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上人间
昏暗的灯光，
残旧的墙体，
堆满了墙角的啤酒瓶，还有几个油滋滋的纸袋子……
沙沙，
沙沙，
一只灰色的大老鼠肆无忌惮地从他的双腿上慢悠悠地爬了过去，好像还故意来蹭了蹭他，等它爬到了凌乱的啤酒瓶那儿，就滋滋有味的扒拉起旁边的纸袋。
纸袋上残留着一些食物，老鼠舔得津津有味。
滴答，滴答，
墙边的水龙头应该没有拧紧，不断发出流水声。
一股子发臭的垃圾味儿从没有玻璃的窗户外飘进来，还夹杂着一些楼下妩媚的女人吆喝。
“我这是在哪里？”
曾一鸣靠在墙角边，张开疲惫的眼皮，扫了一眼着四周陌生残破的环境，不禁发出了疑问。
稍稍一抬眼皮，远处高楼林立，灯火辉煌，宛如白昼，再稍稍抬头，夜空中，繁星点点，璨若星河，美不胜收。
彼是天上，此是人间？
看似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这个场景……
这个画面……
似曾相识……
一股封锁在脑海中三十年的记忆正在冲击着他的大脑皮层。
就这个时候，他身后的楼梯口传来了声音。
“王老板，”
“能不能宽限些日子，最近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交租。”
“等过几天我凑够了这钱，亲自给你送去？”
“少来这套，上个月你也是这么说的，你没有，你父亲没有吗，我问他要去。”
“别，千万别去，王老板，我父亲这个月在码头干活时，被车子压断了腿，现在都没有钱治。之前的钱都拿去给我弟弟妹妹们交学费了。”
“我们家现在连饭都吃不起，我母亲现在还在市场捡菜叶子……”
“你就宽限些日子吧，我这几天借到了钱，一定会第一时间拿给你的。”
“唉，”房东叹了一口气，“我说你们家也真是的，没钱让你的弟弟妹妹们出来干活啊，读书不要钱吗？现在连房租都交不起了，我把你们赶出去吧，街坊们说我无情无义，不收租吧，我家也要生活啊，我两个孩子还在英国读书，一个月花销不小啊。”
“这样吧，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你必须把钱凑足给我，要不然我也只能把房子租给其他人了。”
“王老板，三天时间太短了点，你给我一周的时间吧？”
“不行了，我已经够仁慈了，你们不饿死，那我家就先饿死了，三天后的早上我再来。”说完这话，房东就摇头走下了楼梯。
曾一鸣背靠着墙壁，此时的他已经泪流满面。
刚才乞求房东的女人，是他的亲大姐！
他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这是1983年他在港岛的家！
当年也是这一天，他刚从外面玩耍回来，偷偷躲在楼道里，正好看见大姐乞求房东宽限的这一幕。
这是他们家最穷的一年。
80年代的内地开始实行改革开放的政策。
曾一鸣一家是最早一批来到经济发达的港岛赚钱的内地人。
然而，在港岛讨生活的日子并不容易。
因为没有户籍证明、也没有一技之长的缘故，一家人的日子生活的非常困难。
只能在港岛从事最基层的体力劳动。
一家辛苦工作挣的钱，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一家蜗居在“贫民窟”里。
父亲在港岛码头扛大包出苦力，母亲去菜市场捡菜叶子做饭。
大姐最辛苦，白天在一家餐馆洗碗，晚上还要去服装厂加班。
即便生活如此艰苦，也咬着牙给曾一鸣挣学费，让他读书，希望他能出人头地！
直到最近几天，码头工作的父亲，不幸断了腿。
丢掉了码头的工作，还欠下了一大笔昂贵的医药费。
一家人都在辛苦的活着，但这个时候的曾一鸣，年少轻狂并不懂事，瞒着家里人偷偷辍学了，拿着父母和大姐辛辛苦苦挣来的学费，整日在外面和一些古惑仔厮混，十天半个月的才回一趟家。
古惑仔们的一场火拼，让曾一鸣进了监狱。
而这起事件则成为了压垮这个家庭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重伤的父亲，怒火攻心，一病不起，与世长辞。
而大姐为给自己找律师打官司、各种运作，更是愁白了头。
等到曾一鸣出狱，已是七年之后。
七年，早已物是人非。
父母早已不在，而大姐也失去了联系。
曾一鸣的一生都生活在悔恨之中！
他恨自己当初的年少轻狂！
恨自己的不明世事！
曾一鸣只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如果当初，自己懂事的话，该多好……
后悔、难受，犹如梦魇一般困扰着他几十年。
静静靠在墙壁上，曾一鸣还是难以接受重生的事实。
本以为自己终生生活在自责之中，但是现在，上天居然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重生在了1983这一年，家里最困难的一年。
曾一鸣抹掉了满眼的泪水，又打开水龙头把脸洗了一遍，擦干了之后，这才小心翼翼走下了楼梯，准备回到这个他阔别了几十年的家。
药香四溢，大姐正从楼道旁的煤气灶上端走了一个药壶，走进了狭长的屋子里。
灯光十分昏暗，除了中间摆着一张陈旧的小木桌之外，两侧看起来就像是放着六个整齐的棺材。当然不是真的棺材，而是挂着蚊帐的床，他们一家，就挤在这几个棺材里睡觉……
哦，除此之外，残破的墙上，还有一个古老的棕色挂钟。
真是家徒四壁……
大姐把药放在小木桌上后，便把药倒在了青色瓷碗中，紧跟着弯腰向药碗吹气。
对面，打着许多补贴的黑色蚊帐的床上，佝偻着一个瘦瘦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不时咳嗽了两声，左小腿上缠着白里透红的绷带。
看到这一幕，曾一鸣的心真的好疼啊，差点儿又落泪了。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强忍着心疼，跨进了屋子里。
“大姐。”
“爸。”
他喊了两声。
“一鸣？”
“你终于回来了。”
大姐扭头一看是曾一鸣，瞬间面露喜色。
“快，”
“过来给喂你爸喝药。”
大姐本来已经倒好了一碗药汤，准备给他爸喝，现在捧到了曾一鸣跟前，意思很明显了，让他尽孝。毕竟曾一鸣好多天没回家了，他和他爸的关系一直不好，现在正好缓和一下。
曾一鸣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从大姐粗糙的双手中接过了碗。
可还没有走到他爸的窗前，他爸便艰难翻了个身，弓着腰背对着他说，“我不要他喂，”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果然，父子不相容。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爸，一鸣回来不好吗？你别生气了。”大姐赶紧在一旁缓和气氛。
“一鸣，赶紧给你爸道个歉。”她扯了扯曾一鸣的衣角。
曾一鸣自然十分清楚为什么两个人的关系闹得那么僵，因为自己整天游手好闲，和外面的混混玩到一块，不务正业，他爸一直担心他误入歧途，整天骂他，偏偏自己又很叛逆，没活明白，这就造成了现在这种结果……
但现在重生了，咋可能还有种情绪？
后悔莫及啊！浪子要回头！
“爸，”
“我知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再也不做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了，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重新做人，认真做事挣钱！”
“您就原谅我吧。”
“我，”
“我给您跪下了！”
说完，曾一鸣端着药碗，真的跪了下去……
第2章 家和万事兴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
这一跪，
还是惊诧了曾一鸣爸爸的内心。他没想到儿子会这么乖，今天竟然直接下跪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要知道，往日的曾一鸣不回家还好，一回家就是张口要钱。
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而如今，却是下跪？
难不成，是他要钱的新花样？
“爸，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瞎混了。”
曾一鸣看得出父亲眼神中的质疑，立即主动道歉。
“我知道我以前做出了太多的事情，这都是既定事实了，但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重新做人，洗心革面。”
背对着他的曾爸想了想，还是艰难翻了身，决定还是相信儿子最后一次。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重新变好？哪怕已经病入膏肓，都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有救的。更何况曾一鸣现在真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啊。
相反，他现在很欣慰。
“把药拿来吧。”
曾一鸣一听他爸的心肠软了下来，赶紧端着药走了过去，坐到了床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了他爸。
“小心点，别被烫着。”
站在一旁的大姐看着他们父子俩关系和好的画面，眼睛已经红了。
真不容易啊……
家里是很穷，但家和万事兴，三弟懂事了，自己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曾爸的心情估计也是好了不少，咕噜咕噜地就把药给喝完了，似乎也忘记了小腿的疼痛，抬手擦了一把嘴角后，这便开始给曾一鸣张罗起了工作：
“以后要脚踏实地做人啊，你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
“等我腿好了，我去问问码头，看能不能给你找到一份工作。”
“应该问题不大。”
“爸，不用你费心，你就安心在家里把身体养好吧，你这腿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好的，我琢磨着也要几个月的时间，我自己去找好了，我能找到一份正儿八经工作的，我不能再让大姐一个人辛苦了，我必须要帮助家里分担起来。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是不会再和以前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的。”
曾一鸣当然也很清楚，当下就是要解决钱的问题。也只有钱才能解决一切问题。
至于去码头扛大包打工？曾一鸣不会这么做，自己可以有更多的方式挣钱，来钱更快。
“现在工作可不好找，要不大姐这里上班？我们这里缺服务员。”大姐也想帮忙，便插口进来。
“大姐，不用，我真的自己找行了，一周内，我一定能找到一份工作，真的不用替我担心。”曾一鸣本来还想多说几句，自己很快就会挣到钱的，可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就没有必要吹牛逼了。
当下的这个家，生活压力确实很大。母亲没有工作，父亲要治病，就是生活费支出都是一大笔。
80年代的港岛经济水平确实要比内地高出一大截。
大姐在餐厅洗碗的工作，工资就已经达到了1000。
相比之下，内地的人均月收入也才几十块钱吧。
但残酷的现实是，这种“贫民窟”式的房租每个月大约500，其他生活开支，再怎么省也要500吧。
这个时代，怎么好呢。
打一些比方，就是从观塘到旺角的小巴都要两块多，有冷气的还要多五角。五公斤的包裝米大概要19至25。
现在很流行的阿迪达斯superstar波鞋大約要180。
买个30平米的房子都要15万。
真的是应了那句话：
港岛挣钱港岛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对了，”
“妈妈还没回来？”
“今天周末，妈妈去市场了，市场那边有一批废品要处理，想着能不能去捡点……”大姐解释道，但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噢，这么晚了。”
曾一鸣突然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自己就像个傻逼。唉，真是废物……
“应该快回来了吧。”大姐看了看墙上的老挂钟，目光又向门外探了过去。
“我要赶晚班了，一会儿妈妈就回来了，你等她回来再一起吃饭吧。”
“噢，我知道了……”曾一鸣又无语了，只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随后大姐匆匆下楼，在屋子里，都能够听得出她厚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大姐今年也才20岁啊，风华正茂的年龄，却为了这个家早早地走上了社会。
这一世，绝对不能再让她这么操劳了。
曾一鸣正准备出去的时候。
不一会儿，楼梯再次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砰砰砰砰，声音巨大，也不怕把残旧的楼梯给踩踏了。
声音由远及近，最终，有两个清秀消瘦的年轻人突然站在了他跟前。
个头高一点的胸前抱着一个巨大的轮椅，个头矮一点的胸前抱着一台黑白电视机。
“鸣哥！”
“鸣哥！”
几乎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鸣哥你回来了。”
“鸣哥。”
他们两个是邻居家的孩子，比曾一鸣略小一点。
一个叫小五、一个叫小四。
性格也外向，不爱读书上学，一直把曾一鸣当成“大哥”，他们是大哥的“马仔”。
每天都在外面靠捡废品贴补家用。
相比之下，比他们大的曾一鸣才更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都成年了还在游手好闲，从没有帮助过家里。
“干嘛呢，这么激动。”
“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来吧。”
曾一鸣却是故意克制着心中的激动，佯装得很镇定。实际上，在没有坐牢之前，他和这俩兄弟的关系都很好，出事之后，他们也经常去探监看自己。
曾一鸣再次感到庆幸，幸好现在还没有发生这件事……
“鸣哥，看看我找到了什么？电视机！”小五抱着一台黑白电视机走到了曾一鸣跟前。
“人家不要的坏电视，我刚从外面捡回来的，咱们可以拆一拆，然后直接卖废品了。”
“卖来的钱，咱们就可以买一双好鞋了！”
电视机？！
曾一鸣的瞳孔瞬间一缩，望向了老五刚刚放下的那台电视机。
“小五，”
“卖废品就太亏了，我兴许能够修好那台电视机哦。”
第3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看着那台电视机，就像看见了无数的财富，曾一鸣的眼睛也渐渐放出了光芒。
这可是1983年！
八十年代的港岛经济发达，亚洲四小龙，港岛经济首屈一指。
港岛就是亚洲经济的风向标。
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了。
这个时候的香江，家用电器再常见不过了，淘汰下来的电器，废品站都能随便收到，包括录音机、收音机、电冰箱等等……
因此，在这个特殊的时代里，涌现出了一拨人。
他们专门低价收购港岛家庭里淘汰的二手产品，然后转卖到内地，从而赚取一波差价。
因为经济水平的差异，此时内地的九成以上的家庭用不起昂贵的家用电器。
因此，廉价的二手产品深受内地家庭们的喜爱。
这种中间商赚差价的行为，也被称之为——倒爷儿。
如果能够修好这些坏掉的电视机，然后再转卖给香江的倒爷……
这一倒手，价格不菲。
曾一鸣上辈子出狱后从事的行业就是家电维修，因此，修个家电，对于他来说，简直是绰绰有余。
“鸣哥，”
“你不是开玩笑吧？你会修电视机？”小五第一个表示不相信，在他的印象里，鸣哥就会打架，欺负人。读中二就退学了，他咋可能会修电视机，修理人还差不多？
“你不信？你找个螺丝刀给我，我们拆开看看再说。”曾一鸣微微一笑。
可是，你鸣哥以前就干过这一行啊，没想到现在，又干回老本行了。
而且，这个时候的电视机比后面几年的更加金贵，利润高不少。
“我这就去找。”小五自己其实也跃跃欲试，还真是去找螺丝刀了。
“呵呵，我就搬个板凳坐着，看你们怎么修！”小四也真的搬来了一张板凳看热闹。
小五找来了螺丝刀之后，并没有交给曾一鸣，而是主动拧开了螺丝，卸掉了电视机外壳。
随后插上了电源，发现屏幕并没有亮。
“这个简单，估计就是线路问题而已。”
“把电源线拔掉。”
“螺丝刀给我，”
他伸手接过小五手中的螺丝刀，很利索地把电视机后边的高压包周边拆解了一番。
“鸣哥，你认为是高压包的问题？”
“很有可能，你小子难道也懂一点？”曾一鸣点了点头，顺便给他普及一下高压包知识。
“可能就是高压包烧坏了，然后造成了屏幕不亮。”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又分为三个。第一个是高压帽橡胶老化。”
“高压包的高压卡簧与高压线连接焊点有毛刺，毛刺尖端会产生放电现象，若放电，会将高压帽橡胶烧老化。所以说如果家里或下雨季节，家里比较潮湿，电视机高压卡簧与高压线连接焊点的毛刺会发电，导致电视高压包损坏。”
“说得好专业！”小四先惊了，伸手敲了一下小五的脑袋，“小五，你听听，鸣哥这才叫一个专业！”
小五更是肃然起敬，曾一鸣的形象瞬间变得更加高大起来，这确实是真正的专业人士啊。
继续听曾一鸣说道：
“也可能是绝缘性下降了。”
“电视机工作过程中，由于高压产生静电感应而将灰尘吸附地高压帽周围，让其绝缘性能下降，若下降到临界点会导致电视高压包损坏，所以要定期清理高压帽周围灰尘。”
“第三种情况就是高压帽潮湿了。”
“高压帽密封不严，如果经常下雨，连续下雨或室内湿气大，不通风等因素，高压帽内会进入湿气，里面会有积累水珠，容易导致电视高压包损坏。”
这个时候，曾一鸣抬起了头来。
“给我找一根绝缘的电线来。”
“还有小刀片，酒精。”
想了想，他又说，“没酒精也行，老爸平时喝的烈酒也可以……”
小五能说啥？鸣哥太专业，赶紧屁颠屁颠地去找。
而他老爸也终于看了过来，曾爸同样没有想到，平时游手好闲的儿子，居然还会修电视机？刚才说的那几段话也惊到了他，这不把枕头放到了背上，偷偷拉长了脖子来看……
没一会儿，工具就找齐了。
只见曾一鸣用一条两头都有金属的外皮绝缘导线，一头搭在电视机的地线上，另一头插进了高压帽里，瞬间啪的一声，高压就被放掉了。紧跟着曾一鸣又反复操作了三次，保证高压被彻底放干净……
“学会没？必须要三次以上。”看得出来小五很喜欢捣鼓这些，他就教得很认真。
“嗯，知道了。”小五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曾一鸣取出了高压帽，先是用小刀片在高压帽周边刮掉了上面的大部分污垢，然后再倒了一些他老爸喝的烈酒，用布条在上面来搓擦。
高压帽不久就重新变得干净明亮了起来。
“好了，现在等着风干，一定不能有一丝水分。”
趁着有空儿，小五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有些好奇地问道：
“鸣哥，你从哪里学到的这一手？我记得你以前好像……”
“从家电维修杂志上看的啊，我虽然不喜欢读书，但不代表我不喜欢看书嘛，基本上每期我都看。”曾一鸣随便找了个借口。
这个理由倒是可以解释。连着床上的曾爸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道这孩子平时确实喜欢看书，以为他只会看漫画和武侠小说呢，没想到还看杂志？看来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嘛，心里头顿时倍感欣慰。
这个时候，曾一鸣已经把高压包重新安装了回去。
“来，现在把插头插上，看看能不能用。”
小五这就把插头插了上去。
顿时，电视机屏幕一闪。
沙沙……
沙沙……
电视屏幕一片花白，没有其他图像，但总归是亮了起来。
小五赶紧兴奋地捣鼓起电视机上的两根天线，很快就有画面了。
香江卫视中文台正在播放人气新人刘德华的采访……
“啊！”
“鸣哥！鸣哥！”
“真的成功了！”
“太厉害了！”
小五激动得振臂欢呼，小四也从板凳上站了起来，“那我们岂不是可以把电视机卖了挣一大笔？”
曾一鸣也站了起来，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腰间，微笑着道：
“是的，”
“这和新的没有什么区别。”
“我们这就下楼去瞅瞅，看看电视机能卖多少钱？”
“好，我认识一个人回收二手电视机的！”说完他就主动抱起了电视机。
“爸，我和这两个家伙出门一趟。”
曾一鸣转身和他爸打了个招呼。
“去吧，”
“记得早点回来，你妈快回家了。”
……
第4章 交易
穿过昏暗狭长的过道和风尘，来到了华灯初上、色彩斑斓的大街上。
这里又是一片新的天地。
人来人往，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曾一鸣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口，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九龙城寨像极了吞噬光明的黑暗巨兽，和这里格格不入，似乎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或者遗忘了。
必须要尽快走出九龙城寨！曾一鸣心中再次发誓，然后快步跟上了小四他们。
小五抱着电视机也不嫌累，几乎还是小跑着来到了一家电器门面前。曾一鸣这才喊住了小五他们，交代了几句。
“小五，”
“一会儿你们一句话都不要说，我来处理就行了。”
“别问那么多，反正交给我就是。”
两个人点了点头，随后让曾一鸣走在前面。
不过他们并没有从正门走，而是绕到了后面，从后门走了进去。曾一鸣也认识这家店的老板，以前和外面的猪朋狗友偶尔搞到点稍微有些之前的东西后都会偷偷拿来这里换钱。
店老板外号叫怪兽，真名叫梁俊。明面上开了一家电器店，实际上呢，他是个倒爷，专门把香江的二手电器倒卖到大陆那边。像电视机、收音机、电冰箱等等，他都回收。
刚进门，怪兽就认出曾一鸣了。外号虽然叫怪兽，但他长得可一点儿都不怪兽，反而西装革履，戴着金丝镜框眼镜，脸颊消瘦，长得干干净净，更像是一个白领，就是个头比曾一鸣矮了半截。
“哟，”
“阿鸣，好久不见。”怪兽居然也认得曾一鸣。
“今天搞到什么好东西？”
“梁老板生意兴隆啊，没啥，弄到了一台电视机，想在你这里换点钱。”曾一鸣客套了一番后，就示意小五把电视机放在桌子上。
“老规矩。”怪兽只是瞟了一眼，“，300一台。”
以前就交易过了，怪兽也就报了一个老价格。打发年轻人嘛，多简单，一两百都能让他们欢天喜地了。
可曾一鸣一听，立即嘿嘿一笑。
“梁老板，这机子市面上卖600多一台，和新的没区别，你多少给我加点？”曾一鸣不是以前的曾一鸣了，对电视机的价格还不了解吗？
一台18寸价值600的黑白电视机，如果倒卖到内地，价格就能够卖到1400左右，利润高着呢，现在怪兽居然只愿意给他300块，真心太少了。如果是18寸的彩电？那就更高了，1400的港币成本价，走到内地就是2500港币。
当然，这是上岸就交货的价格，商品如果落到了散户手中，那利润就得乘以5-10的倍数了。这个钱也是怪兽能挣得到的，他只管发货，出货，充当这个渠道。
怪兽做这行，从来不是以高利润为目的的，而是看好不好走量和货值，不是利润高，而是因为好卖。因为这一行的成本单位是1趟/船。利润意义不大。打个比方：一船的火柴利润是200%，货值1万，和一船的彩电利润30%，货值100万，你走哪个？
肯定是后者……
怪兽却冷笑了一声：
“呵，你小子还我讲价呢。”
“你知道你的电视机来路不对头，我这是给你们销赃，也要承担风险的。”怪兽毕竟是个生意人，不可能说涨就涨的。
怪兽以为曾一鸣送来的电视机是通过不法手段得来的，所以才这么说。
“梁老板，”
“这可不是我们偷来的，手段正当啊。”
“想来梁老板对电视机的需求量一定很大。”
“如果我每个月可以提供给梁老板30台以上的电视机，不知道梁老板有没有兴趣？”
“30台？”听到这个数字，怪兽梁俊终于正眼看向了曾一鸣。
“你小子有什么本事能够弄来30台？该不都是坏的电视机吧，你可别坑我，你就是去偷，你也偷不到这么多啊，真偷了这么多，全香江的警察不把你翻出来才怪？我可不和你干这种大风险的事儿。”
怪兽的脑袋瓜精明着呢，立即就盘算出了结果。他没有着眼于50台电视机带给他的利润，而是首选想到了风险。
“不，梁老板你放心，我送来的电视机，绝对保证合法，到时候你也可以专门查验。”
“你看这生意如何？”
“就是这价格，太低了。”曾一鸣微微一笑。
“你少扯虎皮哈，我是不信你真通过正当途径弄到30台的。”怪兽还是不信，不过他并没有把话说死。
“这样吧，这次还是给你300，也别说什么30台，如果你能够稳定给我供货，我每台给你加20。”
怪兽没有小心思是不可能的，30台电视机的数量可不小，稍稍算一下利润，好几万呢。虽然不相信曾一鸣能做到，但还是愿意继续谈生意啊。刚才说了那么多，无非还是不想加价而已，但他还是想拥有曾一鸣这个稳定货源啊。
“350如何？”
“那我还挣个屁啊，我还不如卖正品？”怪兽狠狠瞪了曾一鸣一眼，“肉都让你吃了，你小子给我留点汤行不？”
“得，那我们互相让一让，330总可以了吧？我收电视机也是要成本的，其实就赚了点差价，你看我也是有几个兄弟在做事的，几十块大家一分，啥都没了。”曾一鸣指了指小四和小五，意思就是这两个家伙是自己的手下，也是要发工资的，生活艰难啊。
“行了行了，等你下次弄来再说吧，这是300。”怪兽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300港币，递给了曾一鸣。实在是不想和这家伙聊下去了，太特么能扯了。
“嘿嘿，谢谢梁老板，老板生意兴隆，那下次再见咯？”曾一鸣满意地接过了钱，冲怪兽拱了拱手。
刚要走，怪兽又道，“等等，”
“只是我的名片，”
“遇到什么不方便的话，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好咧！”
……
出了门外，曾一鸣立即把手中的钱分掉了，给了小四和小五各五张，剩下的二十张自己揣进了兜里。
小四和小五并没有意见，脸上堆着笑容，能分到前已经十分开心了。
可曾一鸣说：
“先拿这么多啊。”
“剩下的钱我先拿着，这是本！明天开始，我们要干大事了！”曾一鸣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裤兜，好像裤兜里揣着的不是200港币，而是几百万……
“饿了，”
“走，回家吃饭！”
其实吧，哪里是饿了？是真的想妈妈了。
算了算时间，妈妈也应该回来了吧……
第5章 世上只有妈妈好
小四和小五没有回去，小五非要拉着小四去买鞋子，说好的卖了电视机要买双新鞋子的，小五已经急不可耐了。
小四说想买一束花，送给当年的妹子，也就乐意一起去逛逛了。
曾一鸣懒得理他们，一个人走回了九龙城寨。心情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
脚步走得很慢，好不容易回到了五楼。
一个熟悉的消瘦背影蹲在楼道边，借助微弱的灯光在洗着菜叶子。有很多叶子都是腐烂掉的，她很认真地摘了下来，可扔到了旁边的地上之后又重新捡了起来，又把其中一些相对较好的叶子捡了回去，重新清洗干净。
这是妈妈在菜市场捡回来的菜叶子啊，舍不得扔掉……
曾一鸣的双脚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里的泪水又哗啦啦流了下来。
正欲开口，他的妈妈却站了起来，端着菜篮子往前走了两步，掀开了煤气炉上的锅盖子，把菜叶子倒了进去。
没一会儿，她又从炉子的另一头盛了一碟什么东西出来，端进了屋子里。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发现曾一鸣站在身后。
等在屋子里转身想要重新走出来时，才发现高大的曾一鸣定定地站在门口。
“老三！”
还是妈妈先开了口，看见了曾一鸣，瞬间喜逐颜开。
“妈！”
曾一鸣酝酿了那么久的感情，最终只能吐出了这么一个字，这一声妈叫得肝肠寸断，因为这个跨度可是经历了几十年的时间啊！
按理说从生离死别到再见应该是高兴才对，可他的内疚感太大了。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原来，妈妈这么老了啊！
以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呢？
头发都已经白了一半。
憔悴的面容，枯槁的双手，甚至于连腰都有些微微弯曲了。
这哪里像四十几岁？根本就像是七十岁啊！
“你哭啥啊？”
“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赶紧洗洗手，准备吃饭。你爸刚才已经告诉我你回来了。”
“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妈妈一张嘴就停不下来了，然后走出了门外，趁着墙体挡住了曾一鸣的视线，偷偷抬起袖口擦了擦眼角。
刚才他的丈夫告诉她儿子回来时，她就已经偷偷哭过了一次，现在又忍不住了。
擦干了眼泪之后，她又捞起了菜叶子和汤，捧了进去。
曾一鸣已经把碗筷摆好了，然后还主动盛了两碗汤。拿着其中一碗走到了他爸身边，他爸接了过来后，摆了摆手。
“我自己来行了，去陪你妈吃饭。”
“你都多久没和妈一起吃饭了。”
妈妈看着他这么懂事，又唠叨了起来。
“本来想去市场买点肉的，但这个点太晚了。”
“很久都没有给你做回锅肉了。”
曾一鸣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妈，”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咋可能天天喊着吃肉。”
“我已经长大了。”
“我要找份认真的工作挣钱，帮家里分担。”
“对了，”曾一鸣突然把手伸向了裤兜，然后掏出了刚才的200港币，有些不好意思地递给了妈妈。
“妈妈，给你。”
“虽然不多，但我过几天还能挣。”
怕他妈妈误会，他继续解释道：“今天小五在外面捡了个坏了的电视机，我把电视机修好了，然后拿去卖挣到的。”
“那怎么行，你把钱给我了，你花什么，妈妈有钱的。”
他妈妈没有接，但是心下十分感动，因为这是曾一鸣第一次给她钱！
以前都是回来问家里要钱的，不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就算了。他爸每次都要把他赶出门，而他妈妈还是会偷偷给她塞一点钱。
“妈，你拿着吧，你钱都是我问你们要，现在该是我挣钱给你们花了，就当是我补贴家用吧。相信我，我很快就能挣到钱了。”
曾一鸣忍着心痛，拉起母亲的手，还是把钱塞到了她的手心中。
他妈妈的手，比姐姐的手还要粗糙，指缝间都是黑色的，倒不是她不讲卫生，而是长时间的工作导致，根本洗不掉了……
“那，那我就先拿着了，这两天要给你爸爸抓点中药。”
他妈妈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又看了温情的看了曾一鸣一眼，还是选择了收下。这是孩子的心意啊，心里头太暖和了。
“老三，”
“你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妈妈很欣慰，妈妈很高兴。”
“来，喝汤吧，不然菜汤要凉了。”
曾一鸣点了点头，见妈妈收下了钱，就很开心地端起了碗喝了起来。
虽然只是白菜叶子汤，但他感觉这汤就是天底下最好喝的汤，堪比琼脂玉液。
有多少年，
没有吃过妈妈做的饭菜了？
有多少年，
没有陪在爸妈身边吃饭了？
有多少年，
他一个人孤独地流浪在外，却没有再见过父母一面？
他大口大口地把汤喝完了，然后又盛了一碗米饭。
妈妈又往他的碗里夹菜。
其实吧，桌子上就只有一菜一汤。
汤是大白菜汤，连一丝肉末都没有。
菜是黄豆芽，素炒黄豆芽。
但曾一鸣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吃饱了之后，他主动帮妈妈收拾洗碗，然后还打水帮爸爸擦了身子。最后自己也去公共卫生间洗了个凉水澡。
这一晚，真的是太踏实了。
很晚的时候，姐姐也加班回来了，居然还带回了三碗冰镇糖水。
“姐，”
“你吃吧，我不饿。我刚和妈吃完饭不久。”
曾一鸣看着大姐，不免又感慨了一番。
在记忆中，大姐每次带宵夜回家，从来都不会预留自己的一份，二姐在的时候他就预留二姐那份，二姐不在，她就只带三份。
大姐啊，大姐……
“我也不饿，我在厂子里吃过了。”大姐解释道。
“呵，”
“那就让咱妈妈吃两碗吧！”
“妈妈最喜欢吃甜品！”
“很晚了，我先上床睡觉了，明天还要去找工作……”
曾一鸣看向了屋子里最深处的那个‘棺材’，他真的有些累了，真的想进去躺一躺。
然后，
做个1983的美梦……
第6章 走大运了
次日天蒙蒙亮，曾一鸣就从棺材里爬起来了，然后拽上了小四和小五，前往最近的废品场。
九龙的东那边，就是观塘。
观塘废品场。
观塘废品场就是一个无人管理的垃圾场，几乎堆积着附近所有小区的垃圾，什么东西都有。因为没有人管理，所以东西堆得很凌乱。
幸运的是，生活垃圾和工业垃圾基本上还是分开来的，不至于所有品类都混杂在一起。
西边是生活垃圾区，因为夏天温度过高的原因，散发着浓浓的酸臭味，东边则有很多的拾荒者，曾一鸣就带着他们往那边走。
拾荒者的年纪都比较大，基本上是老头老太太们，每个人都在弯着腰翻找着，他们的目标不是铁皮就是纸皮，毕竟这两种东西最值钱，基本上都是八毛左右一斤，一天捡个几十斤都不成问题。
曾一鸣三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毕竟这里是一个天然的垃圾场，谁都有权利在这里拾荒。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曾一鸣观察了一番之后，指着东边的一座铁皮棚走了过去。因为他看见一个老头儿在那边拆东西。
果不其然，走近了之后，那个老头儿正在拆冰箱，冰箱的含铁量高啊，拆下一个冰箱就能卖不少钱呢。
不过曾一鸣他们没兴趣。
“鸣哥，快看！电视机！”小五眼睛放光，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放在地上的一台18寸的电视机。
来这里可不就是要找电视机这种宝贝吗？没想到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一台。
曾一鸣也看见了。
电视机表面完好无损，看起来挺好的。如果是露天的，没准儿就被雨水浸透了，而这里有铁皮棚子挡着，应该不会有问题。
紧跟着小四也发出了惊喜的声音：
“那里还有一台收音机。”
“咦，还有游戏机？”
“天啊，这里简直……”
快疯了，以前他们见到这些玩意儿可不会这么兴奋，只因为曾一鸣可以变废为宝后，他们才觉得这里简直就是满地金钱。
曾一鸣也是十分兴奋，看起来是真的来对地方了，这里有取之不尽的资源啊。
“小五，你把它们收拾到一块儿。”
“小四，你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他一边吩咐着，一边走向了西边的墙角，那里放着一辆小推车，小推车上面还堆着杂物。
曾一鸣想要的是这辆小推车。有了小推车，一会儿就可以把货物装运回去了。
没想到他刚想把小推车的杂物卸下，却又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惊喜！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虽然和印象中的长相不太一样，但他确信是他认识的东西。
看似一块四四方方的黑色大石头……
“尼玛！”
“不会吧？！”
“电脑？！”
曾一鸣没想到自己淘到的第一个宝贝居然是电脑！
没错，是电脑。还有人连电脑都扔了，真特么奢侈。
而且是IBM8086，旁边还发带着一个九针打印机！这……
“我擦，今天真的撞大运了啊。”激动的曾一鸣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知道这玩意的价值。
这一套下来，如果是新的，价格至少在一万六到一万八之间啊！就像游戏中的极品装备……
就是不知道一套二手的价格弄下来能挣多少？
在1983年，电脑其实已经是很常见的电子产品了，但只是少数香江人能够拥有，因为实在是太贵了，普通家庭消费不起，这玩意基本上是商业用途。在1981年，电脑课程都已经纳入中学教学大纲当中了。
而电脑这个概念，在大陆的话也有二十几年的时间了，在这一年，大陆的"银河Ⅰ号"巨型计算机刚刚研制成功，运算速度达每秒1亿次。只不过和香江相比，电脑的发展又落后了很多，甚至于用于商业用途都基本没有。更不要说大陆的第一封电子邮件要在三年后才诞生……
这小推车上的主人，应该是个有钱人，要不然不会这么暴殄天物，把电脑扔在这里，兴许在原主人的眼里，坏了的电脑就和普通垃圾没有什么区别……
曾一鸣小心翼翼地把上面的杂物卸了下来，唯独留下了这台电脑和九针打印机。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比如自己以后是不是应该加入到计算机和互联网行业当中？倒卖一些硬盘到大陆？那可真是相当挣钱啊……
“鸣哥，这是电脑吧？我之前去一家股票公司搬运货物时见过。”
“你该不会连电脑都能修？”小五认得出来这是一台电脑。
“嗯，是电脑。”曾一鸣点了点头，“这玩意可值钱了。可惜以现在的条件来说，想要修好它难度有些大，除非是很小的问题。不过如果运气好的话，兴许我们还能把硬盘卖了……”
“硬盘是什么东西？”太高端了，小五听不懂。
曾一鸣摸了摸下巴，很快举了一个形象的例子：“这么说吧，如果把电脑比喻成一个人的话，那么硬盘就相当于人的脑内海马体。”
可惜，这么形象的比喻，小四还是听不懂。因为又引出了新的专业术语：
“海马体又是什么东西？”
曾一鸣只好又解释道：“好吧，海马体位于大脑丘脑和内侧颞叶之间，属于边缘系统的一部分，主要负责长时记忆的存储转换和定向等功能。这和电脑的原理是一样的。”
小五抓着脑袋，真心是越听越糊涂了，什么丘脑，什么颞叶，统统都听不懂，不好好读书的后遗症出来了。
“算了，我读书少，不懂这些东西，还是不要问了吧，越问越糊涂。”
就在这个时候，小四回来了。
“鸣哥，鸣哥，我找到好东西了！”
“彩色的！”
“这是彩色的！”
“我见过！”
小四的声音很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啥东西是彩色的？
曾一鸣望向小五的胸前，瞬间明白了。是一台彩色电视机。虽然没有通电，屏幕也不是亮着的，但是看外表就知道是彩色电视机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大街上有很多这种款式的电视机。黑白电视机渐渐被淘汰，取而代之是彩色电视机。
“小心点，小心点，可别摔坏了。”曾一鸣走了过去，帮小四把电视机放了下来。
“这确实是个宝贝……”
宝贝？
不远处的那个原本正在拆解冰箱的老头儿耳朵立即竖了起来。
职业反应啊，真以为他们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不过当他看见是18寸的彩色电视机后，他的脸上立即写满了不屑。
“呵呵，”
“这也叫宝贝？”
“隔壁那个棚子里还有几台呢，都没人要。拆下来卖不了几个钱，很多零件都是塑料的，还不如黑白电视机咧。”
听口音，似乎还是个闽南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曾一鸣他们的眼睛瞬间绽放了耀眼的光芒。隔壁居然有几台彩电？！
这尼玛还得了？！
都是钱啊！
但是三个人都很默契，没有激动地叫出声来。
曾一鸣压低声音道：“小五你留在这里看着这些，我和小四过去瞅瞅。”
如果像老头儿说的是真的，那今天就要发点小财了。曾一鸣今天也只是想来踩踩点，考察一下，并没想过一下子就能捡到多少便宜。
这些家伙看不上彩电很正常，因为他们想要的只是废铁，从没有想过了修好挣钱，自然黑白电视机更加受他们青睐了。不过哪怕是黑白电视机也不是他们喜欢的货物，因为拆解电视机太费心力了……
当然，这都没有刚才那台电脑和打印机值钱……
曾一鸣和小四走进了隔壁的棚子，真的有四台电视机放在这儿！
不过有两台已经被人家拆开了，散了一地的零件。
“鸣哥，还真有啊。”
“可是被人拆了两台，看来被当作废铁卖了，哎，真是……”
小四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电视机在他眼里就是钱啊，现在就像钱飞了，能不能难受吗？
“没事，至少我们来对地方了。”
“把这两台电视机搬过去小五那边，另外这些零件也捡回去，说不定能弄得上。”电视机要配件修的嘛，曾一鸣不见得是这是什么坏事。
“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让曾一鸣倍感欣慰的是，这里的电子产品确实种类挺多的，产品越多，他可销售的门路也就越广嘛，电视机、收音机、游戏机、电脑、电冰箱等等，这些都是他需要的，也是他能修理的。
漫山遍野都是金矿啊。
这还只是一个废品场，香江这么多废品场，每天走一遍下来，怕是惊喜不少吧？当然，每天走一遍是不可能的，每天走两三个废品场就够了。
而且，光是靠人力这事儿不现实啊，如果想要发展起来，还是需要代步工具的。他一边走着一边思考，脑海里也有了一个发展的计划雏形……
如果有一辆二手的小面包？
……
他花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翻遍了电子产品这边的废品，基本上和他推测的差不多，电子产品品类很多，但大多数都被大爷大妈们拆掉了，只留下一些无用的零件。幸运的是，这个地方每天都会有新的废品出现，总是捡不完。
“明天我们得来早一点，”
“不然好东西都被拆光了。”
“今天就先这样吧，继续留在这儿也没啥意义。”
曾一鸣吩咐道：
看了一下小推车上的货物，他还是很满意的。
三台彩电，两台黑白的，一台电脑和打印机，还有一台收音机和游戏机，装了满满一个小推车。
走过老人群时，还有人议论起了他们。
“这三个家伙该不会是想用坏电视机去骗大陆人吧？”
“小心腿被人打断啊。”
“前段时间就有人这么干过，结果悲剧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个时代，曾一鸣会成为一个弄潮儿。
……
第7章 丰收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
“只记今朝，”
……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
“天知晓。”
曾一鸣哼着歌儿，一路高歌。
心想着很快要挣一笔钱了，他一高兴就大声高歌了几句，唱的还是黄霑创作，许冠杰演唱的《沧海一声笑》。
“鸣哥，”
“这首歌真好听，”
“是谁的歌？以前没听过啊。”
“啊？”曾一鸣愣了一下，立即意识到，这首歌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写出来吧？
那是电影《笑傲江湖》的主题曲啊……90年的吧？现在才83年。
“噢，我瞎唱的。”
“瞎唱的？太豪迈了吧！”
“你不去写歌真可惜！”小五嘀咕道。
“写歌？哈哈。你鸣哥才华横溢，就是去当歌手也会是超级巨星。”曾一鸣心里头却想着，走娱乐圈似乎也不错，抄几首歌，拍几部卖座的电影，这不就火了。
不过还是算了吧，娱乐圈的水太深了，咱们不玩，咱们要做港岛大亨，不做娱乐明星，档次不低。
他岔开了话题，“今天要是能够修好几台电视机，晚上我们就去吃大餐。”
“好啊，好啊……”
“来，赶紧用力推车！”
……
这一次回到九龙城寨，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搬货上楼的工作还是落到了小四小五身上。
很快楼道就被电器塞满了，都快塞到小五他们家门口了，只留出一条很狭小的过道。好吧，其实就是走廊太窄了，这点东西一塞，路就没了。
不过那台贵重的电脑和打印机，还是被曾一鸣放到了他的棺材床上……
曾爸坐在楼道的藤椅上晒太阳，一看三个人搬回这么多东西，立即吓了一大跳。
不过他刚想开口，曾一鸣就先解释了一番。
“在废品场回收的。”
“我们弄回来看看能不能修好。你知道的，昨晚我就修好了一台。”曾一鸣一边说，一边脱掉了白背心，转头走进了屋子里，把修理工具都搬了出来。
曾爸就不说什么了，他第一反应本以为是曾一鸣他们偷来的……
习惯了，昨晚到现在还是没适应过来。
而曾一鸣也开始了认真工作。他没有去捣鼓那台电脑，而是先搞电视机！
管它是黑白电视机还是彩色电视机，反正他都能修好。
黑白电视机和彩色电视机有很多共同点，比如都是采用高频调谐电路、中放通道和检波电路等等，不同点主要在于彩色电视机有解码电路和彩色显像管。
“鸣哥，”
“我来打下手！”
小五从家里取来一条黝黑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就是不知道是脸脏呢，还是毛巾更脏？
曾一鸣点了点头，交代道：
“一步步来，我们先拆电视机。”
“别弄乱啊。”
曾一鸣交代道，手中却一直没停，很快就拆开了第一台电视机的外壳。
机内的零部件看起来还很新啊，几乎一尘不染。
他连接上电源，发现屏幕一闪一闪的。
“呵，这个简单。”
这才刚开机，他就猜到故障原因了。
“香江人就是有钱啊，就这么点小毛病，就把电视机扔了……”
他利索的寻找到了高频接口那儿，捣鼓了一分多钟。
然后，奇迹出现了。屏幕恢复了稳定，图像也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
“鸣哥，这么快？！”
小五丢下了手中的螺丝刀跑了过来。
“碉堡了！”
“嗯，小问题而已，你帮我把机子装回来，我看看你这台。”
就在这个时候，小四却是骂了一句。
“扑街啊，”
“这台机子，里面好多地方都生锈了！嗷呜~”小四一声悲呼，感觉钱又飞了。
“鸣哥，你快过来看！”
曾一鸣走过去扫了一眼，确实里面很多部件都生锈了。应该是之前进了很多水，直接废掉了。
“鸣哥，修不好了吧，只能扔了？”
“别。”曾一鸣摇了摇头，“不能指望把每台电视机都修好，这就跟抽奖一样，不可能每次都中奖。坏的也留着，有些零件肯定能用，正好用到其他电视机上。”
“你继续拆……”
然后，曾一鸣又回到了刚才小五拆开的那台电视机前。
通电后，这一次遇到的情况和刚才不一样了。这台电视机是被磁化了，最简单的方式自然是更换一个消磁元件了。这不刚才说的那台电视机就派上用场了？
曾一鸣这就去生锈的那台电视机那儿拆下了消磁元件，然后换了上去。
然后，又一台彩色电视机运转正常了。
这就两台了！效率相当高。
一旁晒着太阳的曾爸：……
脑海一片混乱啊。
记得很久以前，家里有一台收音机坏了，他拿去给师傅修，结果师傅修了大半个月也没修好，最后几块钱卖给了人家。而现在看着自己的儿子没花几分钟时间就修好了两台彩电？
这真是自己的儿子吗？
但真的就是曾一鸣啊！
“运气还算不错，中了两个奖。”
“希望接下来这台也不要让我们失望。”
曾一鸣站直了身体，伸了伸胳膊之后，又重新蹲了下去，检查第四台的故障。
结果依旧十分简单。
电路板的电线焊接点脱落了，重新上锡就行。
但是，没有工具啊。
“小五。”他想到了小五。
“呃，”
“鸣哥，咋了，问题很大？”
“不大。”曾一鸣笑眯眯地看向了小五的左脚。
“鸣哥，你这笑容，我咋觉得不太对劲啊？”小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借点钱。”曾一鸣笑笑。
“我需要一个小工具。外面的五金店就有了，你去给我买一把烙铁，还有一卷锡线回来，估计也就几块钱而已。”
“噢，小事而已！我这就去买！”一听只有几块钱，小五就不紧张了，昨晚买了波鞋之后，还剩下一些钱……
小五下楼之后，曾一鸣去捣鼓那台收音机了，相比于电视机，收音机的设计就容易很多了，毕竟电视机是更高端的产品，功能也强大不少。
通上电源。
连指示灯都不亮。随后他拆开了收音机，尼玛，里面的两个喇叭后面的磁石被人家拆走了。谁这么无聊啊？
曾一鸣一脸的无奈。这就没办法修了。
“小四，把收音机装好吧，这玩意暂时没法修。把你手中的游戏机拿给我瞅瞅。”他冲小四招招手。
依旧是先通上电源，这一次电源灯是亮着的。
小四明显对这台游戏机很着迷，长这么大还没有玩过游戏机呢，“咋样，能修好吗？”
“不知道啊。”
“不过看样子没什么大问题，但我们没有游戏卡……”
曾一鸣把游戏机还给了小四。
“知道你想玩游戏，”
“先放着吧，回头弄来一游戏卡再看看。如果能够修好，就送给你们兄弟俩。”
“把这三台机子装好，然后擦得亮亮的！”
吩咐了一番之后，小五也回来了，他就去搞定那台需要用烙铁焊接的电视机了。
烙铁烧热，轻点一下锡线，稳稳地电路板上的接头就给焊接上了。这都是很简单的修理工作而已。
完美。
这一圈下来，他修好了两台彩色电视机，两台黑白电视机。收音机和游戏机虽然没修好，但没有影响曾一鸣的心情。
因为还有最值得期待的电脑和打印机啊。
“你们挑一台彩电拿回家吧！”
“啊？鸣哥，”
小五一听，脸上立即闪过一丝兴奋，但很快就消失了：
“太奢侈了吧，还是拿去还钱吧，我们其实很少看电视。”
“你傻啊，你们不看，你爸妈，还有爷爷奶奶要看啊。”曾一鸣摸了摸小五的脑袋，知道小五是很渴望的，只不过更想挣钱，才说了违心的话。
“电视机那么多，我们又不缺这台，搬吧。”
小五咬了咬嘴唇，被说动了。家里确实需要一台电视机啊。
“那……我拿这台黑白的吧！”
“黑白的不值钱。”
曾一鸣诡异一笑，“你确定？”
“嗯，我们就要黑白的！”小五不再说话，立即把黑白电视机搬走了。
“哎，其实我想说，我家用黑白的，你家用彩色的……”
曾一鸣就是这么想的，让小五他们拿一台彩色的，自己则留下黑白的，可是现在小五的反应这么可爱……
人不能光付出没有享受啊，虽然把电视机都卖了能多挣点钱。
就这样，一共五台电视机，坏掉了一台，他们各自拿了一台，还有两台可以卖出去，一黑一白。
他也就不客气了，把其中一台彩电搬进了屋子里。
再出来时，他手中多了那台电脑。
今天没想到会捡到电脑的，纯粹就是意外。他找遍了所有地方，也没有发现有第二胎电脑，可以说这就是极品装备了，可遇不可求，能见到就是纯粹的运气。
“小四，一会儿你们把这两台电视机搬到楼下去装好，记得要有个人在楼下看着！我先看看这台电脑。”
修电脑可就比修电视机复杂多了，在不明原因的情况下，还无法开机的话，你压根儿不知道毛病出现在哪里。
而且现在的软硬件技术还很落后，想修好电脑，真的不太现实。
幸运的是，当他给电脑通上电源之后，显示屏的灯是亮着的，只是屏幕没有亮，而开机过程中，他还听到了主机运作的声音！连风扇都在正常工作。
“擦，”
“今天的运气真的好到爆啊！”
曾一鸣自己都惊呆了，人运气好的时候，挡也挡不住啊。这说明问题不大啊，要么是软件出问题，要么就是显卡问题而已。
他赶紧关机，拆开主机排查。
按理说，这个时候的电脑程序比较简单，软件上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曾一鸣自然先想到了显卡，就认真地用棉签和酒精擦干净，然后把各接口都重新稳固了一遍。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重新开机，拉长了脖子蹲在电脑前。
屏幕亮了！
滴滴滴，
滴滴滴，
然后就是主机运转的声音。
咔，
咔咔，
咔咔咔。
主机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明显是硬件问题。
机子用久了可不就是这样嘛。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正常开机！
几行熟悉的英文跃然而出在黑色的屏幕上。
很快地，屏幕大亮，界面也清晰地展露出来。
成功了！
“啊！”
曾一鸣这一天都没有这么激动过，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欢呼。
“鸣哥，”
“咋了？”
“啊！电脑！”身后的小五一看曾一鸣跟前的电脑屏幕亮了，也是激动了起来，“修好了？！”
“快去我床上，把打印机搬出来！”
必须要搞好一条龙啊，如果打印机也工作正常，那真的太牛叉了。
小五赶紧屁颠屁颠去把打印机搬了出来，曾一鸣把线接上，然后随便点了一个文件尝试打印。
结果跳出来一个英文对话框——打印机缺纸！
完美！
打印机工作是正常的！
“小五，赶紧帮你哥把电视机搬下去，他现在应该是在下面守着呢。”
抑制住激动，曾一鸣吩咐道。
就等着把货拉去怪兽梁俊那儿了，这电脑如果能够卖个好价钱……
第8章 另眼相看
曾一鸣再次来到梁俊这儿的时候，已经成为了梁俊的座上宾，梁俊专门给他沏了一杯茶。
交易量不大，只有一台彩色电视机和一台黑白电视机。
但是，还有一台连着九针打印机的IBM8086电脑啊……
这才是梁俊对曾一鸣这么客气的原因吧？
曾一鸣虽然受穷若惊，但也心知肚明，电脑和打印机值钱啊。
在他的业务员和小四他们验货时，梁俊和曾一鸣一边喝着茶，一边谈着生意。
“鸣仔，”
“可以啊，”
“才一天时间你又弄到货了。”
“我昨天小看了你啊。”
“这样吧，我也不和你扯皮了。黑白电视机给你330，彩电我直接翻倍，给你660一台。这个价格，满意吧？”
曾一鸣一听，心道这个价格还行，怪兽没有坑他。
“谢谢怪兽哥。”
“就这个价格吧！”
“爽快，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做生意。”怪兽哥抿了一口茶，然后扭头往后望了过去，喊了一声。
“那台电脑和打印机检查好了没有，工作正常吗？”
“老板，没问题。”远处传来了业务员的声音，然后走了过来。
“但里面的零件明显老化了，还有生锈的痕迹，开机启动时，硬盘声音很响，应该是用了很长的时间。”
这业务员可以啊！居然还懂点儿行？曾一鸣不动声色道。这家伙在老板面前说这些，无非就是故意说给老板听，让老板给压价么？
其实业务员说的这些因素，曾一鸣在之前就考虑在内了。如果开机时电脑没有这么打的噪音，兴许还能卖个好价钱，现在就大大折扣了。
怪兽哥重新扭过了头，看向曾一鸣。
“这台电脑和打印机是一体的，市面上的价格是14000左右。不过你刚才也听我的员工说了，声音那么大，我卖给客人，客人不一定要啊。质量没法保证，人家可是要砸我店面的。”
果然，梁俊心里头有自己的小九九。
“不过呢，我还是愿意冒险收下来的，可能有人要也不一定？”
“这样吧，我给你2000，很厚道的价格了！”
“你看怎样？”
厚道，厚道个屁啊……
曾一鸣心中翻了个白眼。
就是把硬盘拆下来卖给别人，应该也能卖个500块啊，更不要说还有个打印机呢。2000块卖的话，绝对相当吃亏。
他不信没人舍不得花几千块买一个二手的电脑和打印机。大把香江白领想要拥有一台自己的电脑和打印机啊，你别帮我当土鳖啊。
他笑眯眯道：
“怪兽哥，这不是还有个打印机嘛，打印机可是质量杠杠的，您也说了这是一体机，这要是拆开了卖，打印机都值两千了吧？”
“哎哟！我咋把打印机给忘了！哎，老咯，我这脑子真是……对，对，对，还有打印机呢！还有打印机。”怪兽哥立即拍了一下脑袋，连连叹息，伪装得很好，不愧是生意场上的，处处都是套路，幸亏曾一鸣说了出来。
“嗯呢，加上打印机的话就不一样了。这个价格确实不合理。”他沉默了几秒钟，又道：
“这样吧，电脑加打印机，我给你3500，没问题了吧？”
呵呵，你丫真能演……我要是不说出来，你可不就把我坑了？曾一鸣心中冷笑道，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这个价没问题哈。”
“哎哟喂，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算了算了，就当我送给老弟的见面礼吧。”怪兽哥一脸的惆怅，有些肉疼的从桌子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钞票，意思是告诉曾一鸣，他可能是在做亏本买卖呢。
可他的双手却唰唰唰的数了起来，动作相当干脆利索，和点钞机几乎没啥区别。若不是平时经常数钱，还真是不可能数得这么快。
“这里是4500，不用找了，剩余的钱，是我请兄弟们喝茶的。”怪兽把一沓钱递给了曾一鸣。
尼玛，就多了10块钱，能喝什么茶啊？你好歹多给100啊。曾一鸣在心中又翻了个白眼……
一台彩电660，一台黑白的330，外加3500的电脑和打印机，加起来是4490,怪兽给了4500，但话就是说得漂亮……
不过曾一鸣不会真计较这些，毕竟自己是来和他做生意的，只要生意做得就行了。
“对了，”
“怪兽哥，不知道电冰箱这些，你们收不收？”
“收啊。”
“只要是电器都收。你能搞来的话最好。”怪兽不得不再次对曾一鸣刮目相看。
“你小子真可以啊。”
“越玩越大了。”
曾一鸣谦虚道：“哪里，这不是帮怪兽哥挣钱嘛，小弟就是挣点辛苦钱，不然养不起家啊。”
“你尽管收，只要质量过关，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下次如果货大，你给我打电话，我派人去拉就行，不用专门送到这里来，毕竟这里太热闹了。”
怪兽敲了敲桌子，寻思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你可以把货屯到十台以上再联系我。”
“好咧！”
“那就听怪兽哥的安排，我下次给你打电话。”
“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哇。”
“您继续忙。”
曾一鸣巴不得这样呢，要不然每次都用个破推车把电视机推来这里，累都累死了。虽然是光明正大的生意，但也折腾啊。如果怪兽专门派车上门拉，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只不过，
自己得有个存放货物的地方啊，而且不能只是当仓库用，更应该是一个维修基地啊。总不能老是把东西抱回五楼吧，连人住的地方都不够，更何况放东西？
离开了店面之后，曾一鸣就一直在寻思着去哪里找个店面。
店面要求其实不高。
方便搬运，不能连车子都看不到门口。
通电，没有电就无法修理。
这两点是最重要的。
另外呢，就是考虑租金，租金不能太贵了，他又不打算开门修电器，他不做散户……
但是他可以很确定，店面的位置一定要选在九龙和新界之间，因为香江的中心点就在那儿。他不可能只做观塘那一家的生意，要做就做整个香江的……
好吧，他的胃口确实很大。
他要选一个共同的交集点，可以把各个废品场的电视机都回笼到一处……
思来想去，只能是九龙塘附近了。
但是呢，这个地方又要很便宜。
九龙塘便宜吗？这就要怎么看了，九龙塘的房子很有特点，不是低矮的平房就是连片的别墅，也就是说普通民众和富豪都有。
九龙塘同时保留着不少树木，绿荫遮道，颇具市郊的风味。
既然像郊区，那这里就是低密度住宅区了。你要是在市中心上班，你也不愿意住这里不是？所以虽然这里居住环境不错，但你要上班啊……
曾一鸣要是在这里弄个仓库式的门面，租金应该是不贵的。而且还相对安全，闲杂人少啊。
“鸣哥，”
“刚才挣了多少？”
小四和小五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前者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挣了很多。”曾一鸣拍了拍鼓鼓的裤袋。
“你们猜？”
这尼玛一个月没吃上几顿肉的人，想到能吃大餐肯定很兴奋啊。
“肯定有。”
“一千五千！至少挣了一千五！”小四说道。
“不止，”
“那台电脑和打印机值钱啊，我觉得至少挣两千！”
“呵呵，”曾一鸣笑了，“乘以2就对了。”
“啊，这么多！”
“天啊，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不用说，小四和小五就像两根木桩一样杵在原地，不会走路了。
“居然能卖那么多钱！”
“那我们……”
曾一鸣也停下了脚步，心中倍感欣慰，这辈子终于可以带着兄弟们出人头地了，上辈子他们活得太惨。
就像此时站在他跟前的小四，连脚上的鞋子都是露着脚指头的，身上的T恤也是破了好几个洞。小五还好点，好歹昨晚买了一双波鞋，但衣服也是皱皱巴巴，不成样子。
这样的人生，这样的日子，过得真的太落魄。
他望向了路边的一家装饰得比较精致的店面。
“走，”
“我们进去。”
第9章 这才是我们应有的样子
小四和小五几乎同时抬头，还没有从乘以二的震撼中转过弯儿，又被曾一鸣带进了一家服装店里。
两个人跟在身后，走得很扭捏。
自打出生以来，记忆中他们就没有走进过装修这么好的服装店！以前都是在小地摊上买衣服穿的！
两个人既兴奋，又紧张，还有些儿害羞。
还没进门，就有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短裙的女服务员脸上堆着笑容迎了上来给他们开门：
“欢迎光临。”
小四贼溜溜的眼睛还在人家身上贪婪了一遍，可服务员转身就把脸拉了下来，黑得跟火炭似的。
咋进来了仨穷鬼？
看了曾一鸣三个的穿着打扮，她瞬间就嫌弃了起来。一个穿着烂背心，一个穿着烂衬衫，还有那个猥琐偷看她的瘪三，破鞋里的脚指头都钻出来了，还看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里头一阵恶寒。
我呸！
服务员想都没想，就往一对穿着打扮比较奢华的夫妻那边去了，根本不想搭理他们，靠近他们都感觉自己身上都被熏臭了。
“哎，我们想买男……”曾一鸣话没说完呢，人家已经走了。
“阿这……”曾一鸣摇了摇头，心道这服务员咋那么心不在焉呢？
不过他没有在意，带着小兄弟去挑衣服。
“挑，”
“挑自己喜欢的衣服。”
曾一鸣站在一列男装前，像大哥哥一样给弟弟挑东西。
“这件不错，看起来十分阳光，很适合小五。小五你过来。”小五还在萌呆中呢，曾一鸣就给他挑了一件，然后取了下来，放在小五的肩膀前比划了起来。
“嗯，是真的很适合你。”
“还有这条裤子也很搭。”
“你去试衣间换上。”
“小四，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去挑一双鞋子，就在那边。”他又帮小四张罗了起来。
“哎，快点。”
小五进了试衣间后，他就拉着小四去看鞋子了。
“穿几码的？”
“25码，但这里没有。”小五下意识地答道，目光却是落在一双黑白相间的波鞋上。
阿迪达斯的。
“喜欢这双？”曾一鸣看出了他的心思，然后拿起鞋子，喊了一声，“服务员。”
“这鞋子有没有25码的？”
明明就站在几米之外，服务员愣是没有听到，依旧在客客气气地和人家介绍着。
“哎，”
“服务员。”曾一鸣又喊了一声，特意把分贝提高了一点。
还是没听到？！
“服务员！”他又提高了一点。
这一次服务员才转过了身来，有些不情愿地往这边走。
“这鞋子有没有25码的？”
服务员瞟了曾一鸣手中的鞋子，一脸死了爹娘的表情，一声不吭蹲下来，在一个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还真是找了一双出来，丢在了曾一鸣跟前之后，来了一句：“可别把鞋子弄脏了啊，到时候买不起别哭。”
说完又走回刚才的那对夫妻那儿了。
曾一鸣算是看出了点什么了，不禁和小四吐槽道：“这什么态度啊？”
“又没到更年期，感情是没男人吗？”
小四一听，忍不住又往那女的方向望了过去。
“啧啧，”
“还别说，”
“挺丰满的……”
青春期的男生啊，谁不是这样？
“有点素质！”曾一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走，拿上写字，我们继续挑衣服去。”
之后曾一鸣和小四各自挑了一套衣服，这次倒很顺利，尺寸刚好，没有麻烦到刚才那个月经失调的服务员。
不过这个时候小五回来了，手中拿着刚换下来的新衣服。
“怎样，小五，衣服合适吗？”
“有点儿短。”小五摇了摇头。
“那再加大一码呗。”曾一鸣又只能扭头喊道，“服务员。”
依旧看见那个服务员在绘声绘色地和其他客人在聊着，但就是听不到他在喊。
“服务员！”曾一鸣不得不再次扯起了嗓门喊。
可算没让他再喊一次，服务员过来了。
“又怎么了？”明显的不耐烦啊。
“这件衣服，有大一号的吗？”曾一鸣的脸色也有些冷，你不耐烦？老子也有点儿不爽了。
不过服务员还是去翻找了出来，递给了小五。
小五有些腼腆道：“有，有没有黑色的？”
“有完没完啊？你一次性说完行不行，到底买不买啊？”女服务员终于按奈不住了，突然哔哩吧啦了一堆。
“一看你们就是来捣乱的。”
“买不起就不要试穿啊，浪费时间。还搁这要这要那的！”
服务员说完又想转身不搭理他们了。
这下可真把曾一鸣惹毛了，没想到现实真的那么尖酸啊，他挺直了腰板，突然厉声道：
“你给我站住！”
“你这是什么态度？”
“大家都是来消费的，有什么区别吗？你看看你对待别人的态度，又对比一下对待我们的态度。”
“像话吗？”
“别跟我说这就是你们店的规矩。”
“店长呢，把你们的店长叫来，我倒是想听听这是不是你们店里的规矩。”
他真的没有想到服务员会这么势利，市井。都懒得和服务员废话了，尼玛的，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
声音有些大了，几乎大半个店面的客人都听到了，齐刷刷的目光看了过来。
“哟，”
“那穷小子还教训起人来了。”
“装什么大尾巴狼啊，还欺负一个女人。”
“人家没说错啊，买不起你这里嘛？”
大家都在看戏。
可服务员哪想到曾一鸣会把店长叫来啊，她的胸口明显匍匐了几下，瞬间呆若木鸡，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真把店长叫来了，那错的肯定是她了。
她下意识地就转过了身来，憋红了脸。
稍微用脚后跟想想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狐假虎威不成，那就得低头认错啊。
她微微鞠躬，声音细如蚊子：
“对不起啊，”
“刚才真的太忙了，没有顾得上来，情绪上来了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声音虽小，但好歹服软了！
态度转变得真快啊。
小四在一般看得瞠目结舌，本以为这女的会和鸣哥大吵一架呢，没想到乖得像只小猫。
曾一鸣却是不认可她的道歉：
“你这是顾不上来了吗？你这压根儿就是瞧不起我们。”
“你这态度还是不咋地，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你没有从根上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下一次换了另一批像我们这样的客人，你是不是还会这样说话？”
“长点儿脑子吧！”
曾一鸣可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客气。
“你不尊重别人，凭什么别人尊重你？”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想没有老板愿意用你这样的员工吧，这不是赶客吗，你想丢掉工作吗？”
姑娘的头更低了，脸上一片炙热，真的彻底慌了。
“是是是，我态度不对，真的很抱歉，现在我真的意识到了。求求你别让叫我们店长来，不然我真要失去这份工作了。”
“我不能失业的，我还要供房，还要养父母，还要……”
姑娘鼻子一酸，好像真要哭出来了。
妈的，这下知错了吧！曾一鸣心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心里头却软了下来。
算了吧，知错就好。
“这就对了，知错能改就好。我也不计较了，其实也没啥，大家都不容易。”
“给我们结下账吧。”
“帮我把这两件衣服包好。”曾一鸣把自己刚才挑选的衣服递给了她，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好的，您稍等。”姑娘一听曾一鸣不追究了，差点儿喜极而泣，赶紧接了过来，走去了柜台。
真不能再出半点差错了。
“小四，直接把你的鞋子换掉吧。”
……
没多久，服务员就拿着单子回来了。
“先生您好，”
“一共消费956块，880块，您是信用卡支付还是现金支付？”
“这么多！”小四和小五几乎异口同声。刚才光顾着挑衣服，忘记看价格了。这尼玛现在将近一千块钱……
一千块够他们家半个月的开支了！
太震撼了。
后悔了。
“鸣哥，还是……”
懂事的小五刚要开口，想说不买了的。却发现曾一鸣已经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钞票，数了九张出来，递给了服务员。
“不用找了。”
“小五，过来拿东西。”
“我们吃饭去。”
……
第10章 失望的将军澳，意外的清水湾
又一日。
曾一鸣再次早早爬了起来，换上了昨天新买的衣服，就像换了一个人。
白色波鞋，黑色休闲裤，蓝色短袖T恤，这么一整套下来，除了头发没有修剪之外，洁净而棱角分明的脸庞，剑眉朗目，真真实实的一个一米八的大帅哥啊。
正应了那一句——人靠衣装马靠鞍！
大姐从楼下买了早餐回来，正好看见了帅气的他。
她怔怔地看了几秒钟，眼睛发亮。
“三儿，”
“姐差点儿没认出来！”
“你这也太帅了吧，你该不是去写字楼上班了吧？”
“没有，我准备去TVB参加艺人考试呢！我要当明星。”
“啊？真的吗？”大姐咧着大嘴笑了起来，“不过你这长相也不输刘得华耶！我看能成。”
“哈，姐，我开玩笑啦，其实是在中环一家公司当保安。”曾一鸣拍了拍大姐的肩膀，“我不和你说了啊，赶时间。”
“哎，吃完早餐再走啊。”
“不了，留给爸妈多吃点吧！”
“哎！你可千万别再……”大姐想要叫住他，可是转眼曾一鸣就跑没影了。本来想和曾一鸣聊聊的，有好些疑问想要问问他，比如彩电是怎么来的，给妈妈的钱又是哪里来的，这新衣服……
反正第六感告诉她，曾一鸣可能做坏事了？虽然爸爸跟她说过，他是在捣鼓旧家电什么的……
※※※※
曾一鸣急着下楼和小四小五他们汇合，没想刚见到他们，这两个家伙又穿上了旧衣服，昨天买的衣服压根儿没穿，估计是舍不得吧。
曾一鸣心中摇了摇头，却看见小四的眼睛红得跟火球似的。
“小四，眼睛咋那么红，昨晚没睡好吗？”
小四尴尬地笑了笑，却没说啥。
“小五，你负责推车。”
“鸣哥，今天还去观塘？”
“不，去将军澳。观塘那边估计没啥好东西了，去附近的将军澳走走。”曾一鸣摇了摇头，走在前面，这几天要多去几个地方摸底，熟悉一下各地方的行情，心里头有个大概，便于以后开展工作。
出了九龙城寨，随便买了点早餐就往东边走。
路程比昨天远了很多，时间也多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但来到了将军澳废品场时，这点劳累也就瞬间被忘记了。
将军澳的废品场地实在是太大了，观塘就是几个小山，而这里就像崇山峻岭，一点儿都不夸张。
两百多米外，几个大烟囱冒着滚滚黑烟，应该是一直在焚烧垃圾，还有几辆铲车和推土车发轰鸣的出咆哮声，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忙前忙后，显然是在推填垃圾。
在香江这样的小地方，垃圾回收率虽然达到了48％，但是剩下的垃圾都要及时填埋处理才行，要不然真没法住人了。
而将军澳的规模之所以那么大，原因很简单，从1978年起，香江政府就想要将垃圾堆填区设立在这边，到了现在，已经发展成相当规模了。
“鸣哥！”
“这里太大了。”
“宝贝一定很多。”
曾一鸣的脸上却闪过了一丝失望，叹息了一声：“唉，大不代表一定有用啊，我们来错地方了，这里的垃圾都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填埋处理的，还不如观塘，也就是说，来之前就经过拾荒者过滤一遍了，是真的就剩下垃圾了……”
“像家电这种好东西，可能剩下吗？显然不可能。”
也怪他没考虑周到，忽略了这一点，来这里之前就应该想到的，怎么就忘记了将军澳是垃圾填埋区呢。以后这个地方就不用来了，直接排除掉。
“啊？”
“那咋办，不是白来了？”小五一听，脸上也写满了失望，还以为又找到金山了，没想到是这样。
“也不用这么悲观，香江也就三个垃圾推填区，我们去别的地方找就是，我们继续往前走，去清水湾那边，肯定有一个像观塘的废品场。”
曾一鸣的思维十分活跃，指了指东南边。
“哦，那我们去清水湾！”小五兴趣重燃。
“啊？”轮到小四大惊小怪了。
“还往前走啊？我都累得走不动了。”双目通红的他看起来十分疲惫的样子，走了一个多小时已经累得不行，再走可能就要虚脱了，所以他赶紧张嘴反对。
“你小子昨晚是不是一夜没睡，跑去找女人了？”曾一鸣扫了他一眼，精神状态这么差，肯定发生了点什么事。
小四一听，连忙解释：
“没啊，真没有，我咋可能去找女人。”
“我酒一喝多就这样。”
可旁边的小五却一拍脑袋，立即戳穿了小四的心理：
“不对啊，昨晚到家后，你后来又出去了！”
“你不会真去……前几天你可是吐槽了好多次东边那几个越南妹……”
“呵，看起来真破案了。”曾一鸣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以理解，年轻人嘛。”
“但是呢，最好别去，东边都是黑涩会的地头，那些女的又不干净，吸毒、淋病、梅毒、艾滋病，染病的话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等有钱了，想要什么女人不行？”
“记住，我们是要挣大钱的，别干那么丢人的事情。”
小四立即羞愧地低下了头，整张脸都红了。毕竟年轻，心里藏不住事。
昨晚吃饭的时候，曾一鸣又给他们各发了两百块，寂寞难耐的小四真去找越南妹了。
越南妹都是偷渡或者被贩卖过来的，几十块就可以来一发了……
曾一鸣心中感叹，看来人真的不能一下子就有钱，不然会飘起来，控制不住自己。以后不能随便给钱他们乱花了，要严格点。
“小四，上车，我们推着你走。”
“今天既然出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
小四犹豫了几秒，还是厚着脸皮上了车。
最终，曾一鸣和小五推着小四来到了清水湾。
“我知道附近有个废品场，往南再走几分钟就到了。”
坐在小推车上的小四总算开口说话了，还提供了一份很有价值的情报。
“呵，”
“算你小子没浪费我们的体力。”
“不过确实太特么远了，要不是要拉着小推车，我们完全可以坐bus来。”
小四确实没说错，在清水湾南边的山脚下，有一个废品场，规模和观塘的差不多大。不过看起来在这里的拾荒者不是很多。
毕竟距离市中心有些远，大多数人不可能舍近求远。曾一鸣反而兴奋起来，这说明捡到宝贝的概率变大了。
“走，过去看看。”
废品依旧堆得像小山似的，大多数都没乱，这说明很可能没有被人翻找过，这又是一个好消息。
两个老奶奶正低着头卷废纸，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而曾一鸣他们的目光也已经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
那里堆着废家电呢，还真是没有被人翻过。
三个人一走到那儿，二话不说就开始翻找了起来。
从小山脚一直翻到了小山顶，很快就有了收获。
小四抱着一个电饭煲下来了，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银色的随身听？
小五一直在小山的另一侧大喊：“哎，”
“快过来帮帮我，小五，快过来。”
而曾一鸣的目光则落在一个白色的长盒子上面，他一眼就认出了是什么东西——单冷分体机空调。他仔细一看，居然还是3P的。外机和内机还丢在一起。
好家伙，崭新着呢。
估计不会糟糕到哪里去？
曾一鸣心中窃喜。
这时候，小四和小五喘着粗气，扛着一个绿色的大冰箱艰难地走了过来。
“鸣哥，小四找到了一个冰箱。”
小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嘻嘻道，“那边，那边还有！”
“好像是微波炉。”
“还很新呢！”
“我去瞅瞅。”
“你们把这两个玩意给我搬到地上。”
他吩咐完之后，就绕到山的另一边了，直觉告诉他，这个地方和别的地方有点儿不太一样？
第11章 富人区的惊喜
果真，走到了小山的另一边，曾一鸣的目光更亮了。
确实有个银色的微波炉。
可随后他的瞳孔却是一缩：
“那是……”
“我草！”
“谁这么缺德啊，两台电脑显示屏都砸碎了？主机也残了，嗷呜……”曾一鸣忍不住发出一声悲鸣。
好吧，他只好安慰自己，可能就是被砸坏了，所以它们才被丢弃在这里。
不过……
不知道硬盘有没有被砸坏？
心疼了几秒钟之后，他弯腰摸了起来，总算摸到了主机硬盘的位置，结果失望了，硬盘都折成九十度了。
他不死心，又摸向了另一台，结果惊喜出现了，这一台的硬盘居然没有坏！硬盘四周没有被砸坏，把硬盘保护得好好的！
他赶紧把硬盘拆了下来。别小看这块黑板砖，值好几百块呢！
右手抱着硬盘，他的目光又继续搜寻了起来。然后又发现了一些小家电，比如断成两截的电磁灶、摔破角的电烫斗……
没错。
这地方确实不太一样，家电品种很多……
但很多都是坏的。
这里难道……
啊！想起来了。
再往前几公里，可不就是清水湾富人区吗？
咋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这些东西应该就是富人区的人丢掉的！曾一鸣简单推理了一番之后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么说，清水湾废品场的价值可就大了。有钱人会在乎这些东西？
看来以后要多光顾这一个地方了！
重新回到了小推车那儿，小五已经把冰箱撞上了小推车，小四则跑回去把那个微波炉抱了回来。
“鸣哥，好多东西啊，感觉啥东西都有，就是压坏了不少，太可惜了。”小四唏嘘道。
“嗯。”曾一鸣摸着下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有时间我们去前面的富人区瞅瞅。”
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鸣哥，我听说香江很多富豪和明星都住在清水湾，乘龙、赌王何红神，还有搞房产的李什么……”小五眯着眼睛，凝望着远处翠绿的群山脚下一栋栋的别墅豪宅。
“你个傻帽，连浅水湾和清水湾都傻傻分不清楚。顶级富豪区在浅水湾，不是在清水湾。这里住的也就是普通富豪。”小四立即翻了个白眼，鄙视了一番小五。
“啊，那是我记错了。可就算是普通富豪，住这里也很不错了，我们住在九龙城寨……”小四吐了吐舌头。
一对比，全是伤害，天壤之别。
小四和小五两个人一聊，曾一鸣的思路就更加清晰了。
确实有必要去前面看看了，很显然，今天捡的东西就是富人区那边丢出来的，虽然货还很新，可坏的成品也多，这说明富人区应该有个专门的物业来处理这些东西。人家也压根看不上，就当垃圾丢了。
如果能够和物业公司搭上线？曾一鸣的脑海里又有了个新想法。
不过现在自己练羽毛都还没有长出来，想飞一飞都不可能啊。
“咋的，有本事你别住家里，你睡街头啊，”小四敲了敲小五的脑袋。
“我又没嫌弃家里，”小五一脸的委屈，“可谁不想住大房子啊？”
“你不想？”
小四道：“我想啊，可也只是梦中想想，我现在只想填饱肚子，天天有肉吃，至于房子，暂时不重要，饭都吃不饱，还想着找老婆咧？”
曾一鸣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有梦想肯定是好事，你们俩其实说的是同一回事，只不过目标大小而已。”
“管他浅水湾还是清水湾，以后你们想住在哪儿就住哪儿。”
“放心吧，等鸣哥有钱了，送你们一人一栋！”
“鸣哥，你说话算话啊！”
“算，当然算数。不过咱们现在要先把货推回去，半路填一下肚子。”曾一鸣笑笑，推起了车子。
“对了，小五，我记得你爸是在修理厂工作吧？”
“嗯啊。”小五跟了上来，加入了推车中。
“怎么了，鸣哥？”
“是这样的，今晚你问问你爸，厂有没有需要处理的面包车？我想买一辆。”曾一鸣说出了他的想法。
“我们需要一辆面包车，要不然真是不方便。”
“可是鸣哥，我们不会开车啊。”
“那还不简单，和开碰碰车没多大区别。你帮我问问就得了，其他的你不用管。”
“还真有，我爸前晚经常唠嗑厂子里的二手车很便宜，但就是没人买。”
……
三人走了一个半小时才回到了楼下，像昨天一样又把东西抱上了楼，但是那个冰箱实在是太大了，楼梯太窄，三个人抬不了，最后只能是让小四一个人背上去。
可怜的小四，昨晚和越南妹滚了半天，今天最累的还是他。幸好回来的路上曾一鸣请他们吃了午餐，不然哪来的力气。
今天的收获也不小，一台微波炉，一个冰箱，一个电脑硬盘，还有一台空调。
曾一鸣先捣鼓那个冰箱，冰箱表面是完整的，看起来相对容易修一点。
冰箱和电视机还要贵呢，只不过插上电源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小四和小五蹲在旁边，只能眼巴巴看着。
小五舔着嘴唇道：“真要修好了，我们先放点冰淇淋进去？”
“吃饱了再扛去卖。”
“吃个屁啊，没看灯亮了但是没有工作吗？”小四又翻白眼。
曾一鸣没搭理他们，而是继续检查电路，最后还是拔掉了插头。
“小四，把里面的大轱辘拆下来。”
交代完之后，他去折腾那台空调了，相比于冰箱，空调稍稍复杂了一下，但是两种产品的原理都是一样的，多数的冰箱和空调都是通过蒸汽压缩式制冷。
如果不工作了，基本上都是压缩机，或者电机出问题了。
简单检查了一会儿，曾一鸣又给小五布置了工作。
“小五，你负责拆空调外机。”
接着他又去捣鼓那个微波炉。
曾爸不知道坐在了门口，拉长脖子咧着嘴，静静地看着他的儿子在忙碌。
这两天对曾一鸣的感官已经改变了太多，有一种回到了曾一鸣小时候的错觉，那时候的曾一鸣就喜欢坐在地上，扒拉着他亲手用木头做的各种玩具……
曾一鸣拆开了微波炉之后，一眼就看到里面的电阻烧了，他把坏掉的电阻拆了下来，然后拿到眼前仔细瞅了瞅，紧跟着拿着手电筒跑到了楼梯角那儿翻找了起来。
之前不是有好几台电视机没修好吗，他来这里找零件呢。翻了将近十分钟，他才拆下了一个零件。
这是从电视机上拆下的电阻，正好和微波炉的那个匹配上了。
他用烙铁把电阻焊了上去，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不出意外，这个微波炉应该修好了。
他走到了小五跟前，掏出了五块钱。
“小五，”
“不是想吃冰淇淋吗？去买四个上来。”
小五一听可高兴坏了，立马站了起来，没想到曾一鸣真的请他们吃冰淇淋。
“好咧！”
接过钱后就飞下了楼……
曾一鸣蹲在空调外机旁边，压缩机取了出来，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缩在，线圈烧了。既然线圈烧了，压缩机自然就不可能工作了，想要修好它，就只能换个新线圈，但曾一鸣不可能去买新的，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用铜线重新绕一个。
这当然难不倒他，唯一少的是铜线，没有铜线就不可能完成。
“三儿，”
“我床底下有一捆铜线。”
“啊？”曾一鸣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他爸一直在看着他，没想到他爸居然看出了他的心思！
随即喜道：
“我们家有？”
“那太好了！谢谢老爸！”
说完他就钻进了屋子里，果然在他爸的床底下找到了一捆铜线！估计是他爸在码头工作时拿回来的吧，至于是如何拿的，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现在帮上了大忙。
他爸却解释道：
“不知道谁扔在码头的，我看没人要，我就拿回来了。”
曾一鸣似乎没听到，拆掉了压缩机上被烧掉的铜线之后，开始用新铜线缠绕了起来。这可是个技术活儿。不是说把铜线绕上去就行了，还要考虑绕多少圈，线圈如果绕少了，电流过大，就很容易发热烧掉。铜线如果太细了也是这个道理。
“你最好多绕几圈，”
“不然可能还会少掉，宁愿多费电，也比烧掉好。”曾爸又开口了。
曾一鸣听完后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像是第一次认识他老爸一般看着他：
“没想到老爸你也懂这个？”
“嗨，我也是听以前修电器的人这么说的。”
“噢，他说的是对的……”曾一鸣又恢复了动作。
这个时候，小五回来了，一只手拎着一个红色袋子，另一只手抓着一个甜筒往嘴里塞，满嘴儿都是奶油。
“你特么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吧？”小四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那么急着吃！”
小五没搭理他，先给曾爸发了一个甜筒：“五叔，来一个。”
“太腻了，我不吃，你们吃吧！”曾爸摆摆手，没有接。
“你就吃吧，老爸，要是腻的话，你咋喝糖水啊？”曾一鸣拆穿了他的谎言，哪可能是因为太腻的原因，明明就是想留给他们几个孩子吃罢了。
曾爸的老脸一拉，最终还是接了。
而曾一鸣又道：
“小五，把我的那个放到微波炉里加热试试。”
“噢。”小五这才明白，原来曾一鸣只是想验证一下微波炉能不能用啊？他笑眯眯问：
“鸣哥，能不能放我手中的这个啊？反正都是一样的，放一整个太浪费了。”
“草，可以！”曾一鸣翻了个白眼，“你果然是属猪的。”
“嘿嘿。”
一分钟之后，冰淇淋软件融化了，这说明微波炉正常工作了。
“牛逼！”
“鸣哥！”
曾一鸣也是十分高兴。
“吃完去把微波炉擦干净。”
“然后帮我把这个装好。”
他已经把线圈绕好了，扔给了小五。
“小四，你也歇会儿吧，不然甜筒都要融化了。”曾一鸣随后走到了小四那边蹲了下来，还有个冰箱没修呢。
同样是压缩机的问题，但线圈没有烧坏的迹象，不过当他转动轴承的时候，轴承卡死了。滚动轴承都卡死了，压缩机自然不可能工作了。
原因找出来了。
旧轴承自然不能用了，得换，可就像刚才修空调一样，没有零件啊。轴承就需要配对才行了，不是什么轴承都可以换上去的。
“鸣哥，啥问题？”小四舔着甜筒问。
“这玩意坏了，我们要换掉它，不过没有这个零件。把他电冰箱放到角落里先吧！”曾一鸣晃悠着手中光亮的轴承。
小四的眼睛一眯，很快又重新绽放了光芒，当即喜道：
“鸣哥，这玩意我家有啊，多着呢！你忘了我爸是修理厂的？”
“你跟我去看看。”
说完他就抬起右腿，跳过了电冰箱往家里走。
曾一鸣跟了上去。
两家人的家境其实都差不多一样的，都是住在狭长的一间房子里，几乎家徒四壁。
昨天抱回家的电视机已经被放在了简陋的家具上。
小四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木箱子，打开了之后，果然里面有很多五花八门的配件和修理工具。
“鸣哥，是不是这些？”
“嗯。”曾一鸣眼睛一亮，当即点了点头，蹲了下来之后，就对比着手中的这个轴承找，很快就找到了匹配的。
“好了。”
“运气真是不错。”
之后，一切就变得简单了，曾一鸣把冰箱也修好了。
一个冰箱，一个微波炉，一个空调和一个硬盘，又要小挣一笔了。
不过曾一鸣他们没有立即拉去怪兽那边兑换，而是把它们放在楼道角落里，随后又出门了。
曾一鸣觉得应该去修理厂看看。
第12章 买车
来到了几条街之外的一家叫做明鑫汽车修理厂这儿。
修理厂很大，好几千平米，堆放着各种牌子的汽车。
“啧啧，”
“那是最新的大奔吗？”
“啊，那是法拉利。”
“人生如果拥有一辆法拉利，那就是人生巅峰了吧！”
“我靠，福特野马！经典啊！”
看见这么多名牌汽车，小四和小五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曾一鸣却是一点儿涟漪都没有，上辈子啥车没见过，鹏城满大街都是，就是自己也有一辆价值百万的……
他的目光不在豪车上面，而是在其他普通车型上，北面就堆着一些很普通的面包车，这就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啊。
他就想弄辆面包车而已。
这个时候，正在工作的小四老爸发现了他们，从附近的一辆车底钻了出来。
“小兔崽子，你们跑这来干啥？”
“该不是把主意打到这里了吧！”
他们老爹拍了拍宽松的蓝色工作服，又在工作服上抹了抹黑乎乎的双手，目光中竟然写了满怀疑？这可是他的两个儿子啊。
曾一鸣赶紧站在他们跟前笑道：
“三叔，”
“我们是来看车的，听小四说你这里有面包车需要处理？”
“一鸣？”三叔这才打量了一番曾一鸣，语气瞬间变得阴冷了起来，“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别老是带着我家两个到处晃。”
三叔压根儿没听到曾一鸣说买车的事儿，而是训斥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在干什么，邻里邻外都看在眼里。”
“你爱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我们管不着，但你别带坏我的孩子。”
“哪天我的两个儿子缺胳膊断腿的，我唯你是问！”
说完又转头瞪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你们两个现在赶紧给我回家去，别再到处跑了！”
“爸，说什么呢，鸣哥真的是来买车的！”小四不服啊。
“凭什么一开口就说我们像干了坏事似的！”
“就是，狗眼看人低。”小五跟着补了一枪。
“你个扑街啊，我是狗，那么你们是什么？”三叔立即就怒了，指着小五的脑袋骂，“真是狗嘴里长不出象牙！”
曾一鸣：这一家子真是……狗咬狗？哈！
但这不是斗气的时候，他耐心解释道：
“三叔，您别骂我们了，您放心吧，我不会带坏他们，我们现在做正经的事儿呢。我今天真是来买车的，我最近在做点小生意，需要一辆车拉货，听小四说你们厂子里有闲置的面包车，就过来看看了。”
“当真？”
三叔一脸的狐疑，总算想起来刚才曾一鸣也是这么说的，但刚才一看见曾一鸣就想着他祸害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下子就忽略过去了。
“当然是真的。我们现在跟着鸣哥做正事呢！”小四勇敢地扬起了下巴，帮着曾一鸣说话。
“是啊，爸，鸣哥真的想要买车。”小五也附和道。
“面包车是吧，那呢。”虽然依旧半信半疑，但三叔还是抬手指向了远处的一排面包车，说完之后自己先带头走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说，“车子都是八成新的，都没啥大毛病，就是出过车祸，人家就放在这里卖了。”
“最右边那辆看起来不错，又靓又大。”小四指着车道。
“这辆就不要考虑了。”三叔立即回道。
“为啥？”
“这辆车撞死过人，上个月中环不是出了一单交通事故吗？死了4个，就是这辆车……”
“双！”几乎异口同声。
撞死过人的车当然不能要了。
曾一鸣有些忐忑道：“叔说得对，我们不要这样的车，我们挑辆吉利点的，性能好的，价格又便宜的。”
“嘿，我说你可真会说啊，吉利的，性能好的，价格又便宜的，便宜都让你占了，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啊？”三叔斜了他一眼，觉得曾一鸣可会占便宜了，但还是指着另一辆车道。
“那辆不错，车龄四年，价格还便宜，车主急着卖。”
“叔，你是专家，你说啥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好就是好。”曾一鸣微微一笑，“这车多少钱啊？”
“不贵，10000，我寻思着如果和车主讲讲价，9500应该就能拿下来了。”三叔报出了价格。
“嘶~太贵了。”曾一鸣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原以为二手车也就三五千而已，没曾想几乎翻了一倍，“价格高了，更何况用了四年，现在满大街都是这种面包车，没理由啊。”
口袋里就三千多，买个毛啊。
失望。
看来还是估错行情，想多了……
“没钱你就直说呗，还嫌人家卖得贵，这车是RB原装进口的，虽然车龄多了点，但质量比其他车都要好太多。这个价格算良心价了，更何况，人家是带车牌卖的！你知道现在香江车牌多难拿到吗？”三叔连连摇头，又鄙视起了曾一鸣。
“小孩子过家家吗？以为是来买玩具。”
曾一鸣的心头却是惊了。三叔说得没错啊。如果是带牌卖的话，那这个价可就是天地良心价了，去哪里都找不着的。一般二手面包车不带车牌的话，也就三千到五千之间，车牌是要另外去申请的，车牌价格最高可以要到三万！这就相当恐怖了。
他原想着自己先把车弄下来，然后偷偷套牌用着，反正基本上是晚上拉货，大多数时候都能够躲过警察查牌。但现在这辆车连带车牌卖得这么便宜，可真就眼馋了啊。
心里头盘算了几秒就打定了主意，必须要买下来，要不然错过了这家店就没这个村了，能省不少钱呢。
“叔，你说得很有道理，但能不能再少点？自己人嘛。”曾一鸣笑眯眯的，开始砍价。
“我又不是车主，我能少啥？车主就是这么交代的，人家已经是大甩卖了，如果不是缺钱，会给这个价？”三叔摆摆手，“你就不是来买车的，我不理你们了，我修车去了。”
说完就要走。
“叔，你再帮讲讲价呗，我买这车，也是为了方便小四和小五啊，我们现在每天要走几十公里，有了这车，我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这才是杀招。
嗯？
三叔的耳朵灵着呢，听到买车的原因是为了他的两个儿子？那就指定不能装逼离开了，他重新转过了身来。
“和我两个儿子有关系？”
“嗯，是的，老爸，鸣哥说我们每天走路推车拉货太辛苦了，说要给我们买辆车。”都没等曾一鸣开口，小五就帮衬说话了。
“是啊是啊，鸣哥真心为我们好。”小四的反应相对慢点。
三叔摸了摸胡子拉渣的下巴，犹豫了一下便道，“我帮问问吧，你们等等。”
说完三叔就往办公室方向住去了。既然和儿子们有关，那就不不一样了。
“还是你们管用啊。”曾一鸣偷偷冲小四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如果他们不在，估计三叔未必会帮忙压价，但现在和他们有关系，三叔就得认真办这事儿了。
“嘿嘿，放心吧，我爸虽然说话难听，但真心会为我们着想，他一定会帮忙把价格压下去的。”
等了几分钟之后，三叔回到了他们跟前，面色平静道：
“你们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
“车主说急用钱，如果能够给七千块，他就卖了。”
“但是呢，他必须要今天就拿到钱。”
“哇，降那么多！”小四震惊了！
“这降得也太厉害了吧！”小五也是。
曾一鸣却心中一乐，心道三叔你太坏了，要不是我把你们儿子推出来，你至少也要吃我一两千回扣吧？我相信对方肯定是急着用钱，然后想要把车处理出去，降价了，但绝对不会降得那么狠……
都是生意，熟人的钱也要挣的嘛。现在明年是三叔直接吐出来了。
至于这辆车？
性能也不会像三叔说得那么好。只不过肯定不会坑爹到哪里去。现在价格报得那么安心，没考虑他的儿子们，自然就不会有啥安全性能的问题了。
当然了，如果加上牌照，这个价格拿下来肯定还是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大馅饼了！
实际上呢，三叔还亏大了，如果不是卖给他，那么三叔少说也能挣个两千的回扣吧？
“叔，没问题，我们这就回去取钱，一个小时左右应该能回来了。”曾一鸣立即答应了下来。
“哎，快点啊，今天他收不到钱，就不作数了。”
“放心吧，叔，很快就会回来，你可千万不要再介绍给其他人了啊，给我留着。”曾一鸣才是最着急的，真错过这车的话，就找不到第二辆了。
身上只有三千多块，不够啊，得赶紧回去把今天弄好的废品拿去梁俊那边兑换，另外，还要开口问梁俊借一点，毕竟那几样东西买不到足够的钱，这点小钱，梁俊应该会答应的……
第13章 货丢了
可刚回到五楼楼梯口，曾一鸣他们全傻眼了。
“货呢？”
“草！”
楼梯角落里除了几片碎纸皮之外，空空如也，电冰箱、空调和微波炉都不见了。
幸好那个电脑硬盘被曾一鸣放在了屋子里，要不然也要被顺走。
“鸣哥，货被偷了！”
“鸣哥，咋办！”
“谁他妈这么缺德，跑来偷我们的东西！”
“妈的，大意了，以前谁会跑来我们这里偷东西啊？不可能啊。”
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谁会来偷？不科学。
“冷静。”曾一鸣皱着眉头，扬起了左手。没有因为丢了货物就立即暴跳如雷，而是冷静分析了起来。
“应该是熟人干的。”
“又或者是粉仔。”
“粉仔不可能啊，毒瘾上来了，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肯定是其他熟人干的。”小五急道，“咋办啊鸣哥，我爸那边还在等着呢。交不了钱，车就要没了。会不会时五叔五婶搬到家里了？”
曾一鸣一想也对，就赶紧回家里看看，但是家里空空儿，他爸正躺在床上。
“爸，刚才有人来过吗？”
“没看到，但我听到了不少脚步声，只是没往我们家走来。咋了，出什么事了？”
“没。”
“你没惹出什么事吧？”
“真没有，放心吧。我还有点事，你先休息哈。”
曾一鸣重新回到了楼梯口。
“看来真是被人偷走了，可谁会这么干呢？”
就在这个时候，小四低着头，吞吞吐吐说道：“鸣……鸣哥。”
“可能……可能是东边那些安南仔干的。”
“我，”
“我昨晚在那里玩，和他们吹牛逼，说你特别厉害，能修理各种电器，这几天就搞了很多钱……”
“草！四哥，你就是个大傻逼！”小四听到了一半就跳了起来，要不是小四是他哥，他可能一巴掌就糊到脸上了。
“你和人家说这些事干什么！财不外漏的道理都不懂吗？傻叉！”
“鸣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昨晚喝得有些多了，把不住嘴巴，我错，我真的错了！”小四一个劲儿哭丧着道歉。
“好了，知道了，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曾一鸣沉声道，“现在关键是要立即把货拿回来，我们这才出去了不到一小时，他们估计也才刚搬走不久。我们现在过去，应该来得及。”
“啊？去安南仔那里拿货？鸣哥，太危险了吧。”小五立即怂了。
“鸣哥，是啊，万一对方不认账，打起来，我听说安南仔可是打架不顾后果的。”小四也恢复了理智，虽然没真正在社会上打过什么架，但是东边安南仔的名声可是都听过的，不卵急才怪。
“要不叫上点人壮壮胆？”他提议道。
“人多他们就不敢动我们了。”
“谁说我们去打架的？我们就只是去把货拿回来。”曾一鸣却笑了，“我们不是古惑仔，不是黑涩会，我们是生意人，不能和任何帮派扯上关系。”
“你以为打架不要钱啊？就是不打架，叫上这么多人过去，回头你还得请人吃饭，发个红包什么的。”
小四和小五年轻啊，真以为打打杀杀能够解决事情。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不管混什么道，都是如此，都只是求财。
而且他还有一种预感。
这些货是安南仔吃掉的，但估计是某个小马仔偷偷吃掉而已，绝对不可能是组织干的，一个组织会看上两千块？还不如一个晚上的沙龙店收入……
所以这事儿可能不会那么难解决。
“就怕不是他们的人干的，那就尴尬了。因为确实没有证据啊，这就头疼了。”曾一鸣揉了揉脑袋，有证据的话，那就直接问人家要就是，毕竟不值什么钱，但没有证据鲁莽去问，那人家就有理由抽你了。
你还没发搜，没这个实力……
就在这个时候，曾一鸣他爸拄着拐杖，挨在门口。
“老三，”
“我听到他们说话，都是安南口音。”
“你可千万不要惹事啊，安南人打起架来相当凶残！你们拼不过，算了吧。”
他爸都听到了，脸上明显很担心。
过来人啊，能不清楚安南人的品行吗？年轻时也是混过的。现在明摆着就是被曾一鸣他们的货被劫了啊，能不火拼？曾爸的思维就是这么想的。
“千万别干傻事，这又没几个钱。”
曾一鸣知道他爸很担心，赶紧劝慰道：“放心吧，我保证不打架，谁犯得着为了这点东西打打杀杀啊，他们要是真不还，我们给他们就是。”
现在很明显了，就是越南仔干的，就剩下去要货了。
“走吧，跟我去见越南帮。”
“鸣哥！真去啊？”小四站在原地，腿有些发抖。
还不如小五勇敢呢：“鸣哥，我跟你去！”
最终小四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下去。
“小心点啊。”
“别逞强！”
曾一鸣老爸有些苍老无力的声音还在楼道里回想着。
“鸣哥，我想了想，还是带刀安全点，万一真打起来……”小五提醒道。
“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带刀就安全了？我们几个人，人家几个人？不够砍的，没事的，你们就站在外面等我行了，我一个人进去。”
“那怎么行，有难同当啊，我要和你一起进去。”
曾一鸣摆了摆手，“少废话，我是大哥，听我的。”
“对了，有烟吗？给我来一根。”
“有。”
其实曾一鸣也是很紧张的，毕竟第一次和安南仔打交道，想要抽烟的举动就出卖了他。抽烟能让人冷静下来嘛。
“有。”小四利索地掏出了一包万宝路，递给了曾一鸣，曾一鸣掏出一根点上后抽了一口，剩下的烟被他揣到了口袋里。
“你们就在这等着吧，我没出来前，你们不要进去，必须听我的，知道吗？我保证，我能够安全走出来。”
拐了个弯儿，就是安南仔的地盘了，几十米的楼道都是他们的。而楼道外，永远都是穿着花枝招展的女子站在那儿，等待着顾客上门，不分时段！
生意好，忙不过来，香江几百万人口呢。
别看这种地盘和九龙其他地方、旺角或者钵兰街相比很低档，环境很差，但每天的收入可不少……
以前曾一鸣很少往东边走，就是和古惑仔混，也是去自己的地盘，绝对不会乱走，怕落单被砍。
“哎，帅哥，进来嘛，看你长那么帅，我给你打七折。”
“帅哥，帅哥，来我这里……”
“帅哥，一次才80……”
第14章 独闯虎穴
“很抱歉，我不是来要这个的。”曾一鸣很客气地拒绝了这些香艳的热情，他的目标是不远处挨着门边的壮实纹身男。
他拱了拱手，并且递上了一根烟。
“兄弟，我想见一下东哥。”
纹身男却没有接，斜了他一眼。
“见我们老大？”
“你谁啊，这么大口气。”
“嘿嘿，是这样的，有点事想找你们老大帮忙。”曾一鸣堆着笑脸，却不小心一眼瞥见了屋子里，正放着他们的电冰箱呢！果然是这帮孙子拿了，就这么明目张胆放在这里，根本不担心自己找上门。
“想见就见啊，万一是仇家怎么办，是条子怎么办？”
“怎么会呢，我是怪兽哥那边的人。”曾一鸣把梁俊的名号报了出来，这是来之前就想好的，心想应该有一些用处。
果然对方一听，面色就和悦了一点。
“怪兽那头的是吧，你等等。”说完纹身男就转身进屋上了楼，没一会儿就下来了，身边还多了两个纹身男，比这个家伙还要壮实不少，应该很能打。
纹身男一使眼色，这两个家伙就过来曾一鸣身边搜身，把曾一鸣全身都搜了一遍，看来是担心曾一鸣随身带了家伙。
当然找不到什么了，曾一鸣是来谈事的，不是来打架的，纹身男这才晃了晃脑袋，示意曾一鸣上楼。
“老大在上面等你。”
“谢谢。”曾一鸣倒了声谢，这就走上了楼。
二楼很明亮，装修得不错，至少相对于一楼的粗鄙不堪，二楼算是另一个世界了。
米色的沙发上，一个个头不高，身材消瘦，皮肤很黄的中年刀疤男坐在那儿，左右手各抱着一个年轻小巧的妞儿，左捏右捏，而那两个女子似乎很是抵触，把脑袋扭到了沙发后面，看起来极不情愿。
曾一鸣心中一凛，看来正在逼良为娼吧，哎，不知道又从安南弄了多少，这个时代，很多事情真的是很无可奈何……
玻璃茶几上，堆着酒水和食物，还有一把明晃晃的长约一米的砍刀。
这些画面看着实在是太扎眼了。
“东哥好，我是怪兽哥的马仔。”这个时候只能继续冒充怪兽的马仔了，不然没这个资格和人家聊啊。他只知道这家伙叫安南东，或者刀疤东，真名不知道。
“找我有什么事啊。”安南东看都没看他，继续调教着。
“是这样的，我们有几样货物原本放在西二楼的五楼楼梯口，您的兄弟门今天不小心搬错了。”他可不敢说安南东的马仔偷了他的货物，只是说不小心搬错了，就是个误会而已，得给人台阶下。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至少说话不能得罪人。
“噢，这么小的事情还要找我？我还以为要和我来一笔大交易，怪兽是不是疯了，直接和我手下对接不就行了？搬错了就拿回去吧。”刀疤东依旧在享受中怀中的温香软玉。
“谢谢东哥！”曾一鸣心中一喜，没想到事情会那么容易。看来人家也是讲道理嘛。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刀疤东话锋一转！
“但是！”
“你怎么证明我们拿错了？我手下要是去怪兽那儿说，你们拿错了我们的东西，你们怎么说？”
说这话的时候，刀疤东终于推开了两个妹子，阴冷的目光射向曾一鸣，曾一鸣瞬间感觉脸上被刀锋划过，似乎掉了一块肉。
太特么的凌利了。
草！
阴险！
果然没这么简单，说翻脸就翻脸啊。
曾一鸣心头一颤，自己想得太天真了，这种老大简直……就是影视剧里的第二个乌鸦啊，不讲理。
和安南仔讲道理？有些可笑……
咋就招惹上这种人了？
想了想，他开口道：
“东哥，您开玩笑了，我们不可能故意来找茬的，东哥要是不相信，可以让兄弟们拆开三件货来看，我可以把里面的零件特点都说得清清楚楚。”
“因为三件货都是我亲自修理的。”
刀疤东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曾一鸣，并没有说话。
曾一鸣越发感觉浑身冰冷，不知道刀疤东在想什么。心想刀疤东没必要和自己为了这几件东西过不去啊，完全不科学。
葫芦里装的什么药？真的要那么不体面吗？你好歹也算个知名老大了，和一小屁民纠结这个干嘛，值几个钱？
这个时候，刀疤东却开口了：
“曾一鸣是吧。”
“你确实有两下子。”
他居然知道曾一鸣的名字！这很不对劲儿！至少可以说明一件事，刀疤东已经知道这件事儿了。
曾一鸣大感意外，“东哥居然知道我的名字，真是小弟的荣幸，但小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没什么能力。”
“你就别装了，听说你帮怪兽搞了不少东西，还能修电器，这活儿干得不错。”
刀疤东说到这里，曾一鸣似乎明白自己的货物为什么会跑来这里了，刀疤东应该是看上了他，或者说看上了旧家电这个生意？
就这点小生意都要抢？靠！当黑涩会老大不应该是干大生意的嘛？
曾一鸣心中翻了个白眼，特别鄙视刀疤东，但依旧堆着笑脸问：
“嘿嘿，只是为了生存嘛，东哥有什么指示？”
“以后跟我合作。”刀疤东冷冷道。
既然曾一鸣已经知道他的想法，听到这个回答时就不意外了。实际上吧，对于曾一鸣来说是小生意，但如果刀疤东和怪兽一样玩走私，那就不是小生意了，如果曾一鸣的量足够的话。
“东哥，这事儿您应该和怪兽哥谈啊，我们做小的，根本坐不了主。”曾一鸣肯定要把事情推给梁俊啊，他可不想牵扯进这么复杂的事情当中，当夹心饼。
这个时候，刀疤东伸出了左手，缓缓抚摸了一下茶几上的砍刀刀锋，幽幽道：“我就问你，你给不给我供货。”
刀疤东根本不鸟怪兽那边。
这是明显在警告曾一鸣了，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现在就砍你！
能不答应吗？
曾一鸣在脑海里迅速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至少要先应付下来……
第15章 被迫合作
“东哥，没问题。”
“出门在外，无非就是求财嘛，东哥既然想要小弟供货，小弟肯定高兴啊。”
曾一鸣嘿嘿笑道。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嘛。”
刀疤东听完曾一鸣的这番话之后反而怔了怔，没想到曾一鸣说话还挺有水平的。这些行当说得再好听也始终上不来台面嘛。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这话说得好。”
“曾一鸣，你很识相。”
算是高看了曾一鸣半分。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这个人很讲道理，有钱一起赚。”
讲你妹啊，讲道理的话，现在会用刀威胁我吗？你这叫一起赚吗？你是强行横插一脚，怪兽那边咋交代？曾一鸣心中翻了个白眼。
“东哥，你太看得起小弟了，小弟就是捣鼓点家电养家糊口而已，可能满足不了你需要的量啊。”
“呵呵。”刀疤东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这香江有多少废品，我还是知道的。这大陆的需求，我也是一清二楚。”
“你们不是要买车了吗？”
得，连去修理厂买车的事儿都被他们知道了，看来被刀疤东派人跟踪了，不然咋会那么清楚。
“是啊，东哥，就因为你手下拿走了我的货，我现在没钱买了。”曾一鸣一耸肩，摊开了双手，一脸的委屈。
“这个简单，这货我们买了，另外你钱不够的话，我借给你，不收利息。”
不收利息，也没几个钱啊，真以为自己很大方似的，靠。你干脆直接送算了，就这点也比怪兽差远了。
但这家伙那么霸道强势，自己得罪不起，曾一鸣只能暂时认怂。他求财而已，卖给谁不是卖？但自己干的是正当生意，界限一定要划清，也不想招惹任何事上身。
“东哥，那怪兽哥那边怎么办？”
“我总不能用命来做生意吧。”
“你别管，我去谈。”刀疤东说道，“你只要给我供货，我保证他不找你麻烦。”
刀疤东说得风轻云淡，但估计少不了血雨腥风啊。曾一鸣是活两辈子的人，这个年代，呵呵……
也真是倒霉啊，都怪小四那傻逼，嘴巴咋就那么牢靠呢……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啊，他只能点了点头：
“得，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们大佬之间的事情我们小的不懂。小的负责供货就是。”曾一鸣肯定不会参合进去的，大不了换个发财的门路就是。
“还有结算方式？价格？”
“按市场价走，现货交易结算。”
好一个‘按市场价’走，这尼玛不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说多少就是多少了？表面上很公平，但实际上却很黑暗，鬼知道市场价是多少啊？
妈的，曾一鸣感觉被这家伙拿捏得死死的，没道义啊。看看人家怪兽，根本不压榨你，就是很简单地和你做生意。
一对比，人品就差远了。这种人啊，绝对不能长时间合作，能早点甩开就要早点甩开。
也就是现货交易结算是个优点，曾一鸣本来还担心刀疤东会继续压价、克扣，或者按月支付呢，那就更没得玩了。
“但我要量！”
“一个月至少要100以上，具体是什么货，没有限制。”
果然，刀疤东还有条件啊，还要数量。
不过曾一鸣听到这个数字之后，瞬间松了一口气。这个要求不过分，要量不要品种，还是很容易完成的。这也说明刀疤东对这一块其实是有心得的，也不是完全的蛮横霸道。
“没问题，东哥。”
“合作愉快。”曾一鸣还是应承了下来。
至于怪兽那边？哪怕是洪水滔天也管不着啊，小命要紧……
“这就对了嘛。”刀疤脸总算邪恶地笑了，把左手的刀往茶几上一扔，“给他们五千块。”
紧跟着他就把脑袋往沙发上一靠。
“死八婆，”
“识相点，”
……
……
曾一鸣最终揣着兜里的五千块钱，凉飕飕地走出了刀疤东的地盘，身后已经湿透了。
拐了弯之后，小四和小五立即围了上来。
“鸣哥！你没事吧！”小五关切地问道，还打量了曾一鸣周身。
“果然是没拿到货啊，都怪我，唉！”小四叹息道，又自责了起来。
曾一鸣没应他们，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万宝路香烟点上，吐了一口，然后又吸了一口，又吐了一口。这才感觉放松了不少。
“走吧。”
“去修理厂。”
“鸣哥，不是没拿到货吗？钱不够，我爸那边肯定不会赊账的。”小五追了上来解释道。
“没事，我把货卖给了他们，现在去取车。”
“啊？鸣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四和小五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事情还能变成这样？
“啥事也没发生啊，反正就是谈成了。以后暂时向他们供货，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忙活咯。”曾一鸣挤出一丝笑容。
“那怪兽那边咋办？”小四发觉了这事儿有点儿不对劲。
“能怎么办？凉拌呗。那是他们之间的问题，我们先走一步算一步。总之我们现在身不由己。”
“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但我需要你们永远记住一点，不要和这些人有任何不干净的来往关系，我们只是卖正当的货给他们，至于他们要干什么，我们不知道，也不参合。”
小五抓了抓脑袋，心想既然身不由己，咋不见得就是坏事呢？想不明白……
……
随后三人重新来到了修理厂这儿，正好原车主也来了，曾一鸣干脆就和原车主到有关部门去把面包车过户到了自己名下。
但是曾一鸣还没有驾照！
他要是开车的话，就是无证驾驶了。不过对于曾一鸣来说，香江驾照并不难考，他是个老司机了，可以手到擒来。
要是考大陆的驾照，他反而不敢说轻松……
改天抽个时间去把驾照考下来便是。
最终曾一鸣还是无证驾驶了，去加油站给邮箱加满了油之后，拉着小四和小五在香江转悠了起来。
“鸣哥，”
“你啥时候学会开车了？”
“厉害啊！”
“感觉像个老司机，一点儿都不像新手！”
“嗨，老早就学过了，就差驾照了。”
“啊？你还没驾照啊？鸣哥，你把车靠边停一下，我还是先下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