是问道：
“怎么了？”
带着疑惑的目光，神濑看向他：“你们班没人看东京的不可思议论坛吗？”
“东京的不可思议论坛？”
折木不明所以地拿出手机。
在神濑的帮助下，他搜到了那个论坛。
“震惊！某女子竟与三男子……”
折木刚进论坛，置顶的那个标题瞬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以至于他就准备点开。
瞥了一眼折木的手机，神濑淡声道：
“第二条，花子那条。”
手指上滑屏幕，翻到第二条，折木看到了那个标题，以及附带的图片。
“第三间的诡异血手印！花子现世！”
图片里面是漆黑的厕所间，后面的墙壁上沾着密密麻麻的红色手印。
点进去，嗯？怎么点不进去……
连续试了几下，折木抬眼道：
“帖子被封了。”
放下手机，神濑缓声点了点头。
“我这边也没了。”
“那个帖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
“那部长你表情那么凝重？”
“因为那是真的。”
听完神濑的话，折木当即愣住。
真的？厕所里的花子？那不是怪谈吗？
“昨天时间太晚了，有些事情就没和你说……”坐到茶几旁，神濑解释道：
“鬼怪，这是常人对这些诡异存在的称呼，而我们御阁，称呼它们为，污染物。”
“污染物？”
“嗯，昨天你吸收的那只腐猫，就是污染物的一种。”
倒茶的动作忽地顿住，折木当即抬眼道：“这么说我现在已经不干净了？”
“与其说是现在，倒不如说，你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不干净了。”
皱眉思索了两秒，折木试探问道：
“因为我爸爸？遗传？”
“对，能力有可能会遗传，这体现在你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事物。”
原来是这样的么？折木面无表情地抿了口茶，心里感觉有些不妙。
他很确定，自己能看到污染物，并不是因为遗传，而是因为那个A-003……
抬眼看向神濑，他疑惑着道：
“可是部长，我感觉我的能力，好像只有昨晚刚出现的这一个。”
说完，他缓缓抬起手掌。
9.幽火
紫蓝色的火焰，仿佛可以灼烧灵魂一般，从折木的手掌跃出。
这个能力，他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尝试过了。
当时，甚至还把小黑猫吓了一跳。
没有感到意外，神濑道：
“能力C-023【幽火】，使用者比较容易犯困，虽然做不到点燃物质，但却可以对人的精神造成伤害，同样的，它也是很多污染物惧怕的火焰。”
收起幽火，折木推测着问：
“所以这些能力原本就是污染物所持有的特性，我们只是特性的窃取者？”
“窃取者？”神濑想了两秒，忽然发现这个词好像非常适合他们。
“可以这么理解。”
“那鬼侍是什么？”折木抬眼问。
“这个鬼侍，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神濑手指捏着下巴。
“御阁里失控成为鬼侍的无心者并没有多少，那种层次的战斗大多都发生在东京，另外，我的级别也不是很高，才黄级而已，算是区级负责人吧。”
“区级负责人？”
折木眯了眯眼睛，笑着问道：“那你的实力怎么样？有那个龙川武田强吗？”
“我怎么可能有他强，他可是A级能力者，并且印章还是红级，高我两个级呢。”
吐了吐气，折木宪一翻看着手里的书，丧气道：
“原本我还指望美丽可爱的部长到时候能保护我呢，现在听部长你这样说，那龙川武田要真是来找我的，恐怕我就只能任其宰割了……”
坐在对面，听到他这话的神濑千夏顿时不悦的抿了抿嘴，但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她的内心：打不过怪我咯？我才加入御阁多久？他又加入御阁多久？
“我开玩笑的……”
折木顿了顿，又问：“实力的强弱，只由能力的危险等级决定？”
“能力的危险等级只占实力的一小部分……”神濑解释道：“剩下的大部分，由人的身体对污染的适应性，以及对能力的运用程度决定，比如你的父亲。”
“我父亲他实力很强？”
“据记载，鹰隼小队是不收A级能力以下的人的，但这项规定，被你父亲打破了，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低着头，折木陷入沉思。
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濑取出手机。
“这是龙川武田的外貌，你看一下。”
照片上，男子的头发留的很长，那被隐约盖住的眼睛透着沉稳，古铜色的肌肤，脸部较瘦，轮廓分明，最容易记住的是他的下巴那里有道像是烧伤留下的疤痕。
非常熟悉御阁的精英如今成了坏人，在折木看来，这是最难对付的。
另外，这个外貌他虽然记住了，但龙川武田的手中还有【千面】这件特殊物品。
说到特殊物品……
“部长，特殊物品是什么？”
“污染并不一定只能附身在活体上，就像【千面】的本体是一张面具，带上面具，千面这个能力就会自然适用，像这种可以由我们人类利用的污染，就被称为特殊物品，只不过需要特定的储存方法。”
点了点头，折木自然能听懂。
望着折木，神濑想了两秒问道：“你现在感觉自己身体怎么样？”
“怎么样？”折木低头检查了下。
“好像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神濑的脸上很明显的露出了放心的神色。
“拥有多个能力的无心者并不是没有记载，我本来以为你没有遗传你父亲的能力，现在看来是我考虑欠缺了。”
折木很想告诉对方，自己其实真的没有【崩解】这个能力。
“还有问题吗？”神濑站起身来。
“暂时，没想到……”
其实，他有点想问对方，那天占卜的时候自己看到的九条尾巴，他有点好奇。
点了点头，神濑站起身来。
“既然没什么问题了，那现在就收拾收拾东西，和我去东京。”
“去东京？”正想事情的折木当即抬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对方在开玩笑。
转身收拾自己的包，神濑道：“那个论坛的内容是真的，所以我要去。”
眯了眯眼睛，折木感觉今天的部长好像不是那么的沉稳，有一点点莽。
嗯，茶的味道好像也比平常苦了点。
另外，他们现在离开学校……
应该属于旷课吧？
看着神濑，折木问：
“松雪老师那里，怎么解释？”
松雪爱理，他们两人共同的班主任。
皱了皱眉，神濑有些疑惑道：“需要向她解释吗？不是只要成绩好，就……”
“等一下！”
折木抬手制止了对方不当的发言。
他可以料想到对方下一句要说的话是什么，成绩好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么？
有所出入，但话的意思大致就是这样。
“解释还是要解释的，松雪老师待我很好，我不想让松雪老师担心。”
见神濑扭过头，他又当即道：
“而且，作为茶道部的部长，你要对自己的成员负责，可不能让成员受罚……”
看着他有些执着的神情，神濑终于是轻吐了口气，应了下来。
【七海高中规定，在校内有劣迹的学生无法参加最终的优秀学生评选】
……
中午，西鸢女子学院，音乐教室。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坐在钢琴前，那仿佛被天使亲吻过的白皙手指在琴键上尽情的跳跃着，每一个音符都像是春风，温柔而又舒适，令所有听到的人都沉浸其中。
曲终，少女缓缓起身，面带微笑地向下方的几名音乐老师鞠了躬。
“弹的不错，要不就她吧？”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潜力很好，提升空间很大。”
像是在决定什么事情，那些音乐老师相互讨论，并且还不停地在纸板上写着什么。
过了会儿，这些音乐老师陆陆续续离开教室，少女的音乐导师石井丽子走了过来。
扬了扬手中的资料，石井笑着道：
“恭喜，我们的春野，成功了。”
“真的吗？”春野知弦眼中满是喜悦。
成为学校代表，参加钢琴比赛，这是春野非常期望的事情。
“这段时间你的进步很大，学校更多的是看中了你的潜力，这次的钢琴比赛算是给你的历练，如果你发挥的好，说不定学校未来的全国大赛名额，就是你的了。”
“全国大赛……”春野面露憧憬，随后加油打气般的握了握拳头。
轻声笑了笑，石川看了看时间，看向春野问：“去吃饭吗？”
摇了摇头，春野轻声道：
“您先去吧，我还想再练会儿。”
“嗯，行，注意些，别忘了时间。”
过了约莫两分钟，重新坐回椅子，春野知弦抬起手来，按在黑白琴键上。
就这样，久久没有动。
黑色光洁琴身反照出的少女，面无表情的低着头，额前的刘海发遮挡住了眼睛。
“是你的话，该有多高兴……”
10.西鸢女子学院
折木对东京的印象，还是很多年前自己离家出走的那次。
不同于七海县，这里的人们非常珍惜时间，你时不时就能见到边讲着电话，边匆忙赶路的行人，这就是生活。
另外，哪怕过了那么多年，这座城市给他的感觉依旧还是那么不适。
与自己当年的迷路，躲在角落无助哭泣无关，而是这座城市本身散发出的气息。
像是被什么笼罩住一样，同样的太阳，同样的风，还是七海县那里更令人惬意。
车内，折木抬眼看向对面的神濑，对方这会儿正望着窗外，是安静的美少女。
他们是中午12点多，吃完午饭从七海高中出来的，现在已经2点多了。
在这期间，神濑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实际上她不是在看窗外，而是在回忆。
想了想，折木也是出声问道：
“东京到了，下面我们要去哪儿？”
从回忆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神濑千夏扭过头，轻声道：“西鸢女子学院。”
“西鸢女子学院，怎么这么耳熟……”
说着，他拿出手机搜了一下。
透过手机上那些零零散散的信息，他顿时就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耳熟了。
西鸢女子学院霸凌事件，前些年的时候闹的沸沸扬扬的，后来被压下去了。
在某个帖子里，有人将西鸢女子学院里的学生分为两派，虎与猫，虎派是持有西鸢女子学院招生贴的学子，猫派是通过成绩或是关系进去的学子，虎派的家庭背景，大多都比猫派要好很多很多。
虎派各成团体，猫派抱团取暖，学校对这件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个事件的罪魁祸首就是虎派里的某个学生，最终的处理结果好像只是受了处分。
“这个花子，和西鸢女子学院的那个霸凌事件有关？”
联想到网络上有关花子的怪谈，折木自然而然就把它们联系在了一起。
点了点头，神濑淡声道：“差不多吧。”
见她兴致不高，折木也是不再出声。
他下移目光，将视线投向那双黑丝美腿上，均匀而没有一丝赘肉，修长且……
咳咳，不是有意的，他目光游离，就这样维持了大概有2分钟。
“你的眼睛在看哪儿？”
感受着脚掌传来的疼痛，折木猛地咬了咬牙，辩解道：“我在思考，思考！”
大概是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态度有些敷衍人，神濑也是坐正身体，道：
“你知道，我是转校生吗？”
“转校生？”折木摇了摇头，没关注过。
没有感到意外，神濑拿出手机，向他展出了手机里的一张照片。
“这是我以前在西鸢女子学院拍的。”
照片里，五个女生站在一起，三个长发两个短发，身后是西鸢女子学院的校碑。
她们穿着白色校服，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各个青春活泼，美丽动人。
当然，他只认识中间那个，留着乌黑长发的女生，对方现在正坐在他对面。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折木自语着说道：“果然，还是部长最好看。”
愣了愣，神濑忽然笑了出来。
她没想到，折木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但……
这一笑，倒是令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嗯，以后再有烦心的时候，可以考虑把折木带着，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收回手机，神濑开口道：
“西鸢女子学院流传着一个怪谈，旧教学楼的第三层第三间，实现愿望的花子。”
“这个跟霸凌事件有什么关系？”
“那个受害者，就是现在的花子。”
没能听懂，折木宪一问：
“那个受害者，不是学生吗？”
学生……花子……难不成花子是学生假扮的？
“那个受害者，在厕所自杀了。”
自杀？折木的表情忽然怔住。
“你可以理解成那是她的魂魄，但实际上它已经是污染物了，和你上次遇到的那只腐猫不同，这次的这个污染物不但没有沉睡，而且危险程度还很高。
虽然我在这里只待了一个月，但那个花子，我却是碰到过五次，其中，除了第一次是意外碰到的，剩下四次都是我主动去找它的，第五次的时候，我把它打成重伤，但最后被它逃走了。”
“她为什么自杀？”
折木还是在意这个。
望着双眸深沉的折木，神濑扭过头，缓声道：“因为她父亲的企业破产了。”
她没有说出潜在的寒意，但听的人自然能理解，其中涉及到的东西并不少。
“这样么……”折木低声自语道：
“那也，不应该自杀啊。”
……
约莫三十分钟过后，他们抵达了西鸢女子学院的校门口。
这是一所欧式建筑风格的学院，每栋楼的楼顶都有尖塔，校碑前是花坛，大门是拱形的，校碑后是喷泉水池，两边是过道，距离他们最近的那栋楼，走廊上站了许多穿着白色校服的学生。
单从外表看去，这所学院都是满满的贵族气息，金钱，美丽，文艺之风……
望着学院内，站在教学楼走廊上的那些同龄人，折木忽然想起一件事。
“部长，这学院是封闭式管理的，我们要怎么进去？”
双手环胸，神濑敲打着肩膀的手指忽然顿住，像是被问住了一样。
没有看向折木，她语气有些不稳。
“你的话，翻墙进去应该可以的吧，也就5米左右，不是很高。”
“也就5米左右？”折木眨了眨眼。
看着神濑很那不自然的神情，他也是皱着眉，沉声问道：
“部长，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没有……”神濑不承认道。
盯着神濑的脸看了将近10秒钟，折木最终轻吐了口气，问她：
“你自己有办法进去吗？”
瞥了一眼他，神濑无声点了点头。
“我们分头行动，你在明，我在暗。”
“你在暗？”神濑有些不解道：
“你要怎么在暗？”
“不告诉你……”折木伸手打开车门，临走前补充道：“有事电话联系。”
从车上下来，折木三两步之下便穿过马路，身影消失在了学校的某个转角。
皱着眉，神濑的神色有些无奈。
“这家伙，第一次出任务就擅自行动。”
不过她想了想，倒也不能全怪对方，确实是自己漏考虑了怎么让他也进学院。
转角处，折木编辑了几条信息发送了出去，上面显示的聊天人是川岛大吾。
过了会儿后，他收起手机，抬眼看着身旁的西鸢女子学院。
望着黑雾弥漫的那一栋楼，折木的脸色不是那么的好，甚至有些凝重。
“今晚，不一定能回去啊。”
11.异闻爱好者
距离西鸢女子学院最近的服装店内，折木正在试衣间试穿衣服。
在他刚离开不久，神濑那边就用LINE发了信息给他，告诉他自己已经进入学院了。
对此，折木也是回了个ok的表情。
现在是傍晚4点多，先前的1个小时，他沿着西鸢女子学院的围墙走了一圈。
首先，那墙确实像神濑千夏说的，高5米左右，正常人徒手肯定翻不过去。
其次，就算你翻上去了，那墙上还有碎玻璃碴，一个不小心，你的手就会被扎到。
总结而言，直接翻墙不太可行。
于是，折木选择了第二个方案——借物翻墙。
诞生这个想法的原因，是西鸢女子学院的某个围墙外的路上刚好有一颗适合的大粗树，长的很高，枝干粗壮，延伸出去的分枝穿过学院的围墙，是个很好的翻墙点。
因为是直接从学校来东京的，中途没有回家，所以折木选择来服装店换身行头。
七海高中的红色校服虽然还可以，但红色太显眼了，不利于行动。
黑色连帽卫衣，黑色宽松长裤，黑色鞋子，黑色口罩，外加一顶黑色鸭舌帽。
确保镜子里，哪怕是自己都很难认出自己，他这才准备付款结账。
“对了，这属于因公消费吧？”付款的时候，他心里无声自语。
在他看来，御阁是正经组织，正经组织，出任务的消费应该可以报销才对。
任务，报销……折木忽然想起了协议里提到的内容，而后便皱了皱眉头。
任务，好像都是御阁那边主动派的？
“先生，您一共消费9800円，这是票据和找您的零钱，您收好。”
收回思绪，折木伸手接过两枚100円的硬币，转身离开了服装店。
“是哪位艺人吗？把自己包裹的那么严实，像是生怕被人认出来……”望着远处的背影，女服务员的脸上满是不解。
没过多久，这个服装店又来一位客人。
让女服务员意外的是，这客人选的衣服竟然与先前离开的那个人选的一模一样。
“这是，最近的潮流穿搭？”
女服务员思索着，面色茫然。
……
傍晚4点，喝着饮料，发呆。
晚上6点，吃着寿司，发呆。
晚上7点，看着烟花，发呆。
晚上8点，坐在长椅上的折木戴好卫衣的帽子，起身朝着先前计划的地方走去。
在这期间，他也是回了部长消息。
没办法，他得等天色暗下来再进这个学院，不然他被认出来且抓住的机会太大了。
然而，令折木有些意外的是，在他赶到这里时，竟然有一个人提前先上了树。
……
秋原结衣，异闻的爱好者，怪谈的追寻人，励志成为某站知名up主。
今天早上，秋原结衣依旧和平常一样，刷着东京不可思议论坛，结果一篇有关花子的帖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本以为那又是什么糊弄人的标题，但秋原结衣点进去之后，整个人就震惊了。
那仿佛亲身经历的叙述，那声色具备的描绘，以及那恐怖的血手印。
厕所里的花子，实现愿望的花子，学院怪谈中最为可怕的恶灵！
秋原结衣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西鸢女子学院旧教学楼，第三层第三个厕所间，这是那个帖子里公布的拍照地点。
秋原结衣所在的学校距离西鸢女子学院不远，今天的她放学之后就来了这里。
作为一名资深的异闻爱好者，进不去学院这件事情并不能让她就此止步。
踩好点后，秋原结衣就去附近最近的服装店，换了身可以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衣服。
晚上八点，天色暗下来，她出动了。
秋原结衣费了好大力气，终于爬上了事先选好的那颗树。
小心翼翼的，慢慢的，顺着树干缓缓前进，最终，她穿过了围墙，成功地进入了西鸢女子学院。
但是现在，她该怎么下去？
……
站在对方身后，折木沉着声道：
“同学，需要帮忙吗？”
“需要，需……”秋原赶忙应声，但随后她的声音忽然顿住。
自己这是，翻墙未遂，被当场抓获了？
吞了吞口水，秋原低声辩解道：
“那个，门卫叔叔，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我只是吃饱了，爬个树做下运动，我不是想要翻墙进学院。”
吃饱了来爬树？折木无声笑了笑。
另外，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女的，听声音好像和自己差不多大。
没有再继续逗她，折木换回正常的语气，问：“你是为了那个花子来的？”
“啊？”秋原想要扭头看看身后，但只看到了折木的半边身体。
“那个，你不是门卫？”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秋原支支吾吾，最后如实回答：
“我是看了那个帖子来的。”
点了点头，折木出声道：
“闭上眼睛，我带你下去。”
“诶？”秋原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被人直接拎了起来。
情急之下，她只好遵照命令。
再睁开，她发现已经到了地面。
好神奇！
松开抓着衣服的手，折木解释道：
“和你一样，我也是看了那个帖子，为了花子来的。”
“你也是异闻爱好者？”秋原忽地抬眼看向他，语气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
“额，异闻爱好者……”折木低喃着，微微颔首说：“算是吧，你可以这么理解。”
没有再说什么，他拿出手机看了看神濑千夏与自己的聊天界面。
10分钟前，对方告诉他自己进了旧教学楼，他回复了，现在那边暂时没有消息。
没有理会身旁的这名‘同伙’，折木辨认了下方向，迈步朝着旧教学楼走去。
秋原见状，赶忙拿出了包里的微型摄像头，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她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跟着面前的这个男生走，自己今天晚上必定会有所收获。
意外之遇，所谓的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选择带这女生进来，坐实了两人之间的同伙身份，这样对方就不会揭发自己。
当然，他也不怕对方知道什么，毕竟部长可以消除记忆，不行就让她来一手。
西鸢女子学院内，他走在前，秋原偷偷跟在他身后，并且他也不跟对方聊天。
路上很黑，远处的宿舍楼亮着灯，他们像是进了自家学校一样，一点也不拘束，
“怎么，忽然变冷了啊……”走了约莫10分钟，秋原不禁搓了搓胳膊。
要知道，现在可是夏天，而且她身上的短袖和百褶裙还换成了外套和长裤。
秋原低着头，没有看路，结果忽然就撞到了停下的折木。
揉了揉额头，秋原侧过身体。
“你怎么停下了？”
“嘘……”折木抬手示意对方噤声。
秋原面露疑惑，紧接着，她看到一个白衣女子走进了不远处的旧教学楼。
12.旧学楼礼堂
西鸢女子学院的旧教学楼是废弃的，位于学院的最后方。
墙壁破旧，四周生了许多杂草，虽然不如其他那些翻新过的教学楼，但这旧教学楼明显还是能用的，折木宪一也不清楚为什么西鸢女子学院会选择将它废弃。
见身后的这名少女也能看到那个白衣女子，折木宪一便想到，那应该不是污染。
但是，大晚上的，穿个白裙子在这种地方晃悠，这很明显不太正常吧。
另外，让他有些在意的是，神濑千夏直到现在都没有发信息给他。
算算时间，距离对方进楼应该已经过去差不多半个小时了。
“那个，要不我们也进去？”
折木宪一身旁，秋原结衣的神情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倒也是，没点胆量的话，她估计也不敢自称什么异闻爱好者。
思索了会儿，折木宪一弱声提议道：
“要不，你就在外面？”
“这怎么行！我不！”
秋原结衣当即拒绝。
花子怪谈，她可是要借这个变成人人熟知的大up主，怎么可以只在楼外。
捏着下巴，折木宪一低声道：“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我到时顾不上你怎么办？”
“没事，我有哥哥。”
“哥哥？”折木宪一语气疑惑。
但秋原结衣这会儿却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以眼神示意他，快进去，快进去。
没办法，他只好和对方一起进去，毕竟也不能把对方打晕。
旧教学楼的大门半敞着，没开的那半边门上，挂着断裂的铁链，铁链的前头是锁。
蹲下身子，折木宪一看了看断裂的铁链，发现它好像是被什么腐蚀掉的。
不仅如此，还有淡淡的刺鼻气味。
没再停留，他起身走进了旧教学楼。
在他身后，秋原结衣拿着微型摄像头对着铁链拍了拍后，当即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进入旧教学楼之后，那种仿佛很久都没人来过的死寂感顿时笼罩住了折木宪一。
而且，在秋原结衣看来，这里的温度相比外面好像又降了些，以至于她更冷了。
就在折木宪一踏进教学楼不久，他的手机忽然来了震动提示。
打开一看，果然是神濑千夏的信息。
内容只有一句话：我在第二层等你。
但是，折木宪一注意到了发送时间，20：06，而现在他手机的时间是20：26。
这条信息，竟然延迟了整整20分钟！
他看了看，自己的网络确实是显示连着的，但他在外面，就是没收到这条信息。
这让他一度以为，部长在旧教学楼里遇到了什么麻烦，来不及与他联系。
结果竟是，他们仿佛被隔开了？
思考之余，他也是抬眼看了看黑漆漆的玄关，那幽黑死寂感总是让人心底发毛。
编辑了条信息，就在他准备发送出去的时候，他的手机屏幕忽然就黑掉了。
不仅如此，某个瞬间，他好像还看到一张看不清面容的脸从手机屏幕上悄然闪过。
那不是他，也不是他身后的人。
在这之后，他的手机就像是彻底没电了一样，无论他怎么点，都没有再亮。
深吸了口气，折木宪一将手机收进长裤口袋，迈步朝着不远处的楼梯走去。
秋原结衣注意到了，眼前这个人经常看手机，像是在和什么人联系。
她没有多问，只是乖乖的站在身后。
对方停下，她就跟着停下，对方迈步走，她也就跟着迈步走。
“嗯？”楼梯处，折木宪一刚迈上第一个台阶，身上便传来巨大的压迫感。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精神竟然在迅速消耗，这让他不得不瞬间把脚收回来。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精神消耗远比体力消耗要更令人担忧，还是谨慎点为好。
抬眼看着楼道楼，折木宪一面露思考。
“那个……”在他身后，秋原结衣抬手指了指右边的走廊，小声道：“我看到先前的那名白衣女子，走进教室去了。”
“教室？”折木宪一面露疑惑，想了想之后，便转身朝着对方指的方向走去。
走廊上，距离他们最近的几个教室门都紧闭着，像是特意引导他们去最后一间。
走廊尽头，最后一间教室的门开了一条缝，折木宪一这会儿没有急着去打开它，而是扭头望了望身后走过的走廊。
黑暗的过道，大门那里，因为月亮的关系，有着微弱的光芒，再远处又是黑暗……
这距离，明明不是很远，但折木宪一却觉得，自己好像走了好长时间。
忽然，他的余光瞥到一只伸出去的手。
“别动！”
折木宪一当即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被他这警惕的语气一吓，秋原结衣咬了咬嘴唇，最后也是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
见状，折木宪一也是上前一步。
门被缓缓拉开，入眼的是一座漆黑的礼堂，那成排的座位上坐满了‘人’。
它们全身都是黑色的，这会儿听到开门的声音，全都动作一致的扭过头来，一双双白色的眼睛令人顿时汗毛直立。
门外，折木宪一藏在门后的手掌，紫蓝色的小火苗在缓缓跃动。
毫无疑问，只要这个礼堂里的它们稍有动作，那他便会直接动用能力。
大多数污染物都惧怕的火焰，还不知道效果的他今天可以来次尝试。
1秒，5秒，10秒过去，教室里的它们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门外的他们。
这个时候，折木宪一才注意到，距离他们不远的左手边，有两个座位是空着的。
不仅如此，礼堂上方，那道只能看见背影的白衣女子，也不出声的坐在钢琴前。
这情景仿佛是在刻意等他们入座，而礼堂的演奏，似乎也在他们入座后才会开始。
折木宪一皱了皱眉，因为他留意到了对方留给他们的座位，是两个。
两个的意思，就代表……
他扭过头，看向身后。
从对方那瞪大双眸，一副被吓到不知所措的神情之中，折木宪一得出了结果。
这一幕，不仅仅只有他能看到。
犹豫了约莫半分钟，最终折木宪一收起了能力，径直走了进去。
在他身后，秋原结衣缓过神来，赶忙快步跟了上去。
落座之后，教室里的它们依旧还是盯着折木宪一和秋原结衣。
感受着它们的目光，折木宪一低声道：
“把摄像头关掉。”
听到命令，秋原结衣赶忙抬手按住了微型摄像头的开关，令它闪烁的红外线消失。
见她做完这个，教室里的它们便动作一致地扭过头，重新看向台上。
此时此刻，那背对着他们的白衣女子也是缓缓抬起手掌，放在了钢琴上。
13. 演奏
折木宪一眼中，在白衣女子的手指按下琴键之时，漆黑的台上瞬间变了模样。
光照不知从何处落下，台上的一切顿时都有了颜色。
红木铺成的地板，暗红色的帷幕，黑色的钢琴，黑白的琴键，白色的凳子，外加女子那洁白如雪的长裙。
安静的礼堂，满座的观众。
跳动的手指，舒缓的琴声。
这一刻的她，成了礼堂的焦点。
……
整个过程，折木宪一很认真的在听。
在这怪异的环境下，弹奏温柔舒缓的音乐，并且还能让人沉浸其中。
折木宪一不是很懂音乐，但他却莫名感觉，这个白衣女子仿佛就是为了钢琴而生。
弹奏结束，白衣女子从凳子上起身，向她的听众们鞠躬。
不是错觉，台下响起了掌声。
那些如同黑影的‘人’，这会儿都在奋力的鼓掌。
由于动作一致，它们的掌声就显得非常不自然，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毛骨悚然。
但是，它们鼓掌是应该的。
甚至就连他身旁的少女，也不由地跟着鼓起掌来，仿佛完全忘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在看到白衣女子面容的时候，折木宪一皱了皱眉，因为那张面容令他感到熟悉。
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见过对方。
从台上下来，白衣女子没有特意看向折木宪一和秋原结衣，而是直接出了礼堂。
见状，折木宪一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秋原结衣还沉浸在琴音之中，等她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现在正被无数双白色的眼睛盯着，而她身边，可靠的同伴已经不见。
心跳仿佛停止一般，秋原结衣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然后就头也不回，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了礼堂。
走廊上，折木宪一站在距离礼堂那个门的不远处，他没有追上那名白衣女子。
两人前后出门，相差不过5秒。
但是他出来的时候，那白衣女子已经走到了远处的楼梯口，迈步上了二楼。
出了礼堂，秋原结衣看到了不远处的身影，松了口气的同时，她快步跑了过去。
扭头看向有些气喘的少女，折木宪一问道：“先前在礼堂里，你看到了什么？”
攥了攥手掌，秋原结衣低着头道：“很多看不清脸的黑影，还有那个白衣女子。”
见对方说的和自己看到的一样，折木宪一点了点头，而后便开始思考，那份莫名的熟悉感，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没过多久，秋原结衣的神色也是恢复了正常，害怕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摆弄了两下手里的微型摄像头，将其重新打开，那红外线灯再次一闪一闪。
察觉到了折木宪一看过来的目光，秋原结衣也是解释道：
“我在录素材，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知名的异闻博主，拥有好多好多关注，这样我说的话，他们估计就会相信了。”
“是么……”
折木宪一眯眼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在意的不是对方为什么带着微型摄像头，而是想着，自己事后要不要把这个摄像头拿走。
现在的他还没暴露什么，但是到后面的话……说不准，此事有待考虑。
沿着走廊，来到楼梯处，折木宪一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抬脚踏上了第一个台阶。
预料中的压迫感并没有传来，身体像平常一样，借此他直接跑上了第二层。
上了楼后，折木宪一的余光看到白衣女子没有在二层停留，而是直接去了三层。
他没有急着跟上去，而是沿着二层的走廊走着，找寻着神濑千夏的身影。
在外面，他看到旧教学楼黑雾弥漫，进了楼之后，他看到的是，玄关、走廊以及教室，全都被黑雾缠着。
在一层的时候，黑雾还不多，呈现着四散的状态，像是四处飘散的烟雾。
那个礼堂，是一层的黑雾最浓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他在那里变得警惕。
到了二层，几乎整个走廊上都是黑雾。
零零散散的，还有几个黑影成群地站在走廊上，像是下课一样在互相交谈着，但折木宪一听不见它们说话的声音。
与一层不同，二层的教室门大多都是开着的，并且每次路过教室的时候，折木宪一的余光总是能够瞥见，门内的那些黑影会自然地将目光投向他们。
直到他们消失在对方的视野之中，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才会不见。
这个走廊，比一层的走廊还要长。
到了尽头，折木宪一见没找到部长的身影，转身就准备去另一边再找。
如果另一边也找不到，那就说明部长已经去了三层，二层也就没有必要再停留了。
然而也就这个时候，走廊尽头，那个关着门的教室，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折木宪一反应很快，当即就作出防备。
“别紧张，是我……”
神濑千夏的声音出现，不仅如此，她手中还拿着一颗发着微光的水晶球。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折木宪一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的那份担心也是自然散去。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神濑千夏便扭头看向他身旁的人，冷声问道：
“她是谁？”
没有撒谎，折木宪一如实道：
“不认识。”
“不认识么……”神濑千夏捏着下巴思索了两秒，说：“那就打晕吧。”
打晕？秋原结衣听了这句话，心里当即就不高兴了。
都是来做坏事的，你凭什么打晕我？
将目光投向神濑千夏，见对方正不怀好意地朝自己慢慢逼近，秋原结衣也是有些害怕地向后连连退去。
但是渐渐的，她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
“你你你你……”她忽然抬手，不停地指着神濑千夏，你了好久，终于说出话来。
“你是那次来找我哥哥的，神濑千夏！”
相比于他们，神濑千夏这会儿穿着的就是西鸢女子学院的校服，面容也没遮挡。
说到这个，折木宪一心里忽然泛起疑惑：话说，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部长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见自己被人认了出来，神濑千夏当即抬手，拉下了对方戴着的口罩。
借助她手里水晶球的光芒，折木宪一看到的是一张非常俊俏的脸，甚至不比部长逊色多少。
望着秋原结衣，神濑千夏双眼微眯：
“你是谁？”
“秋原结衣……”她迅速戴好被神濑千夏拉下的口罩，而后又补充了一句：
“秋原直人的妹妹。”
露出恍然的神色，神濑千夏微笑道：
“是你啊，躲在咖啡厅，偷听我和你哥哥谈话的小丫头。”
“谁，谁是小丫头，明年我可就是高中生了……”秋原结衣反驳道。
随后，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抬眼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偷听？”
“不单单我知道，你哥哥也知道，只是他没点破而已。”
抿了抿嘴，秋原结衣攥紧拳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以为天衣无缝的说……
见她们似乎是聊完了，折木宪一便出声问道：“他哥哥，和我们一样？”
“他哥哥现在的身份，和你父亲以前的身份一样。”
和我父亲一样？鹰隼小队成员？折木宪一当即想到这个。
此时此刻，见这两人似乎知道自己哥哥的事情，秋原结衣眼睛一转，试探地问道：
“请问，我哥哥现在是做什么的？”
回话的是神濑千夏，只听她缓缓道：
“妹控协会管理员。”
14.西鸢应届生
走廊尽头的教室，折木宪一听着神濑千夏的指示，跟着走了进去。
虽然有些生气神濑千夏说自己哥哥是妹控，但秋原结衣也还是乖乖进去了。
教室很空旷，那些桌椅全都被堆积在角落，像是一座小山。
在折木宪一看来，这应该才是，废弃的教学楼教室应有的模样。
不过，在走进教室之后，他也是发现，教室中间有张凳子，凳子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留着短发，穿着学院的白色男子校服，头沉沉地低着，像是昏迷了一样。
在折木宪一眼中，这男子的身体四周有很多凝聚成了手臂的黑雾。
正是那些黑雾手臂牢牢地抓着他的身体，将他固定在了座椅上，不至于倒下去。
不仅如此，对方的身体里还有丝丝的黑雾涌出，像是已经被黑雾侵蚀。
“我刚才试过了，唤不醒他。”
扭头看向折木宪一，神濑千夏道：“试试看你的幽火行不行。”
幽火？秋原结衣动了动眸子，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
见部长没有避讳身旁的秋原结衣，折木宪一便抬起手掌，让紫蓝色的幽火浮现在掌心。
虽然不大，仅仅只有一簇小火苗，但秋原结衣却是当即愣住。
“这，这……”
“别说话结衣。”
“哦……”秋原结衣鼓着嘴，没有再说话。
诶？我刚才是不是被叫结衣了？秋原结衣眨了两下眼睛。
她们这是刚见面吧？为什么，自己没有感觉不适应呢？
折木宪一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他没有询问什么，而是走到座椅上的那个男生身旁。
果然，在他唤出幽火之后，那些黑雾凝聚成的手臂便自然畏惧的向后缩了缩。
没有给对方机会，折木宪一操控着紫蓝色的幽火，将它们尽数焚灭。
黑雾手臂消失，他顿时也是伸手稳住对方的身体。
然而，就在他另外一只手掌即将探到那男生的额头附近时，对方忽然抬起坑下的头来。
紧接着，一团黑雾从对方体内钻出，速度极快地朝着折木宪一的口鼻冲去。
像是要趁折木宪一不备，进入他的身体。
但是，折木宪一在接近对方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防备。
手掌之中的紫蓝色幽火突然增大了几分，再然后它就飞出了手掌，与那冲过来的黑雾撞到一起。
紫蓝色与黑色，火焰与黑雾。
见那团飞出去的幽火似乎抵挡不住黑雾，折木宪一便瞬间抬起两只手掌，令掌心新出现的两团幽火与前者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团更大的幽火。
这样之后，那团黑雾才渐渐被焚灭。
在折木宪一身后，神濑千夏看着这幅情景，眉头稍稍皱到了一起。
虽然看不见那团黑雾，但作为精神系的能力者，她却能感应到那令人心悸的存在。
另外，这一刻的她对于折木宪一，多了些疑惑。
“现在他应该能醒了，你试试看，我去休息一下。”
擦去额头的汗水，折木宪一靠到身后的讲台上。
与神濑千夏说的符合，幽火的使用者在使用能力之后，就会变得犯困。
好在他这次的精神消耗不多，歇息会儿应该就够了。
看了看神濑千夏，又看了看靠在讲台上的折木宪一，秋原结衣往讲台那里靠了靠。
“好神奇啊，你是怎么做到的手心冒火的？还是紫蓝色的火……”
“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还有，你有没有兴趣，当我的异闻助手？”
听着秋原结衣那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折木宪一轻声笑了笑，倒也没闲烦。
不过这些问题之中，他只回答了一个自己的名字。
毕竟，他先前也知道对方的名字了。
神濑千夏叹了叹气，如果不是因为手机不能用了，她早就联系秋原，让他把结衣带回去了。
走到座椅上的男生前，神濑千夏缓声道：“既然已经醒了，那就睁开眼睛说话吧。”
……
渡川阳介，西鸢女子学院应届毕业生。
作为西鸢女子学院为数不多的男生，渡川阳介度过了如噩梦般的三年。
渡川阳介承认，自己当初选择这所学校，确实是有一点点那样的心态。
但是到了这里之后，渡川阳介才发现，自己竟然大错特错。
淑女？青春动人？美丽可爱？
她们，都是恶魔啊……
第一年的时候，渡川阳介的宿舍，除了他以外的三个男生，全都没过一个月就直接退学了。
他们给渡川阳介的理由很简单，这所学校，他们待不下去。
每天的饭里都会平白无故多出虫子，晚上宿舍外面的森林里总是会传来女人的哭声，甚至就连在班级，他们也都是那些各成团体的女同学，所不待见的存在。
虽然渡川阳介能感觉到，真正厌恶他们的，只是那些个别被拥戴的女生。
但事实就是这样，她们被拥戴，她们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她们的行为，也成了追随者的行为。
本来，渡川阳介也是准备退学的，但是，他遇到了那个女生。
她是那么的不同，如果非要渡川阳介用一个词来形容，毫无疑问就是，温柔动人。
渡川阳介承认，那天的他，恋爱了。
虽然很短暂，并且直到分开他都没有知道对方的名字，但就是这个，成了他留下来的理由。
每天，渡川阳介每天都希望能再次看到他。
结果，他没等到那个女生，反而等到了另外一个，向自己表白的人。
渡川阳介认识她，因为她就是那个，经常会带人拦在他们回宿舍的路上，看他们笑话的女生。
原先的时候，几乎每次放学回宿舍都能看到，每次放学都被她们嘲笑。
但是后来，渡川阳介的几个室友退学了之后，这件事情就慢慢消失了。
现在看来，是感到愧疚了吧？
荒唐，愚蠢！在被对方表白的时候，他心里涌出不是激动，而是无尽的愤怒。
所以，他狠狠地拒绝了对方。
然而事情远没有结束，那天之后，他的生活就忽然变得更糟糕了。
他，大概能猜到些是因为什么。
然而，就在渡川阳介处于最糟糕的时候，他有幸又遇到了那个女生。
她的存在就如同光芒，将渡川阳介身边的黑暗全都驱散。
那天，渡川阳介如愿的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春野美琴。
15.红色三层
“既然醒了，那就睁开眼睛说话吧。”
教室里，渡川阳介听到这句话之后，缓缓抬起头来。
“你是渡川阳介？那个帖子的发出者？”
神濑千夏淡声问道。
早在中午的时候，她就让司机去调查了今天早上自己看到的那个帖子的事情。
调查出来的结果，就是这个叫渡川阳介的西鸢女子学院学生发的。
听着神濑千夏的问话，渡川阳介点了点头，说：“是。”
他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这三个人，在发现他们好像都不是成年人是，渡川阳介低了低眼睛，神情显得有些失落。
不远处，秋原结衣小声对折木宪一说：
“这个人，有点奇怪。”
“嗯，是有一点……”点了点头，折木宪一赞同秋原结衣说的话。
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醒来，然后面前又站了三个陌生人，对方竟然还能面色如常。
两人之间的谈话被渡川阳介听见，他抬眼漠声道：“我是故意让你们来的。”
“什么意思？”神濑千夏面露警觉。
深吸了口气，渡川阳介重新低下头。
“和前些年西鸢女子学院发生的那件自杀案有关，我本以为能靠厕所里的花子这个标题吸引到某些成年人，甚至是有关部门的专业人士过来，结果，又是一次失败。”
成年人这个我们确实不是，但有关部门的专业人士？这不就是说的我们？
折木宪一和神濑千夏顿时心想道。
“看来，你对我们有些误解啊。”
随着神濑千夏的这句话结束，她身后的影子便渐渐发生了变化。
月光下，延伸出的影子成了九条黑色的尾巴，大到将整个教室全都笼罩。
与此同时，她漆黑的眸子也是浮现出了金色，气质陡然之间变的威仪无比。
在场的人全都看到了那九条舞动的尾巴，并且也感应到了神濑千夏气质的变化。
相比于其他人，折木宪一的表情要好上许多，这会儿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秋原结衣的眼神再度震惊，另外，聪明的她似乎还联想到了其他的什么。
渡川阳介站在神濑千夏对面，这会儿的他清楚地看到了对方那眼中的那抹金色。
不仅如此，神濑千夏的这个能力很明显就是对他释放的，所以他的感受最深。
“悔恨，自责，愧疚，绝望，无能且无知，这是你现在的状态。”
收起能力，神濑千夏闭上了会儿眼睛，而后睁开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们，能帮你把事情解决。”
“帮我，把事情解决……”漆黑的眸子诞生出光彩，渡川阳介交叉的手掌缓缓用力。
过了许久，他沉声道：
“我想再去一次，第三层。”
……
旧教学楼第三层，楼梯口处。
相比于第一第二层，这第三层的黑雾令他几乎喘不过气，压迫感十分之重。
此时此刻，他们脚下踩着的地板上面满是粘稠的血液，如同地毯一般从楼梯口到走廊，再从走廊到远处的厕所间。
第三层第三间，厕所里的花子，如今的他们还没到那里，眼前已经出现了异样。
黑色微卷长发，黑色印花浴衣，漆黑的眼睛，针线的嘴巴，以及一双苍白的脸。
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黑色的布娃娃从走廊的拐角缓缓探出头来，目光紧盯着楼梯处刚上来的他们。
在他们的感觉之中，娃娃苍白的脸似乎是笑了一下，而后便缩回头去，消失不见。
瞪大双眸，秋原结衣本能的朝着身旁的人靠去，并抬手抓住了对方的袖子。
“美琴……”渡川阳介低喃着，追了上去。
“站住！”神濑千夏语气漠然，道：
“追上去的话，我向你保证，不出10分钟，你就会变成一具没有血肉的枯骨。”
听着神濑千夏的话，刚迈出两步的渡川阳介忽地停下，低着头默不作声。
虽然神濑千夏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但是站在对方身旁，折木宪一感受到的是沉重。
“怎么了？”他细声问道。
“她更强了……”神濑千夏看着附近的血红地板，顿了顿道：“以前我来的时候，第三层还不是这个样子。”
面露思考，折木宪一不经意地抬眼看了看正对面的窗户。
月亮从云层中钻出，但这时的它，却是慢慢变成了血红色。
忽然之间，剧烈的危机感涌上折木宪一心头，他当即拉住身旁两人的手腕。
相比于神濑千夏和秋原结衣，他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它的动作却比他还要快。
第三层的楼梯口，折木宪一以及其他三人的身体像是定格了一般，全都一动不动地停在了那里。
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诡异的笑声从右边的走廊缓缓传来。
右边，是厕所间的方向！
终于，那高跟鞋以及笑声的主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一个抱着布娃娃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的嘴角挂着微笑，而那布娃娃这会儿竟然也是嘴角微扬地朝他们挥了挥手掌，像是在跟他们打招呼一样。
红月的映衬下，布娃娃的脸上泛着骇人的红光，挥手的动作触目惊心。
在折木宪一眼中，与先前在礼堂看到的不同，这个白衣女子的容貌发生了变化。
到了这个时候，折木宪一才忽然知道，那份莫名的熟悉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当初神濑千夏给他看的照片！
这个白衣女子，是神濑千夏的熟人！
目光自然忽略其他人，春野知弦直接看着神濑千夏，眉头微皱道：“神濑姐，你为什么非要过来？待在七海高中不好吗？”
望着春野知弦，神濑千夏眼神无波。
“我不杀你们，但也请你们不要妨碍我……”春野知弦将手中的娃娃翻了个身，神色温柔地对她说道：
“等明天结束，我就过来陪姐姐，到时候，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分开。”
像是回应一般，布娃娃扬了两下胳膊。
将布娃娃轻轻放到地上，春野知弦瞥了一眼身旁的渡川阳介。
她语气冷凌，道：“废物。”
说完这句话，春野知弦便头也不回地直接越过他们，踩着楼梯下了楼。
折木宪一他们的面前，布娃娃像是告别一般，向楼梯挥了挥手。
高跟鞋的声音彻底消失，那布娃娃也是停下了挥手的动作。
然而，它没有离去，而是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折木宪一，针线嘴巴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