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解决资金
“子昂啊子昂，还想不想开宗立派，成就一方豪门了？”
福临门饭店，一间雅室里，郭永坤显得痛心疾首地说。
前一阵脚受伤，一直没有喝酒，饮食也比较寡淡，今天砸吧砸吧嘴巴，感觉特别无味，便约了陈大少小酌两杯。
“永坤，你就饶了我吧，我是真的尽力了。”陈大少举杯投降。
这段时间为了囤积美金，他可谓饱受凌辱，天天应酬，天天赴酒约，只要是扯得上关系的，也甭管熟不熟稔，都觍着脸往上凑。
富豪凑，富婆也凑，甚至都牺牲了色相。
好容易又凑到五百万，加上先前的，拢共一千万美元。
本以为这下总可以“交差”了，哪知对面这个黑心人，还是一脸鄙夷。
你有本事你去凑啊？
这话也就是没说出口，否则友谊的小船指不定暂时就翻了。老早就讲好的事情，他们两人，一个出钱，一个出点子。
丫的不出钱，亲兄弟也不能带你玩这么刺激的场面呀。
利润还分你一半。
作为郭永坤而言，他也是没辙，这年头美元实在太难搞了，不然内地也不会有那么多创汇单位。
他自己如果不择手段去弄，或许也能搞到一些，但肯定不如陈大少见效。
这就好比，他能搞1的本金，最后回报是2。可陈大少却能搞到10的本金，最终回报是20，哪怕二一添作五，他也能收获10的利润。
唯一让他有些失望的是，一向靠谱的陈大少，在这件事情却有些掉链子。
一千万美金，即便他一顿操作猛如虎，回报也不尽人意。
至少在他看来，有种浪费天赐良机的感觉。
要不然不搞，要搞就搞大的！这就是他现在对于纯赚钱的想法。
否则，他就在港股钓钓鱼，细水长流，源源不断，不是挺好？
没那兴趣！
活了两辈子他才明白，人这一生其实很短暂，不能被钱玩了，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简直就是反社会的言论。
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思索着，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但，绝对不是一坨子没用完的钱。
那是祸害，会坑死子子孙孙。
“反正，我现在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了，你要还是不满意，那就跟我家老头子谈谈人生。”陈大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很光棍地说。
关于两人的这个计划，陈大少还没有跟老爷子提及，这与老爷子的性格，有些关系。
在商业方面，老爷子从小就教导他“实业兴邦”，对那些单纯靠金钱运作的新型模式，充满排斥。
认为激进，认为功利，认为对社会毫无益处。
是以，陈大少虽然知道股票、基金、期货，是个什么玩意，但基本不怎么玩。而且即便玩了，也不会跟老爷子讲。怕被骂不务正业。
这一点，郭永坤也清楚。
此刻，端着酒杯，慢悠悠品着。寻思，说不得还真得去会会陈老爷子，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待我。
陈老爷子的能耐，肯定是陈大少无法比拟的。他若出手，想来应该会有一个惊喜。
说干就干。
下午，郭永坤就在陈大少的带领下，来到位于中环的伯勒大厦。
这还是他头一次过来。
伯勒大厦高三十二层，在高楼林立的中环，现在已经算不上起眼了，不过往回倒退二十年，那也是名扬岛内的甲级写字楼。
气势还是有的，占据寸土寸金的银行街一块很大的区域，停车场建在地面。现在已经不敢想象，再有实力的老板，也做不出这样的摆阔行为。
所以别看它楼龄有些老，但老陈家如果有意出手，求购者绝对会踏破门槛。
保守估计，底价五亿起跳。
“这里停车倒是方便。”
“那是，整个中环独一份。”陈大少驾驶着骚包的红色法拉利，闷头冲进一个停车位，险些没撞上花坛。
不用想，这家伙的驾照绝对是买的。
两人直接乘电梯上了顶楼，海景房与一般的房子不同，越是高层越受欢迎。而但凡企业家，又都喜欢将办公室设在高层，那会使他们有种“站得高望得远”，甚至是“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阅读
“陈少。”
陈老爷子的秘书是一个身材丰腴的中年女人，从皮肤略微松弛的脸蛋上，依旧能看出昔日的风采。
所谓的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说的大抵便是这般。
向来狂拽吊炸天的陈大少，对她却极为客气，称呼“静姨”，那么就难免让郭永坤浮想翩翩。
不过想想也正常，据陈大少说，他母亲不到五十就过世了，陈老爷子一直未娶，但他总归是个男人，也会有生理需求。
静姨领着二人去敲了门，从这一点上就不难看出，豪门教育子弟的规矩。所以过去，郭永坤见那些作者总将豪门公子哥写得特别脑残，常常嗤之以鼻。
他们由于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或许会很嚣张，但出身豪门的人，只要不是天生有毛病，绝对不至于那么没脑子。
他们经历的事情往往比普通人更多，更精于算计。
“咦？永坤来了。”陈老爷子正戴着老花镜，在办公桌后伏案工作。
年近八十的老人，还有这份事业心，以及旺盛的精力，真是令人钦佩。
他见到郭永坤显然有些意外，也很欣喜，“小静哪，把忠闻上次送来的雨前龙井沏一壶。”
静姨看了看郭永坤，有些惊讶，但还是笑着应下。
一壶雨前龙井不算什么，但这个忠闻可大有来头，早年曾受过陈老爷子的帮助，现如今已是港府的前几把手之一。
静姨沏好茶后，即便对郭永坤的身份很是好奇，也丝毫未作停留，转身离开办公室。
聪明的女人。
郭永坤品着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办公室，空间不小，却很简洁，除了一副室内高尔夫套装外，没有任何花里胡哨、与公办无关的摆设。
三人在沙发前坐下，陈老爷子聊起股票的事情，他已经按照郭永坤的意思，套现了集团一部分股票，以至于引起市场波动，集团股票最近跌了好几个点。
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陈老，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还是为了股票的事情。”郭永坤说着，便将自己有意对美股下手的想法，大致讲了一下。
陈老爷子听完，喟然长叹，“前段时间跟子昂聊天，他也提到过，说你看衰美股，再结合你之前说的股灾，我大致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事了。不过，永坤哪，我还是想问问，你确定吗？”
全球金融危机！
这对于从商的人，特别是经营着上市公司的人而言，不亚于一场十二级台风。
飓风过境，尸横片野。
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如果有可能，他更希望郭永坤预测错误。
郭永坤点点头。
陈老爷子表情凝重，叹息不止。
“永坤，你对美股下手，我不意外，而且还会力所能及的帮助你。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您说。”
“不要动港股。”
企业家的良心，或许也只有在这种老一辈的企业家身上，依然保存着。这五个字，使郭永坤对陈老爷子的敬意，又加深几分。
“您放心，我不会动港股。”郭永坤态度诚恳。
他本来也没这个打算，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圣母，倘若没有什么顾忌，反正刀已举起，这顺手的韭菜，指不定也就割了。
主要是有顾忌。
真要这么干，钱暂时虽然能赚到一拨，但从长远来看，未必是好事。
这明显就是跟港府对着干，大笔资金流入他的名下，对方不查他才怪，以后还能给他好果子吃？
除非他不想在港城混，直接将融汇创投和星瀚影视关门大吉。
最坏的结果是，消息传到内地，被京城的大人物们知晓。那他就更没好果子吃。
这种行为，说是发战争财，也毫不为过。
以上所述，还仅是来自官方层面的弊端。
社会舆论更加可怕，到时候股灾爆发，他这么一火上浇油，跳楼者肯定更多，媒体再一曝光，天知道有多少人命算在他头上？
以后姥姥不亲舅舅不疼，他还怎么混？
所以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能一味掉进钱眼里，得分清，什么钱该赚，什么钱不该赚。
譬如美国人的钱，那就无所谓嘛，想怎么赚怎么赚！
陈老爷子会心一笑，问，“你需要多少资金？”
“当然、多多益善。”
这孩子，真是被外汇折腾坏了。陈老爷子心想。
他对郭永坤从商的事情，是知根知底的，甚至可以说这些年用的外汇，都是他帮的忙。
这次，明显是想尽可能地大赚一笔。
“我安排一下，不过具体能搞到多少，我也不敢打包票，现在市场上美元很紧缺。什么时候要？”
“最迟十五号。”
陈老爷子楞了一下，那没几天了，这岂不是意味着，金融风暴已经酝酿成型，就要登陆？
刹那间，刚刚平复的心情，又开始激荡起来。
“好，十五号你过来找我。”
离开伯勒大厦后，郭永坤没有直接回去，拉上陈大少，说找个地方坐坐。
现在资金有陈老爷子帮忙，问题应该不大。那么，前提条件就解决了，他得继续后面的布局。
时间已所剩不多。
无错
269.挑选合作商
湾仔码头。
郭永坤二人将车停得稍远，步行过来的。陈大少的那辆红色法拉利，这年头哪怕在港城，也是骚得一塌糊涂。
要是开到大陆……那就炸了。
内地第一辆法拉利，还是1992年被人拿下的，京城首富李小华，当时轰动一时。
法拉利原本是将展车拉过来，做场活动“嘚瑟”一下，根本没想到中国人能买得起法拉利，结果布展完，准备运走时，忽闻有人拎钱过来买车，差点没乐坏。
这件事当时报纸上到处都是，郭永坤犹记得价格是万美元，按照同时期汇率，折合人民币约150万。
而且这还是官方汇率。
1992年，别说150万，中国能拿出5万块的人都不多，真可以用震惊寰宇来形容。
法拉利方面这才明白，原来中国已经是一片新兴市场，特地举行了一场盛大的交车仪式，还为该车配了一副吊炸天的牌照00001。
据说多年之后，有人曾想花两亿人民币购买这辆车，不过被李小华拒绝。
再然后，京城出台政策，强制淘汰国一、国二排放的汽车，这辆车在检测站打了黑章……
之所以来湾仔码头，也是临时起意，因为距离不远，看看海，谈谈事情，岂不快哉。
再说，这里还有很多好吃的。
自从红磡海底隧道落成，以及海旁的告士打道启用之后，湾仔便成为连接港岛和9龙的主要通道。
这人一多起来，自然就有生意。
“真是好多年没来这边了，我以前最喜欢吃这边的鱼蛋，新鲜的鱼刚打上来，现场搭个棚子，纯手工制作，特别劲道。”
两人慢悠悠向前走去，望着码头附近排成长龙的两排摊位，陈大少吞咽着口水说。
郭永坤知道他不是馋，而是一种怀念。
人的五觉是有记忆功能的，总会有首特别的歌曲，或是某种特别的滋味，能勾起你一段特殊的回忆。
感觉特别真实。平常难以体会。
“就是这家，想不到还在！”
陈大少有些小兴奋地冲过去，买回两碗鱼蛋，递给郭永坤一碗。
这应该就是属于陈大少的青葱岁月。
堂堂豪门太子，最后惦念不忘的，竟是一碗鱼蛋，令人唏嘘。
想必在这个码头上，他肯定留下过什么难忘过往。
两人离开人群，找了一块长满杂草的荒地，穿过去，来到海边。
这里有根灌木，他们就坐在上面，一边吃着鱼蛋，一边谈笑风生。
等鱼蛋吃完后，郭永坤也就转入正题，“港城那家证券公司，或者投行比较靠谱？”
他说完这话后，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能使用高杠杆的那种。”
陈大少先是一愣，继而诧异道：“你还懂这个？”
多稀罕。
当然，在世人的认知中，此时大陆就是个穷乡僻野，连资本市场都没建立起来，更别提花样操作。所以陈大少有点懵逼，也属正常。
“你听说过一句俚语吗？”
“什么？”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
这件事情，郭永坤必须先给陈大少点一点，否则接下来他一番骚操作使出来，很可能改变陈大少的人生价值观。
原来学个算命就可以，学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虽然没在资本市场玩过，但我觉得吧，很多东西都是发展趋势，大陆那边总会慢慢建立起来，所以提前看过不少书。我好像跟你说过，我姐姐在美国留学。”
陈大少抱了抱拳，佩服佩服的意思。
“这么说，跟我想的不错，你真打算做空美股，还要使用高杠杆？”
“暂时还不好说，我得先看看合作对象。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郭永坤说。
“你要说大投行，排在前面无非就是那几家：高盛、摩根、瑞银，摩士顿。至于高倍杠杆，他们都能给，而且乐意的很，具体的还得看保证金有多少，到底使用多少倍杠杆，盘面有多大。只要不是吓死人的金额，几家大投行应该都能信赖。”
陈大少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反之，需要谨慎一些。
如果盘面过大，又恰好遭遇股灾，这时银行一般会限制向证券公司贷款，那么就容易导致扯皮。
郭永坤也是这样考虑的，所以才会问他。趁火打劫虽然过瘾，但就怕利益巨大，使帮凶趁乱反水。
因此，找到一家有履约能力的经纪商，就非常重要。
“咱们已经有一千万，陈老再亲自出马，凑个一个亿，应该不成问题吧？”郭永坤思索着说。
“大概吧。”陈大少回答得模棱两可，显然并不确定。
“那就按一个亿算，五十倍杠杆。”
“多少倍？！”陈大少整个人吓得一哆嗦，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望向郭永坤。
“你没听错。”郭永坤白眼一翻。
“永坤，你可别吓我呀！”陈大少拍着胸口道：“五十倍杠杆，你书到底读透没有，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陈大少说到这里，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空中自左向右，画出一条直线。一边画，一边说，“就像这样，你看好了……”
“怎么了？”等他姿势做完后，郭永坤问。
“你刚才看到我手指上扬了吗？”
“有。”
“……你应该说没有！”
“哦好，没有。”
“那就对了嘛！其实我扬了，但幅度非常小。你要用五十倍杠杆去做空的话，就是这个道理，股市但凡稍稍上扬，就……嘭！炸了。”
这个解释还真是清新脱俗。
“你说的道理我懂，风险很大不假，但利益也大，我有把握，到时再留10的寸头，应该就安逸了。”
竟然连寸头都知道，这书真是没白读。陈大少心想。
确认他是真的懂后，一脸无奈道：“我不建议你这样操作，风险依然大得出奇。假如保证金一亿，加上五十倍杠杆，那就是五十亿美金的盘面……”
他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咽了抹口水。
真是吓坏了哥们儿的小心肝。
“选高盛吧，其他几家实力堪忧，一着不慎直接给你爆仓。刚好那边有个妞，我认识。”
“不早说？”郭永坤眼前一亮。
其实他的第一目标也是高盛，不过，高盛虽然实力雄厚，声名远播，但港城就是一家分公司，鬼知道什么德行，所以势必要打听一番。
“不是很熟的那种啦。”陈大少解释道：“你知道的，我又不怎么玩股票，她在我身上捞不到多少好处，自然没那么亲近。不过……”
他说到这里一脸坏笑，然后继续说，“那妞相当正点，你拿一亿保证金去砸她，应该能砸开裙底。”
郭永坤一脸嫌弃的表情望向他。
老子跟你谈五十亿美金的大生意，你就这点出息？
“又给老子装正经人儿？”
得，儿化音都出来了。也不知道哪个犊子在装。
“不装。等见面后，就说是你砸的，裙子你去扒。”
“这可是你说的！”陈大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对。然后等你扒裙子的时候，我再打个电话给小叶。”
“靠！郭永坤，你不是这种人！”
郭永坤懒得鸟他，正色道：“什么时候安排见面？”
“这还需要安排吗？咱们现在可是爷，一通电话过去，那妞还不得屁颠屁颠跑过来喊爸爸？”陈大少瞪眼道。
“你、对小叶是不是也有这种嗜好？”
“什么？”
“喊爸爸。”
“……郭永坤，给老子站住。别跑！”
郭永坤才发现，其实有时候调戏一下陈大少，也是蛮有乐趣的。
……
铜锣湾。
凯门夜总会，帝王包厢。
明明是谈一笔上亿美金的正经生意，却约在如此声色霏靡的场所，郭永坤算是服了陈大少。
看得出来，他确实挺想泡那个马子。
能让他这么朝思暮想的女人，也多少让郭永坤有些期待。
没别的想法，就过过眼瘾，连专家都说了，多看美女能长寿。
门外传来敲门声，本以为人到了，进来之后，才发现不是，而是一只大佬。
“陈少，郭先生，过来捧场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要不是下面人汇报，我都不知道。”飞龙笑着说。
这家伙现在确实是大佬了，洪记的话事人选举已经结束，最终获胜的是他。刚才进门时陈大少就说过，外面这一整条街都是他的。
当然，指的不是物业，而是势力。
本来二人也没想惊动他，想不到他自己倒是赶过来了。
“你也别客气。”郭永坤说，“今天是约了人在这里谈正事，所以就没跟你打招呼。”
飞龙瞬间领悟，点点头道：“那行，二位慢慢玩，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面的人。”
说罢，便告辞离开。
“子昂，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
“故意定在这里，过来白嫖。”
“切。”陈大少一脸不屑，“哥们儿是差这几个钱的人？主要他这里确实不错，我听朋友推荐过好几回，妞的质量很高。”
“但你已经约了妞。”
“我是约了呀，但你不是没有吗，总不能我一个爽，你在旁边干瞪眼吧？你把兄弟当什么人了，吃独食？”
郭永坤差点就感动了。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大哥大借我用下。”
“干嘛？”
“我打个电话给小叶。”
“别别别，哥，哥，我的亲哥，有事好商量……”
门外又有敲门声，服务员推门而入，把着一辆“黄金”小车，上面摆满酒水。啤酒、红酒、香槟、威士忌、白兰地……应有尽有。喝死人的节奏。
这还不算完。
“都精神点，里面的可是贵客！”
伴随一个声音，十几个女孩，衣着性感而艳丽，排着队走进来，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姿色居然都挺不错。
让人一时挪不开眼。
旁边还跟着一个西装笔挺的小白脸。他先笑呵呵对郭永坤二人深鞠一躬，然后手一抬。
“贵宾，晚上好！”
那叫一个整齐划一。
郭永坤原以为到了选人的环节，哪知小白脸招呼道：“姑娘们，都挨着贵宾找地方坐，一定伺候好喽，不能怠慢。”
陈大少嘿嘿一笑，侧头道：“飞龙这小子也算是下了血本，全是头牌，晚上生意不用做了。关键你这家伙受得了不？”
郭永坤数了数，一共十二人。
陈大少一个没要，全拍着屁股往他这边赶。
“你搞错了吧，应该是你受不受得了才对，我这边十三个人，干你们两个。说吧，你是想躺着出去呢，还是躺着出去呢？”
陈大少下意识地瞥向那些酒水，顿时脸一僵。
无错
270.雷区
郭永坤审视着对面的女人，对方也上下打量着他。
她穿白色v领衬衫，下身是一件黑色开叉皮裙，身姿丰腴，应有尽有，不该有的一点没有。
一张小巧的瓜子脸，配微卷的披肩长发，鼻梁挺翘，红唇妖娆。
好一张网红脸。
从领口的风采来看，至少是d，不，可能达到了f。
这等身材，这般模样，也难怪陈大少这种公子哥，都惦念不忘。
而对方又是名副其实的金领，这样的女人，绝对不是小恩小惠，就能搞定的。
一言以蔽之，逼格很高。
“这位先生好雅致。”温采妮妩媚一笑。
郭永坤耸耸肩，被一群美女簇拥着，自顾自地喝着酒。爱怎么想怎么想的意思，反正这女人再怎么极品，也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没看到旁边的陈大少眼睛都直了吗。
“采妮，来，坐。”
郭永坤此刻才明白陈大少的另一层心机：他这边现在全是人，以温采妮的高傲，肯定不屑与这些女人为伍，那么她只能坐到陈大少身旁。
所以这些公子哥哪里脑残了？处处都是算计。竟然连他都防。
不过，郭永坤也不生气。陈大少这是典型的不自信，被他的帅气所折服。
三人喝了两杯酒后，温采妮也就适时转入正题。
这种女人能陪你喝酒，能陪你玩，但前提是她要知道自己不虚此行。否则，郭永坤敢保证，她接下来肯定会杯一举，告辞离开。
功利心太强。
就性格而言，郭永坤不喜。
当然，身旁的这些妞其实也一样，别看此时多么温柔体贴，说到底，还是为了客人口袋里的钞票。
夜场里的妞，基本不会跟你谈感情，她们见过的男人远超你的想象，永远别奢望用自己的帅气来征服她们。
男人见得多，也就乏了，唯一能带给她们快乐的，只有钱。
“陈少，所以你电话里说的大业务是？”
“我这个兄弟想进场玩笔大的，现在正在挑选合作商。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他不是岛内人，就咨询我的意见，然后我就想到了你。嗯……我跟他的关系那是相当铁的。”
陈大少说归说，做归做，吃相还不算难看。
“是吗？”温采妮呵呵一笑，举起酒杯，下意识往陈大少身上靠了靠，“那就谢谢陈少了。”
“不客气，不客气……”陈大少顺势搂住了她盈盈一握的小腰。她也没有抗拒。
两人碰了一杯后，温采妮美眸明亮，“那陈少说的大，到底有多大？”
“目前的打算是……一亿美金。”
“一亿？美金！”温采妮这下彻底来了精神。
她在高盛只是一名普通业务经理，经手的业务主要以百万级居多，能上千万级的就算大单，至于亿级的，入行好几年，仅仅碰过一单，还是协同师傅完成的。
而这里所说的，都是港币。
金融行业内讲究一个资质，你碰过多大的生意，也就意味着是什么级别的经纪人。
一亿美金的业务，一旦拿下，获得的利益先不提，能瞬间提升自己的资质，使自己在公司的头衔更上一个台阶。
往后能获得的资源，自然能多。
看到对方果然心动，鸡贼于陈大少，岂能不知道把握机会？
放在温采妮背后的手，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
而对方只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仅此而已。
商场上的很多事情，一直遵循着一个原则，叫作“等价交换”。
“郭先生，那你一定要选择我们。我们高盛在业内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投行，任何方面我们都遥遥领先其他公司！”温采妮笑靥如花，望向郭永坤说。
“最后的决定，我肯定还要听子昂的意见。”
郭永坤也算给足了陈大少脸面。陈大少一听这话，嘿嘿一笑，非常受用。而温采妮也不经意间调整了一下身姿，以方便某人使坏。
“温小姐，你们高盛最高能提供多少倍杠杆？”郭永坤问。
“一亿美金，还要使用高杠杆？”温采妮吓了一跳。看到对方点头后，没有先回话，而是反问道：“我能先问问，郭先生的计划吗？嗯……不用那么详细。”
详细的我也不会告诉你啊。郭永坤心想。嘴唇蠕动，蹦出四个字，“做空美股。”
“做空……美股？”
温采妮一听这话后，漂亮的眼睛瞪得好似铜铃，心想这人是不是疯了，还是钱多得烧得慌？
她是专业人士，十分清楚美股行情，而且高盛本身就是美国公司。
截止目前为止，美股已经经历了五十年的牛市，市场空前繁荣。
她知道一个数据：1980年，美股市值为了24720亿美元，而到去年，也就是1986年时，一路暴涨至59950亿美元。
短短六年时间，总市值直接翻了一倍，还不止！
市场有多火热，可见一斑。
今年也是一样，美股走势持续上扬，交易量也急剧攀增。当前日交易量，到达骇人的18060万股。
市场一片欣欣向荣，其发展速度远超实体经济的增长速度，金融交易的激增，也超过了世界贸易的增速。
在如此牛气冲天的行情下，做空美股？
感觉不是脑残，就是胡闹！
不过，这些话她不会说出来。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有人钱多的烧得慌，一心想要散财，她倒是巴不得。
反正，对方一亿美元的保证金交出来，是亏是赚，正常情况下，对她和公司都没有影响。他们一样收取那么多佣金。
不过嘛，利用杠杠，特别是高杠杆，那就另当别论。因为她很清楚公司的一些操作。
“我们最高，可以给到你一百倍杠杆。”
“多少？”
“一百倍。”
郭永坤微微眯眼。就连正暗自享受的陈大少，都突然一怔，递给郭永坤一个警告的眼神。
不用他提醒，郭永坤也明白。
这个女人不怀好意。
一百倍杠杆，股市别说稍有波动，轻轻颤一下，也就爆仓了。
郭永坤此次哪怕犯了黑心，都没敢往这么高了想。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得多亏温采妮这“一百倍”的提醒，因此他脑子里高速运转，回顾黑色星期一那天，美股的具体走势。
然后，他想到一件严重的事情：他现在并不在美国，而是在港城。
港城在东八区，美国在西五区，二者之间相差了十三个小时，港城这边更快。
再就是距离，两地之间相距万里。
要知道现在，可是八十年代，并非他所熟悉的互联网时代。
如果他真采用高杠杆，时差和距离这两重因素，将是致命缺陷。
“温小姐，问一个问题。”
“郭先生请讲。”
“你们高盛这边，一个交易指令从港城到达美国，需要多久？”
“哦，原来郭先生担心这个。”温采妮笑道：“这一点郭先生你大可放心，我们高盛拥有业内最好的微机系统，以及最高水准的高频交易员，技术方面，向来领跑整个行业。”
所谓微机系统，不难解释，就是电脑，和专业的股票交易软件，构成的系统。
至于高频交易员，是一个技术称谓，即指交易频率只有几毫秒内的高频交易操作员。
举个简单例子，个人投资者要买入某只股票的时候，输入了一个买入指令，这个指令随即会传到美国三大股票交易所。
几乎同一时间，高频交易员就能获取这一指令，并抢在个人投资者之前买入这只股票。然后，高频交易员再将这只股票加价，卖给个人投资者。
所以，任何股票持有人，都有可能是高频交易这种手段的受害者。
不过，这只是郭永坤的了解。至于当下这个时代，高频交易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他完全不知。
几毫秒？
应该不可能。
“那具体是多久？”郭永坤追问。
“仅需几秒钟。”
果不其然。科技限制了技术。
郭永坤蓦然吓出一身冷汗。他脑子里的某些固有观念，还是没有完全转化过去，总会用过去的思维，去考虑某件事情。
就说这次，他要真使用高杠杆做空美股，绝对会死得相当惨。
到时候钱没赚到，还倒欠老陈家上亿美金，那简直就是社会性死亡。
高杠杆，属实蹚雷。
郭永坤瞬间抛弃了这个想法。
“郭先生，你是想做空股指？”温采妮问。
对方这么关心交易时限的问题，以她的专业，瞬间猜测到了大概。
此刻的心里想法是：这人是真有毛病！
倘若手上有什么秘密情报，做空某只股票，她还多少能理解。使用高杠杆做空股指，那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因为股指通常来讲，是不可控的，不会受某一只、或几只股票的影响，就产生明显的上升或下降变化。
也就是说，想要做空股指，小道消息根本不可取。
除非……你是天才，或是神，能通过宏观现象，判断出道琼斯指数在某年某月某天某时某分某秒时，一定下跌。
如此方能做空成功。
只是，可能吗？
温采妮目视着眼前的帅气男人，他要这么牛，还能坐在这里？
“不一定，我现在还在考虑。”郭永坤可不会透露太多隐秘。
这个世界上能对道琼斯指数，或者其中的一只或几只大股，人为造成影响的公司并不多，但高盛绝对算一个。
这货就是一只吞金兽，钱多得吓死人。
索罗斯为什么这么牛，牛到去狙击一个国家的货币？
人有本事是一方面，而前提条件是有钱，不光他有钱，他背后的利益集团都是富可敌国的类型。
资本市场，玩的就是钱。
他可不想高盛突然插手，从而改变某些东西，以至于自己的记忆出现偏差。
“那咱们的合作？”温采妮笑问。
“既然子昂这么推荐你们公司，我当然是信任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选择跟你们合作。不过，具体合作方式，我还需要想一想，过几天再联系你。”
如果不使用高杠杆，盘面一般的话，正如陈大少所说，几家大投行应该都能信赖利益没到达使他们不要脸的地步。
所以，选择那家其实无所谓。
那么，郭永坤自然乐意做个顺水人情，助力陈大少完成“刺杀”。
“好的。”温采妮脸上一喜，“那我就静候郭先生佳音。”
“你还是把子昂陪好吧，他可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极力推荐你，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晚的会面。”
“那是当然。”
温采妮回眸一笑，心说，这家伙都快把我摸光了。
无错
271.暴风雨前的宁静
爱丽莎宾馆。
还是飞龙的产业。
主要昨晚喝得有些多，考虑到安全问题，就让飞龙的手下安排了住处。
不过，郭永坤睡得并不好。
这家宾馆其他方面都不错，唯独一点，隔音效果不好。
他估计自己的床头，应该是正对着隔壁的床头。
所以一整个晚上，各种野蛮的咆哮，各种挠人心头的喘息，几乎没停过。
搞得他都有点怀疑人生，陈大少的战斗力竟强悍如此，尤胜他？
他不信！
“得，得，又来了。”
索性，郭永坤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拉开窗帘，外面已经大亮。
这是正儿八百的晨架啊。城里人，真会玩。
洗漱完后，下楼吃早餐，再此过程中，郭永坤注意到一个女人从电梯里走出，有些踉踉跄跄地离开宾馆。
正是温采妮。
“咚，咚！”回到楼上，郭永坤叩响陈大少的房门。
里面半晌没反应，他加大力度后，良久，才传来一个声音，“谁啊！”
“客房服务。”
“我没叫，滚蛋！”
“先生，有一位姓叶的小姐找您。”郭永坤用手扯着嗓子说。
房间里突然没了动静。
郭永坤脑补了一下，陈大少此刻惊弓之鸟的状态，不禁笑出猪声。
“郭永坤，一定是你对不对！”
得，缓过来了。
房门打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张明显纵欲过度后，浮肿的白脸。等看清门外的情况后，顿时口吐芬芳。
刚才那一刹那，他是真吓到了。
因为昨晚喝高了，再加上美人在抱，他有点飘了，没往家里打电话。
郭永坤走进房间，首先便嗅到一股霏糜的气味，然后望着好似台风过境的场面，又情不自禁地开始补脑。
从卫生间到沙发，再到床榻，床上，没有一个地方是整齐的。
可见昨晚大战多么激烈。
但，唯一让郭永坤实在无法补脑完整的是，为什么衣柜里也是一片狼藉？
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花样？
高手！
他甘拜下风。
“吃药了吧你？”
“你怎么知道？”陈大少缩在被窝里，眼睛都不想睁。
“废话，你以为一夜七次郎的头衔，谁都能戴？”
“嘿嘿……”
提起这个，陈大少倒是有了一丝精神，睁开眼，一脸奸笑道：“你是不知道，那妞看着正经，其实是一个十足的捣蛋鬼，哥们儿要不是聪明，提前备了药，还真拿不下来。”
“捣蛋鬼？”郭永坤先是一愣，心想这是什么形容词？
不过很快，恍然大悟。没好气道：“那你就是个逗比。”
“逗比？哈哈哈哈……”陈大少大笑，“永坤哪，你也是个人才！”
“所以你今天没打算起了？”
“想起，但身体不允许，哥毕竟也是三十岁的人了。”陈大少感慨道。“不过嘛，费了9牛二虎之力，也有好处。”
“什么？”
“温采妮那妞已经彻底被哥们儿征服，走时还问我下次什么时候呢。”
郭永坤哼了一声，“这么说来，你们现在是正儿八经的管鲍之交？”
“我去，永坤，你是个大才啊！”
郭永坤也是好久没讲段子，无意间发现陈大少竟是个中好手，忍不住飙了两句。
“不过我劝你还是悠着点，你毕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玩玩可以，经常的话，容易搞出问题。”
“放心，我有数。”
郭永坤不再多说，他也得回去睡个回笼觉。
……
十月十五，星期四。
今天是郭永坤与陈老爷子约定的日子，所以特地起了个大早。
“郭哥，想不到你今天起这么早，我做了蔬菜粥，你要吃吗？”
半开放的厨房里，蓝灵韵穿t恤、短裤，系着围裙。听到动静后，扭头一看，笑着问。
“好啊。”
粥熬得很烂，郭永坤知道她四点多起来过一次，想必就是那个时候开熬的。里面掺杂着鸡肉丁、胡萝卜丁、玉米丁、豌豆丁，还有剁碎的青菜。
好不好吃先不谈，至少营养满分。
他捧着碗喝了一口，味道也是完美。
这时，蓝灵韵又端着盘子走过来。原来刚才在厨房三两下，又给郭永坤煎了一只荷包蛋，上面淌着两滴酱油。
真是个好姑娘啊。郭永坤心想。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自从去到星瀚影视公司上班，蓝灵韵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是郭永坤给她买的几套衣服，和首饰所带来的改变。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感觉。
那张洋溢着青春笑容的脸上，散发着一种她过去十分欠缺的东西自信。
郭永坤注意到，她化了妆，淡妆，恰到好处。
这姑娘就像一张白纸，他不经意间画上几抹颜料，然后，就绽放了。
两人面对而坐，一起享用早餐。脸色都挂着笑容。外人看来，简直就像新婚的小两口一样。
“公司那边还好吧？”郭永坤问。
“嗯，都挺好的，大家现在士气很高，就等着剧本到位，开始筹划院线大片。”蓝灵韵腮帮子一鼓一鼓地说。
这个剧本郭永坤已经在写，不过人生头一回干这个活，颇为费劲。所幸他还有点语文功底。
“那你呢，在公司待得怎样？和同事的关系处理得还行吧？”
她要是个普通职员，郭永坤一点都不担心她的人际关系，像这样一个漂亮可爱、心地善良，还没什么野心的姑娘，应该是团宠的类型。
但现在不同，她是领导。而郭永坤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做一名领导。
领导，与员工的距离太远不行，太近，同样不行。这个度，很多上位多年的人都难以把握。
“还、可以吧。就是、有时候大家说什么话，会背着我。”蓝灵韵吐着舌头说。
她感觉自己也不吓人哪。她是一门心思想和同事们搞好关系，可表面都还不错，却很难达到那种交心的程度。
“这很正常。”郭永坤笑道：“你毕竟是领导，想要做到所有下属都跟你掏心掏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不必强求，适当的距离感可以营造出威严，这对于工作管理十分重要。”
“真深奥。”蓝灵韵歪着脑壳道。
郭永坤笑了笑，“有空的话，多跟黄启泰聊聊，这个人不见得有多大本事，但处理同事关系上有一套。还记得那天我单独喊他到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人的表情吗？”
“记得。”
“那你说说。”
“有种……”蓝灵韵思索着说，“担心吧。从他们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可能担心你单独找黄经理，没什么好事，所以替他担心。”
“嗯。”郭永坤赞赏地点头，“就是这样。如果有一天你也能做到其他人为你担心，那么在同事关系上，你就完全合格了。这说明他们跟你是一条心。”
蓝灵韵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好像找到了某种目标。“郭哥，我明白了。那我去上班了，碗快放着就行，我回来洗。”
说罢，便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回房间换好职业套装，元气满满地离开了家。
她今后会一直住在这里，郭永坤反而住不了多久，这间房陈大少已经送给他了，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给蓝灵韵住。
谁让她没房，罗乔月却有呢。这可不算厚此薄彼。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罗乔月不依赖他，但蓝灵韵……郭永坤成了精的人，如何看不出，这个身世可怜的姑娘，经过了一系列的事情后，已经对他产生了依赖。
她最缺少的，其实还不是自信，而是……别人的关爱。
……
驱车来到伯勒大厦时，陈老爷子和陈大少都在，估计是早上一起来的公司。
陈大少递给郭永坤一个心花怒放的眼神，那么，郭永坤也就明白。大佬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虽然时间很短，仅半个月不到，但陈老爷子这等港城第一批华人企业家，能量非同一般。
搞到的美金，应该超过他和陈大少预估的一个亿。
“永坤哪，我听子昂说，你打算做空美股，甚至是股指？”陈老爷子略显担忧地说。
也是人之常情。钱他是筹集到了，但这么大一笔钱拿出去投资，饶是他都有些心中惶惶。
关键他对计划一无所知，儿子也不清楚。
而美股，现在全线飘红啊！
“没有。”郭永坤摇头，“我之前确实想过做空股指，因为能将利益最大化，但后面考虑到一些弊端，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陈老爷子长出口气。哪怕清楚眼前的小伙子非常理可以度之，但依然不相信他能做空道琼斯指数成功，还使用高倍杠杆。
“那现在？”
“有了稳妥的想法。不过资金到位后，还要去一趟投行，跟他们先谈谈，再具体敲定。”
陈老爷子哦了一声后，点点头道：“你能考虑得这么周全，那我就放心了。时间还是太短，我尽了最大努力，筹集到一亿四千万美金，加上子昂那里的一千万，正好一亿五千万。你看够吗？”
我看再多都不嫌多……不过，能弄到一亿五千万的筹码，郭永坤已经相当满意。
这要换成他自己去弄，根本不现实。并非没有赚钱的渠道，而是时间、身份、时机……也就是天时地利与人和，都不具备。
一言以蔽之，1987年让他去弄一亿五千万美金，除非穿越之后立马谋划，然后出国，否则绝对办不到。
“够了！”郭永坤笑着点头，“我跟子昂本来估计，能有一亿就很不错，已经超过预期。辛苦陈老了。”
老爷子摆了摆手，问，“所以，股灾是在下个星期一吗？”
姜还是老的辣！
居然被看穿了。
今天是礼拜四，将资金拿到手后，明天礼拜五，开始布盘，周末就不提，然后周一美股开市，就可以割韭菜了。
这就是郭永坤拟定的时间安排。
“对。”
陈老爷子长叹口气。踱着步子，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维多利亚港对面的9龙半岛，目有悲怆。
无错
272.神秘的郭先生
因为时间尚早，郭永坤原本还打算跟陈老爷子聊几句，劝老人家不必太担心。
今年的股灾惨是惨，不过，肯定惨不过老爷子记忆里的上次股灾，1974年。丁蟹不就是那年跳楼的吗，还是冚家铲。
因为港府会豁出脸皮休市止损。
他准备隐晦地讲讲，好让老爷子安心一些。不承想，旁边某人一个劲儿地对他使眼色，就差没有上手拉扯。
真是有了女人忘了爹。
郭永坤自然知道陈大少为什么这样火急火燎。
上次他跟温采妮说，过几天会找她，结果现在十多天过去，都没见消息。而这期间，据他所知，一对狗男女至少战斗了三次。
要再没点表示，只怕下次见面时，伺候陈大少的就不是上等海鲜，而是一把剪刀了。
心里的话终究没说出口，郭永坤告辞离开，也或许潜意识里根本不知道怎么说，因此，刚好给自己找了一个心理借口。
“是约出来，还是？”楼下，陈大少一脸解脱的表情，这下终于可以交差了。
世上哪有真正白嫖的事情。
“我看你约起瘾了吧？”郭永坤鄙夷道。
他不拿有色眼镜看那些偶有艳遇的同袍，因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个世界上的小妖精实在太多，特别是当一个男人口袋充盈之后，简直防不胜防。
但他十分鄙视那些吃回头草的家伙，尤其是有家室的那种。
陈大少讪讪一笑，自知理亏，不敢接茬。
“去高盛。”
“好嘞！”
于是，堂堂陈家太子爷，屁颠屁颠儿地甘愿充当起司机兼男佣，上车时还特地替郭永坤开了门，就差来一句“爷，您慢点，小心头”。
……
明亮的会议室里，容光焕发的温采妮坐在陈大少对面，又恢复了那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正经气质。
郭永坤要是不知道内情，以对方的极品身材和姣好面容，还真以为是一朵高贵的牡丹了。
在她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四十出头，白白胖胖，胡须刮得很干净，留下满脸青色印记。他是温采妮的顶头上司，名叫大卫。
港城这个年代最不缺的就是假洋鬼子。
“郭先生，听采妮说，这次打算用一亿美金入市？”大卫笑着问。
正因为如此，他才抽出宝贵的时间，特地过来接待。
一亿美金，哪怕对他来说，都是大单。真要拿下，也算他的业绩，还有不菲的提成。
“是一亿五千万。”
“哦？”大卫脸上的笑容更甚，下意识瞟向旁边，那张俏丽的脸蛋上，同样满是惊喜。“那郭先生准备具体怎么操作呢？”
他迫不及待想将这一亿五千万保证金搞到手。经验告诉他，趁热打铁才是王道，否则谈得再好，诱惑再大，也是一片浮云。
“具体怎么操作还得看你们这边。”
“我听说郭先生打算做空股指？”
郭永坤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可行吗？”
“这个，”大卫斟酌着说，“美股兴盛了近五十年，倒也不是没有专家预测过，它必然会有下跌的趋势，理由是资本市场永远逃不过盛极必衰的厄运。所以嘛，如果郭先生有什么特殊消息，未尝不可一试。”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都想坑老子的钱。
是不是再怂恿老子用一百倍杠杆，然后一顿骚操作，微机来个延迟，直接给老子爆仓？
“我并没有什么特殊消息，就是想玩玩，思来想去，做空股指还是太冒险，所以决定稳一点，做空股票好了。现在的问题是，你们能借多少？”
“哦，应该的，应该的，确实应该谨慎一些。”大卫呵呵笑道。“还是玩杠杆？”
“二十倍杠杆。”
这个比例郭永坤是认真思考过的，做空股票比做空股指的风险要低，至少对他而言。
因为他很清楚黑色星期一那天，纽约交易所的热门股票动态。开市之后，1600多支股票中，只有52只上涨，其他全部下跌。并跌到五十二个星期以来的最低水平，其中包含很多具有代表性的蓝筹股。
利用二十倍杠杆，再留三成寸头，他仔细琢磨过，应该万无一失。
而且这样还有一个好处，他可以将“赌注”分摊，并不像做空股指那样，将所有资本赌在一个盘，稍有差池，便一无所有。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假如他做空五只股票，哪怕记忆有误，一只股票赔了，那么他至少还剩下四只股票。
当然了，这种可能性很低。
“一亿五千万保证金，二十倍杠杆，那就是三十亿美金的盘。”大卫笑容灿烂，“郭先生不妨先说说，想要借那几只股，或者那些类型的股票？”
所谓做空股票，听着挺复杂，其实理解之后很简单，四个字就可以概括：借股卖出。
就拿这次事件来说。
郭永坤会先向高盛借到想要做空的股票，高盛这样的顶级证券公司，手里通常都有一些知名公司的股票。不够也没关系，他们客户众多，有能力与其他客户进行协调借股。
当然，不白借，会有一定分红。
然后这些借到手的股票，郭永坤会在某个时间段通常来说的高价区卖掉，再在一个约定时间内，买入股票补上必然是低价区。那么，也就完成了一次做空操作。
“可口可乐、波音公司、通用电气、电报电话公司、运通公司。譬如，这五家。”郭永坤随口道，没有讲太多，不过这五家公司，也是他的做空首选，尤其是可口可乐。
并非他跟口可口乐有仇，事实上，他还挺钦佩这家公司的。只是好巧不巧，这家公司未来绝对是他最强劲的对手，所以从商业角度讲，他无法放弃任何阻碍对方发展的机会。
老话不是说了嘛，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商场可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地方。
此举能给可口可乐带来多大影响，郭永坤不知，但在股灾中，再有针对性的做空一把，这就好比火上浇油，会进一步瓦解投资者的信心，很可能引起连锁反应。
“这几家公司？”大卫双目睁圆，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旁边的温采妮，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相视一望，都从对面的眼神中读懂三个字神经病！
这五只股票可是美国股票市场上公认的蓝筹股，做空他们，活腻歪了吧？
什么叫作蓝筹股？
指的是那种长期稳定增长的、大型的、传统工业股及金融股。
这种股票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铁蛋。
它们的走势向来稳健，不见得短期内会有大幅增长，但就是一点点地往向攀升，稳如老狗！
说句不好听的，想让它们跌都难，你还打算用二十倍杠杆对它们进行做空？
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除非只有一种可能，股市崩溃，也就是爆发股灾，大势之下，避无可避。
但是，以美股现在牛气冲天的局势，谁信啊？
“怎么，吃不下？”郭永坤蹙了蹙眉。
岂有吃不下的道理？有凯子送上门，不让他有来无回，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大卫笑了笑，道：“郭先生太小看我们高盛了，别说区区三十亿美金，就是三百亿，我们也照吃不误。”
“我不是质疑你们的资本运作能力，而是担心你们拿不拿得出这么多股票。”
蓝筹股向来是香饽饽，谁都想要，三十亿美金说多不多，但放在80年代，也绝对不是小数目，折合港币约一百五十亿。
此时李超人的身家，都没有这么多。
“郭先生如果决定好了，我们可以马上签合同。”
郭永坤原本想说，你们如果这五只蓝筹股，拿不出这么多股票，我可以再多选几只股，分摊一下，但见对方这么霸气，所幸也就算了。
旋即，双方拟定合同，缴纳保证金，签字画押。
做完这些事情后，已经到了下午，温采妮做东，一定要请郭永坤二人吃顿午饭，陈大少满口答应下来。
这家伙确实有点飘了。
可怜他家小叶，其实也是极品美人一个，论姿色犹在温采妮之上，也就身材没那么火爆。
“永坤，要不、你先回吧。”然后吃完饭，陈大少将法拉利钥匙往郭永坤手上一塞，觍着脸道。
郭永坤暗叹口气，十分无奈，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去跟小叶告状，可陈大少现在的行为，明显是在玩火。
……
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一片狼藉。
陈大少没想到白天的温采妮，竟比夜晚更加凶猛，险些没招架住。
譬如此刻，他已经累得不想动，但温采妮气定神闲，甚至下床点了根烟，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抽着。
“那位郭先生是不是这里有点毛病？”温采妮突然来了一句，边说，还指了指自己的脑壳示意。
要换旁人，陈大少就要开喷了，他的兄弟，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指三道四？
可惜啊，对面坐着的不是旁人，而是他的管鲍之交。
“怎么这么说？”
“他要正常的话，不可能干这种事啊。”温采妮耸耸肩道，也是因为合同已经签了，保证金也已收到手，所以才没了顾忌。
“以现在美股的行情，做空本来就是很不理智的行为，你再看看他做空的那几只股票，全部都是最好的蓝筹股……我有一句话说了你可别怪，他这么做，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陈大少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呀？”温采妮拿媚意十足的眸子，瞪了他一眼。
“我笑你跟我一样，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却去嘲笑人家非人类的脑子不灵光。”
“什、什么意思？”温采妮一怔，烟都嘴边又放下。
“意思就是说，你对郭先生的手段一无所知。”
“哦？那你讲讲？”温采妮诧异。
“算了。”陈大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抬起右脚，摆了摆道：“他的事情，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我可不敢讲。”
“你怕他？”
“不是怕！是尊重，尊重懂吗？”
温采妮蹙了蹙眉，陈大少的年纪明显比那位郭先生还要大，而且他什么背景，自己一清二楚。
他居然会对一个小年轻，堂而皇之地说出“尊重”二字，还说得理直气壮，令人不敢置信。
那位郭先生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除了长得还不错以外，她怎么就没看出来。
无错
273.战斗打响
十月十六日，星期五。
上午9点半，郭永坤和陈大少如约来到高盛公司。
温采妮特地来到门口迎接。
郭永坤总感觉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同。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莫非玩厌了陈大少这样的油腻大叔，开始垂涎起他的美色？
不过，实在不好意思小妖精，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你降服不了的男人。
郭永坤在其他方面没有洁癖，但在那种事情上，却有种偏执，近期被人泡过的妞，美若天仙他都不会入坑。
总有种感觉，仿佛对方身上还残存着那个男人的气息，触碰到她，就好像间接碰到那个男人一样。两个大老爷们气息交融，想想就感觉毛骨悚然。
所以没错，他是正儿八百的钢铁直男，天崩地裂都不可能弯的那种。
“都准备好了吗？”
“嗯，按照你的意思，特地准备了一间操作室，微机系统调试完毕，专业的高频交易员也已经在待命，就是……”温采妮欲言又止。
“什么？”郭永坤眉头一挑。今天是黑色星期一前的最后一个交易日，想要做空就一定要建仓入场，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大卫在楼上等你，他会告诉你。”温采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有些畏惧起眼前这个男人。
或许，是因为他“强大”到连陈子昂这种港城顶级大少，都充满敬畏吧。
虽然这种强大的到底包含什么，她还不清楚。
郭永坤不再理会她，加快脚步，走进电梯。
上楼之后，温采妮将他们领进一间会客室，不多会儿，大卫敲门走进来。
“郭先生，陈先生，早上好……”
“别废话啦，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郭永坤挥手将他打断，要说心里没点火气，那绝对是假的。
他选择高盛，除了陈大少的推荐外，最关键的，还是因为对方的口碑和实力摆在那里。
昨天合同已经签了，再给自己整幺蛾子，那就是诚信有问题。
大卫尬笑道：“是这样的郭先生，您要的那五只股，我们凑了凑，还差点……主要时间太仓促了，您今天就要。所以，您看余下的部分，能不能直接裸做空？”
郭永坤微微眯眼，“可昨天，是你拍着胸口说没问题的！”
大卫的表情更尴尬，连连致歉，扯了一堆理由。
这就是销售人员被人诟病的缘由。
他们一切向钱看，钱摆在面前，眼睛都绿了，第一目标就是把钱搞到手，以至于不择手段，最终导致纰漏出现，再觍着脸向顾客赔礼道歉，找折中的办法，以求谅解。
而有些客户的时间，和购买需求，是很宝贵和迫切的，最终只能被迫接受。就譬如郭永坤现在的状况。那么，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种行为令人很不爽。
郭永坤当然有理由取消交易，可正如刚才所说，他的时间太宝贵，已经没有浪费的资本。
“你大小是个领导，不明白办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轻易承诺给别人吗。你一句凑不够，耽误了我的事情怎么办，损失你来赔？！”
不教训他一番，都难抵心头的不愉快。
“是、是，郭先生您说得对，这次确实是我的疏忽，以后一定注意。”
我信你才有鬼。
他们两人，一人言语上进行道歉，还有个妞殷勤地倒着茶水，配合得可谓天衣无缝。这种场面，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
现在看起来态度诚恳，指不定背后就会骂郭永坤：小王八不过如此，还不得乖乖就范。
若是还有一天富余时间，郭永坤绝对百分百扭头就走。
“你刚才说裸做空？”
“是的。”大卫点头。
我做你老母！郭永坤也算是股市老鸟，最特么不齿的行为就是裸做空，跟金融强盗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还得加上一个长舌妇和小人！
什么叫裸做空？
他昨天与高盛协议的方案是“借股卖出”，裸做空就是指不用借股，直接卖。
一言以蔽之，卖空气。
专业从事这种操作手段的人，有一个称谓，叫作“空头”。
这种人一般先选定一个交易活跃的公司，作为潜在目标。
然后筹集资金，或联合几家对冲基金，缴纳高额保证金后，在高价区大量抛空卖出该公司的股票。
等抛空建仓完成，再开始雇佣小报媒体，或所谓的“股评专家”等，共同策划针对该公司的负面消息。
而这种行为，不可避免地会对投资者的信心造成影响，从而纷纷抛售该公司的股票，导致股价暴跌。
这还不算完，还有最后一招更卑劣的手段。
由于股价暴跌和谣言满天，证监会必然要介入调查。而在美国，上市公司对这类监管部门的正式或非正式行为，都有对公众披露的明文要求。
此举，会进一步对该公司股价造成不良影响。
与此同时，空头会安排专门做集体诉讼的小律师所，和事先找好的小股东，以目标公司发布虚假信息为由，代表广大股东起诉上市公司，并通过诉讼案的负面影响，持续打压该公司的股价。
通常情况下，事情如果发展到这一步，那么该公司除非有上帝垂怜，否则必然难逃破产清算的命运。
如此一来，就正中空头们的下怀。因为此时，他们借入股票的成本近乎于零。
历史上被裸做空整垮的公司多不胜数，其中最知名的，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雷曼兄弟，以及现今的华尔街第五大投行，贝尔斯登。
裸做空的诞生，主要源于西方国家一再强调的“交易自由”，其实也不光是交易自由，他们在任何事情上都宣扬着平等自由。
然而呢，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雷曼兄弟和贝尔斯登相继破产，这让美国人意识到裸做空的危害，并开始对其进行限制。
随后，几大国际主要金融市场所在的国家，都对其进行限制。
英国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颁布了为期四个月的禁止做空金融股的规定。
德国宣布禁止卖空11只国家金融地产类股票。
澳大利亚政府更在2008年末，向国会提出立法，要求永久禁止裸卖空。
请问，你们的自由呢？
有本事一直自由下去呀。
出尔反尔，算什么英雄？
我国就没有裸做空。不准。
在这一点上，郭永坤举二十根指头赞成，坚决与国家站在同一战线。
裸做空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纯属金融寡头祸害人的玩意。
而且，裸做空对做空者，其实也存在弊端。
因为它卖的是空气，是不存在的股票，你始终是要还的，可如果到时候市面上没有对手盘、也就是没有股票给你“赎回”呢？
现如今的美国股市，做空股票的交还时间为三个交易日。
19世纪，美国有位钱多到占据当时全国生产总值百分之一的狠人，名叫范德尔比尔，当之无愧的首富。
招人嫉妒呗。
于是，有大空头打起他的心思，在他经营的哈莱姆铁路公司传来利空消息时，一帮人联手，大肆裸做空该公司的股票，企图在低位平仓，在首富身上豪取一笔。
但刚才也说过，范德尔比尔是个狠人。知晓情况后，他立马进行反击，买断了市场上所有的公司股票。
那些大空头在一番骚操作之下，确实赚得盆满钵满，然而，当他们想要购买哈莱姆的股票“补洞”的时候，却惊愕发现，市场上只有一个卖家。
那人就是范德尔比尔。
能怎么办？
若到期还不上股票，他们不仅要面临巨额罚金，甚至很有可能被起诉。于是，他们只能向范德尔比尔购买股票。
那这时候，还不是范德尔比尔说了算嘛。
他们的下场，不难想象。
郭永坤是不会选择裸做空的，即便范德尔比尔不常有。也没有那个必要。
稳如老狗，难道不香？
“不用裸做空，我再给你几只股票，但你们必须保证，马上给我借到位！再有闪失，我将保留法律追究权。”郭永坤表情严肃道。
双方已经签订合同，白纸黑字，具备法律效应，现在出了岔子，就看他想不想闹。
此举不见得能给高盛这种巨无霸带来多大影响，但对大卫和温采妮这种，都算不上公司高层的业务人员，应该具有毁灭打击。
果然，大卫表情一僵。旁边的温采妮也差不多，还一个劲儿对陈大少使眼色。
不过，陈大少始终望向窗外，好像完全没有留意到。
“好的。”大卫说，“下班之前，我一定办妥。”
“下班？”郭永坤冷哼道：“我不管你几点下班，下午四点钟前，必须到位！”
港城比美国时差快十三个小时，那边现在还是午夜，美国三大股票交易所，现在冬时令开市的时间，换算成首都时间，即晚上22:30至次日凌晨5:00。
郭永坤吃一堑长一智，不会再把时间安排得太死，必须给自己留有一定余地。
高盛这边有好几个工作时段，鬼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
大卫想了想，到下午四点还有六七个小时，应该足够，于是吩咐温采妮取来笔纸，让郭永坤多写了几只股票。
做完这些后，郭永坤又在温采妮的带领下，参观了一下操作间。
所幸硬件方面，没有纰漏。
这里就是今晚的战场，三台微机系统运行流畅，还有三名交易员，坐在办公桌前整装待命。
“他们今天是我的人了，对吧？”郭永坤侧头问。
温采妮点头道：“没错。”
郭永坤向旁边手一伸。
“干嘛？”陈大少不明所以。
“拿点钱。”
郭永坤已经没什么通行货币了，带来的那点钱，一万美金汇给了远在美国的姐姐，港币也用了这么久，就剩下点人民币。
所以，别看他上亿美金的买卖做着，实则，他身上的家当可能还不及街边的小贩。
陈大少已经猜到他要干嘛，从装大哥大的老板包里，取出三万港币。
郭永坤给三名交易员一人发了一沓后，笑着说，“今天白天休息，三位兄弟先就近找个地方，养精蓄锐一下，晚上再开始忙活，到时还得仰仗你们。”
三名交易员手里拿着钱，一脸欣喜，还有这种好事？有钱拿不说，还可以放假。像他们这种死宅技术狗，也不擅长交际，平时谁在乎他们的感受？
“谢谢老板，您放心，晚上保证完成任务！”
郭永坤笑着点头。
旁边的温采妮一脸忧伤，就没见这个狠心的男人，对她这么好过。刚才还发脾气吼她来着。
无错
274.深夜的操盘室
夜，快至午夜时分。
高盛所在的大楼里静悄悄的，除了值班人员外，其他员工基本都已经下班回家。
与廊道里的静谧不同，2号操盘室里，此时好戏才刚刚开锣。
三部微机系统上，已经利用专业技术手段，链接上美国三大股市。一行行数字不断跳跃着，虽然存在一定延迟，但现在的结果，已是这个年代所能做到的极致。
郭永坤站在三名操作员身后，耐心注视着屏幕上的各种变化，并不急于发号施令。
他要做空的是下周一的美国股票，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建仓卖空。那么，最好的时机，肯定是股市快收盘的时候。往往这个时候，交易反而最频繁，也最不理智。
三十亿美金终究不是小数目，而做空的目标基本还是蓝筹股，过早进场，大量抛售，难保引起有些心人的注意，从而带来不必要的变数。
至于此刻，关注美股行情变化，也是为了感受一下金融海啸前的宁静。
1987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他并没有切身经历过。上辈子这会儿，他刚刚参加工作不久，还在机关单位捧着铁饭碗。
这样的世界级金融危机，很有分析和学习的价值，对自身经验和阅历的积累，大有裨益。
“永坤，啥时候动手？”旁边的陈大少哈欠连连。
“别急，你要熬不住先睡一觉。”郭永坤指了指墙侧的一张躺椅，今晚肯定是要通宵的。
陈大少点点头，“那我可真睡了。”
他最近确实累得不轻，金库亏空。
门外，廊道斜对门的一间办公室里，一男一女同样满脸倦容，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
“也不知道要搞到几点。”温采妮有气无力地躺靠在布艺沙发上。
“希望尽快吧。”大卫斜睨着她，目光在她脱了鞋、翘在茶几上的大长腿上游走着。“也不知道是真懂假懂，还要亲自指挥操盘。”
公司有规定，客户还在的时候，相关负责人必须陪同。
“诶，说到这个，我倒有件事想问你。”温采妮突然说。
“什么？”
“你觉得这个郭先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特殊？”
大卫想了想后，回道：“长得还挺帅气，另外……感觉有点脑残。”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温采妮说，“对他，我不算了解，但对于陈子昂，我还算有些清楚。你应该也知道，他是伯勒集团太子爷，不过并没有在家族企业里做事，反而自己经营其他产业，也算有声有色，绝对不是那种有头无脑的人。
“而且他已经过了三十而立的年纪。但你没发现吗，他对这位郭先生十分敬重，甚至……有点跟班的意思。对方明明比他还小，至于背景和财力，我不信他能强过陈子昂，这个人听都没听说过。你不觉得奇怪吗？”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大卫沉吟道。
“陈子昂跟我说过一句话，我直到现在都没能懂什么意思。”
“哦？说来听听？”
“他说，他跟我都是普通人，而对方、就是那位郭先生，是非人类。”
“……”大卫愣了愣，打趣道：“妖怪吗？”
温采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我的理解是，这个郭先生绝对有什么过人之处，以至于像陈子昂这样的顶级大少，都发自内心的尊敬他。不过，至于他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接触这么久，我还是没看出来。”
大卫托腮想了想，道：“你把他说得这么神乎，他该不会真有两把刷子，这次做空美股做对了吧？”
“怎么可能！”
温采妮瞪眼道：“美股什么行情，还有谁比我们更清楚，天天盯着大盘看。而你看他做空的那些股票，全是数一数二的蓝筹股。这要是都能被他做空成功，除非只有一种可能……”
“股市崩溃，爆发股灾。”大卫接话。
温采妮点点头，正准备回句什么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传来一个声音，“你俩大半夜的，讲什么恐怖故事呢？”
一个高高瘦瘦、略有白发，戴金边眼镜的中年人走进。
大卫和温采妮赶紧起身，同时喊道：“陆总好。”
陆锡文，高盛驻港分公司高级副总裁。
陆锡文笑着摆手，示意不用客套，问，“怎么这么晚还在公司？”
“陆总您不也在嘛，我们向您学习。”温采妮一对桃花眼，笑得眯起。
这位可是正儿八百的boss，平时想见一面都难，想不到今晚居然主动找上门。若能得到他的赏识，以后在公司必定平步青云。
“陆总您日理万机，可能还不知道，最近我们接了一笔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卫解释道：“这不，客户要求自己盯盘指挥，正在2号操作间，我们当然不能走。”
陆锡文这才了然，问，“炒的国际股啊，多大盘面？”
提起工作他就来了精神，在公司里，他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每天不到凌晨不会下班，然后早上八点准时到公司，风雨无阻。
正因为这份刻苦和努力，他才能成为公司几位大boss中，唯一的一位华人。
“三十亿美金的盘面。”
“多少？”
陆锡文愕然，看了大卫一眼，心说你这家伙是不是飘了，三十亿美金盘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大卫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是这样的陆总，保证金其实只有一亿五千万美金，做了二十倍杠杆。”
陆锡文哦了一声，就说如果真是三十亿美金的保证金，这样的大单，没理由他不知道。
“上亿美金，还敢做二十倍杠杆，什么人哪，炒什么股？”
“真正主事的那个年轻人，姓郭，来头有点神秘，我们也没搞清楚到底什么身份，陪同的，是伯勒集团太子爷，陈子昂。做的是美股。”
“伯勒集团？”陆锡文微微一怔，以他的身份，交际圈自然不小，伯勒集团的陈老，他有些交情。不过，并没有生意往来，主要陈老是典型的实业家，甚至有些排斥资本运作。
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进了自己的操盘室。
“咦？对了，你刚才说‘做的美股’？”陆锡文捕捉到一个重点。
大卫点头道：“没错，他们想要做空美股。”
“做空美股？一亿五千万保证金，二十倍杠杆，三十亿美金盘面，做空美股？”
陆锡文惊讶，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炒股，和做空，完全是两种概念。这里主要说的是风险等级，炒股虽然也会有盈亏，但不会一下子亏完，而且如果做长线的话，哪怕暂时有亏损，往后也很难说。
可做空不同。做空更像对赌，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精光。
一亿五千万美金也不是小数目，这年头有上亿美金身家的人，走到那里都是能见报的亿万富翁，含金量十足。
两个小年轻玩这么大？
他决定去会会两人，他跟陈老爷子也是把酒言欢过的，而且心怀敬意，不能看着对方的晚辈往火坑里跳。
以当下美股的行情，做空实在不理智，更别提用二十倍杠杆。
反正保证金已经收了，公司的利益不会有损失，他们真想玩，可以改为一般操作，自己甚至可以推荐他们几只股票。
“对了，这里有他们的做空方案吗？”
“没有。”大卫摇头，“具体的做空计划，包括资金配比都不知道，他们想要自己操作，我这边就是帮他们提前借了一些股。”
“哪些股？”陆锡文追问。
大卫快步来到办公桌旁，取过一份资料，交到他手上。陆锡文一看，脸都青了。“胡闹！”
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任性啊，哦，还专挑蓝筹股来做空？
这不是找死嘛！
他又哪里知道，蓝筹股郭永坤记得清楚啊。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名交易员看了郭永坤一眼，见他点头后，起身跑去开门。
反正现在还没动手，大家都挺闲。
“陆、陆总！”
郭永坤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了一个没见过的高瘦中年人，向对方投去疑问目光。
陆锡文点头示意了一下后，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墙侧，好家伙，玩着三十亿美金的盘面，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呼呼大睡？
这是心有多大。
陆锡文踱步走过去，推了某个死猪几把，“陈子昂，陈子昂……”
陈大少的起床气瞬间就爆发了，猛地一下从躺椅上坐起，“你特么谁呀！”
“我是陈老的朋友。”
“……”
那不能打。
陈大少的瞌睡也瞬间惊醒。他都不知道在高盛这里，还能撞上老爷子的朋友。不过，话又说回来，老爷子的朋友多如毛，他也不可能全认识。
“你大概不记得了，你结婚的时候，我还去喝过酒。”
我去，那还真有点交情。陈大少赶紧站起来，行了一礼，说‘叔叔您好’。
了解到对方居然是高盛副总裁后，陈大少苦笑，“陆叔叔，您倒是早说啊，早说我还找下面的人干嘛？”
“关键你也没问哪。”
这事陈大少还真没问过老爷子，主要清楚老爷子对资本运作不感兴趣，没想到他在这方面还有人脉。
当然，还有一点，要是直接找上高盛高层，温采妮那个妞，又怎么泡到手？
“子昂，听说你们打算做空美股，还要用二十倍杠杆？”简单寒暄几句后，陆锡文收敛起笑容，正色询问。
“这个，”陈大少搔着头道：“不是我的主意，喏，你问他，我就是个打酱油的。”
说着，指向郭永坤。
“这位是？”
“郭永坤。”既然是陈老爷子的朋友，郭永坤也愿意给几分尊重。
然而，陆锡文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
“我爸的忘年交。”陈大少适时开口。
“哦？”一听这话，陆锡文就不得不换个眼光，来看待郭永坤了。
像陈老爷子，李超人，四叔这些人，都是岛内的第一代华人企业家，正是因为他们的不懈努力，华资才能在港城强势崛起，打破英资全方位垄断的格局，甚至是反收购英资企业。
无错
275.黑色星期二
“小郭，你们这次玩得很不理智啊，美股现在行情大好，做空本就存在巨大风险，你们还使用二十倍杠杆，这根本就是把钱往水里扔嘛。
“听叔叔一句劝，还是稳扎稳打的好，我这边可以推荐你们几只股票，小赚一笔，应该不成问题。”
郭永坤看得出来，这位陆总是真的出于好心。可是，他不是穿越众啊，再专业，再有远见，也不可能改变历史的轨迹。
要换温采妮和大卫两人，郭永坤肯定就直接轰出去了，但这位，不提他是陈老爷子的朋友，就是好心过来劝说，也不好恶意对待。
“陆叔，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有把握。”
“把握？”
陆锡文差点没被气乐，举起手中刚从大卫那里得到的资料，说，“可口可乐，通用电气、电话电报公司……你知道这几家公司是什么性质吗？都是美国，哦不，应该是世界范围内，各行业的领军企业。股票行情一向稳健，市场上买都不好买，你还想做空？”
“对。”
“……”
陆锡文一阵无奈，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这么难以说服，换成其他客户，哪一个不是求着他指点股票？
他但凡透露一丝，那都是金玉良言，当成发财秘籍来对待。
“小郭，我从业二十余年，经手的股票交易多不胜数，做空交易也一样，你知道我的成功率是多少吗？”
“多少。”郭永坤顺着话说。
“将近80%。”
那还真是个狠人。
陆锡文显得语重心长道：“我之所以可以做到这么高的成功率，就是因为我谨慎，绝不盲目，每天关注各大交易所的股票行情，要占据我大量时间。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美股现在可以长短线操作，有赚头，但绝对不适合做空。”
他这么一说后，别说旁边的三位交易员，就是陈大少，内心都有些动摇。
人们常说专家专家，眼前这位可是本土最顶级的股票专家。
“永坤，会不会……真搞错了？”陈大少问，最近常往高盛跑，接触到的业内人士，包括这位陆叔叔，全都看好美股，没一个认为做空有戏的。
“不会。”
“……”陈大少还没反应，陆锡文却是长叹口气。心想这个姓郭的小子，怕是头牛吧，话说到这份上，都拉不回来？
他又哪里知道，郭永坤现在才叫脑壳疼。都跟你说了，我意已决，咋还不走呢？
能不能不要这么热心肠。
看到对方还要开口，他率先使出必杀技。
“陆叔，您不妨先回去，把美国股市今年的走势情况，跟1929年的分析报告，拿出来对比一下。应该就能明白我坚持的原因了。”
“1929年？”陆锡文陡然眉宇一沉，表情惊悚。
任何一个资深股票从业人员，听到这个年份，应该都会感到心悸。更别提，他所在的公司，还是一家美国企业。
1929年10月29日，这是美国证券史上最黑暗的一天，爆发了美国历史上影响最大、危害最深的经济事件，灾难波及整个西方国家，乃至全世界。
一天之内，道琼斯指数一路狂泄，暴跌22%。
随后持续大跌，至11月份，道琼斯指数滑至198点，跌幅高达48%！
短短时间内，许多富翁沦为贫民，数以千计的人精神崩溃，跳楼自杀。
紧接着，美国和全球，进入了长达10年的经济大萧条时期。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阅读
金融业将1929年10月29日这天，命名为“黑色星期二”。
“你的意思是，马上要爆发全球金融危机？”陆锡文瞪眼说完这话后，连自己都不信。
世界经济已经不像本世纪初页那样脆弱，证券机制也在不断健全，时隔半个多世纪，整整58年，证券业一直都在稳健发展。
而今天，在这间小操盘室，一个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竟口出狂言，告诉他世界金融业要崩溃？
陆锡文都想打人！
“没错。”话既然都说了，郭永坤也干脆。
此时离美股收盘只有几个小时，而高盛已经下班，根本无法正常开展工作，即便知道消息也是白搭。
再说，说出来他们也不一定信啊。
看看眼前这位的愤怒表情就知道。
“好啦，话就说这么多，既然你们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陆锡文摇摇头后，告辞离开了操盘室。
郭永坤长出口气，道：“子昂，锁门。”
再特么谁都别想进来！
门外廊道中，看到陆锡文从操盘室出来，温采妮和大卫赶紧走出办公室，迎了上去。本想聊几句，套套近乎，却发现boss的表情有些不对。
“陆总，那您慢走。”
陆锡文一言不发地走了，可来到电梯口时，脚步又顿住。继而，折返回来，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温采妮和大卫一直目送他，此时还没进屋，见此情形，相视一望，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真个工作狂。”
“是啊，咱们要是能做到他这份上，想不晋升都难。”
“可说实在话，别说我做不到，就算能做到我也不会做。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五六个小时睡觉外，其他时间全部扑在工作上，明明很有钱，也不懂得享受，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说的也是。”
再说陆锡文这边，进入办公室后，他就开始翻箱倒柜。
1929年的股灾分析报告，他记得自己有，但因为是陈年往事，资料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他是那种心有疑虑就睡不着觉的人。
他的确不相信那个姓郭的年轻人，可对方谈吐得体，也不像脑子抽筋了，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这让他本能得产生了一种矛盾心理。
再说，对方一亿五千万美金扔进去，真金白银，这一点做不了假。
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底气十足？
他必须验证一下。
“啪嗒、嘭咚……”各种异响从办公室里不断传去，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
温采妮和大卫至少跑出来看了三次，也不知道陆总在搞什么鬼。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逐渐从墨黑，专为青蓝，黎明即将破晓。郭永坤开始行动。
“可口可乐，建仓，挂单。”
“好了！”
“有没有人接单？”
“有。”
“每股最高价？”
“27块8。”
“再等等。”郭永坤一边看表，一边等待，半晌后，问，“现在每股最高价？”
“28块2。”
“再等一分钟。”
一分钟很快过去，郭永坤又问，“现在呢？”
“有人出高价了，29块！”
“好，抛！”
郭永坤合理掌控时间，他所抛售的都是蓝筹股，不怕没人接单。也不追求什么破天荒的价格，感觉接单价格差不多达到心理价位，就直接出手，非常干脆。
三名交易员操作起来，也是噼里啪啦，十分爽快。
“通用电气，建仓，挂单。”
“我去，老板，哄抢啊！”
郭永坤一看电脑屏幕，全是接单侠，价格一变再变，可见通用电气的股票有多抢手。
“那就多等一会儿，两分钟。”
两分钟后，烂七八糟的价格逐渐趋于稳定，接单侠依然很多，他挑中一个相对最豪的。“全抛！”
“来，继续，运通公司。挂单！”
小操盘室里，一顿操作猛如虎，大量抛售的全是市场抢手的蓝筹股，想必美国那边的一部分买手都沸腾了。
什么个鬼，一下子入市这么多稀罕玩意？
平时想买都买不到。
时间所剩无几，股市就要关市，根本容不得他们多考虑，当下只有一个想法——买买买！
高级副总裁办公室。
费了9牛二虎之力，陆锡文终于找出了1929年美国股灾的详细分析报告，至于今年的，他桌面上就有，一大堆资料和k线图，汇总精确到每个礼拜。
他站在办公桌旁，将那些有的没的东西，一股脑儿挥到地毯上。然后，把两个年份的资料，一左一右，放在桌面上分别排列开。
继而认真比对起来。
年初的股市走向，两个年份，并没有相似之处。不过，到了三月份……有点像了。
资料记载，1929年3月，美联储对股票价格的高涨，感到忧虑，宣布将紧缩利率以抑制股价暴涨，但美国国民商业银行的总裁查尔斯·米切尔，从自身利益考虑，向股市中增加资金投入，以避免下跌。
今年三四月份，美股同样迎来了一次高涨。具体原因涉及很多方面。
陆锡文心头一凛，越往后看，表情就越惊悚。特别是对比到本月上旬的两个年份的k线图时，蓦然惊出一身冷汗。
“太像了！”
两个年份，1-9月份，都在大幅上涨，超过同期，给人一种市场空前繁荣的感觉，各种政府的、银行的、投行的，利好政策不断出台，刺激股民对市场的信心越来越足，大量资金疯狂涌入，道琼斯股指的走势图，几乎呈攀坡式上涨。
然而，到了十月份，这种情况有了颓势。
两个年份一模一样，市场开始有了跌跌涨涨的较大幅度波动，虽然这被金融专家解释为：市场的正常自我调整。
但，陆锡文有心带着怀疑的眼光去看之后，那种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他分析那些k线图时，线条仿佛变成了一根铁丝，那些波波折折，好像是有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掰弄它，试图将它折断！
同样的，两个年份如出一辙，似乎一个不断上扬的抛物线，即将断裂一样！
“居然真的这么相似，我之前竟然没有警觉到？”
陆锡文的衬衫都湿透了，愣愣发呆了好一会儿。他蓦然望向门口，是与不是，他还不能最终确定，时间仓促，全面研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得去问问那个姓郭的小伙子。他是怎么警觉到的，研究过？
想到这里，他迅速冲出办公室。
“诶，陆总，你还在啊？”大卫明知故问，正跟温采妮从办公室走出，在锁门。
“你们、回去？”
“对呀，美股都休市了，客户已经交易完成。”
无错
276.剧本
十月十七日，星期六。
周末全球各大交易所休市，虽然心里迫不及待地想要割韭菜，但也只能沉下心来耐着性子等待。
卧室里，郭永坤趴在窗台边的书桌旁，一手挠着脑壳，一手拿着钢笔，在记事本上写写画画。很痛苦的样子，脑细胞不知死了多少。
电影剧本是他从未尝试过的一种文学载体，它的写作方法跟有很大区别，不好说谁难谁易，只是接触得少，看得也少，第一次落笔很不习惯。
对于这个剧本他十分重视，星瀚影视公司在港城只能算一个三流公司，他希望通过这部电影让星瀚真正登上中央舞台，所以票房和口碑，一个都不能少。
脑子里的经典影视作品自然是不少的，诸如、这种剧本，也不是不能写。
只是，放在这个年代却难以拍出效果。
至于什么糟蹋好剧本的问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名成功商人，要懂得合理的资源利用。脑子里的那些超前记忆，就是他最宝贵的资源。
思来想去，还是将目标定位于尚未问世的港片，而且年代跨越不能太远。感觉这样才能相得益彰，达到最好效果。
如此，选择范围就大幅缩小了。
关于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的港片，记忆深到能用文字记录下来的，其实也就那么些。
系列。
系列。
系列。
系列。
系列。
系列。
系列。
再加上几部类似于和这样的大热单片。
可思绪到这里时，他又想到一个问题，这种记忆深刻的电影，不好拍啊。
硬件配套先不提，有钱就能搞定。主要还是人员配置。
首先是好的导演。
星瀚公司现有的几名合约导演，在郭永坤看来还是水平欠佳，拍拍无脑纯商业片还行，他在剧本中着重强调、画了下划线的内涵部分，只怕难以把握精髓。
而这，就是经典影片区分圈钱影片的口碑所在。
其次，优秀的演员。
脑子里记忆犹新的电影，不论是也好，还是也罢，都可谓全明星阵容。
就说发哥好了，此时不敢说是港片一哥，因为头上还有宝哥和龙哥的资历压着，但绝对是最抢手的男一号人选。
1987年，也就是今年，发哥一共拍了11部电影，其中5部登上票房排行榜，拿奖拿到手软。
一年11部电影是什么概念？
平均每月一部。是个影视公司都想找他拍电影。
郭永坤可不认为以星瀚公司的名头，随便一约就能约到档期，发哥就能答应。
其他比他次点的，也差不多，譬如华仔，哥哥，芳姐等这些人，都是业内的香饽饽。正值港片大流行的时代，约到其中任何一个都难，更别提选部这样的影片，众星云集。
这里其实有一个因素：那些没有大明星加盟的口碑电影，郭永坤不记得。
他也是个俗人，选择观看一部电影时，首先看的就是主演。
所以脑子里记得的电影，全是天王巨星领衔主演的。
不是没想过，找小明星来顶替他们的角色，但又总觉得有风险，白瞎了自己的苦心策划。
因此，综合多方面考虑，最终郭永坤选定了一个剧本——。
这部电影是第一部看哭他的影片，非常感人，一部关于浪子回头的故事，郭永坤将其定位于“青春残酷物语”。
电影让他明白一个道理：
一个男人如果深爱一个女人，一定会近乎赌气地去拼搏一次，去证明自己灵魂里永远燃烧着的火种，即便他已为人父、已然苍老、需要帮扶。
一个父亲如果深爱自己的孩子，一定会为他改变自己、奋不顾身，去证明自己在孩子心中形象的完整，舐犊之情、拳拳之心，为了承诺勇往直前，哪怕付出生命。
片尾罗大佑的，跟影片完美契合，将遗憾、希望，然后又绝望的情感，完全表达出来。
当年，也正是看到这里时，郭永坤泪奔如雨。
毫无疑问，这是一部经典的作品。但让他选择这部电影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部电影几乎是主角一个人在挑大梁，其他配角他甚至都忘记了，可以更换。
而导演老杜，此时也只有一个小角色，在影坛上刚刚起步，1980年拍了一部，反响平平，于是回到无线电视台继续深造。直到去年，受新艺城老板黄百鸣邀请，执掌了第三部，才受到关注。
不算难请。
至少不像他师父王天林、的导演王天林的崽儿、的导演吴宇森等大腕导演，那么难请。
事实上，也正是成就了老杜。
至于主演，发哥如果实在约不到，那郭永坤还有后备人选——华仔。
想来效果也不会差，这种浪子形象，华仔还是蛮适合的。
其他配角，他就懒得操心，交给老杜，自己给钱就行。
门外传来敲门声。
“郭哥，吃饭了。”
“哦，来了。”郭永坤合拢记事本，将它放在抽屉里锁起来。
这玩意在没有成型之前，绝对不能让蓝灵韵看到，否则一个谎话就要用无数谎话去圆。
他不是在星瀚公司宣称，自己认识一位金牌编剧吗？
他连笔名都想好了——文抄公……好吧，皮一下，叫“往昔”。
以后出名了，谁爱找谁找去，能找到算他们的本事。
“你怎么来了？”来到门外，郭永坤发现饭厅里多了一个人，正很不客气地大快朵颐着。
“怎么，二人世界过得这么滋润，蹭顿饭都嫌我烦？”罗乔月咬着一块鸡肉，含糊不清道。
端着菜走来的蓝灵韵，唰地一下就脸红了。
“别瞎说！”郭永坤没好气地瞪他罗乔月一眼。
即便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但这家伙还是不相信他跟蓝灵韵是清白的。
“有没有瞎说你清楚。”罗乔月哼哼道。
在她看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郎才女貌，还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不发生点什么鬼都不信。
换成是她要跟一个帅哥合住，就肯定受不了，对方不动，她都得先下手。谁还没点生理需求？
“吃你的饭吧，生炒鸡都堵不上你的嘴。”郭永坤干脆懒得理她，瞥了蓝灵韵一眼，对方霞飞双颊，闷头吃着饭，一声不吭。
等饭吃饭完后，蓝灵韵将碗快收拾进去，并沏了两杯绿茶出来。
“罗姐，喝茶。”
“嗯，谢谢。”罗乔月笑着点头。
经过多次的接触后，她已经不讨厌蓝灵韵，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认可他哥刚刚分手，就迅速找到“下家”的行为。
没错，在她看来，蓝灵韵单纯而善良，肯定是他哥不轨在先。
“什么事啊？”郭永坤知道，她没事不可能过来当电灯泡。当然，她是这样以为的。
“我被人敲诈了。”
“……啥玩意？”郭永坤愕然。
“你是老板啊，所以我当然要跟你汇报一下，我们本来请了一家家政公司，负责公司的卫生打扫，以及植被养护，不过从前天开始，这家家政公司突然不来了，我本来还纳闷呢，结果后面主动上门一家家政公司，要求承包我们的业务，每月两万块。”
“这么嚣张？”郭永坤蹙了蹙眉。
这些家政公司，也就是每天早上或晚上，派几个人过来打扫一下卫生而已。公司的账目他看过，这笔支出是每月八千块。
这还能说得过去。两万块，可不就是敲诈吗？
“是不是非用他们不可，不用还找不到人了？”郭永坤问。
“没错。”罗乔月点头，“他们不吵也不闹，反正如果不请他们，其他家政公司也不敢进楼。楼上楼下，隔壁左右我也打听了一下，有一两家公司僵在那里，现在地板和桌台都积了灰。”
“耍手段搞垄断啊。”郭永坤一听也就懂了。
此事原本倒也好解决，不就打扫个卫生嘛，请不到人自己干呗。
可惜啊，港城不像内地，白领们宁愿辞职都不会去干扫厕所的活儿。
而公司自己招人的话，好几百平的面积，至少得长期供养4-5名保洁员，各种福利待遇加起来，每月估计还不止两万块。
“哥，一个月多万把块钱的开支，倒是小事，但我们不能助长这种嚣张气焰，反正我是决不妥协的。要不请你那位好朋友陈大少出马吧，咱们公司还挂在他名下呢。”罗大律师义愤填膺地说。
“不用，我自己解决。”郭永坤摆手道。
总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陈大少，陈大少又不是他的保姆。
“你？”
我去，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哥我也是很强的好不，马上港城没几个人比你哥生猛了。郭永坤白眼一翻。
他站起身来，寻思给飞龙打个电话，让对方去趟投资公司，查查这件事，给它摁下去。
郭永坤就不信对方再凶猛，能猛过一位社团话事人。
走到一半时，门铃响了。
蓝灵韵小跑过去开门，罗乔月刚提到的曹操，说到就到。
“吃过了？”陈大少一看郭永坤嘴里叼着牙签，不由撇撇嘴。特地赶过来蹭饭，居然没蹭上。
无错
277.焦急的副总裁
陆锡文找自己做什么，郭永坤用屁股想都知道。
不得不说，这位证券业的老江湖，还是有几把眼力见的。昨天晚上在高盛的操盘室，自己稍微提点了一下1929年的股灾，他肯定真回去对比过。
然后发现了问题。
其实1929年的股灾，郭永坤根本没有深入研究过，也就是仗着一些超前记忆瞎逼逼而已，因为以前在商学院上课时，听讲师提到过，说1929年的股灾，与1987年的股灾，存在共通性。
“所以你跑过来干嘛？”郭永坤瞟向餐桌问。
陈大少拌了一碗“油饭”，拿勺子闷头吃着，没想到这剩菜残羹还挺美味。头也不抬道：“接你过去呀。”
“去哪儿？”
“高盛哪！陆锡文现在急得团团转。”
“不去。”
郭永坤才没这么好心，去帮高盛出谋划策。
“靠！你别这样嘛，人家好歹我结婚时还送过礼。”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大少到嘴的勺子直接顿在空中，一脸幽怨地望着郭永坤，就像被他糟蹋、然后抛弃的小媳妇儿一样。
“陆锡文是谁？”这时，在旁边听得一脸懵懂的罗乔月，插话问。
“高盛副总裁。”陈大少回道。
“……”罗乔月惊讶，“他找我哥干嘛？”
“请他指点迷津呗。”
罗乔月更加傻眼，不敢置信道：“高盛副总裁，请我哥给他指点迷津，股票方面的？”
“啊。”陈大少点头。
郭永坤两眼朝天望，嗯，这吊顶还是蛮有品位的。
“哥。”
“咋了？”这家伙坐在沙发上，摆出了一个思想者的造型，一动不动。
“你这么厉害的吗？”
你才知道？
罗乔月确实不知，上次郭永坤跟她讲绑架的事情时，关于指点“困难户”们买股票的过程，一语就带过了。
“一般般啦，他们水平比较菜而已。”
“……”
“永坤哪。”陈大少撂下饭碗凑了过来，抱着郭永坤的胳膊，一顿撒娇，外带花言巧语。
事实上，他也不想这么恶心人，主要老爷子交代了，陆锡文在电话里求了老爷子老半天。
不过，这事儿，老爷子不让他提。只是派他来睡服郭永坤，哦不对，是说服。
郭永坤懒得理他，任他说破天都不答应。
主要因为，他不想再面对陆锡文，这样的专业人士，真要刨根问底的话，他可不见得能答上来，难不成到时候又要掐指一算、装神棍？
今时不比以往，他马上就是亿万富翁了，有面儿的人，这样做不好。嗯……对，不好。
……
温采妮进入大楼后，再次从挎包里掏出化妆镜，检查了一下妆容，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快步向前，进入电梯。
今天是周末，本是休息时间，可中午她却接到了一通电话，那时她还在睡觉呢，吓了一跳，竟然是陆总亲自打来的，说有急事找她，让她马上到公司来一趟。
所以她花了半个小时化妆，饭都没吃，空着肚子就开车赶过来了。
来到陆总办公室，她本想敲门，却发现门没关。
“陆总。”
陆锡文此时正埋头趴在桌案上，上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很多资料文件，头发略显凌乱，脸上也泛着油光，与他平时的形象判若两人。
“采妮呀，你终于来了，坐！”
温采妮坐到办公桌对面，瞥了眼桌面上的文件，发现都是一些美股行情分析报告。直觉告诉她，有大事即将发生。
陆总明显从昨晚到现在没合过眼。
“郭永坤是你的客户，对吧？”
温采妮楞了一下，心说你昨晚不是见过吗。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你能找到他吗？”
“找？”温采妮疑惑道：“陆总，找他干嘛？”
“我怀疑他对美股的判断是对的……”
“啊？”陆锡文一句话还没说完，温采妮惊呼出口，表情如同活见了鬼一样。“对的？”
“没错！”
“啪！”温采妮放在腿上的挎包，直接掉到地上，整个人吓得一哆嗦。
郭永坤的判断是什么？
此事她和大卫两人分析过好几次，如果郭永坤的判断是对的，那么除非……美国要爆发股灾！
而美股一旦震动，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世界经济都会遭受影响，甚至爆发全球金融危机！
“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含义吗？”
温采妮表情木讷，重重点头。
如果爆发金融危机，各行各业都要遭殃，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证券公司！
“郭永坤选择在星期五做空美股，那么也就意味着，他预判的股灾，应该会在星期一爆发……”
“那陆总，”温采妮插话道：“我们要早做打算呀！”
“怎么做？”陆锡文瞪眼望向她。
温采妮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是啊，假如星期一真的会爆发股灾，现在是周末，交易所已经休市。
想提前布置都不行。
“怎么会？一点征兆都没有。”她喃喃自语。
“并非没有，而是我们没意识到，或者说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意识到。否则就不叫股灾了。”陆锡文沉声道。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是，郭永坤既然能预判到股灾发生，必然做过长期且有效的功课，这是我们临时抱佛脚，绝对无法达到的效果。
“我必须尽快与他见一面，咨询一下他所掌握的信息，以便应对这次股灾的冲击。”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深深望向温采妮，“你应该明白这有多重要！”
温采妮当然明白，像他们这样的证券公司，手中握有大量股票，如果面对股灾毫无应对之策，数十亿的亏损都不叫亏损，几百的亿亏损说不定还会长出口气，最可怕的是什么？
不少公司都将在金融危机中覆灭！
“陆总，会不会弄错了，根本没有股灾，是您多想了？”
“我也希望这样。”陆锡文表情惆怅。可现实告诉他，越研究下去，心中的不安就越急促。
“可、我找不到他。”温采妮无奈道：“每次都是他主动找我，这个人很神秘的。”
“据我所知，你跟陈子昂关系不一般。”
“……”
温采妮惊愕，心想这你都知道？
“别意外，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毕竟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在各行各业都有点交际。”
好吧，只希望你别多嘴就好。
她可不想作为小三被人吊打。她认识陈子昂时，就知道这个人已经结婚，否则面对对方的攻势，她根本无法矜持，谁不想做豪门阔太太？
“您想让我做什么？”
“从陈子昂这边下手，他绝对知道郭永坤的下落。你要促成我和郭永坤的会面，不惜一切代价！”
不惜一切代价？温采妮对上陆锡文的眼睛。
“兹事体大，采妮，我也不想跟你绕来绕去，你只要能办成这件事，我会力保你下个季度晋升高级经纪人。”
温采妮一对桃花眼陡然爆发出光彩，这个诱惑，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
她目前只是个初级经纪人，成为资深经纪人都需要漫长的路要走，更别提高级。
成为高级经纪人后，待遇和福利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公司的高级经纪人就那么几个，而每一个，都是千万富翁！
这简直就是改天换命的节奏，有些人熬到退休都成不了高级经纪人。
“好，我尽力！”
“不是尽力。”陆锡文的眼神异常锐利，“是必须办成，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切花费，公司报销。”
这是叫我去卖呀。温采妮心想。
不过，是她也认了。
“我知道了。”
“很好。”陆锡文点头道：“我希望这件事今天就能解决，明天我必须见到对方。”
温采妮微微颔首，站起身来。脑子里已经开始筹划。
她在想，怎样才能讨好郭永坤？
奉献自己？
不妥，因为此事还需要陈子昂帮忙。
……
晚上，时钟刚刚走过八点，郭永坤正在客厅看电视，茶几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喂？”
“永坤，出来喝酒啊！”电话那头传来陈大少的声音，略有兴奋。
“喝个屁，看电影呢，改天。”
“不行，你今天必须出来，中午你伤害了我，晚上得赔偿。”
这是什么新鲜理由，我哪里伤害你了，不就是没鸟你吗？郭永坤不怎么想动，刚洗完澡。
“你来不来，我告诉你，泳池别墅，珍藏美酒，极品美女……”
多稀罕？
“哪里？”
陈大少报了个地址。
“马上到。”
跟蓝灵韵打了声招呼后，郭永坤就拿着车钥匙出了门。陈大少说的地址在太平山，也就是所谓的山顶别墅。
郭永坤花了快一个小时，才赶到地方。
一座幽静的别墅，三层高，占地不小，门外有一片开阔地带，中间有一个小型喷泉池，角落里栽种着花圃。
汽车刚停下，就有女佣上前开门。
“陈子昂呢？”
“陈少在后院。”
郭永坤正想问怎么走，女佣已经指向别墅一侧，那里有扇小铁门，看来可以直通后院。
令人诧异的是，如此规格的豪宅，女仆却算不上素质，居然都不带个路。
郭永坤只能自己走过去。
穿过铁门，来到后院，远远地就听见一些戏水声，显然这里面有个游泳池。等视野开阔后，果不其然，一帮人正在泳池里玩得正欢。
岸上还有冒着烟的烧烤架，但没人烤，旁边有酒水台，各色酒水琳琅满目。
“永坤，赶紧地！”
陈大少光着膀子在泳池里招呼道。
女人还真不少，大概七八个，由于光线不太充足，看不清具体模样，远看上去，都还挺不错。
“来了。”郭永坤心想这有酒有肉的，还能洗个澡，看看泳装美女，倒挺享受。
无错
278.戳破泡沫的刺
郭永坤不小心着了道。
不怪哥们儿的定力不足，只怪这个妖艳社会的诱惑实在太多。
就昨晚那种场面，你就是换岳不群过来，他也矜持不住啊。
早上醒来时，左右一瞥，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羞愧感，赶紧溜下床，抱起衣服，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如同做贼心虚的小偷一样。
“郭先生，早啊。”
刚从楼梯上下来，正准备穿过大门逃之夭夭，侧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有些耳熟。
郭永坤蓦然一惊，机械式地转动脖子，才发现一个戴金边眼镜的高瘦中年人，此时正站在客厅的沙发前，望着他一脸微笑。
对方对他的称呼都改变了，从“小郭”，变成了“郭先生”。
“陆叔？”
郭永坤拍拍脑门，这才想起，昨晚酒喝得迷迷糊糊之际，温采妮凑过来央求过他一些事情。
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答应。
“采妮昨晚给我打电话，说你同意见我，所以早上一起来，我就赶过来了。”
看来是答应了。果然喝酒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啊。
天杀的陈大少，联合姘头一起，坑老子？
这个仇郭永坤记下了。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郭永坤的态度变得有些不太好，因为不用想他都知道，温采妮组了这个疯狂的局，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而这个人不会是别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都一大巴年纪了，也不知道害臊。
他对这种行为十分不齿。
陆锡文也不生气，将他拉扯到真皮沙发旁坐下，命女佣倒了杯咖啡过来。
“我就想问问，你研究美股多久了？”陆锡文笑着说。
“有一阵儿。”咖啡的温度刚好适宜，郭永坤一口气灌完，女佣见状，又给他续了一杯。
陆锡文心想果不其然，就说没有下过苦功夫，不可能有这个自信心。
当然，其中天赋也不可或缺。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对证券市场，一定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直觉。
这种特质十分罕见，业界将此类人称之为“奇才”。不过，总归也有几个例子，譬如巴菲特，譬如索罗斯。
“那、你是从哪些方面看出美股会大跌？”
“你信？”郭永坤反问。此时也是有苦说不出，他压根不想回答对方的问题，可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昨晚着实贪了一把。
“说实话，我信了一半，但我宁愿这种感觉是错误的。”陆锡文喟然长叹。
“其实美股暴跌是必然，并非偶然……”郭永坤晃着不太清明的脑袋，努力组织语言，好应付这位资深大佬。
所幸，1987年的股灾他还真的研究过。
陆锡文竖起耳朵，摆出认真聆听的模样。
“你是专业人士，应该清楚，实际上去年的时候，美国经济就出现了问题。”
“你是指经济增速放缓？”陆锡文接话。
“没错。”郭永坤颔首道：“美国经济高速发展了五十年，却在去年的时候，突然软着路，进入缓慢发展阶段。事实上，这已经是一个先兆，市场已经意识到，虚拟经济的增速远远超过了实体经济的增长，股票股值过高，逐渐形成了泡沫。”
“泡沫？”陆锡文瞪眼，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名词，来形容股市。
什么是泡沫？
一戳就会破裂的那种。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譬如一位老股民，在过去的五十年里，他在股市上的收益一直很可观，且保持逐年增长的态势，可到了1986年，手上的股票突然不涨了，或是说所得收益大幅降低。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关于股市‘盛极必衰’的言论，可从来都没断过。再说，股灾的先例也不是没有。所以，股民的恐慌心理其实已经形成。”
陆锡文听到这里时，额头上已经见汗，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小伙子分析得很对。别说股民，去年美国经济增速放缓后，他都对美股失去一定信心，将更多投资业务偏向了增长迅猛的日股。
但他没有意识到，美股会变天，而是如大多专家分析的那样，认为经济不可能永远保持高速增长，达到一定阶段后，会逐渐趋于平稳，会有一个适应社会发展的必要过程。
“这只是一点，还有更重要的一部分。”郭永坤望向陆锡文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各大证券交易所的操作模式，和本世纪初叶相比，完全不同。”
陆锡文想了想后，说，“你是指微机操作模式？”
“对。”郭永坤点头，“证交所的微机系统，采用的是程序交易模式，而程序会实时计算股价变动，和制定买卖策略，使大宗股票交易，与期货交易可以同时进行买和卖。这种科技的进步和运用，自然存在诸多优点，解放了程序员的大脑和双手，而且使交易变得更加流畅和迅速。
“但是，这种交易模式放在市场利好的情况下，将十分实用。可你能想象一下，假如某天，市场一开市就有大跌趋势，那会发生什么吗？”
陆锡文陡然一惊，嘴角开始抽动，“如果真是这样，电脑交易程式看到股价下挫，就会按早就在程式中设定好的机制，开始抛售股票。”
“没错！”郭永坤沉声道：“这样就会瞬间加速股价下挫的趋势，而下挫的股价必然又影响到股民，他们会纷纷抛售股票，这时，程序分析出股价会有进一步下跌趋势，会再次、更大量地抛售股票。由此，形成恶性循环。”
“我的天！”陆锡文震惊了，他从未思考过，原来现今的证券交易模式，存在这么大的漏洞。
这就是典型的好日子过惯了，压根没想到会有危机爆发。
“不对不对。”忽然，他意识到什么，用力摆手道：“你这只是假设，现在没有任何不利消息传出来，也没发生什么动摇经济的大事件，美股怎么可能一开市就爆跌？”
“谁说没有？”郭永坤斜睨着他说，“刚才我们已经分析过，股民的恐慌心理已经形成了，对不对？”
陆锡文点头道：“好，这一点我承认。但戳破你所谓的泡沫的那根刺呢？你凭什么笃定美股星期一会暴跌？”
他说到这里，还指了指窗外，那模样似乎在说：外面朝霞漫天，一片晴朗。
郭永坤抬手看了看表，9点一刻，减去十三个小时的时差，美国人现在才刚进入夜生活，他们那边还是十月十七号，星期六。
“你应该知道，自从1981年里根上台之后，其实华尔街一直人心不定，政府的巨额赤字不见明显萎缩，借外国人的钱，来充盈自己的荷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关于美联储要不要降低利息这件事，一直存在争议。”
陆锡文蹙了蹙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不过，还是接话道：“嗯，这件事情我很清楚，前不久，七国财长还在华盛顿开了一次会，但闹得很不愉快，贝克财长再次敦促工业国的伙伴们，在削减美国贸易赤字上助一臂之力，哪知日方“顾左右而言他”，西德方面则未等散会，就登上了汉莎公司的回程班机。结果不欢而散。”
“那好。”郭永坤不再多言，站起身来，“今天晚上晚点睡，我相信你肯定有渠道搞到第一手美国那边的重要新闻。”
“……”陆锡文楞了楞，心想我话还没说完呢。
然而，郭永坤感觉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不再理会，大步朝门口走出。
陆锡文追出来想劝阻时，他已经驾驶着虎头奔扬长而去。
“什么意思？”站在庭院里，回想着对方刚才的一席话，陆锡文搔了搔头，显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让我晚上关注美国新闻，难道要发生什么事？”
……
晚上。
高盛公司，高级副总裁办公室。
陆锡文没有回家，他现在甚至都没心思睡觉，躺靠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
早上与郭永坤会面完后，他就往美国去了一通电话，告诉那边的同事兼好友汤姆，让他明早早起，密切留意社会重大新闻，有什么消息，立马通知他。
他会等到美国午餐时间，如果没有，那就算了。
因此，他虽然时不时地睁眼望向办公桌上的红色座机，但其实并不希望它响。
“是的，千万别响，我宁愿浪费这一晚上的时间。”陆锡文喃喃自语。
手上的欧米茄腕表时针刚走过二十二点，那么，美国那边已是上午9点了，早间新闻已经播完。
幸运的是，电话没有响。
陆锡文不禁长出口气，面有喜色。
“郭永坤啊郭永坤，我承认你是个奇才，对股市的嗅觉相当敏锐，你如果一直对证券业研究下去，未来很可能成为华人中的巴菲特。不过，你终究是人，不是神，或者说，还欠些火候。
“美股确实有崩塌的趋势，只是很可惜啊，你算错了，它不在十月十9号，星期一。
“这也就意味着，我还有机会和时间应对。
“不过，还得感谢你给我敲了一记警钟。”
陆锡文已经想好了，待会儿回去先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写份美股看衰分析报告，递交到美国总部，建议集团全面收缩美国市场的业务。
无错
279.黑色星期一
“Hello？”
陆锡文颤抖着手抓起话筒，声音都在抖动。
“陆，是你吗？”电话那头传来老友汤姆的声音，非常嘶哑的嗓音，就像喉咙被人扼住了一样。
“对，是我。”陆锡文谨慎地问，“美国那边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吧？”
他内心祈祷。
然而，结果是失望的。攫欝攫
汤姆在那头抓狂道：“怎么没有，出大事了，刚刚接到公司电话，全体取消假期，立刻回公司上班。噢，可怜我的艾米小宝贝，昨天买了一件性感泳衣，今天约我到海边度假。”
陆锡文没有心情听他乌烟瘴气的感情生活，心头一凛，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刚刚播完的早间新闻里，贝克财长发表了一段演讲。”
“贝克？”陆锡文睁大眼睛，蓦然回想起白天与郭永坤的对话。
“他说什么？汤姆，我的老朋友，你一次性把话说完行吗，真是急死我了！”
“你急又有什么用，现在是周末，你那边还是深夜吧？我说陆，你不应该投入那么多精力在工作上，趁着还能……嗯，你懂的，应该多交几位女朋友，多享受生活才对……”
“……”
陆锡文想要杀人！
“汤姆，老伙计，算我求你了，赶紧说吧。”
“好吧好吧。”
汤姆中止了自己的喋喋不休，转移话题，也换了一个低沉的语气说，“贝克财长在新闻演讲里说，如果联邦德国不降低利率以刺激经济扩展，美国将考虑让美元继续下跌……”
“他疯了！”陆锡文惊愕道。
这摆明的是向联邦德国公开叫板，然而，人家是美国的债主啊！
你这样叫嚣，人家能鸟你？
还降低利率，不反涨一拨，将你一军，找回尊严才怪！
德意志可不是日苯那种怂货。
“是的，他脑子有病。”汤姆回道。
陆锡文都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位贝克财长了，过一时嘴瘾？
此举明显两头不讨好：对外，得罪了联邦德国这位债主。对内，美元继续贬值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民众手上的钱将越来越不值钱，不引起恐慌才怪。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更愿意将钱投资到实业、不动产上，而非金融业。
“完了。”
“可不是嘛。”汤姆对这两个字深表赞同，“本来近段时间股市就有些波动，这样一搞，明天开市，证券市场八成得血崩。所以公司那边都急了，肯定是召集我们过去商量对策，无非就是明天一开市后，利用交易软件迅速抛售，尽量降低损失。”
“……”
陆锡文手持话筒，整个人都懵了，“全都被他说对了。”
“什么？”汤姆在那头问，“谁说对了，莫非有人提前预测到股市会崩？”
是啊，不仅提前预测到，还做空美股三十个亿，这把算是赚大发了。陆锡文想。心里突然酸不溜秋的，脑子里那个懊悔呀。
他本来有机会搭上顺风车的，那天晚上，他在2号操盘室见到郭永坤和陈子昂时，他们明显还没开始动手，距离股市休盘也有好几个小时。他甚至已经知道了他们做空美股的计划。
可是，他以为对方脑子有毛病，根本没信。
倘若那时他能抓住机会，不说替公司赚多少钱，自己说不定都能成为顶级富豪！
这种机遇千载难逢，美股崩盘，上一次还是58年前！
人这一辈子，这种机会都很难遇到第二次吧？
想哭。
郭永坤，你未免也太神了吧，你跟那个贝克财长，莫非是一伙的？陆锡文心想。
“陆，我想史密斯已经接到总部电话了，不过你们那边现在是深夜，也做不了什么，我估计天一亮他就会联系你，你还是赶紧睡一会儿吧，接下来有得忙了。”
陆锡文浑浑噩噩地挂掉电话后，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你叫他如何睡得着？
巨大的机遇直接从指缝中溜走，半点好处没捞着不说，公司还注定亏成翔，他少不了要负些连带责任。
现在，只希望美股不要崩得太惨，要是市值蒸发千亿以上，他感觉自己能悔恨到抹脖子。
“咦？对了！港股，再有几个小时，港股就开盘了，港币是直接与美元挂钩的，会跌到什么程度？美国那边还没到周一股市开盘，千万留点余地呀！”
陆锡文就差没跪在地上磕头。
他们既然是驻港分公司，更多业务自然集中在港股，要是港股矜持不住，率先血崩……那真是哭也没地方哭去。
他现在内心祈祷的是，港股能先稳住，要崩也等到美股开盘后的周二，他们的消息自然要比散户们灵通，这样就有足够时间进行操作，将损失将至最低。
然而呢？
首都时间，十月十九日，星期一。
上午十点，港股准时开市，位于中环康乐广场的港交所内，一台台电脑屏幕前，身着红色马甲的交易员们，个个正襟危坐，双眼死死睁着屏幕上的各项数据变化。
今天他们纷纷接到通知，比平时提前了一个小时上班，就在开市前，主席还亲临，用凝重的语气发表一次讲话，告诉他们，今天是个不好的日子。
“什么情况？！”
“天哪，跌这么快？”
“全线飘红！”
“疯了吧！”
“你们看股指！”
交易大厅正上方，有一块巨大液晶显示板，上面有一组数字，那代表的是恒生指数。
通常情况下，恒生指数的变化是异常缓慢的，个位数可能几分钟才变化一次，十位数得很久、乃至一天都不会出现改变。
至于百位数，可能一年才变动几下。千位数就不提，几年都不见得会动。
此刻，整个交易内场大厅，数百名身着红马甲的交易员，全都昂起脑袋望着恒生股指显示板，瞠目结舌，目瞪狗呆！
那块牌子好像穿越回到二十年前，成了机械式的，不停有人在控制按钮进行翻动一样，数字飞快变化，不断缩小。
而那每掉一个数字，就是数以亿计的财富啊！攫欝攫
吓死个人！
数字的变化好似翻日历样，有年长的交易员，感觉呼吸急促，下意识摁住胸口。
他们还是知情人士，在外围大厅里，还有如同往日一样，早早来到证交所蹲点守财的普通市民。
他们完全不知美国的财政调控。
看到几片“电视墙”上，一片绯红，有些人咬到一半的包子掉到地上，有些人脚下一软，当场栽倒，还有人白眼一翻，直接不省人事。
“呜呜呜呜……”街道上有救护车的警报声传来。
大厅里哭爹喊娘的声音交织成一片。
整个港股一片恐慌，内厅交易员们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电脑屏幕上全是待处理的抛售信息；外厅服务台前也是一样，慌张的股民里三层外三层，将它整个包围。
“快点，给我卖掉！”
“明明是我先的，所有股票，全部抛！”
“特么的，谁再挤老子，老子跟他拼了！”
嘈杂，争吵，愤怒，以至于大打出手，乱成一锅粥。
恒生指数一开市，就受纽约方面恐慌性影响，狂泄120点！
截止中午收市时，短短两个半小时，一共下跌235点！
午间休息的时候，中环的茶楼和餐厅，依然是人满为患、喧闹不已。但是，无论是吃午餐的券商、投资者或是交易员，所有人的面部表情，都不似往日那样轻松，而是如临大敌一般的凝重。
每个人都隐约感到，这次来势汹汹的下跌，并不会就此停息。
与此同时，广播和电视将股市在上午大跌的消息传播出去，配上了骇人听闻的标题，让这种担忧和恐慌传遍了整个港城。
于是，下午开市后，股市持续下跌，跌倒令人心悸。
最终收盘统计，恒生指数全日暴跌420.81点！
收市报3362.39，跌幅超过11%！
各月份期指均下跌超过300点跌停板。
黄昏时分，交易所关门，大批股名神情恍惚，表情呆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安保人员不得不强行劝退，甚至是搀扶出去。
霞光很美，却没有温度。
“完了。”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喷有摩丝的头发早已凌乱，大红色的领带垮在胸前，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三颗。
他浑浑噩噩地移动脚步，眸子里没有丝毫神采，怔怔望着斜对面的一栋大厦，那里底下是两层商场，没有关门。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迎着夕阳的逆光，注视着大厦的顶部。艰难地迈开步子，向目标进发……
这，就是股灾。
寂静的夜里，隐藏着惊涛骇浪。
美国时间，十月十九日，星期一。
纽约股市开盘之后，道琼斯指数直线下跌，海量的抛售交易积压在电脑界面中，根本来不及处理，十几分钟后，证交所的交易系统直接宕机！
无数股民惊恐、痛苦、嘶喊：
“噢，这是美利坚的末日！”
“世界崩塌了！”
“上帝也救不了美国！”
“谁能告诉我，我的钱去了哪里？”
天空一片阴霾，黑云压顶。
临近快收市时，道琼斯指数已经暴跌近500点！
单日跌幅超过22%！
要知道，美股的市场总盘，比十个港股还大！
这样的跌幅，创下了数十年来，美国股市跌幅的最高记录。比1929年的经济大危机时的股市跌幅，还要猛烈！
道琼斯指数暴跌500点，也就意味着，市场一日蒸发掉近5000亿美金！
相当于美国全年GDP的八分之一！
很快发布了一片报道，标题为——“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港城，高盛公司，2号操盘室。
陈大少面色通红，表情亢奋，兴奋得情不自禁地扭起秧歌。
没错，秧歌，他是去过东北的人。而且对这种传统文化似乎颇为喜爱，还学会了一些带大碴子味儿的“问候话”。
“安静点行不？”郭永坤没好气回头瞥了他一眼。
“好！”陈大少赶紧稍息立正站好。
事实再次证明，甭管外界有多少质疑，有多少流言蜚语，信坤哥，得永生。
郭永坤抬手看了看表，美股马上收市，火候差不多了，各种股票快跌成了翔，可以开始割韭菜。
周五的时候，他只是抛售股票，但那些股票都是借的，还得还给人家。所以需要在市场上买回，如此才算完成一次做空操作。
当然了，现在的股票情况，那真是相当感人。
“阿明，开始买吧。”
“好的，老板！”
现在买股票，简直就是回收破烂，交易软件上全是卖单，买单阿明刚才盯着屏幕找了半天，都没见到一个。
估计全世界的买家加起来，一只巴掌就可以数完。
仅仅二十七秒，轻松搞定。
“永坤，咱们到底赚了多少？”陈大少见郭永坤转过身来，迫不及待地询问。
“待会儿再说。”
郭永坤皱眉望向锁死的房门，门外估计候了一整个排，据说总裁都到了。
他是真的不想理会这帮人，可又没办法，因为赚的钱还在高盛这边，需要交割出来。
280.五千万美金的消息
“出来了，出来了！”
2号操盘室门口，高盛驻港分公司的一众高层，全部到齐，此刻好似恭迎国王的臣子样，挤在并不算开阔的通道内，表情焦急、紧张、手足无措。
在他们身后，还有刚刚因美股收盘，而终于得到喘息机会的更多中低层领导，以及普通职员。
他们将这一段的廊道，几乎堵满。
比起高层领导的情绪低迷，他们更多的是期待、激动、兴奋，想要一睹“股神”的风采。
没错，股神。
能时隔58年之后，在熊熊牛市之中成功预测到美股爆发股灾，并大胆而精准地做空几只大热蓝筹股，全部命中目标的人。不是股神，又是什么？
他们刚刚已经得到美国总部那边传来的消息，在这个恐怖的黑色星期一里，不论是外汇期货市场，还是股票市场，闪崩得就好像出现了金融恶魔，它摧毁了市场上几乎所有机构和散户。
哪怕是一些传奇人物，都无法幸免。
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索罗斯。
这位是个狠人，他甚至已经看出一些端倪，周末期间，他所有的量子对冲基金，与华尔街第四大投行雷曼兄弟达成协议，计划在星期一开市之后，立马通过雷曼兄弟抛售量子基金所持有的2400份标普500期货合约。
可惜没有成事，市场一开始就血崩不止，找不到对手盘是一方面，其中还有些其他隐情。
据说这次，索罗斯巨亏8亿美金。
还有巴菲特，亏损3.4亿美金。
世界首富萨姆·沃尔顿，股票价值损失21亿美金。
全世界最年轻的亿万富翁比尔·盖茨，亏损39.45亿美金。
由此可见，这次股灾有多么来势汹汹，多么不可预测。
然而，有一个人却大赚特赚。重点是，此刻就在他们眼前。
郭永坤刚从操盘室走出，便感觉无数眼珠子汇集到他身上，也终于体会到了一把明星的感觉。
只是，并不好受，令人很不舒服。
所以他大概天生就没有成为明星的潜质。
“郭先生，你好，我是兰登·史密斯，高盛驻港分公司总裁。”对面为首的一个金发卷毛的白人，立刻笑着迎上来。
“听不懂。”郭永坤嘴角扯动了一下。
“我来翻译。”陆锡文自告奋勇，上前一步站在史密斯旁边，重复了他刚才的话。
要你这么好心？郭永坤心里吐槽。
与史密斯握过手后，郭永坤指了指身后，操盘室的房门大开，正对一扇玻璃窗，他指的是外面的天色。
“诸位，天都快亮了，一宿没睡，累到不行，先办正事吧，把账结一下。”
史密斯如何看不出对方根本不想搭理自己，眼珠一转道：“郭先生，可能还要再等几个小时，现在并不是工作时间，我们的结算人员还没上班。你看这样行吗，我知道一家非常不错的茶餐厅，马上应该就开门了，我们可以先去喝个早茶，然后再回来结算。”
“有这个必要吗？”郭永坤微微蹙眉。
史密斯却是浑不在意，呵呵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早餐非常重要，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我会让结算人员早点过来，这样钱很快就能到郭先生的口袋，免得下次还要跑一趟。”
这家伙算是抓住了郭永坤的“软肋”，谁都不想自己的钱放在别人口袋里，都想尽快揣进自己的荷包。
再说，他明天过来，这些人就不纠缠了？
躲是躲不过了，索性只好答应。
……
铜锣湾，富贵茶餐厅。
郭永坤很怀疑这家茶餐厅并没有这么早营业，而是史密斯耍了手段，硬“敲”开的。
一行人走进的时候，偌大的茶餐里，没有一拨食客，门外的人行道都没见到人毛。
此刻天色正好放亮。不过，堂食厅里依然亮着灯，光线反射在墙壁的白瓷砖上，使环境显得特别明亮，甚至有些刺眼。
几人也没找包厢，在厅里的一张圆桌旁坐下，一共六人。除郭永坤和陈大少外，再就是史密斯、陆锡文，和高盛的另一名副总裁，欧文。以及温采妮。
把她带过来，不用想，一定是陆锡文的主意。
当然，明面上也说得过去，毕竟郭永坤两人是她的客户。
用竹笼盛放的美食，一笼一笼端上桌，郭永坤是真饿了，也没个讲究，提快就干。有一点至少史密斯没有说谎，这家早茶店确实不错，口味很地道。
一份豉汁排骨郭永坤一个人吃完，感觉还不过瘾，又叫了两笼。
“郭先生，关于你的这次做空交易，陆总已经跟我汇报过，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他跟我说，你甚至预测到贝克财长的演讲，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史密斯颇为感慨地说，心里还希冀着这样的人才能为他所用。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想法根本不切实际。
不说有这种本事人，肯定不甘于屈之人下。就是以对方的财富，也没理由挣打工的钱。
他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亿万富豪。而且这个亿万，还不是以港币来计算，而是美金！
“没那么夸张。”
郭永坤摆摆快子说，“我是认真研究美股，发现上个礼拜波动很不正常，料想周末期间应该会发生一些事情，再结合里根政府近期的一些动态，猜测可能会出台一些财政方面的调控政策。
“至于这个政策怎么公布，谁发的言，我可猜不准。”
旁边的陈大少慢悠悠享受着美食，不禁笑了笑，心想我坤还真是谦虚，也挺会忽悠。
掐指一算，算到的就算到的呗，还研究美股，你咋不去研究宇宙飞船？
不过，要说一桌子人表情最复杂的，还要数温采妮。
陈大少早前跟她说，郭永坤是个非人类，她一直没明白其中含义，直到今天，才算真正弄懂。
也明白了以陈子昂的背景和年纪，为什么会对他如此尊敬。
这家伙，确实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聪明得令人发指。这次连巴菲特和索罗斯都栽了，他却从中反赚了一笔。
应该……总有十几个亿美金吧！
想想，温采妮就感觉懊悔，多么恐怖的财富。而据她所知，郭永坤未婚。
她本来是有机会的，她对自身条件非常自信，可惜啊，她现在却和陈子昂搞在了一起，郭永坤对此似乎有些介意。她已经试出来了。
“那也很厉害了！”史密斯由衷道。
“是啊，堪称恐怖的分析与判断力。”欧文附和。
帮忙翻译的陆锡文虽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但他眼中所流露出的敬畏，显然比谁都深。
“郭先生，现在纽约的消息已经影响全球，导致金融海啸爆发，相信你已经听说了，今天恒生股数暴跌420点，世界其他主要金融市场，也差不多，可谓惨不忍睹。你觉得接下来走势会怎么样，会……演变成1929年的那种经济大萧条吗？”
史密斯表情严峻，自始至终没有动过快子。
旁边的欧文和陆锡文两人也差不多。此刻根本没有胃口。
这是他们最担心的一件事。
不过，郭永坤却有另一种想法：他们真的关心经济大萧条吗？还是更关心自己的利益和前途？
想要从他这里套出消息，绝地反击，杀出重围？
可我凭什么告诉你们。
“史密斯先生，你未免太高看我了，接下来的走势？你觉得我知道？”郭永坤用玩味的表情望向对方。
“是的，我觉得郭先生你应该多少有些预估，毕竟你已经看穿到这一步。”史密斯用力点头。
郭永坤淡然一笑，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他压根没有替别人做嫁衣的思想觉悟。端起一盅鸡蛋羹，慢悠悠吃着。
陆锡文隐晦地对温采妮使了个眼色，她就坐在对方的右手边。
“郭先生，吃只虾饺吧，味道很好的。”温采妮会意，殷勤地替郭永坤夹菜。
郭永坤瞥了她一眼，这不好使。
周六的晚上虽然很荒唐，人也喝晕乎了，但他敢笃定，没有碰过温采妮。
温采妮见他无动于衷，不由一阵尴尬。
史密斯和陆锡文相视一望，对方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半晌后，史密斯开口道：“郭先生，如果你愿意诚心诚意地透露一些消息，我们可以免除你这次交易的所有费用。”
“哦？”
你要这么说……郭永坤眼睛亮了。
旁边的陈大少也是一样。
不愧是高盛，果然财大气粗。
按照他们这次的赌盘，以及需要负担的借股分红，支付给高盛这边的费用可不是小数目。
金额应该高达5000万美金。
不过话又说回来，郭永坤如果真透露给高盛一些信息，对方依此提前布局，涉及利益绝对不是区区5000万美金可以衡量的。
“史密斯先生，不得不说，你的这个建议，令我很是心动。”郭永坤微微一笑。
还是陆锡文比较上道，咱们往日无交，近日无情，一点诚意都没有，就准备让我帮忙，未免想太多了。
“郭先生能保证消息可靠吗？”史密斯问。
“当然，我既然能预测到股灾，岂能没分析过它接下来的走势？”
狡猾的小子！刚问你，你还一副不知道的模样。史密斯心里气得牙痒痒。
“好！只要消息属实，这笔费用立马打到郭先生的账户。”
“要不立个字据吧。”
“……”
无错
281.割韭菜的收成
字据揣进口袋后，郭永坤才真正重视起这笔交易。
5000万美金，嗯，很香。
如今股灾凶猛，这时候有些财倒不太好发，倒不如把消息卖出去。
再说，高盛拿到消息后，不见得就能赚多少钱，更多的估计还是止损。
“史密斯先生，你想知道具体那方面的消息？”
史密斯愣了愣，旁边的欧文和陆锡文也一样，什么叫具体那方面？莫非你还有很多方面的消息？
“郭先生，你该不会把这次股灾，全球金融市场的走势，全部分析过吧？”陆锡文瞪眼询问。
感觉难以置信。
那要耗费多大的精力？
“没有没有。”郭永坤意识到一嘚瑟，说漏了嘴，赶紧纠正，“分析过一部分。”
史密斯三人相视一望，皆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骇然。
这样的庞大数据分析，他们组建一只专业团队，都不可能短时间内完成。而股灾现在才刚刚爆发。
这人的大脑莫非是由二极管构成的不成？
“我想知道郭先生分析的全部，你知道的，我们高盛在全球都有业务。”史密斯很认真地说。
你倒是心大。
郭永坤摇头道：“真没你们想得那么夸张，我主要还是分析美股走势，其他的没把握，说出来不怕我误导你们？再说，到时如果弄错了，害你们有损失，我也拿不到钱。我可不干这种蠢事。就告诉你们美股的情况吧。”
“还有港股。”史密斯补充道：“相信这个郭先生肯定分析过。”
分析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港股，想都别想。
高盛这种外企，郭永坤可不相信他们会好心救市，真要知道了港股接下来的走势，对港城人民来说，绝对有害无益。
“不不，港股我真的没分析过，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兔子不吃窝边草。”
这话说得史密斯和欧文两个老美，一愣一愣的。妈的，所以就跑到我们美国作妖？
这次美股跌得这么快，眼前这个三十亿美金大空头，绝对有一份“功劳”。
“我说诸位，你们就知足吧，美股这么肥的摊儿，还不够你们炒？我希望你们搞清楚状况，对于美国接下来的走势，我是非常有信心的，你们能提前得到消息，岂是区区5000万美金可以衡量的？别搞得你们很亏的样子，你们赚大发了，懂吗？”
郭永坤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指使自己做事，已经快子一撂，大有一言不合，拍屁股走人的架势。
史密斯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不敢激怒他，点点头道：“好，那郭先生就说说美股吧，我希望能尽量详细一些。”
美股嘛，反正是他们自家的，让他们互咬去呗。郭永坤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看在5000万美金的面子上，就成全他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二美股开盘，你们高盛还是会继续大量抛售股票吧？”
史密斯眉头紧锁，“这不是我们想这样做，形势已经到这里了，能怎么办？”
“别抛，留着。而且不光手上的股票不能抛，还要大量吸收市面上的过去优质蓝筹股。”
“……”史密斯一时无语，逆势而行，这么骚的操作？
“你的意思是抄底？”欧文微微蹙眉。
抄底固然爽快，股价低廉，可如果抄过来一路狂跌，像1929年那样，直接经济大萧条，又有什么用？
卖，没有对手盘。留在手上，对方公司日渐衰弱，最终很可能成为一堆废纸。
“郭先生，你的意思是说，这次股灾会很快恢复，1929年的悲剧不会重演？”陆锡文眼神明亮。
“没错。”
“理由呢？”史密斯托着腮帮子问。“要知道以眼下的趋势和数据来看，今年的股灾比1929年的股灾更加惨！”
“而且我们还有一个愚蠢的财长。”欧文忍不住吐槽道。
郭永坤差点没被他逗笑，那位贝克财长，这回真是“一战成名”。
“理由很简单，因为你们遇到了一个好的时代，你们的财长虽然不靠谱，但你们还有格林斯潘。”
“格林斯潘！”史密斯和欧文闻言，同时眼前一亮。
此人在美国的影响力，甚至可以比肩总统，现任美联储主席。外号“经济沙皇”，“美元总统”，其公文包里藏着美国、乃至全球“经济引擎”的秘密，许多人将它与美国总统的核按钮相提并论。
“美元要不要贬值，贝克说了不算，他充其量在电视里嚎两嗓子，吓唬吓唬人……当然，他是这样想的。”
没错，最后没吓到敌人，反而吓懵了自己的国民。郭永坤说完，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真正的决策人是格林斯潘。现实情况已经告诉了政府，美元继续贬值是不可取的，所以我预计，格林斯潘很快就会站出来平息事态，宣布官方批准的有效政策。
“而且，对于格林斯潘这个人，你们应该比我了解，他出生于1926年，可以说整个童年时期，都生活在经济大萧条的阴霾之下，没有人比他更痛恨那种环境，更不愿美国经济再次走向衰败……”
不，我们没你了解。史密斯和欧文相视一望，内心震撼。
这还是个人哪？
远隔千山万水，竟然对美国的国情如此了解，甚至具体到某一个人的出身背景。
“综上所述，我推断，周二格林斯潘就会现身说法，然后宣布利好政策，稳定经济局势，周三，美股将大幅上扬。够不够详细？”
“多大？”陆锡文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
“道琼斯指数至少上扬100点。”
史密斯深吸口气，望向郭永坤道：“如果没有上涨100点，我们的协议作废？”
王八蛋，刚才还说你们大气，奸诈的美国佬！郭永坤莫无表情地点头道：“可以。”
史密斯三人用眼神交流着，他们已经初步相信郭永坤的推断，因为对方说得太底气十足了！
而且，他已显现的能力，也确实让人信服。
“就这些。”
“啪！”旁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响声，原来是温采妮不小心打碎了碗盘。
她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就这么几句话，5000万美金，到手了？
这是她奋斗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巨额财富啊，而对方前前后后，大概只花了两三分钟，说了百来个字。
……
高盛公司，财务结算室。
这次对美股的做空收益，已经全部转入郭永坤的瑞银户头，总计18亿6624万美金！
“永坤，是不是从今天起，我自己就是豪门了？”陈大少整个人都癫儿了。
按照他和郭永坤的计划，他出钱，郭永坤出谋划策，最终利益二人平分。
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获得9亿3312万美金！
折合港币的话，将近50个亿！
比他老爷子还有钱！
“你觉得呢？”郭永坤呵呵一笑。
“我觉得是的！”
陈大少双手叉腰，意气风发，这回终于摆脱了啃老族的名头，他一人即是豪门！
霸气！
“我现在有点捉急，这么多钱，我该怎么花呢？”
郭永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就是典型的欠。不恶心一下旁边的温采妮和工作人员，你会死啊？
“陈子……陈少，这些钱你也有份？”温采妮脸上堆满笑容，含情脉脉地问。
“那是，我坤哥带我发财啊！”
“……”
温采妮瞟了眼他，又侧头望向郭永坤，心说你怎么不带带我呀，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啊，我还有一对双胞胎表妹，如花似玉的那种。
心里满是艳羡，如同吃了颗柠檬一样。
离开高盛后，陈大少载着郭永坤去了趟瑞士银行，享受了一把至尊级待遇，会客室是暗间，还有专门的礼仪小姐招待。
“永坤，大赚一笔，要庆祝一下，不过这次得玩点特殊的，要不……咱们去小日苯玩玩，听说那边的花姑娘……”
返回9龙的路上，陈大少激情飞扬地安排着庆祝活动，准备来趟春意盎然的旅行。
“没空。”
“靠！”
“真没空。”望着一脸扫兴的陈大少，郭永坤撇撇嘴道：“之前有些事情没跟你讲，这次过港之前厂里发生了大事，等着资金回去救急。”
“那你不说？”
“总问你借钱也不好。”
“这是没拿我当兄弟啊！”陈大少很不爽快。
郭永坤斜睨着他，“好啊，那现在借点。”
“你都这样了，还要借钱？”
“你管我。”
“借多少。”
“先来5个亿吧。”
“……”陈大少双手从方向盘上挪开，“你杀了我吧。”
气得郭永坤直接给了他一肘子。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别刚赚点钱，就一命呜呼了。
“什么时候走？”
郭永坤想了想道：“周四或周五吧。”
无错
282.救市
十月二十日，上午。
就在无数港城市民心中惶惶，不知美国股市暴跌，港股又会被打击成什么样子的时候，港交所到了开市的时间，却没有开门。
随后，电视上播出了一则消息：由于前日大量交易订单积压，港交所与政府多部门协商之后，决定行使中赋予的权利，休市四天，以便清理积压交易。
整个港城沸腾了，市民们雀跃、欢呼，他们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爱港交所，这么爱港督府。
手中的股票终于不用再跌！
然而，事情真会如此乐观吗？
由于昨晚一宿没睡，郭永坤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才悠悠转醒。
起床来到门外，发现餐桌上放着一只保温饭盒，旁边还有一张蓝灵韵留的小纸条。大致的意思就是说，她去上班了，饭盒里有海鲜粥，让郭永坤记得喝。
洗漱完后，正慢悠悠喝着海鲜粥时，电话响了。
“喂？”他起身走过去接起电话。
“永坤，看新闻了吗，我去，你知道吗，港股休市了，四天！”陈大少咋咋呼呼，一顿机关枪道：“我都没想到港督府这次这么硬气，不！应该说谁都没想到。这是真的为了护盘脸都不要，估计很快就要被外媒喷成翔！”
“是吗？”郭永坤也不好表现得太淡定，毕竟此番行为确实有些冒天下之大不韪，是个人都得惊讶一下。
“我还能骗你吗，千真万确！外面都有人放烟花了。”
郭永坤配合他表演了一番，然后问，“你打电话我干嘛，不会就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吧？”
“你忘了，我们家的股票还在股市里没‘赎’回来呢，你之前跟老爷子说不急，他就一直等着，谁想到突然来这么一出。他……嗯，他现在情绪很复杂，想邀请你晚上过来吃个饭。”
陈老爷子的心理郭永坤能理解。
一方面为港股稳定住局面，而感到欣喜；另一方面，又担心下次开市时，港股会因政府的护盘行为而暴涨。如此一来，他如果再想“赎回”自己的股票，必然要承受巨大损失。
伯勒集团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本来家族占股超过70%，拥有绝对控股权，可后面听从郭永坤的建议，卖掉了很大一部分，现在手上只余留着51%，也就是一个相对控股权。
自己白手起家经营起来的企业，却失去了一言9鼎的权利，这对老爷子来讲，肯定无法接受。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想想一天快结束了，也不适合办其他事，郭永坤就答应了。
……
傍晚。
郭永坤驾驶着虎头奔来到浅水湾，陈家大铁门后面，陈老爷子正“遛”着两个孙女，眼神时不时地往外瞟，看到一辆虎头奔缓缓驶来时，赶紧招呼佣人开门。
晚餐很丰盛，郭永坤吃到了一种稀罕玩意——野生大黄鱼。也就是这个年代，再过十来年，野生大黄鱼基本绝迹了，有钱都买不到。
当然，哪怕这个年代，野生大黄鱼也是顶级海鲜，市价一斤至少几千港币。还有价无市。
叶珍妮吃得很少，两个小丫头片子就不说，很快吃完就告辞离席，知道男人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永坤，这次在美股应该大获丰收吧，恭喜恭喜。”陈老爷子举起红酒杯说。
郭永坤下意识瞟了一眼陈大少。这小子，敢情还没跟老爷子摊牌呢。想藏着掖着？
不好意思，哥们儿不能让你如愿，否则老爷子还以为我是那种吃独食的人。
“还好吧。”郭永坤抿了口酒后，打趣着说，“十几个亿，已经跟子昂‘分赃’过。”
“这么多？”陈老爷子惊愕，转而望向儿子。
“那个、爸。”陈大少搔着头道：“我这不是白天一直在睡觉嘛，打算晚上再跟你说来着。”
他说完这话后，还在桌子底下踢了郭永坤一脚。
郭永坤反踹回去。心说你还敢踢我，我已经给你留了空间，不然直接报具体数目，让你一个子儿都别想藏。
“具体多少？”陈老爷子看着儿子问。
“15亿多点。”
狡诈如陈大少啊，郭永坤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连自己老子都骗。
这样他就可以藏个一亿多美金的私房钱，估计连叶珍妮都不会告诉。
“这么说，你现在身上有7亿多美金？”陈老爷子表情暧昧地问。
“啊……”陈大少一阵心慌，感觉荷包有点捂不住。
所幸，大概是因为郭永坤在场，陈老爷子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陈大少这时就在想啊，早上跟陆锡文打的一剂预防针，估计还欠些火候，明天还得再去拜访一下。
丫的千万别戳穿了。
“永坤，对于港股休市四天，你怎么看？后面的股价……”
“会暴跌。”不待陈老爷子问完，郭永坤已经接过话茬。
“哦？”陈老爷子微微蹙眉。
在他看来，政府亲自护盘，还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种在世界资本市场从未有过的举措，给股民们吃下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今天放鞭炮和烟花的人都不在少数，大家似乎已经从阴霾中走出来。
后面的行情应该会好转才对。
“陈老，咱们就事论事，我知道你因为股灾之前卖出去的股票，没有收回来，现在多少有些心急。不过，你大可以放心。你提前安排一下也行，购入计划就在25号，因为那天港股必然暴跌。”
而且不是暴跌，是真的跌成翔！郭永坤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那天恒生指数会狂泄800多点，超过黑色星期一那天的两倍！
“这……永坤，你是算的，还是……”
“没有。”郭永坤摇头，他越来越不喜欢扮演神棍。“这个不用算，稍微推测一下就知道了。”
陈老爷子放下酒杯，语气严肃道：“能具体说说吗？”
“有两重因素决定港股必然暴跌。其一是宏观因素决定的。港股毕竟是一个小盘，跟美股完全不同，它很难影响到世界几大主要金融市场的变化。反过来讲，诸如纽约股市，伦敦股市，甚至包括日经指数，它们都对港股的影响十分深远。
“而这次爆发的全球金融危机。世界几大主要金融市场现在都深陷泥沼，还没来得及爬上来，港股休市短短四天，就能改变自身局面？”
陈老爷子表情凝重，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的小伙子分析得很对。
如此看来，休市四天，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其二，就要说到这次休市了。”
郭永坤继续道：“这其实是一把双刃剑。表面看，是暂时抑制住了股市下跌的趋势，但它同时，也埋下了一颗地雷。它会重创港城作为一个世界金融中心的信誉。
“想想看就知道，假如我们作为一名投资者，面对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市场，它很可能时不时地休市，心里会怎么想？要是那天我们打算做空或做多某只股票，一切时间都算好的时候，港股突然休市……”
陈老爷子神情黯然，长叹口气道：“是啊，这一点我是之前没考虑到的，投资者会因此失去信心。政府这次的行为确实破坏了规矩。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还真不见得是好事。”
他已经相信了郭永坤之前的推论：25号等港股重新开市，必然暴跌。
“星期一已经来了一下，再继续跌，多少企业会熬不住……”
郭永坤突然笑了，道：“陈老，你也不必太担心，这些都只是暂时的，我推测这次股灾不会持续太久。”
“哦？何以见得？”陈老爷子眼前一亮。
“因为现在的港城，不再是1973年的港城。陈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十多年来，港城发生的最大变化是什么。”
“变化？”陈老爷子着实思考了一阵，忽然似乎抓住点什么，忙道：“你是说，资本的转移？”
“没错。”郭永坤笑着颔首。“在70年代之前，港城的资本基本掌握在英国人手里，到了70年代之后，中资才陆续崛起，陈老你是创业比较早的，但包括李超人在内的、现在能独当一面的企业家，大多都是从70年代初才开始崭露头角。
“如今英资已经式微，中资如日中天。而这些人，都是和陈老你一样的本土企业家，也是正儿八经的港城人，他们不会坐视港城经济凋零。只要政府牵个头，他们绝对会一呼百应。”
陈老爷子脸上重新有笑容，神采奕奕道：“你是说救市？”
“没错。”郭永坤反问道：“难道陈老没有这个想法？”
“当然有！”
郭永坤摊摊手，那不就ok的意思。
“还有一点。”
“你说。”陈老爷子兴致盎然，忙道。
“现在跟1973年还有一个更大的不同，那就是已经签订，港城不再是既定的殖民地，或游子的角色。它很快就要回归祖国的怀抱。因此，它不是孤立无援的，它背靠着一个拥有将近十亿人口的庞大国家！
“现在的中国，虽然算不上富裕，但它整体的经济体量，也不是港城一个弹丸之地可以比拟的。更重要的是，不论国际社会有多少负面消息，都影响不了中国作为一个世界大国的事实。而这一点，是港城凭借自身个体，永远都无法获得的国际地位。
“所以，综上所述，大陆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让祖国的经济桥头堡陷入危机。嗯，任何危机。”
陈老爷子听到这里时，黄昏的老眼中似有晶莹闪烁，一字一顿道：“你是说，苝京会出手！”
“必然的。我刚才已经讲过，港城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今签订，回归事宜已经提上日程，港城遭遇任何风险，中央方面都责无旁贷！”
陈老爷子昂起头来，心中忽然有种难以抑制的激动，那是一种找到主心骨的感觉。
泪流满面……
“子昂。”
“啊？”忽然被老爷子点名，正啃着一只梭子蟹的陈大少，赶紧抬起头。
“把你的钱准备好，只要港府一号召，我们陈家将拿出所有现金，救市！”
“……”
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