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布局
虽然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但曾一鸣可没本事生产电脑，他现在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废旧电脑可遇不可求，鸡蛋也不可能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他啥货都要，只要能及时来钱。
要是早重生几年，他倒是有可能剑走偏锋，想办法把IBM电脑大中华区的代理拿下来。
但前提也得是要有钱才行啊。
没钱谁给你代理。
这玩意搞下来玩个二十年，多少没美刀都不是问题。
这个生意在1979年被李温良拿下了。
怡和洋行1979年签署的，谁都不要，最后IBM电脑大中华区代理生意就给他了。
要不要吧？不要就没了。
当年李首富要收购英国人的怡和洋行，国家政策支持，但没钱啊。
李首富做了很好的方案，跟怡和洋行的英国佬也谈妥了，钱不够，咋办呢。
又不敢去找银行贷款，因为约定不可以提前公告，对方也不会给任何证明。
中国人啊，中国潮州佬啊，老办法：凑钱。
70多个潮州佬凑的钱。
买下来后除了收回本钱，还得有好处啊，又不能直接去把账面上的现金分了，那是违法的。
咋给好处呢？
包生意（切割经营项目）啊。
当时他还很郁闷。
年龄小啊，家世低，就被欺负了。
结果李温良就这么飞起来了……
站在时代的风口啊，猪都能飞上天。
飞起来后自己都不知道。
好吧，虽然没能力在这个时代拿到代理权，但不意味着以后没机会。
不代表没有想法。
万一，之后有机会把IBM都收购了？
如果没有重生，80年代的香江已经没有孤单英雄了，但曾一鸣是重生的，完全不一样。
他现在就在布局了。
他的脑海里还出现了另外一个公司的名字。
赞华。
赞华可是当年凭借500块的硬盘发家的。
垄断大陆硬盘供应20年……
一年上百亿美元的销售额。
最初的时候利润是一个硬盘对半利。
商业模式选对后，财富增长比人们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当年创始人带着500块硬盘到内地，送给了当时才起步的9家计算机生产企业。
其中给联想最多，给了200块。
就这样，当时这些内地计算机企业需要硬盘时都向他们买。
然后他们拿着订单很快就把代理协议签署了……
以后的三十多年……
曾一鸣现在就想着能不能赶在赞华之前，能够把自己发展壮大抢先拿下来。
如果按传统方式走根本不可能。
除非……
短时间内能够让自己的财富飞起来。
又或者，有个机会可以谈？
但不管怎样，一定要提前精心布局。
只要第一桶金挣到了，局面就可以打开了。
也可以借助股市。
距离股市崩溃还有好多年呢，这几年还是很猛，这是积累资金资金最快的方式。
时间不等人。
需要更快！更猛！
猥琐发育不够，需要剑走偏锋。
“鸣哥，”
“鸣哥？”
小五的声音在曾一鸣的耳边响起。
“啊。”
曾一鸣才清醒过来……
“咋了？”
第32章 刁蛮的人
“做广告牌有什么要求吗？”
“广告牌？嗯，也要做好的，门面一定要精细。”
“交给陈姐行了，她是行家。”曾一鸣指了指陈廷慧，“你们俩打下手，这些游戏机可能还能修好呢。”
小五不解：
“鸣哥，既然电脑那么值钱，我们为什么还要搞其他的啊，一台电脑都顶十台电视机了，游戏机估计也不值钱吧。”
“你真当满大街都是电脑啊，这玩意可遇不可求，我们还是以家电为主，虽然钱没多少，但量大啊！你搞到一百台电视机，都未必能搞到一台电脑。”
曾一鸣敲了敲小五的脑袋。
“好了别废话了，这活儿我以后打算是交给你来做的，不懂的再问我。”
“啊？真交给我啊，我现在还啥都不懂……”小五才没信心呢。
“慢慢学。”
“等我们有了基础，我还要把你们送去夜校学习。这个时代，没有文化是不行的。”
曾一鸣突然想到了要提高这两个家伙的文化知识。
“却，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是只读了中学似的。”小四嘀咕了一句。
“所以我后悔啊，我后悔没有好好读书。我现在也在好好学习。”
小五：？？？
“有吗？”
“我没见你看过书啊？”
……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有人走了进来。
“喂，”
“这附近有没有修电脑的？”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手中抱着一台白色的电脑。
这语气，真是一点儿礼貌都没有，别看着斯斯文文的。
但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反而是所有眼睛都亮了。
连牌子都还没有挂上去呢，咋就有人自动送上门了？
“啊，”
“我们这儿就可以修。”
陈廷慧立即接过了话，然后看了一眼曾一鸣。
曾一鸣心中也白了她一眼，修什么电脑啊，咱们回收电脑，不修电脑，修电脑能值几个钱？
但是呢，既然都这么说了，只能接了。
“嗯，我们也修电脑。”
“电脑出现什么问题了？”
“开什么玩笑，我要是知道电脑出什么问题了，我还用抱出来修？”
“真是无语。”
“你都怀疑你会不会修？”
草！
说的是人话吗？
这态度，随便一问而已嘛。
就是能修好也给你整坏去。曾一鸣很不爽，但没有黑脸。
小四也不爽，他看了曾一鸣一眼，似乎只要曾一鸣一开口，他会冲上去揍丫的。
但曾一鸣说：“我看看。”
这是一台IBM出的电脑，如果是配件坏了，倒是容易配。
他按了电源开关，屏幕亮了。
但出现了几行英文。
罗武刚转过头来，对方却说：
“我知道是硬件问题，但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问题。”
“你给我找出来。”
哟，
这孙子。
这吊毛态度，搞得谁都欠他似的。
平时当个小领导吧？
看我不治治你！
他微微一笑：
“我正想告诉你。”
“要拆开检查。”
“一时半会儿肯定修不好，”
“这里面的问题很复杂。”
“我需要做一个全面系统的检查。”
第33章 偷梁换柱
那家伙一听曾一鸣这么说，表情就更加难堪了。
但又反驳不了。
他虽然英文很溜，认识电脑屏幕说的内容，但他电脑却只是一知半解而已，真要说到技术层面上，那就真不知道了。
之所以刚才废话那么多，无非就是担心修电脑的坑他。
但现在对方似乎真是有两下的？
沉默了几秒，他还是悻悻然问：
“下午三点能修好吗？”
“我刚才说了，要检查完才知道，检查完了才能确定。”
“小问题的话，也许半个小时，大问题的话，可能要更换配件，而配件还要看和你的电脑是否匹配！”
对方又懵逼了。
“五点可以吗？”
曾一鸣索性双手一摊，“您干脆把电脑搬走得了。”
“作为一个专业的电脑维修专家，我不会向客户拍胸脯保证任何事情。”
爱修不修了，老子不伺候了。
曾一鸣摆出了一幅不想再搭理他的样子来。
但这一次对方反而接受了？递给了曾一鸣一张名片：“好吧，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查出问题之后就打电话给我。”
“没问题，我找出问题之后会立即打电话给你汇报的。”
曾一鸣接过了名片，揣在了兜里。他当然明白这家伙的意思，无非是担心自己是不是讹诈他呗，万一曾一鸣说他的电脑主板坏了，硬盘也坏了等等，修起来可就是一大笔钱了。
但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是缺钱的人啊？
何必那么抠门？
这家伙刚离开了店面，小四就大骂了出来。
“妈的，”
“从没有见过态度这么拽的家伙。鸣哥，这种人这么没礼貌，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修电脑？刚才你要是给我眼色，我上去就给他来一巴掌！”
小五也跟着说：“对啊，修个电脑能挣几个钱，这气真够受的！”
连陈廷慧也吐槽道：“就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真把自己当什么领导啊。”
“什么人嘛！”
“呵呵，你们不要生气。”
“这病人看病，从来都是医生说了算，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对吧？他刚才有多拽，我就让他有多痛苦……”
“什么意思？”小四没听明白。
小五立即给他解释：
“笨，意思就是，医生说你得了什么病，那就是得了什么病，要吃什么药都是医生说的算，他的电脑就是没大问题，鸣哥也会查出大问题来。”
“嗯，还是小五聪明点。”曾一鸣一边拆开电脑，一边笑道。
“今天不挣他钱是不可能的。”
拆开了电脑之后，曾一鸣想都没想就去检查内存条。
“呵，”
他又笑了。
居然这么简单。
内存条松了而已……
估计就这个故障了，咳咳，可是刚才屏幕可不会显示内存条松了。
插电电源，重新开机验证了一下，果然，电脑好了！
身后的陈廷慧他们的眼睛贼亮贼亮的。
“就这么简单吗？天啊！”
“不急。”曾一鸣没解释。
“小五，去帮我拿一块主板来，我看能不能匹配上。”
IBM的电脑，很多配件都是通用的，曾一鸣早就有了想法。
他现在想验证一下。
如果成功，嘿嘿，对不起，那家伙就要掏钱了。
很快地，小五就把一块新的主板拿了过来，曾一鸣把旧主板拆了下来，换上了新的主板，再次开机……
滴，
滴滴滴！
电脑再次开机！
“啊？！”
“我明白了！”小五忍不住惊呼起来。
“你明白什么啊？”小四还是不解，连忙追问。
“你这都不懂？哎，都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同一个妈生出来的，智商差别咋那么大呢？”小五一脸的鄙视。
“草，说人话。”小四才不接受自己智商比他低呢。
就在他们吵架的时候，曾一鸣已经拿小螺丝刀在旧主板上偷偷挑了好几下，算是把旧主板给……
“偷梁换柱啊，这你都没看懂？”陈廷慧还是帮小四解答了疑惑。
“咳咳，说什么呢？不要讨论这些。”曾一鸣抬起了头来，瞪了他们几个一眼。
这种话，能随便说出来嘛？
不能！
无奸不商嘛。
本来他不奸的，但他觉得刚才的那个家伙真的很操蛋，所以他决定做一次奸商。
就算主板没坏，他也让主板坏掉。不然怎么挣钱？他可不会要两三百块的修理费，他要配件钱，不对，应该是修理费加上配件钱……
他也没多贪心，就狠挣主板的钱就行了。
再想多挣几个配件钱的话，人家可能干脆就买台新的了。
主板也能卖个三千嘛。
“那是不是该打电话给他了？”小五问道。既然电脑修好了，那就赶紧收钱吧！
“不着急，不着急。太快的话，就显得电脑的问题不大了，对方就会觉得不严重是吧，一个小时候再打吧，反正我们又不着急，只有他着急。”曾一鸣摆摆手，却否定了小五的想法，时间拿得要恰到好处。
转头曾一鸣又在电脑屏幕前捣鼓了起来，私下翻看起了对方的文件。
这个时候的文件都没有密码锁！
结果曾一鸣一看，有些吓尿了。
这些文件好像是商业机密啊！都是合作意向公司，招投标内部文件。
各合作公司高管的联系方式。
还有各产品的成本价，销售价格，批发价格等等。
甚至于，居然还有一些个人喜好的内容记载？
曾一鸣甚至于想着有没有小电影啊？
像陈老师的那种小电影或者自拍照。
好吧，这个时代的电脑还没有这么强大，不可能有的。
但现在这个电脑里面的信息很强大了，因为他看到了这台电脑主人的公司名字。
很强大。
嘶~
他立即掏出了刚才拿到的名片，想看看是不是同一家公司。
结果，还真是同一家。
这就牛叉大了。
一不小心，居然得到了这么一家牛鼻公司的商业秘密？
“怪不得了。”
“原来是在这家公司上班，怪不得刚才那么拽了。”
得把这些文件偷偷拷贝下来啊，神不知鬼不觉。
没准儿以后能够用上？
曾一鸣的脑子飞快思索着，最后看向了陈廷慧。
只有陈廷慧有拷贝的软盘吧……
第34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随后他真的在陈廷慧的抽屉里找到了软盘，偷偷把对方的文件给拷了下来。
虽然现在不知道对自己有什么用，但总觉得以后肯定能够用得上……
毕竟这真是一家很大很大的公司啊。
半小时后，曾一鸣才拿起店里的电话打给了那个家伙，汇报了他的电脑问题。
直说了电脑主板坏了，要三千块才能修好，加上人工，要三千五百块，如果对方不愿意，他就把电脑重新装好还他。
对方考虑了几秒钟就答应换主板了。
曾一鸣的阴谋得逞了，主板反正是捡来的，相当于白挣了这钱，还有五百块维修费呢。
其实维修啥了？就是把内存条重新插好而已，主板是故意换的。
他其实还留了一手，旧主板只是破坏了一点儿小地方，他回头可以修补回来，旧主板还是能用的。
一箭双雕。
他本来不想做奸商的，但那家伙的态度实在是太恶劣了，所以就黑了他一把。
下午那家伙来取电脑的时候，还挺认真的检查了一遍，但终究不是专业人员，能看出什么来？还是交钱拿走了货。
临走前，他还说了一句：“还是有点水平的。”
“下次公司有电脑坏了还来找你。”
啊这……
怎么态度就变了呢？曾一鸣想不明白。
结果那家伙来了一句：
“以前放修理店两三天都没修好。”
噢！
原来如此！
怪不得态度转变了，原来自己的修理技术让他折服了。
可是，其他修理电脑的家伙那么菜吗？两三天都没有给人修好？是不是故意的？
他有些不敢相信。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啊……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微笑着把那家伙送出了门。
“欢迎下次再来啊！”
这话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好像有点儿不厚道啊？
“厉害啊，老板。”
“你是我见过的最能挣钱的人。”陈廷慧站在曾一鸣身后，由衷地赞叹道。
“这一笔买卖就快挣了我一个月的收入了。”
“哎，我应该早点遇到你。”
“小菜一碟啦，这算什么钱。还不够我们发工资。”
“加个零都不够。”
曾一鸣当然看不起这些小钱。
“这附近有银行吗？”
他转移了话题。
“有，前面借口左转一百米就有一家。”
“噢，”
“那你去帮我开个银行账号，以后所有的收入都存到里面去。暂时还没有注册公司的想法。”
“却，直接说现在很穷就是咯。”陈廷慧忍不住笑了出来。
“姐，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非要说得那么直白。”曾一鸣翻了个白眼，脸色有些难看啊。
“其实我个人觉得还是直接注册公司的好，万一真的谈了大生意，我们连个资质都没有，那就不好玩了。”陈廷慧说道，“我有朋友在相关单位里，她可以很轻松给你办下来。”
“再说了，注册公司又不需要验资。”
“咦，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曾一鸣一拍脑袋，突然觉得自己很傻逼，但又是相当勤奋。
之前考虑注册公司时，一直想着的是大陆玩法，没想起来香江玩法不一样，就算上辈子，他也是在大陆注册公司，没在香江。
现在陈廷慧一说，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了。
瞬间变得太easy了。
在香江注册公司有很多的优势：
无外汇管制，资金及盈利自由进出不受限制;
成立公司后可於世界各地开立银行帐户;
如不在当地经营业务，可免收任何税款，可妥善安排税务，合理合法避税;
如果作为控股公司，可以实现境外上市及香江上市;
在香江注册公司无须持有香江居民身份证，无须到香江居住，无须把你的资金调往香江，无须亲身到香江便可办理一切注册公司手续;
最后一条，香江公司允许无业务，允许空壳公司存在。香江公司注册无须验资，注册资本可以任意提高，但到位资金不限……
曾一鸣可不就担心自己没有资金吗？但是现在省掉了这一条。
更何况，现在陈廷慧还认识人能够帮忙办理？
简直是如有神助啊。
“姐，”
“幸亏你提醒了我，不然我们要走好多多弯路，这个月给你多发一点奖金。”
“哈，就随便说了一句话，就能够多拿奖金了？老板真好。”陈廷慧捂着一笑。
“怎么会是随便的一句话？这句话太重要了啊。”
“集思广益就是这么个道理，我们的优秀员工越多越好，越能帮助公司，公司就越要给越多的奖励。”曾一鸣笑道，“姐，现在就必须要麻烦你了。”
“你赶紧联系你的朋友，帮我们的公司注册起来。”
“注册完公司之后，你就以公司的名义开一个银行账号。”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要的就是快。”曾一鸣点了点头。
“时间就是金钱。”
“呵呵，富兰克林的话都被你搬出来了。”陈廷慧也笑了，“但我相信你说的，我现在就给我朋友打电话，看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办下来。”
“可以啊，这你都知道？”曾一鸣也有些意外，没想到陈廷慧居然知道这句话是富兰克林说的，这说明搞设计的陈廷慧其实知识面挺丰富的，不仅仅局限于设计，他不免对陈廷慧又高看了半分。
时间就是金钱。
这是富兰克林在1748年写的《给一个年轻商人的忠告》书里面的。
——
切记，时间就是金钱。假如一个人凭自己的劳动一天能挣十先令，那么，如果他这天外出或闲坐半天，即使这期间只花了六便士，也不能认为这就是他全部的耗费；他其实花掉了，或应说是白扔了另外五个先令……
——
切记，信用就是金钱。如果有人把钱借给我，到期之后又不取回，那么，他就是把利息给了我，或者说是把我在这段时间里可用这笔钱获得的利息给了我。假如一个人信用好，借贷得多并善于利用这些钱，那么他就会由此得来相当数目的钱……
第35章 似乎又发现了什么
华灯初上。
璀璨的霓虹灯牌充满了一种赛博朋克感。
香江的夜晚真的太迷醉。
大街上都在放谭永林的歌，歌声幽远。
曾一鸣走在大街上，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真的不喜欢这种氛围，若不是亲人在身边，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很寂寞。
他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
精心买了一些宵夜带回家。
家里人还没睡，都在看电视，有说有笑的谈论着。
《神雕侠侣》。
记忆中就没有过这样的温馨氛围。
曾一鸣把宵夜放在木桌上时大家才反应过来。
“一鸣你回来了。”
“老三。”
“老三，”
“一鸣。”
大家都跟他打招呼。
二姐最热情。
曾一鸣心里很暖。
“我买了宵夜。”
“都是大家喜欢吃的。”
他搬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和大家一起看电视。
“老三，那么晚才回来，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你别累坏了身体。”妈妈问道。
“我看你们老是要搬那么重的东西上下楼。”
曾一鸣赶紧摆摆手：
“不辛苦，不辛苦，再说有小四他们呢。”
他爸接过话：
“你三叔就担心这个。”
“他今晚过来问我，你这样带着小四小五到底有没有前途的？会不会每个月给他们发工资。不能光填饱了肚子，饿了他们。”
这……
曾一鸣怔了一下。
不怪三叔这么想，他的两个儿子跟着自己混，总要有未来的。
不过这不是问题啊，他早就规划好了。
“放心吧，我今天下午叫他们去开银行卡了，我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发工资。”
“哟？真的？老三你真当老板啦！”二姐拍了拍她的肩膀。
“呵呵，没有，我只是觉得应该正规一些嘛。”曾一鸣哪好意思承认自己是老板。
“工资多少，一千？”二姐又问。
“一千也可以了，这么年轻，能做什么。”他爸接话道，“这么年轻，关键是有份正经的活儿做，能够静下心来。三叔的意思也是这样，只要不走歪路就好。”
这……
一千？
曾一鸣差点儿笑出来，一千咋活啊，咋可能只给小四他们开一千的工资？
开的三千啊。
但一想到家里人的工资也很低，他就不好说出口了。
等公司业务做大了，能把家人都安排进来了再告诉他们事实吧。
不过他爸又问：“听你三叔说，你买了一辆面包车？”
“买车了？”大姐、二姐和他妈妈都惊诧了，看向了曾一鸣。
“哈……”曾一鸣没得隐瞒，三叔就住隔壁，迟早都会告诉他们的。
“买来拉货的。”
“才几千块，带牌子的。我做这个一定要用到车。”
“买车的钱也是这样挣到的？”
曾一鸣又要老实了：
“对啊。”
“运气也挺好，再努力努力，过段时间我们家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到时候都来帮我吧。”
“我会发工资的，哈哈。”
大姐道：
“弟弟，你别想得那么乐观，一步步来，步子跨大了容易出问题，我们厂现在就这样，全是亲戚，老板都快发不出工资了。”
“哎，你不是说过我厂子看看那个洗衣机吗?”
曾一鸣一拍脑袋：
“啊，我今天太忙了，明天过去可以吗？”
“可以啊。”
“最好快点，我怕过几天老板都卖掉厂子咯。”
？
敏锐的曾一鸣似乎又发现了什么……
这年头生意虽然好做，但不是什么生意都好做啊。
不过按理说，香江的服装制造业应该不至于啊。
80年代香江制衣业发展应该是步入高峰，很挣钱的。
后来工厂转入内地之后，香江服装制造业才开始走下坡路的。
曾一鸣觉得大姐那家服装店应该是出了点什么问题，经营路线走错了？
如果服装生产走起高端路线，应该没问题的，也就是80年代，像Sparkle、Baleno等零售成衣品牌出现，并涌现了邓达智、谭燕玉、张天爱等优秀设计师。
箩卜裤，灯笼裤，长裙裤和运动套装都深受欢迎。
梅燕芳、张国容、陈卉闲等歌坛巨星的打扮都是这个时代的潮流先驱，从而影响追星族。
很多人在70年代就开始干服装生意了。
比如23岁的香江明星陈白翔，他靠着借来的2万元成为香江服装厂大亨，坐享上亿资产。这一些商业成绩，他只用了不到2年时间。
真可谓时来运也。
陈白翔同时期的朋友还在读书深造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已经一眼望到人生的尽头。
正是数钱数到手抽筋，一辈子都数不清，花不完……
不过后来呢，风水轮流转了。
陈白翔的几个服装厂倒在了出口贸易订单上。最后当老板的陈白翔入不敷出，不得不不以厂抵债。
造化弄人，还没到三十岁的陈白翔人生路途才刚开始，就经历了“过山车”般的大起大落。
最后才陈白翔是借了朋友谭永林3万，用来申请破产清算……
所以，不是谁都能做生意的。
“大姐，你的老板是几个亲戚一块儿做的，还是老板自己做的？”
“听说是入股的。”
大姐说道。
“难怪了。”曾一鸣耸了耸肩。
亲戚一起入股，而且大家还在一起做事，这生意能做好吗？
生意做大了之后就更加难了。
挣大钱的时候或许没啥，有钱大家一起分，没挣什么钱的话，可能意见就大了，如果是赔钱了，嘿嘿，估计啥不好的事情都能跑出来。
看来大姐的这个厂子如果没有人能够站出来力挽狂澜，估计就离死不远了。
大姐又道：
“不过我不担心，反正换了老板，我还是可以继续在那里做，就是换个老板接手而已，他们还是需要工人的。”
曾一鸣点了点头：“哟，大姐的心很清明嘛，是这个理儿。老板换了，但是生意还会继续的。”
“当然。”大姐得意的笑了。
曾一鸣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又伸了个懒腰：
“行吧，今晚就聊到这儿，我先睡觉了，今天忙过头了，有些累。大姐，要不明天我开车送你去上班吧，反正我也想去看看。”
……
第36章 吃里扒外的胖子
长沙湾。
大清早的，这里已经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街道本来就窄，每个店面把货物都摆出门口之后，街道就显得很拥挤了。
各种拉货的面包车不停地按着喇叭，催促着前方的车辆。
但没有任何卵用，车依旧像蜗牛一样往前爬行。
“老三，我还是下车走路吧，不然就要迟到了。”
“你找个地方把车停好，一会儿到工厂里找我。”大姐担心迟到被扣工资，果断下车了，坐车还不如走路快，那坐车还有什么意义？
“好咧。”曾一鸣点了点头，没想道长沙湾的发展早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之外。
实在是太热闹了。
但想要找个地方停车也不容易啊，真是头疼。
大姐下车之后，他只能继续把车往前开，谁也不会愿意让你把车停在店门口不是？
结果一路开到了荔枝角那边才把车挺好，太特么悲催了。
然后一路往回走，来到了深水埗区，介乎黄竹街至钦州街一段的长沙湾道两旁大厦地铺的时装批发商铺。
他大姐的服装厂则在一街之隔，也就是鸭寮街及石硖尾交界。
这里同样是热闹非凡。
其实早在在五、六十年代，一些小型厂户就聚集于这里，批发各式各样的成衣和日用品，形成一个墟市。
到了七十至八十年代，这里的时装批发行业逐渐冒起，成为驰名的时装批发中心。
曾一鸣一路抬头望着招牌，好不容易才在鸭寮街这里找到了大姐的服装厂名字，然后顺着一条不宽的小道走了进去，总算见到了大姐。
看起来工厂已经忙活了起来。
或者说一直都在忙。
工厂都是三班倒的，一直就没有停歇过。
工作环境看起来十分简陋，都不如九十年代的鹏城普通加工厂的工作条件。但哪怕如此，这里依旧是人满为患。
没有谁和钱过不去。
“扑街啊，都还没睡醒吗，赶紧打起精神来，今天一定要把货交出去！”
“哎，别把颜色搞错了！想扣工资吗？”
“哎，哎，哎，往哪里搬呢！往东！”
“你们这些从大陆来的，是不是都没读过书，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哎！”
胖乎乎，矮墩墩的工头在大声吆喝着，
机器轰鸣着，
工人们急急忙忙苦干着……
虽然看起来热火朝天，但曾一鸣感觉还是有些乱。
不像一个现代工业厂房的秩序。
两个字，就是‘落后’。
工人看起来并不是很熟练？
虽然有机器投入运营，但看起来还是以人工为主？
工人积极性不高？
曾一鸣一眼就看了这么多东西。
80年代的香江服装制造业依旧是处于高峰阶段，人工甚至于占到制造业的30％以上。
但和其他工业一样,制衣业在聘请和保留员工方面也碰到困难,这是因为很多工人都受到正在扩展的服务行业吸引。
服务行业通常给予工人较高的工资、较佳的工作环境、以及较有社会地位的感觉。
随着工资上升及生产成本高涨,香江面对其他低工资生产地区的强烈竞争，服装制造业就没啥优势了。
“哎，你傻站着干什么啊？新来的？”
“过来！”
刚才那个工头看见曾一鸣傻愣在原地，就吆喝着他过去了。
“我？”曾一鸣抬手指了指自己。
“废话，赶紧滚过来。”
曾一鸣刚要解释，结果工头又说了一句：
“把里面那三台洗衣机搬出去扔了。”
“都说几天了？”
？
有这种好事？
“好咧！”
曾一鸣瞬间堆起笑脸，这尼玛就叫做运气。
大姐说有一台坏的洗衣机而已，没想到有三台！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被砸中了。
这比去废品场淘宝舒坦多了。
他屁颠屁颠地就往里面走。
“等等。”
工头摁住了他的左肩膀，小声道：
“总经理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修理师傅说的，修不好了，必须换新的。”
“懂我意思吧？大陆佬。”
啥？
啥意思？把老子当成大陆偷渡的了。
语气充满了威胁和不屑。
这是吃定了大陆来的？
但问题大陆来的怎么了，就能这样？
曾一鸣不免认真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胖子。
这家伙太明显了，不就是想吃回扣吗？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咋挣钱？
这么明目张胆，想来是和老板的关系不一般吧。
吃里扒外的货。
而且吃定了曾一鸣是从大陆来的，不敢乱说话。
要么不能待在香江，要么听话。
不听？那一个月一千五的工资就没了，被赶回大陆。
听？那就别乱说话。
这个很普通的信息让曾一鸣解读出很多内容来。
吃像太难看了。
真的很难看。
他心中笑笑。
不过这事儿和他有啥关系？白捡的啊。
配合一下没问题。
“明白。”
“可是……我刚来，我不知道是哪几台啊。”曾一鸣硬着头皮问。
他是真不知道。
面前有十来台洗衣机呢。
“你刚来？嘶~”
“难怪这么面生。”胖子这才注意到这个问题，他搂住了曾一鸣的胳膊。
“右边三台。记住了，别乱说话。”
胖子胸有成竹。
应该是已经习惯了。
连新来的都敢直接欺负。
不过也正常，新来的也是老员工做中间人带来的，不是谁都能直接进厂。
只要是大陆来的，谁不是为了挣钱，和钱过不去？不敢，为了一千五。
“明白了。”
“放心吧！”
曾一鸣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就是这洗衣机，四四方方的，一个人咋弄出去啊？早知道把小四小五叫过来了。
冰箱还可以背出去，洗衣机真不行。
“等等。”
胖子又开口了。
“后边那两个冰箱也搬走。”
“你先把洗衣机处理掉，一会儿来找我。”
哟呵？
曾一鸣又傻眼了。
这死胖子真是吃得很咸！
突然觉得老板真的好可怜，有这样的吃里扒外的亲戚，多少钱也被搞完啊。
连这些破玩意儿都要贪。
还是赶紧关门倒闭算了。
太惨了。
“哎，听到没。”
“赶紧的。”
胖子还在催促。
……
……
第37章 你，新来的？
曾一鸣目光四散，搜寻了一番。
嘴角最终露出了一丝笑意。
因为他看见了墙角的一辆手推车，有手推车的话就简单了，可以很轻松地把洗衣机拉到面包车那儿，到时候再把车子还回来便是。
就怕面包车装不下！
这三个洗衣机的个头比普通的有些大，有可能塞不进车子里。
再加上两个冰箱？
曾一鸣脸上的笑容便没了，因为他已经很清楚，想要拉走这些东西，面包车是不行的，至少要一辆小货车。
他没有啊。
只能请了。
不过这里是批发市场，想要找个小货车很简单，有钱就行了。
“赶紧拉走。”
胖子又敦促了一次，真当曾一鸣是他们这里的新员工了。
曾一鸣也不再说什么，拉着小推车来到了洗衣机那边。
“哎，你们两个过来。”
胖子主动帮曾一鸣找了两个帮手。
“帮他把洗衣机弄到车子上。”
两个身型消瘦，个头矮小的年轻人二话不说就把三台洗衣机放到了手推车上，堆得老高啊，横着放都有将近三米。
不过曾一鸣指望把电冰箱也一起拉走的想法是不可能了。
推着小推车走到工厂门口时居然没有人阻拦，胖子也不见踪影了。曾一鸣甚至于怀疑自己就是把工厂的东西都搬完了，他们也不会发现。
连保安都没有。
管理实在是太糟糕了。
推着车子来到了大街上后，曾一鸣就近招呼了一辆平板小货车。
和穿着蓝色破背心的司机砍了一下价，最后还是谈妥了。
随后司机和他一起把洗衣机搬上了车厢，他自己又推着小车回了大姐的制衣厂。
不是还有两个冰箱没拉吗？
回到了刚才的那个地方之后，曾一鸣又看见那个胖子了。
胖子居然在咆哮着，指着一个中年妇女的鼻子骂：
“你是不是白痴啊！”
“我说的放红色的染料，你放白色干什么！家里死人了吗！想做寿衣？”
“你被开除了！”
“赶紧收拾东西滚！”
中年妇女满脸着急：
“凌少，我是按着单子下的。”
“是单子下错了，不是我下错。”
“闭嘴，”
“不管什么原因，就是你的错，赶紧滚蛋。”
“去财务那里结算工资，马上滚！”
胖子吼道，根本不听中年妇女的解释。
“凌少，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求求……”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曾一鸣的大姐映入眼帘。
“凌少，”
“我可以作证，”
“单子就是这么下的。”
大姐仗义执言啊，为中年妇女出头。
结果胖子一把推开了她。
大姐一个踉跄，差点撞到了旁边的货架。
“滚一边去。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还得了？！
曾一鸣立即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挡在了胖子跟前。
“死胖子。”
“说人话。”
“你动一下她们试试。”
讲真，他真想一巴掌糊上去，都不想讲道理。
“扑街，你找死啊？”胖子脑袋一转，明显错愕了，在这个厂子里，还真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的。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有人敢顶嘴？还是这个新来的？
胖子转动着贼溜溜的小眼睛，冷冷一笑，“你也被开除了，”
“还有你，”他又指向了大姐。
“都滚！”
对待员工，真够简单粗暴。
曾一鸣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仗势欺人惯了。
曾一鸣眯起了双眼：
“死胖子，你是从大便里生出来的吗，嘴巴那么臭，满嘴都是屎。”
“做个人吧。”
胖子歪着下巴。
“扑街，那一分钱都不结算给你们，立即滚！再不滚我马上喊保安过来！”
“我看你们还拽？”
保安？
这里有保安吗？刚才没见到啊。
噢，兴许是批发市场里的保安吧。
不过曾一鸣耸了耸肩，一点儿都无所谓。
“呵呵，”
“你叫啊。”
“大姐，你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就说你们公司有人偷东西。”
“谁？谁偷东西了？”胖子一听曾一鸣这么说，脖子一缩，舌头也打卷了。
这话不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嘛。
他叫曾一鸣搬走洗衣机和电冰箱，就是想买新的，挣点回扣钱啊。
现在曾一鸣居然威胁他。
“说的就是你，死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曾一鸣冷笑道。
大不了不要洗衣机了，但是绝对不会让大姐受欺负。
就这胖子的德行，在这里工作肯定不会开心啊。
他要是早知道，也不会同意大姐在这里上班的。
这个胖子就是傻逼。
“你刚才和我说的话，我要告诉你们老板。”
“我们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话说得很明白啊。
胖子真怔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胖子身后出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怎么都不干活呀？”
“小凌？”
问的应该是胖子。
之前大姐叫他凌少。
胖子的肩膀明显一抖，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老板您好，”
大姐恭敬地喊了一声，然后解释道：
“没什么。”
“阿姨刚才放错染料了。”
“凌经理说了我们两句，都是我们的错。”
啊？！
曾一鸣立即皱起了眉头，不过可以理解大姐这么说。
这么卑微的职场，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了隐忍。
为了生计。
但不能卑微到这种程度啊。
他上前一步，把大姐拉到了身后，凝视着老板。
“这位老板，”
“我目睹了一切。”
“不是她们的错，是给他们的单子就是错的，他们只是按单子下料。”
“而这位凌经理，一直在用粗暴的言语来辱骂她们，叫她们滚，他在掩盖自己犯下的错误。”
“还有，”
“他偷偷叫我搬走屋子里的冰箱和洗衣机，说一旦你问起来，就说都坏掉了。你好好琢磨一下，这里面意味着什么。”
曾一鸣缓缓道。
“你居然用这样的人管理工厂？你是认真的？”
老板的面色也是十分平静，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胖子先急了，抢着解释：
“二叔。”
“她们就没检查，肯定是她们的错。”
“还有洗衣机和冰箱，我找人看过了，真不能再用了，修理费和零件费都够买新的了。”
老板却望向曾一鸣。
“你，新来的？”
第38章 喜事连连
“我？”
“不好意思。”
“我不是你们的员工。”
“只是很惊讶你们的管理水平。”
“自己都管不好，又怎能做好生意。”
曾一鸣直言不讳道。这要是在生意上合作，遇到这样的老板和工厂，对方能放心吗？
然后他望向了大姐和那位中年妇女。
“有些好奇，你打算如何处理？”
“让你见笑了。”老板嘴角微微上扬，脾气出奇的好，没有因为曾一鸣的讽刺而恼怒。
“这只是一个很小的误会。”
“我当然不会开除她们。”
“对了，洗衣机和冰箱你都拉走吧，确实需要换新的了。”
“小凌，你来我办公室一趟。”说完老板就转身背负着双手走了。
“谢谢老板！”
“谢谢！”
大姐和那妇女几乎异口同声向老板表达了感激之情。
这！
这再一次刷新了曾一鸣的三观。
没想到她们俩居然会如此卑躬屈膝，难道不在这里上班，就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吗？至于要这样是非不分吗？
怪不得胖子能够在这里作威作福了，明明做错了，但最后反而像是大姐他们做错了，得到了可怜的施舍？
还有老子都这么说了，他居然不责怪那个胖子，还要自己把洗衣机和冰箱搬走？就算胖子是自己的亲人，也不能容忍吧，这老板的脑子怕不是进水了？
就是亲儿子也不能这么护着啊。
反正曾一鸣想不通。
同样的，他对大姐也有些失望。
“大姐。”
“你……”曾一鸣望向大姐。
“老三，你别说了。”大姐一抬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
曾一鸣想问，大姐却安慰起了中年妇女：
“阿姨，没事的，我们老板人好，他说不开除就不会开除。”
“至于凌少，咱们忍忍就是，毕竟，那是他们自己的家事。”
阿姨叹了口气。
“唉，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我要是多看几眼，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如果丢掉这份工作，我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工作了。”
“谢谢你啊。”
曾一鸣彻底无语了。
好吧，
站在阿姨的立场来思考问题的话，她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找到工作的，年纪摆在这儿，若不是需要生活，谁会这样？
就不多管闲事了，人家还送冰箱呢。
至少老板是真好人！
“姐，”
“那我就把东西搬走咯？”
“你过来帮帮忙？”
他脸皮厚着呢，既然人家叫自己继续搬，那就继续搬，都是钱呐！
“就你机灵。”大姐捂嘴一笑，接着去帮曾一鸣把电冰箱弄上了手推车，两人一起推着往外走。
曾一鸣又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姐，你在这里工作不遭罪吗？有个胖子这样的工头。”
“是我的话早就不干了。”
大姐说：
“你懂啥，工作不好找，再说了这里工资比其他地方高三百呢。那个胖子是很令人讨厌，但是只要顺着他，不得罪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刚才说了，老板人好，老板好就行了。”
“呵，”曾一鸣笑了，“你们的大好人老板迟早都要被亲戚害死。”
“这厂子迟早都要倒闭。哪天真倒闭了，你记得跟我说一声哈。”
“呸，你这是诅咒你姐没工作啊？工厂倒闭了，姐不就要换工作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了，那个阿姨，不像干这样的啊。”
“有什么办法？无依无靠的，她一个人养一个家，女儿还在圣士提反堂中学读书……”
……
把冰箱装车之后，曾一鸣把送货地址给了司机，自己则去取面包车。
半个小时后几乎和司机一起回到了店面。
小四他们把货物卸下了车，曾一鸣给了运费，然后就埋头折腾这一批货了。
让曾一鸣惊喜的是，三台洗衣机都是能工作的，只是中间的转动齿轮磨损了，有时候洗衣机底盘处于空转状态而已。
把三个齿轮都换掉就行了。
这条街不远处就有修洗衣机的，找到配件很容易，这就给钱让小五带着磨损的齿轮去买了。
至于那两台冰箱，曾一鸣是打心底里感谢那个胖子啊，白送了两台冰箱。
故障都是一样的，通电状态下无法制冷。
那就大概率是压缩机的问题了。
打开了机壳之后，曾一鸣更是喜不自禁了。
他原本以为是压缩机内高压输出缓冲管断裂了，还要买缓冲管呢，结果只是固定缓冲管的螺丝松动了而已！
因为螺丝松动，造成高压管不排气，低压管不吸气，所以压缩机虽运转，但不制冷。
解决方法就是将螺钉固紧就行了！
胖子啊，胖子，真是谢谢你啊！曾一鸣打心底里感激了一番胖子。
胖子想要买新冰箱吃回扣，但他绝对想不到这两个冰箱只是因为螺丝松动而已，被曾一鸣白白捡了两个大便宜。
再加上洗衣机？
曾一鸣又要发一笔财了。
之后小五很顺利地把洗衣机的三个齿轮买了回来，曾一鸣一一换上，大功告成。
“鸣哥，”
“店里快装不下了，是不是该交货了？”小五问道。
“嗯，你去路口找辆小货车，我联系一下刀疤东。”曾一鸣眯着眼睛，看着堆成小山的货物，也是美滋滋的。
把货往刀疤东那边一交，把钱结了，自己就有一笔客观的流动资金了。
刚装好货，陈廷慧就从外面回来了，精致的脸上写满了喜悦，一袭紧身的黑白色职业套装把她的性感身材裹得完美极了。
她迫不及待地汇报：
“老板，公司注册好了。”
“广告牌也做好了，下午就可以安装好。”
“干得漂亮！陈姐。”曾一鸣喜上眉梢，没想到陈廷慧的办事效率如此之高，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你简直是我心目中的超级女强人。”
“嗯，就像神兵天降。”
得到曾一鸣的表昂，陈廷慧笑得更开心了，又道：
“还有，我一个师妹一会儿过来看电脑，如果她觉得合适的话，应该就可以成交了。”
“但能不能再少点？那孩子家里太穷了，好不容易拿得出这些钱来。”
曾一鸣不假思索。
“行，那再给她优惠三百，不能再少了。你在店里盯着吧，我现在要去送货。”
“谢谢老板，我替我师妹谢谢你。”
……
第39章 命只有一条啊
刀疤东的仓库不在九龙，而是在屯门那边的龙鼓滩。
这让曾一鸣很恼火。
不是路途遥远的问题，而是他不想和刀疤东接触太深。
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帮刀疤东把货拉到龙鼓滩那边。
万一这家伙正在和别人进行不正当交易，然后被差人抓个正着怎么办，自己有理都说不清了。
龙鼓滩那边本来就是未税进口（zousi）重灾区……
所以他虽然有车，但他刚才在电话里头并没有答应刀疤东把货送到龙鼓滩，他做的是正经生意。
最终刀疤东只是让他把货拉到了龙津道那边的一个仓库里。
虽然龙津道也不是啥好地方，但毕竟是九龙城寨内，属于无人管地带。
龙津道是在寨城城墙拆去后，城内居民在原城基两边建屋而开成的街道，它是1951年才形成的。
它是九龙寨城南面城基遗址所在，而当脱衣舞表演，以及开赌、贩毒于寨城盛行的时代，这些非法活动的主要场所集中在龙津道上，经营者也希望这条路能聚龙通津，所以取名龙津道，用一个道字和原已有的龙津路区别开来。
此外，龙津道从前也是麻将馆、牌九档、番摊馆、狗肉档和烟馆等非法店铺的聚集地。
反正，就是乱。
刀疤东没有出现，只派了两个纹着龙虎豹的马仔来接货，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斯斯文文的眼镜男负责验货。
眼镜男做事十分细心，每一件货物都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
最后用安南语和那两个马仔聊了一会儿，并且交给了他们一张清单。
其中一个马仔才和曾一鸣说：
“货没问题。”
“东哥叫你去他那里拿钱。”
“他在对面的牌九馆。”
曾一鸣只能无奈点头。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结账，但也没办法，主动权一直就不在自己这里，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刀疤东了。
货送来了，钱肯定要收回来。
要不回来的话，那不再合作便是，总不能用刀架着自己脖子吧。
跟在两名马仔身后走进了牌九馆，里面烟雾弥漫，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虽说这已经是80年代，但香江几乎人人喜欢赌，棋牌室永远都是最受欢迎的地方之一。
“东哥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马仔指着其中一个包厢说道。
“谢谢，”曾一鸣没多想，推门而进。
刚要开口，却瞬间愣住了。
尼玛。
怪兽也在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
来得不是时候啊……
他感觉处境不妙。
两个大佬不会是在谈判吧！
好像还是和自己有关的……
怪兽梁俊和刀疤东相视而坐，根本没有看向曾一鸣。
桌上堆着凌乱的牌，还有一踏踏钞票。
刀疤东一只手玩弄着手中的牌九，一只手抚摸着他脸上的刀疤，冷冷道：
“怪兽，”
“你看，这小子已经把第一批货给我送来了。”
“要不，你抢回去？”
事情明摆着啊，两个人就是在为曾一鸣谈判呢。
怪兽目不斜视地盯着刀疤东，却是不见喜怒。
右手指头轻敲着桌面：
“刀疤东，”
“我要是想，我今天就可以在你旁边开家店。”
“江湖还是要讲道义的。”
和刀疤东相反，怪兽表现得很克制，脸上毫无波澜。
道义？
你和安南仔讲道义？
怪兽的话未免有些天真，和安南仔有什么道义可讲，人家都是玩命三郎，凶残之名在外。
刀疤东哈哈一笑：
“好啊，你尽管试试。”
“我肯定会让兄弟们天天去捧场，”
“这小子的货我要定了，那么大一块蛋糕，你让点出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刀疤东说完望向了曾一鸣。
“小子，你过来。”
曾一鸣早就吓出一身冷汗了，万一这两个大佬一言不合就开砍咋办？
他堆起了笑脸：
“东哥好，怪兽哥好，”
怪兽没吱声，刀疤东却抓起桌上的一小叠钞票，用手指头掰了两下，没认真数啊。
“这是今天的货款。”
“剩下的钱请兄弟们喝酒。”
谁特么和你是兄弟！曾一鸣心中立即翻了个白眼。
老子不是道上的，你这是真把老子当小弟呢，当然不行。
这话就是说给怪兽听的。
别呀，别把老子当枪使啊！
曾一鸣的后背更湿了。
绝对要划清界限，不能夹在这两个人中间。
他接过了钱，认真数了数，然后把多余的钱抽了出来。
“谢谢东哥。”
“但无功不受禄啊，我不能乱拿东哥的钱，我们这些做正经小生意的，能够得到各位大佬的照顾已经很荣幸了，哪好意思多拿啊，还是留给东哥的兄弟们喝茶吧！他们今天搬货也很辛苦。”
曾一鸣说完把钱轻轻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怎么，嫌少？”刀疤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没有，没有，真没有。”曾一鸣连忙摆手，索性挺起了腰杆，准备把话说开。
“东哥，怪兽哥，小弟就单纯地想做点儿正经的生意，不想参合到大佬们的世界里，希望大佬们不要为难我如何。”
大不了不做这生意就是，话一定要说明白。
刀疤东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明显不悦。
他眯起了双眼，右手又把玩起了牌九，身后的几个马仔似乎察觉到了，都往前走了一步。
而怪兽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
“刀疤东，”
“人家都说了是做正经生意的，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这样吧，这个货我就不和你争了。”
“我和你聊点别的事儿。”
“曾一鸣，你先出去吧。”怪兽摆了摆手。
曾一鸣喜出望外啊，没想到怪兽会帮他说话。按理说怪兽应该巴不得刀疤东拿刀砍了自己才对啊。
想不明白不要紧，逃命最重要。
“谢谢怪兽哥，谢谢东哥，那小弟先告退了。”
刀疤东居然没阻拦？
看来两个人还有别的交易或者谈判……
曾一鸣赶紧快步走了出去，离开了牌九馆。
“妈的，”
“老子再也不干这破生意了！”
他恨恨道。
命只有一条啊，他不想把命交代在最黑暗的角落里。
但现实就是这么黑暗啊，暂时摆脱不了……
第40章 世界太小
距离店面不远，曾一鸣是走路回去的。
回到店里时，陈廷慧正在和一个年轻女子有说有笑的。
女子长发及腰，长相清秀，但个头比陈廷慧矮了半截，对比一下，还是陈廷慧看着养眼。
“谢谢师姐！”
“改天请你吃饭吧。”
陈廷慧嫣然笑道：
“你不用谢我，应该谢我们老板。”
“呐，这就是我老板。”陈廷慧看见了曾一鸣。
那女子赶忙转过身来。
“哇，”
“你们老板好帅啊！”
“长得像明星！”
曾一鸣差点儿没笑死，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他。
“老板，真是谢谢你了。”
“今晚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这女子真够直接的。
曾一鸣望向了陈廷慧，目光里明显写着疑问，这就是你那个要买电脑的师妹？
花痴啊。
热情过头了吧。
他说道：
“哎，不用那么客气，陈姐的师妹也是这我的师妹，吃饭就不用了，以后多介绍同学来我这买电脑就行啦。”
“那必须的，但跟我请你吃饭不矛盾啊，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曾一鸣心中莞尔，你妹的，早知道你有钱请我吃饭，我还不给你省钱呢！咋看都不想很穷的样子啊。
陈姐这是和外人一起坑自己吗？
“真不用了，我晚上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改天，改天哈。”
曾一鸣还是拒绝了，但这妹子还是兴奋得很。
“那行，改天等你有空先！”
“梁伟闻，帮我把电脑弄回宿舍。”
表哥？
曾一鸣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人……
有点儿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留着三七分的长发，戴着一副斯文的黑框眼镜，棱角分明，硕大的眼睛却似乎藏得很深很深。
怎么看都有点诡异。
而且，貌似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
特么的，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可对这妞没兴趣，是她主动蹭上来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曾一鸣收回了碰撞的目光，随口说道：“小心碰撞啊，电脑这种东西很容易撞坏。”
“出问题可以拿回来修。”
“梁伟闻，走吧。”妹子叫唤了一声。
这个叫做黄伟闻的家伙这才抱起了电脑往外走，但目光依旧落在曾一鸣的身上。
这目光咋说好呢。
不像是看一个男人。
倒像是看着一个女人？
有些贪婪，
有些炽热，
有些不舍？
啧啧……曾一鸣寻思了一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头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看着。
怕不是gay吧？
……
“哎，帅哥，我们走了啊。”
……
妹子和梁伟闻刚离开，陈廷慧就吐槽了起来。
“这个师妹，找了个木头疙瘩男朋友。”
“不过也挺好的，至少听话。可刚才看见你后就把他男朋友忘了，真是……”
“你确定他们俩是情侣？”曾一鸣不太相信。
是情侣的话，刚才女的说得那么兴奋，男朋友早就不高兴了吧，他没看出来那小子有啥不满，反而像想把自己吃了。
“也不算是情侣吧，反正叫那小子干嘛就干嘛，你说他不喜欢我师妹我是不信的。”
“不过师妹对他也挺满意的，”
“听说呀，这家伙很崇拜一个音乐词人，然后就想把自己名字改了。”
“这都行，”曾一鸣大感意外。还有人为了崇拜自己的偶像，把自己的姓氏都改了？
脑残粉也不过如此。
数典忘祖。
这个时代也能发生这样的事？
可很快他就意识到，好像很熟悉？他的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不会是他吧。
人设全部崩塌的那个最有才华的词人。
这便问道：
“他是不是想把自己姓氏改成姓林？”
“你怎么知道的？”陈廷慧十分惊讶。
“我没跟你说吧？”
“哈哈，我随便猜的，你要说词人吗？可不就是姓林的，那个叫林什么的最出名吗？”
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那个词人是谁了。
“林镇羌？”
“啊，对，对。”曾一鸣点了点头，就是叫林镇羌。
那家伙就因为他，把名字改成了“梦”。
以前曾一鸣挺喜欢这个梁伟闻的，后来出了那件不爱国的破事之后，就变为路人了。
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居然在这儿遇到了？
这家伙是gay啊。
才华横溢的gay，不过对于他来说，啥意义都没有。
都不在一个平行面，以后就是有交集，也绝对要和他划清界限。
但既然重生，是否也应该有些历史使命？
如若真的成就了伟大的理想，应该为祖国多做一些贡献的。
这就是使命。
自己应该尝试着去改变一些东西，不能让历史再过于汹涌……
不管大小。
咦。
他突然就想到了周卉敏。
她就不一样了。
她和梁伟闻有交集的。
特别是因为这家伙认识了她的初恋男友。
特么的，这一次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这辈子可以改变周卉敏的轨迹，哪怕依旧是要做明星。
谁也别来抢啊。
也抢不到，包括那个尼甄。不就是才子嘛，大不了抄几首歌给她……
“老板，这是卖电脑的钱。”
陈廷慧掏出了一沓票子。
“嗯，你存进账号里，还有我这些。”
“以后财务都交给你。”
“好咧。”陈廷慧接过了钱，“那我去银行了。”
“对了，刚才有个人打电话来找你，我按照你说的，说你去大陆了，还没有回来。”
“嗯，很好，下次你接到电话，还是这么说。”
“我在大陆没回来。”
曾一鸣知道她说的是谁，就是昨天那个电脑公司的家伙。
但是不是急了点？昨天才说去的大陆，今天就打来了。
看来很想做成生意嘛，要不然不会这么殷勤的。
他不急，就是故意吊着的。
等他急过头了，再找他聊聊。
“还有我师妹今天说还有几个同学想要买电脑，我们还有吗？”
“暂时没有……”
“不过快了。”
“等那家伙再打两次电话过来就差不多了。”
“啊？”
“好吧。”
陈廷慧似懂非懂。
“那我先存钱去了。”
还是刚才那句，等那家伙急得不行了，啥生意都好做了……
第41章 出大事了
夏天的黑夜来得特别晚，七点多太阳才舍得在地平线上消失。
曾一鸣去市场买了点菜回家。
刚回家没多久，小五就跑过来了。
满脸的惶恐，大汗淋漓。
背心都湿透了。
“鸣哥！”
“鸣哥！”
“出大事了！”
“出啥大事了？这么慌张。”曾一鸣正在楼道里洗着菜，头都没抬起来。
出再大的事情，似乎也和自己无关吧。
“刚才外面两帮人火拼，刀疤东被砍死了。”
曾一鸣：……
“啊？”
还真是出大事了！
他不知道说啥好，感觉后背凉凉的。
咋就这么巧？
“刀疤东死了？”
“是真的，我刚才看到了，火葬场的车直接拉走了，死了好几个。”小五说道。
“谁……干的？”曾一鸣有些明知故问，其实他立即想到了另一个人。
怪兽梁俊。
会不会是今天两个人没谈拢，然后晚上就火拼了？
那些人可都是用拳头来解决问题的。
而且在这里火拼，警察压根儿不管，哪怕是死了人都没什么，因为这里是三不管地带。
“不知道啊，那家伙仇家挺多的。”
“鸣哥，他死了，我们咋办啊？”
曾一鸣耸了耸肩，继续洗着菜叶子。
“啥咋办？我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又不是帮派成员，你想什么呢。”
“死了也好。”
“对我们有益无害。
“不用打交道了。”
现在想想，他反而觉得轻松了一些。
虽然这事儿可能和梁俊有关……
反正，
他就假装不知道吧！
不问江湖事，安安分分做个普通人。
只是曾一鸣没想到，刀疤东居然这么容易就挂了？
“以后别提这家伙的事儿了。”
“小四呢？一天没见着他了。”
“他去了慈云山。”
“去慈云山干嘛啊？”
“可能，是去约会吧，嘿嘿。”
“噢。”曾一鸣不再说什么。
小四可能真谈恋爱了，躁动啊……
-------------------------------------
一夜过去。
曾一鸣早早来到了店面。
陈廷慧拿着一份报纸进来就坐在了曾一鸣跟前。
“我想了想，”
“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店面？”
她把报纸递到了曾一鸣跟前。
曾一鸣扫了一眼，上面写着昨晚火拼的新闻。
“就因为这个？”
“多正常啊，香江一天不知道发生多少件火拼的事，咱们能搬到哪里？”
这话说出来时，曾一鸣是满脸的无奈和讽刺。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性之一。
想要变得更好，只能继续等待。
太多太多的脏东西需要时间来清理掉了。
“但也比这里好吧，这里是全香江治安最差的地方之一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选择这里？”曾一鸣问道。
陈廷慧想都没想就说：
“因为……便宜啊。”
“但我现在发现安全更重要了。”
“你知道吗，我刚搬来的时候，就有人来找我要保护费。”
“然后呢，你给没？”曾一鸣又问。
“给了啊，不给行吗？话说这几天又该来了吧，每个月都要交一次。”
“那就交呗，也没多少钱，保个平安挺好。既然交了保护费，就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嘛。”
在这件事儿上，曾一鸣不怂不行。
这个地方就没有警察管的，没有别的方式。
“好吧。”
“这么一说也挺有道理的，去哪里都能遇上。”陈廷慧好像想通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进来了。
陈廷慧以为是客人呢，结果一看。
尼玛，
一个五大三粗的纹身男。
左臂青龙，右臂白虎。
黑黝黝的肌肉散发着汗臭味。
陈廷慧不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曾一鸣。”
“怪兽要见你。”
曾一鸣心中一荡，担心的事还是来了。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他在地茂馆。”
交代了两句之后，人就走了。
转身的时候，他还丢了一句，“你马子不错。”
马子？
曾一鸣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陈廷慧。
还别说，今天陈廷慧打扮得还挺漂亮的。
天蓝色的牛仔裤把她的身材裹得紧绷绷的，确实看着很养眼。
“呸！”
“我才不是他马子！”
陈廷慧小声地朝门外啐了一口，回头发现曾一鸣有些猥琐的目光，又立即脸红了起来。
被一个男人这么看着，浑身不自在啊。
曾一鸣也发现了尴尬，赶紧收回目光站了起来。
“我出去一趟。”
“哎，你不会和这些人有来往吧？”
“不会。”曾一鸣摆摆手，头也没回。
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刀疤东没了，又要和怪兽合作了。
刀疤东是个假狠人，怪兽才是真狠人啊。
刀疤东凶是吗？直接就把他干掉了。
擦……
地茂馆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就是小混混聚集的地方。
这里的生意很旺，早饭的光景，烧腊卖得飞起。
曾一鸣当混混的时候来过几次。
刚到这里就被人认出来了。
角落里坐着一个三角眼的年轻男人，笑嘻嘻地看着曾一鸣。
“哎，曾一鸣，你特么这些天跑哪里去了？”
“啊，威哥。”
“家里出了点事，一直在家照顾老父亲。”曾一鸣随口编了个理由来。
这个威哥叫做黄毛威，有点儿名气，听说是帮派的未来话事人。以前曾一鸣就想着跟他混，但现在是不可能了，他要做正经人。
“你这是见谁？”
“见怪兽哥，他找我。”
“我金毛威不行吗？”三角眼男人立即眯起了眼睛。
“威哥，别误会哈，和怪兽哥谈正经生意呢。”曾一鸣拱拱手，他可想得罪人。
“这里哪有什么正经生意，你难道想做牛郎吗？你这身板倒是挺合适的，要不我介绍几个富婆给你？”
“别呀，威哥，我这身板可吃不消。有机会我请你喝茶啊，我先去见怪兽哥。”
三角眼没有再为难他，让他进去了。
怪兽坐在最里面的一个桌子旁，身边还坐着两个中年人，有说有笑的，怪兽甚是恭敬。
估计辈分比怪兽高不少了，要不然怪兽不会这么客气的。
当然，也可能是假装的，怪兽是笑面虎啊……
第42章 江湖人物
曾一鸣很敢过去打扰他们，而是在不远处等着。
三个人的聊天内容清晰入耳。
只听怪兽说：
“江湖要讲辈分。你们辈分高，你依旧是我们的大哥，在这里，我还是小弟，小弟的小弟。”
坐中间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摆了摆手：“客气啦，千万不要这么说。”
“我已经不在江湖很多年。”
“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都老了。”
“阿基，对吧。”墨镜男看向了一旁的另一个长相很凶，满脸都是坑的中年男人。
后者立即附和道：
“对，对，怪兽啊，你就不要再跟我们客套了。你的事儿呢，我们真的帮不了，我们都金盘洗手了，你总不能让我们再回头吧，这不符合规矩。”
“如果是以前，我们肯定帮你兜着，但现在真不行了。”
原来又是勾当啊。
曾一鸣算明白个大概了，感情是怪兽找这两个中年人帮忙，但是似乎被拒绝了。
咦，
这家伙眼熟啊。
曾一鸣偷偷打量了一眼那个曼联坑洼的大叔，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两位大哥。”
“就帮这一次呗？就说几句话行了，行不行我都会感激你们。”怪兽脸堆着笑容，依旧哀求道。
“真不是我们不帮，这会坏了规矩。小老弟。”墨镜男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怪兽的肩膀，又语重心长道：
“怪兽啊，世道不同了，还是干点正经生意吧。做这些总归不是个事儿，总要为未来想想。”
“当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们说多了也没有什么意思。”
“以后有时间的话，就来慈云山找我喝茶。”
“或者跟我去教会，也许你会改变一些想法。”
“走啦。”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怪兽哪还能继续拉下脸求下去？只能站起来恭送二位了。
但脸上依旧笑嘻嘻的，没有半分不悦。
“好的，小弟一定会多去慈云山的。”
“二位大哥慢走啊。”
怪兽一路笑着送到了门口，可转身之后，脸色立即冷若冰霜。
“老东西。”
“你怎么不去当耶稣？！”
他骂骂咧咧地回到了刚才的桌子旁。
而此时的曾一鸣总算想起来刚才那个坑洼大叔是谁了。
李召基。
以前混道上的，后来跑去拍电影，名气还不小。
哎呀！
曾一鸣一拍脑袋，也猜到了另一个人是谁。
李召基是马仔，戴墨镜的那个来头更大，俗称香江活化石，江湖的拆弹专家陈申子……
也难怪怪兽对他们那么尊敬了，陈申子是什么人物？
不过算算时间，确实陈申子和李召基已经洗心革面，重头做人了，也难怪怪兽的要求被拒绝了。
“曾一鸣。”
“你过来。”
怪兽喊了一声，原来他早就看见曾一鸣来了这里。
此时他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我想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啊，怪兽哥，完全明白。”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曾一鸣立即答道。虽然怪兽没有明说，但大家心知肚明。
“嗯，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如果有，你至少跟我说一声，我这人很好说话，喜欢讲道理。”怪兽摸了摸鼻子，重新恢复了一丝笑容。
“你的店面不错嘛，以后我每周一派小弟上门收货就行了。”
这话一出，曾一鸣的心头立即咯噔了一下，他嗅到了一丝威胁的味道。明着说收货，实际上就是明确告诉他，我知道你在哪儿。
曾一鸣立即接话：
“那就太感谢怪兽哥了，还给我省了车费和人工。”
“那就好。”
“最近需求比较大，你最好动作快点。”
“没别的事了，你走吧。”
怪兽甩了甩手，一想到有一大批货被扣了，心情又瞬间不爽了。
刚才约了当年慈云山十三太保之一的陈申子来喝茶，本以为可以叫他帮帮忙的，没想到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老东西！”
他又骂了一次。
“这么没用，干嘛不死了算？”
……
话说曾一鸣离开了地茂馆之后就往店里面走了，年轻人体力好，走得也比较快，很快他就发现又遇到了陈申子和李召基。
两个人慢悠悠地游荡在街上，聊得很投入。
“回来看到这个地方，还是有点伤心。”
“唉……”
“大哥，有什么好伤心呢，现在不是挺好嘛。”
“还记得当时这里有很多的帐篷，全是卖面条的，15块钱一包；入场费是3毛还是7毛。”李召基倒是脸上堆着笑容，回忆起来美滋滋的感觉。
陈申子摇了摇头：“拉倒吧，我当年还说只有我玩白小姐，没有白小姐玩我，却一下被玩儿了9年。这玩意一般人真的戒不掉。”
“我们应该庆幸。”
“你看天真仔，现在多好，都混到博士了，正儿八经的高端职业，可不比我们每个人都活得更好吗？”
“阿基，一大把年纪了，该把什么事都想明白了。”
“大哥，我知道，我也不会回头的。现在真的挺好，虽然没以前风光了，但过得很实在，嘿嘿，不说了，我得先走一步了，我还得给我媳妇儿去中环买点化妆品。”
“去吧去吧……”
李召基刚走，陈申子就突然转过了身来，死死地盯着曾一鸣。
“怪兽叫你们跟着我们的？”
“啊？”曾一鸣翻了个白眼，立即解释道。
“您误会了。”
“只是同路。”
“纯属巧合。”
“噢，”陈申子哦了一声，纯属职业习惯啊，怕被人砍……
以前走在前面，小弟们跟在后面，后面的小弟被人绑了，自己也被人摁住了揍。
然后经验就出来了啊。
每次走在大街上都习惯性地偷偷观察有没有人跟踪……
现在可不就是误会曾一鸣了。
“年轻人，少和怪兽那种人搅合在一起，混社会是没有未来的。”
曾一鸣又道：
“您又误会了，我没有和他们搅和在一起，我是正经的商人，做正经买卖。”
“和他们也能有正经买卖？”
“我劝你还是别太天真，就算你是做正经生意的，但有关联了，也可能会被牵连。你不知道你的正经买卖帮了他们什么不是？到时候查究起来，你未必脱得了身。”
“啊这……”曾一鸣有些心虚，但还是道了声谢。
“谢谢你，我明白。”
“话说你做什么正经买卖？”陈申子背着双手，好奇了起来。
第43章 千万别甩了她
“小生意。”
“不值一谈。”
曾一鸣微微笑道，但他更不想和陈申子有任何交集。
所以他加快了脚步往前走，试图超过陈申子。
“小生意也是生意嘛，很多人都是靠着小生意养家糊口的，你看着九龙城寨周边不都是这样吗？”陈申子环顾四周。
“这都不包括里面那些见不得光的。”
“我认为比那些人好太多了。”
那些人，指的是做黄赌毒的吧。
“大多数人从出生就在这里，有些人选择自甘堕落，活在这里；有些人选择向上生存，离开这里。”
“只有后者才有希望。”
曾一鸣倒是感同身受，所以他放缓了脚步。
说道：
“前辈说得很有道理，确实只有两种选择。。”
“但是我想说，那些向上的人终其一生大多数也没能离开这里。”
“他们足够努力了，为了一日三餐。”
“不悲哀吗？”
“这里，牙医。”曾一鸣指着一个店面。
“他能去买新房子吗？”
“那边的药店，他做了大半辈子了吧，他可以吗？”
“还有那条小街，那里的人够努力吧？”
“都不行。”
曾一鸣叹息了一声。
“阿这……”陈申子呆了，没想到曾一鸣的观点居然如此奇葩。
“年轻人，你太悲观了，不能这么想。正所谓知足常乐，人要是都有贪念，那可能更大的灾难就来了。”
“是，知足常乐。可你知道吗？住在这里的人没资格知足常乐四个字，真的太苦了，连住的房子都没有，何来快乐？”
“活在最肮脏的世界里，永远不要说知足常乐。”
陈申子沉默了。
曾一鸣说得很现实。
房子都没有，有什么快乐？
“可大环境就是这样啊，能有什么办法，现实就是要学会屈服。”陈申子又吐出了一句。
曾一鸣接着道：
“是的，大环境如此。”
“那么大环境是谁造成的？不是很清楚吗？”
随后他的眼睛一眯，冷冷道：
“这个地方只有消失了，才会变得有点未来。”
“可我有句话想问前辈，你相信现在的管理者，会在乎这里人的死活？”
“阿这……”陈申子又怔住了，连连摇头，“不会。”
“我必须得承认，在这里几乎无出头之日。”
“我错了。”
陈申子满脸的惭愧。活了大半辈子，似乎头一次听到这么有哲理的话。
自己算是幸运的，只是九龙城寨的过客，而不是在这里生存。
慈云山虽近，但慈云山是慈云山，九龙城寨是九龙城寨……
之后，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往前走。
最后，一起来到了一鸣网络科技公司的店面前。
两个人的目光立即对视在了一起。
“这么巧？”
“这么巧！”
几乎异口同声。
“我来找人。”陈申子笑道。
“噢……这样啊。”曾一鸣也笑了，让到了一侧，摆了一个请字的手势，“那前辈先请。”
陈申子刚进店，陈廷慧就喊了一声。
“哥！”
“你怎么来了。”
啊？
身后的曾一鸣瞬间清楚了，原来陈申子居然是陈廷慧的哥？
这……
这家伙有这么年轻吗？感觉至少四十几了吧？
和陈廷慧是兄妹关系？
好吧，江湖人显老……
“这家伙，是你的老板？”陈申子也是很聪明，立即转身指着曾一鸣问。
“是啊。”陈廷慧点了点头。
“就是我们老板，曾一鸣。”
“哦，曾一鸣，名字倒挺好听的。”陈参子若有所思地看了曾一鸣一眼。
“看来我们挺有缘分的，今天已经出现了第三次巧合了。”
“呵，呵呵。”曾一鸣挤出了一丝笑容。
早知道你是陈廷慧她哥，我就不跟她合作了……
尼玛。
若不是认识陈廷慧也是个意外，他都觉得自己中了什么全套了。
“你跟我出去一趟。”陈申子走了过来，搂着曾一鸣的肩膀，重新走出了门口。
“你小子，”
“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和怪兽做的是什么生意？”
陈申子很警惕啊，立即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一切。
和怪兽合作能有啥好事？
曾一鸣倒没紧张，直言道：“我就卖点旧家电给他。”
“我从废品站淘来的，正经渠道。”
“至于他要干什么，那和我无关。”
“无关，他特么走私！你不知道？”陈申子冷着脸，很难看。
刚才在路上就提醒过曾一鸣了，现在更加要管管了，毕竟和她没有关呢。
曾一鸣道：
“我不知道啊，你在菜市场上买了一把刀，谁知道你拿去砍人还是切菜？你要知道，我做的是合法生意。”
陈申子摇了摇头，“道理是这样，”
“但又何必？”
“这点小生意，没必要这样。”
“噢，你刚才不是说小生意也是生意嘛，咋现在又看不起了？”曾一鸣乐了。
“我这只是普通买卖，人家上门来给钱拿货，我照常卖而已。”
“谁来我都卖啊。”
“小混混肚子饿了，来吃饱肚子去打架，你不能说不卖吧？”
陈申子：……
曾一鸣真特么能说，他又无语了。
说得有道理啊。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
“但还是能不做就不做，主要是怪兽这人太危险。”
“知道吗？”
陈申子摆了摆手，又欲言又止。
“有些事儿我不方便说，反正不要和他来往。”
“嗯。我懂。”曾一鸣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虽然没有说出来。
“这不是我的生意大头，你看看我们公司名字，一看就不是收破烂的嘛。放心吧，不会连累你妹妹的。”
“这就对了，”
“以后万一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陈申子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百色的名片，递给了曾一鸣。
曾一鸣接了，揣在了兜里。
陈申子见他连看都没看，有些不爽。
“你就不认真看一下名片上面写着什么？”
“嘿嘿，不用看啦。”
“陈哥，我知道你是谁。”曾一鸣笑笑。
“知道就好。”
“知道我说话的分量吧。”
“以后有时间来慈云山找我喝茶啊。”
陈申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又问了一句：
“对她好点，千万别甩了她。”
“啊？”
第44章 考驾照
望着陈申子远去的身影，曾一鸣哭笑不得。
今天是怎么回事。
小混混以为陈廷慧是自己的妞。
连陈廷慧的哥哥都以为自己是陈廷慧的凯子？
真是……
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走回了店面里。
陈廷慧走到了跟前，“我哥跟你说什么了？”
“你真的想知道？”曾一鸣侧着头，笑得玩味。
“想啊。”
“他不会吓到你吧？”陈廷慧的脸色却有些着急，接着说道，
“我，我不知道他会到这里来的。”
曾一鸣：“他干嘛吓我啊？我们啥都没做。”
“你不知道他是谁吗？”陈廷慧哑然，“他刚才不是给了你一张名片？”
曾一鸣：“噢，我没看。你哥很厉害吗？”
“慈云山十三太保啊，你居然不知道？哎，不过其实也没啥，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他现在是个好人。他应该不会威胁你的，对吧？”
陈廷慧扣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些前后矛盾。
“啊，这回知道了。”
“你居然瞒着我。”曾一鸣故作惊讶状，“你猜对了，他确实威胁我了。”
“真的啊！我就知道这样！他对你说什么了？”陈廷慧一听，面色变苍白了。
“他说叫我千万不要做对不起你的事。”
“啊？他想到哪里去了？”陈廷慧听懂了，原本苍白的脸瞬间变红了，像极了害羞的小白兔。
嫩娇嫩娇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她又继续解释道：
“哎，那人真是！每次都让我尴尬。”
“以前只要有男性跑进我，他就会提前打预防针……”
她哥很喜欢管着她，不管是读书还是在社会上，只要是和她接触的人，他都要偷偷观察一遍。
而且常常以威胁的口吻和别人说话，生怕别人伤害了她。
也因为这样，她很少能够交到异性朋友，大多数时候都特别尴尬。
直到大学毕业后，都没有太大的改变。
今天来这里，想必也是这样……
“这不是挺好的嘛，有一个这么称职的哥盯着，挺幸福的。”曾一鸣倒没觉得有什么，心里头立即想起了关心自己的大姐。
这样的亲人，才是最爱的亲人啊。
陈廷慧这才认同地点了下巴：
“也是，其实他也挺好的。以前虽然挺坏，但改邪归正了，他现在每天都去教堂祷告，上课，劝人行善，劝以前的小弟金盘洗手，做起正经生意了。”
“我只希望自己有一个简简单单，让人放心的哥哥，而不是什么江湖上多厉害的哥哥，所以我在外人从不提起他。”
“抱歉，跟你隐瞒了这些。”
“不用说抱歉，谁心里头没有几个秘密。我如果告诉你，我的秘密，可能会把你吓晕过去。”曾一鸣笑笑，自己重生的，还有比这个更加恐怖的真实秘密吗？
陈廷慧立即来劲儿了，“啥秘密？我保证不会被吓晕！告诉我呗。”
女人啊，好奇心真是……
才不说呢。
“开玩笑的。”
“对了，小四和小五如果回来了，你叫他们去长沙湾周边转转，我上次在长沙湾看见不少好东西，让他们先去摸摸底。”
“我今天没空，要去办驾照。”
无证驾驶始终是个大麻烦，万一被逮住了，可能连车都要被没收，这事儿可大可小。
香江考驾照不难，比较人性化。不像大陆那边，考个驾照要学好几个月，还不一定能过。
香江就简单了，只要车技熟练，不紧张，很容应付。
曾一鸣车技没问题了，就是报个名，走个流程。
香江考驾照有三种方式。
政府指定的驾驶学院、私人驾驶学校和个体师傅。
答案自然一目了然，肯定是找个体师傅了，其他两个地方的手续肯定很繁琐，个体师傅就不同了，个体师傅只想着尽快挣到钱，所以你想考多快他都会安排，只要钱给到位就行了。
电线杆上贴得到处都是，店面附近就有。所以曾一鸣记下了地址之后就找了过去。
很快他就在一条有些阴暗的小巷子那儿找到了教车的师傅。
一个皮肤黝黑、身体精瘦的中年男人，正坐在破旧的椅子上抠着脚丫子。
尼玛。
这画面真是有些恶汉。
不过也正常……
中年大叔大多数不都这样的吗？
“师傅，学车多少钱？”
曾一鸣单刀直入。
师傅一看有生意进门，立即放下抠脚趾的手，并且在身上擦了又擦，笑嘻嘻地迎了上来解释。
“1058。包含驾驶考试排期费，也就是路票，510，还有学习驾驶执照费学牌548。”
“加起来就这么多？”曾一鸣有些诧异。
太便宜了吧？
“那只是杂费，给政府部门交的。”
“不包括学费。”
师傅笑嘻嘻的，然后又说：“学车费另算，45分钟一个课时，200一个课时。”
“草，真特么贵！”曾一鸣立即翻了个白眼。
“呔，一点都不贵。你在九龙城寨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我这里是最便宜的，人家都是300/400一个小时。”师傅一点儿都不着急。
“这街前街后，谁都知道我老王的价格是最便宜的。”
“噢，那我信你。”曾一鸣只是随便骂了一句而已，既然老王都这么说了，他选择相信。小生意讲的就是口碑嘛，九龙城寨就这么大，他还敢骗人不成？
“是这样，我不需要学车，但我直接给你500，你给我直接安排考试就行了，成交的话，你现在就给我办理手续，不成的话，我去另外一家，你看怎样？”
“哈？”老王眨了眨小眼睛，瘦尖的脸笑得更夸张了，还有这种好事？
“没问题，成交。”
稳赚不赔啊，400块跑腿费，这多容易挣啊，更何况这家伙不学车咋可能考得过去？指定要回来学车补考的。到时候再收他费用，哈哈！这400就是白挣的。
老王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
就没有见到过不学车就可以直接考过的。
你就是学霸都不行的，等着补考吧！
“身份证拿来。”
“下午就可以安排你考试。”
“当然，其他费用你也要一起交。”
……
第45章 考试及格！
“下午就可以？”
“我喜欢这样的效率。”
“那你就立即帮我注册，安排考试。我下午就去考。”
曾一鸣很喜欢这种效率。
本来就想尽快拿到驾驶证才来找私人师傅的。他以为要三天时间的，没想到一天就能够搞定。
上辈子九十年代在大陆拿的驾驶证，当时拿的还是B照，学了足足三个月，周期太长了。
不过确实学到很多东西，甚至于连修车技能也学了不少。
当时教练车是一辆解放牌汽车，冬天起步时需要用到摇把，使出吃奶的劲来疯狂摇上三四圈，车才有可能打着火。
那时候那个摇把很容易打着下巴，点火也是个危险的事情。那时候点火并不是最难的，两脚离合才是最困难的……
现在开个小汽车就太简单了。
香江驾照属于国际驾照，拥有香江驾照，不仅可以在香江开车行驶，还可以进一步换取法国、西班牙、瑞士、加拿大、意大利等外国的驾照。
也就是说，在英联邦成员国之间可以均可直接使用此驾照，无需考试直接就可以兑换英联邦成员国的驾照。要知道，英联邦有众多成员国，如果外出旅游、工作有了当地的驾照是更加便捷的。
老王接过了曾一鸣的身份证后，又交代了两句。
“一点钟来我这里，下午两点考笔试。”
“三点半考车试。”
“没问题吧？”
曾一鸣听完便问：
“笔试能操作一下吗？”
他突然想起来，大陆和香江的交规是不一样的，自己未必能够一次性通过啊。
不过现在都是纸质考试，作弊很简单……
以前在大陆靠笔试同样简单，一共就四张试卷，四套题ABCD卷。抽中哪卷就哪卷，甚至于可以把答案带进去抄，顺序是一样的。
反正当时他去考试时看见大家都在抄答案，惊呆了……
香江也不例外吧？
“可以，300。但不是给答案，而是给限量题库。”
果然！
曾一鸣莞尔，会心地笑了。虽然不是给答案，但也算有所帮助了。
“再便宜点。”
“回头我介绍人来你这里学车。”
“200。”老王也是个干脆利索的人啊，很会做生意。
“好。”曾一鸣再次感到很满意，花200弄到笔试答案，很便宜了，不然要学个几天时间多累。
“车试要不要？”
“最好也给点，你知道的，你开得再好，考官也总是能够挑出毛病来的，想不给你过就太容易了。”
哟呵，老王果然会做生意啊。
全都是套路啊。
感情每个环节都能捞上一笔。
不过这个车试他也没说错。
人工监考的车试，只要想挑考生的毛病确实可以挑出来的，想不给过太简单了。
所以曾一鸣说：“应该的。”
“不过，300就可以了，但也有个前提，你必须要学会开车，如果你不会开车，人家不可能给过啊。”
“总不能让一个马路杀手过关，人命关天。”
老王和监考员看来还算有点儿职业操守……
“好吧，没问题。那就安排好吧！那我一点钟到你这里。没其他事儿了吧？”
“没有了。”老王从抽屉里抽出了三张A4纸来，递给了曾一鸣，“都在题库里，你看几遍就记住了。不多，也就168道题。考不过我退你钱。”
“可以啊，老王。”
“你这生意做得真不错，我都有点儿想当教练了。”
“钱都在这儿，你数数。”曾一鸣也数好了钱，递给了他。
考驾驶证的事儿就这么处理好了。
之后曾一鸣拿着题库回了店面，认真学习了一个小时，把所有题都记住了。
这个缩小版的题库能剩下不少时间啊，后世大陆的考试题库是1078题，不学习个一周时间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考过去。
下午一点钟，他准时来到了老王的店面。
老王开着车送他到了中环广场西北面，运输署就在这里。
上午老王就帮他注册安排好了一切，曾一鸣只需要进去考试就行了。
老王果然没有骗他，所有的题目都在题库里面了。
曾一鸣龙飞凤舞，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答完了卷子，交卷的时候其他人都还在埋头苦干呢！
果然是花钱好办事……
出来之后又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成绩就出来了。
100分！
这都做不到100分的话，曾一鸣就觉得丢人了。
“你真的会开车？”
在去考车试前，老王再次问了一遍。
“真的会。”
“那好，只要别出事故，问题就不大，我已经打点好了，你安心开就是了。”说完老王就下车了。
“你去哪儿？”
“我坐后面啊，监考员马上就过来了。你就在这儿开始考试。”
“随便开一段路就行了。”
说完老王就钻到了车后排去了。
曾一鸣倒是没想到居然从运输署门口就开始开考了。
不过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监考员居然是女的。
穿着一身黑白色的职业套装，脸蛋精致红润，皮肤很白，身材也丰满得很，妥妥的美艳少妇啊。坐上了副驾驶，把笔记本往双腿上一压，就说了两个字：“开车。”
高冷。
但连身份都没核对……
300块的待遇那么好吗？呵呵。
曾一鸣也没多想，下车绕一圈检查了车子之后重新上场，又把车内的仪器仪表检查了一遍，这才按照正规的起步动作启动了车子。
那女的也没说要往哪里开，曾一鸣也就随便开上路了。
车子从运输署出来之后，曾一鸣一路往中环西边开。
监考员依旧没有说什么，曾一鸣和平时一样操作。
开了十几分钟后，她总算开口了。
“停车。”
曾一鸣就停下了车。
“把车倒进后面那个停车位。”
曾一鸣照做，一气呵成就把车倒了进去。
“好了。”
“考试合格。”
“明天带上证件去运输署拿暂准驾驶执照D牌，一年后换领正式香江驾驶执照。”
实习期！曾一鸣懂。
“谢谢。”
他倒了声谢后才下车。
老王也下了车，在他旁边嘀咕了一句，“行啊小子，原来是个老手，我还想着你考不过回去继续学车呢，哈哈，恭喜恭喜！”
“哈哈，老王你原来是揣着这个心思的。不过还是谢谢你，帮我搞定了这事儿。”
“以后有人学车我肯定找你啊。”
曾一鸣拍了拍老王的肩膀，目光却是落在了马路对面。
圣士提反堂中学门口，有个熟悉的人儿亭亭玉立地站在那。
“哎，你不跟着一起回去吗？”
“不了，老王，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