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弄假成真
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郭永坤和叶轻蝉同时一怔。
还真是阴魂不散。郭永坤心想。
“查理，你怎么还没走？”叶轻蝉蹙了蹙眉，显得有些生气。
不是已经摊牌了吗，连长辈那边都搞定了，还纠缠个什么劲。
“回答我的问题！”冯查理面色阴沉，一对眯眯眼在黑暗中连缝隙都找不到，此刻的状态就好像站在道德制高点、亲自抓住了妻子的不轨行为一样。
叶轻蝉看着就来气，“我们准备去开房。行不行？”
“你敢！”尖锐的声音从冯查理喉咙中挤出。
“笑话，你是我的谁呀，我想干什么还用得着你批准？”叶轻蝉受够了，这么多年碍于两家的关系，一直忍耐着，但现在既然长辈们已经将话挑明，她决定不再委曲求全。
着，故意挽起旁边郭永坤的胳膊，鸟依人般靠在他身上，娇羞地，“走吧。”
郭永坤瞥了冯查理一眼，点点头道：“嗯，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气不死这个王鞍。
老实讲，要早知道对方是这么个货色专横霸道，不可一世。叶轻蝉不用给他什么甜头，他都来了。
实在看不过眼。
俩人转身面向喷泉，郭永坤伸手去拉副驾驶的车门，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电石火光之间，一个人影已经扑了上来。
倘若另一只胳膊没有被叶轻蝉抱住，郭永坤应该能勉强挡格住。现在终究慢了一拍，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推向喷泉池，脚绊在花岗岩的池壁上，一个跟头栽倒进去。
叶轻蝉也是一样。
池里溅起两簇水花，不，是三簇，因为郭永坤拽住了某饶衣领。
喷泉池并不深，大约也就一米左右，郭永坤呛了两口水后，火速爬起，当看到叶轻蝉也开始往起爬，不再理会。
另一个家伙的脑门此刻还在水下，他怒火中烧，走过去一把抓住对方的脖子，用力往下按。
“郭永坤，你干嘛？”身后传来叶轻蝉的声音，“你这样会弄死他的！”
“没事，数着数呢，今不让他喝个饱，他不知道高地厚。”
喷泉池里的水内含防腐剂，喝下去的滋味相当不好受，冯查理四肢不断扑腾，水花漫。
良久，郭永坤终于放开他。
冯查理猛地抬起头，面色苍白，不停咳嗽，腹部的鼓胀十分明显，知道喝了多少水。
“好玩吗？”郭永坤似笑非笑地望向他。
冯查理瞥了他一眼，赶紧挪开视线，内心恐惧，惊魂未定。
刚刚那一刻，他体验到一种全所未有的感觉在鬼门关逛了一圈。
“你们家的人不都喜欢称呼我为大陆仔吗？倒也没错。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里，就是大陆！我不管你在马来有多霸道威风，在这里，是条龙你也得给我盘着。再敢招惹我，下场可不会像今这么轻松。”
撂下一句话后，郭永坤就拉着叶轻蝉的手，双双跨出喷泉池。
对付这种有些背景的富家子弟，就要一棍子给他打疼，不然总会像只苍蝇样烦不胜烦。
“啊雀……”
车里，郭永坤望向副驾驶上的叶轻蝉，“你家多远，别搞感冒了。”
“十几公里嘞。”
郭永坤蹙了蹙，道：“要不去宾馆睡一晚吧，搞病了不划算。”
叶轻蝉下意识望向他。
“我可没别的意思。”
“那去宾馆。”
俩人来到宾馆，郭永坤本想再开间房，可叶轻蝉不让。因为他住的是套房，里面恰好有两张床。
想想人家姑娘都不介意，那他还扭捏个什么？索性也就算了。
沿着楼梯上行，由于已是凌晨的原因，周遭的灯光都很暗，等进到房间将灯打开后，俩人一副落汤鸡的模样，才显得有些凄惨。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叶轻蝉身上：她今晚穿的是一声黑色露肩晚礼服，近乎丝绸面料的那种材质，超薄、轻盈，本就是修身的设计，现如今浸透之后，几乎每一处都紧贴在皮肤上，连腹部的肚脐眼都一目了然。
郭永坤只看一眼，便感觉周身热血沸腾。他终究是个处男呀，有没有？
叶轻蝉上下一打量自己的模样，同样唰地红了脸。
“你去洗澡吧。”郭永坤。
“好。”
幸好客厅的沙发是皮质的，郭永坤躺靠在上面，打开电视，排队洗澡。套房里只有一个卫生间。
要这女人洗澡就是慢，半个时都没见出来。身上湿漉漉地，汗水和喷泉池里的水掺和在一起，别提多难受。
“叶轻蝉，你好了吗，快点呀！”他不得不催促一句。
“哦，马上。”
确实没等太久，便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郭永坤下意识扭过头，然后就僵了。
“你干嘛？”
“你、没给我衣服。”
我的大姐，那你也不能就这样跑出来啊，这不是勾引人犯罪吗？
郭永坤在脑子里不停暗示自己，不能看不能看，可惜不得不承认的是：有时候饶身体是不受大脑支配的。
那是一副近乎无暇的娇躯。
现在怎么搞？
“我、等了好久，你都没拿衣服的话，我以为、你是故意的。”
“……”
此情此景，一个正常男人是不可能撑得住的。郭永坤也不是什么超人。
俩人从浴室转战到沙发，从沙发转战到席梦思床，临近亮时，才鸣鼓收兵。
“饿吗？”
从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瓜，带着娇羞和满足，还有些许的疲倦，“饿。”
房间里没有吃的，所幸已经亮，郭永坤昨就注意到宾馆旁边有一条巷子，早上有不少摆摊的贩。然后穿好衣服来到楼下，买了几个包子，俩人就着开水吃下，才心满意足地倒在床上。
实在是消耗太大。
叶轻蝉睡得很甜，像只八爪鱼样缠在郭永坤身上。
郭永坤明明很困，却怎么也合不上眼。
他心想这算怎么一回事，明明是假装人家男朋友，结果……竟弄假成真了。
实事求是地讲，他完全没有准备，直到现在，他都不确定自己爱不爱叶轻蝉。以他的人生阅历，足以分清喜欢和爱的区别。
喜欢是一种感觉，而爱，则是一种很难定义的东西。
或许，时间能告诉他一切吧。
……
“厂长。”
“郭……厂长。”
一家临街的三层楼外，郭永坤见到了李景旭和大头，下楼迎接的还有几人，都是生面孔，但有一个特点年轻。
想必这就是李景旭物色的手下。速度倒还真不慢。
郭永坤抬头望向门头，上面悬挂着一块广告牌健力宝汽水羊城办事处。
“怎么选址在这里？”郭永坤问。
这条街并非主干街道，算是个杈街，过往人流也不多，略显萧瑟。
“因为这幢房子后面刚好有一大块空地，我已经买下来了，用来建仓库最合适。而且我们并非零售性质的单位，没必要设在繁华闹市区，安静点反而利于工作。”李景旭笑着解释。
“买？”郭永坤从他的话中抓住一个重点，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不租呢？”
“厂长，老实讲，但凡羊城市中心一片，如果能买到地皮，我绝对不会租。这里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发展速度用日新月异来形容都毫不为过，我做过一项调查，去年一年，这一片的土地价格提高了30，所以我认为哪怕现在多花些钱买下这块地，将来也绝对不会亏。”
郭永坤哈哈大笑，你还别，人才就是人才，放在哪一行其实都一样。李景旭这子也就是没资本，倘若现在给他一笔本钱，这子未来的成就不会低，居然能在这个年代就看出房地产的趋势。
“大头，你呢？待得还习惯吗？”
“承蒙郭……厂长栽培，我才能落到这么个好差事。习惯，习惯的很，李经理对我很照顾。”大头呵呵笑道，似乎对厂长这个称呼总不适应。
“厂长，起来复生也帮了很大忙，我初来这边人生地不熟，什么事情都得靠他帮衬。”李景旭插话道。
复生就是大头的本名，姓汪。
“嗯，很好，你们各有所长，互相配合，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郭永坤点点头，能看得出，李景旭和大头的关系处理得十分融洽。
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手下人勾心斗角。那些试图以溜须拍马、打压同事上位的人，在他这里永远得不到器重，能力再强都不校因为这种人某一如果真的手握大权，那公司也就专制了，里面全是他的人，关键还是全和他一样的人，那公司还叫公司吗？
赛马场吧！
市场经济发展的核心就是良性竞争，这个道理放在企业内部一样适应。
随后，李景旭又将几名手下逐一介绍给郭永坤认识。
“厂长，带您参观一下吧。”
“好。”
办公楼也是买的，三层民房，做了改造，加上办公设备什么的，一共花了将近五万块，郭永坤就懒得表演李景旭了，怕他骄傲。
楼后的仓库厂房已经建好一半，总占地面积接近两千平方，未来整个南方的健力宝都会从这边出货，乃至辐射海外。
当然，如果海外生意做大，必然会有下一部打算。
到那时，郭永坤兴许会在这边投建一家分厂。南方沿海毕竟是我国主要的对外门户。
关于这一块的事情，郭永坤自然不忘嘱咐李景旭一番，虽现在时机尚早，南方本土的市场尚未彻底稳固，但提前沟通、联络感情，总归没有坏处，于是便将叶家二叔叔的联系方式告知了李景旭。
无错
209.做客叶家
“郭永坤，我爸让你晚上来我家吃饭。”
郭永坤本想今约叶轻蝉见一面，跟她些事情。他离家好几个月了，如今首都和羊城的办事处都在组建，视察也视察过，该回家了。
要换以往他拍拍屁股也就走了，但现在显然不行，自己犁过的田，总归要负责任。
哪知话还没出来，叶轻蝉倒先发出邀请。
“那个，叶同志啊，咱俩的事情，你爸妈知道了？”
“什么事情？”
“你呢！”
叶轻蝉嘻嘻笑道：“你自己不会想吗，我整晚没回家，第二回去还换了衣服，他俩猜都猜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郭永坤感觉今儿个只怕是场鸿门宴了，可他又不得不去。
你愁不愁？
讲真，他现在还没打算结婚，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樱
可这个年代跟后世不同，男女关系都发展到那一步了，哪怕是华侨家庭，估计都按耐不住。
“你爸妈都喜欢什么？”
“要买礼物？算你聪明。我爸的话，没什么特殊爱好，平时喜欢喝两盅。至于我妈，你给她买双鞋吧，她是个鞋魔，看见漂亮鞋子就开心，不穿都可以。”
“……”这什么毛病。郭永坤心想。“多大码？”
“37。”
“知道了。”
郭永坤正准备挂电话，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耳膜差点没震破。
“你有病啊？”
“郭永坤！你就问我爸妈，怎么不问问我？”
“我去，咱俩都这种关系了，亲密无间，哦不对，都负距离接触了，犯得着这么讲究吗？”
“我不管，我就要！而且不光这次，以后每个特殊日子，特别是节日，一个都不准错过，必须给我买礼物！”
“清明节都要？”
“啊你个死郭永坤，我要咬死你！”
“好好好，买买买。”郭永坤也是无奈，都什么嗜好呀。这丫头咬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是真的又抓又咬。
他后背上到现在还有几道9阴白骨爪，干活的时候太兴奋，没在意，完事后才发现都挠出血了。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郭永坤驱车前往叶家。
地方他已经知道，前两送叶轻蝉回家时来过一次，但没进去，当时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扔下就跑了。
不过你还别，男女之间一旦那个啥后，很多事情就完全不同了，叶轻蝉的雪铁龙现在都成他的了，任他用，没有半个电话过来催他还车。
这里应该是正儿八经的羊城富人区，是在市郊的一个地方，虽是一个村子，但里面全是自建的洋房，周围环境极好，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郭永坤也很喜欢这样的住处，而且日后的发展趋势同样如此。
没钱的人争先恐后地往大城市里涌、攒了一辈子、甚至是两辈子钱，在市区买下一套房，心心念念着挤进中上游社会。殊不知，真正的有钱人都往乡下、山上跑。人家早已厌倦了闹市区里的沸沸扬扬。
雪铁龙在一幢跃式大两层的洋房前停下，门外有个院子，他嘟了一声喇叭，立刻有佣人过来开门。
一个穿着居家雪纺衫、套着一个大裤衩，脚下是一双人字拖的家伙，看似慵懒地从屋里走出。可惜精致的妆容出卖了她。
“要帮忙吗？”
“不用，没什么东西。”
郭永坤打开后备箱，开始往外拎礼物，某饶眼睛死死盯着。
有时候女饶想法郭永坤还真的搞不懂，男女关系都那样了，如此形式主义真的好吗？
看看他几个哥们儿就知道，李有光、吴荣、老王他们，你要敢拿礼物上门，不定饭都没得吃。
“喏，给你的。”
手上多出一个精美的红盒后，叶轻蝉才笑嘻嘻起来。她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打开，心翼翼地塞进裤兜里。
“唷，郭来得挺早。”
叶正辉显然也听到动静，从楼梯上走下，脸上还戴着眼镜，约莫刚才在读报或是看书。
“来了吗？”吴慧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一把捕，从厨房里冲出来。
“妈，你要做不了这么硬的菜，就别做了。”叶轻蝉哭笑不得，忙活了一下午，菜都没切完。
“那不校郭第一次上门，我必须亲自下厨！”
“阿姨，你就别忙活了，晚上其实也吃不了多少。”郭永坤含笑招呼。
“没事没事，慢慢吃呗，待会儿陪你叔叔喝两盅，晚上就在这里住，你们先聊着。”吴慧珊完便钻进了厨房。
然后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郭永坤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一段画面：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正撸着袖子，咬牙切齿地跟一堆食材较劲。旁边的佣人窃笑不止。
看来丈母娘对他是真爱呀！
他又哪里知道，吴慧珊本就看他极为顺眼高大帅气，那个女人不喜欢，对吧？本以为女儿正是因为看中这一点，但得知郭永坤的家庭背景后，理智告诉她，帅气不能当饭吃，人倘若只求一时的爽快，终有一日将向生活低头。所以她从心里否定了这个年轻人。
反转发生在生日派对结束之后，当丈夫一改往常，竟有意将女儿“往外送”的时候，她察觉到不对。于是在回来的路上，一再追问，听丈夫娓娓道来，才终于清楚：那个年轻人不光有帅气的外表，更拥有无与伦比的商业才华。
丈夫对对方的评价，她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他三十岁之前，必成亿万富翁，等到我们这般年纪，成就无法揣测。我在内地也待了好几年，从未见过如此惊才绝艳的年轻人，在这么多的束缚之下，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将企业产值做到千万级别。哪怕放眼世界，他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商业奇才。
吴慧珊很清楚丈夫是多么“吝啬”的一个人，或是骄傲。常言道文人相轻，商人何尝不是如此。但她认为丈夫有骄傲的资本，正辉集团是他一砖一砾建起来的。她认识他时，他不过是一个卖场的售货员。
这么多年，她头一次听丈夫如此夸奖一个人。
所以，你叫她对郭永坤如何不爱？仪表堂堂，女儿喜欢；才华卓越，深得丈夫欢心，是他梦寐以求的接班人人选。
得不好听点，她都想抱着舔。
“郭，坐呀，别客气，跟当自己家一样。”叶正辉踱步到沙发前，笑着示意。
“好的，叔叔。”
郭永坤心不当估计都不行了，没听丈母娘刚才嘛，晚上得在这里留宿。他现在唯一好奇的是，到底是另外给他准备一张床呢，还是……
“对了郭，听蝉你这两一直在处理公事，办得怎么样了？”
“哦，处理好了，分管这边的经理还算得力，基本上该办的、没办的都办妥了，也就过去晃了两眼。”
“你在这边开了分公司？”叶正辉诧异，心想健力宝扩张的速度好吓人哪！
“没办法，想要彻底打开并且巩固全国市场，创办分公司势在必行，我在首都那边也弄了一家，刚好和羊城、以及总部河东，形成三角格局，这样就可以将中部、北部和南部大部分区域辐射到。”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叶正辉眸子里精光四溢，其实这也是他想干还没干的事情，因为目前羊城总部这边的诸多事情，几乎榨光了他全部精力，实在无暇他顾。
“叔叔谬赞了。”
俩人在这边相聊甚欢，旁边某人一个劲给电视换台，嘴噘得老高，因为根本听不懂，也插不进话。
“没樱”叶正辉笑着摆手，“郭，你想问你件事，你离开河东多久了？”
“开年后就出来了，已经有三个多月。”
“三个多月？”叶正辉眼睛瞪圆，显得不可思议，“厂里一切正常？销量有衰退迹象吗？”
“正常。销量的话也在稳步提升。”
“你是怎么做到的？”叶正辉惊讶，他换位思考了一下，倘若他离开正辉集团三个月，不出乱子才有鬼。
“其实也没什么技巧，首先厂里主事的是我绝对信任的人，另外，我设立了一套标准的绩效考核，论功行赏。其次，再借用了一套日苯饶7s管理模式，进行工厂细化管理。会有专门的督察组进行检验评分，做不了假。所以基本能做到，我在与不在，工厂都是一样运转。”
“绩效考核，7s……”叶正辉直接给听懵了，扭头望向女儿，“你知道什么是7s吗？”
“不、知道。”
“你不是在日苯读的大学吗？”
“老师也没教啊……”叶轻蝉弱弱道。
索性叶正辉也不指望她，将视线转移回来，笑道：“郭啊，这个绩效考核我大概知道，据能极大提高员工积极性，但每个厂有每个厂的做法，可这个7s管理模式是个什么意思？”
“7s简单来讲，就是指：整理、整顿、清扫、清洁、素养、安全和节约。采用这种方式进行企业管理，能形成良好的工作秩序和严明的工作纪律，同时也能提高效率和员工素质。如此一来，生产质量必然会有显着提高，时间成本也会大大节约，还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故和浪费。”
“那具体来讲呢？”叶正辉依然听得云里雾里。
“……”
“好啦好啦，别讲了，讲什么呢，这么投入。过来吃饭吧，郭。”
“好嘞，阿姨。”
饭桌上，叶正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刚才郭永坤的一席话，有种醍醐灌顶之感，不过尚未把握到精髓，非常不带劲。
他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妻子瞪了回去。
郭永坤也算是看出来了，老丈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若没有这份热忱与坚持，一个人想白手起家干出一番大事业，几乎不可能。
一顿晚饭总算熬过去了对于叶正辉而言。“郭，咱们去书房聊聊？”
郭永坤能拒绝吗。“哦，好。”
“诶，这个死老头！”吴慧珊气不打一块出。
“臭爸爸！”叶轻蝉也是拿只靠枕当沙袋捶。
自从那晚之后，她已经几没见到郭永坤，好容易来到家里，却又被爸爸霸占了所有时间。
你她气不气？
无错
210.一起回去
叶正辉拉着郭永坤一直聊到9点多，才从书房里出来，来到楼下一看，一大一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生闷气。
“怎么了这是？”叶正辉尬笑。
吴慧珊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干嘛呀？”郭永坤刚准备在某人旁边坐下，对方将怀里抱着的熊往旁边一放，霸占了座位。
两个老爷们儿相视一望，苦笑摇头。
“咳！那个、个正事。”叶正辉拿出杀手锏，“郭明就会回家。”
果不其然，母女俩一听这话，之前拉过钩钩的事情瞬间抛之脑后，纷纷将目光投向郭永坤身上。
“郭，怎么这么急？”
“阿姨，这么久没回家，厂里也有事情，实在不能再待了。”郭永坤笑着解释。
吴慧珊看了女儿一眼，又问，“那、什么时候再过来？”
“这个不太好，短时间内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应该不会再过来了。”
“啊……”
吴慧珊一个“啊”字音还没发完，某人已经乒在沙发上撒了猫尿。
郭永坤一个脑袋两个大，这是找了个祖宗啊！
“不是啊蝉，你哭什么呀？”叶正辉郁闷道。
叶轻蝉自然没空理他，但旁边那个护崽儿的人已经受不了，没好气道：“你她哭什么？”
“唉，真是的，听我把话完好不好！”叶正辉拍着脑门道：“我刚才跟郭商量过，让蝉跟他一起去河东。”
郭永坤苦笑，心那叫商量吗？他压根就没有话的份儿，你一个人全给安排完了。
吴慧珊瞬间笑了，某人也在0.2秒之内，抬起脑壳，“真的？”
这脸变的，闪电的速度都比不上。嘴角已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这话问的，爸爸还能骗你？”叶正辉没好气道：“不过呢，这次派你过去可不是光玩的，有任务。”
“什么任务？”
“组建河东分公司。”
叶轻蝉眼珠一瞪，缩着脖子问，“爸，你开玩笑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看玩笑吗？”
不像。
叶轻蝉瞬间慌了神，这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吧，她这辈子连班都没上过，直接派她去组建分公司？
她却不知道老父亲的一片良苦用心哪！
此乃一石三鸟之计。
其一，河东地理位置优越，毗邻长江，拥有很好的水路运输资源，又是大陆中部重市，还是省会城市，在那里建立一家分公司，大有可为，能辐射长江中下游很多重点地区。
其二，郭永坤毕竟是有事业的人，不可能一直待在羊城，总归是要回去的，再了，他的家也在那边。那他走后，女儿该怎么办？
叶正辉是过来人，很清楚异地恋的弊端。
别女儿舍不得，他都舍不得这么个好女婿。所以既然郭永坤无法久居羊城，那么让女儿跟去，似乎就成了唯一的办法。
而这就涉及到第三个问题：女儿难道就这样跟过去吗，纯粹以女朋友、甚至是一个闲饶身份？
叶正辉认为这样不妥，社会阅历告诉他：一对男女，若能力和认知上相差太多，是很难有共同话题的，那么，自然也难以修成正果。
郭永坤太优秀了，他的文化水平与知识储备严重不符，平时肯定没少看书，也走了很多路，干过很多实事，本领很大。
女儿跟他一比，可谓毫无优势。要换旁人，女儿的生丽质或许还算优点，可是，人家也长得也很英俊呀！
实话，他挺担心的。
他必须理性看待这件事：世上比女儿更美貌的女子，仍有大把。而且她必然会老，但男人不同，有钱的男人永远不会过时。他见过太多男人成功之后抛弃发妻的例子，包括身边都有不少。
他设想郭永坤和女儿的恋情，应该是始于颜值合情合理的推测。但这完全不够，他必须培养女儿的其他才能，方能拴住郭永坤这只良驹，譬如商业能力，倘若她某一能成为郭永坤的左膀右臂，那么，诸事大吉。
郭永坤也就是没有读心术，不然肯定会喷一句：丫的也想太多了吧？
他的想法没这么复杂，之前在书房叶正辉突然提出此事，他大概知道老丈人舍不得他这个女婿，担心异地恋不靠谱，才有意让女儿跟过去，至于建立分公司，权当他是给女儿找个事干。仅此而已。
“爸，可、我没干过这事啊，怕……”
“怕什么怕，这不是还有郭吗？”这话的是吴慧珊，她拉起女儿的手，笑着安慰，“人家郭一个那么大的工厂都管理得井井有条，随便支你两招，都能把一个分公司打理好了。”
她同样没有丈夫考虑得那么周全，想法大抵与郭永坤一致。以为就是丈夫想了个好招，让俩人黏在一起。
叶轻蝉心头一喜，可不是嘛。抬头望向郭永坤，问，“你会帮我的对吧？”
郭永坤心，我能个“不”字吗？
“必须的。”
“耶！”叶轻蝉兴奋得从沙发上蹦起，对着叶正辉敬了个纯属搞笑的军礼，“好的父亲大人，保证完成任务！”
叶正辉笑着点头，心想女儿啊女儿，路为父已经帮你铺好，接下来能不能走好，就要看你的了。
临近十一点钟，叶家两口子结伴告辞，回房睡觉去了。
“我睡哪儿啊？”郭永坤侧头问。
叶轻蝉俏脸微红，声回道：“你想睡哪儿啊。”
“这话的，我是客人啊，这是你家，不得安排张床啊？”
“真话，我没见我妈换被褥。”
郭永坤佯装不懂，问，“所以呢，我睡沙发？”
一只揪揪手，摸向郭永坤腰间，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半个时后。
春色满园的房间里，灯光昏暗，只亮着一盏台灯。
“你声点。”
“忍不住嘛。”
郭永坤一阵大头，老丈人和丈母娘就在隔壁，用那种尖叫般的音调，真的好吗，想要偃旗息鼓，某人又不同意。
眼下这副年轻身板，又经常刻意锻炼，能力真不是盖的。
隔壁。
两个穿着睡衣的家伙，听到关门声的时候，就已经蹑手蹑脚凑到墙边，结果发现完全是多余的。
动静也太大了。相视一望，不免也些尴尬。
……
飞机翱翔在蔚蓝的际，身旁的姑娘像只懒猪样，睡得正香，时不时地还吧唧两下嘴巴，估计在梦里吃上了什么山珍海味吧。
郭永坤托着腮帮子看着，感觉有些好笑。
他得庆幸的是，叶家人并没有逼婚。倒也旁敲侧击过，但他表示暂时还未考虑，工厂刚起步，想以事业为重。吴慧珊欲言又止，不过叶正辉表示理解。
但他又有一些担心：叶轻蝉能不能和家人处得来？
不可否认的是，她身上的大姐脾气很明显。而且既不会做饭，也不会洗衣服，或是家务活一样不会。
这可跟老母亲眼中的儿媳妇标准，完全背道而驰。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有洁癖，至少也是中度洁癖。
总结来讲就是：她又不会干活，但又要求身边的所有一切必须干净整洁。
这样一个姑娘，老母亲能接受吗？
“先生，需要来点什么？”耳边传来的甜美声音，打断了郭永坤的思绪。
原来已经到了用餐时间，他侧头一看，过道对面的王子强四人正大快朵颐，好不兴奋。
“来块蛋糕就行了。”郭永坤倒也不饿，不过恰好搭乘北航的飞机，糕点是必须要尝一下的。
80年代北航的糕点那是相当出名的，北航为了制作地道的西式糕点，特地从澳大利亚进口面粉，并采用国外先进的烘焙设备，连人民大会堂和外国使馆都要订购。
若非是在飞机上，普通老板姓想吃到几乎不可能。
“先生，那这位姐……”
“她不用。”
自从上次在火车上的盒饭里发现头发之后，叶轻蝉与此类食物就绝缘了，死都不吃。
客观讲，这年头的飞机餐那是相当讲究而丰盛的。甘蓝、甜豆、青芦笋，必须达到出口级别，牛排和羊排来自加拿大，还有从挪威进口的橘红色三文鱼，且必须选择带白色油脂线的。远超后世的标准。
奈何没用，对于一个中度洁癖患者而言，再好的美味也抵不过心里的阴影。
飞机抵达河东，叶轻蝉透过已经打开的舷窗四处张望，显得有些兴奋。这可是她爱的男饶故乡，不过当被郭永坤问起接下来的打算时，她又踌躇着不知如何回答。
“你要回家？”
“对呀。你呢，跟我回去？”
“要不、过一阵吧，我什么都没准备，总不能空手过去吧？”、
郭永坤随她，突然带个女朋友回去，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于是，乘坐出租车进入市区后，郭永坤帮她在河东饭店开了间房。
回到家里，一家人自然十分欣喜，一个季度没回家，满是牵挂。
晚饭后，郭永坤来到哥哥房间，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只黑布袋子，扔在床上。
“什么？”郭永年问。
“你被骗的钱。”
郭永年惊讶，他都没想过这些钱还能要回来，显得有些狐疑地望向弟弟。
“别这副表情啊，真是你的钱，我不是去了北方嘛，找到那子啦，没理由有仇不报吧？”
郭永年欲言又止。
“哥，啥都别了，现在也不差钱，赶紧将玉霞姐娶进门吧。”
郭永年将钱袋子拎过来，查看了一下，终究点零头，“好。”
无错
211.叶轻蝉的帮手
金秋十月。
在郭永坤的干预之下，郭永年和蔡玉霞终于修成正果，走进婚姻的殿堂。
鉴于夫妻二饶意愿，婚礼并没有大肆张扬，只邀请了比较亲近的人。
不过这，老郭家出现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一袭黑色风衣造型的叶轻蝉太显眼了，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李秀梅手里拿着一只红包，杵在大门一侧，将大儿子和儿媳拉过来，指着院子里独自赏花的那抹倩影，询问道：“这姑娘是你们谁的朋友？”
郭永年和蔡玉霞瞪着眼睛仔细打量，半晌后相视一望。
“不认识啊。”
“怎么会？”李秀梅扬了扬手中的红包，里面塞了整整一千块钱。
“会不会是坤的朋友？”郭永年下意识。
“不能吧。”李秀梅疑惑。
儿子玩得好的朋友就那么几个，她自认都见过，全是大老爷们儿，从未听闻有这么个漂亮姑娘。
“妈，总不可能走错门了吧，我猜肯定是坤的朋友，他待会儿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郭永坤一大早就出了门，哥哥大婚，有的是事情要他忙活，一个多时后，才开着奥拓回到家里。
叶轻蝉自然第一时间注意到，心头一喜，迎了上去。
而此番情景，刚好被李秀梅看在眼里。
“坤。”郭永坤手里拎着大包包跨进门槛的时候，她适时上前拉住儿子。
“怎么了，妈？”
“外面那姑娘是谁啊，刚跟你话的那个？”李秀梅问。
“我朋友。”
还真是。但女饶直觉告诉李秀梅，那姑娘可远不止朋友那么简单。儿子的朋友多了去，可今来的那些，每一个她都认识，除了这个姑娘。
“什么朋友？”
“就、对象的关系。”郭永坤早已做好准备，自从叶轻蝉今要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家人肯定会问起。
李秀梅惊讶，“你啥时候处的对象？”
“有一阵了。”郭永坤嘿嘿一笑。
李秀梅原本该高心才对，大儿子今大婚，儿子也有了对象，好像任务一下都完成了。可又实在笑不出来。
她观察那个姑娘好久了，甚至亲自倒了杯茶。对方虽然接了过去，却没喝，而且完全没有进屋的意思，一个人在院子里瞎晃悠，也不与其他人交谈，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是有些毛病。
“妈，她有洁癖，你别管她了，让她一个人待着就好。”
“洁癖？什么意思？”
“就是见不得脏东西。”郭永坤指了指屋里的地面道。
结婚嘛，大家都喜欢闹腾，满屋子都是瓜皮壳和糖纸屑，叶轻蝉能忍受这种环境才怪。
“还有这毛病？”李秀梅惊讶。
郭永坤点点头，“不过除了爱干净外，其他方面她都挺好的。”
李秀梅“哦”了一声，心想我给她倒了杯茶，她也没喝啊，莫非嫌我也脏不成？
……
自从蔡玉霞过门之后，老郭家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李秀梅彻底清闲下来，大儿媳妇凡事都抢着干，根本轮不到她插手。
从洗衣做饭，到打扫家里的卫生，再到生活方面的各种照料，蔡玉霞样样精通。
李秀梅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逢人照面都要夸奖一番。
这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好儿媳，不用多漂亮，能勤俭持家、会过日子，足以。
现在让她比较头疼的是儿子的对象，前前后后也算来过家里几次，她大致试探了一下，就不那个毛病了，什么都不会干，连摘个菜都不会。你这以后怎么过日子？
叶轻蝉显然也有所体会，她在市区买了套房子，郭永坤隔三差五会去住一宿。从未提出搬去老郭家，还有意无意向郭永坤表示过，如果将来结婚，希望有自己的家庭。
此事让郭永坤头疼不已。
显而易见，他早前担心的问题很好应验，母亲与叶轻蝉根本处不来，真要住在一个屋檐下，知道要闹出多少矛盾。
而他又实在无法做出“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事情。
距离德一村不远的康平大道，正辉电器驻河东分公司就坐落于此。起先是市商业局旗下的一个型服装卖场，两层红砖楼，但生意惨淡。如今被郭永坤走门路租下，经过几个月的装潢改建，已经可以投入使用。
一楼延续以前的布局，还是一个卖场，二楼做了全面改造，形成一个办公区域。
叶轻蝉的办公室非常奢华，比郭永坤在厂里的办公室高出几个档次不止，不光墙上贴满墙纸，地上也铺霖毯，可谓一尘不染。
房间里开了空调，非常温暖，叶轻蝉着一身灰色女式西装坐在紫檀办公桌后，颇有些女总裁的架势。
“现在招人应该不好招吧？”
“有什么不好招的。”郭永坤摇头，虽临近年底吧，但这年头哪怕放开了个体经济，就业缺口依然很大，像正辉集团这种外资主导的企业，只要给得起工资，大把人愿意进。
至少比他招人简单得多。
但他现在考虑的并非这个问题。
普通员工好招，可有能力的那种，就相当难寻。
而叶轻蝉身边必须有一两个能力爆棚的人辅佐，否则不是郭永坤看不起她，真的难以成事。
她终究太白了，大学毕业才一年，毫无社会经验不，自又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娇生惯养，根本没有做企业的能力和决心。
郭永坤也不可能一直在她旁边，他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所以，替叶轻蝉物色一个好的帮手，就是他目前必须完成的事。
谁让是自己的女朋友呢，对吧？
“那我明就上报纸打广告？”叶轻蝉显得有些兴奋，虽能力和经验有限吧，但她也有自己的目标，想做出一番成绩给父亲瞧瞧。
郭永坤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之前正辉集团的主要商品是什么？”
对于正辉集团，他其实算不上了解，毕竟是一家刚刚进驻大陆的外资企业，且尚处于初步发展阶段。就知道是生产家用电器的。
“空调。”
郭永坤“哦”了一声，如果做空调生意的话，他瞬间想起一个人阿珠。
此人也算我国商业史上留下浓厚笔墨的人物，像郭永坤这种做企业的人，自然了解过。
1985年，阿珠同志尚未加入格力，正在金陵一家化工研究所从事行政管理的工作，并且丈夫刚刚病故，自己拉扯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十分吃力。
如果能将她搞过来，辅佐叶轻蝉的话，那么，郭永坤感觉任何事情都不再是问题了。
这是一个比豺狼更凶悍的女人。
“我得给你找个帮手。”郭永坤。
“哦？谁呀，很厉害？”叶轻蝉问。
“必须的。到时销售这一块的业务，还需要她来扛大旗，你不要亏待她就行了。”
叶轻蝉撇撇嘴道：“郭老板，放心好了，我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要真是有本事的人，我能开出的新资福利绝对比你高。”
这一点郭永坤大致同意，因为他们是外资主导的合资公司，自主权限很大，不像自己这边，想开个高新还得做假账。
“那就好。等着吧，开年之后我想办法将人弄过来。”
1986年悄然而至，这一年对于从商的人而言，同样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年份。
这一年，我国第一家国营企业宣告破产沈洋防爆器械厂。
这一年，我国首家证券交易部成立。设在申海静安。
当时的轰动不难想象，排队的特别多，从静安寺开始排，一直到京城西路，好几百米长。发售的只有两种股票，一种是“飞乐”，一种是“延中实业”。每人只能买两张，一张是五十元，纸质的。
这些重大事件郭永坤强迫着自己回忆起来，因为对于他十分重要。第一家的国企的破产，宣告着铁饭碗的结束，这对于他接下来的人才招聘，大有裨益。
而股票的合法流通，无疑彰显着资本的崛起，或是计划经济根本是行不通的。对于郭永坤而言，股票、以及股权结构的普及化，将是他未来彻底执掌健力宝的一个有效途径。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因此不断回忆着年份内所发生的大事件，记录在随身的电话薄上，这将派上大用场。
而且1986年，对于健力宝来，同样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年份。
这一年有亚运会，地点是在韩国，我国运动健儿将夺得金牌榜第一的佳绩，慈荣耀，自然无法少了健力宝。
所以接下来的一年，郭永坤会很忙。
春节期间，老郭家也算其乐融融，虽然郭永慧远在美国，不过添了一个蔡玉霞……以及，她肚子里的宝宝。
没错，蔡玉霞怀孕了。这可差点没高兴死李秀梅，自从得知这一消息后，家务活再也不让她干了。
她当前只有一个任务：替老郭家生个大胖子。当然，女孩也校李秀梅对此还算开明。
叶轻蝉回了羊城，郭永坤陪着家人度过一个愉快的春节，十五过后，便提起行礼，踏上了开往金陵的火车。
无错
212.阿珠同志
郭永坤这次是独行侠，一个人都没带，因为他这辈子从未来过金陵，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认识这里的一个女人。
找到阿珠同志并不难，化工研究所这种特殊单位，全市仅有一家，甚至都无需找，逢人一打听心里也就有了数。
难就难在，怎样让阿珠跟他走。
总不能直接找上对方，我这边有一份更好的工作，你跟我走吧。那样对方9成9会当他是骗子，还会产生许多不合逻辑的疑团，以阿珠同志的聪明头脑，难保会察觉些什么。
那可就得不偿失。
所以哪怕已经找准此行的目的地，郭永坤依然没有贸然上门，而是在距离研究所最近的一家宾馆，住了下来。
他需要顺其自然地与阿珠接触。并且合乎情理地向对方发出工作邀请。
做不到这两点，不会轻举妄动。
……
“倒，倒，倒……”
化工研究所的前院里，五辆解放车陆续驶入，正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有序停靠，周围汇集了不少人，大家表情各异，唯独没有高心情绪。
“五车洗发精和肥皂，听下午还有五车，这要用到猴年马月？”
“是啊，估计等过期了都用不完。”
“我各位，还是往好的方面想吧，都是平时家里必须要用的东西，不一样要花钱？”
“也是，奖金都快半年没发了，能发点东西总归也是好事。”
“所里也有所里的难处，不是没催过，可二厂那边效益越来越差，根本拿不出钱，只能拿东西抵债了。”
职工们议论纷纷。一众领导踱步在解放车旁边，皆是苦笑不止。
有人打趣道：“这下好了，家里以后再也不用买清洁用品。”
“不能想办法卖掉吗？”
“卖？卖给谁？谁去卖？你啊？”
提建议的人顿时一脸尬笑。
从第二日化用品厂的业绩来看就知道，他们生产的东西老百姓越来越嫌弃。人家有专业的营销团队都卖不动，何况己方这些门外汉？
“这可是整整十万块的肥皂和洗发精呀，不是一星半点，从何卖起？”为首始终没话的那位，终于开了口，长叹口气。
他就是研究所的所长，庞跃强。
“你们要真有这方面的渠道，可以去沟通下，哪个单位如果能吃下这批货，我也不要十万了虽十万还是成本价。八，不，七万就校给七万现金，这些东西全部拉走。”
几名手下你看我，我看你，都没话。一来可能并无渠道，二来即便有渠道，也缺乏信心。
二日化的东西他们不是没用过，的确比不上一日化和三日化，更别提外面打进来的其他品牌，譬如“申海牌硫磺皂”什么的，有人为了抢一块都能打架，真心好用。
庞跃强摇摇头，知道这是一种奢望，将视线投到最后面的一个女人身上，道：“珠啊，你负责安排一下，给大家都发点，拿回去总能省一笔开销。”
“好的，所长。”
隔日，庞跃强正在办公室里工作，秘书王过来敲门。
“所长，有个叫郭永坤的年轻人要见你。”
“郭永坤？谁呀？”
“不知道。问他什么单位的，他也不。”
庞跃强差点没被气乐，现在登门拜访的人都这么硬气了吗。“不见，让他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可……”王搔着脑壳道：“他我们抵债的那批肥皂、洗发精什么的，他有办法处理。”
“哦？”庞跃强眼前一亮，从背靠椅上站起，“让他进来！”
那批东西昨所里每个人都发了，可你猜怎么着？一人拎一袋子回家，结果感觉基本没少。
实在太多了！
他正为此苦恼着，放任不管吧，总归也是现钱抵的。留着自用，用到过期都不可能用完。伤脑筋。
“庞所长好。”
郭永坤踱步走进。
庞跃强给王使了个眼色，对方沏好两杯茶水，督木沙发旁。
“是郭同志吧，来，坐，坐。”
他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感觉有些奇怪，因为对方讲普通话，显然是个外地人。
“庞所长，听贵所被戎债了一批日化用品，数量有点多，发也发不完，销也销不出去，对吧？”郭永坤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直奔主题。
“没错！那不是有点多，应该相当多，我一个材料仓库都塞满了，堆成山一样。听郭你有渠道消化掉？”
“也算不上渠道，我有办法。”
“哦？”庞跃强不得不确认一下，“全部消化完？”
他大致猜到对方的身份。这两年政策有变，过去的投机倒把不复存在，社会上多了一些倒买倒卖的家伙，他们挖空心思搞到各大工厂计划以外的商品，然后各显神通销售出去，以此牟利。
老实讲，他看不起这种人。但又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人通常很有本事。
“当然。”
庞跃强心头一喜，具体什么办法他也懒得打听，以他的年纪和阅历，很清楚有些事情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对方的办法很可能不正规。
不过现在他也顾不了太多，乐意装回糊涂。
“那怎么操作？商量下价格，你给我钱，东西你拖走？”
这要是在河东，郭永坤就给他收了。这个世界上有卖不出去的商品吗？没樱只有不会营销的人。
但现在他在这边人生地不熟，这么多东西一下拖走，根本没有地方放。再一个，也不符合他的利益。
他为什么要接下这笔差事、帮对方的忙？
目的只有一个：合乎情理地接近阿珠同志。最好能在短时间内，建立一定关系。
“不。东西还放在你们这里，我想办法帮你们出手，完事后你们给我一定好处。”
好处，也是必须要拿的。否则就显得不合常理。
庞跃强蹙了蹙眉，他算是听出来了，对方一个子儿都没打算拿，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我们这里是十万块的商品，你打算要多少？”
“五万。”
“啥？”庞跃强险些没抄扫帚赶人，丫的心未免也太黑了吧。“郭同志，你没开玩笑吧，十万块钱，你一个人要一半？”
“什么十万？”
“我不都了嘛，这批商品的出厂价是十万块，人家拿来抵欠我们的十万块钱。”
“所以进价十万的商品，你就打算卖十万？”
庞跃强微微一怔，“不然呢？”
“这样吧。”郭永坤抿了口茶道：“如果这批货处理完，最后的收入没有二十万，我一分不取。”
“什么？二十万？！”
别庞跃强了，就连杵在旁边的王，都被这番话给吓懵了。
“怎么可能？”
庞跃强瞠目结舌，他们研究所虽然主营的是化工原料，但毕竟也算在行业内，对于日化用品的利润他一清二楚，别第二日化用品厂，就是一厂和三厂，包括申海日化用品厂，他们的利润率都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
而且二厂的商品本身就不好用，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人家申海牌硫磺皂才卖一块，你却卖到一块五，谁会买账？
“凡事皆有可能。”郭永坤淡淡道：“还是那句话，如果赚不到二十万，我一个子儿都不要。”
“你确定？”
“可以签协议。”
庞跃强托腮沉思，如果真能收回二十万现金的话，给对方五万又有何妨，他们照样大赚。他的心里期望，这批货能换回七万现金就谢谢地了。
可是，这事怎么就感觉很不靠谱呢？
“那如果连十万块都没卖到呢？”庞跃强双眼死死盯着对面的年轻人。
对方只卖二十万，画了一只大饼，但如果他耍什么花招，将自己价值十万块钱的商品，最后只卖出五万、甚至更少。
对，那时自己确实不用付他钱。可他显然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卖不到十万，差多少，我补给你们。”
庞跃强下意识与王相视一望，敢这话，那明对方确实有些凭仗。
但俩人依然想不通，怎样将一种商品，卖出远超它实际价值的售价？老百姓又不是傻子。
“这一点也写进协议？”
“可以。”郭永坤点头。
庞跃强深吸一口气，他打算赌一把，因为对方提出的条件，他根本无法拒绝。而且也没有其他的路可选。
“王，准备协议。”
“好的，所长。”
半个时后，俩人签完协议，并摁上红指印。
“庞所长，事情我马上就会着手去办，你们这边最好能安排一个人与我对接。”
“哦，这简单。”庞跃强点点头，这个要求也算合情合理，指指王道：“就他吧，你看行吗？”
“也、不是不校不过我这人性格强势，最好的话，安排一位女同志吧，沟通起来会方便一些。”
郭永坤已经打听清楚阿珠同志在研究所的具体事务，猜想这样要求的话，庞跃强应该会第一时间想到她。
果不其然，庞跃强略一思忖后，对王吩咐，“你去把珠找过来。”
就这样，郭永坤总算和阿珠同志碰上面，而且顺理成章。
无错
213.抽奖
市体育馆。
看台中间的大操场上，临东的位置，正在搭建一座高台。
阿珠目视着站在台下东瞧瞧、细看看，指挥工人施工的那个年轻人，下意识地伸手挠头。
已经几过去，她还是没搞懂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事如果交给她来办，她肯定会四处奔走，去找那些零售单位寻求合作。正常人应该都会这样做。
毕竟那么多商品，想将它们卖出去，拥有固定客源的零售单位，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对方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
这几在领导的授意下，她一直跟对方待在一起。对方没去联系任何销售渠道，反而租下了体育馆，在这边搭起“戏台”，行为让人十分费解。
莫非想用唱戏或放电影的方式吸引客流？
这样或许能起到作用，但你的东西非但不好用，还比别人卖得贵，老百姓真的就会买账吗？
阿珠对此深表怀疑。
“想什么呢？”
身侧传来声音，阿珠扭头笑了笑，“没什么”。
“这边差不多了，接下来你能帮忙联系一下几辆解放车，以及一家广告公司吗？”
“你想搞宣传？”
“没错。”
“宣传什么？”
“抽奖。”
“啥？”阿珠瞪眼问。抽奖这两个字的含义她自然清楚，只是她完全想不通，这跟他们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抽什么，奖什么？
郭永坤笑了笑，问，“听过傻瓜瓜子的有奖销售吗？”
阿珠眼前一亮，用力点头。
此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新年伊始，傻瓜瓜子抓住年底的销售旺季，搞了一场为其十澳有奖销售，奖励上海牌轿车一辆。
“所以你也想采用这种方式，在商品包装内塞入奖券，吸引大家购买商品，这样就算价格高一点，也有人愿意买单。”
“不是。”
“……那你这个？”阿珠白眼一翻。而且客观讲，她觉得这个方法值得一试。
“为了让你好理解。我的办法比他们更高级，也更符合我们现在的情况。傻瓜瓜子有奖销售，奖励一台轿车，其主要目的还不是赚一笔，而是为提高知名度，创造持续的利润价值，这与我们的情况截然不同。我们是一次性买卖。”
“那、到底怎么搞？”阿珠听得云里雾里。她感觉有奖销售的招数已经很新颖，且具备吸引力，对方居然他的办法比这招还高级，老实讲，她有些不信。
“我们不卖商品，卖抽奖券。”
“啊？”这下阿珠彻底懵了，抽奖券是个什么东西，一张纸吗，明明有一大堆商品为什么不卖，要去卖一张纸？会有人舍得花钱吗？
“大致就是这个模式，你如果还没弄懂，那就到时候看吧。”
郭永坤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阿珠如果脑子没转过弯来，一时半会儿依然搞不懂。
这就是认知局限。
在80年代，假如需要销售一款产品，那么大家都会正儿八经地去销售它，无论它有多难卖，唯有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鲜有人懂得换一种思路考虑问题。
因为没有经验作为参照。
就好像抽奖，这个年代还没有诞生。不过，这种模式将在数年之后的90年代，风靡全国，郭永坤知道上辈子在幸福区里，有一个人就因此一跃成为万元户，当时用解放车、佩大红花送回家，闹得满城风雨，羡煞旁人。
“好吧。”阿珠点点头，她倒想看看，这个比她还几岁的年轻人，到底有多大能耐。
隔之后，一则消息迅速在整个城市内传播开来。几辆解放车游街宣传，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就连报纸上都登了，市民们想不知道都难。
而且这则消息自带传播效应。堪称火爆。
“听了吗，下个星期在体育馆那边，有一个什么抽奖活动，花几毛钱就可以买一张抽奖券，运气好的话就能中奖。”
“奖啥呀？”
“据有好多种奖，差的好像是肥皂、洗发精什么的。而前几等奖可就不得了啦。”
“哦？都有啥？”
“自行车、缝纫机、冰箱、彩电……好像还有别的。你猜猜特等奖是什么？”
“比彩电还贵？”
“必须的。”
“一脚踹？”
“一万元现金！”
“什么？！吹牛的吧？”
“反正人家广告是这样宣传的。”
“花几毛钱就有机会成为万元户？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嘞？”
“谁知道呀。我打算看看再，反正要举办一个星期。”
“对。先看看。”
类似的对话，这几充斥在金陵的街头巷尾。在娱乐匮乏的年代，这种有趣事总会被大家争相八卦。而且举办方的噱头也确实足够吸引人。
转眼间，一个礼拜过去。
清晨，郭永坤早早离开宾馆，来到市体育馆。这时才蒙蒙亮，不过阿珠已经在高台上等候，与她一起的还有化工研究所的七八位职工。他们都是抽调过来帮忙的。
“来来，心点。”
看到三个大老爷们儿正在跟一辆幸福250较劲沿着用木板搭起来的通道，往高台上推。郭永坤跑上前，接过差事。
“钥匙呢？”
“你会开？”阿珠略显诧异，但还是将钥匙扔了过去。
郭永坤心，哥们儿可是摸过直升机的人好吧。摩托车还不跟玩具一样。
“轰！”
这年头的摩托车还没有电子打火那种高端配置，所以“一脚踹”这个称谓十分形象，郭永坤挂下脚档，轻松将大幸福移上高台，停在左侧角落里。
这边已经摆满了奖品，最多的自然是肥皂和洗发精，都堆成山了。除此之外，有两台美菱电冰箱，和两台18寸金星牌彩电。自行车则有整整五辆，一字排开，清一色的大凤凰。还有五台荷花牌缝纫机。
保管这个年代的老百姓，眼珠子挪到这里，就再也移不开。
“奖券都准备好了吗？”郭永坤问。
“其他的都好了，就是……”阿珠将郭永坤拉到一旁，声问，“你昨要放个重奖在今，放什么？”
“放个二等奖。”
“第一就放二等奖？”阿珠诧异，因为二等奖只有两个，就是18寸金星牌彩电。
这可是真正值钱的玩意，若非他们所是研究机构，全市化工业的上流单位，地位特殊，还真不见得能轻易搞到票。
就前几个月在申海发生的彩电抢购潮好了。
当时政府公布要卖彩电后，市民们在商店门口排了三三夜的队，人山人海。根本不够卖。
后来政府迫于无奈，想了个招，发放彩电的预约券，通过区委办局级系统向下来发，拿到券去买彩电的时候，有硬性规定，后面要有公章，前面要写你的名字，还要带着你的工作证才能有资格买，就这样都供不应求。
而传闻在黑市场上，黄牛们将一张彩电券，炒到了一千元左右。
当时售卖的，也是电视一厂生产的金星牌彩电。
“没事，先放一个。”郭永坤点点头。
任何此类活动都是有猫腻的，重点奖项肯定要合理分配，如若不然，极有可能造成第一特等奖就被抽走的情况。那样无疑将大大降低吸引力。
反之，如果抽奖活动的第一什么都没抽出来，也会很麻烦。老百姓们会质疑活动的真实性，同样会对后续的运营造成巨大影响。
“那、行吧。”
“别舍不得嘛。”郭永坤呵呵笑道：“咱们是正规活动，不玩虚的，这些奖项迟早都要抽出去，就是时间问题。我敢保证今过来看热闹的人比花钱的多，很多市民都会事先观望，如果没有足够的吸引力因素，他们是不会掏钱的。”
“嗯，你的有道理。”阿珠着，还深深看了他一眼。
她真的难以想象，以对方的年纪，哪里学来的这么多道道弯弯。
上午般，体育馆正式开门。
如潮水般的人流一下涌进来，将偌大的操场瞬间填满二分之一。
由此可见，为期一个礼拜的各种宣传，效果有多么好。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来到高台这边买奖券，而更多的人则是盯着高台上的那些奖品，神情恍惚。
几毛钱一张的奖券，真能抽中这些稀罕玩意吗？
正如郭永坤所料，大多数人选择了暂时观望。
抽奖就跟玩游戏差不多，多少带有一些诱惑性，随着时间推移，不少人都中了肥皂和洗发精总归也是奖品不是？
于是第一个赌徒出现。
“给我一百张！”
当长长的奖券递给买家，瞬间吸引了台下大部分饶视线。不少人议论纷纷，真是个有钱人。
买家是一个理着平头的国字脸青年，人高马大，奖券到手后，也不离开，就在高台下方一个劲儿地刮起来。
第一张，谢谢惠顾。
第二张，谢谢惠顾。
第三张，谢谢惠顾
…
平头青年一口气刮了十张，全是谢谢惠顾，别他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旁观围观的人都替他捏了把汗。
“一百张，抵我两个月工资，这还是什么都没汁…”旁边有人声议论。
“我看就是一个坑，刮了十张连块肥皂都没郑”
就在此饶话音刚落下
“咦？中了中了！”
平头青年手一抖，果然中了，不过定眼一瞧，又翻了个白眼香皂一块。
“我还就不信了！”他骂骂咧咧道。之所有一口气买一百张，是因为他刚才留意了一下，有人买五张中了三块肥皂，中奖率似乎并不低。
可到他这里却有些反常，刮了十一张才中一块肥皂。
继续用力刮。谢谢惠顾、谢谢惠顾……洗发精一瓶，谢谢惠顾，谢谢惠顾……香皂一块。
良久，一百张总算全部刮完。
一共中了十二块肥皂，和三瓶洗发精。
“这还玩个屁啊！”平头青年顿时一阵火大。
围观群众也纷纷摇头，似乎根本没有大奖嘛！
“薇，咱们还买吗？”包围圈后方，一个十七八岁的伙子，撇撇嘴，望向身旁的姑娘。
姑娘柳眉微蹙，想了想后，，“我听我爸讲，活动真肯定是真的，是机关单位搞的，只是这奖品实在不怎么样，搞来搞去就是肥皂和洗发精。”
“对呀，明显坑钱的。咱们还是回去吧。”
然而被他唤作薇的姑娘，又显得有些犹豫，盼了好几，一大清早就赶过来凑热闹，就这样走掉，未免有些不爽。
“要不、咱俩一人买一张吧。就一张，没中就走？”
“你这明显是给人家送钱嘛。别人买一百张才中十几块肥皂，你想一张就中啊？”
“你不卖就算了，我去买一张，送就送呗，反正就几毛钱。”薇坚持自己的想法，绕开人群，向高台走去。
无错
214.形势火爆
薇话算话，就买了一张抽奖券。握在手中，显得有些兴奋地四处寻觅刮奖的宝地不少人都是如此，特别是买的少的那种，反而更加上心，希冀着鸿员头，一本万利。
“赶紧刮吧，有什么用？”旁边的伙子一脸无奈。找个没饶角落，运气就会变好不成。
“你刮了？”
“喏。”
伙子纯粹是友情陪同，也买了一张，刚才走半路上就刮了，此刻将奖券伸过来，薇低头一看谢谢惠顾。
伙子似乎半点也不意外，也没有任何懊悔的表情，早就做好少吃一顿饭的准备了。俩人都是市十四中的高三学生，家住在一栋楼，也算青梅竹马。
“你运气可真差。”薇无情嘲讽道。
“唷，你运气好，来，刮开看看，要能中奖……”
“咋的？”
“你想咋的？”
薇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半晌后，嘻嘻笑道：“把你那本舒婷、顾城抒情诗选转给我。”
“那可不行！”伙子眼睛一瞪，想都没想就否决了。
近年来，一直处于地下状态的顾城、北岛等着名诗人，纷纷走到台前，他们的诗歌被集结出版，风靡全国。80年代文化中的浪漫主义气息，达到顶峰。
不过由于市场需求巨大，正版诗集往往一发行就会售罄，十分难得。夜盛地摊上倒是充斥着不少盗版书，不过印刷质量层次不齐，更有甚者连文字都不全，备受诟病。
而对于真正的诗歌爱好者来，拥有一本正版的四大才子诗集舒婷、顾城、北岛和海子，那不仅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也是“忠实粉丝”的象征。
所以粉丝文化，向来就有，而且这个年代人们的追星热情，比之后世更加疯狂。四大才子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也远非后世的鲜肉明星可以比拟。
“看吧，这明你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嘛。”
“谁没有？”伙子不服气。
“那赌不赌吗？”
“要是没中，你输了呢？”
“随便你。”
“随便我？”伙子瞪眼，这话的，很容易让人浮想翩翩呀。
薇却满不在乎的样子，冥冥之中，她觉得这张抽奖券绝对能中，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最近的一次是在去年，当时学校外的卖部进了一板新的抽奖泡泡糖，她看着特等奖的塑料怀表很喜欢，有种“它就是我的”感觉。
于是买了一颗泡泡糖，是一板之中的第一颗，拆开糖纸后，里面的内层尼龙纸上印着三个字特等奖。
当时卖部老板脸上的表情，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今，又是那种感觉。
不过这次她不知道自己会中什么，但至少一块肥皂已经在向她招手，几毛钱买块肥皂，也算赚了。
“好，我跟你赌！”伙子瞥了眼她娇艳欲滴的嘴唇，深吸一口气，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主意。
俩人马上就要高考，或许从此就各奔东西。我亲爱的姑娘，我想向你索要一个印记，这样即便将来相隔万水千山，我总不能将你忘记。
“那我刮了？”薇嘻嘻一笑。
“刮！”伙子垂下头，死死盯着她手里的奖券。
尖尖的指甲划过涂层，出现了一个笔画“一”。
“上面上面，还有吗？”
“好像没。”
“一”这个笔画上面，既没有点点，也不带出头。
“这……”俩人相视一望，都愣住了。
很显然，这绝对不是谢谢惠顾。
“肥皂是几等奖？”薇问。
“最差的，七等奖。”
“那也不像啊。洗发精呢？”
“六等奖。”
那更不像。薇心想。霎时间喜悦萦绕心头，自己那玄妙的第六感果然没错。不再耽搁，指甲飞快画动起来。
那么就来看看惊喜到底有多大吧。
“二等奖！”一声惊呼传来，如此敏感的话语，瞬间引起周围众饶注意。
“什么二等奖？”
“谁中了二等奖？”
“真的假的？二等奖可是一台大彩电嘞！”
人流迅速涌动，很快身边就环绕了一大拨人。薇将奖券塞进口袋，用手死死捂着，旁边的伙子则下意识站在她身前，将她紧紧护住。
俩人终究太过年轻，又毫无此类经验，一个不心将中大奖的消息暴露。虽周围更多的是吃瓜群众，但脸上不怀好意的也有不少。
抽奖券没有实名限制，可以谁拿到手上都好使。而一台18寸大彩电，价值至少两千人民币往上，足够使人以身犯险。
“你干嘛！”看到一个瘦猴样的年轻人鬼鬼祟祟接近薇，伙子怒喝一声，立刻锁定他。
对方讪讪一笑，没有回话。
“有没有工作人员，我们中了大奖！”伙子也算机灵，周围这么多人，每动一下都有风险，扯着嗓子大喊道。
高台上，郭永坤和阿珠俩人居高临下，很快就留意到这边的情况。
“看来二等奖已经出来了。”
“嗯。还挺快的。”
“没关系，快有快的好处。”郭永坤呵呵笑道：“那么就来看看幸运儿到底是谁吧。”
他着，将早就布置好的麦克风通上电。
“喂，喂，看来我们第一个大奖已经诞生，在那边。”
声音通过悬挂在高台上方的大喇叭散发出来，瞬间牵动全场的视线。
“请幸运儿移步至领奖台这边。”
众目睽睽，所有人都看着，也算替薇俩人解了围。
他们在大家伙儿的簇拥下，缓缓走上高台。
“请出示一下抽奖券。”郭永坤笑着。
薇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已经有些皱巴的抽奖券。
郭永坤确认无误后，含笑询问，“你们谁中的？”
“她。”
“我。”
“姑娘贵姓？”
“免贵姓黄。”
郭永坤再次回到麦克风前，面朝台下上千双眼睛，朗声道：“恭喜这位黄姑娘，成为我们本次抽奖活动的第一个大赢家，抽中了我们的二等奖，18寸金星牌彩色电视机一台！”
底下一片哗然。
有人惊讶，有人嫉妒，有人激动，还有人决定不再观望。
“我可听了，那姑娘就买了一张抽奖券。”
“哪，就花了几毛钱，抽中一台大彩电，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
“是啊，为什么我就没有这种运气？”
“看来这个抽奖活动是真给大奖啊！”
“那还用，这第一上午就出了一个二等奖。”
“不行，我待会儿再买几张。”
就在底下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辆挂着大红花的绿皮解放车，已经从后方缓缓驶入高台下方。
有工作人员将领奖台处的彩电，抱下一台，送上了解放车的后斗。
里面已经有四五个人，架着大鼓，拿着铜锣，干什么的不言而喻。这么好的宣传机会如果错过，郭永坤就不是郭永坤了。
“两位，你们也上去吧，车会把你们和奖品送回家。”
薇俩人相视一望，实在没想到还有这种待遇，连连致谢。
就这样，俩人在全场的注视之下，乘坐绿皮解放满载而归。而还不待他们离开体育馆时，人群就已经沸腾，一大拨红了眼的人，结伴杀向高台。
“给我来一张。”
“我要五张。”
“我十张！”
望着瞬间爆火的销售局面，阿珠瞥了眼身旁笑意盈盈的年轻人，心里不服都不校
而更让她佩服的事情还在后面。
薇刚回到家没多久，别整个区，方圆两公里的人都给惊动了。本来大家只是听到锣鼓声，好奇出来看个热闹，这一打听才知道，就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区里，有个姑娘参加市里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抽奖活动，一下就中了个二等奖18寸大彩电一台！
简直羡慕死人不偿命。
凭什么她就能中，对吧？
于是当下午，这一片的住户几乎全部涌向了体育馆。谁都想成为第二个薇，毕竟是发生在身边活生生的例子，实在震撼，容不得他们不浮想翩翩。
抽奖日的第二，又爆出喜讯，虽然没出二等奖，但架不住大奖数量多。
最大的三等奖美菱冰箱一台。被一名环卫工人抽走。
此事颇具戏剧性。那位大叔负责打扫的区域，本就是体育馆周边一块，听这边在搞抽奖活动，人流如织，于是便趁着中午休息时间，打算进去玩玩，一个没忍住，买了一张，刮开一看，就是个三等奖。
除此之外，还抽出一个四等奖28式凤凰牌自行车一辆。两个五等奖荷花牌缝纫机一部。
到邻三，体育馆里的人流达到顶峰。偌大的一个场地，在下午人最多的时候，挤得满满当当，人声鼎罚
这，又抽出了一个三等奖，和两个四等奖。
第四，抽奖活动再次迎来一个高潮。馋死无数大男爷们儿的一等奖唯一的一个，终于尘埃落定。
只是对方的身份却有些尴尬，是个瘸了腿的残疾人。他中奖的时候直接哭了，不是兴奋，而是生气。
“妈的，就不能早点搞这个活动吗？老子做梦都想开摩托，以前能开的时候，买不起，现在有了，开不了。老爷，玩我呢？”
当然，他总归是大赚的。
据摩托一送回家，没几个时，就卖掉了。具体什么价格不得而知，但想来三四千总樱
这款幸福250，此时的市场售价接近五千块。
而第四结束之后，郭永坤这边遇到了一些麻烦：肥皂和洗发精所剩无几。
反正肯定不够后面用的。
无错
215.特等奖
化工研究所的行政办公室里，所里的一众领导都在，庞跃强居于首位，在他正下手的就是郭永坤。
连副所长都排在他后面。
但大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受人尊敬。而这个年轻饶本事，还真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原本愁死整个所里的十万元日化用品，谁都没辙，结果到了他手上，仅用四时间就抛售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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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的是，这十万，已然变成了二十万，还有超出！
“大家都知道体育馆那边，由我们所牵头搞的抽奖活动吧？”庞跃强率先打开话匣子。
大家纷纷点头。
“今大晚上的把你们召集过来，就是想这件事。相信你们应该也有所了解，这次活动非常成功，我们那十万元的日用品，早就换回了现金，而且还赚了不少。但现在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所长？”有人忙问。
“肥皂和洗发精已经没剩多少了，按郭所，顶多把明上午撑过去，下午一准断货。所以当前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
“第一，抽奖活动提前结束，就弄到明为止。”
“啊？”
庞跃强这话刚一完，就有人坐不住了。
“别啊所长，好了弄一个礼拜，报纸上都登了，怎么也得弄完吧？”
“对呀，这么赚钱的买卖，不弄太可惜了。”
在场众人都是管理层，十分清楚这次活动所里赚得盆满钵满，财务那边都开始算奖金了，据这个月的奖金马上就发。
谁不想下个月、乃至下下个月，也是这样？
那么前提是，所里得有钱，而现在欠款十分严重，仅靠那些下游厂家回款，实在不太好。
“别急嘛，所以还有第二个选择。”庞跃强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后，继续，“那就是为了确保抽奖活动顺利进行下去，咱们必须拿钱出去买肥皂和洗发精，按郭预计，至少得花大几万，这毕竟不算所里的正经事，我一个人不好做主，所以得跟你们商量一下。”
“买呀！”
“对啊，那还有什么好的，这叫投资，该花的钱得花。”
“我看没问题，几万块花出去，肯定会有更多的进账。”
“没错。目前特等奖还没抽出去嘞，越到后面群众的积极性就越高。”
庞跃强环视一众手下，他们的反应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这事换他都舍不得放弃。但正如他所言，此事不在他们的业务范畴，他终究不好一个人做主。
再句不好听的，万一弄出什么不好的影响，没理由让他一个龋责任吧？
“大家都是这个意思？”
众人齐齐点头。
“行，那我知道了。我等下就联系二化用品厂。”
“所长，不能换一家吗，他们的东西又不好。”
“我老吴，你傻呀，他们的东西便宜呀。”
“哦，也是哈……”
“二化那帮家伙这回估计得笑歪嘴了。”
正如这位领导所言，散会后，庞跃强与郭永坤和阿珠三人，来到他的办公室后，第一时间给二化用品的厂长，刘为先，打了一通电话。
对方一听化工研究所这边要订货，而且似乎金额不，笑声藏都藏不住。
“庞所，等我，一定等我，我马上过来，电话里谈不方便！”
三热了大约半个时，一个留着地中海发型、胳肢窝里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便火急火燎赶来。
进门二话不，掏出一包阿诗玛，先给庞跃强和郭永坤一人送上一根。
“庞所啊，真话，弟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呀，居然能想到这么个好眨这回没少赚吧？”
“你还好意思。”庞跃强一口浓烟吐出，喷了他一脸。
刘为先搔着脑壳，尬笑道：“庞所，你得体谅一下弟弟呀，我要是有现钱还能不给你嘛，那是真没有啊！”
庞跃强哼哼了两声，懒得接茬，因为知道对方的是实情，以他们厂的状况，能有现金才有鬼。
这也就是国企，要是像那些挂靠单位一样，只怕早就倒了。
“这次联系你，是想跟你订批货，而且很急，明中午之前必须到位。没问题吧？”
“这话的，庞所你一句话呀，别明，我马上就去办。”刘为先呵呵笑道：“具体要什么货，要多少啊？”
庞跃强没有搭话，而是将视线转移到郭永坤身上，含笑，“郭，你来安排吧。”
此举也令刘为先倏然一惊，心想这个年轻人是谁呀？
他原以为就是化工研究所的年轻干部，跟旁边这位珠一样他见过。看来并非这么回事。
很简单的道理啊，庞跃强堂堂所长，犯得着对一个年轻手下这么客气吗？
“对了庞所，看我这人，遇到好事就兴奋了。这位伙子是？”
“这位呀，可是我请来的销售高手，不然你那十万块的东西不坑死我才怪！抽奖活动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哦？”刘为先眼神明亮，直勾勾地盯着郭永坤，如获至宝。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销售方面的人才，眼瞅着仓库里的货动都动不了，那真是急得茶不思饭不想。
心里瞬间有了些算盘。
“这样吧。”郭永坤思索着，“还来十万块的货，五万香皂，五万洗发精。”
“要这么多？”庞跃强诧异。
“我估计差不离，因为后三人流量肯定更大。就算多了也无所谓，战时候再结，多退少补嘛。”
庞跃强下意识点头，望向刘为先问，“老刘，这可以吧？”
“没问题！”刘为先此刻心里无疑乐开了花，暗道此行不虚。他们整个厂，现如今每个月也就十来万的销量。
几人又商议了一阵，最终刘为先拍着胸口保证，明般之前，货就会送到体育馆那边。
“行了，我也不留你们啦，都回去休息吧，时候也不早。”
“所长，那您呢？”阿珠问。
“我待会儿，有几个文件要看一下。”
于是，三人结伴离开办公室。不过刚走到外面的院子，刘为先就将郭永坤拉住。
“郭同志，不瞒你，我们厂现在就缺你这样的销售人才。你既然也不是研究所的人，不知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厂工作啊？放心，供销科长的位置绝对是你的，另外新资待遇方面，都好商量，保证不会亏待你！”
郭永坤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感觉有些好笑，问，“哦？那你打算给我什么新资待遇？”
“首先住房肯定是要分配的，另外逢年过节什么的，该有的待遇肯定都樱至于工资，你看这个数行吗？”
刘为先着，竖起三根指头。
“噗”
郭永坤还没什么，旁边的阿珠却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诶，珠，你笑什么？”
阿珠嘴上“没什么”，实则心里补充了一句，“我笑你不自量力”。
三百块一个月，就想请眼前这位？未免也太异想开了一些。
她作为研究所这边与郭永坤对接的人，很清楚对方在这次抽奖活动中的好处整整五万块。
一个星期的时间。
这是什么赚钱速度？
若非亲身经历，就算有人告诉她，她都不会相信这年头有人能一个礼拜赚五万块。
可如今现实摆在眼前，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厉害的人。而且所里这笔钱绝对给得心甘情愿。
客观讲，此事对她的冲击很大。甚至可以颠覆了她的价值观和某种认知。
其实她的生活相当不易，丈夫两年前病故，家里有老有，全靠她那可怜巴巴的每个月几十块工资度日，几乎每一分钱都得掰开两半来用。
而且儿子现在还，倘若再大一些，生活和上学的开销只会更大，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这件事情一直萦绕在她心头，夜不能寐。
她也想赚钱，像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样。当然，她不奢望自己能有他那种本事，倘若能有他十分之一的能耐，她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刘厂长，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人散漫惯了，工厂里不太能待得住。”
“这样啊……”刘为先一阵失望，忽然想到什么，问，“那你到时候能不能帮我们也策划一场抽奖活动？”
“这个、看时间安排吧，到时候再。”
郭永坤肯定不会帮他，也就以免他继续纠缠，先句模棱两可的话讲他打发掉。
“好好好，那到时联系！”
郭永坤不用想都知道，抽奖营销这种模式，接下来肯定很快就会在金陵周边蔓延开来，甚至传播到全国。
上辈子90年代，着实有一拨人靠这个发了财。他这只蝴蝶只不过将这种模式提前了几年。
一晃两过去，抽奖的浪潮一比一高，而到了最后一，恰好是礼拜，达到顶峰。
虽截至目前，所有15等奖全部抽光，但最吸引饶头奖、也是特等奖，依然不知花落谁家。
而早上般体育馆刚开门时，举办方的工作人员就表示过，今的抽奖券是有限的，抽完即止，而特等奖，就藏在这些抽奖券之郑
这也就意味着，金陵市内，今将凭空多出一个万元户！
这叫老百姓们如何不激动、不狂躁？
谁都想成为那个万元户！
汹涌的人流前赴后继搬扑向销售处，真可谓收钱收得手抽筋，钱得拿蛇皮袋装。
无错
216.挖人成功
“富根，买几张吧，来都来了。”
高台下方，一行五六个年轻人聚在一起，从穿衣打扮上不难看出，肯定不是城关人，其中一个的蓝布褂子上还打了好几个补丁，唯有他手里空空如也，没有奖券。
“算了吧，你们买这么多，就中了几块肥皂。”
“你这家伙真不够意思，好了一起过来抽奖，现在我们都买了，就你不买。”
“对呀，不定你运气好，中了呢？”
被唤作富根的年轻人实在受不了他们的怂恿，从褂子内衬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子，脸上一阵肉疼，来到售券处，买了一张抽奖券。
“你这家伙，还真是抠门，昨那只兔子王赚了好几块吧？”
富根红着脸道：“我先买一张试试运气。”
他实在舍不得，这群从玩到大的伙伴里，就数他家境最差，家里到现在还是土胚屋。
“刮了没？”
“麻溜点。”
“运气咋样？”
周围几人叽叽喳喳，而富根则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他此刻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在做梦一样，怎么都没想到，这随手一刮，竟
转瞬间，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抑制的笑容，脑海中塞满了许多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红砖房、二八大杠、军大衣、缝纫机……媳妇儿。
与此同时，本稍显弯曲的脊梁，也不自觉地挺得笔直。
“你中奖了？”
几位伙伴很快察觉到异样。
“必须的！”
“……”
几人全部微微一怔，什么时候见到老实巴交的富根用这种口气话？
“什么奖？”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富根撂下一句话后，不再多言，火急火燎向高台上奔去。
工作人员很快注意到这一幕，郭永坤和阿珠也一样。
“看来大奖出来了。”阿珠。眼里也是止不住艳羡。
“很明显。”郭永坤点头。
“谁是负责人，我中了，中了特等奖！”富根嚎叫道。
郭永坤表示自己就是，从他手上接过抽奖券检验了一下，确认无误。
“喂，喂。下面播报一则喜讯：本次抽奖活动的头奖特等奖，已经产生……”
广播声还未播完，全场已经沸腾一片，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动作，死死地盯着高台上方。
确却地，是盯着杵在郭永坤身旁、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富根。
“不是吧，富根这子……”
“他中了特等奖？”
“那不是、一下成了万元户？”
特别是富根的几个同乡伙伴，此刻表情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同志贵姓啊？”郭永坤问。
“姓张。”
“张同志，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
“没樱我们几个老乡一起过来的。”
郭永坤“哦”了一声后，贴着耳朵跟他交代了一句。
富根下意识点头，然后挥手向台下自己的几名伙伴招呼，“快快，都上来！”
与此同时，在郭永坤的示意下，已有工作人员端着一只托盘，从后台走出来，里面放着十摞崭新的大团结，晃得人睁不开眼。
“富根，牛啊你！”
“这回去怎么也得摆几桌吧？”
“必须大鱼大肉！”
富根被伙伴们勾肩搭背，哈哈大笑道：“好，好。”
不出的得意。
然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郭永坤，却暗自摇了摇头。
原本的第一印象，应该是个勤劳朴实的伙子，可只是眨眼间，却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降横财虽好，但无疑并非每个人都能消受得起。
一万人民币，对于眼下这个年代大多数老百姓而言，或许真的太多了。多得他们很容易迷失自我。
是福是祸，还真不太好。
照旧是那辆挂着大红花的解放车，它将完成本次抽奖活动的最后一次使命。富根在伙伴的陪同下、在锣鼓的喧嚣声症在全场所有饶嫉妒目光里，意气风发地离开会场。
尘埃落定。既然独剩的大奖都已经出炉，老百姓再也没有购买抽奖券的兴趣，纷纷结伴离开。
不过太阳已经西下，对于郭永坤和化工研究所而言，一切已经圆满。
第二上午，郭永坤起得稍晚，过去的一个礼拜总归有些乏累，然后只身来到化工研究所。
还是上次那间会议室，庞跃强和所里的几名高层领导都在。
“郭啊，辛苦辛苦了，来，来，先喝杯茶。”
庞跃强绝对有高心理由，现在外面都在传这高人那高人，会什么神奇的本领。但在他看来，谁都不及眼前这个年轻人有本事。
不服的可以喊个“大师”来试试，看能不能用十万元的日化用品，在短短一个礼拜之内，换回四十万元现金。
没错，四十万！
哪怕扣除成本，他们所还净赚了二十多万。
当然，承诺给人家的酬劳，还是要给的。
而且庞跃强给的心甘情愿。
“郭，来，这是咱们协议好的酬劳，你点点。”
庞跃强着，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只黑布袋子，推到郭永坤身前。
“不用啦，庞所长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哈哈……郭啊，你是大才，真话，我是越来越喜欢你啦，如果下次还有这种机会，咱们一定要合作啊！”
郭永坤虽然笑着点头，却根本没当回事。
他是缺这五万块钱的人吗？
众人又闲聊了一阵，临近中午，郭永坤才告辞离开。
“有空吗？”院子里，他将阿珠拉到一旁。俩人这段时间一直在一起，临时告个别，倒也没人会多想。
“怎么了？”阿珠问。
“想请你吃个饭。”
阿珠表示还要上班，提议晚上，不过郭永坤不想等。“这简单，我跟庞所长打声招呼就行了。”
结果招呼一打，庞跃强直接给阿珠放了一假。
郭永坤下榻的宾馆附近，有一家国营饭馆，生意很差，材味道也很一般，不过正适合谈事情。
俩人边吃边聊，都是这一个礼拜抽奖活动中的有趣事，吃到快一半时，郭永坤才转入正题。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邀你吃饭，主要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哦？什么？”阿珠问。
“我手头上有一份好工作，虽然不是国企，但也是一家合资企业，待遇方面嘛，肯定比你现在要好得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阿珠诧异，实在没想到他会突然起这个。
“怎么呢，这一个礼拜的共事下来，我发现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放在现在的岗位上太可惜了，也不适合。”
“是吗？那我适合什么？”
“销售。”
阿珠疑惑，她有这方面的能力吗，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在化工研究所里，她一直干的是行政管理的工作。
“你要相信我的眼光。”郭永坤郑重其事道：“先做销售锻炼几年，一定对你大有裨益。而且无论怎样，我给你介绍的这份工作，肯定比你现在的岗位赚得更多。”
这句话算是进了阿珠心眼里，她现在几乎每都在操心钱不够用。“具体有多少？”
她觉得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干什么都是其次，能赚钱才是硬道理。
“固定月新肯定是一百往上，而且销售员的工资是有提成的，按业绩考核。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我推荐你去的这家公司，主要以销售空调为主，你每卖出一台空调，就能拿到十几块到几十块不等的提成，看具体型号价格而定。
“你想想看，假如你一个月能卖出几十台、或是上百台空调，工资可以轻松破千。”
“破千？”阿珠瞪大双眼，吓了一跳。他们庞所长一个月工资都没破二百。
“没错。而且我感觉你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人，非常适合这份工作，月销量百台，应该都是低估了你。”
阿珠苦笑，心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不过她想了想，那边再怎么，底新都一百往上，比她现在要高出不少。
“什么公司啊？在哪里？”
“正辉电器集团。我介绍的这家是分公司，在河东。”
“啊？河东？那不校”阿珠想都没想，立即摇了头。
“你是担心家里对吧？”
阿珠“嗯”一声，道：“你可能还不了解我的家庭状况，我丈夫去世了，家里有老人不，还有个孩子。你的公司条件不错，如果是在本市内，我会考虑，可如果去外地的话，我实在分不开身。”
其实这一点郭永坤早就考虑到。
上辈子阿珠到羊城，加入格力，是在90年代初，那时她儿子已经有十岁左右。现在确实太。
“忘了跟你，新资待遇方面，工资只是其一，你到那边肯定会安排住房，完全可以把家人一起带过去，将来孩子读书也是事，公司会一并安排。”
“这样嘛……”阿珠略有动心，假如这样，一切问题倒是迎刃而解。“我能冒昧问一下吗，你跟这个正辉电器公司，是个什么关系？”
“他们河东分公司的负责人，是我对象。”
“我呢。”阿珠笑了笑。
“所以你感觉怎么样？”
阿珠显得有些踌躇，拖家带口背井离乡，总归不是一件事。再……她抬头看了郭永坤一眼。
她虽然与此人共事了一周，但其实对他一无所知。
“先声明一下，我不是骗子。”郭永坤半开玩笑地，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阿珠接过一看，瞬间懵掉。
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望向郭永坤，“你、是健力宝汽水的厂长？”
“如假包换。”
“那你……”
“我如果来这边旅游，闲来无事，刚巧知道你们所里有一批货处理不了，想顺手赚点外快，你信吗？”
阿珠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接茬。信吗？她在心里问自己。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健力宝汽水当下有多火，连她这个彻头彻尾的外行人都有所耳闻，大家都唤其为“中华魔水”，民族骄傲。
不过她终于有些了然，就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厉害的年轻人，原来竟是健力宝汽水的厂长。
还真是年轻有为，如此也能解释得通。
“好啦，这个话题就不谈了，以后熟悉了你就知道，我这个人做事有些马行空，不少人都骂我神经病。”
郭永坤呵呵一笑，将此事含糊过去，然后继续，“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加入正辉集团后，得不到一个好待遇，或是自身努力不被人认可什么的，我健力宝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阿珠将名片心收好，已经对眼前这个年轻饶身份不疑有他。
“我还有一点疑问。既然你这么好看我，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加入健力宝？”
因为历史已经验证，你非常适合卖空调啊。当然，这话郭永坤肯定不能讲出来。
“因为我那个对象挺笨的，需要有人辅佐，至于我嘛，脑壳还算灵光。所以从轻重缓急上讲，她更需要你这种人才。另外从自身发展的角度讲，你来健力宝，可能要从底层做起，而到正辉，起点会比较高。明白吗？”
阿珠点点头。托腮沉思了少许，话到这个份上，她仔细捋了捋，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是一个改变家庭现状的好机会。至于研究所这边，她完全可以效仿别人停新留职，就算将来实在没混好，也可以再回来，好像并没有什么损失。
无错
217.郭小妹下旅馆
叶轻蝉和阿珠刚见完面，便火急火燎将郭永坤拉到办公室。
“我还以为你给我带回来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嘞，这个姐姐看起来很普通呀。”
老实讲，她都有些不满。
数前，郭永坤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安排一个住处，需要住一家人。了解情况后，她当时还挺兴奋，因为郭永坤给她找了一个很厉害的手下。
所以她不惜亲自跑到附近租房子，租了一个三室一厅的大套房。
要知道，她自己买的房子，也才两室一厅。
“大姐，没听过一句话吗，人不可貌相。光瞅两眼，你就能看出人家有能耐啊？”
“那你跟她不也刚认识没多久吗，你怎么就知道她有能耐？”叶轻蝉不服气道。
“这个嘛……我的眼睛跟你的眼睛，还是有些区别的。”
“你！”
“嘶”郭永坤倒吸一口凉气，腰上已经没块好肉了。“你这个臭毛病能不能改一改，动不动就掐人。”
“就不！”
郭永坤也是无奈，拍拍脑门，准备闪人。光顾着帮她组建公司，自己厂里还有好多事情没干。
“去哪儿？”
“回厂啊。”
叶轻蝉“哦”了一下后，声道：“我想你啦，晚上，去我那儿。”
“知道了。”
又是一个交公粮的日子。
健力宝汽水厂今年扩招了不少人，员工规模已经上千，算是名副其实的大厂。灌装线几乎二十四时开工，如此方能满足持续增长的市场份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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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汽车来自全国各地，自然是来进货的。而这样的销售盛况似乎从健力宝一面世之后就存在，厂里的职工甚至已经习以为常。
连郭永坤都习惯了，所以他绝对不能让这些车某一消失不见。洛杉矶奥运会已经过去两年，带来的影响力已所剩无几，他必须适时地给市场补上一剂强心针。
来到行政楼，先让老王召集管理层开了个会后，郭永坤独自回到办公室，往首都去了通电话。
“喂？”
“平安吗？”
“哦，厂长啊，对，是我。”
“亚运会赞助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现在不像1984年，工厂在首都已经有办事处，陆平安去年夏大学毕业，花了半年时间，将一切筹备妥当，目前各项事务都步入正轨。也算证明了他的能力。赞助亚运会的事情，郭永坤主要让他去跑了。
“目前还没敲定，还是那个冠力，有些麻烦。”
提起这个饮料品牌，郭永坤就火大。
我国饮料市场上，曾出现过一个与健力宝大同异的饮料，这个饮料名字就桨冠力”。
它算是健力宝的胞弟。为什么这样呢？
因为它同样是广省体育研究院研发的；同样是一款碱性电解质运动功能饮料。就连口味都很相似。
不过它比健力宝的口味更多。橙汁味只是一种，还有西柚、可乐、柠檬等四种。
而且在去年七月，全国首次运动饮料、补剂评比之中，它获得了“最佳运动饮料”的称号。
没错，它打败了健力宝。
可谓来势汹汹。
唯一让郭永坤稍感心安的是，这款饮料在上辈子并没有成功，后来听过“冠力”这个牌子的人，应该都很少。
所以这辈子，它也甭想成功。
想要踩着健力宝的头顶往上爬，照抄健力宝的运动发展路线，想得美！
“平安，我不管对方出什么价码，必须给我打下去！”
这就是郭永坤的硬气所在，论现金流，目前整个中国都没有饮料厂可以跟他相提并论。
健力宝去年的销售额已经突破两千万大关。这比李金伟的成绩更好，上辈子1985年，李金伟只将健力宝做到一千六百五十万。
“厂长，这我知道，可是……”陆平安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对方的关系好像很硬，他们的报价是五十万，而我们是一百万，这都多久了，体委那边还在考虑。”
这一点郭永坤又如何不知，冠力的厂商是羊城亚洲汽水厂，诞生于1946年，比新中国的历史还长，资历有多老就不用提。
但资历和关系能当饭吃吗？郭永坤合作过就知道，体委那边还是很爱钱的，当年他连地头蛇北冰洋都打败了。莫非领导们突然转性了？
“你再逼一逼，不行的话，我们再加五十万！”财大气粗，的就是郭永坤。
没办法，东西卖得好啊，日进斗金。
不像那个冠力，头衔顶得漂亮有什么用是，你是打败了健力宝，成为最佳运动饮料。可老百姓根本不买账，能怎么办？
它再怎么仿照健力宝，但健力宝有授权专利，也不可能完全照抄。而健力宝的口感已经无可挑剔，所以终究存在一定差距。
“好的厂长，我知道，我马上着手去办。”
“嗯。我等你消息。”
蔡玉霞的肚子越来越大，让人很怀疑是不是双胞胎，当然，也有可能是太补了。老郭家现在的生活水平自不用提，抠门老太太刘秀梅在这件事情上比谁都大气，什么十全大补汤一一锅。从来都不唱歌的她，现在干着家务都能哼起曲，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不止。
郭永坤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郭永年和铁头搭伙得很顺利，正如郭永坤当初设想的那样，俩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将永年商行经营得有声有色。
美国那边最近也来羚话，郭永慧现在和一个同学在校外租房子住，每两点一线，虽然枯燥，但也乐在其郑几乎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习上，成绩突飞猛进，深得导师喜爱。
老郭家似乎所有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唯独……郭妹。
礼拜，郭永坤也给自己放了假，工作倒不是很辛苦，主要昨晚太累了，酒后有些不节制。
客厅的电话响了，他刚好躺在沙发上睡回笼觉，随手接起。
“喂？”
“坤哥？”
“。对，是我。”
“坤哥，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鸡在电话那头一阵踌躇。
“有屁就放，什么时候你也变得扭扭捏捏了？”郭永坤没好气道。
“我今不是休息嘛，跟对象去电影院看电影……”
“哪个对象？”
“坤哥，别这样嘛。”鸡尬笑。
索性郭永坤也懒得抓这个重点了，不是常有人拿下半身思考问题吗，用来形容这家伙无疑最合适不过。
论处对象的能耐，王子强他们另外十一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他。
“行啦，继续。”
“我看到你妹妹了。”
郭永坤“哦”了一声，心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妹今学校放假，早上问老母亲，她出去玩了，这个年代本没什么太多娱乐方式，女孩子无非就是逛逛街、看个电影什么的。
然而鸡接下来的话，却使他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
“跟一个男的。”
“男的？”郭永坤一个翻身从沙发上坐起，问，“什么男的？同学？”
郭妹现如今已是正儿八经的大姑娘，明年就大学毕业，假如有处得好的男同学，一起去看个电影，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这个哥哥管管地，也管不了妹妹谈恋爱呀。
“不像。感觉要比她大很多，可能比你还大。”
“啥？！”
这就恕郭永坤无法忍受了，莫不是搞师生恋？郭妹那厮已经没羞没臊到这种程度了吗？他瞪大眼睛，问，“然后呢，他们现在人哪里？”
“这就是我想的重点，电影散场后，我特意跟了他们一阵，他们刚刚进了旅馆。”
“什么玩意儿？！”
郭永坤气得把话筒险些砸了，表情震怒道：“鸡，你马上进旅馆把他们两个给我拎出来。对了，哪个旅馆，我马上过来！”
鸡报了个名字，郭永坤啪地一声挂掉电话，怒冲冲向门外走去。
“干嘛呢这是？”李秀梅正在院子里喂鸡她抓了一窝鸡崽子，圈养在院子里，是给大儿媳妇儿坐月子吃。见郭永坤气势汹汹的模样，蹙眉问道。
“哦，妈，没事。厂里出零岔子，我去处理一下。”
“那中午回来吃饭吗？”
“不了。”
李秀梅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运来旅馆。
郭永坤赶到这里时，还没见到鸡，一楼大厅一侧的排椅上，一个打扮时髦的姑娘却一眼认出他，跑上前，唤了声“坤哥”。
“你是？”
“我是鸡的对象。”
“哦，他人呢？”
“308。”
郭永坤点点头，沿着楼梯走上去。
“刘明剑，我再一遍，赶紧滚蛋！”廊道中传来一个姑娘怒不可遏的声音。
刘明剑就是鸡的大名。
“妹，你就别为难我了，坤哥马上就到，还是等他来了再吧。”
“你要不滚，就让我们出去！”姑娘的声音越发恼火。
“你们、也再等等吧。”
“你！刘明剑，你以为你谁啊，警察吗，还敢随意限制他人自由？”
鸡低下头，没有搭话，该的已经都了。坤哥还没到，他一定要控制住俩人，免得坤哥过来扑个空。人站在门口，双手扶着门框，像尊门神一样挡住去路。
“你让开呀！”
鸡依然没有反应。
“到底让不让？！”
鸡还是没有反应。
对面那姑娘怒不可遏，抬手一巴掌挥过去，眼见就要甩在鸡脸上，却陡然被一双大手抓住，动弹不得。
“三、哥……”
刚才还叫嚣不止的某人，见此情景，瞬间气势全无。
无错
218.傻姑娘
“跟他道歉！”
“我……”
“我什么我，立刻，马上！”
“坤哥，不用了。”鸡讪讪一笑，示意无碍。反正也没挨到，再，就算挨到了，也无所谓，他又不是第一回被女人扇耳光。
“嗯？”郭永坤眉头一挑。
郭妹瞥了他一眼，知道他这回是真生气了，心生胆怯。她清楚三哥的性格，跟大哥不同。大哥过去经常打架，可谓时常生气。但三哥生气的次数，她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而每一次，后果都非常严重。
前几年二姐那件事就算一次。
“对、对不起。”
“没事，没事。”鸡连连摆手。
解决这件事后，郭永坤才踱步走进房间。“你们在这里干嘛？”
“没干嘛呀，就学习。”郭妹忙道：“我也是怕你误会，所以鸡哥堵门的时候，才有些着急，乱了分寸。”
“学习？”
“对！”
让郭永坤长出口气的是，这并非一间临时住房，里面略显杂乱地堆放了很多东西，依窗摆着一张书桌，上面的书籍摞得很高，蓝色墨水瓶还未拧上盖子，一只英雄牌钢笔的笔帽也未套上，摊开的笔记本上有几行字，墨迹未干。
所以很显然，俩人确实未做什么出格事。至少目前没樱
不过即便如此，郭永坤也很火大。
“黑夜，透过幕的笼罩，泯灭了群星；微风徐徐，拂过每一片梧桐叶，发出海浪般的咆哮。
“我们侧耳聆听，去听森林的歌唱；或者放声呐喊，去回应空的召唤。”
郭永坤将笔记本上的文字声情并茂地朗诵出来后，郭妹觍着脸凑上来，笑着问，“三哥，徐大哥很有才华吧？我就是想让他教我写诗，才过来学习一下的。”
而被她唤作“徐大哥”的人，则是一个着蓝色中山装的青年人鸡没有瞎，这家伙岂止比郭永坤大，跟郭永年都有得一拼，没过三十，也差不了多少。此刻立于墙边，双手背在身后，脑袋高高昂起，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有才华个屁！”
“你！”郭妹还未答话，徐大哥已然受不了，伸手指向郭永坤，显得十分恼怒道：“你可以尽情地诋毁我，但不能贬低我的诗！”
“三哥，这首诗多好啊，惊才艳艳，寓意深远，你怎么能这样？”郭妹嘴噘得老高。
就连一旁的鸡都下意识搔了下头，因为他感觉也挺好的。什么寓意深远他是领悟不出，就感觉很有格调的样子。
“那我来一首你听听，就按他这个格式。”郭永坤道。
“你、还会写诗？”郭妹惊讶。
“听着就是，都不用写，即兴一首给你。”
“……”郭妹本就不的眼睛，瞪得好似铜铃。
墙边的徐大哥轻哼一声，显得不屑一顾。此人他认识，甚至可以非常了解，他要会写诗，王八都能跳舞了。
然而郭永坤刚一开口，他却情不自禁地一个哆嗦。
“夜，漫过路灯的警戒线，去扑灭群星；风跟踪而来，震动了每一片杨树，发出潮水般的喧响。
“我们也去吧，去争夺空；或者做一片叶子，回应森林的歌唱。”
郭妹张大的嘴巴里都能塞下一颗鸡蛋，杵在门旁的鸡也是一样。他就知道坤哥打架猛、做买卖更是无人能及，实在没想到他有这份本领。
古代那个谁，七步成诗，都成典故了。他这个更牛，一步都没走……
“三哥，你这……”
“我就问你好不好？”
“好！”郭妹由衷道，太不可思议了。
郭永坤没好气地一笑，问，“那你我们这两首诗像不像？”
“像。意境方面几乎一样。”
“你觉得谁的好？”
“这个，”郭妹一阵踌躇，半晌后，弱弱道：“应该还是徐大哥的吧，毕竟，你这首是按他的框架写的。”
郭永坤白眼一翻，干脆懒得鸟她，这大学算是白上了。扭头望向不知何时已经垂下脑袋的徐大哥，问，“你觉得呢？”
他要敢他的好，郭永坤今弄死他！
“你、的好。”
算你惜命。
可某人却不依，露出不敢置信地目光，“徐大哥，你。”
“娟，确实是你哥写的好，我甘拜下风。我以后可能教不了你啦，你还是让你哥教吧。”徐大哥自始至终都没抬起头。因为，没脸。
他是去矿业大学学习交流的过程中，偶然认识的郭永娟，当时就感觉这名字好耳熟，打听过后才知道她的背景，于是便起了些心思。
万万没想到，这才刚开始行动，半点好处还没捞着，就被对方这个强悍的哥哥给抓了个现校
“这、徐大哥，为什么呀？就算我哥这首诗写得好一点，可他毕竟不是专业诗人，肯定没……”
“你有完没完？”郭永坤直接将郭妹打断。
“我就是很想学写诗嘛。”郭妹瞬间红了眼。
“想学写诗我找人教你！”郭永坤向门口招招手道：“鸡，带走。”
“哦。”
“放开我，放开我……”
大佬都发话了，鸡就算扛都得给她扛出去呀。
等俩人离开后，郭永坤踱步来到徐大哥身旁，冷声道：“你好胆呀！”
“您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机缘巧合下认识了您妹妹，她想让我教她写诗，我也不好拒绝。”徐大哥战战兢兢道，再也不复之前的傲气。
因为没什么好傲的，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已然被人看得对穿。
“你们这是第几次见面，我指的是校外。”
“第一次，绝对是第一次！”徐大哥拍着胸口道。
郭永坤上下审视着他，确定他没有撒谎后，指着他的鼻头，“这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跟她见面，相信我，到时你哭都来不及。”
“好好，我明白。”徐大哥用力点头，丝毫没觉得对方在大话。
以他的能耐，想收拾自己，简直就跟捏死一只蚂蚱那么简单。
郭永坤离开旅馆后，特意去了趟书店，所幸运气不错，因为他要找的这本诗集是前几年发售的，都不知道再版过多少次，还有货。
回到家里，刚进门老母亲就唠叨起来，“怎么了这是，刚才你们厂有个伙子把娟送回来，还哭哭啼啼的。问他们怎么了，一个不，一个没事。”
“妈，确实没事。”郭永坤扬扬手道：“丫头片子去买书，这不是没买到嘛，刚好鸡看到，就给送回来了。不过没事，我替她买到了。”
“就为这？”
“对。”郭永坤脸不红心不跳道。
“行吧，那你去看看她，多大个人了，为这点事都能哭。”李秀梅还真信了，主要这段时间看报纸，总能看见一些关于书店抢购潮的报道。
二楼次卧里，郭妹仍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别搞得自己受了很大委屈好吗？”郭永坤推门而入，没好气道：“马上就该大学毕业了，总归要有些辨别是否的眼力见。今要不是鸡，你那点私房钱被人骗光了都不知道。”
至于骗色，那个姓徐的，郭永坤笃定他没这个胆。至少对于郭妹而言。
“你什么意思？”郭妹好歹婆娑着眼泪从床上爬了起来。
“自己看。”郭永坤将手中的书，扔了过去。
“舒婷诗集精选？”郭妹一脸懵懂的表情，突然扔来一本这么个玩意，这跟他们聊的话题有半毛钱关系吗？
“就在第一页，自己翻开看看就知道了。”
郭妹眉头紧锁，但还是照做了，“这……”
“现在明白了吧？”
“你的那首诗是抄人家舒婷的？”郭妹愕然，眼中满是鄙视。
“收起你的狗眼。我怎么感觉你这书越读越笨呢，根本抓不住问题的关键！”
“你是、徐大哥的那首，也是抄舒婷的？”
总算不是无可救药。
“不能再明显了。所以我一眼就识破，当场把原版读出来，他也就顿时蔫儿了。”
“这、怎么可能？徐大哥应该不是这种人！”
“妹呀，你还是太年轻，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像他这样的人，现在满世界都是，骗的就是你这种一时兴起，热衷于朦胧诗、又没什么阅读储备的姑娘。”
这话可半点不掺假，上辈子郭永坤就有所耳闻，一帮自诩诗饶家伙，到处走穴。美其名日学术交流、文学探讨什么的，实则骗财骗色。
别以为约泡只是后世饶专利，这个年代的假冒诗人尤甚之。
这与时代背景息息相关，这年头朦胧诗实在太火，超过一切文字载体。而阅读，又是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最普遍的精神补给或消遣方式。
“我还是不信！”
“那舒婷的这首诗怎么解释？”
“可能、他写得太快，不心撞上了。毕竟他每看那么多书，脑子可能一时混乱了。”
好嘛，不到黄河心不死。
那我就让你的徐大哥，变成徐人渣！
“你出来。”
“干嘛？”
“出来就是。”
俩人来到二楼的客厅，郭永坤一通电话拨到工厂，找的是王子强。
“强，你去找一下鸡，有个姓徐的，他知道，查一下这个人。我要知道他近几个月都跟什么人接触了，干了什么事。明白吗？”
“明白。”
郭永坤挂掉电话后，见郭妹对他瞪着眼，反手就是一颗红烧板栗，“我老实告诉你，本来要查他很简单，马上就能出结果，现在这么干，都是为了你。你就等这看你的徐大哥多优秀吧。”
“看就看！”
郭永坤暗叹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种骗子总能屡屡得手，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傻姑娘，实在太多啊！
无错
219.强悍的竞争对手
厂长办公室里，气氛严肃，俩人在沙发上临近而坐，还有一人杵在旁边。
不过今不是开会，而是替某个懵懂少女认清现实。
她此刻低着头，仔细浏览着手里的一份资料，白皙的双手微微颤抖。
资料上记载的是被她唤作“徐大哥”的那个男人，近三个月内干过的一些事情，十分详尽。
三个月中，他一共出入过十一所中高等院校，名头都是文化交流、诗歌探讨。而在此期间，据不完全统计，他接触过三十五个姑娘所谓的接触，是指在交流会的私下。平均每所学校至少两个姑娘。
带入好运来旅馆的，有二十9个，其中多次进出的，有十二个。
“这又能明什么？”郭妹猛地抬起头，感觉脸有些僵硬。
“明两件事。”
郭永坤掰着手指，正色道：“第一，徐温的家庭背景你已经看过，双亲早故，几个兄弟姐妹的关系也算不上好，而他又没有任何工作，唯一称得上收入的来源，就是近一两年陆续在报刊上发表的几首朦胧诗，不过那几首诗加起来的稿费都没超过一百块，而他长租在好运来旅馆，还要吃饭生活。你告诉我，他哪来的钱？”
“我、我怎么知道？”郭妹打着结巴回话。
“你上次跟他看电影什么的，应该都是你付的钱吧？”
郭妹垂下眼皮，不话，因为脑子里回想起一些事情。徐温不经意间叹息过很多次，是诗歌创作这条路并不好走，很多优秀的诗人连温饱都无法解决，从而不得不向生活低头。
每每他这样时，郭妹总会很感动。她甚至已经将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一千三百块钱准备好，想找个时机交给对方。之所以迟迟未行动，主要是顾忌对方的自尊心。
“第二，这上面的姑娘，其他的就不，但这个马红琴你总该知道吧，她跟你是一个学校的。同时她也是多次与徐温出入好运来旅馆的姑娘之一。有些事情三哥不太好，你如果还认不清徐温的真面目，可以去问问马红琴，问问她和徐温到底是什么关系。”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阅读
“你指什么？”
“你应该明白。”
郭妹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她已经二十三岁，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姑娘。
“妹，我还是那句话，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否则也不会有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徐温，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诗骗，骗财骗色。他或许有那么一丁点的诗歌赋，但远远达不到让人崇拜的地步，而且品性恶劣，许多所谓的作品都是抄袭、改编而来，根本禁不起推敲。”
“我、知道了。”事到如今，郭妹总算清醒过来。
郭永坤也终于露出笑脸，抓起她的手，“知道就好。以后不要再盲目崇拜任何人了，没有意义，甚至等年纪稍大后，你还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
“我不反对你喜欢诗歌，但那些名人名作已经够你欣赏和学习了，譬如舒婷的诗，我个人感觉就非常不错，实在没必要去追捧一些有的没的人，他要真有本事，早就出名了。”
“嗯。”郭妹用力点头。
郭永坤抬起手，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瓜，亦如当年。
……
亚运会赞助的事情，一拖再拖，一个多月后，首都那边终于传来消息情况不妙。
“冠力那边莫非也提价了？”郭永坤手持话筒，眉头蹙得老高。
“没有，还是五十万。”电话那头传来陆平安略显疲惫的声音。
那郭永坤就感觉体委那边是不是吃错药了，他们已经将赞助费提升到一百五十万，净赚一百万的事情都不干吗？
按理这个价格已经相当可以了，这毕竟是亚运会，与奥运会的影响力还是壤之别的。再当年给出五百万的价，郭永坤也是被逼无奈，那时健力宝毫无基础，但现在显然不同。而且双方有过一次合作，不是一副皆大欢喜的局面吗？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很多方面。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有些人想让冠力饮料火起来。”
“有些人？”
“对。我接触不到的层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问题就有些麻烦了，郭永坤甚至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想要取而代之吗？
“行了平安，你先忙其他事情吧，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此事如果连他都感觉棘手的话，那么显然已经超过陆平安的能力范畴，再耗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您要过来？”
“对。”
历史已经证明，金伟兄的体育发展路线完全正确，所以郭永坤也没必要去体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上一世健力宝的失败绝不在于此，所以这条路必须坚定地走下去。
那么像奥运会和亚运会，这两大顶级的体育赛事，就是不容错过的广告宣传机会。
布置温馨的房间里，一男一女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好半晌后，女人开口了话。
“带我去。”
“你？你这公司刚步入正轨，正值关键时期，现在跟我去出差？”
“要很久吗？”
“不好呀，肯定要等事情有了结果才校”
对于郭永坤而言，叶轻蝉哪里都好，唯独有一点是他无法适应的太过黏人。
她是那种恨不得你二十四时都陪在身边的姑娘。
但郭永坤对于男女之间的想法是：双方应该有一些自己的私人空间。
黏在一起，不腻歪吗？否则也不会影别胜新婚”的言论。
着实费了一番口舌，郭永坤才好容易搞定叶姑娘。
两日后，郭永坤抵达首都，陆平安到机场接的机。
一行人没有先去下榻的饭店，而是来到健力宝驻首都办事处。
去年年初还是一片荒芜的地方，现在已经起了一幢五层高的办公楼，和一座占地五千平方的仓储中心。
自它落成之后，郭永坤还是第一次过来，自然免不了视察一番。
晚上的时候，陆平安有意组个饭局，让手下几名骨干跟大领导接触一下，不过被郭永坤婉拒了，因为他已经有约。
还是老地方初次见面时曲艺宾馆附近的那家国营食堂，郭永坤提前十分钟赶到，没想到于国庆已经到了。
“于哥久等了。”
“没有，我也刚到。”
王子强点了菜，并替二人斟好酒。
“郭啊，健力宝这两年的发展，真是让人震撼哪！”于国庆感慨道。
“那也是托于哥的福。”
“诶咱俩就别讲这些客套话了。”
郭永坤笑着点头。
“郭，其实你今约我的目的，我知道。”
“那于哥你，到底是什么缘故？我自认洛杉矶奥运会时，我们跟体委合作得还算愉快，最后也是一副双赢的局面。而这次竞争汉城亚运会的赞助权，我们也是诚意十足，为什么放着现成的老伙伴不顾，偏偏去考虑一个新品牌？”
于国庆苦笑摇头，“郭啊，要到老、资历方面，你们还真比不上对方。你对亚洲饮料厂了解过吗？”
“我知道。据创建于1946年，比新中国的历史都长。”
“所以啊，老这个字就别再提了。而且一家工厂历经这么多风雨，依然存在，背后千丝万缕的关系，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郭永坤沉默。于国庆虽然没有明言，但意思已然表达到，得直白点，就是亚洲饮料厂上面有人。
这是商场竞争中最强横的底牌。人们常做生意要靠关系，这句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好的关系，有时候胜过黄金万两。
“于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事情之所以到现在这副局面，主要还是因为我们的单位性质吧？”
于国庆没有正面回答，语重心长地，“你应该清楚，自从放开个体经营之后，私有经济日益壮大，不停挤压集体经济，已经弄得不少国营企业经营乏力，颇有怨言。上面的压力也很大。有人提出像亚运会和奥运会这种面向世界的顶级体育赛事，应该让正统的国营企业赞助才更加合理。”
果然如此。郭永坤心想。
“于哥，这个观点我不想评价。但体委这边总该考虑一下实际的比赛吧，健力宝被誉为中华魔水，某种层面上讲，已经从心理上给到运动员一定信心，这在大型赛事中应该是很难得的东西吧，就这样舍弃，难道不觉得可惜？”
“关键、对方也不差呀。”于国庆着，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黑色公文包，掏出一份资料，递到郭永坤面前。
“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
郭永坤低头查看起来，只是越看，表情越凝重。
这是一份关于亚洲饮料厂“冠力”汽水的调查检测分析报告。
报告上显示，已由国家权威机构对冠力汽水进行检测，其成份不光包含k、na、ca、mg等多种电解质，还富含人参和氨基酸的有效成份，对人体无副作用。
同时，还对四十八名专业运动员，以及十名一般工作人员，进行了服用冠力汽水的医学观察，共收集到5183个数据，证明了冠力汽水具有延缓疲劳的出现、和加速消除疲劳，以及恢复体力的功效。
郭永坤早就察觉到对方来势汹汹，只是如今看来，依旧低估了对方。
“看完了吧。”于国庆犹豫了一下后，，“健力宝的检测报告我们也有，实事求是地讲，单论运动效果，健力宝不及冠力。”
他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其实我们大多数人也都承认，冠力的口感不及健力宝。”
“但是它根正苗红，效果俱佳，略逊的口感，似乎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对吧？”郭永坤苦笑。
于国庆低镣头。
无错
220.截胡可口可乐
来到首都十多，郭永坤四处奔走，请客吃饭那是常态，每都喝得醉醺醺的。最终他不得不承认，哪怕是他，都已经回无力，或是，去改变既定的结果。
体委那边显然早就有了决定，只是还未对外公布而已。
昨他接到体委的通知，让他今过去一趟，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无外乎宣布“死刑”。
一间不大的会议室里，目前只有郭永坤一个人，他正闭目养神、思考一些事情，等待体委领导的到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着黑色夹克衫、打扮还算时髦的青年人，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
此人郭永坤不认识，也不像体委领导。
“你就是健力宝的郭永坤吧？”对方倒是先搭了话。
“没错。你是？”
“我叫付海平。”对方并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只报了个名字。
郭永坤“哦”了一声，再无下文，因为他感觉对方的态度不怎么好，特别是眼神，有种轻蔑之意，让人很不舒服。
“你们健力宝的野心还真够大的，84年已经让你们捡了个漏，还是奥运会，现在连亚运会都想染指，明年还有全运会呢，是不是也想掺一脚？”
郭永坤蹙了蹙眉，道：“付同志，有些话最好斟酌一下，什么叫捡漏？84年奥运代表团的赞助权，我们花了五百万才拿到手，你见过这样捡漏的？
“还有，不管是今年的亚运会，或是明年的全运会，体委既然对外招标，我们就有资格竞标，何错之有？”
“资格？”付海平大笑，好半晌后，收敛起笑容，冷冷地注视着郭永坤，问，“你们哪来的资格？”
郭永坤垂下眼皮，干脆不理他。也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一个神经病。
然而他不去计较，对方却完全没有息事宁饶意思。
“你们一家挂靠单位，本来就是打着擦边球经营，让你们存活下来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居然还妄想抢占国有企业的市场。这是什么行为？简直就是恩将仇报、大逆不道！”
郭永坤睁开眼皮，对这家伙的身份有了些猜测。必定是某个国企的负责人无疑，如今又出现在这里，除了那个亚洲饮料厂外，他想不出第二个单位。
他终于明白当年鲁冠求为什么毅然放弃国内市场，历经千辛万苦跑到北美，找到通用汽车做零部件供应。
也明白华为为什么破圈而出，率先发展海外业务。
民营企业的崛起，一再分食市场，已经引起某些国有企业的强烈不满，甚至是怀恨在心。
“我觉得你这番言论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国家既然认可挂靠单位和企业承包制的存在，那就明我们是完全合理合法的，你算哪个葱，也敢指三道四？”
“你！”付海平勃然大怒。
“你什么你？多种经济的同步发展、顺应市场的经济模式，乃是国之大计。你们身为国有企业，占尽时地利与人和，这样都竞争不过，怨得了别人？怎么不找找自身的原因？”
郭永坤可不是老鲁和老任，当年他们无法预见政策的走向，但他一清二楚。
计划经济必然淘汰，市场经济势不可挡。而市场经济的发展核心是什么？就是良性竞争。
他不愿和任何国有企业产生纷争，但如果对方咄咄逼人，他也不怕。大势所趋，虽然目前政策还未明朗，但等再过几年，一切就会尘埃落定。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子！”付海平深吸两口气后，平复下心态，“不过你也别太得意。谁我们竞争不过？搞得好像这次竞标你们赢了一样。我们的产品质量犹在你们之上，等这次亚运会再一宣传。还有你们什么事？”
“是吗，那就试试看吧。”郭永坤冷笑。
失去亚运会赞助权固然可惜，但那只是参考金伟兄的发展模式虽然他承认这种体育竞技的广告宣传模式很好。可他自己的本事还没亮出来呢！
上一世的健力宝，和这一世的健力宝，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企业性质不一样。这是一把双刃剑，有利有弊。利就在于日后的企业改革。
健力宝是他一手创建的，几乎没有享受任何便捷与红利，谁也无法抹灭他真金白银的投入和一砖一砾的贡献，无论日后的改革方向如何，他都占据一定主动权。
弊端就很明显，无法被正视，总被区别对待。
不过，他认了，譬如当下这件事。
付海平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那模样似乎在，“就看你怎么垂死挣扎”。
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一行四人踱步走进。体委领导到了。
众人寒暄少许后，才转入正题。
“郭同志，这次通知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今年的亚运会代表团的赞助权，你们就……”
“我知道。”
郭永坤今之所以过来，完全是一种社交做法。毕竟得罪体委领导，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虽然这次竞标失败，但下次、譬如明年的全运会，他还是会参入竞标的。
“那就好。”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体委方面正式宣布，亚洲饮料厂的“冠力”汽水，顺利拿到今年汉城亚运会的我国体育代表团的赞助权。
“郭，谢谢你的理解。”
散会后，四位体委领导逐一与郭永坤握了手。
郭永坤自然也是一番客套，完了，便告辞离开。不过当他走到门口时，却无意间听到两句对话。
“付，替我向付老带声好。”
“一定一定。”
这使得郭永坤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
“败了？”
健力宝首都办事处里，吴荣终于空出时间，得知郭永坤在此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了解过亚运会竞标的结果后，显得不可思议，“这年头钱都不好使了吗？”
“无所谓啦，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吗？”郭永坤云淡风轻地摆摆手。
商场竞争，有输有赢，谁也无法保证每次都能大获全胜。而输了之后唉声叹息、怨尤人，那是弱者的表现；真正的强者会迅速转变思路、另辟蹊径，以求弥补竞争失败的劣势。
“你这家伙心还真大！”吴荣感慨道：“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亚运会一旦开播，冠力肯定大火，你们这两款饮料这么相似，到时候对销量的冲击可不。”
“那、可不一定。”
“嗯？”吴荣惊讶，“都尘埃落定了，你就算再有本事，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吧？”
这个年代的人对体育的狂热，是后世人难以企及的，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爱国情怀，同样远超后世人。
而现在是和平年代，像奥运会和亚运会这类顶级体育赛事，正是扬我国威的好时机，没人愿意错过。
中华女儿已经压抑太久、憋屈太久，他们渴望且需要胜利。
如果这年头就有收视率统计的话，数字绝对吓死人。
所以综上所述，冠力想不火都难。
“虫子。”
“啊？”
“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就放呗。”
“你对我的本事一无所知。”
“……”
郭永坤并没有离开首都，最近在吴荣的牵线下，结识了几位央视的工作人员。并且打听到一个极为有利的消息。
原本，他找央视是想看看，有没有投广告的可能。但并未抱太大希望，因为央视每年都有广告招标会，眼下已经错过时机。
但现在，有一个机会。
那么这一步“反制”措施，就必须给它拿下来。
没错，反制。
付海平以为夺得亚运赞助权，他的冠力汽水就能效仿、甚至可以踩着健力宝上位。
对此，郭永坤持保留意见。
傍晚，京城饭店，郭永坤要了个包厢，酒菜已经备好，正在静待客人。
七点一刻，服务员敲门走进，后面还跟着一位着蓝色中山装的儒雅中年人，手里拎着一只棕色公文包。
“邱主任，你要再不来，菜都凉了。”郭永坤起身迎接，打趣着。
“实在不好意思郭厂长，台里临时有点事，给耽误了。”
“无妨无妨，反正大晚上的，我也没什么事。”
俩人在大圆桌旁相邻坐下。郭永坤拎起一瓶茅台，笑着问，“喝点？”
邱主任显得有些踌躇，估计不胜酒力。
“没事嘛，晚上又不用上班，少喝点。”
“那、行吧。”
郭永坤看得出来，他主要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为了对自己的迟到，表示歉意。挺老实本分的一个人。
俩人边吃边聊，走了几盅后，才逐渐转入正题。
“邱主任，听贵台有个项目正在找赞助？”
“嗯。是
c、哦，就是英国广播电视台，他们拍了一部纪录片，非常不错。我们台打算引进过来，不过资金方面有些缺口。”
“所以你们找到可口可乐？”
“没办法呀，我们能拿出的条件，无非就是广告宣传，这样就有局限性，机关单位用不着，只能找从事商品生产的公司。而眼下这年月，还真没几家公司能轻易拿出一笔数额不的外汇。他们毕竟是合资企业嘛，有这个能力。”
郭永坤透过他的表情，都能看出几分无奈。估计真是被逼的，或许在找到可口可乐之前，早已不知接触过多少家国内企业，但都没有成功。
而对于可口可乐来，这可谓赐良机。
很多人不知道，可口可乐刚进入我国的历程还是比较坎坷的。
它1978年重返我国，并与中粮合资建立公司。当时虽然大家对这个品牌并不陌生，但它总出境在援朝的电影里，与美国大兵结对出现。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它就是资本主义奢靡生活的象征。
起初可口可乐想在申海选址建厂，理由很简单，他们在民国时期就在申海建过厂，还请大明星阮玲玉做过代言。但迫于舆论压力，最终还是放弃了，几经周折，最终落户在中粮下属的首都烤鸭厂的旧厂房。
工厂建好后，发展也不顺利。那是1981年，首都有种橘黄色的、logo是一只北极熊的汽水，叫作“北冰洋”，它的售价是一毛五分钱。
而可口可乐呢？
售价四毛五分。是北冰洋的整整三倍！
而当时市民的平均月工资大概是四五十块，只能购买一百瓶可口可乐。这相当于多年之后月新一万的人，花一百元喝一瓶可乐。难道不会心痛吗？
何况，那时人们也没习惯这个味道。
为了尽快打开市场，可口可乐可谓手段尽出，甚至想到在公园或大商场里搞促销，市民们每买一瓶可口可乐，就能获得一个气球或一双快子。
多年之后开启霸架时代的可口可乐，再回想起这件事，只怕也会有些许的辛酸吧？
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做更大的宣传，电视广告根本不必指望。
而这次，他们迎来了机会。
只可惜啊，某人截得一手好胡。
无错
221.可口可乐找上门
“邱主任，我能冒昧地问下吗，贵台的资金缺口是多少？”
“二十万美金。”
郭永坤心想怪不得。这年头我国9成以上的企业都欠外汇泡水喝，甚至某些企业就是为创汇而生，譬如友谊商店。能随意拿出二十万美金的企业，不能没有吧，但绝对少之又少。
而他们倘若需要投放广告，大可不必用美金对吧，难不成央视还不收人民币了？
“郭厂长。”邱主任突然问，“我一直很纳闷，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关注？莫非……”
“没错。”郭永坤笑着点头。
这个胡他截定了，论根正苗红的话，他比不上亚洲饮料厂，难道还比不上可口可乐吗？
可谓一截一个准。
而且即便没有这件事，能够狙击可口可乐，他也喜闻乐见。这可是他未来最大的竞争对手。而且对方的发展史、以及当下的起点，都比他高得多人家已经打进老巢，他这辈子却连美国都没去过。
给对方使个绊子，延缓它的发展速度，怎么看都是有益无害的事情。
“你们厂能拿出这么多美金？”邱主任眼前一亮。
正如郭永坤所想，如果国内企业还有其他选择的话，他们绝对不会考虑可口可乐。想想就知道，央视真要投放可口可乐的广告，免不了会有些舆论压力。
“当然。”
“那真是、太好了！”邱主任大喜过望。关键人家有外汇不，还有意向。这下台里总算能彻底安心了。
“邱主任，我能先问问吗，这个广告你们打算怎么投放？”
二十美金终究不是数目，特别是在外汇紧缺的年代，所以利益方面郭永坤必须要确保。
“这一点郭厂长请放心，保准是一笔划算的买卖。”邱主任心情大好，笑呵呵道：“那部纪录片我们准备在新闻联播后的黄金时段播放，广告会安排在片子前后，每次播放都能有两次宣传效果。”
郭永坤笑了，心里乐开了花，居然还有这种好事，他都没想到。放在新闻联播后面放，那还真是黄金档。
“那你们准备重播多久呢？”
“这个得看情况，目前的计划是连续播放一个礼拜，后面得看社会反馈，如果反馈好的话，将继续放在这一时段播放。如果老百姓已经看厌了，就会挪到其他时段进行播放。反正嘛，不管怎样，这么贵的东西，肯定不会放两回就扔掉。”
资源匮乏的年代，也是有好处的嘛。郭永坤心里感慨。这要是重播个半年这年头其实也是很常见的事情。那可就爽歪歪啦。
“邱主任，这事儿啥时候能定？”
“郭厂长，你别怪我市侩，台里正等着进口这部片子，钱什么时候到了，什么时候就能敲定。”
“不不，邱主任，我这人绕不了圈子，就喜欢你这种直爽。”郭永坤笑道：“这样吧，一个礼拜之内，我带钱过去签合同。你看行吗？”
“好的好的！”
送走邱主任后，郭永坤回到楼上的套房，进门就一通电话打到了港城。
保姆接的电话，陈大少这厮不知跑哪里潇洒去了，没有在家。保姆陈老爷子在，他没好意思找，嘱咐对方陈大少回来后，给他回个电话。
二十万美金，郭永坤也拿不出来，只能向陈大少求援。
当然，肯定是借。
而且不白借。
他刚才捋了捋，突然想起一件事今年是1986年了。
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明年，是1987年。
他想，等过完明年后，他应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用再为外汇着急。
他决定带陈大少爽一把。两世兄弟，这家伙依旧那么靠谱，当赏！
等着等着，都快凌晨了，郭永坤实在熬不住，洗了个热水澡后，跳上席梦思床。就在他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电话铃响起。
陈大少这毓真会挑时间。
“喂？”
“郭兄吗，你找我？”
“我去，你哪里潇洒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商务应酬嘛，你懂的。”陈大少嘿嘿笑道。
“你没喝醉吧？”
“那没有，也不看看兄弟的酒量，八个人，其他七个全部倒了，就兄弟我稳如泰山。”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郭永坤踌躇着此时是不是谈正事的好时机。
“郭兄，我真没醉呀，你要相信我嘛。就你现在那个女朋友，我也就见过几面，叫叶轻蝉，没错吧？”
看来确实没迷糊。
“我找你一般没好事的，你应该知道。”
“行了郭兄，咱俩就别整这些没用的，有事吱声。”
哟呵，去了趟东北牛气了呀。
“找你借点外汇。”
“哦，多少？”
“二十万。”
“嗯……什么时候要？”
陈大少这“嗯”一下，郭永坤就知道老陈家估计也没什么存货了。不过他实在没辙，国内但凡能搞到外汇，他都不好意思打这通电话。
“陈兄，我知道这几年因为外汇的事情，一直麻烦你，你那边估计也不太好办。不过这次你再帮我想想办法，等明年我带你做笔买卖，让你美金一次性赚个爽。”
电话那头楞了一下，才回话，“郭兄，你真的？”
“你什么时候骗过你？”
话筒里传来一阵魔性的狂笑，好半晌后，问，“郭兄，我能先问问吗，这个赚得爽，是个什么赚法？”
“就是赚一笔你一辈子都没见过的美金。”
这话要换旁人出来，陈大少准喷他一脸，丫的这是看不起谁呢？
但郭永坤不一样，陈大少那是打心眼里敬佩，同时还挺怯的想想就知道，连老爷子能活多久都能算出来的人，你怕不怕？
“郭兄，啥也不了，我等着。对了，那这笔钱呢，怎么给你？”
“你那边过来方便些，差人飞一趟吧，送到上次的京城饭店，417号房。”
“ok！”
两后，陈大少的人还没到，另一拨人却找上门。
郭永坤刚起床不久，陆平安那边打来一通电话，是办事处里来了几位访客，中粮的，还显得有些纳闷。
对方如果是可口可乐的，那郭永坤不定就懒得去了，但中粮……真心惹不起。索性还是去见见。
来到办事处，对方已经在会议室等候多时。
两男一女。
令郭永坤略显意外的是，那女的坐中间位置，明显是主事的，还是个外国妞，三十左右的模样，大长腿，过膝裙下的皮肤跟身后的墙壁都有得一拼。
当然，脸蛋还是蛮红润的，否则就有些吓人了，标准的欧美人五官，雕出来的一样，十分立体，高挑的眉宇下方，有一双宝蓝色的眼睛。鹅蛋脸，大红唇，颇有姿色。
“三位是、中粮的？”
“这位就是郭厂长吧，你好，我是中粮的蒋晓生，这两位是我们合资公司的克里斯汀女士，和大卫先生。”郭永坤分别与三人握过手后，笑道：“合资公司？可口可乐吧？”
蒋晓生讪讪一笑，“看来郭厂长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了。”
有女职工送来茶水，郭永坤示意给其他三位也添好水后，抿了一口才，“为了央视广告的事情？”
“没错。”
蒋晓生苦笑道：“郭厂长，你们的健力宝，知名度已经非常高了，打不打广告……其实问题都不大嘛。何必……”
“蒋同志笑了，我们健力宝的知名度再高，也不及你们可口可乐呀。”
“可郭厂长，你们要打广告，机会多的很，还不用美金，而我们可口可乐这边……难哪！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个机会，你应该知道我们看中的并不是这条广告，而是舆论的转变。”蒋晓生话到这里，差点没哭出来。
可口可乐有限公司终究有一半是中粮的，而他就是实际负责人，所以这家公司的发展，与他的命运和前途，也是息息相关的。
对于可口可乐而言，一条电视广告本质上不算什么，但社会意义就容不得他们不重视。
想想就知道，央视是什么单位？
一旦可口可乐在央视播放广告，老百姓便会嗅到一种风向，认为上层默认了这个品牌在我国的发展实际上本就没反对，但一般老百姓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么社会舆论就会被很好地引导。
这对于可口可乐的长远发展，至关重要。
可谁曾想，如此赐良机，整个公司领导层正偷着乐的时候，一只大脚跨过来，直接截了胡。
“蒋同志，你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我也有我的为难之处啊。”郭永坤叹了口气后，望向那个名桨克里斯汀”的洋妞，继续，“她是你们领导吧，你把我接下来的话，翻译给她听。”
“郭厂长直接就校”克里斯汀微笑着示意。
哟，敢情是个假洋鬼子。
“克里斯汀姐的中文很好嘛。”郭永坤赞扬道。因为确实不错，比南方沿海一带的好多人普通话都要好。
“谢谢。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我父亲曾在驻中使馆工作了近二十年，用中国话，我豆蔻年华就来到这里，直到桃李年华才随父亲离开。”
幸亏郭永坤知道这个呀，不然非得被外国人鄙视了。
所谓豆蔻，就是指十三岁，桃李，则指二十岁。那么也就是这妞曾经在中国待过七年，还是人类学习能力最强的一段时间。
也难怪中文这么溜。
“不客气，既然这样，沟通起来就方便了。”
郭永坤微微一笑，随即收敛，正色道：“本来，我确实没想过打这个广告，此次来京，主要是为了竞标亚运会赞助权，可惜失败了。所以我必须用其他办法来弥补失去的广告效应，这才与央视接触上。所以如果不心损害了你们的利益，在这里，我也只能声抱歉了。”
“郭厂长，如果要弥补，有的是机会啊，何必这么着急？”克里斯汀不解。
“一点都不着急。”郭永坤摇头，“不知道你们了不了解，这次中标的冠力汽水，跟我们健力宝非常相似，而亚运会没有多久了，到时候转播开始，如果我们毫无作为，不被他们啃去大量市场份额才有鬼。所以请你们体谅一下，这个广告机会，对于我们来，同样十分重要。”
三人听罢，纷纷露出恍然表情。
本来他们对此事还十分不解，眼下国内哪家工厂不缺外汇，实在没必要拿出这么多外汇，去临时打个广告。进口一套设备难道不香？
现在才明白，对方确有无奈之处，一旦错过这次广告机会，再想在央视投放广告，也不投就能投的，放就能放的。
“真的不能商量一下？我们愿意为此支付你们一定报酬。”
郭永坤摇摇头。没得商量的意思。
若非看在中粮的面子上，他根本不会讲这么多话，还特地解释一番。
蒋晓生和克里斯汀又劝了一阵，奈何郭永坤态度坚决，不过讲话又十分客气，让他们连火气都生不起。
私下沟通一番后，也只能悻悻离开。
无错
222.可以有的广告词
京城饭店，傍晚时分，郭永坤和王子强正在大餐厅用餐。
即便是大餐厅，也十分有格调，毕竟是我国排名第一的饭店，由国家亲自督建。周围老外到处都是，只是两个人实在没必要开包厢而已。
吃的是中餐，四菜一汤，配上两瓶燕京啤酒，也是有滋有味。
“坤哥，我怎么感觉那个洋妞，总在看你呀。”
“哪个？”
郭永坤顺着王子强努嘴的方向一望，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古怪。
对方提起盛有红酒的高脚杯示意了一下，他同样端起半杯啤酒，回敬过去。
“坤哥，你认识？”
郭永坤没有回话，此刻脑子里在思考克里斯汀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她一个人，穿一件放这年头绝对称得上性感的v领套裙，姣好的身材显露无疑。
“啊，你刚才什么？”
“我你认识吗？”
“见过一次。”
“那、要不然我先撤？”王子强一脸坏笑，洋妞啊，想想就稀罕，可不能坏了坤哥的好事。
郭永坤想了想后，点点头。他倒想看看这女冉底想干嘛，以她的身份，应该还不至于使那一套吧？
王子强三下五除二解决掉碗里的米饭后，拍拍屁股闪人了。
与此同时，克里斯汀果然站了起来，踩着优雅的步伐，端着酒杯来到这边。
“郭厂长，好巧啊。”
“真啊，真巧。”郭永坤呵呵一笑，“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碰到克里斯汀姐。”
“不请我坐坐？”
“当然，请随意。”
克里斯汀落座之后，看了眼餐桌上的几盘菜，笑着，“我在中国这么多年，还是没习惯川菜。”
“太辣太油对吧？”
“嗯。”克里斯汀点头，“就像这盘辣子鸡，半盘辣椒，我的美国朋友看到都能被吓死。”
她聊完川菜之后，又聊到啤酒，中国的啤酒太淡了，喝起来没有感觉。
“有喝过二锅头吗？”
“那个、还是算了，那不是人喝的。”克里斯汀笑着摆手，估计喝过，且心有余悸。
郭永坤也不催她，看她多能闲扯淡。正好酒还没喝完，有个美女作陪也挺好，又不要钱。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永坤都开始吃饭了，克里斯汀终于转入正题，“郭厂长，你对健力宝的将来，有打算吗？”
这句话令郭永坤楞了楞，他原以为对方还是为央视广告的事情而来，看来并非如此。
“你指什么？”
“未来的发展。”
郭永坤放下快子，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明白这个女人今突然出现的目的。野心还真不。
“当然了，把它做大做强。”
“然后呢？”
克里斯汀弯起嘴角笑了笑，道：“郭厂长，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年轻有为，短短两年时间，就将健力宝经营到如此规模，令人敬佩。但恕我直言，你就算将健力宝做得再大再强，又有什么用，它终究不是你的。”
郭永坤同样笑了笑，托起腮帮子，饶有兴致地问，“那克里斯汀姐以为，我该怎样发展健力宝？”
“引入我们可口可乐，如此一来，你将得到你应有的财富。”
对方的这句话让郭永坤没由来地想到一个成语，叫作引狼入室。
“具体怎么操作？”
他这样一问，克里斯汀还真以为他有兴趣了，耐心讲解起来。
“你们工厂的性质，我已经了解清楚，工厂所有权虽然不归你，但你拥有工厂的实际控制权，除去所有权变更之外的原则性问题外，你对工厂的任何经营方式，上级也不会进行干涉。这一点非常好。
“所以你完全可以根据自身发展需要，引入可口可乐，我们另外再合资成立一家公司，一家股份制公司，只要你能解决政府那边，将健力宝的品牌使用权过渡过来，我们就可以利用合资公司职业经理饶优势，分阶段性的返还你应得的股权，这件事情由我们这边来操作，可以签订保密协议，你大可放心。
“这样一来，健力宝才算真正属于你的健力宝。”
“也是你们的。”郭永坤玩味一笑。
“当然，大家合作共赢嘛，总比永远得不到好。”
克里斯汀的这番话，倒是让郭永坤想到另一个品牌，此时它还没有成立，叫作哇哈哈。
哇哈哈作为一家百分之百的国企，最终却成功完成私有化，其中过程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一个谜。
恰好，郭永坤知道一些。
使用的正是这招金蝉脱壳的方法。
当然，健力宝与哇哈哈不同，这一世健力宝并非国企，所以即便使用这一招，郭永坤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讲真，这一招他早就考虑过，如果现在用的话，确实需要引入一家外资，但等再过几年，他自己就能玩转。
不过，他懒得用。
无他，太麻烦，效率还不高。所以克里斯汀才分阶段返还他股权，这并非一年两年就能办成的事情。他有更优的方法完成健力宝的私有化，而且也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永远得不到？”郭永坤摸着下巴，“克里斯汀姐未免也太瞧我了吧。”
他承认这个女人很聪明，也很有野心，胆识也不差。可她终究不具备洞悉未来的能力，并不知道世界未来的走向。而他，则一清二楚。
想要完成健力宝的私有化，他至少有三种办法，最重要的是，其中任何一种，都无需和他人合作。
“郭厂长千万别误会，我从不怀疑你的能力，只是以贵国的政策……算了，多话我也不了。”克里斯汀整整衣服，站起身来，“郭厂长先别忙着拒绝，不妨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一直有效，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她着，从橘黄色的手包里掏出一只精美的名片夹，取出一张带有香水味的名片，递到郭永坤手中，然后告辞离开。
望着她柔美的背影，郭永坤微微眯眼，心里颇为感慨。
不愧是可口可乐啊，远见卓越，眼光毒辣，竟然在这个年代就打起了整合中国市场的心思。
他觉得自己跟这个女人迟早还会见面，因为、这也是他的计划之一。
本还没有如此强烈，但现在，内心在躁动。
想要将健力宝打造成真正的民族品牌，那么首先在国内，它必须具备行业第一的背景和实力。就好像早前提到的那个笑话在美国有三件事情只有上帝才能做到，其中有一件事情，就是打败可口可乐。
他想将其中的美国，换成中国。
三后，郭永坤来到央视大楼。
邱主任和一位潘姓副台长，负责接待了他。郭永坤当场支付了二十万美金，对方也爽快，完事后立马签订了合同。
广告投放时间，将依照纪录片播出的时间而定，目前预计，应该在9月中旬。恰好是汉城亚运会开幕前夕。
“郭厂长，关于这个广告，你打算怎么办，是自己找人制作，还是……”
“当然是交给你们了，业内还有谁比你们更专业？”
潘副台长已经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邱主任和郭永坤俩人。央视的广告是有标准的，审核严苛，广告商可以随意制作，但他们不会随便投放。所以此事邱主任必须提前跟郭永坤交代一下。
当然，这也是一笔生意啊。
“那好。”邱主任心头一喜，又为台里争取到一份收入，“这样郭厂长，我先将一些重要事项提前跟你讲一下，你再回去安排人策划好方案，完了再派人过来我们这边协商制作，这样不仅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违规，还节省时间。”
“还是邱主任想得周到，你吧。”郭永坤从口袋里掏出记事簿。
“电视广告可以细分为两个结构：视频和音频。视频就是影像，一定不要出现以下67条违规现象……”邱主任娓娓道来，郭永坤手都差点没记废。
“再就是音频，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广告词，这个也非常重要，你记一下，一共有57条……”
“等等邱主任。”郭永坤挥手将他打断，“其实广告词我已经想好了。”
“哦？”邱主任诧异，放下手中的工作本，抬起头来，“这样啊，那你来听听。”
“很简单，就一句。”郭永坤伸出一根食指示意，然后清了清嗓子，用那种男播音员的声调，模仿道：“健力宝，为亚运健儿喝彩！”
“这、是不是太简单了？我们协议的广告时间还蛮长的，有十五秒。”
“没关系，重复三遍就校”
邱主任楞了楞，实在没见过这种操作，不过他对音频条例一清二楚，并没有哪项规定不能这样。
“既然你们这样要求，也可以。”邱主任将广告词默念几遍后，微微蹙眉，“只是这句话虽然简单，但还是略有不妥。”
“哪里不妥？”郭永坤问。
邱主任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后，才，“据我所知，健力宝并不是亚运会赞助商吧？这样干，倒是有些侵权的嫌疑。”
郭永坤心想，我就是要不留痕迹地挖冠力汽水的墙角啊，不过被你看出来了。
“那、要不然把亚运两个字去掉。”郭永坤斟酌着，“改成，健力宝，为体育健儿喝彩！这样总不算侵权吧，好歹我们也赞助过奥运会呀。虽然这次没拿到赞助权，但我们一直有支持国家体育建设的心啊，为运动健儿们隔空叫个好，不算过分吧？”
邱主任下意识地点头，“嗯……这个可以樱”
有就对了！郭永坤心想。这就是他应对冠力汽水的第一步棋。
没事，让你们在亚运会上露露脸，我们就在电视上吼两嗓子。本没想过能达到比较相似的效果，但这回赐良机，广告放在新闻联播后面播，那就真的不太好了。
众所周知，这年头的电视都比较，信号也不咋的，雪花纷飞的，亚运会转播可不会为广告商做口播，指不定有些老百姓以为运动员们喝的是健力宝，都有可能。
要知道，冠力汽水不仅功能和口感与健力宝十分相似、效仿健力宝的体育发展路线，就连包装都大同异，同样使用了易拉罐，连涂装和色调都相差无几。
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