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姚青的变化
新房还需要拾掇一下，里面硬装已经做过，不算太豪华，但凑合着能用，只是家具没有，都要添置。
这些事情陆平安已经安排人手在办。
所以暂时这两天郭永慧还得住在酒店。
飞龙派过来的人终于到了，领头的是阿狗钟少柯，他的左右手，郭永坤也认识。
除他之外，还有两个身高马大的小伙子，一左一右，将一个皮肤白净、面容浮肿的青年人夹在中间。
此人毫无疑问就是潘建云。
与郭永坤见过的照片上略有不同，稍微胖了点，还烫了个头发。
倒是洋气了。
可有些人再怎么洋气，也掩饰不了内心的贫乏。
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这几年郭永坤一直在修身养性，已经很久没动过手，脾气收敛不上，早就冲过去一顿殴了。
“潘建云你个畜生！”
可他压制住，某人却没忍住。
走上前用高跟鞋猛踹了潘建云几脚，疼得对方龇牙咧嘴。
帅啊，我的姐！
郭永坤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姐姐动手打人，居然很有天赋，知道利用“自身优势”，拿高跟鞋跟去蹬、往身体构造上没多少肉的小腿骨前面蹬。
“郭永慧，原来是你搞的鬼！”
潘建云恶狠狠道。
直到两分钟前，脑子里还有无数谜团困扰着他，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自认做事足够低调，特别是在港城那种遍地有钱人的地方，只想委屈几年，挣够钱，等手上有了资金，以后想做什么都行。
他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凭什么有些人就可以住豪宅、坐豪车，身边美女如云？
他也想做那样的有钱人，过那样的富贵生活。
而花了两年时间，他已经逐渐接近这个目标。
靠着在某方面的不懈努力，他已经将只肥猪迷得死去活来，银行账户上的钱也接近百万。
他都开始计划如何实施再次失踪。
可谁能想到，就在这时，一伙完全不认识的人突然杀出来，拆穿了他和肥猪的事情，使得对方老公大发雷霆，差点没弄死他。
还拎着刀榨干了他身上的所有钱。
使他两年来的忍辱负重化为虚有。
而这伙人的势力强大到连肥猪的老公都要买面子，还强行将自己带回内地。
他发誓，他真的不认识这帮人，更别提招惹。
此时此刻，他才幡然醒悟，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就是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
她害得自己两年的心血功亏一篑，某方面还严重透支。
潘建云真恨不得咬死她！
“没错，就是我，怎么了？”郭永慧红着眼道：“你个挨千刀的家伙，做了畜生都不如的事情，还怕遭报应吗？”
她一向是个性格淡然的人，这辈子都没生过这么大火气，但这件事情的恶劣程度，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
一个人得黑心到什么程度，才能抛妻弃子，连亲生父母都不管不顾？
这样的家伙都枉为人！
“你算什么？我们家的事情，凭什么轮到你插手！”潘建云目眦欲裂。
若非势比人强，旁边三个人把守着自己，他一定要折磨死这个臭娘们，让她后悔做人！
“我乐意！”
郭永坤笑了，原来他姐也有蛮横的一面……嗯，非常可爱。
潘建云气得牙痒痒，嘲讽道：“听你说出国留学了，肯定是舔了那个洋鬼子的……”
不然能有这本事？
老实讲，他都眼馋郭永慧的脸蛋和身材，对方但凡愿意撩起裙子，傍个大款并不困难。
“妈蛋！给我打！”
郭永坤当场就怒了。
看来飞龙有所顾忌，没怎么下狠手啊，弄得这家伙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阿狗狞笑一声，身体一摆，双拳左右开工，打得潘建云哭爹喊娘，嗷嗷直叫。
他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可龙哥有命令，让他将人完好无损地带到郭总面前，所以一路上极尽忍耐。
不是他吹，他一个矮脖子都知道孝敬父母，为了不拖累人家姑娘，一直没敢找媳妇儿……这家伙，真特么的跟畜生没什么两样。
“拖到隔壁去，好好伺候，这家伙嘴里要再吐出一句我不爱听的话，我唯你们是问！”
“是！”阿狗郑重点头。
他对这位郭先生也算知根知底，很清楚对方现在是龙哥的老板，那就是他们整个社团的老板。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社团存在的根基，就是这些老板。
必须让他们满意。
“郭永慧，我操……”
“嘭！”
潘建云被他们架出房间，刚吐出一个不悦耳的字眼，后面的话就直接被阿狗一拳打回肚子。
“姐，消消气，别跟这畜生一般见识。”
郭永慧被潘建云刚才那番污秽的话气得不轻，胸口剧烈起伏。
郭永坤拉起她的手，好生安慰。过了好一阵，她才平复下心态。
主要这辈子从没被人用这么脏的话攻击过。
“要不我现在联系下姚青？”她望向弟弟说。
“好。”
此事也该有个结尾，而能给它画上句号的，只有姚青。
……
健力宝首都分公司。
行政大院，一号楼，303室。
办公室简洁明亮，崭新的红漆木桌上，码放着好几摞资料，一个着黑色时髦职业装，化着淡淡妆容，一头黑发优雅地盘在头上的瘦削女人，正手握一只英雄钢笔，伏案疾书，神情专注。
此人当然就是姚青。
几天时间，她仿佛换了一个人样，虽然还达不到昔日的颜值巅峰，但已经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成熟女性的独特魅力。
她的头发是郭永慧亲自陪她去染的，衣服也是郭永慧亲自陪她去挑的，包括化妆品什么的……
郭永慧之所以做这些，只有一个目的，她要让这位长她半岁的姐姐，重拾自信，找回对生活的美好期待。
效果是显著的，名贵时装加身、高档化妆品装点着容颜、斑白的头发也重回青丝……再加上手下人一口一句“姚经理”，使姚青终于意识到，她并未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弃，她还有希望。
她的人生只是走完了一半，还有下一半。
那是一个值得憧憬和向往的美好未来。
她要让自己的两个孩子，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哪怕没有父亲，也要让他们每天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地成长。
为此，她可以付出所有。
比如现在，她一直在认真研究健力宝公司所有的体育合作卷宗，了解各种不同的合作模式，不同赛事不同的赞助标准，可以利用的人脉有哪些，还有竞争对手都是谁，他们产品的优劣势，包括每次对己方造成危机的手段……等等。
陆平安说，她毕竟初入这个行业，第一个月就先熟悉这些情况。
她知道陆总这是在照顾自己，心里很是感激，但她不会拿别人的照顾，当做懈怠工作的理由。
搞清楚这些事情，哪里需要一个月这么久？
她仅用了五天时间，已接近尾声。
接下来她准备出去走走，结识一下健力宝建立的人脉关系，然后会一会自己的老交情，将二者结合，整理出一个强而有力的关系网。
“叮叮叮……”
桌面上的红色电话响起，打断她的工作，她蹙了蹙眉，抬手接起。
“喂，姚青吗？”
“慧慧。”听到这个声音，姚青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
她庆幸自己这辈子结识了这个妹妹，是她，将自己从深渊的泥沼里拉了出来。
有些话她虽然嘴上没说，但这份恩情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
“中午一起吃个饭呗？”
“啥事儿啊，我这还有工作呢。”
姚青不太情愿，她设定了计划，打算今天就搞定手头上的工作，时间已经不够，晚上可能要加班到十点之后。
所幸家里请了两个保姆，孩子和老人都有人照顾，她没了后顾之忧。
“歇半天吧，我都听小陆讲过，你简直就是个工作狂，这样不好。放心，我跟你们老板请过假，他已经批了。”
郭永慧思索之后，并没有在电话里直接告诉她潘建云的事情，因为不太放心，怕她情绪激动，发生不好的事情，想想还是自己在身边才好。
姚青也是无奈，还请假，知道你请假厉害，一请一个准，但能不能不要私自给我请假……
“好啦好啦，真是怕了你，不过下次可别再给我请假了，真有什么事我自己请。在哪里呀？”
“知道了，下不为例。来京城饭店吧。”
“那你等会，这还早，我到饭点再过来。”
“……”
京城饭店。
二楼餐厅的水云阁包厢里。
中午十二点差两分钟的时候，姚青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郭永慧递给她一个大白眼。
而郭永坤等人则情不自禁地眼前一亮。
咋跟变了个身一样？
自从上次去他们家后，这段时间郭永坤还真没见过姚青。他虽然是姐姐的跟屁虫不假，但女人们一起去做头发、逛街、买衣服这种事，他可不会跟着去。
“姚青姐，你变漂亮啦。”郭永坤笑着打招呼。
要换以前，姚青一准来句“就你嘴甜”。但现在却有点说不出口，再怎么说，眼前这位也是自己的大老板。
“谢谢。”她微微一笑。
饭菜上桌，大家边吃边聊，待吃得差不多时，姚青也没搞懂叫自己过来吃饭的目的，戳了一下旁边某人的小蛮腰，小声问道：“到底什么事啊？”
“想你啦，不行吗？”
“想我你不跑去看我，还要我过来？”姚青没好气道：“快说。”
“潘建云带回来了。”
“啪！”
姚青手里端着的饮料杯，直接掉在地毯上，橙黄色的健力宝淌了一地。
她着实楞了一会儿，随后眼中迸射出无尽恨意，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在哪里？”
“就在楼上。”
无错
389.禽兽
“别打啦别打啦！我知道错了，三位大哥，再打我真不行了，这里不是港城，大陆公安很厉害的……”
套房客厅里，潘建云跪在地毯上，爬都爬不起来，一张脸已经肿成猪头，红色的涎液从嘴角不断垂落，拉成长长的丝线。
模样那叫一个凄惨。
“你小子不是嘴皮子很利索吗，来，再跟我骂一个！”阿狗喘着粗气说，他打都有点打累了。
而且这跟干架还不同，打得不尽兴，始终留着分寸，就更加费劲。
“不敢不敢……”
“我告诉你，老子，还有我的社团，都是靠郭总吃饭，之前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要再敢狗嘴吐不出象牙，故意砸老子饭碗，老子就要你的命！懂吗？
潘建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事到如今，他可不认为这家伙在吹牛。
这伙人明显比那个肥猪的老公更不是人哪！
他才意识到。
也难怪自己给对方带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他刀到拎出来了，硬是没敢捅下，最后还把自己交给了这帮人。
因为他惹不起这帮人！
可惜啊，他明白得有点晚。
主要因为这三个家伙一路上并没有做什么过分举动，好吃好喝的，生怕他饿死一样。
把他给麻痹了。
不是有个成语嘛，叫“悔之晚矣”，早知道这样，他一准乖乖的，何必要受这份罪？
“大哥，你们把我囚禁在这……”
“你再说一遍？”阿狗眉头一挑，又开始撸袖子。
“哦不不不，我是说把我请到这里干嘛？”
“替天行道。”
阿狗嘿嘿一笑，感觉这四个字贼有牌面。
话说回来，也贴切呀，这次逮到这么个畜生，给他押回来“认罪”，可不就是替天行道吗？
这样一想着，阿狗心里顿生一股自豪。
他们矮脖子也不是尽干坏事，事实上很多人是因为武侠看多了，才入的这行道。
“……”
“怎么，不服气啊？你个孽障，干死你都是替天行道！”
潘建云在心里问候了对方全家女性，然后一脸谄媚道：“大哥，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个东西，应该接受惩罚，不如把我送到派出所吧。”
他宁愿跟警察叔叔打交道，也不想跟这帮人待在一起，这让感觉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至于进了派出所后，什么抛家弃子之类的事情，也不构成犯罪，顶多被教育一番，也就放了。
他心里明镜似的。
“怎么处置你，不是我说了算，要看郭总的决定。你小子最好老实点，别整什么幺蛾子，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潘建云此时就后悔一路上错过了几次机会呀。
有好几次，他本可以大声喊出来，自己被人劫持，可忌惮刺在背上的那把刀，始终没敢出声。
现在想想，当时他如果真做了，哪怕被捅一刀，也好过现在的处境——完全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这种感觉最糟糕。
“大哥，这个郭总到底是谁啊，他跟郭永慧是什么关系？”
我特么的还想知道呢……阿狗心想。
“甘你屁事！还有，少特么给我套近乎，给我闭嘴。”
三人坐在沙发上，边喝酒边抽烟，馋了潘建云一嘴巴口水。
酒倒是无所谓，但烟，他已经好几天没抽，馋得紧。
“大哥，能给根吗？”
“滚！”
“……”
潘建云瘫坐在地毯上，一脸郁闷，这辈子还从未这么惨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阿狗三人瞬间警觉，并没有第一时间开门，另两人先将潘建云提到房间，阿狗这才走到房门前。
“谁？”
他们现在干的这事，从道德上讲，半点问题没有，但从法律上讲，肯定是不对的。
这里也不是自己的底盘，还是小心为上。
“是我。”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阿狗松了口气，赶紧将门打开。
“郭总。”
“给你们带了点饭菜。潘建云呢，把他拧出来。”
“阿辉！”阿狗边从李友善手上接过托盘，边沉声喊了一句。
很快，潘建云就被两个小伙子重新拎到客厅。
“青青！”
一张脸虽然肿成猪头，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但潘建云还是一眼就认出姚青。仓皇着就想跑上去，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奈何却被人拽住衣领，动都动不了。
“青青，救我！青青，咱俩总归夫妻一场……”
“够了！”
姚青突然怒喝一声，望着眼前的男人，说不出的厌恶，同时，乌黑眼眸的最深处，也有一股复杂的情绪。
毕竟，当初曾爱过，否则她不会嫁给对方。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人的转变会如此之大，结婚前和结婚后完全判若两人。
“你还真有脸说。”郭永慧本不想跟对方多说话，但还是没按耐住。
“亏你还记得你跟姚青也曾做过夫妻，哪个丈夫做得出直接扔下妻子儿女的事情，就连亲生父母都不管？
“儿女……”潘建云诧异。
姚青冷笑，其中又饱含着无尽痛苦。
人说瞎了狗眼，她是真的瞎了狗眼，当初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家伙？
她望向郭永慧，轻声说，“他不知道有小雨。”
郭永慧真是又想打人了，这家伙居然连自己有个女儿都不知道。
禽兽！
“青青，咱俩……还有个女儿？”潘建云惊讶地询问。
姚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这跟你已经没关系了。”
“怎么没关系？那也是我生的呀！你知道我最爱女儿了！”
“你这个畜生，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姚青说到这里，双眼已经布满血丝，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不想让这个男人再骗自己一滴眼泪。
这无疑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小晨和小雨从此将变成没有父亲的孩子，但是，她必须这样做！
潘建云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做梦都没想到，姚青居然能找到这么强力的外援，有本事将自己从港城抓回来。
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书呆子似的郭永慧，会混到今天这种程度。
而且他还注意到姚青的着装，那明显是阿玛尼的职业套裙，上万港币一套。
她竟然混得这么好？
早知这样，自己还跟那个大肥猪跑什么？
对啦，她读书时就跟郭永慧关系非常好，如今郭永慧留学归来，发了，肯定带着她。
一定是这样！
想明白这些事情后，潘建云知道，他现在的困境、包括将来的美好生活，都将寄托在姚青身上。
他不能失去对方！
“青青，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当初我也是财迷心窍，一辈子没见过那么有钱的人，那女人一大笔钱砸过来，就晕了，所以干了傻事。
“但这些年我从没忘记你和小晨，她把我带到港城，我自己也回不来，我就寻思多攒点钱，将来买通门路就回来找你们，也让你们过上有钱人的好日子。
“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但……请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尽力弥补他们这两年失去的父爱……小雨啊，我的女儿，我都没见过她……这名字真好听。”
潘建云坐在地毯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现在如果突然进来的人，指不定还真被他感动了。
有这演技，做什么小白脸啊，直接去演戏多好，能当大明星……郭永坤都没眼睛瞧。
“姚青……”
姚青握了握郭永慧伸过来的手，示意她放心。
如果潘建云只是失踪一个月，她或许真会被他再次蒙骗，但两年时间，足够她想明白很多事情。
这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让人感觉很可悲的是，他居然还挺有文化。当年那些看似情意浓浓的诗词，是真的感染到她。她以为自己遇到了一生所爱、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如今再回头去想想那些诗词，才发现是那样的虚伪，那样的不切实际。
自始至终，潘建云想得到的只有她的身体，等玩够了，便失去兴趣，毫不留念地离开。
这是一个良心彻底坏死的人，根本无药可救。
从他连自己亲生父母都可以不管不顾上，姚青早已看得透透的。
“我要跟你离婚，两个孩子全部归我，从此跟你再无半点瓜葛，你家的房子什么的，我一概不要。”
郭永慧听姚青这么一说，不禁长出口气。
就应该这样。
“不行，我不离！”潘建云尖叫道。
他现在身上一个子没有，而姚青明显发了，神经病才在这个时候离婚。
“你没有资格反对。”姚青沉声说。
“但、我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两个孩子，再怎么说，也要一人一个，就算打官司肯定也这样判！”
潘建云心知肚明，想要说服姚青不跟自己离婚，很难，而孩子，则是他现在唯一的筹码。
只要有一个孩子在手，姚青就不可能彻底摆脱他，到时候他再慢慢“转化”，但凡能把姚青再弄上床一次，就万事大吉。
两年啦，就不信她不想！
姚青下意识蹙紧眉头，她没有离婚和打官司的经验，不知道会不会这样。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将小晨或小雨之中的任何一个，交给潘建云这种畜生，甚至以后见面都不想让他们见。
“潘建云，你自己做了这些事情之后，还有脸要孩子？我说了，你们家的财产我一分钱不要，真要打官司，你们家的房子也要判一半给我！”
“判就判，我就要孩子！”
“你……”
姚青一个没绷住，眼泪滑过脸颊，气得浑身发颤。
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郭永坤实在看不下去了，踱步上前，直接一脚踹在潘建云脸上。
没错，脸。
人说打人不打脸，他有些年没动手打过人，今天既然破例，那当然得有点与众不同。
潘建云“哎呦”一声，向后倒去，差点没翻个跟头。
可见郭永坤憋了好几年的这一脚，有多重。
“那就打官司吧，对啦，我刚才打了你，你也可以告我，你要能打赢，老子跟你姓。”
客观讲，这年头大多数人都是法盲，甚至可以说法律本身就不太健全，但郭永坤还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天理了！
如果法院真有意判给潘建云一个孩子。
说不得，他就要活动活动了。
烈火烹油的年代，别怪他也不按套路出牌。
无错
390.圆满
市民政局。
今天似乎是个好日子，里面的人还真不少，基本都是一对对小年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民政局有两个厅，离婚在左，结婚在右，中间虽然有个隔断，但并没有关门。
相比起过来办结婚手续的小两口，离婚大厅这边的人员就要少得多。
当然，这是好事。
事实上这里现在只有一波人，就是郭永坤他们一行，外加两位警察叔叔。
“强制离婚？”
工作人员着实楞了半晌。
一名警察叔叔回话道：“没错，男方这边没有尽到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与义务，跟一个外地女人跑了两年时间，这次还是女方朋友帮忙抓回来的。另外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管不顾，这样的人……
“没错，我们所里的建议是强制离婚，无论是从法律层面还是道德层面，女方都不应该再被一张结婚证束缚住自由。”
郭永坤真想给这位警察叔叔点个赞。
这个世界上终归是好人多。
他们今天上午到派出所，警察叔叔了解情况后，哪怕潘建云一直嚷嚷着坚决不离婚、要打官司什么的，可警察叔叔鸟都没鸟他，直接给他拎过来了。
从这一点上看，法律的不健全倒是也有好处。
“我去，这特么的还是个人哪？”
门外，几对还没轮到顺序、闲来无事的新人，正扒在门边看热闹，一听警察叔叔的话后，三观差点没被毁掉。
“是啊，你看他那一副眼泡浮肿的模样，身体明显有问题，他媳妇儿这么漂亮，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干出这种事情。”
“重点是他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管不顾，这根本就是个畜生嘛！”
“怪不得派出所亲自出面要求强制离婚，离得好！”
由于离婚大厅这边很安静，这些话并没有受到什么消隔，一字不差地落在所有人耳朵里。
“叫你妈个……”潘建云扭头就是一嗓子。
他的心情现在糟糕到极点，感觉这个世界对他充满恶意，居然连警察都不按规章办事。
“哎呀，我操，他还敢骂人！我这暴脾气……”
有小伙子袖子一撸，就想冲过来打人。
“好啦，没你们的事，都退出去。”
这话是一名警察叔叔说的，小伙子顿时嘿嘿一笑，又转身退到门口。
既然派出所亲自出面，民政局这边自然不会使绊子，而且这事听起来也确实恼火，简直人神共愤。
“姚青同志，来，在这边签个字。”
工作人员整理出一份资料。
“好。”姚青表示感谢后，俯身签上自己的名字，一瞬间感觉有什么枷锁从身上卸去一样，整个身心无比的轻松。
“还有你！签字！”
不同于对待姚青的态度，工作人员望向潘建云说话时，可就没那么客气。
“你吼什么吼？”潘建云怒道。
“我吼你怎么了？你这种人我都懒得跟你说话，看着都污眼，赶紧签字赶紧滚！”
机关单位办事人员的嚣张气焰，郭永坤也不是第一次见，特别上辈子刚创业那会儿，没少受窝囊气。
今儿个却是两辈子头一次感觉嚣张得好。
潘建云被怼得青筋暴怒，可又完全拿对方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睛瞪着对方，死不拿笔。
“你赶紧地！”
可工作人员有外援。
旁边的警察叔叔就不像他们那么“客气”，强制二字，包含不少含义。
“不签也可以。”
一名警察叔叔已经开始取手铐，“那就回所里待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过来签。”
言下之意很明显，这个字不签的话，丫的就别想出派出所。
“其实你签不签都没关系。”
另一名警察叔叔接话道：“我们就稍微麻烦点，出个强制离婚的证明手续，一样给你离了。你自己想明白，一个比较快，另一个，可能你就要在所里陪我们待一阵。”
潘建云气得浑身发抖，太恶劣了，简直不要脸！
鬼才想在派出所待着，虽然心里一个百个不情愿，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刷刷几笔，签上自己的大名。
“姚青。”郭永慧大喜，握住姚青的手道：“你终于摆脱这个人渣了！”
“嗯。”姚青也是激动不已，用力点头。
“恭喜恭喜。”
郭永坤很不合场地地吐出这两个字，弄得几名工作人员皆是一怔，不过……没毛病啊！
平时他们总是劝和，但这桩离婚，还真应该道喜。
办完手续后，一行人离开离婚大厅，不过大门口却在结婚大厅那边。
“看，就这家伙！”
“你说是抛家弃子、连父母都不管、还不愿离婚，弄得派出所强行介入的那王八蛋？”
“没错！”
“真是个畜生！”
“呸！”
“喂，别随地吐痰呀。”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忍住……”
千夫所指这个成语，郭永坤一直都知道，可从来没有get到意思。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潘建云死不悔改的性子，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也是被压得抬不起头。脚步加快，只想马上逃离这个恶心的地方。
“姚青同志，那你们就先走吧……你等等！”
警察叔叔正跟郭永坤他们道别的时候，发现潘建云哧溜往前窜，不由喝住他。
“你们还想怎么样？”潘建云目眦欲裂。
“之前说的两件事情，你可别忘了，我再强调一遍。第一，以后不准骚扰姚青同志和两个孩子；第二，你自己的父母赡养好，如果老人家出了什么事的话，小心背上人命官司。我们会安排你们街道的片警一直关注这件事。”
妈蛋，老子现在身上一个子儿没有，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养那两个老东西？
潘建云整个肠子都在冒苦水。
可警察叔叔严厉的眼神告诉他，这事半点不开玩笑，你已经成功引起我们的注意。
有没有孝心，这属于道德层面的问题，他们主要以劝导为主，不好采取强制行动。
但如果有什么虐待老人的行为，那就另当别论！
“就这家伙还是名牌大学生？”一名警察叔叔望着他负气离开的背影，暗自摇头。
“文化水平和道德素养并没有直接关系，不是每个大学生都是好人。”郭永坤忍不住搭了句话。
他其实并不可怜潘家父母，顶多有些许的同情。
老话讲“子不教父之过”，不是没有道理，一个人品性优良与否，主要还是取决于家庭教育。
潘家父母为了潘建云过得更好，在他们那个很多人家七八个子女的年代，坚持只生一个，可见宠溺他到何种程度。
郭永坤虽然不了解过个经历，但他敢断定，潘建云绝对如小皇帝般娇生惯养到大。
他成了今天这样一个披着人皮的禽兽，父母的宠溺要占据很大一部分责任。
“两位同志，要不一起吃个饭？”
“这、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你们中午也要吃饭呀，都到饭点了，就当朋友一起吃个便饭。”
郭永坤劝说少许，他们也就答应了。
毕竟这人身份不一般啊。
他们是没认出来，但他们所长认出来了，偷偷给他们打了招呼。对方还不知道。
郭永坤是真不知道，也没透露过自己的身份，就寻思这两位警察叔叔不错，想感谢他们一番。
另外，保不齐潘建云以后再整什么幺蛾子，还希望他们能帮忙多留意一下。
不过大事是不可能有的，潘建云这家伙他一眼望对穿，根本没胆。
一行人倒也没走远，就在附近找了家最好的饭店。
这顿饭姚青说什么也要她来请客，郭永坤想了想，倒也没有拉扯。
她虽然还没有发工资，但毕竟有关系在，陆平安给她预支了三个月薪水，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
姚青已经搬回娘家住，家人之间本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之前父母故意疏远她，也是为了给她压力。
现在见她彻底和潘建云断绝关系，都很开心。正忙着给她介绍对象呢。
然而姚青现在却没这个想法，一心只有工作。
遭遇过这样一段感情后，短时间内，任何男人想闯入她的心扉都不容易。
郭永慧也开始正式上班，住在丽京花园的13号别墅里，喜提一辆白色切诺基——
这事得说一下，本来按郭永坤的意思，是想给她整辆桑塔纳的，可就在他趁空闲的时候，拿陆平安的桑塔纳亲自教姐姐练车时，发现一件事。
他姐开车好猛！
别见她看起来一副软妹子的模样，一开车完全像变了个人样，悟性是真的高，几乎说一遍就能上手，胆子也不小，油门踩得轰轰响，遇到什么小坡小坑都不带减速，还说——好过瘾。
她似乎难得找到一个除读书以外的乐趣。
索性，郭永坤就给她提了辆通过性更好、更安全的、由首都吉普生产的合资SUV切诺基。
可劲儿造吧。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让陆平安特地找了个女司机，一边教姐姐开车，一边暂时负责接送她上下班。
至于驾照，早就拿到手了。
姐姐总算安顿好，郭永坤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一身轻松，决定明天就飞泰国。
391.杨大叔的中国梦
“萨瓦迪卡。”
这家飞机是泰国那边的返程客机，空姐也都是泰国美女。
是真美女。
这年头泰国的某种技术还未兴起。
“夏樱，她说啥？”李友善问。
“我也不知道呀。”夏樱耸耸肩道，飞机广播里的英文播报她能听懂，但泰语她是真的无能为力。
“郭总，那我们到泰国还得找翻译呀。”李友善哦了一声后说。
郭永坤点点头。
这还不简单？
泰国有15%左右的人都是华裔，走街上随便都能拉一个。
这跟当年战乱有些关系，南方沿海地区，不少人为了躲避战乱，拖家带口下南洋。
中国人勤劳吃苦世人皆知，恰好相反的是，泰国人一般比较懒。
那么这些华裔就很容易在那边站稳脚跟。
再加上距离较近，气候几乎差不多，且地广人稀，生活节奏慢，更适合居住，不少人就直接定居了。
飞机一趟就2-4小时，回家探亲也很方便。
曼谷。
因为是上午十点多的飞机，郭永坤三人抵达廊曼国际机场时，已接近下午三点。
90年代的泰国是非常富裕的，甚至可以说这个年代马六甲海峡周边的南洋国家都很富裕，他们拥有富饶的土地，占据得天独厚的海运资源，又是亲美势力，想不富都难。
而泰国又是这些国家其中之最。
从1980年到1993年，泰国经历了高速发展的14年时间，人均国民生产总值接近2000美元，在东南亚已仅次于文莱、新加坡和马来西亚。
但这三个国家人少。
在东南亚4000万人口以上的诸国中，包括印尼、菲律宾、越南、缅甸，已居于第一位。
国民生产总值将近1200亿美元，已进入世界前30位的行列。
一度被某些人誉为“亚洲的第五条小龙”。
后世的人恐怕难以想象，泰国曾经居然这么辉煌过。
可事实如此，这年头泰国的人均收入水平，要比中国高出几倍不止，与日后正好反过来。
“酒店宾馆，物美价廉！”
“旅游陪玩，美女导游！”
“出租车便宜喽！”
不过它富归富，社会管理真的不咋样，郭永坤三人刚从闸口出来，一大帮人就簇拥上前，不少人手里还举着中泰双语的标牌。
“先生，需要翻译吗，可以陪吃陪喝陪玩，还可以提供特殊服务哦。”
一个黒瘦小伙子最为积极，要不是李友善伸手拦住，都能贴到郭永坤身上来。
一听这话，郭永坤还没什么，夏樱却目瞪口呆，她也是出过国、去过不少大城市的人，但还是头一次见到机场怎么拉客的。
毫不遮掩。
“这在泰国很正常。”
郭永坤看出点什么，笑道：“在泰国这种事情基本是合法的，政府对这个行业的态度一直很暧昧，算是吸引外来游客的一个重要手段。”
“这事还能合法啊。”夏樱红着脸道。
感觉三观再次被刷新。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都不算什么。”
郭永坤在李友善的疏导下，成功挤出包围圈，夏樱快步上前，紧紧跟着他。
“三位是中国老乡吧，坐车不？”
一位面相和善、穿白衬衫、花裤衩的微胖中年人，笑意盈盈走上前搭话。
与刚才那些人不同，他相对而言更有礼貌一些，没往身上贴，手里也没举什么牌子。
郭永坤主要被他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外加“中国老乡”四个字，引起兴趣，点点头问，“出租车？”
“必须的，正经出租，不是黑车，上车打表，童叟无欺。”
夏樱倒是被这位大叔给逗乐了，没想到在国外还能听到有人说成语，而且由对方说出口特别有趣，声情并茂。
“可以，走吧。”
既然承诺打表，郭永坤还是比较放心的。
他当然不是在乎那点钱，而是讨厌被别人宰。
“需要帮忙拿行李吗？”大叔问，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免费的。”
你要这么说……郭永坤就把手里拎着的一只栏杆箱递了过去。
但已经想好，要真是个正经大叔，待会儿就给点小费。
泰国是亲美国家，好多制度和文化都照搬美国，有这种习俗。
当然，你要不给，他也没辙。
至于夏樱的行李，则有李友善承包，倒不用麻烦人家。
机场停车坪，大叔的车是一辆白色小丰田，什么车型郭永坤也不知道，反正在国内没见过。
两厢车型，真的不大，后排李友善这种个头坐都坐不进去。
“三位，去哪儿啊？”大叔似乎很喜欢笑，热情招呼。
“找家酒店吧，稍微好点的。”
“三位是第一次来泰国吧？”大叔侧头问道。
郭永坤肯定不是第一次，但这年头确实是头一回，也就点了点头。
“既然是第一次，我推荐你们入住有当地风情的酒店比较好。实不相瞒，我家旁边就有，泰式特色，独栋房间。”
郭永坤脑子里瞬间有了画面，不少海岛上都有这样的酒店，别墅酒店。
就是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不是这种档次，如果是的话，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家旁边，不会是你家开的吧？”
“小伙子说笑了，我哪有那个钱。”
“干净卫生吧？”
“那是肯定的！”
“行吧，去看看。”
“好嘞！”
汽车启动，缓缓前行，大叔的驾驶技术倒是没话说，开得很平稳。
也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边开车，边和郭永坤他们搭着话，了解到他是河东人后，却是吃了一惊。
“我祖籍也是河东的！”
“这么巧？”郭永坤一脸狐疑。
“真不骗你。”
“那你说几句方言听听。”
“不会。”
“……”
大叔解释说，他父亲的确实是河东人，年轻的时候——大概是30年代，逃荒到南方沿海一带，后面待了几年，日苯人来了，又逃，才来到泰国。
当时他还很小，只有两岁。
这个故事涉及到几个国内的地名和历史，倒不是一下子就能编出来的。郭永坤也就信了。
“我还以为你是后面自己过来的，你普通话说得还蛮好的。”
“那是。什么都能忘，老祖宗可不能忘，母语也不能忘呀。我父亲从小就教我说中文，还说将来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带我回国看看。可惜啊……”
大叔说到这里长叹口气。
“怎么了？”郭永坤对这位大叔突生不少好感，身在异国他乡，能做到这一点很难得，包括他家老爷子。
想想就知道，他两岁就到了泰国，若非父亲一直教导，哪里还会对中国有感情？
“命不长，已经过世20多年了。我那时还没结婚，刚参加工作，也没太着急这件事，现在想想，还蛮后悔的。”
郭永坤沉默少许后，问道：“老爷子葬在泰国？”
“那哪儿能呀！”
大叔摇头道：“一辈子就听他说过这一个心愿，活着没能满足他，死了肯定要让他如愿。人是在泰国做的法事，骨灰在陵园存了几年，后面我成家结婚后，也有点经济实力，就回了趟中国，葬在了他之前在南方住了几年的那个小镇子上。
“至于祖籍河东那边，不是不想回，而是真的不知道他以前住哪儿。”
郭永坤哦了一声，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说来说去，都是战争闹的。
“大叔。”夏樱也是感触良多，问道：“你就没想过再回国？”
“难哪！”大叔长叹口气说，“姑娘你是不知道，回去旅居还可以，但想改回国籍，几乎不可能。”
“这样吗？”夏樱倒是不懂。
郭永坤却有些了解，中华人民共和国永久居住权，可以说是全世界最难获得的资质之一。
世人只知道美国的绿卡难拿，但跟中国的身份证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因为中国人对待国籍的观念，与大多数国家的人都不同，特别强。
举个简单例子。
在欧洲，由于一些国家间距离非常近，他们对国籍的概念其实很淡很淡。
比如说德国的公主嫁到意大利后，那么公主的田产等，都会陪嫁到意大利。
但在我国，出嫁的人只能陪一些嫁妆，田产这些则不能陪嫁。
中国国籍被看作是一种血缘国籍，和西方完全不同，它除了是一种法律概念之外，还有一种血缘亲属的概念在里面。
外国人如果想要加入中国国籍，正常情况下只有一个办法——联姻。
就是和中国人结婚，缔结婚姻关系，然后在五年之内，每年至少在中国住满9个月，才可以申请。
还有一种特殊办法——对中国做出重大贡献。
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司机大叔的中文名姓“杨”，如同杨大叔这样的、已经变换国籍的华裔人士，再想变更回中国国籍……至少，郭永坤听都没听过。
中国其实也有绿卡，但跟正儿八经的中国国籍还是有区别的。他曾经听人讲过，说想要获得中国绿卡，差不多都需要诺贝尔得主这样的资质。
所以……
对于杨大叔而言，这将是一个永远无法企及的梦想。
“不过我女儿还有机会！”
他突然说，“我女儿还没结婚，如果她能嫁给一个中国小伙子，就能重回中国国籍！”
倒是没毛病，不过……你看着我干嘛？郭永坤心想。
392.清幽小筑
汽车七拐八拐，居然离开市区，到了一个小镇上。
郭永坤突然有些后悔，幸好这时——
“到了。”
郭永坤定眼一瞧，旁边还真有一家酒店。
但不是通俗讲的那种酒店，它有一扇木头打造的牌坊式大门，显得自然而古朴，门头上中挂着四块木板牌，上面有字，也是中泰双文的——清幽小筑。
这名字谁取的，应该奖个鸡腿。
门后面是一条水泥路，一直延伸进去，路旁是华盖般的椰子树。
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一些“茅草顶”，酒店的具体规模现在还看不到。
“我说杨大叔，这清幽小筑的名字虽然不错，但也别搞得太清幽了，我好像都看到茅草屋了，你总不会让我们住那个吧？”
郭永坤颇为无语地说。
他虽然不是一个很挑剔的人，可现在段位毕竟摆在那里，而且此行还是谈生意的，住得太寒酸，未免有些不妥。
“怎么可能？”
杨大叔连连摆手，“哪有什么茅草屋，你看错了，那是一种设计，云妹……哦，就是这里的老板娘说，是一种原生态设计，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专业设计师弄的。”
“云妹？”
不仅郭永坤，就连夏樱和李友善，也都精准捕捉到这两个关键字眼。
敢情杨大叔也是一个店托啊！
“我可不是托！”
杨大叔似乎看出点什么，第一次用严肃的口吻说，“我拉你们过来，是真的觉得这里不错，你们待会儿看看就知道了。我也不会收人家一分钱。”
郭永坤将信将疑。
“来都来了，那就先看看吧。”
但住不住，可就是他说了算。
旋即，杨大叔便开车驶入清幽小筑，随着水泥路的距离慢慢缩短，眼前的视野也逐渐开阔。
有一点郭永坤还真错怪杨大叔了，这里没有茅草屋。
他看到的“茅草”，只是一种装饰用的屋顶设计。
这里大概有十四五栋小房屋，都只有一层，或高或低，向里环绕成一圈，郭永坤他们现在属于外面。
全是纯木结构的房子，保持着最自然的原木色，搭配着时髦的铝合金窗户、造型别致的外墙灯。
确实花了些心思设计，别有一番风味。
很原生态的感觉。
“怎么样，没骗你们吧！”杨大叔隔着车窗示意道。
骗倒是没骗……但这里的房子也只能算一般，看起来特别娇小，里面还不知道什么样子。
你也就是不知道你拉了个什么人。郭永坤心想。主要杨大叔现在口气有些理直气壮。
“我拉了不少中国游客过来，他们都称这里是原生态小别墅呢！”
好吧，那就看看你所谓的小别墅吧。
汽车停下，在一个商店前面。它占据了其中一处“小别墅”的一间屋。
里面有货架和玻璃柜台，跟这年头国内供销社的摆设差不多，就是店面档次高点，全是木料的，包括家具。
“爸，有客人？”
一个穿白色碎花裙子的姑娘，蹦蹦跳跳跑出来，向汽车招手道。
因为说的中文，倒是没有语言障碍。
毫无疑问，这就是杨大叔说的，自己唯一的女儿。
丫的居然在这里工作？
还说不是托？
“是啊，中国客人。”杨大叔隔着半开的车窗搭话，眼神中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父爱，和骄傲。
“这姑娘挺漂亮的。”夏樱说。
郭永坤点点头，确实还行。
大眼睛，鹅蛋脸，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辫，似乎继承他父亲爱笑的基因，甜美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嘴里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脸上还有一对小酒窝。小麦色皮肤。
活力清纯型海岛姑娘。
“友善。”
“友善？”
“友善！”
郭永坤怒了，丫的看得发懵？
自己跟夏樱都下车了，他还一脸哈喇子地坐在车里。
“哦哦……来了！”
夏樱嘻嘻一笑，小声对郭永坤说，“杨大叔不是想要个中国女婿吗，我感觉友善看上人家了。”
“得了吧。”郭永坤白眼一翻。
这姑娘唯一有一个缺点，身材不高，应该还不到一米六。
而李友善呢？
一米九几的个头。
怎么搭？
说得邪恶点……
算了，还是不说。
“小蝶，你云姨呢？”
小蝶……李友善记住了这个名字，真好听。
“应该在泳池那边吧。”小蝶边不太确定地说，边好奇打量着郭永坤三人。
从她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上能看出，杨大叔继承了父亲的教育方式，从小没少给她灌输中国文化。
她应该也对中国充满向往。
之前杨大叔讲过，她还没有去过中国。
“这里还有泳池？”郭永坤略微来了点兴致。
“那是！大泳池嘞，跟我来，带你们去见识一下。”杨大叔嘿嘿笑道。
行李就暂时交给小蝶代管，反正值钱的东西都在夏樱的挎包里。一行四人跟随杨大叔，直接从商店穿过。
这里有一个后门，门一推开后，郭永坤就决定——
“行啦，就住这儿。”
他之前就发现这些房子向里围成一个圈，好像包围着什么一样，现在才知道，原来里面别有洞天。
有一个很开阔的场地，正中间有一方异形游泳池。环绕游泳池的岸边，还架设着太阳伞，和摆放着不少木质躺椅。
此刻正有一二十人聚集在场地中，基本都穿着泳衣，小孩大人都有。
有些在泳池里嬉闹玩水，有些则躺在岸边的躺椅上晒日光浴，或喝着冷饮。
一副浓郁的海岛风情扑面而来。
郭永坤就喜欢这种调调，慵懒自在，在市区的大酒店里可难以感受这种氛围。
“好嘞！”杨大叔心头一喜，目光在人群中迅速搜索，很快就定住。向那边招手道：“云妹！”
是一个穿红色连体泳衣的中年女人，身材并没有走样，微胖，特别是胸前，特别饱满，有点风韵犹存的意思。
她听到声音，扭头一望，知道生意上门，扭着腰肢快步走过来。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我这个。”
“哦，好好，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郭永坤与夏樱相视一望。这两人有点故事啊！
肯定不是两口子，但毫无疑问杨大叔对人家有意思，至于这个云妹的态度……现在则不好揣测。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也是个华裔。
“三位是要住店吗，要什么档次的，要住多久啊……”
女人让郭永坤他们称呼自己为“云姨”，这家酒店就是她的。
虽然只是建在小镇上，按这个规模和档次来看，这个云姨也算是位妥妥的富婆。如果没欠债的话。
她带郭永坤三人转了一圈。
“就那个紫色号的房吧。”
这里都是套房，有的一个茅草顶一套，有的好几个顶一套，面积大小和档次都不一样，针对不同消费能力的客户，很人性化。
又以色彩来区分。
其中档次最高、最贵的就是紫色。
里面正好有三间卧室，还有两个客厅，再带一个酒吧式餐厅。
“好的！”云姨很开心，又是一笔大生意，而且对方自己也不知道要住多久，说是过来谈生意，什么时候谈好，什么时候回去。
不是她心黑，真希望对方能谈上几个月。
云姨就穿着泳衣一路带他们办入住手续，又带他们进房间，显得很自然，估计已经习以为常。
倒是跟着凑热闹的杨大叔，一直在她身旁左晃晃右动动，似乎总想遮掩点什么。
主要吧……其他地方还好，云姨胸前那规模，确实相当喜人。
而穿着泳衣是什么景象，就不难想象。
云姨多少都有点无语，只是当着客人的面，没有理会他。至于郭永坤，则真想给杨大叔一脚……想啥呢？
虽然云姨模样也还凑合，但她至少四十往上的年纪，哥们儿得多饥不择食，才能对她下手？
三个房间几乎一般大，摆设也差不多，没什么好挑的。
郭永坤随意选了一间，自己将行李箱拖进去后，就走了出去。
“云姨，这里有餐厅吧？我们刚下飞机，这个点午饭还没吃。”
泰国的飞机餐真不能跟国内比，贼抠门，郭永坤就喝了杯饮料。
“那当然！”云姨笑道，又是生意上门。“小蝶刚才那个商店你们知道吧，就在那旁边，你们随时可以过去。”
好的，郭永坤道了声谢后，云姨就没再打扰，拧着杨大叔腰间的虚肉，把他给扯了出去。
“干嘛？”郭永坤稍挪一下头，吓了一跳，身后多出一堵墙。
“不是说吃饭吗？”李友善搔着头道。
郭永坤微微眯眼，“这么积极？”
“饿嘛。”
我信你才有鬼。
这家伙不像他，飞机上可没少吃，自己那份和夏樱的半份，全给他了。
三人来到小蝶所在的那个商店，刚才还真没注意这里有家餐厅，此时左右一搜索才发现。就在商店右侧十米的位置。
大概是酒店内部餐厅的缘故，也没打什么花样广告，就门头上有个小小的“餐厅”中泰双文标识。
李友善路过商店时，着实向里面瞅了两眼，不过有些失望，没看到小蝶的人影。
这里除小蝶外还有两名女员工，都是阿姨。
“欢迎光临！”
不过，等来到餐厅。
李友善的眼神又亮了，因为替他们打开门、喊出“欢迎光临”、并露出小虎牙的，不是小蝶，又是谁？
“你怎么还在这里？”郭永坤好奇道。
“哦，我一般哪里有事干，就去哪里。”小蝶嘻嘻一笑。
敢情是个摇摆人。
“你跟云姨什么关系啊？”
“就、姨呀……她是我爸的好朋友。”
又是个不老实的孩子。
郭永坤懒得再问，这个点餐厅里也没其他客人，随便找了张空位子坐下，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说。
完事会去游个泳。
太阳都快下山了，今天肯定干不了正事。
393.泳池事件
三人叫了些菠萝饭和炸鸡，味道只能说一般般。
边吃的时候，郭永坤边留意旁边李友善的表情和眼神。
心说哎哟喂，敢情真看对眼了呀？
“友善。”
“啊？”李友善忙摆过头，一脸问号地望向郭永坤。
因为他不太确定郭总在喊他名字之前，还有没有说过其他话。
“你处过对象吗？”
“没。”
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只是……丫的就不想想合不合适的问题吗？
“你看中人家小蝶了？”
坐在对面的夏樱干脆放下筷子，双手托着下巴，一张吃瓜脸。
李友善诧异望向郭永坤，心说你咋看出来的，有这么明显吗？
“我、我不知道。”
那就是了呗！
毫无疑问。
“你觉得你俩合适吗？”
“咋、咋就不合适？”
“人家头顶还没到你胳肢窝。”
“那、又怎么了？”李友善心说我就喜欢这种小巧玲珑的，能激发他的保护欲。
就像小蝶一样，他看着就想保护，想为她撑起一片天地。
怎么了倒是没怎么了，只是郭永坤感觉他俩真不合适，就这身高差，咱们不往邪恶了想，以后亲个嘴难不成还得蹲着来？
所幸这事跟他关系。
他想了想后，说，“没事。要真喜欢你就追吧。”
“咋、追？”李友善的表情既有点发懵，又有点期待。
他是完全没有任何经验，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咋追都可以啊，杨大叔不是说过还没处对象嘛，你直接冲过去告诉她‘我喜欢你’，也行呀。”
难得李友善这么个大老爷们儿，居然一下红了脸，搔着头道：“这不太好吧。”
郭永坤摊摊手道：“其实这种方法最简单有效，但你要是办不到，那就只能退而求次了。”
李友善眼前一亮，他更中意次的办法，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什么？”
“先交个朋友。咱们不是要找翻译吗，这姑娘中文这么溜，形象也挺好，是个不错的人选。这事就交给你了，今晚必须搞定。”
“我……那好吧！”李友善握了握拳。
他本不是胆小的人，只是因为一辈子没做过这种事，所以内心有些忐忑。
但郭总明显在给他创造机会，而且这还是一个很好接近对方的理由。
如果这都办不成，未免也太怂了吧。
“那就这样。”郭永坤呵呵一笑，问，“夏樱，吃完了吗，吃完咱们就撤。”
“好了。”
夏樱临时还给李友善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弄得李友善有些激动，又有些害羞。
郭永坤领着夏樱边向紫二号房走去，边问道：“你会游泳吧？”
“不知道喂。”夏樱摇头说，“以前小时候会，后来这么多年没游过。”
“那今天试试。”
夏樱刚准备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现在可不像小孩子光屁股蛋的时候，要游泳，岂不是要穿泳衣？
她脑子里不禁浮现起之前云姨的模样，俏脸瞬间通红。
“可、我没带泳衣。”
“我也没带，买呗，像这种地方肯定有得买，找云姨问问就知道。”
“我……”
郭永坤终于意识到点什么，脚步顿住，打趣着问，“你不会害羞了吧？”
“没、没有。”
“没有就好。这都是你第三次出国了，美国那边的风气你还没看到吗，不说别人，就说莉亚，给件泳衣她都敢穿大街上。其实没什么的，泳池那边大家都这样穿，也不是你一个。”
“我知道。”夏樱突然加快两步，不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脸。
因为知道肯定已经红得像苹果一样。
正如郭总所言，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心里其实并不排斥，只是身体在抗拒。
懂事之后再也没穿过这么露的衣服。
但她明白，很多东西终归要去尝试，时代在变，穿泳衣已经是一种很正常的行为，反而到了海岛上，不穿才显得很奇怪。
两人随即找到云姨，有生意上门，云姨岂能不乐，哪有没卖的道理？
店里要是真没有，她买都给客户买过来，一是种服务的体现，二也能从中赚点差价。
“来，我带你们去挑，我们这里有专门卖泳衣的店。”
这家店就在泳池所在的内场之中，不仅卖泳衣，什么游泳圈、水枪什么的，都有得卖。
生意比外面那家卖副食品的店铺好多了，郭永坤二人选衣服的档口，已经有熊孩子拉着父母拎走两把水枪。
“要是连体的样式和颜色不喜欢，可以看看分体的，其实穿起来还分体的漂亮。”郭永坤见夏樱老半天没选好，不由建议道。
不不不不，我才不要，连体的我都嫌露……夏樱打心眼里抗拒这个建议。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脑子中一直回响着一句话——其实穿起来还分体的漂亮。
于是，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分体泳装的货架边。
郭永坤就比较简单，一条裤衩搞定，也就挑个颜色和大小，款式基本一样。
“怎么，还没选好？”
“你、觉得那一套好？”
“你左边那套黑色的不错。”
夏樱微微侧头，看都没看，抬手一把薅过。死就死吧，反正都一样露。
郭永坤付了钱，两件泳衣，260泰铢，大概相当于60几块人民币，有点小贵。
不过这种酒店内部店，肯定会贵一些，倒也有思想准备。
两人随即回了房，郭永坤很快就换好衣服。倒是夏樱，他坐在客厅里着实等了一会儿。
总有一刻钟吧，只听吱呀一声，房门终于打开，然后郭永坤的眼睛就直了……
他其实已经幻想过，但依然没想到，夏樱穿上泳衣后是这种感觉。
怎么说呢……望着那从未欣赏过的笔直双腿，以及盈盈一握的小腰……当然，还有些不好描述的部位。
郭永坤已经有些口干舌燥。
“走、走吧。”
夏樱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快步走过，留给他一个弧度惊人的背影。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背影杀呀！
郭永坤感慨。
夏樱的腰臀比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看得人心神恍惚。
苍天可鉴，原本郭永坤真没什么旖旎想法，就是单纯地想游个泳，但现在，他已经无法轻易将眼神从夏樱身上挪开。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异性相吸吧。
由不得他。
“哟，夏小姐，你的身材可真好！”俩人刚来到泳池边，就撞上云姨，就连她望向夏樱，都一脸惊讶的表情。
“谢谢。”夏樱表示感谢后，立马沿着泳池台阶下了水，仿佛再在岸上多站一秒，就会融化一样。
“郭先生，你好福气啊。”云姨对郭永坤眨了眨眼。
郭永坤干咳两声，没有回应，也跳进泳池。
这个泳池有深水区和浅水区，不过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区别，直接就用比较高级的自由泳方式，完成了一个来回。
对于在长江边长大的孩子——小时候比较野的那种孩子来说，游泳几乎是必备技能。
夏樱倒也会游，不过可能确实很多年没下水，技能有些生疏，游起来十分吃力，而且还是姿势奇丑的蛙泳。
当然了，姿势虽不好看，但也要看谁来使，如果是个美女的话，照样有些看头。
“蹬腿时用力……收腿时动作慢点，放轻松点。”
郭永坤依在泳池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时不时还指点几句。
夏樱游着游着，倒愈发熟练。
这时泳池里的不少男同胞，也都注意到那抹柔美的身影，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
不少男人热衷于泡泳池，看美女是一个重要目的。
郭永坤也没啥想法，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他还能要求人家不准看吗？
“不错，练练也就会了，这玩意跟骑自行车一样，学会了就不会忘，只会生疏。”
夏樱隔着老远在水面上昂起脑袋，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脸上，别有一番风情，看呆不少男少爷们儿。冲他笑着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郭永坤突然发现她的表情出现慌张。
“不好！”
他瞬间意识到什么，八成是抽筋了。
夏樱刚才下水太快，也没做什么热身。而她现在所在的区域则是深水区，水深2.2米。
几乎没作他想，郭永坤第一时间双腿后瞪泳池壁，猛地向前冲出，这个起步动作速度哪怕不及专业运动员，也差不了多少。
与他同样举止的男同胞可不在少数。
这种事故简直是天赐良机，平时盼都盼不来。
郭永坤倒没有别的想法，一心只想让夏樱少喝两口水。大问题肯定没有，他毕竟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而且离得也不远。
“我去，兄弟，要不要这么猛啊？”
有个比他离得还近——距离夏樱最近的家伙，本以为这个美人在怀的机会非他莫属，哪知一条影子如水鱼般从他身旁游过，吓了一跳，也一脸郁闷。
“丫的这么猛，咋不去参加奥运会？”
他干脆放弃了，免得浪费力气。
其他人一看这距离和技术差距，也一样，都显得有些扫兴。
郭永坤忘记跟他们讲了，自己15岁就能横渡长江。
一条强而有力的手臂揽过自己的腰肢，夏樱一瞬间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身体本能扑进对方怀中，紧紧抱住他结实的胸膛。
“咳咳……”
“没事吧？”
也辛亏郭永坤水性好，不让就身上吊着个八爪鱼，指不定自己也沉得下去。脚下拼命踩水。
夏樱摇头，虽不至于花容失色，但刚才那一下真是体验到了溺水的滋味。
“走，我带你去浅水区。”
夏樱这时才发现，俩人姿势实在太暧昧了，她不仅整个胸脯紧紧贴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上，连脚都缠在对方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
她很快意识到那是什么，脸红得不能看。然而现在却一丝力气没有，根本挪不动身体。
这就有点尴尬了……郭永坤无奈一笑，这不能怪他，纯属生理反应。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抱着夏樱往浅水区游的过程中，与夏樱紧挨的侧脸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啄了一口……
394.天丝药业
到底是不是错觉，郭永坤也没去验证，若直接问夏樱你刚是不是亲我了……未免有些不妥。
他们又在浅水区泡了会儿后，天色逐渐变暗，便起身回房。
李友善见到一身泳装的夏樱时，同样楞了楞，不过眼神很快挪开。他虽然有点一根筋，但并不傻，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郭永坤冲完澡后，来到客厅。
“搞定没？”
“嗯。”李友善点头道：“她还不是第一次帮人做翻译，没谈两句就答应了。”
“那就好。”郭永坤笑着说，“你自己把握机会吧。”
条件已经给你创造，剩下的就不是别人能帮得了的。
他们会在这边待多久很难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可能就几天时间，错过也就错过了。
李友善哦了一声，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一双大手不停揉搓着。
翌日。
杨大叔早早带着女儿小蝶赶过来，他们并不住在酒店，据说家在镇子的最西头，离这里还有些距离。
不仅小蝶被郭永坤雇佣，杨大叔也一样。
这事昨天就跟他聊过，郭永坤只提了一点要求，弄辆大点的车。
他今天果然换了一辆黑色本田轿车，至于是租是借的，就不得而知。
郭永坤三人正在餐厅吃早饭，叫的客房服务，见李友善打开房门后，一句话没说，又转身回来吃东西，在桌子底下给了他一脚。
就这思想觉悟还想泡妞？
“哦，杨大叔，小蝶，我给你们倒杯咖啡吧。”
杨大叔瞅着李友善笑意盈盈地端来咖啡，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从那笑容中他似乎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谢谢友善哥。”小蝶倒是没啥感觉，接过咖啡时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不谢，不谢……”李友善傻笑着搔了搔头。
这下，杨大叔算是看出点端倪了。他毕竟也是从小伙子过来的。
这个大个子对小蝶有意思？
人的话……看起来忠厚老实，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这身板未免不太搭调。
怎么不是另一个呢，那小伙子才是真的合适……
一辆车正好坐下五人，缓缓驶出清幽小筑，离开小镇，前往市区。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曼谷东部的天丝药业公司。
它就是红牛的母公司。
所以红牛这款饮料的诞生，其实还挺偶然的，刚开始它的创始人许书标并没有想过要造一款饮料，而是真正当成药品来研发。
红牛初始的目标客户很明确，就是那些倒班工人和卡车司机等蓝领，帮助他们在通宵熬夜时保持清醒。
许书标自己都没想到，红牛推向市场后会那么火爆，其缓解疲劳的功能性，几乎适用于任何行业。
值得一提的是，许书标此人也是一名华裔，出生于琼省，上辈子1995年红牛进入中国时，第一家工厂就建在琼省。
郭永坤来之前也是做过一些功课的。
汽车抵达天丝药业大楼后，杨大叔没有下车，就在停车场等候，郭永坤一行四人则进入楼内。
因为提前预约过，所以一切很顺利，在一间简洁明亮的会客室中，天丝药业的一名高级经理负责接待了他们。
“皮拉瓦经理，不知是否有幸能见到许总？”
泰国人的名字与西方国家一样，名在前，姓在后。而且翻译成中文后，感觉很奇怪。
“郭先生，可能没有办法，因为许总现在人在国外，要过几天才回。”皮拉瓦用遗憾的语气说。
出师不利啊……郭永坤心想。不过得知许书标几天后就能回，还算好想一些。
“哦，既然这样，那我等几天好了，还望皮拉瓦经理到时通知一下。”郭永坤说着，将酒店的电话留给了对方。
皮拉瓦是一个方脸中年人，眉毛很浓，感觉上还挺正派。
他接过留有电话的小卡片后，先扫了一眼，然后说，“郭先生，恕我直言，虽然你亲自过来一趟很有诚意，但你在电话里说的合作内容，我想许总应该不会同意。”
“哦，何以见得？”郭永坤蹙了蹙眉。
“先说中国吧。”皮拉瓦伸出一根手指示意道：“泰国距离中国很近，而且中国还是许总的故里，你觉得他会没想过把生意做到中国吗？”
郭永坤思忖少许后，问，“那是什么原因让许总没有去做呢？”
“消费水平。”
皮拉瓦正色道：“郭先生应该清楚，红牛饮料中包含多种药物成份，成本不便宜，这就直接决定了它的售价也会高于一般饮料。
“我们做过调查，可口可乐在中国经营这么多年，但到现在为止，依旧只有少部分高端人士才喝得起。而你要明白，红牛的售价要远高于可口可乐。
“许总曾经说过，红牛现阶段在中国不可能卖得动，用他的话说，时机未到。”
这番话听着似乎没什么毛病，很合理的消费市场评估，可在郭永坤看来却不完整，过于片面。
诚然，这年头中国确实穷，但你要明白它的人口基数是多少。
泰国才几个人？
不足一亿。
而中国呢，多出十倍不止。
这也就意味着，红牛在中国的市场份额哪怕低于泰国十倍，收入也不见得就比泰国低。
而且郭永坤比任何人都清楚，两年后中国经济将迎来一次质的飞跃。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时代的红利即将喷薄，提前入场的人总能占据更多优势。
可口可乐为什么在中国销量增速缓慢？
这里面有不少因素抑制了它的发展。
它连电视广告都打不了。
两年后再看看。
而红牛则没有这样的限制。
泰国与中国历史上没有发生过大的纠纷。
反而在中原王朝鼎盛的时期，周边诸如泰国这样的小国家，都想加入中华文化圈，然而朝廷根本不想要。
“再说北美。”
皮拉瓦继续说，“据我所知郭先生的健力宝饮料，也是去年才在美国销售，短短一年时间，都没能站稳脚跟，就想代理其他饮料品牌，我个人认为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话算是说得比较委婉，郭永坤听出来了，简而言之，在天丝药业的眼里，他的健力宝美国分公司根本不靠谱，缺乏合作的实力。
“郭先生应该也知道吧，许总名下有一家红牛国际公司，目前正在欧洲大力发展，打入北美市场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北美那边的消费能力高，这样一块好蛋糕，许总为什么不自己吃，却要分给你？”
郭永坤此时心里要说没点后悔，那绝对是假的，主要之前注意力没集中的红牛身上，所以才错过了与许书标合作的最好机会，被一个叫马特希茨的奥地利人捷足先登了。
1984年，此人出差到泰国，无意间喝到红牛，发现商机，随后便上门找到许书标，说服对方与自己合资成立红牛国际公司，两人分别持有公司49%的股票，剩下的2%则由许书标的儿子许书恩拥有。
马特希茨这家伙凭借红牛，成为日后奥地利唯一一个登上福布斯的超级富豪。
“皮拉瓦经理，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想与许总见上一面，亲自与他谈谈。”
郭永坤当然不会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就轻易放弃，那不是他的性格。
他有很多想法和说辞，但感觉与这家伙讲了也没什么鸟用，不如见到许书标再说，红牛的中国经营权，他还是有把握拿到手的。
毕竟他的健力宝公司已经是中国饮料业的龙头企业，具有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
许书标感觉时机未到、感觉自己办不成的事情，不表达他就办不成。
与自己合作，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只要条件谈得好，规避掉一些他的风险项，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有人帮你赚钱难道不香？
至于北美市场，郭永坤同样也会努力争取。
因为现在不争取到一个阵营的话，日后必将成为对手，而从客观讲，就健力宝目前采取的体育发展路线、宣扬的功能性这一点上，它是不及红牛的。
所以一旦成为对手、红牛进入北美市场后，可能对于健力宝而言，将是一个巨大危机。
美国人可不会对健力宝产生什么情怀。
“好吧。”皮拉瓦点点头道：“等许总回来，我会告知他这件事，如果得到他的同意后，我会通知你。”
“那就多谢了。”
一行人离开天丝药业大楼时，小蝶还有点没回过神，眼神不时在郭永坤三人身上游走。
她猜测过对方聘请她做翻译，要谈什么生意，比如进口一批货物、或是果商——据父亲讲，中国现在赴泰做买卖的人，70%以上都做水果生意。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打的竟是他们泰国最出名的“红水牛”饮料的主意。
而这个郭总，居然是中国最大的饮料公司的老板。他甚至已经将生意做到美国。
红水牛也没做到这种程度呀！
他和亿万富豪许书标到底谁更有钱，还真不太好说。刚才他摆明的不想和天丝药业的高级经理皮拉瓦谈，而皮拉瓦也生不出什么脾气。
老爹啊，你在机场到底拉回来三个什么客人呀？
“爸……”
一行四人在停车场找到那辆黑色本田的时候，小蝶率先冲上去，隔着半开的驾驶室窗户，用泰语叽叽呱呱地跟她爸说了一大堆。
杨大叔听完后，倒吸一口凉气，再望向郭永坤的目光时，明显不同了。
“郭总，郭总，您慢点，来，来，我来帮您开车门……”
不怪他市侩，对于普通人而言，亿万富翁通常只是活在电视和报纸上，平时见都见不着，更别提接近。
而现在呢？
他居然跟一个活生生的亿万富翁，已经认识两天了，还一起吹了不少牛。
想想都感觉一阵后怕……当然，也贼激动。
这要是能扯上点关系，那以后……想到这里，他只感觉血往脑子里涌，脸都红了。
人嘛，总归要有些梦想。
395.威武的友善哥
清幽小筑。
郭永坤三人刚回房间，杨大叔停好车后，便摸到酒店最右侧的一间房。
这里是云姨的住处。
“亿万富翁？”听完杨大叔一番话后，云姨惊讶道：“你听谁说的？”
“小蝶说的呀！”
杨大叔解释道：“他们不是请了小蝶做翻译吗，一直跟着他们，早上让我送他们去天丝药业，我还纳闷呢，猜测是什么药商，生意做得还不小，直接跑天丝药业去谈买卖。
“结果根本不是药商，他们打的是红水牛饮料的主意，据小蝶说，那个姓郭的小伙子，是中国最大的饮料品牌，健力宝的老板。
“人家饮料的销量全中国第一，据说生意都做到美国去了，点名要跟许书标谈，根本不搭理天丝药业的高级经理。妥妥的亿万富翁没跑！”
云姨这才相信，双目睁圆，感慨道：“还真没想到。”
“是啊，我也没想到，以为就是个小有资本的生意人，要早知道来头这么大，我都不敢往你这边拉。”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的清幽小筑哪里不好了，怎么就不能住亿万富翁？”
“不是……”杨大叔瞥了眼对方板着的脸，示意到说错了话，赶紧往回圆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
什么叫祸从口出，这就是。杨大叔连赔不是，好话说了一箩筐，才终于让对方放过了他。
“云妹，有件事你帮我理理呗？”
“什么？”
“他们那个大个子，应该是那位郭总的贴身保镖，我发现他对我们家小蝶有意思，你说怎么搞？”
“叫李友善的那个？”
“对。”
“那小伙子看着可以呀，忠厚老实，是个靠谱的人。”
“这我倒也能看得出。我是觉得吧，他跟小蝶身高也差太多了。”
“这样不好吗？你们老杨家本来基因就不好，正好互补一下，人高马大才好呀，有安全感。再说，你不是一直想找个中国女婿吗，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中国人，又是亿万富翁的贴身保镖，收入肯定不低。
“这也就是被你碰到了，平时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
杨大叔挠着脑壳说，“可要是把这个大个头换成姓郭的小伙子，那就完美了。”
云姨递给他一个大白眼，“你还真敢想。”
杨大叔嘿嘿一笑，心说你才知道啊，我要不敢想，也不能跟你朝夕相伴呀。
他跟云姨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年轻的时候就关系不错，要说没点意思，那是假的，男女之间嘛，哪有多少纯洁如水的友谊？
可关键他长得磕碜，也没什么钱，而云姨年轻时可谓美得冒泡，追她的人都能排起长队，他毫无竞争力。
就这样云姨嫁给了一名富商，而他也娶妻生子。
本以为两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可能。
可命运这玩意，有时候真的很难说。
他妻子是个苦命的人，42岁时就突发脑溢血过世，紧接着两年后，云姨和她的富商老公也离了婚。
她多少分得一些财产，然后就盘下这家酒店，并进行了扩建。
一个女人做生意自然不轻松，杨大叔得知此事后，就主动上门帮忙，一来二去，这里几乎成为他的第二个家。
而且云姨对他的态度，也有了很大改观，她似乎终于明白杨大叔对她的好。
俩人虽然还没到那份上，但四下无人时，牵牵小手，甚至亲个嘴什么的，都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
“不过咱俩说的终究没用，还得看小蝶她的意思。”杨大叔说着，对云姨眨了眨眼。
“你自己不会去问呀。”云姨没好气道。
“这种事情，”杨大叔觍着脸道：“肯定你们女人问比较好嘛。”
对于小蝶，云姨几乎当亲生女儿来看待，她没有孩子，也正因为如此，那个男人才在外面生了孩子，她发现之后，便跟他离了婚。
她无法容忍这种背叛，她不能生的事情，多年前那个男人就知道，但当时他并没有说什么。
既然这样，就应该始终如一。
“老杨。”云姨突然一本正经道：“你要想好，这事如果真成了，小蝶以后可就不会再待在你身边，你就不想吗？”
“想啊，怎么可能不想。”
杨大叔也收敛笑容，长叹口气道：“可想也要办。重新回到中国，是我们杨家三辈人最大的心愿，我父亲那辈没成功，我这辈也没戏，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小蝶身上。
“我就这一个女儿，她要是嫁给泰国人，跟了别人姓，这个愿望就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云姨表情复杂，跟着叹了口气后，说，“老杨，你知道你身上哪一点最打动我吗？”
“哪一点？”杨大叔眼神明亮。
“不忘本。”
……
小蝶这两天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照面之后虽然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但总感觉有些不自然。
这一点不仅李友善很快发现，就连郭永坤和夏樱，也有心留意到。
中午，三人正在餐厅吃饭，因为正好是饭点，客人还不少。
望着小蝶如同一只蝴蝶样，在餐桌旁穿来穿去，郭永坤拖着腮帮子说，“我猜，应该是杨大叔跟她说了些什么。”
“什么？”李友善问。
“当然是你的事。”
“他、怎么知道的？”李友善惊讶。
“就你那点道行，也就小蝶这种小姑娘看不出来，还想瞒住杨大叔那种过来人？”
李友善突然感觉有点慌，家长都知道了吗？
这辈子还从未遭遇过这种事情。
“这是好事。”郭永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怎、怎么好？”李友善觉得桌面上的饭菜都不香了。
“杨大叔既然已经看出来，却没有来找过你，而是告诉了小蝶，这就说明他那边是没有问题的。换句话讲，你在老丈人那边已经过了关，现在就要看看小蝶是个什么意思。”
听郭永坤这么一说后，李友善怦怦直跳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面色狂喜道：“真的？”
对方的父亲居然已经同意，这要放他老家那边，都可以直接送彩礼了。
“八九不离十。”
郭永坤点头道：“而且是与不是，也很好验证。等下吃完饭，你买包好烟，找找杨大叔去，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跟你说点什么。”
“好！”
三人继续吃饭，李友善的胃口出奇的好，一副吃饱喝足上战场的架势。
就在他准备对第三份菠萝饭下手的时候——
“服务员！”
一声怒喝在餐厅中乍响。
小蝶赶紧小跑上前，面带笑容询问道：“先生你好，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小蝶低头一看对方所指的餐盘后，连连致歉，“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先生，我马上给你换一份。”
原来餐盘里有只苍蝇。
怒火中烧的是一个理着寸板头的青年男人，说的也是中文，旁边的餐桌旁还坐着两个同龄人，此刻一个优哉游哉剔着牙，一个跷着个二郎腿，抖呀抖的，一副看戏的姿态。
“省省吧，这菜都我都吃了一半，恶心死了，谁还敢再吃？”
“那……”小蝶眼神扫过面前的餐桌，这帮人点的东西可着实不少，未免有些心疼，可那餐盘里的苍蝇却是真的，事已至此，也是没有办法。
“你看这样行吗先生，这顿饭不收钱，就当我们请客，我们一定更加注意卫生，保证你下次用餐的时候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要说小蝶的态度已经非常不错，餐厅里不少人都暗自点头，热带地区，苍蝇本就多，厨房里混入一两只，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在既然商家都免费了，换一般人肯定就算了。
但这三个家伙，却不是一般人。
“你们当然没资格收钱，就这还敢收钱？有没有把我肚子吃坏都不好说，我下午还有要紧事，耽误了谁负责？
“住你们酒店真是倒霉！把你们老板叫过来，我们现在就退房，我跟你讲，五天的房费我顶多付一半！”
这就是典型的无理取闹，甚至是讹诈了，吃饭吃出一只苍蝇，跟你睡觉有什么关系？
餐厅里很多人窃窃私语起来，有些人甚至怀疑，那只苍蝇来路蹊跷。
因为刚听说饭菜里有苍蝇的时候，出于本能，现场每位食客都检查了他们的饭菜，结果并没有什么发现。
怎么就偏偏你们的菜里有苍蝇？
还是一伙不讲道理的人。
“去吧。”郭永坤蹙眉道。
他早就注意到李友善坐不住了。
教训一下这三个家伙也好，简直是给中国人丢脸。
他已经听出来，这帮人话里有地方口音，八成也是中国来的。
有钱出国，却付不起房费和伙食费，那你们出来干什么？
小蝶发现李友善走过来时，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对方凶神恶煞的模样，确实把她吓坏了，可云姨还没赶过来，她又不好跑路。
“中国人？”李友善居高临下审视着三人，不咸不淡地问。
“对。”刚才发飙的寸板头青年，昂着脑壳望着他，不免有些紧张。
这家伙高就算了，穿一件无臂短袖，胳膊都快有他大腿粗。
“来到外国，有点素质好不好，别给中国人丢脸。”
“你这话什么意思？”寸板头眉头一挑。
“什么意思你懂。”李友善斜睨着他道：“饭钱既然已经免了，就别再找茬。”
“什么找茬，我们什么时候找茬了，这是他们的错！对啦，你谁呀你，也是这里的客人吧，凭什么多管闲事？”
“看不过眼行不行？”
“靠！”
这时，另两个青年人也蹭地站起。
对方虽然人高马大，但他们三对一，也不怂。
“小蝶，你到后面去。”李友善略一侧头，微微一笑。
“哦……”小蝶下意识点头，站到了他背后。
望着他那宽厚挺拔的背脊，小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仿佛此刻天塌下来，她都不必惊慌一样。
这个男人能为她抵挡所有危险。
“哐当！”
“哐当！”
“哐当！”
这不是肉搏的声音，而是三个脑壳砸到桌面上的声音。
还是李友善先动的手。
他大手一伸，一下一个，对方在他手里就好像小屁孩一样，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双方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就这么一下，三人已经被砸得七晕八素，都有点找不到北。
李友善一脚踹出一个，同时双手还提起两个，全给他们扔到了门外。
强势无匹。
别说餐厅里的客人和小蝶，看得眸子里异样流转，就连夏樱都看呆了。
“原来友善打架这么凶的？”
她一直觉得李友善是个老实人。
现场唯一曾见过李友善出手的，就只有郭永坤，李友善这家伙老实归老实，但真动手的话，绝对猛到不行。
第一见到他时，这家伙可是直接把人家脑袋塞饭盆里了，完了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聘他。”郭永坤望着目瞪口呆的夏樱，不禁哈哈一笑。
396.会面
经过餐厅事件之后，小蝶对李友善的态度完全不同。
每次遇到都会主动找他搭话，偶尔还会给他塞东西吃，包括每次郭永坤三人去餐厅吃饭时，李友善叫的东西，永远是份量最足的——就差恨不得换个盘子。
生怕他吃不饱一样。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俩人唯一缺的就是一场约会。
完了基本就可以挑明关系。
郭永坤绝对是位好老板，正好最近也没什么事，在酒店等许书标回国，也懒得出去逛，所以今天便给李友善放了假。
而云姨那边，也给小蝶放了假。
至于私下有没有沟通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友善，喏。”夏樱对此事也很上心，一大早就拿出一张小地图，对李友善交代道：“你们今天就去这里，这是距离最近也最繁华的一个地方，旁边电影院、小吃街、步行街都有。
“你可以先带小蝶去看个电影，然后中午找家餐厅吃饭，下午再逛逛街，给她买点东西。
“虽说你对这边不熟，言语也不通，出门还得靠她，不过女孩子总归害羞一些，你作为男人应该主动一点。”
李友善现在已经知道小蝶对自己也有意，在这方面胆子大了不少，笑呵呵地点头。还很懂事的说，“夏姐，这事要真能成，倒时喝喜酒你可得坐头桌。”
不待夏樱回话，侧边传来一个声音，“那我呢？”
“郭总，我就怕你来不了，你要能来，那还用说。”
“放心，别人结婚可以不去，你俩这事我也算个见证者，当然得去。”
“好！”李友善大喜。
他特地拾掇一番后，也就出了门，剩下的事情只能靠他自己。
他需要先去镇西头的杨家接到小蝶，然后再打车一起去市区。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郭永坤在酒店广场上发现杨大叔，这家伙穿条花裤衩和白色两根筋，正躺在泳池边的一只躺椅上边晒太阳，边吞云吐雾。
郭永坤走近后扫了一眼，不出所料，正是李友善今早拎过去的大中华。
这可是他的私货，每次出差都会带几条，若不是为了这种大事都不会拿出来。
“两个已经走了吧？”
杨大叔闻言睁开眼，先喊了声“郭总”后，撑起腰板，笑道：“早走了，他们走了我才出来的，臭小子还怪懂事的，大早上的又是烟又是酒拎过去。”
那是他懂事吗？是我，是我叫的，不然他懂个屁。郭永坤心想。
不过肯定不会讲出来。
他在旁边的一张躺椅上坐下，一边欣赏泳池里戏水的几个姣好身姿，一边搭着话，“你不是一直想找个中国女婿吗，这样正好。”
“是啊，正好。”杨大叔笑得很灿烂，有种心愿达成的快感。
“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在这边待不了多久，到时小蝶只怕要跟我们回中国，不然怎么处？当然，你也可以一起过去看看。”
“那肯定的，肯定要把小蝶安顿好，不然我不放心。再说，总得去亲家认个门吧？”
敢情你这如意算盘早就打好了呀。
郭永坤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倒是杨大叔追问道：“郭总，友善家是个什么状况呀，您跟我讲讲呗。”
小伙子人是没什么问题，他基本已经接受，但为人父母，对方的家庭背景自然也要了解一下。
他的心情郭永坤我完全可以理解，不紧不慢地说，“友善这孩子出身并不好，家是农村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走了，与父亲相依为命长大，他家我也就去过一次，你要先有个心理准备，条件不怎么样。”
“这样啊。”杨大叔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作为父亲，当然希望女儿往好了嫁，一辈子不受苦才好。
“不过嘛，他现在既然跟了我，我肯定不会亏待他。”
“对对对！”想起这茬，杨大叔又是心头一喜。
家庭背景差点没关系，关键这孩子有前途，跟了位亿万富翁，人家出国还带着他，说明极其信任。
就冲这层关系，眼前这位肯定不能亏待他。
以他的财富，但凡从指缝中露出一点，就足够李友善过上富贵日子，那小蝶自然也不会受苦。
“河东啊，是应该趁着还能走动，过去看看，那里毕竟是我们老杨家的祖地。”
杨大叔感慨道。眼里充满希冀。
郭永坤就感觉这件事还蛮有趣的，当年杨家的祖辈为躲避饥荒、战乱，不得已从河东一路逃到泰国，现在不出意外的话，孙女又将嫁回河东，似乎完成了某种循环。
临近黄昏的时候，出去约会的两人终于回了。
两人肯定没有想到，有个闲得无聊的家伙，正在清幽小筑进门的椰子树林里边散步，边等着他们。
进门时，小蝶还小鸟依人地挽着李友善的胳膊。
“咳！”
“……爸，你咋在这里？”
望着突然从树林里钻出来的父亲，小蝶赶紧撒手，刷地一下就红了脸。
“我在这散步啊。”
我信你才有鬼。
李友善也有些尴尬，同时心里还很紧张。
他今天彻底贯彻郭总的教导，看电影的时候特意选了一部鬼片，把小蝶给吓得呀，不停往他怀里钻，他只要不傻，就知道趁机抱上，还给……亲了一口。
不知杨叔要知道这事，会不会打他。
“杨叔，我寻思晚上请您吃个饭，您看……”
“好啊！”杨大叔嘿嘿一笑，这才像个女婿样子嘛，女儿看模样已经到手了，再不请老丈人喝顿酒，未免说不过去。
晚上李友善请客，当然也喊上了郭永坤和夏樱，包括云姨，一群人在餐厅里一直喝到半夜，气氛很不错。
他和小蝶的恋爱关系也彻底确定下来。
速度不可谓不快。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郎有情妾有意，旁人再一“怂恿”的话，事情也就快了。
李友善幸福得晚上都不好睡着觉，郭永坤总能听到有人半夜跑起来喝水。
可惜啊，这种初恋的美好、想一个人想到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甜蜜经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有且仅有一次。
比如他，就再难找回了。
……
天丝药业那边终于传来消息，许书标从奥地利回了，并同意与郭永坤见上一面。
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以郭永坤这种身份的人物，特意出国跑过来，上门拜会，于情于理都应该见一面，做不做得成生意还是另一回事。
这是最基本的商业礼仪。
商人讲究和气生财，多个朋友多条路。特别是老一辈的生意人。
这天上午，按照约定，郭永坤一行再次造访天丝药业大楼。
许书标为表重视，特地派了自己的秘书下楼迎接。
“郭先生，你们几位请稍坐一下，我这就去通知许总。”
“有劳宋慕缇查秘书。”
对方将郭永坤四人带到一间会客室，地上铺着厚地毯，连沙发都是真皮的，比上次过来规格倒高了不少。
大约几分钟后，房门被推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爷子踱步走进。
许书标是二十年代生人，今年已经接近70岁，却丝毫不显老态，身体极好。
如果郭永坤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2012年去世的，活了90岁高龄。
“许老，幸会。”郭永坤起身见礼。
“幸会幸会，郭先生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啊。”
两人握了握手后，郭永坤留意到，与许书标一起进门的除了他的秘书外，还有一张西方面孔。
“郭先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生意伙伴，马特施茨先生，我前几天去了趟奥地利，有些事情还没办完，马特施茨先生就一道过来了。”
郭永坤猜测就是这个人，果不其然。
“马特施茨先生，你好。”
“郭先生你好，久仰久仰。”
奥地利是德语国家，不过马特施茨一口英文倒还不错，夏樱也有了用武之地。
此人比许书标要年轻不少，四十出头的模样，也是现任的红牛国际公司的CEO。
客观讲，红牛之所以能畅销全球100多个国家，此人功不可没。
如果说许书标发明了红牛，那么马特施茨就使红牛发展壮大。
关于他的事迹郭永坤多少也听说过一些，是个营销鬼才。
几人稍作寒暄之后，也就进入正题，许书标率先发言道：“郭先生此行的目的，皮拉瓦已经跟我汇报过，恕我直言，郭先生，你真的觉得中国目前的经济状况，适合红牛的发展吗？”
“有什么不适合？”
郭永坤笑道：“许老应该也知道，我的健力宝的售价，跟可口可乐比，其实也差不多，不一样做到了中国第一？关键就要看许老你有没有这个意愿。”
许书标呵呵笑道：“想必郭先生肯定清楚，中国其实也是我的故乡，如果能将红牛发展到中国，我是绝对乐意见到的。只是我也考察过中国市场，感觉消费水平很有限哪。
“可口可乐发展这么多年，销量尚且不算可观，以红牛的售价，我很担心中国消费者暂时并不会买账。”
你是担心亏本，到时候连投资的钱都收不回来吧？郭永坤心如明镜。
397.从中作梗
“许老，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我对将红牛引入中国信心十足，而且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中国饮料市场的各种情况。
“我有个提议，你不妨将红牛在中国的销售与制造权交给我，工厂我来建，销售我来做，你这边不用花一分钱，我这边则会按照销量给天丝药业提成。”
郭永坤的这番话，使得马特施茨下意识蹙了蹙眉。
因为按照他和许书标的口头协议，红牛这款饮料的发展，将独立于天丝药业之外，主要由红牛国际公司来运营。
“你来建厂，你来销售，我们只需要提供技术支持和品牌？”讲真，许书标有些心动。
世上还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不用他花一分钱，做亏了，跟他半点关系没有，做赚了，他几乎什么都不费，就有源源不断的财富进账。
“没错。”
得到郭永坤肯定的答复后，许书标微微侧头，望向马特施茨。
“马特施茨，你知道的，中国的情况与很多地区都不同。”
马特施茨点了点头，他确实知道。
在他看来，中国是一个新兴的超级市场，现在或许消费水平还不够，但一直处于稳步发展阶段，未来潜力不可限量。
其实是可以投的，哪怕暂时亏一点也不要紧，大不了花几年时间先打基础。
不过进入中国市场有一个问题，必须合资。
若非这个原因，他可能早就做了许书标的思想工作，开始耕耘这个距离泰国最近的超级市场。
“许总，你知道我说话比较直接，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
许书标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就喜欢对方这一点，干脆、爽快、效力高，几乎不说废话。
“我不赞同郭先生的这个合作提议，哪怕因为中国的特殊性，他要跟天丝药业直接合作，但这样一手包办的合作模式，注定无法将天丝的利益最大化。只是一个品牌和前期的技术支持，郭先生这边能给天丝多少利益份额？”
你确实是一个聪明人，但你不要忘了，许书标现在根本不敢投。
郭永坤沉吟道：“马特施茨先生，你说的是向好的一面，但你不要忘记，我们也要承担风险，我虽然对红牛有信心不假，但市场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万一赔了呢？”
马特施茨看了郭永坤一眼后，淡淡道：“那许总这边不如就坚持自己的想法，等过几年中国经济状况更好一些再说，没必要现在就急于进去，反正市场就在哪里，又不会跑掉。”
这家伙……郭永坤有些不爽了，你自己和许书标成立红牛国际公司，每人控股49%，占尽好处，现在汤都不舍得给别人喝一口？
有点不讨人喜呀。
郭永坤干脆懒得理他，注意力主要放在许书标身上，态度诚恳地说，“许老，我刚才的那个建议，只是基于你对中国市场目前信心不足的前提下提出来的，主要是想消除你的忧虑和风险。
“如果你更愿意做合资公司的话，也是可以的。而且我相信你非常清楚，整个中国没有比健力宝更好的合作对象。”
许书标一时倒是有些犯难，马特施茨的话听起来完全是在替他着想，但这个郭先生的话也不无道理，听着一样诚意十足。
似乎都没什么毛病，就看他如何取舍。
听马特施茨的？
坚持自己对中国市场的看法，等几过年再进去？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到时还得找人合作，而经过这件事之后，还能不能找到健力宝这样的优质伙伴，可就很难说了。
至少郭先生有一句话没说错，健力宝作为中国饮料界的龙头企业，红牛与他们合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次他们主动上门寻求合作，倘若直接拒绝，不仅会错失这个优质伙伴，说不定还会因此交恶。
而中国市场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红牛尚未进入，就先得罪市场龙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马特施茨，你觉得天丝与健力宝在中国合资成立公司怎么样？”
“说实话，我觉得不怎么样。”马特施茨摇头道：“许总，有件事你似乎忽略了。”
“什么？”许书标问。
“他们的健力宝与红牛同为功能性饮料，其实是有重叠性的，他们为什么迫切地想要获得红牛？我觉得吧，这件事情值得深思。”
靠！
此人不能留啊！
郭永坤心头一沉，根本是个祸害。
他压根就没有这么想过，健力宝和红牛一起卖，难道不香？只要它们都是自己的产品，卖什么不是卖？
别说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领养的，他也没拿钱当多大回事。
他想要红牛的唯一原因只有一个：将一个潜在竞争对手，转化为伙伴。
以后大家不必打打杀杀，相互发展岂不更好？
两者在功能性上虽有一定卖点重叠不假，但红牛胜在功能性更强，健力宝的优点在于口感更好，还是可以细分出不同市场，和不同客户群体的。
健力宝可以当成水喝，一次喝一箱，红牛谁敢这么喝？
而按马特施茨的意思，好像他迫切地想得到红牛，是为了消除竞争对手一样，到时候把红牛引入中国却不卖，占着茅坑不拉屎。
许书标听他这么一说后，挑了挑眉，似乎真的深思起来。
“许老，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能说我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红牛的功能性确实强过健力宝，但健力宝在口感上也要优于红牛，二者完全可以互相弥补，作为一个产品线中的两个不同饮料品类。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再与你约个时间单独聊聊，马特施茨先生作为你的合作方，而我也是来寻求合作的，他可能对我抱有天然的敌意。”
马特施茨听罢，笑了笑，没有说话。
讲真，那模样挺欠揍。
至于许书标，思忖少许后，才说道：“好吧，我明晚有空，可以邀郭先生一起共进晚餐，不过我可能无法承诺你什么。”
事情发展成这样，郭永坤心里已有准备。
许书标与马特施茨合作也有五六年时间，不论是信任，还是情感，肯定不是他可以比拟的。
只怪他千算万算，没想到马特施茨今天会出现，更没想到这家伙不仅精明异常，而且有点见不得别人好的意思。
“好的，明晚我一定准时赴约。”
……
离开天丝药业大楼后，夏樱三人明显察觉到郭永坤的心情不太好。
来到停车场时，杨大叔下车迎接，本还想开个玩笑，不过话到一半，就被小蝶一眼珠子给瞪了回去。
返回酒店的车里，异常安静，气氛压抑，谁都没有再开过口。
“小蝶，过来。”
直到郭永坤三人走进房间，杨大叔才长松口气，招手唤回下车送了一段的女儿。
“到底什么情况啊？”
“谈得不好呗。”
“见到许书标了？”
“嗯。”
“他不同意跟郭总合作？”
“倒也没直接拒绝，明天晚上还要谈。主要今天有个西方人在场，太可恶了，一直使绊子。”小蝶咬着小虎牙说。
“这我倒也在报纸上看过，许书标和一个奥地利人合作，成立一家饮料公司，还把红水牛改成了红牛。是不是他从中作梗？”
“没错，就是他。”
“也不算奇怪，他本来就靠着许书标，吃红牛这碗饭，自然不希望再有其他人找许书标合作。这么看来，郭总这笔买卖倒是悬了。”
小蝶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她自然也是向着郭永坤的。
再说房间里，郭永坤躺靠在客厅的皮沙发上闭目养神，夏樱和李友善都没敢打扰，两人坐在稍远的餐厅里，一副随时待命的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终于响起声音。
“夏樱。”
“在的，郭总。”
“你马上联系一下美国的封家伟，让他找渠道调查一下奥地利红牛公司，以及马特施茨这个人，越详细越好，明天中午之前把资料交给我。”
“好！”
郭永坤本以为与许书标达成红牛在中国的合作，并没有什么太大问题，比较难的是北美那边的合作。
可能会与他和马特施茨成立的红牛国际公司产生一些冲突，从而触动马特施茨的利益。
他要是那时跳出来，郭永坤一点都不意外，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人之常情。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中国的利益，马特施茨压根得不到，还会不遗余力地从中作梗。
这就非常让人恼火了。
而他的性格，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红牛这件事上，目前关键点不在许书标身上，而在马特施茨此人，不难看出的是，许书标很信任这个奥地利人。
那他倒想看看，这家伙目前到底有几斤几两。
他日后确实有几分成就，但那毕竟是日后。同样也是眼光和运气使然，拿到了红牛这样一个好产品，否则他蹦跶个鬼。
既然对方今天说话如此直接，一副公然宣战的架势，那么就要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
398.商场小辈
时间已过12点半，午饭点早过了，李友善肚子饿得咕咕叫，可看另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研究正事，也是半点办法没有。
正打算从餐桌上薅个苹果先垫巴垫巴，突然发现窗户外面探出一个小脑瓜，脸上顿时一喜，见对方准备开口说话，赶紧做了个“嘘”的动作。
“怎么还不来吃饭呀？”小蝶等他蹑手蹑脚来到窗前后，小声询问。
“他们两个在工作，都忘记时间了，我也不好催。”李友善压低声音回道。一张娃娃脸上满是甜蜜。
此次泰国之行于他而言，最大的好处就是收获了一段爱情。
“那你饿吗？要不我先给你拿点吃的过来？”
李友善心说哪里能不饿，都饿背气了。可还是摇摇头道：“不用啦，影响他们工作就不好了，我这儿有水果的，没事。”
小蝶“哦”了一声后，显得欲言又止。
她下午没什么事，本想约李友善出来，但她又清楚，李友善的工作是负责保护郭总，出门在外，可以说随时都在工作，又不好打搅。
李友善又何尝不想出门陪她，但实在没辙，一样的道理。
再说客厅里，郭永坤和夏樱这边。
两人现在手上翻看的，正是美国那边的封家伟通过特殊渠道搞到的、关于奥地利红牛和马特施茨的资料。
许书标和马特施茨合资成立的红牛国际公司，总部就设在马特施茨的国家——奥地利，所以日后很多人通俗地称呼为“奥地利红牛”。
这些事情都是郭永坤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大名鼎鼎的奥地利红牛——未来它可比泰国红牛出名多了，特别是在欧美地区。居然坐落于奥地利一个名叫湖滨福煦的小镇上。
该镇总人口只有区区1000多人。
你敢信？
而且他发现，他对奥地利红牛当前的体量，有种先入为主的错误认知。
毕竟在将来，奥地利红牛非常出名，世界上最顶尖的极限赛事中几乎都能看到它的身影。
所以他寻思马特施茨和许书标已经合作六年时间，应该在欧洲地区已经将红牛发展得还不错。
可事实并非如此。
这六年里，奥地利红牛甚至还未走出本国。
也就说除奥地利外，奥地利红牛还没有外销任何一个其他国家。
目前的规模很小。
马特施茨经营红牛的过程并不顺利，起先他将红牛带回奥地利，当地人根本不买账，因为客观讲，红牛的口感并不好，至少不符合欧洲人的口味。
所以他与许书标多次协商后，开始对红牛进行改造，减少了针对东南亚客户偏辛辣的口感，加入碳酸，掩盖掉由药物带来的难闻气味，变得更适合欧洲人的口感。
单是这件事，就花了差不多两三年时间。
直到1987年，新款的、更像饮料的红牛，才开始在奥地利销售。
但这时又出现了新问题，因为红牛与一般碳酸饮料不同，就是一些焦糖色、葡萄糖、白砂糖之类的廉价成份，它其中含有牛磺酸、咖啡因等更昂贵的材料，而且含量不低，成本很高。
所以当红牛在奥地利上市后，售价折合两美元的价格，一举超越了超市货架上的所有饮料。
既贵，还没听说过，消费者岂会轻易买账？
资料上虽然没披露，但郭永坤分析之后就知道，在拿出50万美金与许书标合作成立公司后，马特施茨已经没什么钱，甚至很可能欠了一屁股债。
他出身很普通，父母只是小学教师而已。
年轻时还有些不学无术，大学读了整整十年，28岁才毕业，后面在一家牙膏公司做国际销售经理，截至他1984年辞职，短短十来年间，仅凭打工能存下多少钱？
50万美金在这年头已经不是小数目。
所以他很难进行大的营销策划。
他确实有几分营销才能，很精准地将红牛客户定位于年轻人，然后以“运动”口号进行宣传，雇佣大学生，让他们驾驶着顶部装饰有巨型易拉罐的汽车，在大学校园里巡游，包括一些年轻人聚集的球场、沙滩等地方。
也就是所谓的“地推”。
从1987年4月份卖出第一罐红牛，截至到现在，主要都在采取这种不怎么费钱的营销模式，也算小有成就。
钱嘛，肯定是赚到一些的，但如果说很多的话，也是假的。
红牛目前在奥地利，也才刚刚兴起，距离进入欧洲、甚至北美市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看完这一部分资料后，郭永坤才有些恍然，怪不得上辈子直到1997年，红牛才进入美国市场。
若真有实力的话，美国那片炙手可热的市场，有眼光的商人绝对早就瞄准，不会这么晚。
“搞了半天，原来这个马特施茨只是个空架子啊！”夏樱感慨道。
说空架子，主要是拿他和郭总对比。
她本来真的以为这人和郭总、许书标是一个档次的人，都是亿万富翁。
可现在看完资料后，她才发现，这人的身家很有限，目前应该还没超过1000万美金。
郭永坤呵呵了一声，突然感觉兴致缺缺。
没错，是他高估了马特施茨，本以为遇到一个难缠的对手，现在才发现，对方目前连做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简而言之，他还没有“长大”。
不过转头一想，倒也释然。
白手起家谈何容易，对方又不像他一样开了外挂，也不像许书标一样，生意已经经营大半辈子。短短数年时间，能累积到多少家底？
在生意场上，他暂时还属于小辈。
郭永坤都懒得跟他一般计较了。
“夏樱，你通过奥地利红牛那边，联系一下这家伙，我想下午跟他见一面。”
“好的。”夏樱大概猜到他想要干什么。
这也是一起共事久了后，产生的默契。
……
曼谷市区，一家格调不错的幽静咖啡厅。
红衫木上，上好的苏格兰咖啡冒着浓郁的香气，不过马特施茨并没有品尝，他躺靠在皮质软椅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
他本没打算赴约，打电话的应该就是现在坐在他旁边的漂亮中国姑娘，但她的口才不错，态度也讨人喜欢。
而且她提及到“这次会面对于马特施茨先生来说，绝对是一场机遇，错过将会十分可惜”。
基于这几个方面的因素，他才点头同意下来。
他向来是一个擅于把握机遇的人。
此刻让他好奇的是，这个所谓的机会到底是什么？
一笔财富，公关自己，好让自己在许总面前美言几句，以达成天丝药业和健力宝在中国的合作？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说这个姓郭的太看得起自己，也太小瞧别人了。
马特施茨并不否认自己是一个爱钱的人，但他更是一个聪明人，这种事情一旦暴露，对他和许总的友谊与信任，将带来难以弥补的影响，得不偿失。
他肯定不会干。
希望最好不是这样，否则就太让人失望了。
“马特施茨先生，你是一个直爽的人，那我也就不兜弯子，在开始谈论正事之前，我想先请教你一个问题。”
郭永坤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淡淡开口，仿佛与老友聊天。
不知道的人绝对看不出来，他昨天因对方从中作梗，看对面这人很不爽。
夏樱现在也知道，这就叫作城府。
一个成功人士必备的修养与内涵。
“你说。”马特施茨伸手示意。
“你和许书标许老的合资公司，我大致也了解过，虽说你们的协议与愿景是将红牛推向世界，但西方才是主战场，红牛本部所在的亚洲，你们之间只有口头协议。
“你应该明白，中国市场你几乎没有可能进入。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阻止许老与我合作呢？这对你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是吗？但我不这样认为。”
马特施茨淡笑摇头，“红牛现在已经有了泰国红牛、奥地利红牛，假如再多一个中国红牛……中国是世界第一人口大国，拥有全世界近五分之一的人口，一个未来可期的超级市场。
“许总将来要进入的话……当然，他肯定会进入。那么我会建议他采用进口分销的模式，反正泰国距离中国也不远。但这样一来，世界上就不会多出一个中国红牛。
“而这对于红牛的全球战略目标，以及品牌的统一性来说，正好与郭先生所言反向，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原来如此……郭永坤总算明白了这家伙的真实想法。
四个字可以概括：庞杂而乱。
他不想让世界上到处都是不同的红牛，这样管理必然混乱，同时具有连带的风险性。
举个简单例子，假如一个国家的红牛出现食品安全问题，大家都叫红牛，消费者是不懂其中门道的，那其他地区的红牛难免也会受到影响。
不过，他的想法是不错，可终究无法实现，同时也做不了主。
上辈子，世界上不就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红牛吗？什么泰国红牛、中国红牛、奥地利红牛、英国红牛、美国红牛……等等。
红牛到底该如何发展，还是许书标说了算。哪怕是在红牛国际公司，他和儿子许书恩的股权加起来，也达到了51%的相对控股权。
而且多国家多品类的发展路线，其实也没毛病。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
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何其短暂？想要将一门生意做到波及全球，谈何容易？
但如果采用多国家多品类的发展路线，就要轻松得多，那样你相当于多了一打的帮手。
2012年许书标去世的时候，红牛已经畅销100多个国家，世人皆知。
所以这两种发展路线、经营模式，并没有对错之分，只是因人而异。
而马特施茨，无疑是典型的欧洲商人。
399.不可抵挡
“马特施茨先生，好啦，我们下面谈正事。”
郭永坤品了口咖啡后，目视着对方的眼睛，依然保持微笑道：“今天之所以冒昧地约你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谈笔生意。”
“谈生意？”马特施茨微微一怔，还指了指自己，示意道：“跟我？”
心想我跟你有什么生意好谈的？
“没错。”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马特施茨也懒得想，双手环胸，摆出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
“我想收购你手上所持有的，红牛国际公司49%的股权。”郭永坤不紧不慢地说。
然而，马特施茨一听这话后，却险些没跳起来。
他总算搞懂了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收购他的公司股份，然后将他取而代之？
做白日梦吧！
狡猾的中国人，知道许书标十分信任我，没把握搞定这笔合作，居然打起这个心思。
太可恶了！
“郭先生，你在开玩笑吧？”马特施茨表情愠怒道。
“不。”郭永坤摇头，“我现在非常认真地和你谈这笔生意。”
“这就是你说的机遇？”马特施茨都想一杯咖啡泼过来，蹭地站起，这话是对夏樱说的。
他突然发现这个女人并不与外表看起来那么可爱。
“马特施茨先生何不先冷静一下，听听我们的报价，是不是机遇，您一会儿就知道。”
夏樱保持着不失礼仪的笑容，同样起身，做出“请坐”的手势。
马特施茨怒极反笑，还真的重新坐下去了。
“我倒想看看，你们能开出多有诱惑力的价格！”
郭永坤此人他虽然不太了解，但因为做了饮料行业，对于经常出现在奥运赛场上的健力宝这个饮料品牌，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特别是前几天在奥地利，许书标告知他健力宝的老板现在正在泰国等着自己，然后通过许书标，他对健力宝又有了进一步了解。
这家公司起步跟他的奥地利红牛差不多，事实上就是同一年，1984年成立。
如今六年过去，据说发展不错，销量已经做到中国第一。
但那毕竟是中国，一个贫困落后的国家，似乎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而且许书标还告诉他，郭永坤此人也就前两年才彻底执掌健力宝，目前占有健力宝公司50%左右的股份。
此人有点能力，马特施茨倒相信，据说还挺能折腾，去年都把健力宝卖到美国去了。但要说多有钱，马特施茨还真不信。
毕竟公司才成立几年啊，自己掌权的时间就更短。
竟妄图收购自己所占的红牛国际公司的全部股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据我所知，对于红牛国际公司，马特施茨先生只投资了50万美金，近几年发展也比较有规划，并没有再追加过投资。”
郭永坤似笑非笑地说。
“没错。”
马特施茨的口气却不太好，“但如果你以为现在区区几十万美金，就能收购走我所持的公司股份，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郭永坤也不在乎他的冷嘲热讽，淡淡道：“不。我打算出5000万，美金。”
静！
周遭的声音突然静止，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下来。
马特施茨整个人呆在那里，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你确定他说的是5000万美金？”他指了指郭永坤，又望向夏樱。
“是的，郭总说的就是5000万美金，您没有听错。”夏樱微微一笑。
得到肯定的答复、确定自己耳朵没出问题、对方也没翻译错后，再回过头来，马特施茨望向郭永坤的眼神就完全不同了。
这家伙……居然能拿出这么多钱？
不是说中国人想美元都快想疯了，几乎以举国之力在挣外汇、赚美元吗？
这个消息应该没有错啊，西方权威报纸上都这样报道。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你有这么多美金？”
既然想不通，他干脆就直接问了。
对方跟他同年创立的公司，他到如今连1000万美金身家都没赚到，而对方呢，轻描淡写地就报出5000万美金，想要收购自己。
而且他看模样有没有30岁都不好说……
人与人的差距真的就这么大吗？
马特施茨有生以来头一回，对自己的商业才能产生质疑。
郭永坤呵呵笑道：“事实上我合同和支票都带过来了，只要马特施茨先生点头签字，5000万美金瑞士银行支票，马上交到你手上。”
夏樱一边翻译他的话，一边从放在身旁座椅上的一只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合同，和一本瑞士银行空白支票夹，以及签字笔和印章。
马特施茨惊呆了，看着这些东西，双目睁圆。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而且这本瑞银空白支票夹，他略一打量，就知道是真的。
“怎么样，马特施茨先生？50万美金投资，6年时间，无论你付出多少努力，溢价100倍，也绝对物超所值，我是非常有诚意的。
“拿着这笔钱，你可以潇洒快活地过一辈子。而红牛到底好不好做，你比谁都清楚，6年时间，你还没有做出奥地利。你之前一直在谈全球战略目标，可你扪心自问，这种宏愿真的能够实现吗？
“毕竟，你已经四十好几岁的人了，按照这个目标来看，目前才刚刚起步而已。”
郭永坤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心动了，所以不忘添把柴火。
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想想就知道，你现在花50万投资一笔生意，经营六年之后，也没做出什么很了不起的成绩，再加上年纪也不小，有人愿意花5000万来收购。
你心不心动？
人赚钱的初衷是什么？
对于99%的人而言，无非是为享福。
而现在福到了，这笔钱足够享一辈子清福，香车美酒，美女游轮，岂不快哉？
几个人能矜持得住？
而且对于马特施茨此人的性格，在看完封家伟搜集过来的资料后，郭永坤多少也有些了解，这家伙是很爱“玩”的。
读大学那会儿，别人老实念书，他却四处逃课，一点都急着毕业，极其夸张地花了十年时间，才从维也纳大学的行销专业毕业。
随后在联合利华和德国雅各布布斯咖啡工作过一段时间，三十多岁时，辞掉工作，似乎感觉上班没有乐趣，随后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待在酒吧里泡妹子。
直到也不知道玩累了，还是钱玩得差不多，才重新跑去上班，然后在来泰国出差的时候，邂逅了红牛和许书标。
“我问你一个问题。”马特施茨喘着粗气道。
郭永坤含笑点头，“请说。”
“你为什么这么想得到红牛？”
要知道，5000万美金买下整个红牛国际公司都有多，对方出手十分豪爽，甚至让人感觉到不安。
“满足产品线。”
“什么产品线？”
“饮料帝国的产品线。”
“……”
马特施茨诧异地望向他，心说你在说啥呀？
郭永坤笑着解释道：“马特施茨先生，你可能对我还不太了解，健力宝只是我名下的一个饮料品牌，比较出名的一个而已。实际上我手上还有一家椰汁饮料公司，一家保健酒公司，一家奶制品公司和一家水果罐头公司……”
淦！
就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有钱，敢情背靠的不是一家饮料公司，而是一个饮料集团呀！
丫的是打娘胎开始做生意的吗？
你才多大呀！
马特施茨目瞪口呆。
他是不是真老了？
“而且马特施茨先生，”郭永坤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准备拿出最后一记猛药，“不知你听说过没有……不对，你肯定知道。日苯有一款跟泰国红牛差不多保健品饮料，叫作‘力保健’……”
夏樱翻译到这里时，马特施茨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它的成份与红牛极其相似，重点都在牛磺酸和维生素B群，功能也很像，都具备抗疲劳的作用，甚至更为强大，它还拥有调节血脂和改善贫血的功效。
“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如果拿不下红牛，我就会去日苯找正大药业公司，据说他们一直想要进入中国市场，应该不会错过与我的合作。
“而以我旗下公司的饮料研发能力，你应该相信，我绝对可以将力保健调配成与奥地利红牛相当的功能性饮料。
“至于我的实力，刚才可能还有遗漏，我名下不光有刚才所说的那些酒水饮料公司，还有投资公司、地产公司、影视娱乐公司，遍布中国内地和港城……
“老实讲，马特施茨先生，你和许老加起来都没有我的资金实力雄厚。所以，如果你要拒绝我的这份诚意，我也不会怪你，只是未来，我们恐怕就要兵戎相见了。”
听完这些后，马特施茨已经连咽了好几口唾沫。
一股恐惧和骇然充斥心间。
日苯正大药业的力保健，他当然知道，这是一个本世纪初叶创立的公司，势力雄厚。而力保健这个产品，则是60年代研发出来的，已在日苯畅销了三十年。
没错，它跟泰国红牛极其相似，甚至就药用价值而言，更加强悍。
也就暂时还属于一款药物，没有像他的奥地利红牛一样，饮料化。
这款产品其实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病，就怕被实力雄厚的饮料厂商瞄中，结果现在……
而这个郭永坤的资金实力，也是吓到他了。刚说他是打娘胎开始做生意的，不！现在马特施茨要纠正这句话——
他只怕是从上辈子就开始做生意了吧？
否则怎么可能以如此年纪，便拥有这么多家饮料公司，还能涉足房地产、投资和影视业？
马特施茨并不怀疑他在撒谎，这些事情只要好好调查一下，自然一清二楚。
他恐怕都不仅仅是一个亿万富翁那么简单，资金实力很可能远超自己百倍以上！
没听人家说吗，自己加上许书标，都不够瞧……
这还怎么搞？
400.塞翁失马
傍晚。
郭永坤如约在曼谷市中心的一家酒店包厢，与许书标碰上面。
“郭先生，这家店的美食还是不错的，不妨品尝一下。”
双方寒暄少许后，许书标便将话题引入当地美食之上，丝毫没有谈正事的打算。
或许，也不想谈。
郭永坤倒也不急，客随主便。
泰国菜的特点就是，利用东南亚地区丰富的香料，与包罗万象的食材互相搭配，口感以酸、辣为主。
对于中国人而言，喜欢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的人则通常吃不惯。
夏樱就挺适应，李友善不行，至于郭永坤，他得挑菜。
世上皆知中国人能吃敢吃，但若跟泰国人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比如什么泰国昆虫宴，即便没吃过的人，应该也有所耳闻。
那玩意，郭永坤是绝对下了口的。
还有什么搭配水果的菜，单一点的还好，复合口味的基本也不占。
至于酒水，泰国并没有特别深厚的酒文化，真正商务宴席上的酒基本都外来货，比如什么杰克丹尼、百龄坛、芝华士、尼尊获加等。
值得一提的是，泰国卖酒是分时段的。
上午9点到11点，下午的2点到5点这段时间，超市商店等均不得供应酒水。而且每逢国王王后的生日时，所有娱乐场所也都禁止营业卖酒。
关于这一点，郭永坤是真没搞懂，只能说文化不同。
国王和王后生日，不是应该庆祝的吗？
酒也喝了，菜也吃了，郭永坤笑呵呵望向许书标，该聊点正事了吧？
许书标暗叹口气，知道还是推脱不掉，用带有歉意的口吻说，“郭先生，很不好意思，我可能会听取马特施茨的建议，中国市场暂且放一放。
“其实本来我也没打算这么早进入中国市场，操之过急有时候并非好事。不过，我可以向郭先生保证，日后如果红牛进入中国市场，你绝对会是我们重点考虑的合作对象。”
不愧是老江湖，一番话还真是滴水不漏。
要是郭永坤没提前做点准备，这场晚宴说不定就到此为止了。
毕竟，人家已经拒绝得很干脆。
“许老，你对马特施茨先生真的很信任。”
郭永坤这话一出，许书标不由楞了楞。心说我不信任他难道信任你吗？
“那是自然。我们是生意伙伴，互相信任是前提。”
“看来许老和马特施茨先生下午并没有见过面呀。”郭永坤呵呵笑道。
使得许书标蹙了蹙眉，完全不明白他想要代表什么。
“夏樱。”
所幸郭永坤也没让他瞎迷糊，微微侧头。夏樱会意，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资料，起身双手递到许书标面前。
许书标疑惑，但还是抬手接了过去。
只是他带起老花镜略一打量后，下一秒，神情就变得极为严肃。
同时注意力也更加集中，将这份全英文的资料，从头到尾一个单词不落的全部看完。当看到末页上那个熟悉的签名时——
一股怒火从胸腔中升腾而起。
马特施茨居然把自己所持有的49%的红牛国际公司的股权，全部卖掉了！
而此事他半点不知！
“什么时候的事？”他抬头望向郭永坤，态度也不如之前那么友善。
“今天下午。”
“啪！”许书标将资料摔在桌面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枉他这么信任对方，这卖的是股权吗？
卖的是他！
“许老息怒，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太好，但在商言商，马特施茨先生很难拒绝这笔交易。”
“是啊，5000万美金，郭先生好气魄！”许书标怒声道。
“不是气魄。”郭永坤摇头，“而是因为我对红牛的发展前景，比马特施茨先生更加看好，也更加有信心。
“他拿了5000万美金，卖掉了红牛国际公司49%的股权，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对红牛国际公司未来能不能成长为一个资产过亿美元的企业，心里其实是没底的。他向你描述的红牛全球战略计划，一样是没底的。
“既然他打了退堂鼓，许老何不接受事实，与我这个对红牛更有信心和抱负的人合作？
“另外，我的实力也远胜于他。马特施茨先生花了六年时间，在奥地利这样一个小国家，还没有将红牛做到第一饮料品牌。但我不同，我同样用了六年时间，却将健力宝做到中国第一，并于去年已经成功进入美国市场。
“比起他，我是一个更好的合作对象，而且……”
郭永坤说到这里，深深地看了眼表情复杂的许书标后，一字一顿道：“许老，你我毕竟同根同祖，从血脉关系上讲，我们都是中国人。”
许书标听完这句话，内心一震，眉宇间的愤怒也逐渐淡化。
“中国人做生意，与西方国家的人有一个最大不同就是，我们重视感情。我可以向你承诺，现在我所持有的49%的红牛国际公司股权，将来不管发生任何情况，如果有意出手的话，我一定会事先和你沟通。
“当然，我只是举个例子，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极低。而且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写入股东章程。”
许书标望着他真挚的目光，心里清楚，他之所以做出这个保证，是想让自己明白：你不会再经历一场突如其来的背叛。
换句话讲，我永远不会背叛你。即使将来合作不下去，我也会和你沟通清楚，然后好聚好散。
对此，要说心里没点起伏，那绝对是假的。
“你应该知道马特施茨是红牛国际公司的CEO吧，你现在把他踢出局，你对这家公司未来的发展有什么打算？”
许书标既然这样问，那郭永坤也就清楚，对方心里的那点火气已经消得差不多。
起码是对他的火气。
这事他有错吗？
从商业角度讲，并没有。他与马特施茨的交易走的是正常商业收购流程，合规合法。
唯一就是对许书标这个“受害人”，情感上造成了一定创伤。
“总部放在中国。中国拥有十亿规模的人口，至于经济发展，我比你更了解，未来几年之内必然迎来一个风口，逐渐会成为新兴的超级市场，绝对不是奥地利那种小国家可以比拟的。再以中国辐射整个亚洲，乃至东欧、中东市场。
“同时，我在美国已经有根基，引进红牛并不困难。我会在美国投建工厂，建立公牛全球第二大本营，辐射整个北美市场。
“而奥地利红牛，经营不易，现在也算小有成就，自然需要保留。我将以奥地利红牛为跳板，辐射整个西欧市场……”
许书标和他的秘书直接听呆了，什么叫全球战略、全球布局？
这才是啊！
像过去马特施茨虽然一直在说全球战略，实则这么多年过去，仍龟缩在奥地利那一个小国家里面。
再看看人家。
亚洲、东欧、中东、北美、西欧……这个布局一旦完成，除非洲之外，红牛将覆盖整个地球。
而且人家还不是说说而已，他的实力摆在那里。
他是亚洲最大国家——中国的第一饮料商；他在美国也有饮料公司作为根基。
“另外，这几步计划我会同时进行。”
“同时？”许书标倒吸一口凉气，那得花多少钱啊！
郭永坤望着他，笑了笑，“我可以先垫资。”
那也得有钱垫啊……许书标表情复杂，内心感慨，才发现对这个小伙子的了解只怕过于片面。
他所掌握的资金体量，应该远超自己的想象。
与此同时，心里多少有些触动。
这样一来，红牛饮料的发展速度，将比他与马特施茨合作时，不知要提高多少倍。
而且对方丝毫没有让他追加投资的意思，主动提出垫资，这代表什么？
一是不给他压力，二是对红牛无与伦比的信心！
“郭先生，你是不是除了健力宝外，还有其他生意啊？”许书标问。
否则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郭永坤笑着点头，“还有几家别的饮料酒水公司，外加在港城有一家投资公司、一家地产公司、一家影视娱乐公司。再美国那边的话，除了健力宝分公司外，还有一家电子科技公司。”
“……”
好啦好啦，没话说了。许书标已经目瞪口呆。
“你今年多大呀？”
“正好30岁满。”
“……”
“许老，奥地利那边我会马上安排人过去接手，中国总部的建设，我回去就可以开始，至于美国那边，就更简单，到时候先从奥地利将货源运过去，立刻就能进行市场推广。
“我预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三到五年时间之内，我们就可以完成初步的全球化布局。”
许书标已经彻底没话说，这副局面他原以为自己到死都不一定能见到，而现在对方却告诉他，三五年便能初见成效。
他一直以为马特施茨是红牛的伯乐，是他率先跟自己提出全球化的战略，并将红牛成功带到欧洲市场。
此刻才发现，马特施茨不过是名过客。
眼前这个年轻人才是！
“那么许老，合作愉快。”郭永坤举起酒杯。
许书标终于露出笑容，回敬道：“合作愉快。”
他蓦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给他一句中国话，叫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401.花园一宿
一个礼拜后。
郭永坤准备打道回府了。
该沟通的事情，他与许书标已经沟通得差不多，剩下的就是干。
三天前他已经联系了在羊城的李景旭，让他前往奥地利接手红牛国际公司。
李景旭是他手上为数不多的外贸型人才。
当初聘请他的时候，郭永坤就有将来放在国际市场的准备。如今经过在羊城多年的历练，李景旭也变得更加成熟老练。
派他过去接手奥地利红牛，以后负责整个西欧市场的开拓，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然，不仅仅是红牛，关于健力宝郭永坤一样有所布局。
至于羊城分公司，倒是好安排，健力宝在国内经营这么多年，郭永坤一直有意在培养储备人才，如今个别比较冒尖的，也该启用了。
一辆丰田商务车缓缓驶出酒店，今天开车的换了个人，是云姨。
老司机杨大叔难得当回乘客，千年不变的大裤衩也换成了带裤缝线的崭新米黄色西裤，优哉游哉坐在副驾驶上。
小蝶也一样，褪去裙摆，换成红色夹克衫加蓝色牛仔裤。
“小蝶，有时间就回来看看，你这丫头从小就节省，不要心疼机票钱，云姨到时候给你报销。”
云姨虽然认真开车，没有回头，但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份不舍，是个人都能感受到。
“知道了，云姨。”
小蝶的情绪也受到感染，面容惆怅。
她虽然对中国之行盼望已久，也愿意跟着恋人去往天涯海角，但这里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的所有亲朋好友都在这边，现在马上就要离开，心里一时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这种情绪在机场检票口分别时，达到顶点，她终究没忍住，抱着云姨哭得稀里哗啦。
直到上了飞机，依旧梨花带雨，没有回过神。
杨大叔也不心疼女儿，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坐在郭永坤旁边，一路问东问西。
“郭总，咱们是先到首都对吧？”
“嗯。”
“能在那边先玩几天吗，我这辈子还没去过首都。”
“恐怕不行。”郭永坤摇头，“我赶回河东还有事。要不然的话让友善陪你们吧，我给他放几天假。”
“那也行！”杨大叔脸上一喜。
郭永坤是得给李友善放一阵假，外国媳妇儿跟老丈人带回来，总得有个安排。
下午，飞机抵达首都国际机场后，一行人也就分道扬镳。
李友善陪着媳妇儿和老丈人打车去酒店，未来几天准备感受一下帝都的历史氛围。
而郭永坤和夏樱则乘坐前来接机的陆平安的车，前往丽京花园，今晚他们会在这里暂住一宿。
来到13号别墅时，家里没人，姐姐还没下班，不过郭永坤有钥匙。
大门打开，首先是一个跃层的大厅，地上铺着大理石地板，总有五米高的屋顶上悬挂着一盏水晶吊灯——这些都房间原有的设计。
不过也就大厅里稍微豪华点，其他区域一般。
郭永坤有建议豪装一下，但被姐姐拒绝，所幸暂时也就算了。
屋里不出所料的异常干净，几乎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倒逼着郭永坤不换双干净拖鞋都不好意思进去。
陆平安稍坐一会儿也就走了，他偌大一个分公司总经理，平时工作还是很忙的，实际上郭永坤都没让他来，叫他安排个司机就行，他自己不听。
“郭总，你饿吗，我看慧慧姐的冰箱里有东西，要不我给你做个饭？”
夏樱很善解人意地问。
她早就留意到郭永坤没怎么吃飞机餐。
“好啊，简单点就行。”郭永坤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侧过头去微微一笑。
很快一楼开放式厨房那边，就传来熟练的切菜声。
望着那抹倩影，郭永坤不禁又想起泰国泳池里的画面，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右侧脸颊。
吃完饭后，夏樱上楼去客房休息，郭永坤打开电视，懒躺在沙发上观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直到耳畔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他睁开眼，透过硕大的玻璃窗，注意到一辆白色切诺基，刚好在外面停稳。
毫无疑问，姐姐回了。
郭永慧显然已经得知消息——八成是陆平安告诉她的。手里还拎着一布袋蔬菜，笑着从大门口走进。
“姐。”
“特地一下班就赶回来，怕你饿坏了。”
“你自己开车回的？”
“不然呢？”
“好吧。”
郭永坤摊摊手，你比较厉害的意思。“你这叫瞎操心，不是还有夏樱在吗，刚才已经吃过。”
郭永慧下意识瞥向厨房，完全看不出做过饭的痕迹。
她都不知道夏樱会做饭，以前在美国，做饭的差事都是李友善包揽，以为夏樱根本不会。
“那现在不饿？”
“不饿。”
“我跟你聊聊。”
郭永慧将菜袋子放进厨房，便趿拉着布拖鞋走过来，在郭永坤旁边的沙发椅上坐下。问，“你对夏樱到底什么感觉啊？这事我可从没问过你。主要妈一直惦记，只要跟她一打电话就说起这事，让我催催。”
就说你自己还是个光棍，怎么好意思问我……郭永坤搔着头道：“你别听妈的，这玩意根本急不来，缘分到了自然就成了。”
“那到底有没有意思啊？”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郭永慧瞪着大眼睛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我看你就是不想说！”
这时，二楼，一间客房的门开到一半，又顿住。
郭永坤也是无奈，家里的女人可爱起来都挺可爱，不讨人喜起来，那是真的不讨人喜。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有什么意义？
“有，有，有点总行了吧。”
郭永慧哈哈一笑，就差没鼓掌，“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以后可当她弟妹看待了。”
“不至于……”
楼上，半开的房门后面，一脸俊俏的小脸上布满激动。
晚饭是郭永慧掌勺，一个人智商达到她那个段位，很少有不会干的事情，就看想不想做的问题。
手艺那是真的没话说。
夏樱则乖巧地在一旁帮厨。
郭永慧看这姑娘现在也是越看越中意，母亲喜欢，大哥说不错，小妹说挺漂亮，当事人弟弟也有意，那她自然爱屋及乌。
而且家里面这些人，除弟弟外，还真就她跟夏樱接触得比较多。
仔细一想，这姑娘真心不错。
工作上可以帮助到弟弟，生活上也能照顾弟弟，性格、模样、身材，都没得挑。
还能图啥？
哪个男人娶回家做媳妇儿都是福气。
饭桌上，三人开了瓶红酒，慢悠悠吃着，慢悠悠品着，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
“姐，你工作怎么样？”郭永坤问。
“还行吧，现在进了一个项目组，主要进行ESTIS4260智能工作站的搭建，以及长城486计算机的……”
“停停停！”
“干嘛？”郭永慧侧头。
“你说点人话行吗？”
“臭小子，这就是人话呀！”郭永慧笑骂。
郭永坤望向对面，“夏樱，你听懂了吗？”
“没。”夏樱笑着摇头。
“唉……”郭永坤长叹口气，“算啦，姐，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开心就好。我也不打听了。”
郭永慧也是无语，岔开话题问，“你们呢，这次泰国，生意谈成没有？”
“必须的嘛，你也不瞧瞧你弟是谁，我亲自出马，还有搞不定的道理？”
“看把你能的！”郭永慧没好气地给了他脑壳一指头。
夏樱抿嘴窃笑。
郭总其实一向都很低调，唯有在家人面前才会这样说话。
“姐，下个月初八，你得安排下时间呀。”
“知道，不用你说。”
下月初八，郭小妹大婚。
本来早就要举行的婚礼，之所以拖到现在，主要因为郭小妹非要住新房，而新房去年才动工开建，外加装修什么的，都需要时间。
“唉，时间过得还真快，转眼间小妹都要结婚了。”郭永慧感慨。
“你别看我，要着急也应该你先急。”
“我又没说什么。”郭永慧递给他一个大白眼。
“不过姐，你们单位有没有帅小伙儿啊，你也应该考虑考虑。”
“行啦，吃饭，吃饭……”
看吧，其实都是一个货色，都喜欢八卦别人的事，谈到自己就不乐意。郭永坤不由撇撇嘴。
吃完晚饭后，三人出门逛了逛，丽京花园的风景极为秀丽，那是真的花园，里面有山有水，哪怕是假的、或人工开凿，也花了功夫。
而且这里的绿化率高达60%以上。
这在日后的首都是不敢想象的。
不吹牛地说，有这栋别墅在，郭永慧这辈子即便什么都不干，也能衣食无忧。
“小坤，你今年还会去美国吗？”
“嗯，下半年会去一趟。怎么，你也想去啊？”
“我哪有时间，现在都工作了。”三人踱步在一个小荷塘边，郭永慧摇头道：“想说你到时如果过去，看方便就安排一下。莉亚她们一直吵着要来中国玩，我耳朵都听起茧了。”
莉亚……郭永坤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这辈子只怕过两个女人，第一个是他妈，第二个就是莉亚。
而跟在两人身后的夏樱，则不留痕迹地咬了咬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402.郭永慧的准对象
回到河东后，郭永坤就开始大兴土木。
一个奶制品基地，一个红牛总部，同时规划，同时开建。
真心不轻松。
哪怕各个方面都花钱请了专业人士，每天依然忙得焦头烂额。
不说别的，像这样的两个大工程，以这个年代内陆城市的建设力量，单是工程速度，就让人十分捉急。
按照正常情况，想要把它们建设成功，至少得耗费两到三年时间。
郭永坤可不愿等这么久。
所以他找到市政府商议。自己不是通过健力宝20%的股权，“换回”了30家工厂吗，那些工厂入不敷出，职工们嗷嗷待哺，都闲得没事干。
当然，也穷得叮当响。
于是他联合市政府组织了一场动员会，将那些能拉得下面子的工人，全部安排进了工地，支援两大工地的建设。
这样他们下月就能有现金工资入账。
而这一部分人离开30家工厂后，工厂的压力也是骤减，有几家工厂甚至能保持住收支平衡。
此举可谓一箭三雕。
为工地吸纳大批劳力，解决了很大一部分职工的生活问题，也让市政府长松口气。得到市委领导的高度赞扬和支持。
……
农历五月初六。
郭永坤不得不停下手中工作，回到家里帮忙，因为两天后就是郭小妹大婚之日。
老郭家就两个老爷们儿，父亲早故，最小的妹妹结婚，大哥连商场开业的进程都延后了，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郭永年的商场经过大半年的装修布置，现在一切就绪，只等开业。
婚礼的一些流程还是在现在的房子里举行，酒席则安排在河东饭店，最后晚上才将郭小妹和张小勇，送进他们同在工业二路的新建小洋楼中入洞房。
这也就意味着，有三个场地需要布置。
真可谓有得忙活。
而老郭家入内的亲戚屈指可数，缺少帮手，郭永坤把王子强他们一帮人都喊来了。
这样才勉强能应付。
“高了高了，往下降一点。”
麻子和小鸡正在屋檐下搭梯挂红灯笼，郭永坤则站在后面当“观察员”。
之所以老房子这边也要布置，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涉及到很多因素。
一是习俗。
这年头还没有那种一手包办的婚庆公司，能在酒店就把舞台和一切流程都搞好的那种。而本地结婚是有些必要流程的。
结婚当天会有一张大红纸，请毛笔字写得好的先生，将流程步骤一步步写下来，完了严格按照着来。
比如什么给父母敬茶、拜天地、拜谢亲朋好友收红包之类的。
都是老一辈留下来的传统，不能改，至少这是李秀梅的观点。
二是男方特殊的家庭背景。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国婚礼里面有一个步骤是始终保持的，那就是接新娘子。
过去是用轿子、牛车、驴车。
现在是用拖拉机、自行车。
将来则用汽车、豪华小轿车。
而接新娘子则需要两个“点”，可张小勇是个孤儿，根本没家。那么女方这边干脆就一并安排了。
李秀梅这段时间无疑非常开心，作为大内总管统筹大局，看到外面在挂红灯笼，也跑过来瞅了瞅。
“小坤哪，你姐刚才来电话了。”
“还打个什么电话。”郭永坤白眼一翻，这都啥时候，早该往回跑了。
“她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李秀梅突然说，脸上有种很俏皮的表情。
郭永坤本以为可能是姚青她们谁跟来了，倒也不觉奇怪，可扭头发现老妈这表情，不禁愣了愣。
“咋的，还能带个男的回？”
“对！”
“……”
望着老妈一脸乐呵的模样，郭永坤意识到不是在开玩笑。诧异道：“真的假的？”
他上个月见她姐，可还没听说她处上对象了。
“真的。”
李秀梅脸上的皱纹全部舒展开，心情显然好到不行，“前几天我在电话里说了她几句，说现在小娟都要结婚了，她这么大年纪还单着，到时候回来看人家说不说闲话……”
我晕，敢情是你逼的呀……郭永坤一阵无语。
那么他几乎可以笃定，姐姐纯属扯个男人回来凑数。瞬间兴致缺缺。
“妈，你也别太激动，指不定就是个普通朋友，过来凑个热闹。”
郭永坤不忘提前打上一记预防针，免得老妈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可能！”
李秀梅白了他一眼道：“你是没听她电话里的口气，都害羞了……”
“哦？”
郭永坤狐疑，心想难不成姐姐这一个多月真遇上好事了？
“到时候你也得把把关，对方肯定也是高级知识份子，我估计我不太能沟通。包括做什么工作的，在什么单位上班，家庭背景什么的……”
“行啦行啦，妈，我知道了。”郭永坤赶紧将她打断，调查户口也不过如此。
人家头回上门，别搞吓到了。
不过郭永坤多少有些期待，想看看哪个哥们儿这么犀利，能成功捕获他姐的芳心。
……
翌日。
上午11:45分，河东机场。
郭永坤头戴鸭舌帽，独自一人站在航站楼内的接机口，踮着脚往里面张望。
由首都抵达的航班10分钟前已经着陆，差不多也该出来了。
本来老妈也想跟过来，他劝说老半天才让她放弃。
真要是女婿过门，丈母娘亲自跑过来接机，像话吗？
安利老妈让她在家做好饭菜等着就是。
又过了几分钟，一抹熟悉的倩影出现在闸口对面，郭永坤第一时间留意到。
不过这次他的眼神并没有在姐姐身上多逗留，而是主要集中在旁边的一个清瘦男人身上。
他身高与自己相当，一米八左右，留着稍长的三七分发型，戴银边眼镜，眉毛修长，眼睛略小，鼻梁挺翘，倒也有几分帅气。
穿一身宽松的休闲装，黑色直筒裤配白色条纹衬衫。
约莫三十五岁上下，身上有股浓郁的书卷气。
也难怪能被姐姐看中。
果然与自己想象中她的菜差不多。
“姐！”
郭永坤挥手示意。
郭永慧很快循着声音看到他。她旁边的男人也一样。
三人走进后，郭永慧明显有些不自然，笑容中带着几分尴尬。
“小坤，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事宋守峰。”
“你好，你就是郭永坤郭总吧，幸会。”宋守峰笑着伸出手，举止从容，倒是有几分气度。
“哪里哪里，叫我小坤就行。”
郭永坤抬手与他握了握，然后又望向姐姐，“同事？”
郭永慧点头道：“嗯。我们一个单位的。”
传说中的办公室恋情？
郭永坤窃笑，对这个宋守峰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离开机场后，三人坐在车上，他也用闲聊的口吻套出一些信息。
没办法，母亲大人势必要盘查的。
这个宋守峰是江浙人士，毕业于清华，后面留学于英国剑桥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后归国。
单凭这一点，郭永坤对他又高看了几分。
回到老郭家，李秀梅看这个大女儿带回来的准相好，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虽然已经到了90年代，社会对财富的渴望胜过一切，知识分子头顶上的光环较80年代黯淡不少，但这并不影响普通老百姓对真正有学问的人的敬仰。
午餐很丰盛，李秀梅亲自下的厨，因为还有几位帮工，坐了满满一桌。
郭永坤给王子强递了个眼神，这家伙也就懂了。
“峰哥，我一直拿慧慧姐当亲姐看待，你既然是她的朋友，初次上门，我这个做弟弟的必须尽一下地主之谊。来，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手起杯空。
喝的可是正宗茅台。
宋守峰也是没辙，只能跟着干了。
完了麻子又站起——
郭永慧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掐了郭永坤一把。
“这可不怨我。”郭永坤咬着她的耳根子说，“是妈让我把关的，不都说酒后见真情嘛，你就不想看看这位峰哥的真性情？”
“不想！”
切，女人哪，总是口是心非。
郭永慧劝了一下宋守峰，让他不能喝就别喝。
但对方连干几杯后，似乎已经有点大了，直说没事没事。
然后郭永慧又瞪了王子强和麻子几人两眼，只是几人也都借着酒劲，权当没有看见。
“行啦，姐，让他们喝吧，反正在家里又没事，咱们去院里坐坐。”
郭永慧暗叹口气，也是没办法，人家第一次上家，几个弟弟又这么热情，不让他喝不好，让他喝也不好。
干脆不管了。
跟着郭永坤来到已经张灯结彩的院子里。
郭永坤拎来两只小马扎，递给姐姐一只，自己在另一只上坐下。
“啥时候的事啊？”
“什么？”
“哟，还装糊涂。”
郭永慧揪了他一把才说，“没你们想的那么……现在就同事加朋友的关系。”
“那小妹结婚你往家里带？”
“还不是妈……”
经姐姐一顿牢骚，郭永坤总算明白前因后果。
此事的突发点，确实是因为老妈给的压力和絮叨。
然后姐姐一寻思，自己大老不小，孤零零地回来参加妹妹的婚礼，似乎的确不太好。
于是动了点心思，她上班两个月，单位里就数宋守峰关系处得最好，隐晦地提了一下，想不到对方一口就同意了。
显而易见的是，姐姐对宋守峰有些好感。而宋守峰也是一样。
经这么一闹后，关系似乎挑明了。
倒也是好事。
不得不说美国留学六年，姐姐的性格还是变化不小的。过去的她可没这么大胆。
“什么家庭背景呀？”郭永坤问。
“具体的我也不了解，可能不太好，但人很勤奋，单位领导都很欣赏，接下来所里有个大项目，上面准备交给他负责。国字号的。”
这三个字含金量可就足了。郭永坤饶有兴致地问，“什么呀？”
“芯片研发。”
哇！
那可真是大项目。
看来这个宋守峰相当牛啊！
只是郭永坤又有些疑惑，这么牛的人，上辈子他咋没听说过？
不过想想……他算哪根葱啊，芯片具体是个啥玩意他都搞不清，本来就不是科技圈的人，没听说过似乎也正常。
“你呢？我虽然不懂吧，但也知道芯片是计算机的核心，这样的大项目，咋不让你上？”
“我们一起，他是第一负责人，我是第二负责人。”
“哈哈……”郭永坤大笑，这就有点意思了。
科技CP，技术伉俪？
“不错，姐，我支持你们！”
郭永慧嗯了一声后说，“虽然并不容易，但我们会竭尽全力。”
“不是……这我不懂啊，我是说支持你们处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