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重聚港城
郭小妹大婚着实办得风光，还上了报纸。
河东饭店80桌，雷副市长以私人身份出席，著名体操运动员李林亲临现场祝贺……
想不引起轰动都难。
很多市民看报纸时，都是一种酸柠檬心理，直说郭小妹这丫头摊上了一个好哥哥。
而张小勇也成为不少男青年的偶像。
以孤儿身份，迎娶健力宝董事长的亲妹妹，这家伙上辈子八成拯救了银河系……
简直不要太励志。
郭永慧和宋守峰没有久待，婚礼第二天就一起飞回了首都。
郭永坤甚至都不敢留。
芯片啊！
还是那句话，他虽然不懂，但也知道这玩意对国家科技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里面的道理他也讲给了包括李秀梅在内的家人听，弄得他们也不敢留。
送行时李秀梅就说了一句话，让他们好好工作，好好相处。
如无例外的话，宋守峰这个老郭家女婿的身份，基本铁板钉钉。
两人现在已经互相有意，以后再朝夕相处的工作，走到一起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半个月后，永年百货正式开业。
郭永年任总经理，铁头任副总，蔡玉霞任财务总监，采用公司化经营。
这幕后自然也少不了郭永坤的功劳，公司的组织架构，包括管理条例的制定，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永年商行有四层营业空间，与这个年代的很多商场都不同。
一层是个超市，主要以农副食品、日化用品，包括鲜蔬为主。
二层是服装箱包。
三层是小家电。
四层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儿童乐园，一部分则是餐饮。
没错，郭永年听从弟弟的建议，通过招商，将吃饭的地方开进了百货大楼内。
这种商业模式不敢说在全国独一份，但在河东绝对是第一家。
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市民们不仅能在这里买到几乎所有的主要生活所需，闲来无事，还能在里面逛逛，在里面遛遛孩子，饿了也不愁没地方吃饭。
特别方便。
永年百货自开业之后，市内的另几家百货公司客流明显减少，都感觉压力山大。
于是纷纷策划活动，各种优惠，各种利好政策。一种良性的市场竞争就此展开。
而这对于广大市民而言，自然是好事。
……
郭永坤也着实忙活了几个月，一直到九月份，两个工地上的各种事情才算基本解决，剩下的就是紧锣密鼓地筹建。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年夏天就能完工。
再花小半年时间进行设备引进、调试、组装，包括管理架构的制定等等。
等到明年年底的时候，红牛和高山奶粉，就可以推向市场。
他给自己放了半个月假，在家里躺了一个礼拜，后面又去李友善家参加了一场婚礼。
不是乡下。就在河东市区。
李友善贷款买了套商品房，不大，90几个平方，不过暂时住下他们小两口和一个老父亲，也足够了。
小蝶暂时没有上班，郭永坤在婚礼上就打趣说让她趁现在赶紧生个孩子，因为等红牛总部建起来，她就需要工作了。
她虽然学历不高，就高中毕业，但中泰双语十级，也是个人才。
郭永坤肯定要把她安排到红牛公司，方便以后跟泰国那边联系沟通。
她自己也愿意，因为这样无疑可以时常公费到泰国出差。
1990年的剩下几个月，郭永坤打算去趟港城，已经一年多没有过去，他在那边的资产可一点不少，也就是因为有靠谱的人在帮忙管理，否则绝对做不到这么心大。
然后的话，会从那边直接飞一趟美国。
其实本来他还想去一趟羊城，看看李林公司的情况，不过李林这次郭小妹大婚特地赶过来，跟他进行了详细汇报，该了解的基本也了解到。
索性就算了。
目前公司还处于初步发展阶段，要走的路很长。
……
此行还是三人组。
9月11号，三人抵达港城，陈大少、罗乔月、蓝灵韵三人一起过来接的机。
“永坤，咱俩多久没见了，你好意思吗？”陈大少上来就给了他一拳。
这事说起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陈大少如果在港城还好点，可他过去近两年时间，一直在内地，在申海，距离河东也就千把公里。
而重点是，开元置地他只是第二股东，他忙死忙活赚到的钱，大头还得分给郭永坤。
“这不是忙嘛。”郭永坤尬笑，“你有空也可以过来找我呀。”
“我找你你在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年在河东也待不了几个月。”陈大少撇撇嘴道。
“所以才说忙嘛。”
罗乔月要好一点，冲郭永坤呲了下牙，也就懒得鸟他。
蓝灵韵的模样就显得比较委屈，杵在旁边一直没说话。
郭永坤这才记起，他曾经答应过蓝灵韵，每年都会来一趟港城看她。
可他去年没来。
一不小心就食言了。
“灵韵，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帮你揍他去！”
他走到蓝灵韵身前，双手抚着她的肩膀说。
“就、你。”
唉……灵韵妹妹也变坏了，瞎说什么大实话。郭永坤摸了摸鼻尖，一阵尴尬。
晚上在太平山别墅里摆了一桌，星瀚娱乐的黄启泰也赶了过来。
饭桌上千年的酒鬼罗四爷居然盖了杯，这让郭永坤感觉很惊讶。
“咋了四爷，不喝点？”
“算了，想多活两年，已经戒了。”
郭永坤蹙了蹙眉，望向旁边的罗乔月，罗乔月小声告诉他，四爷年初住过一次院，医生不让再喝酒。
“什么问题啊？”
郭永坤面色凝重。
虽然四爷从没认他这个徒弟，他也没学到四爷一成功夫，可他打心眼里把四爷当成师父来看待。
“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老了呗！”
罗乔月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罗四打断，笑道：“你也不看看我多大年纪了，能跟你们小年轻比呀，身体越来越不中用，自己都能感觉到。”
郭永坤沉默。
是啊，四爷比陈老爷子年纪还大，已经80多岁，至少现在走路还没拄拐，已经算是身体不错的。
他如果患了什么病，自己倾尽全力也会替他医治。
可自然的衰老，就完全没有办法。
“既然是医生说的话，那必须得听啊。”
郭永坤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身后吩咐道：“明叔，给四爷砌杯茶吧。”
“好的，老板。”
大家边聊边吃，也算其乐融融，郭永坤这么久没过来，可聊的话题还是不少的。
比如古沉船打捞的事情，聊起这个罗四就来了兴致，告诉郭永坤，这次他再去“仓库”那边，绝对会吓一跳。
郭永坤平常与罗乔月电话联系的时候，其实也多少了解过一些，知道上来了不少好东西，心里也充满期待。
“你那个博物馆还搞不搞了？”罗四问。
“搞啊，怎么不搞。”
郭永坤回道：“不过现在这不是时机不对嘛，现在搞手续根本批不下来，我估摸着还得过几年。沉船这边也应该还要几年才能打捞完吧？”
罗四长叹口气，“总想看一看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郭永坤心里挺不是个滋味，但这事真没办法，现在想在内地办私人博物馆，根本不切实际。
“四爷，你给我五年时间，五年之内，我保证把博物馆弄起来。”
“五年？”罗四眼神一亮。
“对！”
“好！那我就争取再活五年，这事要是能看一眼，我死也瞑目了。”
“呸呸呸！四爷，说什么呢。”罗乔月没好气道：“我就不说长命百岁那些虚的了，您老这个年纪，身体也没病没痛的，只要好好保养，活个九十多岁，绝对没问题。”
“希望吧。”罗四感慨道：“以前没把死当回事，这人哪，就怕有念想，现在反倒不想死了。”
郭永坤明白他所谓的念想，一个是古沉船。
他是一个对古董热爱到痴迷的人，肯定想手把手地将古沉船上出海的宝贝整理完。
另外就是自己曾许下的宏愿——办一家私人博物馆。
四爷曾说一句话：你要能办成这件事，哪怕你对古董狗屁不通，行道里也有你一个位置。
这是他的梦想，又何尝不是四爷的梦想？
再有一个……
罗乔月。
四爷虽从未讲过，但郭永坤知道，他很想亲眼看到罗乔月结婚、生子。
他一生未娶，以罗家的姓氏为姓，罗乔月是他唯一的后人。
这顿饭吃得很长，黄启泰终究没其他人那么放得开，用汇报工作的口吻，大致讲了讲星瀚娱乐近两年的发展。
公司这两年在电影和唱片方面，可谓齐头并进，双线开花。
首先电影方面有老杜和星爷两杆大旗，一个走警匪暗黑风，一个走无厘头风格，拍出的电影在市场有独树一帜，簇拥众多，别人想模仿都模仿不了。
他们每人每年，都将为公司带来过亿的收入。
简直跟个摇钱树一样。
不是没人想挖墙角，不过两人从不理会。因为他们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可以说都离不开郭永坤的支持和栽培。
且不说知遇之恩吧，包括他们的风格，都是郭永坤给他们确立的。
另外在唱片方面，星瀚现在也签约或打造出不少当红歌星，包括Beyong、郭福城、李克清、林伊莲等。
特别是以上五人，每一个现在都炙手可热。
唱片时常处于脱销状态，演唱会场场爆满。
而这，当然也离不开郭永坤对黄启泰的指点。
他虽然很少过来港城，但电话会议也没少开。
罗乔月倒是没谈，用她的话说：吃饭谈什么公事？
确也没毛病。
吃完饭后，大家来到客厅喝茶，陈大少还跟郭永坤聊了聊申海那边房地产开发的事情，满是成就感，让他尽快过去看看。
这事郭永坤也确实不好推脱，毕竟是自己的产业，还是他让陈大少进驻内地的，如今发展快两年时间，自己还没去看过一眼，真心说不过去。
于是便向陈大少承诺，明年一定过去视察一段时间。
404.建楼
一个月后。
中环。
伯勒大厦顶楼。
天气不错，烈日当空，10月份的港城仍显燥热。
工作人员撑着太阳伞，郭永坤和陈大少踱步在楼顶的水泥地上，望着不远处的几栋高楼指指点点。
“中环大厦，目前港城最高的建筑，374米，78层。要不咱们狠一把，直接把它给撸掉？”
陈大少笑得很奸诈。
此事的源头在于开元置地最近刚完成的一笔交易，收购了一栋位于中环黄金地段的老楼。
这也是陈大少为什么从内地跑回来的原因。
毫无疑问是一笔大生意，这栋老楼虽然楼层不高，但地段优越，就在毗邻维多利亚港的银行街，同时占地面积也不小。
经过多轮谈判，最终从英资财团手中以12.7亿港币的价格拿下。
按照陈大少原本的计划，是准备老楼重建，打造一个坐拥无敌海景的甲级写字楼，然后当包租公。
不过郭永坤最近视察开元置地，了解到这桩交易后，却是另有打算。
由此也可看出，他这个甩手掌柜到底当得有多么彻底。超过10亿港币的交易，他居然事先都不知情。
当然，这也能说明他对陈大少的绝对信任。
反正吧，他想得很简单，对于房地产开发的兴趣他也不大，另外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他也不是很懂，索性就让陈大少自己去折腾好了。
至少当初他花了十几亿港币拿下开元置地的控股权后，也就几年时间，资本翻出几倍不止。
开元置地现在的市值接近百亿港币。
有这样一个地产小王子在帮你打工，再去插手，岂不是抑制人家的才华？
郭永坤的打算是，楼确实要建，但他不想做什么写字楼，而是集团总部！
没错，集团总部。
他现在名下的公司着实不少，同时弊病也显现出来——过于散乱。
看看他现在的日常行程就知道，每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全世界各处跑。
累不说，效率还不高。
真要把这些公司全部视察一遍，开开会，检查和指导一下工作，方方面面安排到位，一年时间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干，或许还不够。
而且，各公司之间的关系也非常生分。
甚至除了夏樱这些人外，他真正的家底没几个人清楚。
比如美国那边的封家伟，他认识陈大少、罗乔月或黄启泰吗？
见都没见过！
又比如现在在羊城打造运动品牌的李林，他认识这三个人吗？他认识封家伟吗？
同样不认识。
这就会造成很多的资源浪费有没有？
比如李林，他的设计师来源都要从海外挖掘，倘若跟陈大少和封家伟这些人相熟的话，是不是方便不少？
这只是两点。
其实还有很多因素决定了当产业规模到达一定程度时，必须进行资源整合。
这个计划郭永坤脑子里一直都有，这次也是逮到机会——因为这块地皮着实不错，维多利亚港两岸是个什么格局，只要熟悉港城的人都清楚。
只要在这里站稳脚跟，不比在纽约曼哈顿差多少，同样站在了世界经济的上流。
到时在这边建立总部，将名下公司整合成集团，他以后也不用到处跑了，各公司在集团内部肯定都有相应的区域和办公人员，他有什么指令在集团内部就能完成安排。
正要遇到什么紧急事、需要当面解决的问题，也能召各路“诸侯”来集团汇合磋商。
让他们跑去……
“倒也不是不行。”郭永坤嘴角一弯。
楼房建得高，并不是说就比较牛……好吧，确实比较牛一点。
但这个所谓的牛，不是为了摆阔，也不是什么虚荣心。
而是一种地位的象征和广告效应。
很简单的道理，想想就知道，当你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时，当地的第一高楼你绝对会关注一下吧。
就比如这年头内地人来港城，势必会关注一下港城第一高楼——中环大厦。
这会使得中环大夏名声在外，一种无形广告效益就此产生，然后直接与经济利益瓜葛。
郭永坤不打听就知道，中环大厦是一栋写字楼，它的租金绝对是港城目前拔尖的存在。
“弄个100层？”陈大少嘿嘿一笑。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郭永坤没好气道。
建造摩天大楼可不是一件简单事情，更不是说你想建多少层就多少层，哪怕不缺钱的情况下。
还得考虑很多因素，比如地质结构的问题，比如楼房造型的问题，比如工艺水准的问题。
“我就随便一说嘛。”陈大少打着哈哈道：“不过中环大厦既然能建78层，咱们的地离得也不远，盖个80几层肯定问题不大。”
“开元有这方面的人才吗？”郭永坤问。
他指的是拥有建造七八十层摩天大楼经验的设计师、施工方等。
“你在开玩笑吧。”陈大少白眼一翻，“这种人我想养也养不起啊，寻求合作还差不多。”
郭永坤倒也不显意外，就随口一问罢了。
开元置地主要还是以开发住宅楼和商业综合体为主，通常楼层都不高。
“合作也可以，找点靠谱的人。”
陈大少下意识点头，眼神刚好从中环大夏楼顶挪开，瞥到下面，突然说，“其实有个特别靠谱的设计师，不光靠谱，还能替我们节省一大笔钱。但我去找，估计没用，你去，可能还有点戏。”
“哦？”
郭永坤诧异，心说什么时候在港城，我比你的面子还大了？
“谁啊？”他问。
“喏。”陈大少却没有直接回话，而是抬手指向一个地方。
郭永坤定眼一瞧，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中银？”
还是那句话，术业有专攻，他对建筑业的情况并不了解，至少肯定没有现在执掌开元置地的陈大少了解。
“没错，中银大厦。”陈大少点头道。“知道它是谁建的吗？”
郭永坤摇头。
“那可是位大师啊，世界顶级的建筑大师。”
郭永坤疑惑，主要陈大少的言行举止中充满敬仰之意，这种模样在他身上可不常见。
他盯着中银大厦仔细瞅了瞅，感觉也没那么夸张啊，比中环大厦矮了不少，不知道有没有达到70层。
至于造型嘛，有点意思，但还是那句话，没那么夸张。
所幸陈大少很快解惑。
手臂一摆，又指向另一个地方，问，“认识吧？”
“汇丰大厦嘛。”
郭永坤也没埋汰他，知道他话里有话。港城谁还不认识汇丰大厦？
妥妥的地标性建筑。
“对，汇丰大厦。你知道它花了多少钱建成吗？”
郭永坤再次摇头，“不知道。”
“52亿港币。”
我去，那还真不少啊……郭永坤心想。
“你看再看看中银大厦，知道它花了多少钱吗？”
郭永坤眺目望去，先打量了一番汇丰大厦，又看了看中银大厦。在中银大厦面前，汇丰大厦就是个小弟弟。
它应该只有40几层，50层都不到——所以刚才才感慨它造价好贵。
如果它都花了52亿的话，那离这么近、都快有它两个高的中银大厦……100亿港币？
不至于吧？
咱们国家这么有钱？
郭永坤有点被吓到，如果这里建摩天大楼成本这么高的话，哪怕是他，也得考虑考虑了，或许会将计划延后几年。
“不会过百亿吧？”
“没有，仅仅花了21亿港币。”
郭永坤眼珠一瞪，这么便宜？
中银大厦比汇丰大厦高出近一倍，造价反而还不到它的一半？
偷工减料？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中银背后代表的是什么，是个人都知道。
“有点意思吧。”陈大少笑问。
郭永坤也不笨，知道他说这么多，最终的指向就是那位中银大厦背后、使他一脸敬仰的神秘设计师。
“说说。”
“这位设计师的名字叫贝聿明。”陈大少说到这里打量了一眼郭永坤的表情，不忘吐槽一句，“作为地产公司老板，你既然没听说过他……真是一种悲哀。”
郭永坤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抬手示意他继续。
“这位老爷子可牛到没边了，出自他手的建筑无一例外全是精品，我随便举几个吧。”
陈大少掰着手指道：“美国丹佛的国家办公楼，美国波士顿的海港大厦以及肯尼迪图书馆，美国休斯敦的摩根大厦，再有首都京城1982年落成的香山饭店……”
“香山饭店？”郭永坤诧异瞪大眼睛。
这地方他知道呀，就在首都香山公园里面。
一个系列的通体白色建筑，凭借山势，高低错落，蜿蜒曲折，很有我国古典园林艺术气息。
里面有十八处景观，山石、湖水、花草、树木，与白墙灰瓦式的主体建筑相映成趣，设计风格大气优美，别有一番韵味。
他曾经还入住过。
“对啊。”陈大少继续说，“喏，再就是同年落成的中银大厦，然后去年法国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
“啥？！”
郭永坤一下给听懵了。
“卢浮宫前面的那个金字塔也是他设计的？”
“咦？这你都知道，它去年才落成的。”
“那个、我也是经常看报纸的人好吗？”郭永坤赶紧圆了一下，差点露馅儿。
不过这个设计师真是惊艳到他了，搞得他心里都生出敬仰之情。
“牛吧？”陈大少很满意他的表情。“1986年的时候，他还被里根总统授予的自由奖章，被誉为‘现代建筑的最后大师’。”
“美国人？”
“对。”
这还有什么说的……哪怕是美国人，都必须承认他确实牛。
郭永坤竖起一根大拇指，由衷道：“牛！”
“所以啊，中银大厦才能以这么低廉的成本建起来。”陈大少颇为感慨地说，“要知道它那块地皮买到手就花了11亿港币。因此整栋70层的大楼，实际上只花了区区10亿。”
10亿港币，70层大楼……而汇丰银行呢，40几层，花了52亿，也给它地皮减10亿多吧，那建筑成本也要接近40亿……
这差距。
郭永坤是真被震撼到了，“就因为一个设计师，能节约这么多钱？”
“不然为什么叫大师呀？”
陈大少解释道：“建筑业里面的技术深着呢，中银大厦整体结构上就与普通大楼完全不同，它使用的是垂直钢桁架结构作为主结构，放弃了普遍使用的柱和梁。整幢大厦只有四条大柱，最高层的部分也只有三条大柱，各大柱之间是巨型的斜柱。
“而斜柱则令整体结构极为稳定，其他组件也因此减少，室内空间同样不需要任何柱来作辅助支撑。用钢铁量比正常情况减少了至少百分之三十，还减少了数百个接合点……”
405.意外的租客
老实讲，这些东西郭永坤听不懂，有点晕乎。
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也终于意识到建筑结构对控制成本的重要性，也明白了一位大师级的设计师是多么牛掰。
怪不得常有耳闻，某某大楼仅仅请设计师就耗费巨大……该呀！
真能请到一位像这样的大师，郭永坤真不介意给他几个亿。
而且给得一点都不心疼。
因为总成本的花费比起普通设计师而言，绝对更少，算起来对于东家而言还是赚的。
甚至是大赚。
不知道中银大厦建起来后，汇丰那边有没有感到憋屈。
花了人家两倍多的钱，结果楼还比人家矮半截。
当然，郭永坤用屁股想都知道，这种大师肯定非常难请，可能都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瞧瞧人家设计的都是啥楼？
美国丹佛国家办公楼……肯尼迪图书馆……摩根大厦……卢浮宫金字塔……
“你开始那话啥意思啊？”他望向陈大少问。
“因为这个贝老爷子我不认识呀。”陈大少摊摊手道。
“……我也不认识呀！”
望着郭永坤一脸迷糊的表情，陈大少嘿嘿笑道：“你不认识不要紧啊，他虽然是美国人，却是华裔，而且是中国工程院的外籍院士。”
“华人？”郭永坤楞了一下。
因为贝聿明这个名字，听着还真分辨不出是不是英文的汉译。
“没错。”陈大少点头道：“据我所知祖籍好像是苏省那边的，距离你家还不远。
“老爷子年纪大了，有点落叶归根的意思，听说这几年一直在内地。现在内地大力发展私营经济，你可是民营企业第一人，你去找找他，说不定还有戏。毕竟这样一来，港城又能多一处刻着内地标签的地标性建筑。”
郭永坤听罢，拖着腮帮子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出面确实要比陈大少出面更合适。
“行吧，我联系试试。”
这种人谈钱已经没有意义，只能跟他打感情牌。
中午陈老爷子一定要留郭永坤吃饭，实在推脱不掉，便在铜锣湾的一家饭店里陪老爷子走了两盅。
没有多喝，主要老爷子身体已经不怎么好。
他的十年大限，如今也没剩下几年。
正如对待四爷的无奈一样，人年纪大了，自然的衰老，郭永坤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他能改变的只有像Beyong的黄嘉驹……郭永坤已经“警告”过黄启泰，Beyong任何日苯商演都不接，只要这只乐团还在自己公司旗下。
还有就是像乔布斯那种，郭永坤为他特地在Zero公司设立了一项“规矩”，公司所有员工，每年定期体检，由公司买单。
这样由意外和疾病造成的灾难，他才有能力进行干预，从而不让遗憾发生。
下午回到山顶别墅后，郭永坤就往首都挂了通电话，找到吴荣。
说来尴尬，连这家伙居然都知道贝聿明。
据说老爷子现在在中原古城那边，也是在搞什么设计，郭永坤让吴荣帮忙牵牵线，看老爷子有没有会面的意思。
其实就是预约。
如果老爷子同意会面，事情基本就没跑。
如果不同意，冲过去估计也是无用。
他能做的就是等消息了。
……
又一个礼拜过去，港城事了，郭永坤带着夏樱和李友善来到美国纽约。
三人从肯尼迪机场出来时，本以为会来接机的封家伟并没有出现，来的却是一个让郭永坤头疼，让夏樱如临大敌的家伙。
“郭弟弟，来，抱一个！”
郭永坤还没回过神来时，一个火辣的身影便扑入怀中，对方不仅抱住他，还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夏樱见此，悄然低下头。
“你先别说话，我今天是以姐姐的身份来接你的，不是你的员工。”从郭永坤怀里爬出来后，莉亚立马强调一句。
“……”
郭永坤苦笑，他还能说什么吗？
姐姐就可以强吻吗？
一年未见，莉亚还是那个莉亚，能把小弟弟逗哭的那种。身材依然火爆，甚至更加火爆。整个人也显得“高档”不少。
全身名牌，外加珠光宝气，引得出站厅里不少黑人哥们儿哈喇子直流。
这无疑是他们最喜欢的菜。
“怎么是你过来？”
来之前郭永坤只打了通电话给封家伟。
“封总有事呗，今天好巧不巧，市政那边有官员过来临检。”
郭永坤哦了一声，也就没再追问。
八成是封家伟临时有事，实在走不开，便让莉亚过来接机，结果这妞工装一脱，换上时髦的休闲装，哧溜冲过来，还不忘揩自己一把油。
“走吧。”
几人来到停车场，莉亚显然换车了，那辆郭永坤奖励给她的水星牌小跑车，不知去向，换了一辆更骚气的红色宝马轿跑。
敢情这妞对车的喜欢，跟罗乔月如出一辙。
都钟意比较野的那种。
不过话说回来，她人也比较野。
罗乔月跟她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先去餐厅，我爸妈饭都烧好了。”
莉亚启动汽车，根本不容郭永坤拒绝，挟杂着咆哮声驶出停车场。
“你家餐厅还开着呀？”郭永坤好奇道。
因为在他看来，莉亚年薪50万，哪怕在美国也属于真正的大金领——这从她的场面上也能看出。实在犯不着再让父母那么辛苦。
开餐厅有多累，郭永坤是深有体会的。
“中间是停了两个月，我在曼哈顿贷款给他们买了套房子，每月还给他们开销，结果说闲不住，天天闷得慌，一定要回去接着开，我有什么办法？”
莉亚撇撇嘴道。
在她看来父母就是典型的劳碌命，有福都不知道享受，这辈子还能有啥乐趣？
她却不知道，也许开餐厅，用自己食物满足顾客的味蕾，就是父母最大的乐趣。
“你一下让他们什么都不干，天天关在家里，肯定闲不住。再加上你爸妈年纪也不大，凡事得有个过程，餐厅继续开也行，不过可以把营业时间缩短点，别再像以前那么累就好了。”郭永坤笑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现在餐厅主做中餐，晚上8点就打烊，倒也还好，没听他们说累。”
莉亚一句话说完后，想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道：“对啦，现在晚上餐厅租给别人了。”
“租给别人继续营业？”
郭永坤心说做生意还是你们会精打细算呀。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莉亚却摇头道：“真这么干非乱套不可。是租给别人拍电影还是电视剧什么的，是你们中国人，他们好像有个重要场地是在餐厅里。”
“哦？”郭永坤诧异，“我们中国人，拍的什么呀？”
“我听我爸讲过……”莉亚歪着脑壳想了想后，才一拍方向盘道：“对啦，好像叫。”
“北方？京吧。”
“对对对，是京。”莉亚连点几下头道：“我爸说那是首都。”
而此时，郭永坤嘴唇翕动，已然惊呆。
这么巧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不是很巧。
这部曾轰动一时，由郑小龙和冯晓刚执导的电视剧，确实是在纽约拍的，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境外拍摄剧。
而它大多数的取景点、包括主角们租住的地方，就是在唐人街。
且里面确实有很多厨房餐厅的镜头，这样他们就要找餐厅进行合作拍摄。而莉亚家刚好因为不差钱了，缩短营业时间，晚上8点就打烊，这对于剧组来说，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郭永坤在纽约唐人街待过就知道，那里的餐厅一般都很晚才关门。所以如果不找莉亚家，他们很可能需要经常熬夜拍摄。
算算时间，好像是1992年上映的，现在马上快到1991年……倒也吻合。
刹那间，郭永坤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很多画面，还有一些经典语录，一股由淘金梦和曼哈顿的浮华、冲突出来的悲凉感，弥漫心头。
他其实很少看电视剧，因为太费时间，但这部电视剧他前后看过不下三遍。
拍得真的是好。
看完后虽然让人心里面酸酸的，但同时也带来了很多思考。
在纽约这座黄金之城中，外来的淘金者像是大海上的浮萍，无所皈依，正如剧中人物所说：我变不成美国人，也早就忘了中国人是什么滋味了。
然而多年之后，自由女神依然冷傲地注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寻梦人，一批又一批的中国人走出肯尼迪机场。
他们带着希望而来，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实现那个梦想？
混好的，不会回去。
混差的，没脸回。
归期……
没有归期。
“希望能见一见。”郭永坤说。
“那还不简单。”
莉亚笑道：“咱们待会儿吃慢点，等到8点他们就来了，他们很守时的。当然，我觉得主要还是想节省钱，反正他们看起来挺惨的。要不是那些机器摆在那里，单看模样，肯定看不出来他们是搞艺术的。”
郭永坤哦了一声，倒也不显意外，想想这年头国内的经济，和影视业的情况就知道，跑到美国来拍电视剧，都不知道导演那里搞的钱，那可是要用外汇的。
资金肯定宽裕不了。
406.宝藏男孩
纽约曼哈顿下城，唐人街。
吴先生中餐厅。
郭永坤一行抵达这里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街边的路灯也都亮起。
吴叔两口子为了给他们接风洗尘，在门外挂起“TemporarilyClosed”的英文标牌。
“吴叔，你这也太客气了。”
郭永坤与两口子一人来了个拥抱。
“没什么，反正晚上人也不多。”吴叔笑着摆手。
重点他没讲，主要现在不差钱。而这一切的缘由，就是因为眼前这位大老板，给了女儿一份体面而优渥的工作。
如今他时隔一年多再来纽约，自然要好好款待一番，暂停营业也是为提供更好的服务，尽心尽力做好这一桌饭。
示意他们稍坐、又让老婆艾丽上了茶水后，吴叔套上围裙，进入厨房忙活了。
菜品其实都已经准备好，就差起锅开炒，要不了太久。
“郭弟弟……”莉亚似乎已经找到一种应对郭永坤的办法，那就是穿上职业装，我才是你的员工，反之便装的话，你就是我闺蜜的弟弟，那么也就是我的弟弟。
“这次会在美国待多久啊？”
郭永坤也是无奈，且不提人家好心好意跑来接机，还特地准备晚餐招待，这毕竟不是在公司，而且还是下班时间。难不成板着脸说“你不能叫我弟弟，得叫我老板”吗？
“具体不太好说，健力宝公司这边有些重要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另外还得去一趟加尼福利亚州。那边的Zero公司，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莉亚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知情，不过没太在意，嘿嘿笑道：“不管你待多久，先可要说好，到时我跟你一起回中国，我都想死慧慧了。当然，其实我也很能去中国看看。”
“……”
郭永坤想找个借口遁走，这是他最不想跟莉亚聊的话题。
因为她如果年边上跟自己回中国，到时姐姐也在家，总得邀请人家到家里过年吧？
其他倒没什么，关键这妞性格太开放了，她能穿着内裤在家里乱跑你信不？
或者……直接真空。
到时别说自己hold不住，老母亲估计得吓出心脏病。
“不光是我，还有安娜，你见过的。我们都跟慧慧说好啦，你可不准耍赖！”
你跟我姐说好的，跟我耍不耍赖，有个屁关系啊？
一个莉亚都搞不定，还来一个安娜……
这妞郭永坤也见过，同样是他姐的闺蜜之一，只是因为已经参加工作，所以一起聚的比较少，仅有过两面之缘。
是个白人妹子。
虽说表面看不如莉亚奔放吧，但这位可是喝了酒后敢跳脱衣舞的主儿。
头大！
“那个、我去看看叔叔炒的啥菜。”
撂下一句话后，不等莉亚伸手抓来，郭永坤起脚就跑。
气得莉亚牙痒痒，不过跑也没用，她已经打定主意，到时候郭弟弟如果不带她，她就和安娜自己去！
到了你家你还能把我往外赶？
来到厨房，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一如往常两只灶台同时开火。吴叔两口子虽然忙碌，但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这种状态用后世的俏皮话说，就叫作“累并快乐着”。
两个已经习惯这种生活，并乐在其中的人，让他们闲估计还真闲不下来。
郭永坤瞅了瞅：红烧排骨、香煎带鱼、蒜蓉烤生蚝、鲍汁凤爪……
虽然都算不上什么大菜，但却是他的心头好。
在这边吃过这么多次后，吴叔显然已经记住他的口味。
看得郭永坤拉哈子直流。
“咦？怎么蒸这么多饭？”
灶台一角有一只不锈钢大桶，盖子缝隙里还在蹭蹭往外冒着热气，郭永坤本以为是什么呢，揭开盖子一看，才发现是大半桶白米饭。
显得有些疑惑。
明显新蒸的饭。可晚上不是都关门谢客了吗，他们才几个人，哪怕是李友善也不可能吃下这里十分之一的饭呀。
“哦，你说这个呀。”
吴叔手持锅勺扭头一看，笑着解释，“这是给拍戏的剧组准备的，莉亚应该已经跟你说过吧，她嘴里向来藏不住话。有个中国剧组最近晚上租我们店拍戏，就让我帮忙弄顿晚饭，倒也没什么要求，就让多蒸点饭，菜的话……喏，旁边台下面的那个桶里。
“我寻思都是老乡，他们也挺不容易，也就顺手的事，就答应了。其实赚不了钱。”
郭永坤的目光很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吴叔所说的菜桶上面，比起装饭的桶，要小很多，而且放在桌子下面，所以刚才没看到。
他揭开盖子一看，里面是一道清炒的大白菜。
“就一道菜？”
“对呀。”吴叔专注于手里的锅，不回头地说，“他们看起来经费很紧张，说按最便宜的来，那除了白菜外，还有什么最便宜？我还特地在里面加了点油渣，把味道调了调，也算有点荤油味儿。”
郭永坤心里一时间挺不是个滋味，特别是看到自己晚上的菜肴与剧组产生鲜明的对比后。
这简直就是一个变向的美国资本家，和一个中国淘金者的对比。
他想到过剧组资金紧张，但也没料到紧张成这样，伙食就是一个大白菜配白米饭。
“吴叔，冰箱里还有什么多余的菜吗？”他突然问。
吴叔楞了一下后，才回话道：“哦，有啊，你看看。”
他显然一时间没明白郭永坤的意思，还以为自己准备的菜品他不喜欢呢。
所幸郭永坤适时解释了一句，“不瞒你说吴叔，这帮拍戏的人我虽然不认识，但有所耳闻，真心不容易，既然遇到了，给他们加个菜吧。”
厨房里还有一口灶，不烧煤气，烧的是甘油，估计是平时怕煤气突然用完，拿来应急备用的。
他已经注意到。
吴叔回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可以，这顿我请。”
郭永坤点点头，倒也没争什么。
只是一顿饭的话，吴家现在也不差这点钱。
而他如果硬要买单的话，就显得有些见外和不通人情。很显然他的举动，引发了吴叔的某种情绪。
不过话说回来，他做得已经不错。
白菜里多加了油水、加了油渣什么的，他肯定没有多收钱。
郭永坤打开厨房一侧的不锈钢立式大冰柜看了看，里面食材主要还是以冷冻食品为主，什么冻鸡脚、冻鸡翅、冻排骨之类的。
“要不炒个牛肉吧，这边还有几斤冻牛肉，放点青椒、洋葱之类的配料，炒起来应该够了。”
莉亚的母亲艾丽走过来帮手，她显然对冰箱里的存货一清二楚。
“也行，牛肉方便。”郭永坤笑着颔首。
说话间，艾丽已经将一大块冻成砖头的牛头取出来。
甘油灶点上火后，艾丽取来一口大锅，烧了一锅热水，开始给牛头解冻。
而这时，郭永坤已经从墙壁的挂钩上拿下一件灰布围裙，套在身上，袖子一撸，拎起一把大菜刀。
艾丽扭头一看，吓了一跳。
“你、干嘛？”
“这菜我来烧。”
“你、还会烧菜？”艾丽惊讶。
是真的万万没有料到，想想对方的身份就知道，堂堂亿万富翁，走到哪里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亲自动手烧菜……开玩笑吧？
“亲爱的艾丽，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以前也是干过餐厅的。”郭永坤呵呵笑道。
“是吗？”
艾丽突然有些期待，也有些亢奋。
原来这位亿万富翁曾经也是自己的同行。
乖乖，他是怎么从开餐厅做到现在这种程度的？怎么自己和丈夫忙活了几十年，也就一副饿不死撑不到的模样？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待到牛肉解冻之后，郭永坤划拉几刀，开始给它“分尸”。
“老吴，你看！”艾丽表情显得很激动。
“小坤，厉害呀，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这刀工比我都好。”吴叔略显瞅了几眼，就赞不绝口。
别看切牛肉，这就是件技术活，如果刀工不好的话，即便同一块牛肉，让同一个大厨去烧，都会出来两种口感。
很多人家里烧的牛肉，明明时间已经足够长，却还是不入味、嚼不烂，就是这个道理。
牛肉的纤维很粗，必须逆刀去切，最标准的姿势是刀口方向与纹理方向垂直，或倾斜45度。这样不仅更有效率，而且切出来的牛肉纤维断裂，烹饪起来的话更容易入味，也更加爽嫩。
“吴叔说笑了，我已经有些年头没动过刀，肯定比不上你这种行家。”
郭永坤笑着摇头，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很清楚。
任何技能都需要经常训练，否则就会不进则退。
他的刀工已经退化到也就比一般的家庭主妇好一丢丢。
艾丽也没闲着，帮忙切了配菜，按照郭永坤的指示，将蔬菜都切成丁状。
然后郭永坤又向吴叔讨要了一瓶宝贝——剁椒。
他准备做一道小炒黄牛肉。
当然，这个牛肉应该不是黄牛肉。
搭配油渣大白菜，一荤一素，一淡一辣，刚刚好。
起锅烧油，菜品入锅，几斤重的菜盛在比脸盆还大的铁锅中，郭永坤利用炉口边缘的铁架，一样给颠了起来。
艾丽在一旁赞不绝口，说这道菜她都想吃。
“干啥呢，里面这么热闹？”
这时，莉亚三人约莫见郭永坤进厨房半天没出来，而且还有一惊一乍的声音从里面传去，都凑了进来。
一看眼前这景象，三个人，六只眼珠子，全部瞪得滚圆。
“郭弟弟，你还会这手？”
“郭总，敢情我以前屁颠屁颠抢着做饭，全是班门弄斧啊！”
“没有想到……”
这一刻的郭永坤在众人眼里，已然成了宝藏男孩。
他们看得津津有味，亿万富翁系着围裙颠勺的把戏，这辈子可能就仅此一次。
407.剧组
饭菜上桌。
大家围坐在由两条长条桌拼凑后、上面铺着圆木桌面的餐桌旁，慢悠悠吃着，开了瓶红酒。
主要郭永坤感觉自己状态不佳，白酒只怕很容易上头。他向来不太适应在飞机上睡觉。
不知不觉就到了8点。
这时门外几乎是掐着点传来敲门声，让人很怀疑其实他们早到了，然后一直候在外面。
率先进门的是一个圆脸中年人，他一看餐厅里还有人在吃饭，几乎下意识就想退出去。
所幸被吴叔喊住。
“郑先生，没关系的，都是自己人，我们也快吃完了，你们进吧。”
“好的好的，希望没打扰到你们。”
郭永坤上下打量一番后，便认出对方。
两位导演之一，郑小龙。
很多人对此人或许比较陌生，远不及的另一位导演——冯晓刚。只能说此人比较低调，如果说说他的一些作品的话，应该大多数中国人都耳熟能详。
比如，。
没错，都是这家伙拍的。
跟在他身后就是两位老熟人了，著名男演员姜闻，以及著名女演员王基。
随后走进的则是拎着大箱小箱的剧组工作人员。
一行人约莫有十五六个。
“郑先生，先吃饭？”吴叔望向郑小龙，用试探的口吻说。
“好啊，麻烦吴老板了。”
十五六个人一进来，餐厅基本也就满了，大家各自找地方坐下，不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都远离了郭永坤他们这张横在餐厅正中央的桌子。
也没怎么关注。
这里毕竟是唐人街，遇到几个华人实属正常。
吴叔返回厨房，很快就将饭菜拎了出来，包括干净的碗筷。
可剧组等人将碗筷分发完，正准备上前打饭的时候，前面的人却一下愣住。
怎么有两个菜？
不是顿顿大白菜的吗，咋突然多出一个……牛肉？
哎哟喂，真香啊！
还是用料十足的小炒牛肉。
“吴老板，这……”
看到没人动手，导演郑小龙才意识到不对，走进一看，面露诧异的表情。
“请你们吃的。”吴叔呵呵笑道：“喏，是这位郭先生请的，还是他亲自炒的。”
他说着，伸手指向郭永坤，不介意替对方长个脸。即便真正请客的是他。
郑小龙这才将目光落在郭永坤身上……咦？这人怎么这么面熟？
他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实在想不起来。
“郭先生，非常感谢，可……这怎么好意思。吴老板，要不看看多少钱……”
“没事。”不待郑小龙一句话说完，郭永坤笑着打断道：“就是请你们吃道菜而已，也值不了几个钱，不用客气。对啦，你是郑小龙导演吧？”
他故意这样说。
“你认识我？”
“有幸在报纸上见过。”郭永坤点头道：“由你制作的，现在国内不是各大报纸上都在宣传吗，全国人民都很期待，应该快上映了吧？”
他这么一说，郑小龙就不疑有他。
回以笑脸道：“快啦，12月份会在央视播出。”
两人这么一聊，距离很快拉近，郑小龙还以为他是自己的粉丝呢，客气两句后，也就没再推辞。
“同志们，既然郭先生好心请客，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不近人情了，我们感谢郭先生。”
餐厅里响起哗啦啦的掌声。
然后郭永坤就看到一张张望着那盆小炒黄牛肉、吞咽着口水的脸。
天知道他们多久没尝过肉。
这时，的男主角姜闻将郑小龙拉到一旁，咬着耳根道：“郑导，这个郭先生我知道是谁。”
他毕竟是这个年代国内炙手可热的男明星，1986年拍摄过，1987年拍摄过，收获满满赞誉，也算是场面上的人物，比起一般人眼界更开阔。
“哦？谁啊？”郑小龙问。
“健力宝公司董事长，郭永坤。”
“是他！”郑小龙终于回想起来，就说怎么这么面熟呢。
他内心甚至有些激动，想不到在异国他乡，居然能邂逅到这位。
这可是国内商界目前中流砥柱的人物。
外传是中国首富。
想到这里，他上前两步，来到郭永坤身旁，连连致歉道：“哎呀，实在不少意思，郭先生，一下没认出你，你是健力宝……”
“嗯。是我。”郭永坤倒也没打算隐瞒什么。
“这是健力宝的老板？”
正在大快朵颐的剧组人员一听两人的交谈后，纷纷咂舌。
“哎呀我去，刚才吴老板是不是说这菜是他炒的？”
“没错！”
“了不得啊，还会这手，大厨的水准！”
“我都快吃出眼泪啊，像这样的人物，居然亲自炒菜给我们吃……”
大家议论纷纷。
“郑导不如坐下来喝两杯？”郭永坤发出邀请。
“这个……”郑小龙主要考虑待会还要工作，要换平时，他肯定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们这些做导演的，平时最稀罕什么？
不是好的演员，也不是好的剧本。这两样东西目前国内都不缺，缺的是钱！
就像这次拍摄，他坚持要来美国全程拍摄，可没吓坏上面的领导，不知多少人劝他在美国拍拍外景，室内戏就在国内搭影棚拍摄，可他是个有原则的人，没有采纳。
然而上面根本批不下来太多外汇。那怎么办？
只能贷款。
没错，为了拍摄这部电视剧，他向银行贷款了130万美金。
但依然捉襟见肘。
真正到了美国才知道，这是一个金钱的帝国，没有钱寸步难行。
现在一位不差钱的大老板请喝酒，放在正常情况下，他一准舍命相陪。
可现在耽误一天，这么多工作人员的食宿、工资、交通费用，包括其他各种各样的开支，加起来至少数千美元打底。
他实在耽误不起。
“没关系嘛，耽误一天也不打紧，我还想跟你谈笔生意呢。”郭永坤笑道。
“生意？”郑小龙猛地一个机灵，顺势就在旁边李友善让出的软包皮椅上坐下。
“你们这个电视剧有饮料赞助商吗？”
“暂时还没有。”
“那你看我们健力宝行吗？”
“行！”
那必须得行啊！
郑小龙几乎没做他想，用力点头。
他们这部电视剧因为刚开始拍，连样带都没弄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拉赞助。再说了，赞助是这么好拉的吗？
他的已经拍完，就等着上映，目前各方面的账目已经核对完毕，结果你猜怎么着？
还是亏本的。
一来这年头国内赞助真不好拉，大环境本就不好，国企不在乎这个，民企畏手畏脚。
二来，即便拉到赞助，通常行情也不高。
他是做梦都想拉大赞助，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门道不说，比如像健力宝这种经常赞助奥运会的品牌，他也有点心虚啊。怕人家看不中。
一部电视剧，怎么跟奥运会的影响力相提并论？
“那咱们可以谈谈。”
郭永坤接过艾丽递来的一只干净酒杯，拎起茅台酒瓶，亲自替郑小龙斟了一杯。
对方赶紧双手接住。
实际上这件事郭永坤在他们还没来之前，就做好打算，特别是见识对方的晚餐之后，深刻体会到这帮电视从业者当前是以一个怎样的处境，在异国艰难地开展工作。
处于私心，他想帮衬一把。
站在利益的角度讲，却也有利可图。
上映后有多火，目前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清楚，说神剧应该没有会反对。
这部剧在美国拍摄，如果剧中出现健力宝的身影，除了能增长品牌价值以外，也能让国人都知道，健力宝已经卖到美国，必然可以显著地增强民族自信心。
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好事。
不过他也不急，饶有兴致地问了些问题，了解了一下剧组在美国的境遇。
“郭总，你算是别说了，一个字，难哪！”
郑小龙叹着气道：“在这边不像国内，动一动就是钱，钱真是太不禁花了，要按正常情况来，我们的这点资金根本不够，甚至远远不够。
“所以只能勒紧裤袋，省吃俭用，甚至不得已干些不合规矩的事情。”
“哦？什么？”郭永坤问。
“比如拍路戏。”郑小龙举例道：“按照正常流程，我们应该向当地政府进行申请，可是这需要时间批复，而我们完全等不起，白等一天就多一天的花费。另外它也不是白申请的。
“假如我们申请一处街道拍戏，政府批复后会安排警察来维护秩序，而这些都不是免费的，需要花不少钱。我们哪里花得起啊。
“最后只能趁路上没人的时候赶紧拍，弄得非常仓促，像打仗一样。”
郭永坤托着腮帮子认真聆听，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再比如我们有个场景是在陵园拍摄的，不给进啊，还是要申请，要交钱。最后我们只能偷偷潜进去，拍完赶紧跑。搞得像做贼一样。”
郑小龙显然满肚子苦水。
忽然想到什么，还颇为肉疼地说，“前两天有部汽车戏，我们特地找到一个偏僻的街道拍，本以为没人会注意，结果警察似乎猫在哪里躲着一样，等姜闻把车一启动，立刻就冲上来。
“他可没有美国驾照，这一下罚了整整7000美金，要不是我们好说歹说，指不定车都给拖走了。”
郭永坤暗叹口气，听了这么多遭遇，他发现剧组在美国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换一般人指不定就放弃了。
然而他们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拍出了一部不可多得的经典电视剧。
这份坚韧，令人心生敬意。
不过他也听出来，说来说去，归根结底，还是钱给闹的。
假如这部电视剧不差钱的话，又能拍出怎样的水准呢？
老实讲，他有些期待。
408.突如其来的幸福
唐人街，东村。
距离吴先生中餐厅约有一公里路程。
任何地方都存在社会阶级，以及贫富差距，哪怕在唐人街也不例外。
这里一样有富人，或是富裕区域，比如郭永坤去年租房子的地方。那里的房东比起一般的美国人可有钱多了。
莉亚家原本在唐人街则处于中等水平。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一家餐厅开在那里。
而东村，则是整个曼哈顿下城唐人街中最差的地方。
不仅经济差，治安也差，稍微有点钱的人都不会往这里凑。
此时，东村69号，一座三层老旧公寓楼外面，一伙人正借着路灯的昏暗光亮，结伴靠近。
因为人数众多，三两伙隐藏在街边布满涂鸦画的墙角的身影，只是冷艳观望着，并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
这一行正是从吴先生中餐厅徒步走回的郑小龙等人。
但他们并没有走向公寓楼的正门，而是来到房屋的最右侧，这里有一个低于水泥路面、向下延伸的逼仄通道，靠最里还有一扇锈迹斑斑的单开铁门。
“晓刚这些家伙也真是的，又不上锁，就不怕被人入室抢劫。”
郑小龙从裤兜里摸出钥匙，结果发现门上的铁链根本没系，一把铜锁也开在那里。
“郑导，我觉得你太敏感了，谁会跑到地下室抢劫？再说，咱们这么多人，就算来三两个小毛贼也是送肉。”身后有人接话道。
也是因为来到美国后，一直被领导的各种安全规则、小心为上的告诫言语，弄得有些烦闷。
“送肉？”郑小龙扭头刮了他一眼，冷哼道：“就算冲进来一个人，手里拿把枪，看是你送肉还是他送肉！
“我已经不知跟你们讲过多少次，美国枪支泛滥的问题。
“再说，咱们身上虽然没带太多钱，但这些设备仪器不是钱吗？难保引来一些不怀好意的人。”
说话那人被训得无言以对，只好“举手投降”。
铁门打开，一行人陆续进入。
剧组因考虑效率的问题，平时分成AB两个组，各有各的工作安排。比如今晚，郑小龙带队外出拍摄，而冯晓刚则率技术人员在家里做镜头的审核和剪辑工作。
所谓的家，其实就是一个地下室。
阴森而昏暗，哪怕开着灯，都有好多照不亮的地方，面积倒是尚可，四四方方的开阔型格局，一根根水泥柱子如守卫般伫立在那里，沿着这些水泥柱子，用木板或纸板分割出不少独立小空间。
整个剧组加起来接近30号人，平时吃住就全在这间大约200平方左右的地下室中，这让本就不流通的空气，更显稀薄，因此待在里面总感觉很燥热。
“咦？郑导，今天怎么这么早回？”
郑小龙一行浩浩荡荡走进来，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一个年轻小伙子从一处隔间里跑出，面露诧异表情，还抬手看了看左手腕的一块国产飞鸽牌手表。
11:46分。
还未到凌晨。
要知道前几天他们都是凌晨三四点才回来。
“冯导呢？”郑小龙却没有答话，而是反问道。
“在审片室。”
郑小龙哦了一声，也不理会其他，踱步向所谓的审片室走去。
这里门没关，里面也没开灯，只有一块显示屏的雪花光点透出光亮，让人能看清屏幕前围聚着四个人，全都伸长脖子，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屏幕中的画面。
那是剧组白天刚拍摄好的一组影像。
“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大家的注意力，纷纷条件反射地扭头探来。
“老郑啊，这才几点，怎么这么早回？”
这时，郑小龙将房间里的日光灯摁亮，使得冯晓刚几人纷纷伸手捂眼。
“干啥呢，这还没检查完！”冯导埋怨，有些小不满。
“别看了，跟你说个正经事。”
“还有什么比我现在的事正经？”
等眼睛适应日光灯的光线后，披着一件蓝色夹克衫的冯晓刚，递给郑小龙一个大白眼。
“我们马上要搬家了。”
“……”
“还搬？”冯晓刚还未有所表示的时候，旁边的人却哭丧着脸道：“郑导，我们都清楚剧组资金不宽裕，可这都住地下室了，再搬……难不成去睡大街？”
郑小龙知道他们误会了，笑着摆手，“没有，我们是往好的地方搬，从明天开始，我们住酒店。”
“……”
包括冯晓刚在内，屋里所有人都诧异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郑小龙。
这还是那个抠门到两公里内不准打车的郑公鸡吗？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舍得让大家伙儿全部住酒店？
“小龙，别说胡话，我们哪有那个钱？”冯晓刚正色道。
酒店谁不想住，他也想住啊，可也要考虑到实际情况，接近30号人，如果全部住酒店，即便是汽车旅馆，每天都是一笔不菲的额外开销。
本来资金就捉襟见肘，这么干岂不是雪上加霜？
别到时候戏拍到一半连胶带都买不起。
“我拉到赞助了，大赞助！”
郑小龙一句话说到这里时，连自己都激动起来，压抑很久的兴奋劲儿，终于全部爆发出来，脸色红润道：“对方说了，让我们好好拍，吃好喝好，拿出最饱满的精神状态，争取把片子拍到最好，钱不是问题。”
闻言的几人一时有些傻眼。
这远在异国他乡，你上哪儿拉赞助去，莫不是做了个梦吧？
还大赞助……钱不是问题……
就是真有赞助，也不可能说这种话呀，不给你死死地扣广告效果、各种有理或无理的要求一大堆，就算不错。
“什么赞助啊？”冯晓刚问。
连他都有点狐疑。
“饮料赞助，健力宝汽水……”郑小龙也没有卖关子的想法，当即，便将刚在吴先生中餐厅与郭永坤喝酒，以及所谈论的事情，娓娓道来。
“是他！”
这下，连冯晓刚都跳了起来。
就说这远在美国，怎么突然间就能拉到赞助，如果是健力宝的话，还真有可能！
他知道，健力宝已经卖到美国，据说还挺火。
“老冯，你也知道他？”
“你这不是废话吗。”
冯晓刚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后，吐出浓浓的白雾，“没吃过母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人前些年一直上报纸，近几年似乎刻意保持低调，不过他再怎么低调，健力宝却是越来越火，只要以前看过报纸的人，想忘都忘不掉。好像很年轻啊？”
“确实，都不知道有没有到30岁，难以想象。你说这人家怎么就这么有本事？”郑小龙酸溜溜地说。
冯晓刚摆出一副“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忽略了这个话题，问道：“你跟他怎么谈的？他打算赞助多少钱？”
“他的要求有些特殊，不要片头或片尾的字幕广告。”
冯晓刚楞了一下，问，“那要什么？”
难不成电视剧放到一半，画面一切，给他硬塞段内核广告？
这种无节操的形式他还真见过，不过在国内可行不通，根本过不了审。
“饮料植入。”
郑小龙说完这四个字后，见冯晓刚等人都是一脸懵懂的表情，解释道：“就是剧中如果有一些喝水、吃饭之类的场景的话，要把健力宝搬上去，让演员喝健力宝。
“如果两集之内都没有这种镜头，那我们就需要在某些场景的背景画面中，加入健力宝的宣传广告……”
他说到这里顿住，指向众人身前屏幕里还在放的影像画面，示意道：“喏，比如像这种。”
这是一场争吵戏，男主角姜闻和女主角王基身在一个偏僻街头。
“这里我们就可以在后面的墙壁上，做个广告牌，或者涂鸦一个健力宝广告。”
原来如此……冯晓刚恍然，一时间脑子里思绪良多。
这种广告模式他们虽然从没有用过，但细想一下，就知道很有好处。绝对比在电视剧开头或结尾来个字幕，更能被观众关注到。
要知道好多观众根本不乐意看那些字幕。
当然，这种好处是对赞助商而言。
于他们来说，可就增加了工作内容，和难度。
“我仔细考虑过，这样完全可以操作，不会对我们整部剧造成什么影响，毕竟健力宝在美国也有售，那作为在异乡漂泊的中国人，热衷于饮用来自故乡的饮料，本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而且从某种层面讲，还可以潜移默化地渲染出一种故乡情。”
郑小龙一本正经地说。
“是可以操作。”
冯晓刚对此并不反对，“关键的问题，他打算赞助多少钱？老郑你应该明白，这样我们每次拍戏的准备工作又要增加一项。遇不到吃饭戏的话，还要提前做背景布置，也不是什么轻松事。”
“他说、剧组在美国的生活开支他全包，另外他再提供100万美金的赞助费，其次会让美国健力宝公司从各个方面全力配合我们……”
郑小龙一番话还未说完，冯晓刚等人已然惊呆。
“干干干干干！”
冯晓刚没来得及表态的时候，已经有人兴奋得手舞足蹈。
怪不得敢换酒店住？
原来有大老板买单！
既然生活费用全包，这也就意味着不仅是住酒店，接下来他们的伙食什么，必然也会有一个显著提升。
顿顿吃上肉……以这位老板的豪爽程度来看，应该不成问题。
还有，100万美金啊！
这是什么概念？
他们用以拍摄整部电视剧的制作成本，不过也就130万美金。
有了这突然注资的100万美金，很多事情将变得完全不同，绝对能让电视剧拍出来的效果，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还有最后一点：让美国健力宝公司全力配合他们。
这也太香啦！
他们来到美国，一无人脉，二无背景，就像个乱入到巨人社会的孩子一样，孤独无援。
这下好了，有种终于找到靠山的感觉！
据说健力宝美国分公司占据着帝国大厦一整层，就是放在纽约，那也不是家小企业！
“老冯，你的意思呢？”
“干呀！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409.一场营销课
对于郭永坤而言，这次来到美国，遇到剧组，纯属意外。
既然如此，不如投一把，反正健力宝每年都在找各种广告投放机会，投谁不是投啊？
而且投，肯定是不会亏的。
不过这种小事犯不着他过多操心，他既然已经拍板，手下自然有人去办。
他此次来纽约，还有几件大事要处理。
……
帝国大厦，19层。
美国健力宝公司总部。
封闭一整年、就在总经理办公室旁边、没有挂任何标识的那间办公室，再次开启。
郭永坤已经在里面待了五天。
这五天时间，他看过的各种报表摞起来估计得有两米高。他通过数据，仔细审核了健力宝在美国这一年多来的发展情况。
总的来讲还算不错，健力宝去年在美国的年销售额是2700万美元。
其实他并不在乎这个数字，因为以这个数字来看，肯定是亏的。
健力宝刚进入美国市场，一边大肆打广告，一边四处铺设销售网，还建造工厂什么的，前期投入很大。
一年想回本不切实际。
他更关注的是销量增长率。
健力宝在这边的销量增长率，已经连续6个月超过15%。
这才是让他真正开心的事情。
别小看这15%，可是一项非常恐怖的数据。
倘若销售少的话，可能还看不出端倪，比如一个月卖100罐，好啦，那么下个月能卖到115罐。
这样确实没什么感觉。
但如果一个月的销量是100万罐呢？
那么下个月就能增长至少15万罐的销量！
假如能长期保持这个增长率，几年之后，健力宝在美国的销量会相当吓人。
这也能反映出他确实没有看错封家伟。
此人很有两把刷子，书终究没有白读。
“家伟，辛苦了。”
封家伟此刻就坐在他旁边，两人在办公室的软皮沙发上随意坐着，面前的茶几上茶香四溢。
那是郭永坤特地从国内带过来犒劳封家伟的顶级大红袍。
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爱好，唯独对茶情有独钟。
封家伟笑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嘛，拿着百万年薪，干不出点成绩来，我自己也没脸哪。”
这种思想觉悟就很好嘛！
所以郭永坤从不吝啬给手下高薪，只要你有本事拿。
“今天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红牛的事情，奥地利的货已经到了吧？”
“到了，在港口仓库。”
谈起这个，封家伟却下意识蹙起眉头。
“郭总，你收购红牛公司我不奇怪，这是一款很有市场价值的饮料，在奥地利也算小有名气，进入欧洲市场只是时间问题。
“可我搞不懂的是，你为什么要将它引入到美国，还要和健力宝同时销售？”
郭永坤望向他问，“你的意思是这两款饮料会产生冲突？”
封家伟点头道：“几乎是必然，二者同为功能性饮料，而且你在电话里跟我说，同样采取运动营销的模式，怎么可能不起冲突？老实讲，我很担心。”
“说说看。”郭永坤端起白瓷小杯，抿了口色泽红艳的茶水。
“我担心红牛进入市场后，可能会对我们苦心经营的健力宝的良好销售势头，造成冲击，最终导致销量下滑。到时候我们是该做红牛，还是健力宝？会不会本末倒置？毕竟健力宝您拥有绝对控股权，而红牛的控股权却在别人手中。”
“嗯。”
郭永坤笑着颔首道：“你能考虑得这么深远，我很欣慰。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不过我既然让你做的话，自然有我的打算。”
封家伟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他是真想不到两款同类型的饮料，如何在同一市场上生存，而不产生激烈竞争。
毕竟美国市场上现在有且仅有两款功能性饮料，人们难免会拿红牛和健力宝对比。
而客观来讲，健力宝的功能性不及红牛。
二者的配方成份都不一样，红牛是真的有药材包含在里面。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封家伟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红牛你肯定也了解过，你认为它能持续饮用吗？”
“不行。”
封家伟摇头道：“我确实了解过它的成份配方，自己还喝过，它里面包含大量牛磺酸和咖啡因，这两样东西虽然对人体没有副作用，但摄入太多的话，会引起精神亢奋，或许……还会产生一些激素效果。”
“那你觉得这款饮料该怎样饮用？在什么时候饮用？”郭永坤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问。
“在熬夜的时候，或者运动员急需补充能量的时候，来上一罐，短时间内不多喝。”
“很好。”郭永坤笑着点头，又问，“那健力宝呢？”
“健力宝没有这个顾忌呀，它不包含药物成份，只是一款电解质饮料，不怕得糖尿病的话，当成水喝也可以。”
“所以二者的区别不就出来了？”郭永坤拍了下手，然后向二面一摊。
封家伟搔了搔头，还是有些云里雾里，没能第一时间get到他的意思。
所幸郭永坤也不兜圈子，解释道：“我的想法是，即便二者同为功能性饮料，但从本质上就有所区别，健力宝不包含药物成份，某种层面上讲可以无限量饮用，更适合普通民众。
“而红牛的功能性更强，且包含药物成份，哪怕不宣传，一定时候市场也会察觉到这一点。起码我如果有孩子，我就不会让他喝牛红。我相信其他家长也是一样的想法。
“那么红牛的客户群体，相对而言就要比健力宝狭窄一些，它更适合成年人、乃至一些运动爱好者饮用。”
他说到这里顿住，望向封家伟问，“这样客户群体是不是有所区分？”
“是……是这么个道理，但还是有重叠啊。”
封家伟思忖道：“不管怎么说，无论健力宝还是红牛，成年人都是我们最大的客户群体。”
“那么就想办法，将两款饮料进一步区分开。”
郭永坤说，“客户可能还是那些客户，但我们要让他们在不同的时间上，产生不同的选择。
“比如，这一刻他选择喝健力宝，而在另一刻，他会选择喝红牛。有一个很强的针对性，一种心理上判断。”
“……”饶是封家伟，一时都有点听懵了。
还能这么玩吗？
“怎、么弄？”
“宣传引导。”
郭永坤从沙发靠背上挪开，身体前倾，双肘置于两条大腿上，十指交叉。
“我的想法是给到红牛一个更精准、一个更内核的营销策略，健力宝主打普通体育运动的广告，而红牛，则集中于极限运动。”
“极限运动？”封家伟情不自禁眼前一亮。
像是一下领悟到什么。
“对呀，这玩意你在美国待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啊，不都说美国人具有冒险精神，最不怕死，也最会作死吗？”郭永坤耸耸肩道。
封家伟却一下被他逗乐了，笑道：“确实有所耳闻，但不太了解，应该就是像徒手攀岩、空中跳伞、翼装飞行之类的吧？”
哟呵，居然连翼装飞行都知道，可以呀，家伟同志！
郭永坤笑着点头，“没错，就是这些。越作死的越好，红牛接下来的广告宣传方向，一定要突出‘极限’二字，要让人有种喝了红牛就像打了鸡血的感觉，努力将红牛宣传引导到体育发烧友的圈子里。
“这样一来的话，红牛与健力宝即便在客户群体上产生冲突，但在特定的领域、特定的时间上则不会。
“也就我刚才所说的，我现在闲在家里没事干，看电视的时候会开一罐健力宝喝喝。但明天我要去参加马拉松，而且下定决心要跑全马，那么之前我会买罐红牛来打打鸡血。”
“懂了！”封家伟握了握拳，甚至有些激动。
郭总虽然学历不高，据说初中还没毕业，但商业才能，真可谓天资卓绝。
今天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
让他明白即便是同品类的东西，只要定位不同，采用不同的广告营销手法，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直接竞争。
这是一场无价的课程，让他受益无穷。
堪称市场营销中规避风险、超越同类的武林绝技。
“行啦，今天就先这样吧，你自己回去想想，弄个红牛的推广方案出来，趁我还在美国，到时候看看，有什么疑问的地方，咱们也能当面讨论讨论。”
“好的。”封家伟有些兴奋地站起。
不过刚告辞离开，脚步跨出两步后，又顿住。
“对啦，郭总，后天有场球赛，你或许有点兴趣。”
不好意思，我第一点都没有，除非NBA的总冠军之夜。
看到郭永坤摇头，封家伟解释道：“是美国职棒大联盟的冠军赛，纽约洋基队对战波士顿红袜队。”
郭永坤蓦然一惊。
封家伟要不提，他日理万机，都快忘记红袜队的事情了。
“红袜队进了总决赛？”老实讲，他来了些兴致。
他到现在还没忘记那个持续了七八十年的圣婴诅咒。
“对。”
封家伟笑道：“不过他们是老牌实力强队，经常进总决赛，能不能赢就不知道了，反正过去这么多年，遇到洋基队都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是惜败，也始终没能打破圣婴诅咒。”
“红袜队这次要是争点气，赢了就爽了！”郭永坤感慨。
“真要赢了，健力宝绝对第二天就上头条。”封家伟也是内心祈祷。
因为这个持续七八十年的魔咒一旦被打破，那么吃饱了没事干的人，肯定会追本溯源。
为什么会打破？
为什么偏偏是今年？
今年的网袜队与往年有什么不同？
那么毫无疑问，他们使用“东方魔水”的事情，必然要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
410.欠钱的是大爷
一晃三天过去。
郭永坤没有去看职棒冠军赛，因为他根本不懂棒球，看了也是白看。
这就好比一个完全没有音乐细胞、get不到摇滚精神的人，你让他去看硬核摇滚的舞台，他会感觉台上的几个是不是神经病一样的道理。
还疯狂发出高分贝噪音。
那不是享受，而且找虐。
他只在乎结果。
“咚！咚！”
郭永坤正在办公室与戴维斯律师闲聊——关于唐纳德的事情。
这家伙去年除了“中毒案”外，后面又整了几次幺蛾子，戴维斯也是个狠人，在有靠山不缺资金的情况下，生生全部摁熄了火。
不过打官司是一件费钱的活计，就因为唐纳德的幺蛾子，导致郭永坤损失了数百万美元。
这笔账放在任何人眼里都不是小数目，郭永坤岂能饶他？
“进来。”
话题被打断，郭永坤扭头向房门探去。
只见封家伟一脸兴奋地从门外冲进，两眼放着光道：“郭总，赢了！”
唰！
不仅郭永坤，连戴维斯也一样，两人蹭地从沙发上站起。
“红袜队赢了？”
封家伟重重点头道：“是的，虽然很惊险，但确实4:3后来居上逆袭纽约洋基队，赢得今年美职棒大联盟的总冠军。芬威球场那边现在都疯……不，应该说半个波士顿都疯狂了。我刚看现场直播，福克斯体育频道的那个主持人也是红袜队球迷，激动得嘴都瓢了！”
确定自己没有歪解意思后，郭永坤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之前签合同的时候，大概多花了几十万，寻思着赌一把……这回可算发达了。
这一波的回报率，大乐透的头彩都比不了。
“哈哈……”戴维斯律师更是差点没笑岔气。
他虽然不是棒球迷，却是一个正二八百的美国人，比眼前两位更清楚洋基队和红袜队的世仇，以及圣婴诅咒的影响力。
整整持续72年的圣婴诅咒，终于被打破。
而美国平均四个人中就有一位棒球迷，几乎不用揣测，就能清楚此事将造成多大轰动。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的红袜队与去年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包括运营团队、明星球员、球队管理方面，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今年更换了饮料赞助商——
来自中国的东方魔水。
健力宝这下想不火都难。
“咚，咚……”
这时，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进！”郭永坤心情大好。
走进来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白人小妞，与初次见面时有了很大区别，除了衣着打扮更为得体之外，主要的变化在于气质，浑不似以前那样畏手畏脚，显得落落大方。
她就是公司的1号司机——汤姆大叔的女儿，黛夫妮。
她先是微微鞠躬，与办公室的三位领导逐一打过招呼后，才望向封家伟说，“封总，波士顿红袜队经理尤克先生刚打来电话，说他们那里现在急需一万箱健力宝，可附近的供销点没有那么多货，让我们赶紧安排一下，最好……空运过去。”
黛夫妮现在是公司销售部的职员，波士顿区域的负责人之一。
“一万箱。”
封家伟笑容满面，与郭永坤相视一望。
“可以，大不了少赚点，别让球迷们等急了，这波人可是我们未来的忠实客户。”郭永坤当即拍板。
“就这么办吧黛夫妮，你去安排。”
封家伟吩咐。末了不忘补充一句，“对啦，别忘收钱，这帮人现在都有点上头，额外增加这么多供应，可不在我们的协议范畴。”
“钱已经打过来了，全款。”黛夫妮回道。
这是真上了头啊！
“那就赶紧地。”
“好！”
等黛夫妮走后，办公室里的三人继续享受胜利的喜悦，戴维斯律师适时取来威士忌——刚才当着下属的面，三人多少有些收敛。
“切尔斯！”
三只酒杯碰到一起。
“看来连红袜队自己都感觉他们能打破圣婴诅咒，最大的功臣在于健力宝。”封家伟喉结滚蛋。
“也不奇怪。”
戴维斯律师笑着搭话，“他们为了打破这个诅咒，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坟墓也拜祭过，也让贝比·鲁斯的女儿向父亲求过情，赛场还请了巫师做法，现在诅咒突然被打破，他们是第一个会浮想翩翩的人。
“东方魔水，抑制圣婴诅咒。郭总和封总不觉得相得益彰吗？”
“哈哈……”郭永坤大笑，拍了拍戴维斯的肩膀道：“你这中文是越来越溜了。”
“是啊，他们都说我是个假美国人。”
……
圣婴诅咒被打破后的巨大好处，很快就开始显现。
第二天美国各大主流媒体，便争先恐后、不遗余力地对此事进行了报道。
一张芬威球场中数万名球迷热情狂欢、畅饮健力宝的图片，一时间火遍整个美国。
红袜队的新闻发言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甚至毫不避讳地表达了对健力宝的感谢，还神秘兮兮地告诉记者们，东方魔水或许真的具有魔力。
由此，也就不难想象健力宝这一波火到什么程度。
换作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广告营销，用钱怼都怼不出来。
公司销售数据在一天之内出现直线上涨，位于纽约皇后区的工厂内，不得已开启夜班，给予工人1.5倍的加班工资，进行24小时生产。
以满足铺天盖地的进货订单。
真可谓赚钱赚到手软。
当然，郭永坤也很清楚，这种疯狂的现象必然是暂时的，主要蹭住了热度，等热度消退，恐怖的销售率增长肯定会滑落很多，渐渐趋于稳定。
但不管怎么说吧，经此一波宣传，健力宝在美国算是彻底火了，几乎家喻户晓。
所以哪怕日后销量稳定之后，也要比过去的数据漂亮不少。
类似于一个进阶，健力宝在美国饮料市场的地位，已然从一个偏门的饮料，晋升为主流热门饮料之一。
眼下NBA的1990-1991赛季也开始了，郭永坤心怀期待，盼望着公牛王朝的第一个三连冠。
到那时，健力宝将再次迎来一场进阶。
按他预计，彼时美国市场上的所有饮料之中，除可口可乐外，健力宝将没有对手。
……
当一个人危机四伏、处境堪忧，如同一个溺水之人仅剩一根稻草可以依靠的时候。
你会怎么办？
郭永坤的选择是——抽走它。
因为他是敌人。
商场如战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所以今天郭永坤来到了曼哈顿银行，约见了银行总裁海曼·特鲁吉洛。
曼哈顿银行是全美最知名的商业银行之一，也称“大通曼哈顿银行”，普通人可能不会知道，它也是洛克菲勒财团的金融中心。
所以从某种层面上讲，于郭永坤而言，也算是老相识。
海曼热情地招待了郭永坤，在一间奢华的会客室中，他比一般人更清楚这名中国人的财力和能量，以及……智慧。
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和洛克菲勒家族做生意的，更鲜有人能从洛克菲勒家族手中收购走产业。
而眼前这个人办到了，且他还是一名外国人。
重点还不在于此，是他收购到洛克菲勒家族的产业后，短短数月，便转手出售，净赚了一个多亿美金。
自此事之后，这个人就成为了洛克菲勒家族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
也就是说，他真正被洛克菲勒家族看成是一个人物。
这样听听似乎并非什么稀罕事情，但只有真正清楚“洛克菲勒”这四个字代表的是什么含义的人，才明白想被他们看上眼，有多么不易。
“海曼先生，谢谢你的款待。”
郭永坤左手夹着一根上好的古巴雪茄，面前的鎏金白楠木茶几上，还放着一杯香气四溢的牙买加蓝山咖啡。
“我知道你时间宝贵，我也一样，所以有话就直说了。这次我过来主要是想跟你们谈笔生意。”
“郭先生太客气了。”海曼笑道：“我很好奇是什么生意，郭先生直说无妨。”
“唐纳德集团。”
“哦？”海曼诧异，望向郭永坤道：“郭先生对他们感兴趣？”
要知道，唐纳德集团现在可谓一堆臭狗屎，谁都不想沾，弄得他们非常头疼。
而且不仅仅是唐纳德集团，实际上现在美国房地产持续走低，但凡是地产企业，都如临寒冬，也鲜有投资人感兴趣。
“我听说唐纳德集团欠你们很多钱，旗下房地产项目几乎全面被你们监管。”
提起这件事海曼就郁闷。
唐纳德有责任，他们也有责任，市场亦有责任。
唐纳德此人野心很大，擅于玩一手空手套白狼的把戏，经常向银行贷款投资。
之前他的经济情况很好，这就好比你手上有一个亿资产，再向银行贷五千万，那么银行自然愿意贷给你。
而地产项目又是不动产，所以哪怕一些贷款还没还清，但东西建在那里，银行也不担心。
你还要贷？
可以。
于是贷款金额持续上升。
然而谁能想到，产业发展过快，唐纳德有点应付不来，再加上市场陡然开始不景气。就造成唐纳德集团连续亏损，企业资产持续减少。
过去二十亿规模的唐纳德集团，现如今资产总额不超过五亿美金。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欠银行的钱还不止五个亿！
海曼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唐纳德宣布破产，那么剩余的损失他问谁要去？
所幸唐纳德这家伙有些韧性，并没有宣布破产的打算，而且一直在努力赚钱，试图改变现有的局面。
那么银行方面只能选择相信他。
为此海曼联系了银行团的另几位唐纳德集团的债主，不得不特事特办，暂缓他支付部分银行贷款利息。
生怕他破产。
这些事情郭永坤已经通过旁边的戴维斯律师做过了解。
说白了就是欠钱的是大爷。
当一个人欠钱多到一定份上时，谁都不敢动你，债主甚至会千方百计的保护。
411.可怜的建国同志
海曼的回答告诉郭永坤，事实确实如此。
“如果郭先生有意向唐纳德集团注资，我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客观来讲，目前地产不景气是原罪，其实唐纳德此人还是很有商业才华的，也具备成功人士的素养。
“他现在只是遭遇困境，如果有像郭先生这样的投资者愿意拉扯一把，以他的能力肯定可以从容走出困境。
“而像这样类似抄底的投资行为，对于投资者而言，回报率也是相当之高的。”
既然这么爽，你们怎么不投？
郭永坤心头冷笑。
“海曼先生，你可能误解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投资唐纳德集团的打算，我是想收购它。”
郭永坤脸上并不表露丝毫不满的情绪，依旧笑意盈盈道：“当然，在这之前，我需要了解一下它的债务情况，以衡量收购它到底划不划算。”
“收购？”海曼楞了楞。
一瞬间脑子里冒出很多想法。
第一，你是不是脑壳有问题？
若说此时趁唐纳德集团体量贬值、极度匮乏资金的情况下，扔点钱进去抄底赌一把，还能理解。收购它……就显得有些不可理喻。
要知道，这家集团短短一年之内，资本缩水超过三分之二，而且还在继续缩水中。
而全面收购可就不是一点小钱，动辄几个亿资金。
玩这么大？
第二，你到底看中唐纳德集团什么了？
有几亿资金在手什么生意不能玩，资本市场现在已经渐渐走出1987年的阴影，钱投到隔壁的华尔街难道不香？
就算唐纳德集团真有某种潜力，投资回报率能超过证券市场？
第三，你是不是跟唐纳德有仇啊？
唐纳德现在虽然欠了一屁股债，但名义上依然是亿万富翁，也是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老板。可如果集团被人收购，他就什么都不是了，彻底沦为普通人，或许比一般的工薪阶级都不如。
人家至少有份工作，以及一套需要几十年还清贷款的房子。
但他什么都不会有。
当然了，这些想法他肯定不会说出来。有人愿意接手唐纳德集团这堆臭狗屎，他巴不得。
唐纳德这家伙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现在每次看到那张明明欠了一屁股债、说话还打着老板腔、自我感觉依然优越的臭脸，他就有种想打人的冲突。
最为憋屈的是，即便他身为大债主，却还得捧着对方，生怕唐纳德不高兴直接宣布破产。
你说气不气人？
“没错。”
郭永坤点头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哎呀郭先生，您真是太有眼光了，其实收购唐纳德集团还是很有利润空间的，毕竟这家集团一年前市值接近二十亿美元……”
海曼当即一顿彩虹屁。
所幸郭永坤已经听得太多，完全不带飘的。
“说说它的债务吧。”
“好的。”海曼笑呵呵道：“唐纳德集团的债务说多也不多，我们一直从各方面限制它的开销。
“比如唐纳德本人，我们联系美国破产委员会，给他下了限制令，杜绝一切大宗消费，甚至是午餐。他的每顿午餐将控制在10美元之内，不得超过这个数目……”
还有这种事？
郭永坤真不知道。
一顿午餐不能超过10美元，看来建国同志想上高级餐厅搓一顿，也成了一种奢望啊。
原谅郭永坤很不厚道地笑了。
海曼这帮家伙也确实是狠人。
“这么说唐纳德现在过得很憋屈？”
“憋屈？”海曼撇撇嘴道：“那也怨不得别人，郭先生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吗，叫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他现在的处境别人不清楚，我们却一清二楚，人前虽然依旧光鲜亮丽，但背后都不是憋屈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自己搞的婚外情……其实我们怀疑他老婆一直都知道，现在看他负债这么多，便以此跟他提出离婚，他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
“住嘛，倒还好，他的别墅虽然属于我们的管制财产，不过暂时还是让他住。但刚才不是说了吗，破产委员会下了限制令，禁止他一切大宗消费，所以别墅里的佣人大部分都辞退了，目前好像只有一个打扫卫生的。
“这也就是说，他现在可能需要自己整体床铺、自己给壁炉添火……说不定还得自己洗内裤。圣诞马上就到了，他注定买不起圣诞树装点气氛，也筹办不了盛大的派对，或许只能买只火鸡应付着过吧……”
建国同志居然这么凄惨？
这说得郭永坤都有点不忍心下手——
当然是假的。
趁他病，要他命！
省得将来祸害全世界。
郭永坤抬了抬手，示意海曼继续。
“至于债务的话，唐纳德集团的债务主要来自四家商业银行，我们是大头，因为特殊情况的关系，我们也一起开会讨论过，所以对唐纳德集团的债务，我也算知根知底。
“他们的债务总额约为6.8亿美金，其中6.5亿来自于我们四家银行，只有3000万是社会贷款……”
海曼一边说的时候，一边密切留意郭永坤的表情，见他蹙了蹙眉后，立马改口。
“不过，唐纳德集团目前旗下的产业总估值，也有5亿美金左右，所以实际上这样一减的话，他们的债务也就1.8亿美金的样子，两亿不到……
“郭先生，但你要明白，他们的地产项目还是那些项目，只是因为市场行情的缘故，造成大幅贬值，倘若你现在拿到手，等日后地产重新红火起来，可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你倒是好口才，可惜用错了对象。
这个底要这么好抄，你们银行怎么不去抄？
还不是没把握嘛。
美国并非什么房地产热土，实际上这个国家土地面积巨大，只比中国小不了一丢丢，但当前总人口却只有3亿多，大约相当于中国的四分之一。
可谓名副其实的地广人稀。
在这样一个国家，谁能预测到房地产的天花板在哪里？
如果之前的房价只是炒出来的泡沫呢——行情好的时候，每年市场上都有数不清的炒房客。
房地产之所以低迷，跟这也不无关系——炒房客一炒再炒，将房价炒出天际，普通人已经完全无法承受，没人买房了，供需失衡，房价不跌才怪。
这个世界上只有郭永坤才知道，纽约房价未来的天花板大概在什么区间。
当然……没到。
随着包含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慢慢崛起之后，美国几个大城市的房价，还将迎来一波大幅增长，直到2010年之后，才渐渐趋于稳定。
所以哪怕此时溢价1.8亿美金——要收购一家企业，债务同样需要包揽，除非事先有什么协议，但唐纳德显然不会跟郭永坤谈什么协议。也不会亏。
甚至是大赚。
唐纳德集团旗下的房地产项目，郭永坤已经事先做过功课，基本都在曼哈顿上城区的黄金地段，名副其实的香饽饽。
不过，正所谓无商不奸，即便如此，郭永坤也不会蠢到对方说什么价就是什么价。
欠的银行钱就不能砍吗？
没这个道理。
本金肯定砍不动，但利息还是可以砍一砍的。没理由就建国同志一个人吃亏，你们照赚不误吧？
郭永坤向来是个一碗水端平的人。
“1.8亿美金的债务，就有点超出我的想象了。”
郭永坤佯装着兴致缺缺地模样说：“我也做过一些调查，本以为唐纳德集团的债务最多不会超过1亿美金，这个金额尚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多了……就没有意思。”
别呀你……
这下该轮到海曼蹙眉了，1亿未免差得太多。
唐纳德集团欠他们银行团6.5亿美金，集团作价5亿美金，看来对方是可以接受的，那么就剩下1.5亿的缺口，你如果砍个千把万，他们商量商量，各家银行损失一部分利润，打着先将本金收回的想法，估计还能谈一下。
但5千万，就太夸张了。
而且唐纳德集团还有3000万美金社会贷款，这总不能也算在银行身上吧？
可是，海曼又实在无法硬气地说出“好走不送”之类的话。
毕竟好容易盼来一个给他们解决危机的主顾——唐纳德集团的这笔债放在这里，始终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们银行这边是希冀着唐纳德可以东山再起，打个翻身仗，可万一，没翻起来呢？
“郭先生，这就是您这边了解不透彻，我们银行这边倒是有具体的账目，如果您需要了解的话。
“1亿美金的债务毕竟是您的想象，如果您真有意收购唐纳德集团，我们不妨重新约个时间，我会将另三家银行的高管约到一起，到时大家坐下来共同磋商一下。你看怎么样？”
海曼感觉今天再谈下去毫无益处，寻思先让对方“冷静”一下，同时他也需要拉几个外援，多人的智慧肯定更强大，到时再攻陷对方。
郭永坤点点头，表示可以。
毕竟这个债务涉及四家银行，海曼一个人也拍不了板。
“最后一个问题。”
“郭先生请说。”海曼示意。
“关于收购唐纳德集团的事情，我是不是跟你们谈好就可以，不用再去接触唐纳德本人？”
“接触他，接触他干嘛？”
“……”
你还别说，海曼这个反问，真把郭永坤给“问”住了。
“郭先生，你想的没错，跟我们谈好就行，唐纳德集团虽然现在名义上还是属于唐纳德的，但从法律角度讲，他半块地的支配权都没有。
“你想想就知道，他欠我们6.5亿，整个集团才值5亿。为什么没有给他强制回收掉，相信郭先生也清楚其中原因。”
可怜的建国同志啊。
郭永坤在心里替他默哀了三秒。
412.美人计
平心而论，郭永坤对唐纳德集团并没有什么兴趣。
收购它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
赚钱他有的是渠道。
真要炒房地产，何必要炒美国房地产，去港城炒，回国内炒，难道不香？
而且此举对他来说还挺“伤筋动骨”，几乎会将他的美元储备消耗一空。
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弄他！
于私，这老小子去年得势的时候，没少给他找麻烦，害他损失了数百万美元，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公，收了他的财产，将他打回原形——沦为平头百姓，看他还怎么蹦跶入主白宫，也算为民族除害，造福地球。
所以郭永坤感觉这件事必须要做，当仁不让。
接下来的几天，在海曼的组织下，他与银行团进行了多次磋商，双方互有退让，距离达成共识只有一步之遥。
而这么大的事情，当有人在谋划你的财产的时候，哪怕做得再隐秘，你或多或少肯定会有所察觉。
更何况银行团并没有藏着掖着。
曼哈顿上城，唐纳德大厦。
这座刚竣工没几年的摩天大楼，也是唐纳德集团总部所在。
39层，总裁办公室。
“啪哒！”
一只产自中国的鎏金单耳白瓷咖啡杯，重重地砸在厚实的灰白色地毯上，依然摔得四分五裂。
可见作用在上面的力量有多大。
“可恶的黄皮猴子！”
油光透亮的古典胡桃木办公桌旁，一头座板式金发的中年人跳脚大骂，表情狰狞。
在他对面杵着三名西装笔挺、成功人士打扮的人，两男一女，全都噤若寒蝉。
不过他们低垂的脸上……特别是眸子里，异样扭转，自有一股思量。
毫无疑问，不可一世、野心勃勃、浮夸招摇的纽约著名富二代，唐纳德先生，这回是真的玩完了。
集团现在资不抵债，一旦被人强制收购，他将一无所有。
比如刚被他摔碎的那只精美咖啡杯，到时他再敢做出如此举动，很可能吃上官司。
因为从法律层面讲，哪只咖啡杯是被银行监管的财产，银行现在只给了他使用权，他却不具备破坏权。
银行目前虽不会追究，但这桩收购案一旦接近尾声，为了讨好买家，还真的不一定。
那帮人干得出这种事。
以小见大，先给唐纳德一记下马威，省得他再整什么幺蛾子——如毁坏大宗财产，从而引发买家的不满。
“你们倒是说句话呀，我花这么多钱养你们，真到需要你们的时候，屁都不放一个！”
三人苦笑。
事已至此，你让他们怎么办？
房地产市场现在一片哀嚎，破产倒闭的公司多不胜数，集团欠下这么多债务，好容易有个买主愿意接手，银行团放烟花都来不及，神也阻止不了这笔交易啊！
“老板，除非您现在可以马上筹集到6.5亿美金，还清四家银行的贷款，让他们失去强制监管回收的资格，否则……我实在找不出理由说服他们。”
集团首席律师诺瓦克弱弱道。
这件事不难捋清楚，站在银行团的角度想一想就知道。
一边是唾手可及的巨额财富、一笔尴尬的债务马上可以堵上窟窿。
一边则是遥遥无期的催债之路，重点是还不知道最后能不能顺利收回。
是个人都知道如何选择。
“我如果能筹集到6.5亿美金，还需要你提意见？”唐纳德抓狂道。
诺瓦克无奈耸肩，表示这样他就实在无能为力。
“你们俩呢？”
“老板，或许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想想，抛开银行团，从买主方面入手。”
集团财务总监席格说：“只要买主放弃这笔交易，银行团没有了下家，那么一切自然将会重回正轨。”
她一番话说完后，唐纳德还未有所表示，站在身旁的集团CEO克林特脸上却先露出苦笑。
三人之中只有他清楚，这个买主到底是什么“来路”。
外人看来这只是一场看不太懂的收购案，他却清楚，这不是收购，而是赤裸裸的报复。
唐纳德近两年也算流年不利，遇到市场低迷就不说，发妻与其分道扬镳，更重要的是为了一名可有可无的律师，竟吃饱了没事干，去招惹一头过江龙。
只能说这位知名富二代，家族三代富贵，扎根纽约，嚣张惯了。
他是地头蛇不假，可他完全低估了那头过江龙的能量和气性！
没错，气性。
老实讲，连克林特在得知这笔收购案的时候，都惊呆了。
因为但凡是一个有脑子里的投资者，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进入地产市场。
而对方呢，不但进来了，还不惜花费数亿美金，强势收购唐纳德集团。
为了什么？
赚钱？
恕克林特直言，作为一名资深的地产经理人，他实在看不出至少几年之内，纽约地产有什么利益可图。
最后他思来想去，得出了一个连自己都震惊的结论：
对方此举，根本没有什么合理解释，只为一点——报复唐纳德。
在克林特看来，这个名叫郭永坤的中国人，绝对是个疯子！
而且还是那种绝对不可以招惹，一惹上必将跟你死磕到底、完全不计后果的疯子！
偏偏，他还很有钱。
你说吓不吓人？
反正他是吓到了。
“放弃？怎么让他放弃？”唐纳德死死盯住席格，希望她进一步给出建议。
因为这确实是一个办法，至少比诺瓦克这个狗屁律师的意见，更具建设性。
“这个，”席格思忖道：“我手上有集团所有的财务数据，比银行团掌握的更加详细，拿过去给对方看的话，或许可以‘吓’到……”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却感受到屁股被人拍了一下。
诧异瞥了旁边的克林特一眼，心说你这兴致来得都不分场合吗，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过来之前不是刚满足了你一次吗？
不过，她感觉很刺激，希望那双大手再次落下来。
克林特如果知道她此刻的想法，估计会吐血，丫的真是越来越浪了。
从眼神中克林特就知道，她完全没有get到自己的意思。
果不其然。
“什么？把话说完！”唐纳德呵斥。
“哦，我是想说，或许我可以走一趟，与对方谈谈，集团资产一直在持续缩水，对方此时收购没有任何好处，尽量说服他们。”
“很好！”
唐纳德终于露出今天的一次笑容。
“席格，你现在马上去，只要能办成这件事，我将任命你为集团副总裁！”
席格猛地眼前一亮，似乎诧异于奖励会如此丰厚。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集团一旦被收购，眼前这位将一无所有，他自然会拿出最具诱惑力的代价阻止此事。
钱他现在虽然拿不出，但行政权仍在。
而哪怕集团被银行监管，员工工资还是要发的。财务总监和副总裁的薪资待遇，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好！我会竭尽全力。”席格重重点头。
唐纳德深深地看她一眼，道：“我不在乎你使用什么办法，我只要结果，你可以手段尽出，只要能让对方放弃收购，我的承诺立即兑现。”
这话说得就相当直白了，席格一下就get到意思。
也就是说，此行过去，她可以尝试说服，但如果说服无用的话，也可以选择睡服。
手段不重要，任何手段换来的结果，都能兑现到集团副总裁的宝座。
如此一来，她就更有信心了。
她虽然已经35岁，但是，几乎没有男人不馋她的身子。
席格点头后，唐纳德摆摆手，示意散会。
事态紧急，他现在一刻都不敢多等。
望着一身白色职业套裙、后背呈现出绝美弧线的席格，唐纳德快要濒死的内心，终于焕发出些许生机。
这个女人虽稍有年纪，但由于保养到位，姣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老态的痕迹，身姿丰满得也没有丝毫垂落感，皮肤细腻得好似18岁的少女。
却还有着少女所不具备的风情。
若是主动送上门，应该没有男人可以拒绝。
……
帝国大厦。
19层健力宝公司。
郭永坤坐在办公室的软皮沙发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面单人座上的女人。
他从不否则自己喜欢美女，也钟爱欣赏美女，那是身为男人的一件极大乐趣。
比如现在。
对面这女人明明是来做说客的，可衣着打扮却没有丝毫的商务风：一件裹身的黑色短裙，堪堪到大腿。
后世似乎称之为“毒液裙”。
将其姣好的身姿完全凸显出来，看着十分养眼。
“郭先生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还是一位很有魅力的东方帅哥。”
席格本还有点紧张……毕竟一个正常女人都不希望被猪拱，现在则完全放下心来。
讲真，这样一位东方帅哥，即便没有这茬，她也不介意深入交流一下。
“我也没想到唐纳德集团还有席格小姐这么美丽的高管。”
席格笑靥如花，既然这样，接下来就好谈了。
她借着请郭永坤过目资料的机会，顺势坐到他旁边，然后身体越贴越近……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席格蹙了蹙眉，真是打扰好事。
“进来。”
莉亚推门而入，皮笑肉不笑道：“郭总，听说唐纳德集团派人过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我这个对外关系部经理怎么可以缺席？”
她说着，径直走到沙发旁，就在席格对面坐下，笑眯眯望着对方。
好嘛，一个来施美人计，一个来捉奸……真有你们的。郭永坤白眼一翻。
不难想象，有莉亚在场，席格就算再有手段，也没有施展的空间。
聊了一会儿后，留下一张名片，便匆匆告辞——她已经从克林特那里得知唐纳德和郭永坤之间的恩怨，明白靠说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现在有人从中作梗，只能另找机会。
“你真是没出息。”
喂喂，注意说话的口吻，这可是在公司，你还穿着工装呢！
郭永坤撇嘴抗议。
“她有什么好的，比年纪没我年轻，比身份没我火爆，论相貌我也不比她差，有需求你不会找我吗？”
“……”
郭永坤干脆往沙发上一躺，懒得鸟她。
苍天可鉴，他啥都没干好吗？
难不成一位美女往身上凑，他还要推开，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反正又不认识。
莉亚刮了他两眼后，便起身离开，走到房门外面的时候，头也不挪地说：“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罢，脚步不停，继续前行。
413.结果
昨晚郭永坤接到一通电话。
一个没头没尾的电话，对方只说了一个地址，和一个数字：四季酒店，333。
他听出声音，知道对方是谁，不过他没去。
不是没想法。
只是明知美人计还往里面钻，岂不是傻缺？
他的下半身还不至于替代大脑的思想。
然后今天。
建国同志登门了。
他如果再不来也没机会，因为郭永坤与银行团的会议定在上午十点。
跟昨天与席格小姐会面时，只有戴维斯律师在场不同，今天李友善也站在沙发旁。
这可不是郭永坤安排的，建国同志再怎么狗急跳墙，他自认一只手就能掀翻在地。
是夏樱的意思，作为郭永坤的私人助理，她现在是越来越得心应手，工作范畴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工作上。
前两天还给郭永坤买了几条内裤呢。
郭永坤当时还楞了楞，心说你怎么知道我有条内裤破洞了？
建国同志垮着脸地坐在单人位沙发上，虽依旧西装笔挺的模样，座板式的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但浓重的黑眼圈抹粉估计都盖不住，面容憔悴，显然一宿没合眼。
实属正常，能睡得着才怪。
他昨晚睡的那张床，今天之后还属不属于他都得两说——主要看郭永坤愿不愿意要。
“怎样才能放过我？”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倒也直接。
不过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可见郭永坤这个恶棍将他逼到了何种程度。
纽约所有人都知道，他唐纳德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但今天来这里之前，他便做好准备，知道自己注定颜面无存。
他没有办法。
没有丝毫办法！
纽约是一个不相信眼泪的城市，在这里所有一切都是虚的，比如他过去的庞杂人脉，唯有你手上有钱，这些东西才有价值，否则，一文不值。
他必须低头啊。
因为唐纳德集团不仅仅是他的财产，更是家族的荣耀。
他祖父从德国一个小镇只身来到美国，从理发师干起，用尽一生才在美国商界站稳脚跟，他父亲则创立唐纳德集团，同样耗尽一生，让它成为一家颇具规模的房地产企业。
他则将唐纳德集团发扬广大，从住宅地产进入商业地产，使其在纽约最富有的哈曼顿上城区声名赫赫。
这是多久艰辛的创业史，历经三代人，超过百年时间。
又是多么令人自豪的荣耀，一个诞生于德国偏远小镇的姓氏，却在黄金殿堂般的纽约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怎能就此夭折？
折损在自己手里？
不，他唐纳德不要做家族的罪人！
他要继续唐纳德家族的荣耀，进一步提升地位和资产，然后传到自己的子嗣手中，直到有一天唐纳德这个姓氏传遍整个美国，乃至，全世界！
为此，他可以经受一切羞辱。
郭永坤淡然一笑，不咸不淡地反问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你？”
“你收购唐纳德集团，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吗？我承认过去是我狗眼看人低，甚至有些欺人太甚……
看到昔日不可一世的亿万富豪，如今犹如一头丧家之犬样，在这里摇尾乞怜，忏悔着自己的罪过。
戴维斯律师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他历经人间冷暖，见过太多各种嘴脸，心里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可以肯定一点的是，假如有朝一日唐纳德东山再起，他绝对会加以十倍地找回今天的耻辱。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演员。
而这些，郭永坤比戴维斯律师更加清楚。
妇人之仁的人，终究不适合战场，任何战场。
“唐纳德先生，如果你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说这些话，那么很不好意思，你的话无法打动我。我很忙，马上还有一个会议，就不送了。”
“你……”
唐纳德脖子上青筋暴怒。
李友善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他有把握在对方胆敢动手的一瞬间，用砂锅大的拳头砸烂那张臭脸。
“你收购唐纳德集团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它截止目前依然在亏本，而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必然还会持续亏损下去！
“你不就是想让我难堪吗？你说，想让我做什么，公开向你道歉，承认自己对健力宝公司所做的坏事，还是……要我跪下来给你磕头？
“只要我能办到！”
唐纳德表情激动，蹭地站起，不过却被一只硕大的手掌轻轻往肩膀上一摁，又“坐”回到沙发椅上。
“啧……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郭永坤揉了揉脑壳，也挺头疼。
总不能跟对方说：我是在为世界除害，谁让你日后这么浪？
“唐纳德先生，比较可惜的是，我并不想让你做什么，或者说你做什么也无法改变我的心意。所以，还是省省吧。”
“啊！”
唐纳德见自己连下跪的想法都说出来，还是无法打动对方，终于失去理智，目眦欲裂，双脚用力，整个人猛地向对面扑去。
“嘭！”
只是，他人还在空中时，便被侧方闪电般袭来的一条大腿踢中，身体顿时横移出去，摔倒在红色绣花的厚地毯上。
倒是没什么事。
可就在他再想有所动作的时候，一堵墙已经横亘在他面前。
望着对方居高临下漠无表情的面孔，唐纳德打了个激灵，总算清醒过来。
刚才的举动实在太弱智了，他怎么可能在这里伤害到对方？
“丢出去吧。”
郭永坤眼睛一闭，摆摆手道。
他犹记得唐纳德上次过来时，是多么的嚣张跋扈，因自己不打算开除戴维斯律师，对方言行举止中都透露着：纽约是我的底盘，老子要玩死你的意思。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辈子遇到我，算你命不好。
李友善拽着唐纳德的衣领，穿过外面的办公大厅，直接将他扔进电梯，并很贴心地帮他摁下了“1”楼。
上午十点，曼哈顿银行。
郭永坤顺利与银行团成员会面，并做了进一步交涉，最终双方达成一致：
由美国健力宝公司出资6.5亿美元，全资收购唐纳德集团。
下午政府部门人员也到席。
双方共同签署资产转让协议，并通过瑞士银行，进行了现场汇款。
这也就意味着，从即刻起唐纳德集团正式归属郭永坤所有，包括集团旗下的所有财产，哪怕小到一盆花。
……
翌日。
曼哈顿上城区，唐纳德大厦，总裁办公室。
油光发亮的胡桃木古典办公桌后，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唐纳德稳坐在真皮老板椅上，双眼紧闭。
外人看来他或许在闭目养神，其实并非如此。他是真的睡着了。
因为昨晚当他回到家时，发现别墅里一片漆黑，唯一的保姆不见踪影，连闸门的锁都替换掉，他根本进不去。
无家可归加上思绪混乱的他，楞是在街头走了半宿，这就让他本就疲惫不堪的身心，更加疲倦。
凌晨的时候，他来到唐纳德大厦，用往日遗留下来的威严，喝退了上年纪的夜班保安，进到自己的办公室，便一直睡到现在。
当然，保安为饭碗着想，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了此事。
于是今天公司一上班，四名安保人员便冲进办公室，此刻就站在胡桃木办公桌对面。
四名保安你看我，我看你，眼前这家伙毕竟积威已久，让他们一时不好下手。
“真睡还是假睡啊？”
“谁知道。”
“叫醒他。”
“你叫啊。”
“你怎么不叫？”
就在四人互相扯皮的时候，门口又走进一人。
“磨蹭什么呢，新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办公室还要打扫，赶紧地！”
此人便是大厦的安保经理卡尔劳·威利斯。
与普通职员不一样，他们的薪资待遇很一般，哪怕离开唐纳德集团，不出意外也能找到一份待遇差不多的工作。
但对卡尔劳这样的一级经理来说，丢掉工作可就着实可惜，再想找一份相同职位和待遇的工作，也没那么轻松。
谁知道新老板上任，会不会进行重要岗位的人员调整？
特别是安保这一块，很多经验告诉他，这样的岗位老板们总愿意挑选亲信来担任。
而他现在可算不上新老板的亲信。
所以没错，他现在内心非常忐忑，却又无可奈何。
据说这位新老板是一名外国人，现在只希望他在美国的人力资源有限，那么自己再认真做好工作，让他看到自己的能力和忠诚。
兴许能保住职位。
“喂。”迫于经理的压力，终于有人上前推了唐纳德一下。
然而对方却无动于衷。
“他是老虎啊，这么怕！”卡尔劳见此气不打一块儿出，踱步上前，一脚踹在老板椅的滚轮上，“喂！”
这下，唐纳德终于醒了。
他蹙眉望向卡尔劳，对方板起的脸色顿时一软，到嘴的狠话也没敢说出来。
靠！
怕个毛，他现在什么都不是，还没有我有钱！
想明白这一点后，卡尔劳漠无表情道：“唐纳德先生，这栋大厦已经不属于你，麻烦你离开这里。”
唐纳德笑了笑，很诡异。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笑——这是包括卡劳尔在内的五名安保人员共同的心声。
“卡尔劳，我一直对你不错吧？”
这一点卡尔劳不反驳，他过去确实是唐纳德的亲信。
“但是唐纳德先生，我现在有了新老板，他似乎并不喜欢你，如果被他看到你还稳稳当当地坐在这里，我可能会因此丢掉工作。所以，还希望你配合一下。”
“去年你女儿生日，我还送过她一只芭比熊。”
卡尔劳微微蹙眉，道：“这些我都记得，我很感激你过去的照顾，不过还是那句话，我现在拿着别人的薪水，必须为他工作。还请你配合。”
“能给我一杯咖啡吗，我喝完就走。”
卡尔劳抬手看了看表，眉头蹙得更紧，现在已经是上班时间，新老板可能都走到电梯口了。
“不行！”
“呵呵……”
唐纳德笑了，这次笑得更大声，近乎癫狂。
卡尔劳不想再耽误时间，也不想再看到对方，因为这或多或少让他有些不自在。挥了挥手，示意四名手下动手。
“不用，我自己来。”
……
楼下，一辆全新的黑色奔驰S级轿车，缓缓在大门口停稳。
郭永坤与戴维斯一起走下车。
“听说唐纳德还在公司？”
“应该已经走了吧。”戴维斯不太确定地回话。
只要这里的安保经理脑子没抽筋，就应该知道将他清理出去。
郭永坤哦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踱步向楼内走出，门口的保安热情地帮忙开门。
“郭总，你觉得唐纳德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吗？”戴维斯稍稍落后他的步伐，思忖着询问。
“谈何容易？”
郭永坤摇头道：“这个世界上从不缺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但现实状况，却遏制了90%人的梦想，资本市场玩的就是资金，白手起家并不轻松，而唐纳德现在是真的一无所有，连晚饭都没着落。
“我觉得现在摆在他面前的现实，不是如何重拾昔日的辉煌，而是怎样填饱肚子，晚上在哪里睡觉。这些事情就要耗费他大量时间和尽力。
“而且纽约这座城市，在他发达的时候是他的福地，但在他没落的时候，是不会对他太友好的，他想要在这里东山再起，会难上加难。
“你觉得他会去工地抗水泥袋吗？我认为不会。作为一名富二代，他甚至都没有这样的经历。”
戴维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两人不再说话，对面已有一帮西装笔挺的精英人士快步迎来。
“嘭！”
然而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一声巨响，仿佛被炮弹击中一样。
众人愕然，齐刷刷探头望去。
一地鲜血映入郭永坤眼帘。
414.茁壮成长的财富
ps：突然变成了“卡特”，我也是半点办法没有。没错，它自己变的。神奇吧。
——
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死亡，无论如何，都对郭永坤造成了一定影响。
这是一个正常人的心理。
他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沉默了两个小时，将此事从头到尾捋了捋，尝试着在心里说服自己，这条人命跟他并没有关系。
有一个强悍的理由可以佐证这一点。
警察早就来了，楼下、外面的办公大厅里，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但他们没有过来打扰自己。
“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这样对自己说。
商场如战场，既然走进来，就要做好输的准备，承受不了而跳楼，那就是输不起。
怨不得别人。
他换位思考过，如果他是对方，落到如今的田地会怎样？
答案是他绝对不会选择自杀，他会咬着牙，加以十倍地奋斗，终有一天拿回自己所失去的一切。
或许，这就是出身贫寒的人，与富二代的区别吧。
因起点的差别，贫苦的人哪怕失去所有，也不会再差。但从小养尊处优的富二代，他们习惯了优渥的生活，完全没有勇气尝试去做一个穷人。
那个在楼下脑袋如西瓜般砸开的人，临死前想的应该是“宁死不屈”吧，不向贫穷屈服。
当时他或许会觉得自己很有气节。
只是在外人看来，这完全是一种懦夫的行为。
花了两小时，郭永坤说服自己，整了整衣领，从老板椅上站起。
……
唐纳德集团郭永坤暂时没有大刀阔斧的想法。
以当下美国的房地产行情，也实在没有努力经营的必要。
维持现状即可。
地产公司有一个好处就是，无论市场如何低迷，财务数据多么糟糕，但不动产还是那些不动产。
郭永坤本还想裁掉一部分员工，为集团减负，结果发现这件事前人已经帮他做过。
唐纳德集团在过去半年中，裁掉了近一半员工，现在的这些岗位如果再裁减，集团甚至都无法运转。
这样一来的话，他基本什么都不用干。
除了换掉一把手。
他当然要找个亲信替自己守着这笔现在价值6.5亿美金，将来市值或高达20-30亿美元的财富。
现任的集团CEO，他信不过。
灯火通明、带着淡淡奢华格调的会议室里。
底下围坐在巨大椭圆形会议桌旁的男男女女，个个都面色凝重，内心忐忑。
他们就是唐纳德集团的高管层，以及每个子公司的总负责人。
“克林特先生。”
突然被叫到名字，克林特嘴角泛起苦涩，他心里其实已经有所准备。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旧老板倒台，新老板上任，他这个手握大权的第一旧臣，再想坐在位子上，几乎不可能。
而如今行业又很不景气，哪怕是他，也不容易再寻到一份相同待遇的工作。
此刻他内心只有一个期待，集团内部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即便退居一把手的位置，让他当个副手也好。
“在。”他努力挤出笑容，望向坐在首位上的那个东方青年。
旧老板的死赋予了他某种血腥的色彩，使人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
“很感谢你过去为集团所做的一切，不过在这里我可能要跟你说声抱歉，我经过慎重考虑后，决定解除与你的劳务合同。”
克林特身体虚晃，脸色有些发白。
内心的希冀终究只是一个幻想。
他甚至无法反驳和维护自己的权益，集团易主，对方完全有这个权利进行所有人事调整。
“当然，根据合约，集团会一次性支付给你六个月薪水。”郭永坤补充道。
多少有点心理安慰……克林特缓缓起身，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会议室。
而此时，余下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什么叫做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就是。
一来就拿职位最高的人开刀，那收拾他们还不像切菜一样？
大家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席格小姐。”
“……”第二个被点名，席格差点没哭出来。
如果说克林特现在出去不好找到合适工作的话，那她就更不好找。市场低迷，资金几乎只出不进，谁会在这个档口去招聘一名财务总监？
招过来管理什么？
根本没钱管理好吗。
“你好像很紧张？”郭永坤笑着望向对方。
席格白皙透亮的鹅蛋脸上露出尴尬笑容，心说这怪我吗，怪你呀！
你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我都约你开房了，你还这么对我。
“别紧张好吗，我只是想请你帮忙倒杯咖啡。”
席格微微一怔，继而狂喜，赶紧起身，“好的，马上。”
这代表什么？
代表新BOSS根本没有开除她的想法！
你会让一个即将被你开除的员工倒咖啡吗，那怕不是想用脸喝咖啡吧？
望着席格的背影，郭永坤淡然一笑，他自然是故意的。
这妞竟然想勾引他，还是有目的的那种，没大没小。
等到香浓的咖啡递到身前，郭永坤品了一口后才说，“你们也一样，不用紧张，与克林特解除劳务合同，是必要之举，我暂时并没有更换其他岗位的想法……”
听到这里，会议室的紧张氛围明显有了缓和，大家僵硬的表情也多少松弛了一些，不少人还长出口气。
再望向这位新老板，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下面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的新CEO，戴维斯先生。”
戴维斯律师……哦不对，或许不能再称作戴维斯律师，而要叫戴维斯首席执行官。他适时起身，面向众人脸带笑意，微微颔首。
作为郭永坤而言，律师好找，有能力的亲信难觅。
而戴维斯用一年多兢兢业业和始终如一，证明了自己的衷心和能力。
这让郭永坤不介意多赋予他的一些职责和权利，当然，还有待遇。
开除克林特从某种层面上讲也是在为他铺路，因为据了解，当初戴维斯与唐纳德之间发生纠纷时，很多事情便是克林特操办的。
那么两人能看对眼才有鬼。
而克林特又是老臣，党羽众多，哪怕做名副手，初来乍到的戴维斯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会议室里响起热烈掌声。
至于有多少真情实意在里面就不得而知。
但无论如何，眼前身材瘦削的白人青年，以后就是他们的老大了。
“还有一件事，集团从明天起将更名，新名字叫作开元地产集团。”郭永坤宣布。
既然都是地产企业，最好还是叫一样的名字，方便未来做整合。
底下众人倒也不显意外，集团名本是一个家族姓氏，现在改朝换代，改名几乎是必然。
大家笑意盈盈，交头接耳，还直夸这是一个好名字。
郭永坤差点就信了。
……
半个月后。
加利福尼亚州，库比蒂诺市。
Zero科技有限公司。
郭永坤虽然对高科技产业不太懂，但对于这家公司还是很重视的，他希冀着公司能成为上辈子的苹果。
而且这个期望并不虚无缥缈。
毕竟老乔在这里。
创立一家科技公司并不是一件轻松事，哪怕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公司依然在持续烧钱，没有产生过一分利益。
所幸郭永坤并不急，他很清楚好的产品需要时间研发，需要酝酿。
对于这份支持和信任，老乔很是感动。
他带着郭永坤仔细视察了公司目前的研发项目、进度，以及成果。
Zero公司现在专攻方向是郭永坤与老乔当初一拍即合的决定，有两个，一个就是新一代个人计算机。
浓缩、轻巧、简洁，这是该产品的理念方向。
郭永坤当初甚至给老乔画了一副外观草图，另老乔叹为观止，认为一旦研发问世，必将是一个跨时代的计算机产品。
但真想要做成，并那么不简单。
要知道，这年头的计算机哪怕最先进的那种，都有一个微波炉那么大，想要将其浓缩到只有十几公分的厚度，也就意味着内部的组件全部得跟着“浓缩”。
这里面涉及到的技术含量可想而知，甚至可以说需要带动整个行业的整体升级。
所以老乔现在的时间安排，平时待在公司只有一半，另一半时间则在外面到处跑，找各种公司谈，找各种技术专家谈。
其中辛劳不难想象。
第二个就是操作系统。
这是老乔的宏愿，市面上现在微软一家操作系统称霸全球，他想打破这个格局。
这也是他在苹果公司没有完成的心愿。
当初没有人支持他这样做，认为花费巨大，还吃力不讨好，客户已经习惯了微软的操作系统，谁会轻易为你的系统买单？
反而还会因为不适应，从而拒绝公司的产品，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但郭永坤支持老乔。
他不太懂高科技方面的大道理，但他明白一点，一个操作系统里蕴含的技术含量，那需要将软件技术利用到极致。
而这对于公司的发展而言，益处良多。
他思考的是长远计划，日后世界上能制造优良计算机的企业很多，但在操作系统方面有所建树的，只有微软和苹果。
而这两家公司，无一不是计算机领悟的巨头。
郭永坤可以联想到掌握操作系统技术后，所能带来的诸多好处。
改变人们生活方式的绝对不是计算机硬件本身，而是切实能体验到的各种软件服务。
所以老乔才将郭永坤引为知己。
离开库比蒂诺市时，老乔对郭永坤说：给我三年时间。
郭永坤欣然同意。
烧钱三年，自然很难受，但他明白，老乔的这两个项目一旦问世，必将改写世界计算机领悟的格局。
而Zero公司，也将一举成名。
成为全世界唯一一家同时掌握尖端计算机制造技术，以及操作系统的顶级科技公司。
到那时，Zero公司这颗嫩芽，就真的长成了参天大树，市值只怕轻轻松松就能破百亿美元。
415.股神再次出手
1991年就那么来了，悄无声息。
让人不得不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新年伊始，纽约被冷空气包裹，天空中飘洒了好几天的雪花。
这样的天气实在不合适出行，最舒服的事情莫过于待在一个温暖的房间，空调制热调到max，然后来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或是一壶清香的茶水，再来上几块美味的糕点。
比如现在。
郭永坤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身上仅穿一件羊毛衫，手里捧着一只装有巧克力慕斯的小餐碟，从19楼居高临下望向白雪皑皑的街道。
“夏樱，你敢不敢给我留一块草莓蛋糕！”
身后的沙发旁传来莉亚不满的声音。
同样喜欢草莓蛋糕的夏樱，将最后一块即将送入红艳小嘴中的蛋糕迅速拿下，递给对方，不忘尴尬一笑。
冬天，身体总是感觉需要补充能量，怎么吃都不够的样子。
当然，也是因为封家伟托人买来的这些糕点确实美味。
一群人也是忙里偷闲，享受一下下午茶，而请客的封家伟同志今天也有好事，早上股市开盘手里的几只股票再次上涨，他感觉已经达到临界点，便全部脱手。
单是这一笔，就净赚将近10万美金。
让人好不艳羡。
“封总，啥时候给我也介绍两只股票呗。”比如莉亚，就眼馋得紧。
“介绍可以，可股票这东西，没人敢说百分之百就能赚，赔了你可别找我。”封家伟笑道。
“你买还能赔呀。”莉亚一时又犹豫了。
“我又不是神。”封家伟耸耸肩道：“不过真要买也得等一阵，最近不行，最近局势有点让人看不清，我主要玩的是期货。”
“什么局势？”莉亚追问。
“海湾呀，没看新闻吗，航空母舰都开过去了，也不知道是虚张声势，还是真要发动战争，要真打起来，期货市场，特别是原油期货，必然产生巨大震荡。”
“石油上涨？”
“肯定的。”
“那我们现在大量买进石油期货不就好了！”莉亚眼神明亮，感觉洞悉到一条致富之路。
“是啊，大家都是这样想的，但没见几个人敢这么做。这可是战争，不是儿戏，哪会轻易动手？
“反正我是倾向刚才说的第一种，多国联军应该是在虚张声势，从而逼迫伊拉克从科威特撤军。
“作为伊拉克而言，面对这样的阵仗，除非脑壳有坑才会硬怼，估计也会乖乖地撤军。要知道这些参战的国家，其中随便拎出一个都不是小小的伊拉克可以抗衡的。”
莉亚白眼一翻道：“所以你说了半天等于白说？”
“我这不是怕万一吗？万一真打起来呢，所以没必要去蹚这个雷嘛，资本运作的第一步就是要学会规避风险，现在期货市场就有风险，既然如此，那就歇一阵呗，又不掉块肉，反之就不太好说。”
莉亚哦了一声，似懂非懂。
而此时杵在窗边的郭永坤，耳畔落入二人的谈话后，却起了些心思。
是啊，1991年，一个动乱的年份，新年伊始，第一次海湾战争即将爆发。
“郭总。”这时，夏樱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国啊？”
旁边的李友善闻言，也一下竖起耳朵。
比起夏樱，他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回国，新媳妇儿娶进家门没几个月，就跑到外出这么久没回去，实在想念得紧。
另外，他通过国际长途已经得知，媳妇儿小蝶怀上了孩子。
所以别看他人还在这里，实则心早就飞回国内了。
“你看这天儿，想回也回不去呀。”郭永坤转过身来，无奈耸肩。
他也想回家，美国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奈何天公不作美。
“据说这雪要下大半个月呢。“夏樱弱弱道。
“其实可以飞。”封家伟搭话说：“这点雪实际上不影响什么，就是跑道稍微滑点，航空公司也是在规避风险。你们要真急可以包机嘛，反正郭总也不差这点钱。”
“你来出？”郭永坤斜睨着他。
“当我没说。”封家伟赶紧闭嘴。
“家伟。”郭永坤突然问道：“买一架飞机多少钱？”
“……啊？”
别说封家伟，沙发边的所有人一听这话，全部惊呆。
好嘛，让你包机你舍不得，一搞就想买架飞机……
郭永坤确实想，因为没有拥有过才想。
是人就有追求，到了他如今这个段位，豪车豪宅招手即来，已经不算追求，唯有曾经艳羡过，至今都未能如愿的东西，才是真正的追求。
比如一架专机，一座移动宫殿。
也有必要，毕竟他时常满世界跑，每次坐飞机，提前买票、赶飞机、候飞机，都要耗费不少时间。
人也累。
假如有架自己的飞机就完全不同。
“那……稍微上档次点的，具备高航程的那种，搞到一切手续办好能起飞，起码也得两三个亿吧。”封家伟不太确定地说。
毕竟谁没事去关注这个呀。
普通人甭管几个菜喝完，也不敢朝这上面想啊。
“郭总，你花这么多钱收购唐纳德集团，还有钱买飞机？”莉亚瞠目结舌。
“没了。”郭永坤摊手说。
他是真的没这么多美元储备了。
“不过，没钱难道还不能赚吗？”
“……”
这下别说莉亚，大家全部傻眼。
怎么赚个三两亿美金，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赚个三两百块一样轻松呢？
“家伟，飞机的事情你帮忙打听打听，要安全可靠、还要奢华舒适的，我想办法最近搞笔钱。”
“……哦。”封家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丫的能不能不要这么草率，想一出来一出啊！
这可是买飞机呀喂，不是买辆自行车，能不能三思而后行？
郭永坤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啥好思的，有架私人飞机，然后在上面开派对，环肥燕瘦的美女左拥右抱，可是他做了两辈子的梦。
思的还不够久吗？
等几个家伙吃饱喝足，郭永坤便将他们打发走，转而扭头就往港城去了通电话。
“乔月？”
“是我，哥，你还在美国？”
“嗯。”
与乔月妹妹闲聊几分钟后，郭永坤便转入正题。
“我瑞士银行还有将近一亿美元现金，你把这笔钱拿出来，去高盛找陆锡文，我要买入国际原油期货……具体细节到时你让陆锡文打电话给我，我跟他详谈。”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乔月妹妹估计听懵了。
“哥，你还玩期货呀？”
你哥纵横股市那会儿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郭永坤回道：“比较少，有点内幕消息，赚点外汇花花，你应该已经知道，刚收一家购房地产集团，外汇储备都快掏空了。你照我说的办就是。”
“好吧。”
当天晚上，郭永坤就接到陆锡文的电话。
对方也是一阵激动。
几年了，股神终于再次出手。
要知道过去他不止一次登门拜求，都没求到他出手。
直觉告诉陆锡文，这次又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
1987年的股灾，股神初次出手，便惊艳股坛，当时他的顶头上司也因此功德圆满，升调美国华尔街总部。
而这次，港城分公司由他执掌。
他必须把握住机会。
两人从晚上9点半，一直谈到接近12点。
这也就是他们，换做普通人，单是这笔国际长途电话费出来，都得吓个半死。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海湾局势的紧张氛围，牵扯着全世界的心。
当然，作为普通人而言，大多还是看个热闹。
如同封家伟一样，关注此事的人中，99.9%的估计都认为这场仗打不起来。
毕竟想想就知道，你开玩什么玩笑，美英法多达34个国家的联盟部队，大军压境，伊拉克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硬怼呀！
这是合乎逻辑的正常思维。
但是，他们显然低估了伊拉克的头铁程度。
1991年1月14日，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轰击了千年古城巴格达，海湾战争爆发。
举世皆惊！
本次战争一共持续44天，整整一个半月时间。
多国部队共出动飞机近10万架次，投弹9万吨，发射288枚战斧巡航导弹和35枚空射巡航导弹，并使用一系列最新式飞机和各种精确制导武器，对选定目标实施多方向、多波次、高强度的持续空袭。
简而言之，伊拉克被打残了。
而在这44天时间里，海湾地区属于战场范围，所有航线都被切断，海湾地区的原油没有运出一滴。
断供了。
而且战后满目疮痍，难保有什么类似于没有引爆的弹头残余，清理战场还需要不少时间。
那么也就不难想象，国际原油市场的震荡。
从1月17日第一枚炮弹轰向巴格达起，国际原油期货便一路上涨，截至到2月28日双方达成停战协议，海湾战争结束，还在持续上涨。
当然，此时郭永坤已经在国内了。
欢欢喜喜过大年。
这一波他利用现有的一亿美元储备，再加上港城的一些资产作抵押，通过高盛向银行融资四亿美金，总计五亿美金投进去，分布在世界四大原油期货市场之中。
着实赚到一笔。
不过因为是普通的常规交易模式，没有使用杠杆，所以收入比倒是不及1987年那波。
国际原油期货在这段时间内上涨了近三分之二，那么他也就赚到三分之二，约为3.4亿美金。
别说买架飞机，都是买架战斗机都可以。
封家伟那边已经搞定这方面的信息，目前全世界最先进的私人专机，是由位于法国的欧洲空客公司成产的空客A320特别版，售价也就一亿美金不到。
全部搞上路，估计才超过一亿美金。
不过，这个版本的飞机需要定制。
也就是说先要交订金，对方再给你做。另外顾客也可以选择各种定制服务——是真能将飞机内部打造成宫殿一样的。
比较操蛋的是，定制周期需要两年时间，你说愁不愁人？
郭永坤后面又打听了一下波音公司和流弯公司那边，也是一个鸟样。
所以没辙，只好让封家伟先缴纳了5000万美金的订金，还选了几个定制服务，让他们慢慢造去。
416.舞厅放风
周围空间黑暗暧昧，头顶上球灯不断旋转，耳畔回响着风靡大街小巷的，着喇叭裤、戴蛤蟆镜的时尚男女们，在舞池中尽情扭摆着的身体。
时代发展还很快的，猝不及防之间，河东居然已经有了迪斯科舞厅，还有溜冰场什么的。
老百姓的生活娱乐倒是丰富了，却也显得有些乌烟瘴气。
郭永坤独自一人坐在舞池旁边的一张卡座上，拎起一瓶据说法国进口过来、却认不出名字的红酒，往不配套的平底玻璃杯中倒入少许，然后慢悠悠喝着。
倒也不难喝，喝起来像佐餐酒，甜甜的，没什么酒精味道。
他今天是带人出来放风的，好容易熬过几天年，市里的娱乐场所重新营业，莉亚和安娜两个美国妞吵着闹着要出来泡吧。
可怜郭永坤哪里去找吧给她们泡？
最后还是打电话给鬼哥，才找到这么个地方。
今年新年家里多了两位美国客人，也变得有些不同，热闹自然是热闹，却也闹出不少尴尬事。
比如大年初三，郭永坤母亲这边的一位乡下表舅上门拜年，午饭吃的是鸳鸯火锅，莉亚大概是吃热了，直接外套一脱，吓到表舅差点没直接跑路。
莉亚倒也没有穿什么“奇装异服”，因为来中国之前，郭永坤就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只是这妞的身材实在火爆，一件桃领羊毛衫穿身上跟一般姑娘穿大V领也没啥区别。
小表舅年纪也不大，四十出头，一辈子待在农村里，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完了下午回家时，还把老母亲拉倒角落，一个劲儿嘱咐，说无论如何，小坤也不能找那个女人做媳妇儿。
还用了些不太体面的形容词。
大概想要表达的意思可以浓缩成两个字——造孽。
由此可见，小表舅确实是个正经地道的庄稼人。
老母亲又何尝没受到惊吓？
只是一场一场下来，已经产生了一定免疫力。再加上郭永坤一再保证，这两个美国女人只是姐姐的朋友，跟他半点关系没有。
这样一来，老母亲才显得不那么担心。
郭永坤知道她不喜欢这两个美国姑娘，所以提前便做好布置，把她们全部塞进离家不远的郭小妹的那套小别墅里，包括姐姐。
让她们四个女人住去。
张小勇过年则搬到家里住。
这样倒是避免了不少事情，否则指不定哪天莉亚穿着裤衩在家里逛，老母亲真忍不住发飙。
此刻四个姑娘正在舞池中跟着众人群魔乱舞，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双不怀好意的眼珠子。
不过郭永坤也懒得理会，就这四人来到这种地方，想不被人盯着看都难。
特别是安娜那一头金发，在人群中简直不要太显眼。
客观讲，此时的国人大多都非常没有自信心，也异常崇洋媚外。
洋妞这种稀罕生物，对几乎所有老少爷们儿都具备无与伦比的杀伤力。
看看可以，只要不动手就行，不然郭永坤就又没得清闲了。
奈何，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不长眼的人。
这四个姑娘无论姿色还是衣着打扮，明显就不是你能染指的存在，还往上凑什么凑？
“你干什么，耍流氓啊！”
舞池不大，半块区域的人已经停下舞步，一脸看戏的表情。
郭小妹如同炸毛的小猫，将有些花容失色安娜护在身后，昂着头，恶狠狠瞪着对面的蛤蟆镜青年。
就在刚刚，安娜正跟着节奏饶有兴致地前三步，后三步的时候，这人瞄准位置，站在了安娜身后，等她向后退的时候，佯装被撞倒，顺带把安娜也扯倒在地，然后双手一顿摸索。
天知道都摸了哪里。
“我说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
蛤蟆镜青年表情亢奋，还在回味着刚才指尖的柔软。“明明是这个洋妞撞的我好不好，你们不道歉就算了，还恶人先告状。”
“安娜，没事吧？”郭永慧拉起安娜的手，关切询问。
对方是她的同学加闺蜜，不远万里来中国看自己，理应照顾和保护好。
安娜缓过神来后，蹙眉瞥向蛤蟆镜青年，未免长得也太丑了，否则她就不计较。撇着嘴说，“他刚才把手伸进我衣服里面了。”
“什么？”
郭永慧一听顿时来了火气。
“你，立刻给她道歉！”
“切。”蛤蟆镜青年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道不道？不道我马上报警，你刚才的行为已经构成性骚扰，而且对象还是外宾，我就不信警察不管！”
蛤蟆镜青年本来真的不屑一顾，但听到“外宾”两个字的时候，浓厚的眉毛却是挑了挑。
“你这妞挺牛的嘛，来呀，你报个给我试试！”
他话音刚落，围观人群中突然走出三个人，全是跟他一般年纪的青年人，就连造型都差不多，穿着羽绒服喇叭裤，蓄着猫王式的发型，有两人羽绒服的拉链上都别着蛤蟆镜。
敢情还是个团伙。
四对四，但对方是四个大老爷们儿，郭永慧这边瞬间显得可怜兮兮。
当然，这是吃瓜群众的感觉。
郭永慧的气势则半点没减，扭头道：“小妹，去拿我包。”
郭小妹应了一声，正准备挪动脚步的时候——
“包来了。”
带着鸭舌帽的郭永坤从人群中挤进来，将一只黑色皮质挎包，交到姐姐手中。
然后在一片惊呼声中，郭永慧从容不迫地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东西。
“大哥大！”
“哇！这女的竟然有大哥大！”
“这玩意儿我在电视里见过，现实的，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女人来头不小啊，这下有好戏看了。”
“明显的呀，你看她这模样、这打扮，还带着洋妞出来玩……”
周围众人议论纷纷，蛤蟆镜四人也有些傻眼。
大哥大他们也是头一回见。
据说要两万块钱一部，那是真正的富豪才用得起的金贵玩意。
四人相视一望，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然而对方已经开始拨号码——
跑？
四人用眼神交流，但为首的蛤蟆镜否定了这个想法，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周围那么多人看见他们，而他刚才欺负的又是一个外宾——
他不懂法律，但听人说过涉及到外宾的事情都很麻烦。
所以绝对不能让对方把电话打出去。
“臭娘们，给我放下！”
蛤蟆镜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来抓。
然而就在这时，周围陡然冲出几名黑衣人，为首一个还直接给了蛤蟆镜一拳，正中他的腹部，这家伙顿时像只软脚虾样，蹲到了地上。
“郭老板，你们没事吧？”
刚才出手的寸板头青年，显得有些惶恐地望向郭永坤，小心询问。
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因为看模样好像没有吃亏。否则鬼哥肯定饶不了他。
“你问她们，我也是刚过来，还不知道什么情况。”郭永坤指了指姐姐四人，淡淡道。
寸板头青年赶紧向郭永慧她们打听，等弄清事情原委后，一张脸顿时布满寒霜——妈的，还是出事了！
他接到鬼哥的电话后，可一直派人盯着这位郭老板，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招惹到。不过手下传来的消息说，这位郭老板很“安分”，只是坐在那里喝酒。
盯梢的人注意力也就松懈下来，更是忽略了舞池里他带来的四名女伴。
“周哥，是我，我呀，小火……”
蹲在地上的蛤蟆镜青年见寸板头凶神恶煞向自己走来，赶紧摘下蛤蟆镜，露出一双透着股热忱和恐惧的三角眼。
这个寸板头他认识，道上大名鼎鼎的周老大，真名叫什么他就不知道。
也是这家红玫瑰舞厅的老板。
“火你妈！”周老大一个正蹲，直接将小火踹翻出去。
他隐约记得这家伙是谁的小弟。
可现在出了这事，别说他，他老大来了也没用！
鬼哥可在电话里讲了，舞厅乌烟瘴气，让自己一定多留点心。他老人家难得交代点什么事，可就这点小事，自己居然都没办好。
怎么交差？
别看他们这些人在道上混得似乎不错，名头也很响，但河东道上谁说了算，大家心知肚明。
“都给我带到办公室！”
周老大的几名马仔立刻动手，将小火四人连扯带踢，向舞厅里侧的一扇房门驱赶。
“郭老板，要不咱们去办公室坐坐，看看怎么处理？”
走到郭永坤面前时，周老大已经换上一张笑脸。
他也认识这个人，甚至知道他是鬼哥的老板。
那是什么等级的人物就不用提了。
郭永坤没有回话，而是望向姐姐。
“是要处理一下，不能让安娜白吃亏！”
郭永坤耸耸肩，你做主的意思。
四人随即来到办公室，这时小火四人已经沿着墙边站好，一动不敢动。
“郭老板，要不那只手摸的，直接剁掉？”周老大建议。
小火吓得脚一软，差点没栽倒在地。
也知道自己招惹到了一帮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周老大这种人物，有钱有钱，要人有人，居然在对方面前这么低三下气。
“我错了，这位外国姑娘，我真的错了，我给你道歉，我不是人……”
此时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小火直接往地上一跪，对着安娜倒头就磕。
郭永坤还是不说话。
而郭永慧则蹙了蹙眉，这都什么人哪，动不动就剁手，未免也太恐怖了吧。转而望向安娜，询问她的想法。
所幸安娜不是那种被人占点便宜就活不成的姑娘，见对方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跪地磕头，摆摆手，示意不用把事情闹大，这样就行了。
小火千恩万谢，暗送口气。
旋即，周老大便毕恭毕敬地将郭永坤五人送出办公室。
至于小火，这件事情还没完。
郭老板这边是没事了，但鬼哥那边他还要交差。
“小坤，河东风气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这么一闹后，大家也没心思继续玩，离开舞厅开车回家。郭永慧坐在副驾驶座上，望向开车的郭永坤问。
“不是河东，全国应该都差不多，只是你平时没接触到而已。”
郭永坤叹着气说：“现在社会上流行拉帮结派，拜老大，收小弟之类的。比80年代那会儿更莽了。”
在他的记忆中，90年代初期应该是社会上江湖气最重的一段时期。
无数年轻人被这种风气带坏，误以为这是个义薄云天、侠肝义胆的世界，从而走进歧途。
郭永坤犹记得在这一时期里，河东诞生过不少组织。
什么冷血十三鹰、兄弟盟、十三太保……
备受青少年崇拜。
以他这种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只能说误人子弟啊！
寻思有空得去找鬼哥聊聊，让他给管管，立点规矩。
417.拜会
元宵节这天，郭永坤接到了吴荣的电话。
对方告诉他，建筑大师贝聿明老先生答应与他会面，现在人就在首都，问他什么时候过来，还说贝老可能待不了几天。
“我马上让人买机票！”
这时郭永坤又惦记起自己的飞机了，这档口要是自己有架飞机多方便。
王子强那边很快传来消息。
“坤哥，明天、后天、大后天……机票全部没有。”
“啥玩意？”
“因为过完元宵很多人都要出去……”
“那有哪天的？”
郭永坤用脖子夹着话筒，也是一阵头大，贝老爷子好容易答应见面，这趟说得俗一点，能节约老鼻子钱啦，错过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今天的。中午11:15分有一班，现在还有票。”
“……”
郭永坤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是上午9：34分。
“买它！”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难想象，郭永坤开启了一趟生死时速，他谁都没带，因为根本来不及，简单收拾几件衣服后，自己驱车飞驰向河东机场。
到地方见到王子强时，广播里已经在催人。
……
夕阳西下，首都的天空红霞漫天，美不胜收。
“啊雀！啊雀！”
就是有点冷。
“你行不行啊，也不知道多穿点，别搞感冒啦。”
一行两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从一条汽车不好通行的小巷子里穿过，吴荣不忘关切两句。
“你把我今天的行程走一遍，就知道有没有时间添衣服。”
“确实够快的。”吴荣哈哈一笑。
他都没有想到。
郭永坤实际上不是不愿意添，而是厚棉袄带都没带，鬼知道首都今天多少度，根本没关注。
这年头又不像后世手机一掏就可以查，电视节目也没有回放功能。
“对啦，你怎么认识贝老的？”郭永坤侧头问。
“我哪儿认识啊，就是听说过，这次为了帮你的忙，没少托关系，时间花了就不算，买烟买酒的钱你可得还给我。”
“虫子。”
“啊？”
“你是不是找媳妇儿了？”
吴荣脚步微顿，诧异道：“何以见得？”
“不然你特么的怎么突然变这么抠？”
“……”
吴荣讪讪一笑，打着哈哈说：“没办法，咱们这小家小户的，不能跟你郭大老板比。娶个媳妇儿不容易啊，得砸锅卖铁。”
郭永坤用镭射眼扫了他一眼后，转换话题，笑着问，“哪里的姑娘，什么时候介绍认识一下？”
吴荣说了个来历后，郭永坤直接惊呆，连脚都忘记挪。
“你跟他女儿处上了？”
“咋了？”吴荣不明所以道：“不行吗？”
“行，行……”
来，哥们儿，大腿给我抱一抱。
郭永坤一时有些无语，吴荣这边他也没干什么呀，怎么就陡然把的婚姻线给整歪了？
这明显不是上辈子的姻缘呀！
他要真娶了这妞，以后就有点吓人了……
他却不知道，他刻意的事情确实没干，但潜移默化之中，对吴荣的帮助绝对不小。
健力宝不仅首都分公司这边，包括总公司里，很多涉及政府层面的事情，都是由吴荣经手或帮衬着办的。
郭永坤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然后将钱给吴荣，让他去操作，这从某种层面上讲，其实也是一种利益输出。
再加上健力宝现在越来越关注慈善事业，每年都要向社会各界捐助一大笔钱，包括之前希望工程的那1000万，这些钱很大一部分，郭永坤都交给了吴荣来调配。
毕竟他更清楚哪些单位，哪些部门，那些人，是真的需要帮助。
要知道，吴荣现在在首都年轻官员的圈子里，都有个外号叫作财神爷。
因为哪里如果真需要钱款救助，或赞助，找他准没错，他多少能帮忙搞来一些。
“到了。”
在一座有些年头的四合院门外，吴荣停下脚步。
“就住这儿？”郭永坤左右一瞥，这座四合院可完全没什么格调，就是一座最普通不过的四合院。
他原本想的是，像贝老这种建筑大师，给别人设计的房子都那么好，自己住的地方还不得好好费点心思？
“放心吧，错不了。”
吴荣十分笃定地说：“我打听得明明白白。据说这宅子原本是贝老一位朋友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然后继续说，“女的。大概七八年前过世了，贝老就从女方家人手里盘下来，一直没做任何改动，始终保持原样。”
这里面还有点故事啊……郭永坤呵呵一笑。
也难怪。
如果有这个故事，倒是不难解释。
因为环境再美，也美不过当时背景下遗留的回忆。
家里的房子其实老早就可以彻底豪装一番，现在装修技术也发达，甚至可以直接盖一栋更好的大别墅。
但郭永坤并没有那么做，其中也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
因为它里面保存着许多美好回忆，一改掉，或许就不在了。
两人扣响大铁门后，不大会儿就有一位阿姨打扮的妇女，过来开门。
贝老显然已经交代过，没什么阻力，两人成功进入宅子，将带来的礼物交给阿姨后，对方将他们带到东厢房的一间书房。
古色古香的氛围里，一个戴黑色圆框眼镜、面容和善的老者，正坐在一张不知名木料的厚实书桌后面，埋头查看一份图纸之类的东西。
听见响声后，抬起头来，笑道：“哦来了，一位是小吴吧，哪位是健力宝的郭总啊？”
“不敢当不敢当。”郭永坤连连摆手，“贝老叫我小郭就可以。”
老爷子笑着站起，邀请两人在一侧的布艺沙发上落座。
刚才的阿姨适时送过来茶水。
“我听小吴说你早上还在河东，这么快就到首都了，年轻就是好啊，不像我们，想跑都跑不动。”贝老望着郭永坤，颇为感慨地说。
同时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正常人都会有的情绪。
他却不知道，要能买到明后天的机票，打死郭永坤也不会这么赶。
“贝老，我看您身体也很健朗嘛，我要到您这年纪，有您这身板，睡着都能笑醒。”
这位老爷子今年已经74岁，郭永坤也是从吴荣哪里得知的。
老实讲，还真看不出来。
目测着顶多也就65岁左右的样子。
三人着实聊了一会儿，主要贝老爷子不知为什么对健力宝特别感兴趣，询问了不少问题。
“了不起，后生可畏啊，1984年创立的一个品牌，现如今不仅做到中国第一，还买到美国市场，仅仅7年时间，你却做到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没做成的事情。”
“贝老谬赞了。”
这么一聊后，郭永坤也是心情愉悦，并非因为对方的夸奖，而是他能看出，这位老爷子很关心中国的发展建设。
那么他今天来此的目的，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渐渐地，聊天很自然而然地就进入正题。
“我听小吴说你打算在港城建楼？这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贝老爷子问。
他的潜台词大概是说：你完全可以在国内建啊，何必舍近求远，而且港城那边各种费用都远高国内。
郭永坤笑着回话，“贝老，您所有不知，其实我除了健力宝外，在港城也有几家企业。”
“哦？”贝老爷子惊讶。
因为在他看来一个人在短短7年之内，将一个品牌经营到健力宝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商业奇才了，万万没想到，对方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还有富余精力做其他企业。
而且他有心留意到，对方说的“几家”。
“什么企业？你说来听听，港城那边我还是蛮了解的，毕竟也不大。”
“几家新公司而已。”
郭永坤谦虚一笑，“一家投资公司，名叫融汇创投；一家娱乐公司，名叫星瀚娱乐；一家地产公司，名叫开元置地……”
“开元置地是你的？”贝老爷子猛地瞪大眼珠子。
融汇创投和星瀚娱乐，他确实没听过，但开元置地，一家地产企业，在他的行业领域之内，他还是知道的。
而且他了解到，港城近几年发展最快的一家地产企业，就是这个开元置地。
目前资金体量已经破图百亿大关。
而像这种企业，哪怕在港城也屈指可数。
郭永坤挠了挠头，笑道：“对呀。”
嘶——
老爷子硬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原以为对方说的另几家企业，只是小公司，肯定无法跟健力宝相提并论。现在才发现，一样是个巨无霸！
“你多大？”
“今年31。”
“……”
那么也就是说，1984年，你创建健力宝的时候，才24岁。而在这之前，你总不可能先去港城闯出了一片天地吧？
只有一个解释：在经营健力宝的过程中，你游刃有余，还拥有完全富裕的精力，缔造出一个百亿规模的地产王国。
另外……
那个什么融汇创投和星瀚娱乐是个什么规模的企业，贝老爷子现在完全不知，如果也达到一定规模。
那、就未免有些吓人！
“你怎么做到的？”
老爷子震惊得差点没飚英语。
要说吗？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
郭永坤挺不情愿的。再说，他的发家史中，还隐藏着不少秘密呢。
但见老爷子一脸期待，包括旁边的吴荣也一样。
又实在没辙，只能半真半假地讲述起来，这一讲，就是个把小时，直到阿姨过来喊吃饭，说汤圆已经做好。
算是解救了郭永坤。
“你的经历都可以拍成电影了。”
贝老爷子无限感慨道：“像我们这种人不服老都不行，未来终究是你们的世界。小郭啊，你很不错。”
“老爷子过奖了。”
“行啦，其他话也不说，晚点我们谈谈楼的事情，就凭这些艰苦的创业经历，这栋楼我帮你设计。”
“好的！”郭永坤大喜过望。
他必须在经历里添加点心酸往事啊，否则成功得未免也太容易了，都不合常理。
哪知居然就这样把老爷子打动了。
你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