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尽人事,听天命吧!
林幼凰的那一把骚操作,把木灵翠意给激动的又变了两回色儿,在心里叫嚣到:“林幼凰,你可以呀!没想到小病猫转眼变母老虎呀!”
自一月前醒过来的火灵赤焰也难得跑了出来,隐在她的肩头。
林幼凰也懒的理他,她现在最担心的是福乐,然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乐正林在走之前看了眼他小哥,眼里满是失望。略行了半礼后跟着小嫂子走的方向去了。
留下还没有完全消化整个事情前因后果的乐正礼在这空旷的学院门前风中凌乱,死女人嚣张跋扈,连带着把他的弟弟也带歪了。一个两个都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到底是他错了还是他们魔症了?他想不明白,也不去追,让人把安阳郡主抬回了郡主府后才回礼院。
回去后除了思远跟他问了句安后谁都没理他。他问了思远,思远说忙着给福乐抓大夫来,还没来得急去打听是怎么回事,所以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之后他又跑到福乐房间,才看到那奄奄一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的丫头,心里“咯噔”一声。派了思远找老太太,让孙嬷嬷去宫里把这几天在太医院当职的明老头要了过来。
又看到乐正林在床头好似抹了把眼泪,估计这小子肯定知道,就把人抓到了凉亭,想问问事情始末。但乐正林这会正伤心,加上对他这小哥的表现很失望,一点都不配合。只一脸心疼的给小丫头捏被角,拿了银箸沾了水给小丫头润唇,根本不看不理乐正礼。
一气之下出了礼院,慢无目的在街上走着。
现在暮色沉沉,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的往不同方向结伴而行。路边卖热食的摊子前,有三三两两的百姓围桌而坐。此时还没用过晚饭的乐正礼肚子很挣气的发出了一串抗议声,于是他看了眼眼前空着的矮桌,坐了过去,要了碗热汤饺子。
对面桌上的两个说着闲话,尽数飘进了他的耳朵。
路人甲:“唉,听说了没,今天午时那安阳郡主不是在中街抢了一个小丫头的鞋,还差点儿把人打死么?”
路人乙:“知道呀,我当时就在那出摊子呢,......啧,把小丫头打的可惨了,一口血吐在我摊子前,把我吓的哦!好在后来乐正家的八哥儿及时赶到,给救了下来,不然今天那丫头恐怕是要当场交待了。”
路人甲:“那你知道被打的那丫头是谁的人吗?”
路人乙:“不就是乐正家的一个小丫鬟吗?能是谁的人呀?”
路人甲:“那你可就错了,我跟你说,那安阳郡主今天怕是踢铁板上了。......”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小声到:“那小丫头是人皇国合亲过来的九公主认下的妹妹,就刚刚那会儿,人九公主亲自跑到礼院门口把人给打了呢!亲口说的,要是小丫头活着,今天那顿打就算是还了小丫头,要是小丫头死了,就得要了安阳郡主的命来陪呢!啧啧,要说这个他国公主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主儿......”
路人乙左右瞧了瞧,声音越发的小了:“真的假的?可别瞎说,小心惹祸上身。”
路人假,也左右瞧了瞧,声音也压的极低:“我刚从那边过来,打的老惨了!我只跟你说,你可别到处乱说,可别害了我呀!”
“要是换作我们平头百姓,怕是丢了命都只能认了.........”
“可不是.....”
“........”
乐正礼听着两人的话,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拧搓着粗陶汤匙,“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真的错怪她了!”
之后放下汤匙,碗里的东西一口没动,丢了定碎银子在桌上就离开了。
回到礼院,乐正林还在福乐的房里,嚣张的死女人也在,正认真的拿了热毛巾为福乐擦手臂,轻轻擦洗了两下,又在热水里泡了泡,再拧干,拧干水的时候让乐正林滚出去,她要给福乐擦洗身子了。
乐正林这才出来,他也不好进去,提了乐正林到了廊下。
“你知道事情的因果,为什么不拦着她,还让她跑到了学院门口把人打了?”乐正礼开起兄长教育年幼无知弟弟模式。
“我也要拦得住呀!”乐正林没好气的回话。
“!她失了记忆,不知轻重,那你也不应该由着她的性子来,我出来的时候就该告诉我原因!”乐正礼声音提高了一些。
“我不想拦!我也想替小丫头出气!我也想打那死女人!还有,哥,你给我们说话的机会了吗?!”乐正林被他小哥的两句话给彻底惹恼了,站了起来,眼泪滑过脸颊,哭吼到:“她还是个孩子!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她?!哥,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呀!哥!”将压在心中的怨气一股脑的发了出来。
乐正礼被问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乐正林看着沉默的乐正礼,之后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怒气冲冲的走了。
留下脸色越发难看的乐正礼在廊下,握紧的拳头紧了紧又唉叹一声后松开了。
回头看了看还亮着烛光的福乐小丫头的房间,窗户上映射的女人晃动的身影,心情郁结的回到了书房。也没掌灯,就坐在书案后,单手撑开在鼻子以下,来回遥着头,长吁短叹。借着廊下透进来的夜暮天光,瞧见桌上有东西,才亲自掌了灯。
桌上放着一摞画风奇特的画。大大的宣纸被裁成了九寸见方大小,每一张纸上又用笔分画成了四格,每格中用笔简简单单几笔勾出人物场景。先开始只是粗略的扫看,因为对于乐正礼来说上面的字确实不怎么样,字细细小小的,不像是毛笔写的,看了看砚台边上的那根红亮带褐色的鸡毛有了猜测,而且还有很多错别字(其实是简化汉字)。乐正礼只得根据图画内容结合那“错字”连篇的短语对话猜看,后面越看越投入。
(其实画中画的是刘姥姥几进贾府的连环画):刘姥姥因着荒年生计艰难,带着年幼的板儿一进贾府,来到白玉为堂金作马的地儿为开端,得了府上丫头裁衣裳,但对于平头百姓而言是一年生计的二十两银钱离开。
二进是刘姥姥作为报答,带着丰年收头茬儿的瓜果时蔬来的贾府,得了老太太青眼,游了那比画中更像仙境儿的,为贵妃娘娘省亲督造的大观园。府中人用的是玉箸,吃的是半斤重的螃蟹,几十只鸡珍酿的茄子,也因着没见过世面,惹得房里的人笑作一团。
后一幅画了园中带发修行的道姑请人喝茶,用的水不是去年的雨水就是五年份梅花上的雪水,喝茶用的器是绿玉斗、瓣匏斝、点犀乔、成窑杯,只是这茶器中有三样都是没有听过见过的。道姑是个傲气的,说什么要把刘姥姥用过的成窑杯搁出去,玉面公子劝了说搁着也是搁着,不如给了老人家去卖了也可度日这才交了出去。那道姑还说得亏是自己没用过的,不然是砸碎了也不能给别人。
后面一篇则有些可笑,那姥姥吃醉了酒,方便后误入了那玉面公子的院儿,还在公子的卧榻之上酣睡许久,被丫头叫醒拉了出去,醒来却觉如黄梁一梦般不甚真实。又亲为府中金尊玉贵的女公子取了巧儿为名儿。走时姑娘们拿了东西来送客,钱袋子里随手取出一把银裸子,说是给姥姥孙儿玩儿的,还用了驴车好生将姥姥送了回去。可见这府中光景顶盛。
只是再后面一篇画风突变,昔日繁华不在,付中噩耗频传,下大狱的下大狱,发卖的发卖,不能发卖的留待羁候所看押。姥姥带着长大不少的孙儿雪中送衣,得知女公子被自家舅舅给卖了,女公子的母亲病中托孤予姥姥。
后面空了一格,还没画全,故事也就断在了这里,不知后情,也不知那女公子最终有没有找到........不由的心下一叹:世事无常!
又想到了死女人今天的作为和现下还生死难料的福乐.......
心思沉沉的将那一叠画重新整理好,压了镇纸在上面后才站起来,左手在前,右手在后的出了书房。来到廊下,看见西边福乐那屋,门开着,里的烛火通明。想起死女人还在那里,理了理衣服往那个方向去了。站在门外看见女人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拉着小丫头的手,爬在床边已经睡着了。大夫和女童子坐在离床不远的桌子边,大夫还在梳理新药方,女童子已经撑着头睡着了,偶尔点一下头。
放下衣袖,垂手走了进去,大夫刚想起身行礼,被他手势制止了。坐到桌边,问到:“福乐伤势如何了?”
“回伯爷,皮肉之伤尚且轻微,只病人伤在肺腑,当时已经昏迷,倒地不起。辛林少爷是着人找了门板抬姑娘回来的。心下余热,脉缓动,但好在腹部未见肿胀,几剂行气活血化瘀的汤药下去,脉像已趋于平稳,只待熬过今晚,寅时前若能自醒,方无性命之忧。”
“.......有劳先生,定要保她性命!”
“救人性命是再下的职责,只是伤事过于沉重........尽人事,听天命吧!”
“多谢先生。”
大夫点头示意后继续去理药方了,乐正礼回卧房找了个女人先前找知兰姑姑做的薄被,又重新来到福乐房间,给女人披上后离开,室内重归平静。
四个已经从暗影成为护卫的人,此刻也都守在各个角落里,总感觉今晚不会平静。
果不其然,子时刚过,一波六人的黑衣人就摸黒进了这礼院。而且身手都不弱,四人合力,纠缠了半刻钟才将其全部打倒。卸了下巴,审问之下得知这六人是爱女心切的云祥王派来劫人的,誓要亲手为爱女安阳郡主折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皇国九公主。
林幼凰听了这话后被气笑了,命四福卸了六人的胳膊和腿的关节,扔回到云祥王的床上去了。
第三十二章 云帝召见,上殿!
刺客夜袭的动静不小,好在福乐在这一动静下悠悠转醒了。大夫前来查看,呼吸虽还弱,但已经没有猫呼噜声了。重新改了药方,新煎了一幅药服下后睡平稳了。折腾到丑时末,林幼凰提在胸口的那口浊气也终于泄了出来,但还是不放心,睡在了福乐身边。
混混噩噩到辰时初被恶梦惊坐而起。
翠意、赤焰清楚的看到她的恶梦:一大群人追杀她,五福为护着她,全都倒在了她面前。她想上前救人,却被禁锢着,动弹不得。
画面太过血腥,翠意连昨晚偷吃的卤猪蹄都吐了出来。见她终于醒来,殷勤贴心的端了杯冷茶水,给坐在床上冷汗连连的女人。
林幼凰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谢谢!”
可是抬头却不见人,大夫和女童已经不在房间里了,福乐还睡着。只有半空中不断拍打翅膀的小绿人翠意,又看了看手中比那小东西还大了两圈的茶杯,心下一惊,道:“你能触碰实物?”
翠意一脸熬骄:“那当然!”
“........这个....它比你大了两圈吧.....”林幼凰有些不确定道。
“这有什么!原来主人在的时候我可是能化成你们人类七八岁大的孩子呢!”翠意一手叉腰,得意的样子感觉鼻子都长长了几分。
“弱鸡!”一直不曾主动跟林幼凰说过话的火灵赤焰突然出现了。
“混蛋!你说谁弱鸡呢!”翠意立马变成了枫叶色儿。
“为了口腹之欲才与人类结契的灵不是弱鸡是什么?”赤焰顶着他那赤金的火焰,双手环抱,一脸鄙夷的看着那枫叶红的小东西。
“那也比有些灵好,认个主都能半道失了意识!”翠意恢复了绿色,还击到。
“你!欠烧就直说!”
“有本事你烧啊!还怕你不成!咱俩现在谁强谁弱还说不定呢!”翠意仗着自己现在灵力比人家强了那么一点点,嚣张到。
“烧你,够了!”赤焰一步不退,手上一挥,翠意的头顶着了火。
林幼凰那恶梦过后的身体痉挛,被这两货闹得这一出给弄的恢复了正常。又怕那火点了床帐,快速下床来到桌边,提了茶壶,揭了顶盖,连水带茶叶的从翠意的头顶倒了下去,翠意同茶叶和水一起落了地。
灭了火的翠意奄奄的从茶叶中爬了出来,已经飞不起来了。虚弱的走到林幼凰跟前,爬到她脚背上,抱着裤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林幼凰看着翠意头顶那片像遮阳帽的茶叶,在翠意的哭声里,一颤一颤的,被他这一波操作给整笑了。无奈摇摇头,蹲下去,捏着翅膀将小东西提了起来,放在手心。为其取下头顶的那片茶叶,上下左右检查了一遍,没烧坏呀,怎么感觉小东西变虚了?
“烧得是灵力,不是本体。”赤焰好心的解释到。
“........?那是什么?”林幼凰看着还在抹泪的小绿人,好奇的问到。
“火遇木则盛,遇风则强,遇水则灭;木遇土则生,遇水则旺,遇火则燃,遇风则劲。我是火灵,自然修成过程慢长,想要快速成长可以燃木灵之灵,也可借风灵之势。”赤焰的赤金色明显比刚刚要亮了一点点。
“那不会把他烧死了吧?....等等,你一天烧他五百回就是为了这?”林幼凰有点被毁三观。
“是,他不会死。凡花草树木生成之地都是他的灵场,他同大地之灵、水灵、光灵、暗灵、风灵一样,是所有灵中最自然天成的强者,我做为火灵虽然克他,但也只能排在他之后。也因如此,最好逸恶劳的就是他。随随便便一动手就能截取他的灵力。”赤焰简单明了的解释到。
“他不是只会让植物快速生长,开花吗?”林幼凰有点跟不上,最自然天成的强者?就这?
“刚经历了一场耗尽本原之力的耗损,现在的他差不多是只剩这个能力了。”赤焰看着已经睡过去的小绿人,眼中意味不明的说到。
“那你呢?”林幼凰追问到。
“只剩这个了。”赤焰伸出右手食指,上面跃出一条赤金色的小火苗。
.............这是只剩下点火了?!
“还有吗?”林幼凰不死心到。
“......我试一下能不能般动这个。”赤焰说着飞到了茶壶面前,伸出那双迷你小金手,用力试了三下,终于举了起来,然后抱着茶壶转过头说到:“还剩这个,和吃吧。”
林幼凰无语望房顶。
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靠近,赤焰抱着翠意刚隐回了识海,门被轻轻推开了。来人是乐正礼和乐正林。
乐正林是来看福乐的,虽然昨晚上大夫已经说了性命保住了,但在去学院前不来看一眼不放心。刚进礼院就看见穿戴好礼教夫子服的亲哥哥站在福乐的房门前,就一起进来了。
原本以为两个人都还睡着,结果一开门就看见还穿着昨天那一身,浅云色绣银昙的云锦长裳的女人站在桌子边,地上全是茶叶和水渍。
“嫂嫂,你没事吧?”乐正林关心的问到。
“我没事,你这么早来这里干嘛?”林幼凰有些明知故问到。
“我来看看福乐怎么样了,嫂嫂,福乐确定能活过来了对吧。”乐正林有些紧张的问到。
“是的,活过来了。”林幼凰侧头看了看还睡的香甜的小丫头,呼吸虽还弱,但已经均匀了,接着到:“想看就去看看吧,轻声点。”
“谢谢嫂嫂。”
“是我该谢谢你。要不是你.........好了,看了就去上学吧,.........”林幼凰有些感触,剩下半句话压在了心里:用自己的实力为小丫头撑起一片天。
等乐正林出了房门,叫他哥一起走时,一直没说话的乐正礼才盯着林幼凰的眼睛,说“今日怕是不太平......云祥王九成可能会告御状,如果真有宫人来请你入宫,记得派福顺通知我。”
“......好。”
乐正礼在得了女人的回答后才转身离开。
“昨晚上应该把那六个人绑在柴房的。”林幼凰等人都走了才自言自语到,“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然后回卧房,找了换洗的衣服换上后就去了厨房。
寿师傅还在切白菜,砂锅已经坐在了高窑炉上,里面熬了白粥,桌上放了一碗肉糜,一碗切好的青菜碎,一小碟葱花,葱花边上还有适量的细盐和胡椒粉。
胡椒是大夫给的,说是可以温中散寒,行气止痛,只是因为味道的缘故不能多放。灶上蒸了四个大笼屉,里面应该是包子馒头。
林幼凰又亲自点了火,烧了一锅开水凉着,等到可以入口的温度放了少许盐和大量糖,兑成了糖盐水,端去福乐房间。
福乐已经醒了,想坐起来,但一动就浑身疼。正待还想试着挣扎着坐起来时,林幼凰端了糖盐水推开门走了进来。快速的将碗放在桌上,亲去扶了起来,在背后为其垫了两个软枕头。
福乐想要开口说话,但一吸气胸口就疼得整个人失了力,窝向了软枕头深处。林幼凰示意她不要激动,又起身端了那碗水来床边,坐在圆矮凳上,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她喝了小半碗。
早饭是寿师傅凉好后将两人份送到了福乐房间,林幼凰又亲自先喂了福乐先吃了少许。福乐有些累了才取了枕头,将人放平睡下。
再端了剩下的吃食来到凉亭吃,吃得急慢,边吃边斜眼瞟向正厅方向,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感觉这院子里昨日还秋意阑珊,只一夜间初冬之态已显。
葡萄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剩下一节光滑一节粗糙的树杆依亭柱而上。桃树、梨树、青梅树也都光秃秃的,只地上野蛮生长的小草还有些许绿意。枝繁叶茂的只剩下枇杷树了,生机尚存。
巳时中,果然有宫人打扮的一行人前来,只说皇上请九公主入宫上殿,其他信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吐露。
林幼凰换了人皇国九公主的宫装,福贵、福安同行至北阙门时被挡在了外面,不能再前一步。
林幼凰回头笑着对他们说:“回去吧,没事的。从今天之后怕是不太平了,若真遇上不敌之手就弃了我,先保全自己。回去对福乐、福顺、福善也都说一声。这是我作为你们新主人的唯一一个命令!”
之后潇洒转身,腰背挺直,在宫人的带领下,一步一步沉稳的向大殿走去。
当在门外看不到其身影时,乐正礼飞身前来,想要进去,也被拦在了宫门之外。说皇上特意交待,让仁伯爷听喧再入殿。
闯宫是绝对不行了,只得在此等候。现在在位的是大长公主亲皇弟的第六子,乐正礼他们兄弟姊妹得喊人一声皇表叔。关系比父亲与皇舅爷之间的关系又更淡了一层,如若现在不懂得收敛,等大长公主祖母一走,秋后算账那就是祸及全家。
再说上殿的林幼凰,上次谢恩是在御书房,没进正殿。这会儿进了正殿,原本以为会看到满眼的金殿玉柱琉璃砖,结果也只是个特大号的,中间没隔断的房间。不能说奢靡无度,只能说雕梁画栋、恢宏大气。
普通的大理石铺成的光滑平整的地面,到是门窗的镂空雕花后面和天顶上错落的装了透明的玉琉璃,整个屋子里采光还是不错的。感觉唯一值钱的也就是那约莫四五十平的金晃晃的十级台阶、八根金龙盘云柱和占了平台五分之一面积的金龙宝座了。龙眼里镶嵌了成年女子拳头大小的碧海蓝珠子,龙嘴里衔了比成年男子拳头还大的八色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珍宝,各个小细节里面也浑然天成的镶嵌了各色大小不等,光泽极好的宝石,大抵都是有市无价的珍宝。
天顶上错落的吊着数不清的照明用的琉璃串宫灯,和四五十个直径约三米的巨型木框套锦云龙纹的九叶滑轮式木械吊扇。文臣武将从宝座两侧分开来,每人一个小座塌,横平竖直,分别跪坐于座塌之上,云帝跪座在那气势恢弘的宝座之上。
只是她进来这一会儿了,都没人招呼她,她索性仔细的看了看这环境,虽然和想像中的差了那么点意思,不过大气恢弘还是有的。
再走到正中央,那里放着一张四人可抬动的软塌,软塌上睡着一人。
走近一年,嗯,是安阳郡主没错。看过之后,不满的起身,摇头到:“啧,力度小了,比福乐受伤的程度轻了点儿,喘气比福乐要顺畅了一些。”
在场的所有人,从她一踏进这大殿之中视线就锁定在了她身上。
见她站在午线上,横竖都打量遍了,眼里别说震惊惶恐了,就连一瞬的惊艳也没有。看到摆在同在午线上的安阳郡主后,不仅没有伤人知错的情绪,还抱怨打轻了!这一连串操作,硬是将在场想好了要怎么对付她的人给整不会了。
“大胆!无知妇人见我云帝居然不行跪拜大礼!”终于有个人在云祥王示意的嘴歪眼斜前站了起来,开始了对她的第一波消耗。
第三十三章 殿前对峙
有那么一瞬间,林幼凰看着宝座上的人,差一点就腿软的跪下去了。
千均一发之际被翠意和赤焰提了神经,稳住了。翠意恨其不争,赤焰难得主动的在她脑海里非常鄙夷的解释到:“圣女一族可是在无上圣国时期,就有见君王不跪的资本!还有,你好歹也是来自那个新时代的灵魂,怎么这么...........弱!”赤焰顿了两吸的时间,尽量找了个这占了主人身体的外来灵魂能听懂的词。
林幼凰现在终于清楚,为什么上次进宫谢恩,在御书房只浅浅行了躬身礼云帝啥也没说了。
“嗯?你说我吗?”左看看,右看看,看来看去,这大殿之上除了那个躺着的不能动的外就只有她了。
“就说你呢!”那人看着像书生,但说话做事却像个没脑子的莽夫。
“皇表叔,我要跪吗?”林幼凰作一脸傻白甜的表情看着云帝问到。
“不想跪。”云帝看不出喜怒的称述着。
“用跪吗?”林幼凰露出不解的表情。
“还真不用!你记忆恢复了?”云帝似笑非笑的给了答案。
“没有啊,就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我不用跪呀!嗯,而且现在更加确定了,我不用跪!”林幼凰一脸巧笑嫣然。
“哦?怎么说?”云帝作不解状。
“祖母跟我说,您一向以仁孝治国,连她那个姑奶奶都当亲奶奶似的孝顺。云圣国在您的领导下民富国强,更上一层楼,老人能够含饴弄孙,小孩儿能够识礼通文。就连小宫女不小心打碎了你价值连城的宝龙砚都没受责罚,绝对是千古仁君,想来也是不会为难我一个小辈的。”林幼凰内心慌就跟有几十个翠意在里面荡秋千一样,但面上仍然保持着波澜不惊的应对着。虽说圣女一族是有这个见帝不跪的传统,但这几百年过去了,无上圣国也成了传说中的东西,过去的东西管不管用还真得两说。
“油嘴滑舌。”云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心里还在细细较量。
“嘿嘿!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再说了,我可说的都是心里话,油嘴滑舌也没什么不好。若是能让长辈开怀一笑也是值的。”故作轻松的露出一个晚辈对长辈的敬意之笑,丝毫不提什么云圣帝和人皇公主之话。
“陛下!万不可被这妖女花言巧语所蛊惑呀!她嚣张跋扈,闹事都闹到了云圣礼院大门口去了!还....还.....还打伤了臣女,老臣四十才得这么一女,陛下怜惜老臣,亲封她为安阳郡主,又是礼院女夫子!现下却被这么一个别国公主给打了,更不说她面见陛下又不行跪拜大礼,显然是没把陛下您放在眼中呀!”云祥王终于忍不住了,再让两人聊下去,今天这事儿怕是就要不了了之了!
“老头儿,你就是云祥王?”林幼凰看着那眉毛胡子都灰白灰白的老头,上前揪了一把那老头儿的胡子,看着他继续说到:“昨晚上派来杀我的那六个人,本公主让人还给云祥王了,可有收到?”
“你....你....你!简直目无王法!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云祥王一把拽回自己的宝贝胡子,怒目圆瞪。
“皇上,本来晚辈是不想说的,但现下既然云祥王都说到了这份儿上,那晚辈今天就针对云祥王的疑惑与其好好说道说道。可否?”林幼凰站了起来,转身身形如松的站在午线上,眼神豪不避讳的直视着上位者。
“准!”云帝倒是想听听她能掰扯些什么出来。
“谢皇上!”这一次既然是动真格,那些不靠谱的称呼自然就没用了。
“皇上,请问您现在对大长公主殿下是什么感情?”
“自是敬之爱之。”
“那可有次次见面皆行跪拜大礼?”
“大胆!”云公公上前,出声喝斥到。
“无碍。朕自是没有行过跪拜大礼,所谓上跪天地,下拜父母,对姑母虽敬爱有之,却也不曾行过跪拜大礼。”云帝右手手肘肘于宝座之上,拇指食指支撑下巴,身体斜靠,跪坐在宝座之上,如实而答。
“所以敬之爱之在于心,而不在于行。这话皇上是认可的。”
“一派胡言!要照你这么说,人心难测,连行礼都不愿又何来心敬之爱之?!”云祥王不愧是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滑头,语言漏洞一抓一个准儿。
“如果不是心存敬之爱之,现在捏在我手上的可就不是这串旒了。”林幼凰伸出左手,手上拇指、食指间吊着一串旒。
众人看清她手中之物时皆心中一震,因为那串旒和在位的云帝戴的冕旒上的旒一模一样。细数一下,十二旒的冕旒现下只剩下十一旒。且这女人未曾上过高台,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连当事人都不曾察觉的动的手?!
细思极恐!
云帝更是正襟危坐于宝座之上,面色如常,只双手垂放于两膝之上,握成拳,手背上乌龙游走。
“来人啊!护驾!快来人啊!”几个老头慌忙间吼了起来。
瞬时大殿之上冲进来十几位带刀护卫,都抽出了冷光晃晃的刀兵,将林幼凰围在了正中央。
“皇上,您不讲武德!是云祥王要我证明如何心存敬爱的。现在我证明了,您的人却把我围了。您说我是让他们自燃好呢,还是让他们从嘴里长树苗出来好呢?”林幼凰左手摸下巴作一脸为难的思考样。
没错!她在赌!她在赌人心对未知的恐惧!
“妖女!快杀了这个妖女!”云祥王急不可耐的吼到,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啊!啊!..........”的惨叫出了声,原来是胡子‘自燃’了。
“妖女?云祥王可是在说本公主?呵呵,难得云祥王还不知道?那跟你说说也无妨,不知云祥王可听过圣女族?无上圣国留下的开启通道的钥匙?嗯.....本公主长话短说,简单的说呢,就是上一任圣女,在精灵国游历时结识了精灵族的少主,并与之成婚,诞下的新一任圣女就是本公主.......唉,不对呀,这事儿皇上是知道的呀,难得没跟你们说过吗?”林幼凰还是站在大殿的午线上,分毫未动。离云祥王也有八步之遥,一会儿笑靥如花,一会儿满面疑惑。
然云祥王的胡子却无火自燃了,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忌惮不已。分明是能杀人于无形的鬼魅,却生动明艳,不见丝毫厉鬼之姿。
此话一出,在场老一辈的人皆是一惊,之后好些人眼中皆流露出贪婪之色。年轻一些的人自是不知其中关节,少不得退朝之后的一翻运作。
云帝眼中流露的暴戾之色一闪而过,不成想这死丫头居然敢公开自己的身份!还是在他的大殿之上!随后双手松开,朗声大笑到:“果真还是那个肆意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子仁摊上你这么个泼皮猢狲可有得受了!太子,你且说说是与不是?”
“父皇明鉴!”始终跪坐如尸,不动如山的太子起身执礼,恭敬到。
“哼!还是这般了无生趣,难怪这臭丫头选子仁也不选你!”云帝突然情转阴的数落起自己儿子来,像是自家儿子真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皇上,就算她是那什么劳什子圣女,但她打了人就是错,千万不可姑息轻饶了才是呀!不然可是会失了王法威信啊!”此时因为胡子燃烧,把脸都熏黑了的云祥王再次发声,誓要为自家女儿讨个说法,压根就没听清“无上圣国”四个字。
“皇上,这敬之爱之出于心本公主已经证明了,现下既然云祥王要拿王法说事,咱是不是可以开始跟云祥王好好说道说道这‘王法’二字何为了?”林幼凰拿不准云帝的想法,但这主动送人头的云祥王出来的可真是恰到好处呀!
“准!”云帝抬眼瞧了瞧那只剩下十一道旒的冕旒,沉着脸准了。
“得勒!来云祥王,咱们来好好说道说道这‘王法’二字何为!本公主且问你,这‘王法’可是每一条每一款都有明文条章的律法?”林幼凰得了准字后立马转身,朝着‘黒炭’云祥王发问到。
“自然是。”云祥王摸了一把那已经烧的连胡子渣都不剩的胡子,很是不情意的回答到。
“那既是如此云祥王为何不把安阳郡主送官查办,怎的还将其抬上了这商议国家大事的大殿之上?”林幼凰一秒严肃。
“九公主何意?”云祥王准备装傻到底,前因自是不能般上台面的。
“难得云祥王不知道本公主为何出手打的安阳郡主?”林幼凰状若不解的问到。
“老夫只知九公主无理大闹我云圣礼院,找上门打了老夫爱女。”云祥王咬死不松口。
“那就是云祥王没有调查就认定了是我的不对了?”林幼凰点头,像是明白怎么回事,但又不确实的问到。
“自然....不.....是。”云祥王答的支支吾吾,感觉这个问题怎么答都不对。
“原是如此。那我明白了!是我错怪云祥王了!”林幼凰一脸恍然大悟到。
“光嘴上认错有什么用!我要你受我女儿所受之苦的两倍来还!”云祥王一秒气焰嚣张。
“原本我对这衙门官府都失望透顶了,昨儿个我去报官,结果那衙门之人听说我要状告安阳郡主之后,连我是谁都没问就将我打出了府衙。让本公主一度以为这王法是只为平头百姓而定,是你这等皇亲国戚和世家子弟的法外之地呢。结果今日殿前对峙才知,原来云祥王不知前因。”林幼凰还在作思考推断状。
“你说什么..........你....你..你凭什么状告我女儿?”云祥王感觉苗头不对。
“凭什么?!凭她当街强抢财物,又指使家奴行凶!殴打我妹子!要不是家中八弟偶然路过,及时救下。回府找了名医救治,怕是现在你那宝贝女儿惹上的就是人命官司了!我也向你保证,如若真是那样,你今日带上殿的只会是一具尸体。”林幼凰一脸笑意的说着生死之事,就像是在说中午吃什么一般无二,唯眼中杀气四溢。
“妹子?不是打了个丫头奴才吗?”云祥王下意识回嘴到,只是话一出口就自已捂住了自己的嘴。
“呵!原来云祥王知道你女儿当街打人呀!”林幼凰泄了一口浊气,心口揪疼的称述事实。
“不.....不.....”云祥王彻底失了气焰。
“本殿下现在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那丫头是我人皇国九公主,圣女族新任圣女认下的义妹!”林幼凰看着那黑脸老头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转头又看向上位着,指着塌上的人,一脸严肃到:“不过今天,先抛开身份不谈,退一万步说,她就算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她安阳郡主当街做恶伤人,险害其性命该如何处置?!皇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应该不只是说说而已吧?依云祥王的说法,用其所受之苦两倍来还可还行?”林幼凰走了过去,站在已经滑坐于大殿之上的云祥王面前,一字一句的重重的甩在其脸上。
第三十四章 大殿风波定
“依云皇律第九百六十七条,抢夺他人财物,应十倍奉还,受三十日以上九十日以下牢狱之刑;依云皇律第六百五十六条,故意伤人使其重伤者应仗责三十,受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牢狱之刑;若使其死亡者,应褫夺其官爵封号,处以终身流放黑牙狱之刑。”太子站立原位,陈述律法条例,躺在软塌上的安阳郡主突然发出一声尖锐嘶吼,之后呼吸急促,眼中愤愤欲血。
太子听到叫声沉默两个呼吸后又道:“如若双方愿意私下合解,官府是不会再追究的。”
听完此话后,云祥王顿时混沌的眼里有一丝希望的清明,颤颤微微的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走到林幼凰面前,官袍一撩,长跪于大殿之中:“九公主殿下,是老夫教女无方,还望九公主殿下海量,且放过她这一回。回去后老夫定当严加管教,当然,定会亲自登门向令妹道歉。”说完又深深的朝地上磕下头颅。
这一连串运作把林幼凰整不会了,刚想伸手去扶人,被翠意叫住了:“我说傻妞,今日要不是你有我们傍身,此刻下大狱的就是你了!说不定福乐那小丫头也会被带伤拖进大牢!”
逐转头不再看地上的白发老人,只眼神一敛,向云帝行礼,道:“皇上向来公正,此事晚辈全听皇上处置。”
“你这臭丫头变脸的速度比急风都快上三分。”云帝佯装一脸为难道。
“皇表叔,晚辈只是性子纯直了些,可比不得那心口不一的奸滑之人。嗯......那个急风是谁呀?”林幼凰夸自己,也不忘记损一损这殿上一大波心眼子比藕眼子都多的人。
“哈哈哈.......鬼丫头,告诉你无妨,急风是朕最得意的的御驾。”云帝不知是真高兴还是装高兴的直接损人。
“皇表叔不带您这么损人的!我不高兴了!很难哄好的好种!哼!”林幼凰也开启了表演之路,心里嘀咕道,来啊!演啊!跟谁不会似的!不过累是真TMD累!
“不高兴就站边上去不高兴,别挡着朕的光。”云帝也不恼,眼神示意,直接把人请到了太子边上去了。
“得勒!”林幼凰麻溜的往边上滚蛋,并像边上的太子行了执首礼。
云帝座在宝座上,除了偶尔倚靠宝座扶手外全程跪座于宝座之上,此时座的更加规整威严,让下面的臣子也都不由的正了正跪座之姿。
“安阳郡主一案经查实,确如九公主所言。现九公主将此事交由朕来裁断:云祥王,念你六十有八,半生劳苦为国为民,膝下又只有安阳一女,现从轻发落。安阳郡主杖责十五,朕怜她现如今伤势沉重,杖刑延后一月,期满之日自行到司法堂领罚。其德行有亏,不再适合女夫子之职,免其职,着令其领回家好生教导,无召不得出郡主府半步。”云帝简短几句给出了裁决,给出了双方都能接受的责罚。
“老臣令旨。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云祥王激动的连磕了几个响头。
“九公主看朕这裁断可合意。”云帝转头一脸慈祥,转眼看向站在太子身边玩手指头的女人。
“皇上,您这是折煞晚辈了。晚辈说了,全凭皇上做主,自是相信皇上是最公正无私的判官,怎么敢有不满。”林幼凰巧妙的在称呼上做了微妙变化,意在说:皇上如何处置自己那犯了错的臣民是皇上自己的事儿,替自己那受了冤屈的子民讨回公道也是合情合理,可不是我这个外来公主能左右得了的。
“鬼丫头!”云帝笑骂道,这丫头真的鬼。转头又严肃的对云祥王说到:“云祥王免礼,把安阳带回去吧。”
“老臣告退!”云祥王起身躬身行礼后退,有几个宫人上前抬了软塌离了大殿。
事情到这一步,林幼凰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今日她赌赢了,为福乐,为自己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行啦,别再装啦,云祥王已经带了安阳走了,你这臭丫头也得了想要的结果,这会倒是拘着了。昨天你们两家那破事儿肃昨儿个就回报了,对了,他现在好像叫福.....啥来着.....?”云帝当得满朝文武的面,既然这臭丫头自己戳破了身份,索性他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将自己安排了暗影一事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意在震慑那些野心勃勃的世家,‘肃’这个名字可不是单单一个字这么简单。
“原来他们中有一个叫肃呀,还不错,挺好听,就是单薄了些,还是福字寓意好,福气满满。对了,皇表叔,晚上他们再跟你回报时,你也不用问他关于我隐藏了什么,他们不知道。嗯,这么说吧,这事连乐正礼都不知道。”林幼凰已经过了那紧张到呼吸都困难的阶段,现下没了危机,放松下来,坦荡如厮。
“你不信任子仁?”云帝对她说的话不可置否,只是好奇她都失去记忆了,为什么连夫君都防着。
“皇上,是,我是失忆了,但是没傻呀!从我上擂台那天带着的新婚妆容,到我撞了头他才出现,不难推断出我和他,一个不愿嫁,一个不愿娶,又何谈信任之说。”林幼凰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乐正礼被出宫的云祥王请了进来,说皇上召见,结果好巧不巧刚好走到殿前,就听见死女人当着满朝文武豪不避讳的直言他们夫妻不合。
“臣礼教少夫子乐正礼听宣上殿,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乐正礼行了中正的长跪叩拜之礼。
“起来吧!”云帝看了看刚进来大殿上的这个表侄子,想来刚刚臭丫头的那翻话是听全了。又开口作关心状:“子仁啊,听凤丫头说你们双方对这桩婚事都不满?唉,为国事,委屈你们了!”
“回皇上,微臣惶恐!若微臣的婚事能为两国带来和平,即使短暂,也甘之如饴!内子无状,如若其顶撞圣上,望皇上怜她远嫁不易,又是弱质女流,成婚第二日便撞了脑袋,时好时坏的份上,不要责罚她,微臣原替她受过!”乐正礼并未起身,跪在午线上,作天揖拱手礼。
“乐正礼!你.....”林幼凰听了这翻话后其实是有那么一丝丝感动的,但是现在这件事不能把他牵扯其中,想要阻拦,话却被人给拦了。
“时好时坏?!朕怎么觉得她脑子好使得很呐!”云帝斜眼看向那毛毛燥燥的臭丫头,继续到:“臭丫头,听子仁这话,他对这婚事没有不满。难得是你对这桩婚事不满?”
“我.........”林幼凰刚想说‘压根就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想的!’,结果话头又被人给抢了。
“回皇上,内子并无不满。合亲宴上,是内子主动揪了微臣衣领定下的人,太子殿下、随行礼官和人皇极其宫人都可以作证。成亲当晚也是内子先扑的微臣.......”乐正礼耳根红的滴血,还行着拱手礼的那只拳头捏的卡卡响。
“乐正礼!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林幼凰听了那话顿时不淡定了,急吼吼的想要辩解,TM!结果听到翠意在她脑中跟赤焰聊天说了一句‘成亲那天晚上好像还真是主人主动扑过去的,哎呀,你说他们人类怎么这么麻烦,谁先谁后这事儿还要掰扯一阵儿!有这功夫去吃两只卤饿不香吗?’。
硬生生把‘扑得你!’三个字给憋回肚子里去了。她有一瞬间的想要骂娘,原主倒底几个意思啊!不是要死遁的吗?怎么还........难道见色起意啦?之后也不说话,红着脸,往太子的左边挪了挪。感觉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比刚刚那性命攸关的场面都尴尬。
“好了!现在撇清关系也来不急了!不是,我说乐正礼,你怎么想的呀!”林幼凰自知这事乐正家是被原主给坑了,本不想让他们牵扯其中,结果现在..........唉!
“你我自成亲之日起,就已经是夫妻一体!”虽是形式所迫,但乐正礼感觉承认与死女人夫妻一体也没什么难的。
“子仁呀,你这夫冈不正呀!”云帝斜倚,一脸吃瓜看笑话的表情。
“回皇上,夫冈不正总比夫妻不睦的好。”乐正礼恭敬回话。倒是林幼凰感觉,乐正礼有一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傲骄感。
“行啦!这是你们俩的家事,朕懒得管!只一点,别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若闹得姑母不安宁,定不轻饶!”云帝见没什么可扒拉的了,直接收了尾,关心他那唯一的亲姑奶奶倒也是真的。若不是姑奶奶舍命护得先皇周全,这云圣国也没他什么事儿。再说姑奶奶是真疼他们几个,不是母后皇妃们那种利欲熏心的疼爱。
“外侄谨记皇表叔教诲!”乐正礼也是个人精,此时云帝跟他说的是家事,家事自然有家事的应对之法。
“行了,没什么事就都散了吧!”云帝起身,下了宝座。
“退朝~~~~!”云公公上前,浮尘就势一挥,运气而出。
“哎.哎哎...那个.....皇上,等一下,这个还没还给您呢!”林幼凰还是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提溜着那一串冕旒在眼前晃了晃,还没等云帝开口,不过眨眼间那串冕旒就已经出现在云帝面前,众人又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见了鬼似的。原因无他,别人看不见那小绿人,只看见那一串冕旒像是漂浮在空中一般。
乐正礼看清实物后也吓脸色铁青!这死女人迟早要被自己给作死!
“再有下次,杖责二十!你府上那位还在养伤的小丫头和你同罪!”云帝看都不看那串漂浮的冕旒,盯着那位笑的一脸欠抽的臭丫头,语气不善的说完就甩袖走了。
还是云公公拂了拂拂尘,将佛尘腋在腋下,恭敬的双手将那串冕旒给取了回去。
“嘿嘿,好的好的!保证没有下次!晚辈恭送皇上!”林幼凰乖乖认怂,赶忙陪笑道。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突然有一种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感觉。这杖责二十不要命,但是疼肯定是真疼,而且更可恶的是那狡诈的皇帝还明示了福乐同罪!林幼凰现在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作过了!
“太子,找时间多去看看你姑祖母。多与臭丫头和贤小子(乐正林字子贤)走动走动,他们都是天然性子,别整天暮气沉沉的,天子之道不只在朝堂之上!”刚走了两步路的云帝又停下来,侧身回头对太子嘱咐了一通。
林幼凰在心里碎碎念:云帝这是唱的哪一出?这样明晃晃的让太子多与他们走动真的好吗?虽说太子现在是储君,但将来能不能上位还两说呢!...........(林幼凰还不清楚云皇国储君一但立下非死不得另议这一规矩)
“儿臣领旨!”太子恭敬行礼。
“!.......”云帝无语出了大殿,这儿子和仁小子都太木了。
父子之间的平常话语也被他当成圣旨,该说不说,这感觉真得很堵。臭丫头那跳脱的性子能分他两成就完美了!要是臭丫头嫁给太子该多好,虽然臭丫头命中注定只能诞下一女,但不妨碍给太子再赐些个侧妃延绵子嗣!可惜了!不过好在仁小子和贤小子与太子感情甚笃,臭丫头也能为其所用。
等云帝走后,官员们也都陆续离开,留下一部分想要上前与圣女搭话的人,但见太子在与二人说话,也就不好上前。等太子、乐正礼和那圣女九公主一起出了大殿之后也都各自走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关于圣女族的事在云圣国国民中流传开来,同时也惊动了人皇。人皇接到消息后也并未有任何动作,只传信给现已是五福中的两位,让他们尽全力护其周全。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言归当下。
太子同乐正礼夫妇二人一道来了乐正家,先去福寿院看了老太太。只是看到老太太的穿、用、行后让他吃惊不小。
第三十五章 争吵
老太太已经能自己扶着那样式奇特的木制工具(其实就是两个拐杖腋下助行器)行走一小段距离了,右半边手脚也有了些知觉,右手能握住拐杖中间的抓手了,虽不太紧,但至少不会让拐杖滑落了。总得来说恢复得还不错。
老太太是个要强的,但好在也是个开明的。在大病醒来之后,很多事情不能自己独立完成了,由其是出恭这一块,难免感怀了一阵。但好在凤丫头拿来的那一套用具很适用,只是那繁复的穿着让她头疼不已,每次都要孙嬷嬷帮忙。有一次看到福乐的时候,想起了凤丫头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穿着,又问了凤丫头有没有更方便的穿着,让教院里的丫头婆子们做一些。林幼凰也很乐意,画了几张上下分离式的衣服裤子图给孙嬷嬷,又画了几个有金属扣的皮带图送到了韦氏定做。
这不,今天老太太就穿上了这新衣服——上身是能盖住屁股的斜颈式盘花扣福袄;下身是相同料子的高腰阔腿夹薄棉裤,方便老太太穿脱。只是裤子的收口处特别丁了几个金属眼,用了两头坠了金球的一根麻花绳穿插,穿脱一只手就能搞定,随便拉哪一个金球就能收紧。收紧后再将那穿在裤腰上的皮带扣按下去就好了。老太太自己试着来回穿脱了好几次,熟悉了操作后一个劲儿的直夸凤丫头心思玲珑。
太子见老太太病后能恢复得这么块,打心底为老太太高兴。姑祖母对他们可是和皇爷爷一样对他们是打心底的疼爱。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皇家自古风云变换,骨肉想残,但谁不希望有人能真心对待自己呢!变相的,对这人皇国九公主圣女也多了几分和颜悦色。
老太太边复建边和几个年轻人闲话。笑闹间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老太太走累了,让孙嬷嬷给几个年轻人包了些早上庄子上送上来的头茬黑芝麻做成的芝麻糖和芝麻糕。又单独给云帝包了两包原味不甜的芝麻糕,让太子回去给带回去,然后就自己去歇下了。
年轻人也各自散了,太子见乐正礼两夫妇有话在谈的样子,说好几天没见过小八了,想去看看,然后就直接去了玉林院。
乐正礼和林幼凰一路沉默着回到了礼院。
林幼凰回礼院直奔了福乐的房间,乐正礼回了书房。
门开着,林幼凰在门口看到福乐已经醒了,正半坐倚靠在床头。大夫身边的女童坐在小圆凳上,手上端着汤药,正要给福乐。
林幼凰来到女童身边,微笑着接过药碗,轻声跟女童说了声:“芍药,谢谢。我来吧,你先去歇会儿,桌上有芝麻糖、芝麻糕,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别客气。”
“殿下,这是我等应该做的.......”明秀大夫端了另外一盘丸药进来,听见林幼凰的话,心下有些急。
云圣国大部份地方属于沿海地,疾风、海水倒灌和一些极端天气非常多。农业没有人皇国稳定,加之芝麻糖、糕这些东西又不是主食,也不抗饿,种植的人非常少。市价自然非常贵,这可不能由着小丫头吃。
“左右不过是些糖糕,吃吃无妨的。到底还只是八九岁的孩子,可不正是馋的时候?看着这两丫头小小年纪就这般沉稳.........唉!着实令人心疼。”
“殿下!这两包糖、糕实在贵重,我等实在不敢.......”明秀已经是有名的医官,世面自然也是见得多的,知道哪些能收,哪些不能收。加之芍药只有八岁,有些东西是要从小教导的。
“又不是金子,有什么贵重的?”林幼凰实在有些不解,只是些芝麻做的吃食而已呀,怎么把明秀医官都给吓住了。
“殿下可能不知,云圣国半国靠海,自是与人皇国比不了的。这里金银珠贝常见,但像芝麻这类的吃食则是不常见的,一则他不是主要粮食作物,二则这是产油作物,多数用来榨油,因其醇香澄亮,又叫云香油。常常是作为云圣国国礼与人皇国换物的存在,所以.........最后剩下的就连皇家一年也得不了几石。”明秀医官尽量措辞严谨。
“来,福乐,把药喝了。”林幼凰听了明秀的话,什么也没说,先给让福乐喝了药。之后拿回药碗,放到了桌上,亲自打开了两个纸包,往几人口中塞了一块芝麻糕,才说:“那就更要尽快吃了呀,不然放坏了岂不是可惜了。”
然后又自己拿了块芝麻糕咬了一口,不怎么甜,更衬托出芝麻的纯味原香,很好吃。
之后又给三人一人塞了块芝麻糖在手中,然后数了一下,用一小块油纸包了两块芝麻糕和芝麻糖小心包好,放在了乐正礼的书案上。剩下的刚好够思远、寿师傅、四福和外院门房上的两个小厮每人每样各分一块。门房上的小厮看到分到手是居然是芝麻糖和芝麻糕的时候眼里都有了雾气,这东西别说吃了,见都是第一次见。咬了一小口后就找了块干净的帕子,好生的包着,每天吃一点,都没舍得一次全吃了。
乐正礼回书房,不消半盏茶的时间就飞去了玉林院,不知道是去干嘛,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才飞回礼院。等再回书房时看见书案上多了两个小纸包,打开来里面分别放着两块芝麻糕和芝麻糖。
思远上茶的时候告诉他,是九公主先给他分了两块后又将剩下的给府上每人都分了些,殿下自己也只吃了块芝麻糕。听了思远的话,看着手中的芝麻糕,嘴角染了一丝弧度。
林幼凰问了明秀医官福乐现在的情况,得知已经稳定下来,只需辅以丸药,再卧床静养就可以了,快的话半月就能全好。这才安下心来回了书房,她有话要跟乐正礼说。
可是当她回书房,看见书案后面正在专心看书的乐正礼时,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感觉从昨天起就事情不断,到今天才算有了了结,其中她不想牵连任何人,最后感觉像是把她不想牵连的人都牵连了进去,但是真要细说的话又像没有似的。弄的她头疼。
正当她犯难的时候,乐正礼倒时先放下了手中的书,开了口。
“殿下,在下希望你下次行事前,先考虑清楚之后再行事。”乐正礼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幼凰直接了当的说到。
“啊?哦哦,好的,下次这种情况保证不拉上你。这次不好意思啊,把你牵扯进来了。”林幼凰有半秒钟的卡顿,理解跑了偏,好像是没考虑好,把人牵扯进来了,得道歉。
“殿下既如此说,那就请殿下再遇到此类情况先考虑清楚为了一个丫头与皇家对立是否值得!”乐正礼被林幼凰这一句话给激怒了,这是要把把他撇的干干净净的意思呀!
“乐正礼!你啥意思?!人命关天的事情你居然在这儿跟我扯值不值得?!”林幼凰也怒了,TM在人命跟前跟她说是否值得?!他皇族世家子弟的命是命,她福乐的命不是命啦?!滚TNNDD!直接用她家乡方言给吼了回去,“老娘告诉你,值得不值得是老娘说了算!他安阳郡主的命是命,老娘福乐的命同样是命!从今以后,老娘的事绝对不会再把你牵扯进来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回了里屋,不想理这被阶级思想给霍霍的是非不分的大猪蹄子!
乐正礼愣愣的站在书案后,这死女人都说的什么玩意儿?琢磨了半天,也只明白了个大概,她关心福乐这能理解,可是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要彻底跟他划清界限?!
最后泄了一口浊气,颓然的坐回到了书案后的椅子上,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那你就拿着自己的命不当命吗?”
这一切被忍着疼也要起来去看林幼凰的福乐听在了耳里,记在了心里。慢慢的靠墙滑坐了下去,双手捂着嘴无声的流着两行热泪。
原是云圣礼院那群世家子,在过了午时后,分成了两个阵营。一个是平时都不搭理乐正林的那几个皇子凤孙,现在都上赶着巴结他;一个是平时就被捧为正人君子的那一波人,现在对乐正林那小子是更加的嗤之以鼻,见了他跟见了翔一样的表情。身边的几个兄弟发小也都怪怪的,几番威逼利诱下终于套出了话。听到他小嫂嫂因为福乐这小丫头大闹了天子殿,烧了云祥王的胡子,还取了云帝的一串冕旒。最终还全身而退了,不禁对这小嫂嫂产生了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崇拜之情。心里跟猫抓似的熬到到放学时间,飞了回来,但是却不是第一时间去看他崇拜的嫂嫂,而是跑去了福乐房间,跟三个女人眉飞色舞的又讲了一遍他嫂嫂在天子殿上的的英武事迹。
听得福乐心惊胆战,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必须去看看殿下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心里不停的责怪自己:都怪自己!都怪自己!都怪自己太弱了!自己伤了也就算了,还连累殿下为她这般出头冒险!万一........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没成想,来到了书房外的窗边就听到了殿下又为她跟伯爷吵架了,她真该死!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要是...........
心里对想要变强的渴望冒了头。殿下是她死都要护着的人!谁都不可以伤害她!
跟在她身后的乐正林兴奋劲儿过去了,也多了几分思考,担忧。现在这情况,世家大族明面上是不敢贸然采取行动,可是暗里呢?皇上尚且需要努力周旋,保持各方势均力敌才得以将风云诡谲压在了波澜不惊之下,嫂嫂没有势力,单凭现在乐正家的势力能难保全她吗?
福乐狠狠的抹了泪,忍着肺腑的疼痛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明秀医官正在捏新的药丸,她坐了过去。看着明秀医官手中那白的似雪一样轻柔的只有些淡淡药草味的药丸,问明秀医官,除了吃药外,还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更快好起来。
明秀医官想了想说,倒是有个古法:慢呼慢吸,每次呼和吸之间达到身体能承受的极限,第天三次,每次三十组,像是对肺腑有所助益,只是这方法没有具体用过,不知道效果如何。但福乐听的认真,每天除了定时吃药外,行走坐卧都要练习三十多组。
也不知道是这个方法管用,还是明秀医官的药管用,反正在半月后福乐已经大好了。虽说没有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但现在坐卧行走已经不受影响了,慢跑只要控制时间和节奏,肺部也只有轻微不适感,都在承受范围内。
而且在这半月里,小丫头也没闲着,不只一次去找过四福,想让他们教她武艺,只是被四福拒绝了。
一则他们本身只负责圣女安危,原本圣女身份隐匿时就有很多势力不间断的来抢人,现在身份公开了,明面上没什么动静,但想来暗地里的血雨腥风肯定是少不了的。但奇诡的是这半月来居然是史无前例的风平浪静,明面上直接上门示好的没有,暗地里抢人的更没有。不知道是云帝那句肃起了作用,还是被这圣女殿下本身诡异的身法给震慑住了。
二则这小丫头原本就不是习武的料,现在又伤了肺腑,沉炼气息就更不可能了,明知她练了也不会有结果,与其让她受这个练习却不得果的苦,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了她来得好。
只是小丫头并不死心,每天坚持吃药和练习呼吸外还去厨房帮寿厨烧火、洗菜,求寿厨教她修炼体武。寿厨是个铁汉柔情的,本就怜小丫头经历坎坷,现在又伤了根本,想着修体武确实能强身健体,就答应了,只是必须等她伤好了才能开始。小丫头欣喜,当场行了拜师礼。
四福瞧着小丫头像是受了刺激,铁了心要锻造自己,感叹一声,都是身世坎坷之人,难得现在有了这满满的斗志,对小丫头欣赏多了几分。之后在小丫头修炼过程中,明里暗里的加以指点。时间一长,小丫头把四福也喊做师傅,虽然四福嘴上不承认,但心里还是乐得听小丫头喊他们师傅的。他们这种刀尖舔血,见不得光的人,现在不也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了吗?原来白的如鬼魅的脸,现在也已经染上了阳光的颜色,至少在遇到不敌之人时,就算断气,也能以真容上路,能有个徒弟传人似乎也不错。
林幼凰自然也知道小丫头的变化,还给她制定了一套晨练夜跑的计划。每天陪着小丫头一起沿着往杏树去的那条路慢跑两到三刻钟,之后在杏树下打两圈太极或是跳会儿韵律操之类的有氧运动。虽然她对武学一窍不通,但是原来上大学那会身边练习瑜伽美体,天天泡健身房的室友还是有两个的。她虽没跟着练瑜伽,但晨练夜跑她是去的,半年下来别得不说,肺活量从刚开始的2800最后上升到了3700左右。想来强化小丫头的肺腑是没问题的。
晨练夜跑这一习惯也跟随了福乐后半生。但这些都是后话,当下还是得回归到乐正礼与林幼凰吵架后的第二天,原主婆婆朝阳燕再次来到礼院,从其口中对原主母亲有了一些具象认知。
第三十六章 朝阳燕视角
林幼凰乐正礼当晚吵架后,两人各怀心事,一个睡在书房,一个睡卧房,谁也没理谁。虽然平时也是这么就寝的,但今晚的空气似乎格外的压抑。乐正礼坐在书案后什么时候睡的不知道,反正林幼凰回到卧房后,没梳洗就直接和衣而睡了。睡前嚷嚷了两句‘无情无义的大猪蹄子,打死你!打死你!’,还真用手狠狠的拍了几下床,之后就睡过去了。
一夜梦魇:最先梦见的是白天在云圣大殿之上,云帝前一秒还一脸慈祥的笑,下一秒转身,背后出现一个骷髅鬼魅。那一张森森白骨的嘴里正嚼着一只人手,鲜血四溢。吓的她一个激灵,差点儿就尿了的感觉。也在此时画面一转,她飘在公作室的茶水间,大家都在为她转正庆祝,结果自己的身体眼神冰冷的看着大家,硬生生的把庆祝的欢乐场变以了低气压的修罗场。接下来画面又一转,她在自家两层小楼的楼顶,正和爸妈一起围坐在簸箕边上拨玉米。妈妈看到她的一缕头发在她鼻头调皮的跳舞,妈妈一手拿着拨了一半的一棒玉米,一只手伸出来想给她把那一缕头发别到耳后,结果她在那一瞬间灵魂被挤出了身体,飘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把将妈妈推倒了。她惊恐的想要去扶妈妈,结果手从妈妈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扶了个空。
之后一身冷汗,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打了好几个寒颤才顺过气来。
已经天亮了,掀开被子,穿上皮底的锦鞋,打着哈欠,焉焉的往饭厅方向去了。等她到时,乐正礼已经坐在饭桌上等她了。她还在生气,不想理他,一扭头往厨房的方向去了。这几天福乐受了伤,她洗漱都是自己去厨房打水自己解决的,还有点不适应。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被人无微不至的伺候了几个月,突然身边少了个小丫头是感觉怪怪的。想起小丫头,还在卧床静养,应该也还没有洗漱吃饭。自己草草的洗了个脸,漱了个口后就端了热水、毛巾去找福乐了。走到廊下时,乐正礼把她拦下了,让她去吃饭,福乐那里明秀医官把小医童留下来照顾她了,而且福乐已经洗漱好,用过早饭了,这会儿已经去内院做呼吸操了。
好吧,怪自己想当然了。但还是看眼前的男人不顺眼,连水带盆的放在了男人手里,自己一甩头往饭厅去了。
乐正礼看着手上的铜盆,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这可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端水盆吧,还是自己媳妇放在他手中的。看着女人那还噘着嘴的小脸,终是不忍心再说教。今天就先算了了,让她先好好吃顿饭,昨晚好像就只吃了块芝麻糕,都没吃饭。小身板可经不起这么折腾,虽不是自愿娶的,但现在确实已经是自己媳妇了,礼当好好待之。也怪自己成亲第二天赌气,撤走了院里所有的人,不然也不至于令其失忆...........至于皇亲贵胄、世家大族之间的那些关节嘛,之后再找时间跟她说明其中厉害就好。
乐正礼脑内思绪翻飞,一只脚跟着刚踏进书房的门槛,背后就响起了自己母亲的声音。
“礼儿,凤儿在哪里?我........”朝阳燕一大早就急急的来到了礼院,一进门就看见自己儿子的背影,赶忙叫住。
“母亲,您来啦,用过早饭了吗?”乐正礼收回踏进门槛的那只脚,转身恭敬的向母亲问安。
“我用过,我是来找凤丫头的,有点事。”朝阳燕火急火燎的再次说明来意。
“那母亲且先等,我们还未用饭。”乐正礼:媳妇儿没吃饭,母亲也不能打扰。
“好好好,你们且先用饭,我在亭子里面等她。你们这院里呀,现下四季都有果,也是难得的好去处。除了这树葡萄,那红果、石榴、甜枣也都在飘香了呢。”朝阳燕看了看天,嗯,她是熬到辰时初出的门,好像是来得有点早了。转头看到院里那些已经染上银朱色的果子,决定去院里等。
“母亲喜欢什么就自己去树上摘,只一点,别全摘了去,更别踩坏了枝。昨天小八走的时候折了一枝枣枝,一会儿得去找他接回去。”乐正礼一脸严肃的说着自己的要求,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性子,他了解的很。在不相识的外人面前端的是大气威严雍容沉稳的郡王夫人的款儿,但内里却是个洒脱不羁的性子。要是不事先说清楚,只怕等他用个饭的时间出来,还不知道在哪个断枝树上去寻她呢!而且这些都是给媳妇儿种的!失了记忆的媳妇儿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冰冷嚣张,也没了新婚夜的狠辣。虽然不喜他靠近,但反倒是多了几分难言的.......可爱!对!可爱!
“..........哈哈哈.........好好好!你先去用饭吧!我不碰就是,一会儿你也别去找小八让他给你接回去了,我去揍他一顿更管用!”朝阳燕愣了几吸,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似的,突然大笑出声。
“儿子告退。”乐正礼恭敬行礼,准备闪人了。
“刚想夸你变可爱就给老娘整这一出,没意思!”朝阳燕唉叹一声,这书呆子儿子没救了。
结果,朝阳燕的屁股刚挨着凳子坐下,就听见一声清丽中带了点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母亲,乐正礼说你找我,怎么不进屋,再一起吃点呀?”林幼凰左手端着一盘水晶包,右手举着已经咬过一口的水晶包,一边腮帮子鼓鼓的,边吃边往亭子这边走,边跟原主婆婆打招呼。
‘嗯,可爱!像只啃果子的小松鼠!’朝阳燕在心里笑出了声,腹诽到。
林幼凰可不知道原主婆婆是怎么想的,走过去,把那盘水晶包放在桌上,还转身冷脸招呼身后的男人,“乐正礼,把酸萝卜放这儿,把煎饺放这儿,然后去把桌上的小鱼粥端过来!”见男人依言而行,也没有再闹的话头,转头一秒堆笑的看着原主这个可爱的婆婆,“母亲,来,再吃点儿,这煎饺子是上次跟寿师傅说了一嘴,他今天早上第一次做呢,里面包的是早上刚送进来的干贝海虾,可鲜了。”
“好好好,凤儿你多用些。云圣国虽不像人皇国那样冬夏分明,但现下已经十月份了,海虾也就吃到这个月底。下个月海上风浪就大了,渔船出海不安全,会进入禁海期,要到二月中才能开放码头,接下来的几个月呀只能吃些干海货了。”朝阳燕朗声笑到。
“是这样呀......那母亲,你也快多用些。昨天我还听明秀医官说这边芝麻这类的东西也很少很金贵,只是不知花生这样的农作物是不是也稀缺?”林幼凰想起昨天她给大家伙分芝麻糖时的情景,没忍住问到。
“花生还好些,这边靠海,土地种花生很是高产,可出油,亦可做主食或菜肴,所以几乎云圣国种地的百姓每年多多少少都会种些。但是芝麻就有点麻烦了,种是有大片的种,不过都归在世家手中,其出产的芝麻油本身就很金贵,所以多数是用来直接榨油的,用来直接做点心吃食的很少,底层百姓是不准种植的。而且对穷苦人家来说,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天大的事了,别的口腹之欲自是没那么重要。凤儿,你来乐正家这几个月里,是不是觉得乐正家的一日三餐不像是富贵人家的规格?”
“原来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正好,吃饱吃好,不浪费。”
“好孩子。其实如果按照长公主府的餐食标准来说,现在我们吃的这些连富贵人家都不如。但是比起穷苦人家来说,却是一年都难得吃上一次的盛宴了!”
两人说话间,乐正礼空着手进来了,身后跟着思远和寿师傅。思远和寿师傅一个上粥,一个摆放碗碟,放好后就都默默行礼回了厨房。乐正礼坐在了林幼凰对面的凳子上,用公筷给母亲和媳妇儿一人夹了一只煎饺在碗里,静静的吃饭,听她们继续说话。
朝阳燕向乐正礼点了点头,继续说到:“老太太虽是长公主,但在遇见老爷子前也是苦过来的。加之后来你们父亲与我结亲,我娘家家中遭逢变故,老太太亲眼目睹了战场的残酷和最底层穷苦人家在生死边缘的挣扎。又带着先皇看到了真实的百姓生活,之后才有了自皇家由上而下的节俭之策。可惜,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世家公倾能有几个能真的节俭?几十年过去了,现下估计也只有老太太这一脉还在坚守这一点了吧......”
朝阳燕说的出了神,再回神的时候注意到两个孩子都只听她说,没用饭,于是就没再继续,只催促他们二人快些用饭。等他们吃好后,寿师傅上来收了空碗空碟,清理了桌子,上了壶秋天晒的木樨花茶后再次将这亭子还给了主子们。
云圣礼院也恰逢今日休沐,辰时末,乐正林又来了,朝阳燕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让他以后摘果子就摘果子,不准再折枝了。林幼凰到是打起了摘些枣子吃的想法,乐正林赶忙跳下了凉亭,往角落里那颗枣子树去了。还嚷嚷到‘嫂嫂,这枣我昨天尝过了,要红的有些裂口的才又甜又脆,其他的就差些意思了。我给你摘些来’。笑闹之后几人再围坐桌前时,桌上已经多了一盘洗好的枣儿,朝阳燕这才继续饭前的话题。
“林儿,现在可还有人叫你草林子?”
“母亲,那些个当着我面这样叫我的人被我打了几次后都不敢当着我的面这样喊了,可是背地里......”
“礼儿,想来近两年来已经没人再喊你野梨子了吧。”
“回母亲,是的,已经有两年没再听人这样喊过我了。”
“凤儿,你可知,礼儿和林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为什么现在没人敢继续喊礼儿的诨号,却还有人继续喊林儿的诨号?”
“这是?”
“你可听说过草鞋将军朝(cháo)阳(yánɡ)朝(zhāo)?”
“外祖父?”
“是的,你们的外祖父,我的父亲朝阳朝,原名江(jiānɡ)重(chónɡ)山(shān)。是一位实打实的泥腿出身,前半生战场厮杀,换来少将军头衔,赐婚当时已经颐养天年的七旬高龄的云老太傅的第八子的嫡女云倾卿,也是我的母亲。两人成婚后边关虽稳,但仍需要将才镇守,父亲与母亲聚少离多,但婚后八年里前后有了仁哥、德哥、我和顺弟。父亲本就是穷人家走出来的,也不兴纳妾养通房那一套,母亲一人撑管少将府,身边又有我外祖家陪嫁过来的得力人手,家庭和美,自是活的肆意洒脱。你们的知兰姑姑就是当年母亲身边的陪嫁大丫头与父亲身边的管事结合生下的家生子,自幼与我一起长大,名字也是母亲取的......可惜,好景不长,在长兄二十四那一年边界战事再起,父亲本来是只打算带兄长二人前去的,结果弟弟半夜留书,牵了马追随父兄一起去了。没成想那一别竟是天人永隔。当年与人皇国的边界一战,僵持了两年零六个月,最后捷报频传,最终大获全胜。在父亲与军队班师回朝前一点风声都未曾收到,来信只说边界一战,虽大胜,但我方同样伤亡惨重,血流成河,孤魂遍野。当军队入城时,父亲重伤,是躺在板车上,被将士们轮流拉回来的,跟在后面的是三个手捧少将血甲和装着兄弟们骨灰的陶罐。三个兄弟魂归祖地.........江家就留下长兄膝下一长。”
朝阳燕一直克制的泪水决堤,“当时我已经出嫁,礼儿刚好一岁五个月,等我抱着礼儿赶回去时,看到的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的母亲撞了柱子。父亲爬到母亲身边,将母亲抱在怀里,母亲并没有当场昏迷,只虚弱的质问父亲‘为什么要让我的孩子们冲在最前面,为什么?自古以来世家子弟不都是在后方出谋划策的吗?胜了领功,败了也不过是几句斥责,为什么要让他们去拿命搏杀?江重山,我云倾卿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朝阳燕说到这里时,用手帕擦干了眼泪,定定的看着林幼凰的眼睛,接着说:“母亲狠决的话还没说完,进来了一位身着黑衣劲装的蒙面女子,眼神里满是轻蔑,语气冰冷的说‘江夫人,虽可怜你痛失爱子,但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两国开战,同是国家子民,凭什么你们世家子弟可以躲在后面,凭什么要让平民子弟冲在最前面?!世家子弟的命是命,平民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真是荒唐!如果人人都是你这样想,还谈什么国?国都没了又哪里来得家!’这女子就是你的母亲,凤儿,”
“咳咳咳咳.......!什么?!我母亲?万俟烈?!这不是去找打的吗?我要是江,不,外祖母,肯定拼了命也要起来去手撕了她!那........那........后来呢?”突然被点名的林幼凰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第一反应是原主这娘怕不是个傻得吧!也太刚了吧!
朝阳燕苦笑摇头,继续到:“母亲是书香世家出来的文弱女子,撞过去的力度不大,只是当时悲伤过度,又被这么一激,气晕过去了。好在随父亲同行的军医是个生死人肉白骨的名医,给救过来了。母亲被抬走后,父亲被扶起来,坐在了主位上。先下了令,别家少将大将将军怎么样他江重山不管,但他江重山旗下的兵,保家卫国都必须冲在前头,江家儿女更要如此。这也是为什么父亲及其旗下的兵最受平民爱戴的原因。之后让我带着礼儿进去,给她磕头,说那是我们江家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父亲怕是也交待了。后来才知道当时战场上,父亲才是冲在最前头那个,在两军对擂的最后关头,父亲就已经重伤昏迷倒下了。父亲被做困兽犹斗的敌方围在了壶嘴中,眼看着就要被一刀削下头颅,是她从天而降,将拿刀之人挑飞,救下了父亲。三位哥哥也杀红了眼,看到父亲有危险,根本顾不上父亲出兵前让他们守好壶嘴出口的嘱咐,没等援军就冲进了壶口内部,结果被.....被剩下百人的敌军给......最后援兵扫清外围,包围了壶嘴弯,将剩余敌军全歼于壶嘴口。皇上怜其为国半生,三子全部捐躯,特赐朝阳姓,封朝(zhāo)将军。三位兄弟追封为护国英烈,长嫂被封为二品诰命,长兄遗孤赐国名——朝阳云圣,世袭罔替。长嫂本来在生侄儿的时候就伤了根本,抱着长兄的骨灰,还没等到封赏的圣旨到府就跟着长兄去了......母亲缠绵病榻,在兄弟们百期那天.......也走了。之后偌大的将军府就只剩下父亲和两岁多的幼侄,两爷孙相依为命了。”
“母亲......我........对不起.......”
“好孩子,这不关你的事,而且你母亲说的也没错,只是当时觉得她太过于冷心冷情了.............”
“我母亲为什么会出现在两国边界的站场上呢?而且当时她是人皇国的人吧,怎么还救敌国将领?........不是.....母亲,我没别的意思........我......”林幼凰好奇,两国开战,别人为恐避之不及,这原主母亲往战场上冲是咋回事?还是救的敌国将领!
第三十七章 “红花汤?她不想要我?”
“没事,你这些个疑惑我当年也有。后来在将军府小住了一段时间才知道,她呀,她本来是要去精灵国的,去精灵国必须要经过云圣国。一路上她为了甩掉人皇的影子,绕了不少弯路,最后绕到了壶嘴弯。她本来是没打算出手的,但看到父亲穿戴的是将军的甲,脚上却是穿的草鞋,原本以为又是被那些世家子弟的将领扔出来的替死鬼,心生怜悯才出手救人的。本来救下人就要走的,结果双方都杀红了眼,已经到了无差别攻击的地步,没走成。等援军赶到,扫清战场才结束,那时她才知道自己救下的是位真将军,还说了句‘早知道就不救了’,差一点又引发一战战后战,好在被军师给拦下了。第二天要走的时候,追踪她的人寻到了军营,她为了躲避,穿了普通战士铠甲,混了过去。父亲得知她要去精灵国,就说到云圣都城这一路带她一程,她也懒,原话说的是‘有马不骑是傻蛋’之后就一路跟着大军来了云圣都城。那些个影子跟丢了人,都先她一步往精灵族的入口去设伏了。她却在云圣都城吃喝玩乐,好生休整了半个月才起身往精灵族去的。那半个月里母亲不待见她,她也不待见我母亲,母亲虽感谢她救下父亲,但也气她,她也气我母亲,两人见面就要吵吵几句,现在回想起来,那半个月却是母亲一生中最生动的时刻。我先前也气她,但气过之后,看到那些活着的伤残将士,又想起她和母亲不同的话语,感觉羞愧无比。伤的轻的将士外伤好医,但伤重的缺了胳膊少了腿脚的人后半生该要如何生存?国库每年是有这一项抚恤金的开支,但真正到这些伤兵手上的又有几个呢?不能再战的伤兵又必须离队,父亲不忍他们后半生凄惨,每半年到发放抚恤金的时候都会亲自督促,实在不能再劳作的伤兵都送到了庄子上养着,也只能是管个温饱。将军府虽然领俸禄,赏赐的庄子也有好几座,但这么长年累月的支出,将军府也就只剩下个空壳子了。”
朝阳燕喝了口茶,又接着说:“父亲在那场战役虽保住了性命,但也彻底失去了战力。朝廷里本来是要派新将军去接手边关的,但可笑的是那些世家看到这一战的惨烈,又怕人皇再派新兵绝地反击报复,丢了性命,硬是一个领头的大将也找不出来。在无人可用的时候,举朝之臣居然一旨上奏,说什么朝阳将军满门忠烈,这一战朝阳将军威名即可震慑边关。意在逼着父亲拖着病体出关。”说到这里朝阳燕将手中的茶杯捏成了粉未!
“那后来呢?将军,不不不......外祖父不会真的..........”林幼凰见朝阳燕停顿几吸,着急的问到。
“后来......后来,当时已经入仕为礼官的夫君愤恨那些人的嘴脸,舌战群臣。以和朝阳将军为翁婿的关系,主动请缨前往边关戍边。结果那些人又怕大长公主一脉掌军权,最后合计,让我一介女流替父守关!打的是女流守关,有过连同夫家一起牵连,有功带不回夫家的注意!皇舅气的摔了龙冕,母亲得到消息,进宫上殿,以女婿半个儿,父亲不便的情况下,这半个儿礼当尽孝,请旨让夫君带着礼儿和我一起去替父守关。有过大长公主府一起担,有功全算朝阳将军的,这才平息了朝堂风浪。皇舅在那之后病了一场,好起来后慢慢收拢势力,但也只不地拔除了一个中等世家,算是给世家紧紧弦。但世家势力根深蒂固,这一整顿也只是让他们有所收敛而已。呵,扯远了.......在你母亲离开后的半月,父亲母亲均还缠绵病塌之际,我与夫君,带着礼儿和整顿之后还能上战场的将士们前往边关,与一开始就留在边关的戍边将士汇合。这一去就是三载春秋。人皇那边的军将明里暗里真得使了不少绊子,我和你们父亲倒是都打小就识文习武,可是真到战场上又是另一翻光景。刚开始那会儿我们不忍心,下不了死手,差一点送了自己的命...........”朝阳燕说到这里时,拉过林幼凰的左手,眼神温柔的抚摸着手腕上戴着的那个稍大了些的金镯子。这镯子就是上次原主生辰朝阳燕拿过来,亲手给她戴上的,说是原主母亲的东西。
林幼凰不解:“母亲,那这些跟我母亲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那次之后又遇见过?”
“她呀,在我们到边关后的半年后,她肚子里揣着三个月大的你来到了边关,飞身进了城内府院,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只是那一次的她十分狼狈,灰头土脸,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过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当时她左手手臂还在滴血,十分警觉,听到有动静,闪身就到了我身后,用匕首挟持了我。门外在此时有敲门声,将士说有两拨刺客,打跑了,怕有漏网之鱼,过来问我和小公子有没有事。我知道她不是滥杀之人,把门外的人都支走了,之后我说‘恩人,现在可以放开我了。’但她好像不记得我了,我说我是‘草鞋将军的女儿。’她在我身后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之后就这样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她好像脱力了,向后倒了过去。像是怕那匕首伤到我,维持着最后的清醒,松开了手中的匕首。我转向反手抱住了她,她在闭眼前眼里已经失去了光彩,嘴里却倔强的喃喃道‘给我一碗红花汤或者直接杀了我都可以,但尸体不要给暗影......’当时我吓傻了,虽然经历过几场实战,但一个女子居然被伤到了要自杀都不想将尸体给别人的地步却是第一次见。”
“红花汤?她不想要我?”
“不.......不是,凤儿,你别误会。她是这世界上最疼你爱你之人,怎么可能会不想要你。只是......你先别急,慢慢听我说,但请相信,她不是不想要你。”朝阳燕着急的解释到。
“这事儿我知道,要不要我现在讲给你听听?”赤焰隐身坐在了她肩头,在她耳边问她。
林幼凰摇了摇头,在心里说:“现在不是时候,先听听你们主人婆婆怎么说吧,要是有遗漏麻烦你再跟我讲讲。只是不知道对我们换回来有没有帮助......”之后又对朝阳燕说:“母亲,您继续。”
朝阳燕看了看她,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道:“慌乱之后看到她就算昏迷了却依然皱在一起的眉头,又想起她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情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告诉我她是你父亲的救命恩人,一定不能让她有事,逐下定决心,要救她。把她扶回到我的房间,想要找大夫的时候想起她说的暗影,我知道只有皇家会培养暗影*,如果贸然找大夫必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无奈之下只得我亲自动手,帮她退掉带血的衣裳,清理伤口,也是在那个时候看到她背心处有一个巴掌大的胎记,只是当时我以为是画——一只向下的兰花指佛手,中指处有一滴血样的血滴即将从指尖滑落。”
“母亲,这胎记难道是.......”一直安静听话的乐正礼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女人,若有所思的问出了心中猜测。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圣女族世代血脉传承的标志。凤儿背心处应该有这样一个胎记。”朝阳燕肯定的说着。
“啊?我?我不知道呀?”林幼凰还真不知道这原主的身体上有这样一个胎记。
“有的,只是有所不同,佛手中指没有血滴。”乐正礼耳朵又红了,但肯定的说出了这话。
朝阳燕解释道:“不奇怪,这血脉传承,在新一代圣女诞生的时候这标志就在新圣女身上了。上一代圣女在生下新圣女后的一个月内标志就散了。血滴是孕育新圣女时慢慢长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世代帝王在有了新圣女后就不再限制上一代圣女生死自由的原因。那之后我帮她处理伤口时并没有发现她怀孕了,在夫君带着礼儿回来后,我与其商量后对外宣称我病了,请了大夫进府,大夫隔着纱账整的脉,才知道她已经有孕三月,并没有内伤。当时也奇怪为什么她的外伤看起来那么凶险却没有内伤,不过当时也顾及不到那么多,又想起她昏迷前要红花汤。原本我也以为她是有什么苦忠,不想要你,但想着再请大夫进府可能不太方便,只说战事当前,不宜有孕,就问大夫要了红花。也让大夫不要声张此事,之后好生送走了大夫。等她醒来后,将她的身体情况跟她说清楚了,说到她已经有孕三个月时,她伸手轻怃腹部,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只有母亲对孩子的期盼时才有的神情。之后我们没有打扰她,她就那样安静的坐靠在床头,轻抚着腹部,一脸幸福。可是半个时辰后,她闭着眼,再次问我要红花汤。我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眼里伤心有,绝望有,不忍....有........之后夫君拉住我,让我别再问了,只说红花现下府里没有,现在战事不稳,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寻到。之后她点头,我们就出来了,出来后我问夫君有没有见过向下的佛手画,夫君听了我的话捂住了我的嘴,左右肃清后,带我去了厢房,才告诉我,那并不是什么画,是圣女族世代血脉传承的标志。之后也才大概明白她为什么会...........”
“大概是想要终结世代被皇族甚至是世家大族当作工具的命运吧。”林幼凰补充了朝阳燕没讲出来的话。朝阳燕点头表示认同。
“之后战事又起,我与夫君冲杀上阵,城中府内却疏于防范,被敌军混进了府。他们打探到礼儿就在府中,虽然留了数十位将士护其安危,但那次来劫人的是当时武林榜上排第三十九位和第四十二位的血魔和鬼影,普通将士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辛得她挺身而出,将礼儿护在怀中,飞上了屋顶,冒着重新被抓回到那牢笼的风险,放了信号弹,引来了你的父亲和与你父亲周旋的暗影,才得救。之后战事结束,我们夫妇二人整军回城才知道后方被袭击了。礼儿因为受到惊吓,一直缩在她的怀里不肯出来。你父亲吃醋了,想要把他提出来交还给我们,礼儿就是不肯,她大概也是第一次真实的抱小肉团子吧,瞪了你父亲一眼,让他不要吓到小孩子了。你父亲才缴械投降,只是眼神很不善的盯着她怀里的肉团子。”朝阳燕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坐一边已经比她还高出个脑袋的大儿子,眼里满是温柔。
“他小时候是不是肉嘟嘟的,很可爱?”林幼凰也看了眼边上的帅哥一眼,打趣到。
“是的,小时候确实肉肉的,捏着可软了。现在嘛,没小时候可爱了。”朝阳燕肯定的说着,又看了眼这大儿子,嗯,现在脸上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想捏一下都没地方下手,确实没小时候可爱了。
“后来的那段时间里,她身体突然就特别弱,吃饭都没力气似的。那些暗影传了消息给人皇,人皇派了合谈官员过来,双方进入了休整期。她在我们边关的府邸休养了三个月,这期间她最亲近的人除了你父亲外就是礼儿和我了。礼儿还摸过她的肚子呢,我们开玩笑说要是个妹妹将来嫁给礼儿可好呀,礼儿,你呀还拍着手说‘好呀,好呀’,之后我们结了金兰,这手镯也是在那时候她塞给我的,只说是上次在云圣国游玩期间,在首饰铺子胡乱买的,要我不要嫌弃。暗影检查后确实只是个普通的金手镯就给了我。在她怀孕六个月后身体有所好转,暗影就将她和你父亲一起带回了人皇国。走时还嘱咐我好好练武,护住珍重之人,丝毫不提因为我们而被重新带回人皇国的事情。这么多年来,我却一直自责内疚,要不是我们当时疏于防范,她可能就和你父亲带着你回精灵族隐匿了,也不至于......让你从小受那么多苦........后来礼儿回来说合亲对像从太子换成了他,他虽然不情愿吧,但是你不知道,当时我听了有多高兴,这也许就是天意啊!我当时想着等你过来了悄悄得对你好就成了,至于圣女什么的,皇族自然是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能保密就保密,我尽量护你周全..........只是没成想,你昨日在大殿上........不过这样也好,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敢有动作。现下既然已经不是秘密了,以后我朝阳燕罩着你,天大的事有我挡在你前面!”
“母亲,我..........谢谢你!也请你不要自责了,很多事都是人力所不能控的,我也不要你挡在我前面。一直以来,我们一族都被他们当作鱼缸里的鱼,但这一次,我想换个位置,成为那个能撞破船底的存在..........对了,那个.....我还想听听野梨子和草林子是怎么回事呢!能跟我讲讲吗?”林幼凰内心感动,也想劝慰两句,但她实在不擅长这个。
“这个呀,唉,后来不是你母亲在边关驻留时,人皇国来了合谈的使团吗,那些人来了之后对海盐、鱼货产生了兴趣,而云圣需要大量的桑麻蚕丝、禽肉皮货,之后双方开始了这么多年来的最大规模的商贸往来。你们大伯一家也是那个时候被作为交换官派去的人皇国,在那之后双方都尝到了和平带来的甜头,都不愿再战。但双方都还是警觉,没有大规模撤军,怕一但撤防,对方反扑,之后我们再那里又守了两年。确定贸易稳固,双方约定各留三万戍边将士,其余将士回归内城三十里、五十里、八十里地的城池备留,半年一轮换。此时戍边将领之职成了香饽饽,双方贸易都得从其手上过,所以朝堂之上又上演了一出为国戍边死不足惜的戏码。最终在我们戍边第三年的冬天,来了新将军接手我们手中事物,我们一家才重新回归都城。回来之后礼儿已经五岁了,虽然夫君为他开了蒙,但到底在边关多年,没什么朋友,回来后我们手中又没了实权,加之那些拜高踩低的世家子弟拿我父亲的出身来奚落欺负礼儿,给礼起了个‘野梨子’这么个诨号。明面上倒也不敢做的太过,口舌上就难免..........”
这让林幼凰想起了校园霸凌,看来到哪儿都离不了,看了看乐正礼,人家面色平静,在为他们添茶,转头问到:“那他有没有反抗呀?看他那面瘫的样子,不会是从小被欺负到大的吧?那些欺负人的人就由着他们肆意妄为不成?”
“当然不会任由人欺负啦,礼儿虽然不善交际,但从小文礼武学都有天赋,在边关多年,基本功是打小就练的。只动嘴的那些个人也都是些个懒散不成气候的,真正动手的那几个被礼儿撂倒过几次就再也没敢再来了。加之礼儿在十九那年被人挑衅,上了擂台,最终一挑七,一战成名。又在当年的文试取得头甲的成绩,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云圣礼院的礼教夫子,虽无实权,却也不是那些个纨绔能随意招惹之人。”
“乐正礼,你可以呀,这么厉害的!就是要这样嘛,被霸凌的时候就要给那些霸凌者一些教训才对!等等......不对呀,那怎么在大殿上还说被........”林幼凰豪不吝啬对乐正礼的赞赏,差点那句‘被原主扑倒了’脱口而出了,又想起他们好像吵了架还没和好呢,立马收了声,转头看向今天特别乖宝宝型的乐正林,问到:“哎,那什么.....草林子是吧,又怎么来的呀?为什么现在还有人在背后继续叫这诨号?”
第三十八章 乐正礼怕鸡鸭鹅?
乐正礼耳朵再一次红了,他大概知道她没说完的那半截话要说什么,只端了茶杯,声音几不可闻的说了句“对女子出手,不是大丈夫所为。”然而并没有人听到他说了什么,因为他的声音被他那尖叫的好弟弟盖过去了。
“嫂嫂!不带你这样的,你还叫顺嘴了你!”乐正林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这么叫他,嫂嫂还哪里疼往哪里戳!
“对不起......对不起!八哥,子贤,大林子,我就是单纯好奇,没别的意思,你不喜欢我不叫就是了。”林幼凰很识趣儿的赶忙道歉,确实不应该这样,她这样跟那些霸凌者有什么区别,然后自我反省中。
“叫反了!你叫他哥,我叫他什么?!”乐正礼不满的出声纠正到。
“哥呗!”林幼凰条件反射的两个字脱口而出。
“哈哈哈.....”此声来自乐正林。
“你这丫头呀,哈哈哈..........这个事儿在我心里憋了这么多年,说出来确实轻松了不少。他那点事他不说,我跟你说。”朝阳燕心情很好的开启了‘卖儿子’糗事模式,继续说到:“按理说呢,林儿是在我们回城后第二年出生的,从小一直生活在都城,一起长大的世家子弟也不少,我父亲也一直在将军府很少再出来。到他三岁开蒙上学那会儿应该没什么人再拿这事说事了,按理说也就没什么风波了,结果这小子自己不争气,打小就礼不全,武不精,还没什么方向感。六岁那年,有一天放了学,我们进了宫没赶上接他,他倒好,跟着城外的一个接学子的马车一起走了,出了城,人家家丁打马快行,根本没注意到他在后边跟着。后来他追不上了,也不知道自个儿往回走,硬生生的出了城,直奔城外的荒草野树林。等我们出了宫发现人不见了,以为是被人给劫持了,惊动了城内守备,最后一路找过去时,他窝在树林里百米处的一大片草地上,哭睡着了都,头发被那眼泪鼻涕沾了半边脸,都干在脸上了。这事第二天就传遍了都城各大家族,也不知道是谁见倒他喊了一声‘草林子’,加上他名字里本身就有个‘林’字,然后大家伙都这么叫他了。他倒是从小跟人打到大,但每次都各有输赢,也就没震慑住,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时不时的在背后叫他这么个诨号!”
“哈哈哈........对....对不起......哈哈哈.....我知道,我不该笑你.....哈哈.....但....但是我忍不住...........哈哈哈.......你说.....你...你咋这么能干呢.........哈哈哈.......‘草林子’这怎么说也是你凭本事得来的呀......哈哈哈........”林幼凰这次站了起来,一边拍着乐正林的肩膀,一边笑的前仰后合。
“笑吧...笑吧笑吧.....小心笑掉了大牙,中午我们吃好吃的,你只能干看着!哼!”乐正林傲骄的双手环抱,小脸朝亭子外一甩。
在乐正林转头的时候,思远从厨房进内院的廊下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每人背后都背着个大背兜,最上面还横着一个大麻袋。
乐正礼起身走了过去,问思远:“庄子上送东西上来不都是在辰时前吗,今天怎么这个时辰才送来?可有仔细盘查?”
“回公子,都盘查过了。在来的路上,拉货的马车车轴因为太老旧断了,东西散了一地,不能再要了。一人牵了马回庄子,重新备货,一人早上来回禀过。这些都是重新备好的,刚送过来。”思远恭敬回答。
“那就好,最近多事之秋,一切小心为上。”乐正礼再次嘱咐到。
“是!”
“庄子?庄子离这里远吗?我能去逛逛吗?”林幼凰在亭子里听到两人对话,忍不住想知道都背了些什么,就走了过去,远远的看见麻袋没盖住的地方好像是一篮子鸡蛋。
“........你真想去?”乐正礼看着她,认真的问到。
“嗯,我看这送来的都是我们平时吃的。而且我来这里这么久了唯一一次出门,福乐还受了伤,之后出门应该不方便了。但感觉这庄子好像离礼院不远,想去转转,当透透气呗!”林幼凰到了这里,确实没有好好转转。明秀医官和原主婆婆又不只一次的提到民生的问题,好奇就想去看看。
思远带着人进了小库房,卸东西,林幼凰也跟了进去。麻袋里说是装的是晒干的海带、海菜,下面没挨着的地方确实是一篮子鸡蛋。林幼凰看着那一篮子大约四十来个的鸡蛋,说了一句:“思远,院子这么大,你说我们为什么不在院里养些鸡呀鸭子什么的,这蛋从庄子上送过来,一不小心可就全碎了。”
“这....这.....怕是.....”思远吞吞吐吐的半天说不全一句话。
“不行!”乐正礼这厮却激动的吼了出来。
“你要死啊!这么大声干嘛!”林幼凰被吓的一激灵。
“种树,养鱼都可以,但是鸡鸭鹅不行就是不行!活着的鸡鸭鹅不准进礼院!”乐正礼咬牙切齿的说完,然后转身就走了。
“不养就不养呗,这么激动干嘛!搞的鸡鸭鹅能吃了你似的!真是的!”林幼凰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碎碎念。
可是说者无意,听着有心,乐正礼背后汗毛竖起,剜了一眼死女人!只是最终什么也没说,甩袖离开了库房门口。
朝阳燕和乐正林被这一动静惊动,也都过来了。最后都眼神怪怪的看着她,她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理了理衣服,走出了小库房,留思远和农户继续卸货。
“母亲,乐正礼是不是对鸡鸭鹅有什么不好的心理阴影啊?”林幼凰被弄的有点憋屈。
“这个.......”朝阳燕有些为难,刚想说话就被打断了。
“收拾一下,用过午饭,带你去庄子上。这月我还没有休沐,正好,要是想在那边多住两天也是可以的。”行了几步路的乐正礼突然停下,转身看着死女人,对她说。
“额.......好的!”林幼凰一秒变脸,笑着回答。看着人彻底走进书房,才转身拉着原主婆婆往亭子里去了。本来是想去福乐那屋的,结果开门看见福乐练习完已经回来再次睡下了,就轻轻关了门,拉着人换了方向,乐正林一直跟在后面。
“母亲,你悄悄跟我说说呗,不只是鸡鸭鹅的事情,凡是能刺激到他的事情都跟我说说,我好提前归避呀!这不知道情况,我怕哪天被他这突然的一嗓子给直接送走了。跟我说说嘛好不好,好嘛,好嘛!”林幼凰拉着朝阳燕的胳膊撒娇到。
朝阳燕经不住她这一顿骚操作,败下阵来。
一来是真的对撒娇的女孩儿没抵抗力,二来也是想让小两口感情能更进一步,先互相了解就是最好的开端。
之后朝阳燕简单的跟她说了下事情的经过,总的来说呢,就是:乐正礼小时候刚回都城的那一年,学校有组织孩子们秋赏,主要目的呢一来是普及些云圣国主要食用作物的常识,二来也让孩子们多见识些课本上的文字变成实物后的样子,总之就是不能死读书,读死书。结果他当年啥都不懂,去了之后又不太合群,被班里几个事儿头子给哄去了秋赏庄子上的猪棚里关了起来。那几个事儿头又去跟随行的夫子说乐正礼被家里人接走了,夫子当时还说乐正家的人不懂礼数。里面除了些小猪外还事先让人放了很多鸡鸭鹅进去,他进去后惊恐万分,往有光的地方跑,结果把鸡鸭鹅给惊了。满猪棚乱飞,他以为那些是要攻击他,慌乱之下,徒手断了两只从他头顶飞过的鸡的头。最后无助的缩到了角落里,和那些鸡鸭鹅小猪们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被喂猪的庄户救了出来。这事之后老太太自出嫁后头一次拿出大长公主的威严来追责,同行的夫子被定了个失职之罪,罚了两月的俸禄,那些个事儿头也都是各世家大族的嫡系子孙,不能重罚,最后只每人打了二十戒尺手心当做惩戒。之后这秋赏也被以不安全为由取蒂了。老太太知道这一结果已经是能给的最大的惩戒了,但心里还是替礼儿叫屈,当着群臣的面儿,老太太对小乐正礼的原话是这么说的:“礼儿,以后凡事不用忍让,别人敬我们三分,我们敬重他们一丈。但若是那些个不张眼的东西惹倒咱头上,也不用客气。过分的或是想要你命的人,就还回去,打死了就打死了,你也不用怕,有祖母替你担着!可记住啦?”这话对那些人也算是起了些威慑之用,后来来了几波找事的当真被乐正礼打回去了,伤的最重的一个好像还断了条胳膊。之后就再也没人敢再找他的麻烦。
林幼凰在心里为老太太和乐正礼都竖起了大拇指!虽然老太太那话有点拿权势压人的意味,但不得不说,真心舒畅!乐正礼也是个自强自立型人物,当真自己解决了所有麻烦,有手段,有魄力!就是这阶级思想能改改就完美了!
不过这芝兰玉树的人儿居然怕鸡鸭鹅?!还真有那么一丢丢的意外,不过也能理解,完美无缺的那是神人,就算如此神人还断了七情六欲呢,更何况是普通人。
之后朝阳燕、乐正林留在礼院和他们二人一起用过午饭,朝阳燕就回朝阳院儿去了。乐正林听说这次不带福乐去,让福乐在礼院好好养伤,他就留下来陪小丫头了,也没去庄子。只是林幼凰在用午饭前吩咐送东西来的庄户,给每人拿了些干粮在路上吃,让他们先回去把庄子上的鸡鸭鹅猪啥的全都关严实了。
午饭过后,林幼凰换了身现代简装:上身穿的是盘扣式的暗菱纹秋款凝脂色短袄,下身穿的是一条裤腿绣了朵大葵花,另一条裤腿绣了片大葵花叶的阔腿高腰玉色暗菱纹长裤,脚上穿的是绑带的平底小牛皮矮皮靴。头发用了根胭脂虫色的头绳扎了个半高的马尾,绳头一长一短的吊在结结处。斜挎了个竹编外胆,内里中空套了个柴烧葫芦嘴窑变银朱色釉的金枝玉叶花形的小水壶(有点像现代柴烧的建盏红色金枝玉叶的图案),抱了件玉色长衫外套,提前跑到马车前站着等乐正礼。
第三十九章 云圣无冬?
乐正礼收拾妥当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没有戴任何钗环首饰,装束简单,却笑得如葵花般灿烂的人儿,站在和暖的阳光下等他的场景。心头某个地方荡起了一圈涟漪,带动着唇角也有了微微的弧度。再看了看自己,穿的是韶粉色深衣,玉色腰封上坠了块白玉坠子,头发用玉色玉冠全部束着,脚上穿的是厚底云尖绑带矮帮皮靴,还算相趁。上前亲自扶了小丫头上马车,之后才一甩衣摆,跟着上了马车。
上马车后才看见里面空荡荡的,原本以为小丫头的东西都提前装到了马车上。结果这丫头出行就只带个了水壶上......好吧,他这媳妇儿跟别家女子是大不同些。以后再出行,还是自己多上些心,替她都安排好吧。撩开车帘,探出头,对站在马车边上的思远悄悄耳语了几句后放下帘子,让车夫打马往庄子去了。
等到了庄子上,下了马车,林幼凰发现除了她和乐正礼外就只有车夫了。四福做侍卫打扮,骑马前后左右的跟在马车边上,只是那四位的脸属实白的有些渗的慌,希望这样晒些时间能有所改善吧。思远没来,不过她也不多问,跟着乐正礼上了庄子前的台阶,抬头台阶上的两开的大门上挂着个素底墨字,规整行书字体的【礼庄】匾额。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没多停留,抬脚往庄子里面去了。进去后走过一个差不多四米的回廊平台后,又下台阶,才进到庄子中间四方的院坝里。
院坝与屋子的地面有一尺半的落差,周围建了两进围屋,内里这一圈的围屋窗花门雕都很精致。再说回内院的院坝,全是由大小差不多的四方形石板合缝铺平的,在院里进门的左手边那里有个镂空花纹的石板,应该是用来排雨水的。院内四个角上,屋檐深沟下边,分别放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大口径陶制水缸,像是来接雨水的。
一滴调皮的小水珠从屋檐上跳进了水缸里,挤进水缸里的伙伴们中间,闹得不明所以的更多小伙伴们踮起脚尖,翘首打量,荡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很是深远幽趣。再扫视了一圈,抬头看见正前面一片光亮,只看见庄子后边只有几十根柱子支撑起的屋顶下面,有庄户人用独轮车来来回回的,一车一车的往石板铺就而成的晒场里面,推倒刚刚打下来的新稻谷晾晒。
都没仔细看庄子里的布局,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田间地头转转。拉着乐正礼的手腕就跑上台阶,往庄子后边去了。乐正礼看着突然被小丫头抓住的手腕,虽然隔着衣服,但能清楚的感受到小丫头手心传来的温度,有些灼热。但看到小丫头的兴奋劲儿,也就由着她去了。
等他们跑过内围回廊平台后,又上台阶,此时才看清外围的情况。外围那圈屋子和内围那圈屋子中间隔了约有六米的距离,外围的屋子地面比内围的屋子地面矮了有一尺,但院坝却是和内院院坝在一个平面上,也是用石板合缝铺平的。在四个角上都有排水的镂空石板和水缸。在左下角那里还座了一座小石磨,应该是用来磨米浆之类的东西的。在左上角的排水石板边上有两个新妇人打扮的漂亮姑娘,正围在那排水石板边上,从边上的水缸里舀水,陶洗海带、鸭蛋这些东西。
两人来到庄子后上方的一大块刚刚收割完成的稻田里,林幼凰感觉眼前突然开阔了,撒开抓着乐正礼手腕的爪子,在空田里撒欢儿似的跑了几圈,边跑边‘啊啊啊..........’的喊。乐正礼感觉手腕一空,那股灼热的感觉突然没了,抬起刚刚被抓着的手腕瞧了瞧,感觉凉凉的。
不远处的几个稻田里,分有好几拨人在一茬接一茬的,双手抱着一大把刚刚割下来的稻子,接力般的在长了四个耳朵的木制长方体无盖半桶上狠力的甩打,把稻谷从稻杆上脱离,俗称‘打谷子’。再向前看去,才发现庄子占地至少一亩地,建在最平坦的一块地上,内围那圈屋顶比外围高出了一截。在外围四面都有门进出,围着庄子还建了三个比庄子还大的晒场,全部用石板铺就。除了进来的正门那里没有外,正门进来后的左右两边庄子外围房间后边是露天晒场。而在他们刚刚跑过来的那里,只有柱子支撑房顶的那儿暂且算是个没有墙壁的室内晒场吧,那里的地面和外围庄子房间的地面是平的,比其他两个露天晒场高了将近一尺,刚好是一个石阶的高度。
再向远处看,在两个露天晒场的更外围,分别有两处建在大水渠上的建筑,问了乐正礼才知道,那是两座平轮水磨磨房。水车日夜转动,流水潺潺。磨房的出口与晒场之间那段小路也用石板简单的铺平,小路两旁生机勃勃的野草自成风景。在水渠流动的上方是两个折叠式错落的由四面山水汇流而成的池塘,池塘周围种了一圈垂柳。风吹柳动,曼妙婀娜,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相映成趣。只是现在刚申时一刻,少了些意味,与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就只差一道能拉长‘新娘’身影的夕阳了。
在水磨房的更外围那里已经收割完成,开始了新一轮的种植。一块水田里庄户用牛犁地,另外一块水田已经犁好了地,一位庄户正站在䎬(bà)上䎬地,人站在䎬上,䎬没进水里,牛在前,人和䎬在后。站在䎬上的人一手牵牛绳,一手拿根大拇指粗细的荆条,荆条除了用来支撑平衡外也能当抽条用,一条子抽在牛屁股上,牛跑的飞起,远远的看去像是人在水上飞似的。还有几块已经䎬好的地里,有几个人背了捆的一把一把的秧苗站在田埂上往田里打秧把,已经打过适量秧把的田里已经有人在田两头绷了麻绳在插秧了。
一派忙碌。
看到这一场景,林幼凰眼里带了泪光。
小时候爸爸也是这样犁地,䎬地的。记得有一次自己和弟弟在田埂上闹着玩儿,自己跑摔了,掉到了田里,弄的满身满脸的泥,谁来劝都不管用。爸爸就干脆把她提到放水的清水渠边上淘洗了一遍,之后带着浑身湿漉漉的她一起站在䎬上,还哄她说带她在水上飞呢。
乐正礼看着眼前的人,刚刚还兴奋的像个孩子似的满地跑,下一秒却身形都透着悲伤的意味,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似的。心头也跟着莫名的疼了起来,上前去,拉起了眼前人的手腕,看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却令人很心安的微笑,柔声说到:“为夫带你倒处转转可好?”
看到眼前人收起眼里的悲伤,笑着点头说了句“好。”后,就带着她向左边的水磨房的方向走去了。
“对了,乐正礼,现在不是已经十月下旬了吗,算是入冬了,但是这里怎么一点都不冷,还在继续种稻子啊?而且看样子好像还是主要作物,不怕入冬冷了冻死了吗?”林幼凰此时才反应过来,一边人在收,一边人在种。但在她的印象里,家乡四季分明,冬种油菜、小麦,春季收获后再翻地种上水稻、玉米、大豆之类的作物,一年就秋季收一茬儿。于是收了向前迈的腿,另一只手拉住乐正礼另一只手腕问到。
“看来这一撞不仅撞失忆了,还撞傻了呢?”乐正礼松开拉着眼前这丫头手腕的那只手,居高临下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一脸凝重。
“有事说事,别拍脑袋,再拍更傻了怎么办!”林幼凰抽回手,将那只大手给挡开了,她非常不喜欢别人拍她的头,就像是被人当成了猫啊狗啊的宠物似的。跳起来伸手拍了一下眼前这大高个的额头,算是还回去了。
乐正礼伸手轻松的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小爪子,笑着说:“好了,不闹了。再傻也只能是砸在为夫手里,差不到哪儿去的。”
“你要点脸行不?!这身材长像怎么就是砸在你手里了?!”林幼凰非常鄙视的将白眼翻出了天际,用手指把原主这从脸蛋到身材从上到下划拉了一遍,反驳到。
“行行行,是为夫占了夫人的大便宜。不过夫人可曾想过,人的长像身材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形?”乐正礼难得满脸堆笑的投降到,但语气里认真不容置喙,又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之后手指又移向了她的心脏位置,接着说:“为夫只希望这里和这里不要再变回去就好。”
擦!她这是被人隔着躯壳表白了吗?!!!林幼凰有一瞬的惊讶,但很块就恢复了平静,收心收心,你们隔着的可不只是个躯壳的问题,还有时空、思想,甚至是时间的问题!之后自认为是向对方发出了个灵魂考问:“乐正礼,你不喜欢失忆前的我?”
“谈不上欢喜或是厌恶,只是觉得嚣张跋扈了些,也太过冷心、冷性、冷情了点。”乐正礼如实回答,直男性格暴露无疑。
“你才.........”林幼凰条件反射的想要顶回去,但脑子内突然炸开了锅。左手五指依次握紧,举起往左耳处接近。脑袋往左拳靠拢,眼睛瞌上,牙齿磨的卡卡响,五官逐渐凑成一官司。
被翠意、赤焰轮番轰炸了一遍——‘嚣张跋扈怎么啦!主人有嚣张跋扈的资本,要你说!你TM才冷心冷性冷情!你..........’虽然人家当事人也听不见,但并不妨碍这两小东西作骂街状。
只是接人家当事人的一句话差点没把这三直接送走。
“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乐正礼盯着面部逐渐扭曲,慢慢转身,拿侧脸对着他的眼前人,认真的说到。
一人,两小只同时忘记语言和动作。
顿了几个呼吸后,林幼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故作镇静思考状:“难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缕鬼魂不成?”边说边偏头看着乐正礼的眼,身怕一个不甚,要是真被他坐实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会不会把她当妖魔给焚了?!八成会!可别忘了,这人可是拿过这个陈苛礼教社会的头甲!
“人心向恶,恶鬼不及。要真是一缕善魂也是不错的。”乐正礼轻笑出声,半开玩笑似的说到。内里有几分认真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无聊!”林幼凰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自己往前走了去。NM再不结束这个话题她可能就真要成为一缕魂了!
两小只也乖乖的没再躁动,通过林幼凰的思维,他们知道事情很是棘手的样子!就他们现在这弱鸡样,主人的身体要真被拉去焚了的话,他们啥也干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这种非自然死亡,他们就只能回归精灵族祖地沉睡百年才能苏醒,而且还必须是在灵力充盈的情况下!
“......说了这么多你也没告诉我为什么马上入冬了还在种稻子呀!你不要告诉我这里没有冬天啊!”林幼凰走了两步停住了,想起她原本的问题。
“夫人变聪明了!”乐正礼跟着上前了两步,又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抽回手,一只背在背后,越过她往前走去了。嗯.......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的,完全是下意识动作!
“......!都说了不要拍脑袋!不要拍脑袋!”林幼凰强制自己深呼吸了两次,最终还是没忍住,在乐正礼背后抬脚把石板当成他狠狠的踩了两脚!
“云圣国虽然也有春夏秋冬四季的说法,但这里实际上却是常夏的气候。春秋感觉也不是特别明显,所以这里的谷物一年最多可种收三季。越往人皇国靠近会越冷,但谷物也是可以种收两季的。”乐正礼丝毫不理会女人的小动作,开始回答她的问题。
“哦,那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热带地区了......等等,越往人皇国靠近越冷是什么意思啊,这里难得已经大到了气候分区?”林幼凰听完乐正礼的回答,第一反应就是这里是热带区域了,可是云圣、人皇不是接壤的吗,难得两国刚好处在热带和温带的划分线上?
“.......热带?气候分区?.......想想好像是很有道理的说法,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云圣无冬,但到了入冬的季节海上风浪却会很大,不利于渔民出海,但气候到是比盛夏要凉爽很多,适宜人们生活。人皇却有四季,‘青麦春,酥荷夏,金谷弯腰在秋下,素雪包着个冬娃娃。春凉凉,夏炎炎,秋风推磨转圈圈,大雪围炉烤个面团团。’这可是你们人皇国小娃娃从会说话开始就会唱的童摇。”乐正礼开始一脸疑惑出现的新名词,之后像是自己想通了似的,笑着跟林幼凰解说两国气候差异,还把上次去人皇国,在市集从孩子们那里听来的童摇给人唱了一遍。
第四十章 李灯芯
“别说,还挺好听的!”五音不全的林幼凰表示实名羡慕,这什么神仙男人啊,长的好看不说,文通武精,古琴虽然还没有听人弹过,但看书房里那把古琴就知道,琴肯定也弹的很好,不然怎么在合亲宴上原主就单单抓了弹琴的他呢!关键是人还有副好嗓子,一首简单的童摇就唱出了自带BGM的效果呀。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水磨房外,门开着,里面的石碾子在水力的带动下转动着。磨房很大,磨盘在正中心,离墙有五六米宽的距离,要是水力不够时还可以赶牛过来拉磨。磨眼上还有没有全下去的晒过的谷子,边上有个女子手里拿了把高粱刷,把离磨眼远一些的谷子扫到磨眼里。
女子穿着桔色棉布衣裳,作短衫打扮。头发仔细的盘梳在脑后,还插了根银制树枝带叶,枝叶间一长一短吊着两朵灯笼花的簪子在发髻上。两朵灯笼花随着她的动作,俏皮的像是在荡秋千似的晃动着。
只是那女子像是听不到他们来了似的,一直自己忙碌着,不曾回过头。等她再用斜口木铲铲了两铲谷子到磨上后,就坐在了靠门这边开了窗的墙根下。拿起了一个竹编的精致女红碎布兜放在膝盖上,在里面拿起了针和麻绳,继续钉千层鞋底儿。兜里还有一只已经做好的半月型的女式绣鞋,鞋面绣着黄碟戏芍药的花样,很是精巧。
看到鞋林幼凰想起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再次同乐正礼确认:“云圣真的没有冬天吗?”,得到的是乐正礼肯定的点头确认。之后她苦着脸说:“乐正礼,我给府上每人定了两双加了保暖绒的冬鞋,在韦老头那皮货库房里堆了半仓库,现在完犊子了!”
乐正礼听清之后斜眼看了苦着脸的某人,觉得这人为了这么点小事皱眉不值当,习惯性拍了拍某人的头,说到:“没关系,可以送到二伯在人皇国的府上。让他们留些他们能穿的,他们穿不了的可以让二伯卖给人皇。听说往年冬天冻死过很多穷苦百姓,想来人皇也舍不得百姓挨饿受冻。”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乐正礼,还是你厉害呀!”林幼凰跟乐正礼好兄弟的样子,狠狠的拍了拍乐正礼的肩膀(想拍脑袋来着奈何海拔问题拍不到),然后转身想往庄子外面走去,嘴上说到:“那得赶紧给韦老头传个信儿,多赶制一些送到人皇国去。”
乐正礼拉住她的手臂,制止了风风火火的某女人,问到:“你干嘛?”
“去给韦老头送信呀,哎呀,你快撒开,可别耽误我挣小钱钱.....啊呸,呵呵,给人皇国的百姓送温暖!”林幼凰已经在心底开始盘算起这一躺能从人皇那里挣多少金葫芦了,一不小心把心底的话给说出来了。好在反应快给呸了,尴尬的改了口。
“...........你没打算驱使四福吗?”乐正礼发出了灵魂质问。
“对哦!”林幼凰转头,发现福安在他们身后二十米的距离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再望向庄子房顶上瞧了一眼,福贵、福善分别在庄子房顶的两个角上,警戒四周。并没有没发现她要找的,速度最快的福顺。大喊了一声:“福顺!”后,下一秒某女人倒吸一口凉气,打了个寒颤,倒退了一步,差点没栽跟头。
吐了两口浊气后,说到:“大侠!福顺大哥!下次咱能不能换个正常一点的出场方式!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道么?!”
没错,这话是对福顺说的,这一连串的被惊吓操作都因福顺。
原是先他们一步到了水磨房周围警戒的福顺,确定没有危险和埋伏后就趟在水磨房的房顶上摸鱼了。虽然他清清楚楚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但并没有打算跑腿。结果这新主子到是不客气,直接喊他了,得,这跑腿的差事是躲不掉了。一提气,闪身就出现在了新主子后面。只是不曾想到新主子会突然转身,面对身后突然出现的人,给吓退了。原来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胆小呀!难道撞个头,不仅会失忆,还能换胆儿?!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本着护卫对像没危险就不打算多说一句话的合格保镖,除了刁炸天外,不苟言笑也是标配!
“公主有何吩咐?”福顺向后退了两步,右手握着一把横刀在下,左手在上,双手环抱。眼里是桀骜,并没有恭敬。
“你帮我跑一趟韦氏的皮货铺子,让他赶制些冬鞋。各种尺码,男款女款都要。”林幼凰本就不是原主,对身份差没有深入骨髓的概念,也就不在意别人眼中是否恭敬。反到是要请别人帮忙,这样随意指示有点不好意思,接着从腰间的小荷包(福乐送给她的那个荷包)里摸出了两个金葫芦,伸手抽出福顺的左手,交到福顺手中,说到:“这个是请你喝茶的,谢谢你帮我专门跑一趟。”
福顺手里突然多了两颗小小的赤金葫芦,有那么一瞬间愣神。一个“好。”字生硬的从唇齿间挤了出来,之后飞身离了庄子。
心里却一时不能平静。
在换下那一身暗影服前,他们暗影之间都不知道对方谁是谁。他做为暗影,帝王的爪牙杀手,没有家人,没有好恶,有的只是帝王的命令,从来都是听令而行。在这女人来云圣前他是云帝身后暗影三号,这女人从踏入云圣国土的那一刻,他和暗影六号汇合,被分派来保护这个人皇国的异姓公主。不问原由,听命而行。就位后发现这女人身后有各路势力盯着,他已然做好了付死的准备。
但这个女人在云皇大殿上那么一闹,当时他只觉得这女人真蠢到不要命的地步。一度半夜起来磨刀霍霍。但奇怪的是那之后的两天后,跟在她身后的其他各大势力居然都撤了。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其中原由,再看这位失了忆的女人,一点公主的架子都没有,周身也没有盛气凌人的皇家公主的风范,着实让他恭敬不起来。
但就是这么个女人却是让他脱下那身暗影服,走在阳光下的人。做为主子吩咐奴才跑个腿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居然真诚的说了“谢谢”,这让他有生之年第一次感觉到了被人尊重的感觉。手心里的那两颗小小的赤金葫芦被他一直珍重的收藏着。
再说回水磨房前的乐正礼和林幼凰。
两人重新进到水磨房里,这一次刚好与起身往磨盘上加谷子的女子正面撞上。
那女子素面朝天,却目光灼灼,眉眼弯弯,俏丽自省。要放大学里,那也是能担一系之花的担子的。
林幼凰先朝那女子微笑着点头示意,结果那女子放下木铲,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一手推着他们,一手挥着让他们出去,又转身指了指磨盘,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想表达些什么。
这让林幼凰和乐正礼都很是不解,恰在这时,背着一背篓晒好的谷子来水磨房的一位大叔听见了动静,赶了过来。看清了状况,又看到女子转身指磨盘,背篓都没有放下,就笑着跟林幼凰乐正礼二人说:“少爷,少夫人,对不住呀!她没有恶意,是这水磨房里磨的谷物是要送往府上的,她怕你们弄脏了,这才......”只是话还没说完那女子又上前来比划起来了,那大叔无奈,这才上前去把那女子拦住了,还跟她用手比划着。
也不知道大叔跟那女子比划了什么,之后那女子就来到了乐正礼跟前,一下子就实实在在的跪了下去,连瞌了好几个头。结果乐正礼似是怕人家姑娘,硬生生的站在三步之遥的地方,背都已经砥柱磨房开着的靠墙的门上了。要不是林幼凰挡在门口,怕是人已经退出磨房了。
那姑娘之后又转头朝林幼凰连瞌了几个头,吓的林幼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乐正礼似乎也没搞清楚状况,只皱着眉头又向侧后方后退了两步。林幼凰偷偷的拽了两下乐正礼的衣袖,想让他喊人家起来,她不清楚原由,不好上前扶人。
林幼凰见乐正礼怪怪的,心中虽感奇怪,但也没在这个时候问出来。只得自己上前,想将人扶起来,但那姑娘似是铁了心的要磕头,硬是没拉起来。
那大叔这在靠着磨房墙壁的木桩把背篓放下来,支平稳了后来到了几人前,也跪了下来,
说到:“少夫人,您就让她瞌吧。这么多年了,礼少爷是第一次来庄上,总算是见着救命恩人了,不瞌了这几个头她心里是过不去这个坎儿的。”
“这.........大叔,你们都起来吧。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起来我们坐下慢慢说可好?”林幼凰半弯着腰,去扶人。
那大叔吓的身子一颤,更不敢起身了,惶恐到:“少.....少....少夫人,可不敢担您这一声‘大叔’呀,您叫小的李柴头儿就行.....”
此时乐正礼内心活动:看来是真摔傻了,叫人都不看身份,只看年纪了!
林幼凰才懒得管他怎么想呢,扶着人起来,说到:“行,李柴头儿是吧,你们快起来吧。跟我们说说吧,是怎么一回事呀,我看这正主儿都不知道是咋回事儿,更别说我了。”
于是,李柴头儿跟跪着瞌头的姑娘比划了两下,两人这才起身。
那姑娘从她刚刚坐的地方旁边的案柜下面拿了两把小木凳子,还用围在腰间的围裙仔细的擦干净,拿到林幼凰乐正礼跟前,让他们坐。之后那姑娘转身去把磨给停了,这才扶着李柴头坐在她刚刚坐的位置上,她则站在李柴头旁边,低着头,双手局促的相互掐着。
“说说吧,是怎么回事呀?这姑娘是不是.......”‘聋哑’两个字被林幼凰压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唉........是的,正如少爷少夫人看到的,她呀,是先天不足,打小就这样。”李柴头儿叹了口气,又看了看那姑娘,这才说到。
“乐正礼,你是不是救过她呀?”林幼凰见李柴头情绪有些波动,不好直接问,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乐正礼,问到。
“没有。”乐正礼却确定的回答到。
“啊?那这.......”很明显,林幼凰对乐正礼的回答感到特别吃惊,转头又看向李柴头儿,问到:“李....李柴头儿,能不能麻烦你仔细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李柴头儿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转身看了看那姑娘,比划了两下,见那姑娘点了头,这才转身跟他们娓娓道来。
“她呀,名叫李灯芯,原是李村村长的独女。原本是叫李清荷的......”
总得来说呢就是:很多年前,李村长和青梅竹马的表妹结了婚,婚后第一胎没保住,第二胎生了李灯芯,生下来时跟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长到两岁时还不会说话,这才找了大夫,最后大夫确诊为先天聋哑。确诊的时候村长夫人那时候怀着第三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又怕怀着的那个孩子也会像她一样,整是忧思,结果最终难产死了。好在村长与其夫人感情甚笃,夫人走后也没再娶,又因着夫人生前最喜灯笼草结的灯笼果,就给女儿换了李灯芯这名字。从小养在阁楼上,请了村里绣活儿最好的婶子教她针织女红。村长试了很多方法,自己亲自教她识文断字。其本身呢虽然先天不能听音说话,但好在是个玲珑剔透的,识文断字虽花了些功夫,但成效也显著。针织女红在十三岁时就已经超过了教她的婶子,婶子自知没什么再教她的了,也就没再去阁楼教过她。
村里都是庄稼人,守着祖宅和一亩三分地过活,也没请佣人,平时就他们父女两在家。虽然从不曾出过阁楼,但最后这一手绣活却不知怎么的成了远近小有名气的东西。只是没想到的是,最终坏事也就坏在了这绣品上。
当时很多人慕名前来求取绣品,村长想着绣好的东西放在那也是放着,还不如卖出去挣两个银钱,给她存着,将来他不在了,这些银钱也可以作为她身老时傍身的依仗。
只要有人来求取,小到荷包、手帕、扇面,大到绢伞、裙装马面都会应承。
五年前,在她二十岁那年,一个世家公子模样的人前来求取一方桌屏,口头约定的是要绣五子登科图,三月后来取。当时交了十两银子的定钱,村长给写了个收据,那人拿了收据就走了。
第四十一章 纠葛
结果那人回去后不到一月就上门来了,当时来时只说是觉得村子风景好,前来转转。结果没成想在村长家宴客厅里瞧见了阁楼上起身松筋骨的李灯芯,一眼就起了贪美之心。
找了个理由,当天就要取走绣品,结果那绣品才堪堪绣了两子半,当天根本就交不出来。
那人当时就耍起横来,硬生生将那三月之期改成了一月之期,说什么要是交不出来就报官,要村长按原价三十两银子的百倍赔偿。村长哪来那么多现银呀,但自知惹不起,只说让那公子稍等,他去银庄取银子。结果那公子耍浑,揪着村长的衣领就给从大厅摔到了院儿里,说老家伙想跑路,让随行的人上楼去抓了小姐当抵押。
村长爬起来,想要去护女儿,结果被随行的人又摔了出去,好巧不巧的撞碎了屋檐下盛雨水的大水缸,水缸碎片从后背心插穿了胸膛,没几个呼吸间就断了气息。
那人见出了人命,抓下来的李灯芯又是个聋哑的,骂了声晦气后就把人摔地上,带着随行的人走了。
李灯芯哭嚎着跑去抱起已经断气的父亲,引来了周围的村民,村民来时只与那一行人在大路上错肩而过,跟本没想到那一行人会杀了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当村民来到村长家时,看见的就是李灯芯抱着父亲的尸体哭的昏天黑地的场景。
加之李灯芯不会说话,最后在村民的安抚下找了纸笔将原委写了下来。但村民没基本没读过什么书,根本不识字,还是李柴头儿提议报的官。
官报了后才知道那人是当时工部尚书榆乾学的长房长孙榆子非,当时府衙的主事怕得罪榆家,人命案以村长意外而亡结了案,不了了之了。
李灯芯心有不甘,写了大字状披麻戴孝跪在衙门口申诉。官府不好直接出面,私下找了地痞流氓,把人强行带走,又在夜里送进了榆府。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围观的人怕惹麻烦,也都做了鸟兽散。
第二天榆家的人就带了张压了手印的买卖文书到了李家村,说李灯芯以村长的名义把李家村卖给了榆府。这李家村有山有地,还有茶园,水利建设利用率也很高,收过去后稍加改建,就是能送给皇室的避暑山庄。
当时不懂其中关节的部分村民还在怪李灯芯,什么话难听说什么。还说怪不得别人生来都好好的,她一生下来就是个残缺的,是老天爷未卜先知,给下了降头.........
这一闹,把本就不太团结的村民民心给整的越发散了,最后接连死了两个人,有村民害怕了,跑去在那张纸上按了手印,收了一百两银子,带着家人,半辈子的积蓄走了。三天时间,原本五十户村民的李家村只剩下了十来户人家,剩下的还都只是家有年迈走不动道的老人,认死理儿的人家。
剩下的人和榆家派去的人,两方剑拔弩张的结果眼儿上,正巧乐正易和朝阳燕夫妇带着乐正礼来李村看地,准备买十亩良田,送予即将与乐正礼订亲的姑娘作私产。
可想而知依朝阳燕那火爆脾气,遇上这事不管就不是她的性格。最后这事闹到了云帝跟前,工部尚书榆乾学把跟在榆子非身边的人全部交给了云帝,任其处置,将李灯芯放回了李家村。云帝将榆乾学交出来的十几个下人全部充军作了苦力,榆子非嘛只下令打了二十板子,其德行有亏,令其不得入仕,就这样,这事算是过去了。
至于已经收了钱离开李家村的人也都没脸再回李家村了。那村子已经在云帝面前过了明路,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再染指。但村子里只剩下十户人家,根本撑不起来近二百亩的田地。一同上殿的李家村六位族老怕榆乾学还有后手,殿前跪请,将李家村归到大长公主乐正家名下。
老太太却说这事儿是是因缘巧合,因孙儿子仁要说亲,准备买良田才遇上的,之后这李家村就归到孙儿子仁名下吧。在朝的人谁都知道子仁乐正礼与太子云圣瑾明是过命之交,靠上了乐正礼就等于靠上了太子。加之在先皇帝那一代就有了立储不再异君的明旨,这只要太子健健康康的活着,等这一代云帝去了,那妥妥的是下一代云帝呀!这谁还敢有异议?!
几位族老想明白其中关节后欣然接受了,高高兴兴的回了李村,从那之后李村就异名为“礼庄”了。
朝阳燕带着乐正礼亲自去了榆府,将李灯芯接回了庄子。回庄子李灯芯在大家的帮忙下把李村长和两位因这事过世的人下葬到了后山的祖地。回来的路上李灯芯昏倒了,大夫又把出喜脉,是榆子非的,原本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的,可是大夫说李灯芯原本就体质特殊,本是不孕体质,这孩子要是不要恐怕这辈子就再无子息缘分了。村民又最是良善的,想到孩子是无辜的,李灯芯本就孤苦了,老了若是再没个孩子在身边,怕是老年孤苦,在众人的开导下,留下了孩子。
看到庄子经此一事后怕是不管他们这庄子迟早都得废,于是请了云帝旨,派了工部重新规划庄子良田水利建设。榆乾学起初心里虽不愿,想着在工程上动动手脚,但面上却做的找不出任何差错。可后来听说李灯芯怀了榆子非的孩子,加上榆子非再不能入仕途,前程算是完了,原本订的亲事也就黄了。现在李灯芯肚子里可是榆子非的种,榆乾学那老家伙一秒变脸。天天带着榆子非往庄子上跑,榆子非身边没了下人,也丢了仕途,反到像是看清了世态炎凉,对李灯芯到是真心的好了。只是这中间隔着李村长的一条命,这辈子怕是难全了。
在那八个月后,李灯芯生下了个健康的男孩。取名李善,字存仁。榆家原本是打算直接把小李善抱走的,被朝阳燕和留下的几个一同上过战场下来的老人给打回去了,就再没敢直接动手抢过人。
如今四岁了,送到了乐正家的私学开蒙上学去了。连带着榆子非也在庄子上住下了,榆乾学隔三差五的就往庄子上跑。原本李村剩下的人不待见他们俩,但榆乾学的身份摆在那,他们也不能做的太过,最多看见人的时候鼻孔朝天当没看到罢了。那两爷孙也当没看见李村人的不情愿,人家就是来看榆家血脉的。
老旧的房屋在新庄子建好大家都般进新房后就全部推平了,还多出来了二十亩耕地呢。朝阳燕又从朝阳老将军那里要了些不能再战的军人来,在草市买了些忠厚老实的人回来,算是将这庄子给救活了,这也才有了现在的礼庄。
只是之后来庄子的管事就只是朝阳燕和思远了,乐正礼从来不曾来过庄子。五年过去了,乐正礼自然也认不得五年前的人了。
这李柴头儿就是五位族老中的一位,李灯芯的爹就是他的弟弟,他的妻子跟儿子媳妇在五年前就拿了银子和他的全部私产跑了,再也没回来。现在是孤老头子一个,又怜惜李灯芯的遭遇,把李灯芯当女儿了。又怕榆家那两不省油的灯再打小李善的主意,天天盯的可紧了。这下真正的主子来了,还带了少夫人来,而且这少夫人的威名可是在成亲第二天就打开了。要是能让少夫人能护其两分,李灯芯和李善母子今后的日子也就有了依仗。
李柴头儿在回完二人话后,转身跟李灯芯比划了两下就起身把另外一个空背篓背了出去,继续去收晒好的谷子了。李灯芯把水磨重新转上后拿起碎布兜里的那只已经做好的鞋子,来到林幼凰面前,跪了下去,准备给林幼凰试穿下,看看合不合适。只是林幼凰有些不适应,将人扶了起来,接过鞋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脚,意思是说她自己来。李灯芯这才忐忑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眼神期盼的看着林幼凰手上的鞋子,左手抠右手。
乐正礼见女人拿着鞋子半天也没有要穿的打算,似是酸溜溜的说到:“这算起来我才是她的救命恩人,怎么没见她给我做过鞋子,却给你做鞋子,你要是不穿拿来我穿穿呀!”
“才不要!这是给我的,只是....只是......这么漂亮的鞋子我怕弄脏了,就可惜了.......”林幼凰看着上面精巧的绣花,是真心舍不得穿。小时候奶奶也给她做过绣花鞋,只是奶奶走后她就再也没穿过绣花鞋了。除了买的鞋子外,妈妈在农闲时给他们做的布鞋那可都金贵着呢,一年也就得那么一双,她也只过年的那几天的晚上洗了脚舍得在家里穿几天。
“鞋子脏了可以洗,但是人心凉了可就捂不热了!”乐正礼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凉飕飕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乐正礼,就一双鞋子,你至于么?还心凉心热,报恩有很多种方式,再说人家姑娘没给你做过鞋那是人家懂礼数,你好歹也是个礼教夫子,这个都不懂么?还在这儿瞎BB......咦,还挺合脚的呀!真好看!”林幼凰也搞不懂乐正礼是什么心思,以为是没收到报恩礼在酸她呢,一边回嘴,一边脱我自己的小皮鞋去试那只绣花鞋。可想而知,穿上之后是真香!
李灯芯看到穿上她做的鞋子一脸开心的人女人后,也放下心来,真心的笑了,还“呃呃....”的想说什么,手也往庄子方向指。
林幼凰穿着两只不同的鞋起来去拉住李灯芯的手,真心的说了句“谢谢!”,说完之后才想起来,人家听不到,又松开手来,看着人家,笑着边点头,边竖起了两根大拇指表示感谢,转过头又像是想到什么了,问乐正礼:“哎,你说她是怎么知道我穿多大鞋的呀?我们之前又没见过?”
“不.........思远好像跟我说过,来庄子巡账的时候,庄子上问过你穿多大鞋来着,问要不要回。我当时以为他说的是庄子上做管事的云嬷嬷,她负责准备府上的吃穿用度,就让他回了尺码。现在想来应该是她问的。”乐正礼那句‘不知道’在一瞬间被压了下去,之后才想起来,思远有问过他这事儿。
“嗯...呵呵,帅哥,我想起个事儿.........”林幼凰不打算再接鞋子的事儿了,一屁股坐回到凳子下,一边脱鞋,一边说。
“什么事儿?”乐正礼自然接话。
“五年前你们来这里不是准备买良田送给定亲对像吗?怎么还单到了五年后?还有三年前的表妹,现在还住在老太太那儿呢!你这桃花打小就没断过呀!”林幼凰戏谑的调侃到,倒真不是她拈酸吃醋,迟早她是要回去的,这原主回来前可得好好替原主把把关嘛!还有个私心就是哪天跟原主联系上的话,她也好要求原主替她守好自己不是!
“咳咳咳.......那什么,还想不想再转转,再不去转会天可就全黑啦!明天午后我们可是要回府上的!后日休沐就结束了.......”乐正礼想不到这女人突然问他这事儿,虽然中间的过程皇都的人大多数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不想让这丫头知道!
“唉!行吧!你不想说就算了!都年轻过,谁心里没个白月光、朱砂痣啥的!理解理解!”林幼凰以为,是她问了人家心里不可触碰的地方,想起了自己那方寸灵台上原来站过的人,唉叹一声,表示理解。还好兄弟似的拍了拍乐正礼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水磨房,刚还又碰上了李柴头儿,又特意交待李柴头儿跟李灯芯说,要她把鞋子做好后随送物资的车马一起送到府上。要让她亲自送去,才好给她看些新的花样绣图不是。
可是,林幼凰这一下突然的叹气和理解,可把乐正礼给整懵了!不是!这丫头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不行,原本是觉得没必要解释的,现在感觉不好好解释解释,不让她知道事情原委都不行了!今天还必须得跟她说清楚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林幼凰已经跟李柴头儿聊上了!大步出了水磨房,追了上去。
第四十二章 缺乏常识的乐正礼
等乐正礼出了水磨房,大步跟上林幼凰后,林幼凰刚好跟李柴头儿说完事情,准备去庄子别的地方再转转。
乐正礼只得跟上,一边走,一边心里想着五年前那桩没成的定亲的始末,想跟这死丫头好好说道说道的,但开口前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还有关键人是思远,这当事人不在,也不好开口呀!思远又被他安排了其他事,这会儿还没到庄子上,唉!还是等思远来了再找机会跟这丫头一次说个明白的好。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在庄子的田间地头闲逛着,与忙碌的庄户们形成了鲜明对比。关键是一路走来遇上的大家伙还都跟他们拘谨的行了礼,怎么说呢..........嗯,有点像领导视察工作的既视感。
林幼凰觉得怪怪的,后面就往没什么人的后山方向走了去。
说是山坡,更像是个缓地,垂直高度也就二三十米的高度。翻过那个小茶山,山后背阴面有一大片田地里全部都种着小麦,刚刚冒出土,生长到半尺不到的高度,翠绿翠绿的,一阵风吹过,麦浪滚滚,风中都带了青麦苗特有的清香味。
深吸一口气,感觉肺腑都是清香的气息。
林幼凰顺着田梗,慢步来到这大片的麦地中间。那里刚好有一大块岩石,四面爬满了地苔藓,唯最上面的平台处裸/露/光/滑。于是就爬了上去,找了块干净的地方一股屁坐了下去,拿出水壶喝了几大口水,走了半天,却是是渴了。喝完之后就原封原样的又盖好盖子,随手放在了平台上。
乐正礼看着那水壶,泯了一下微干的嘴唇,好想喝一口!又看了看双脚垂吊在石头边缘,一脸享受的吹着风的死丫头..........他是君子,死丫头没主动让他喝,他打死都不会去碰的!
乐正礼站在石头平台上,某女人的背后。把某女人的后背都快盯出个洞来了,某女人也没回头看他一眼。之后负气的跳下了石台,来到了某女人面前的麦田里,蹲下去就薅麦苗。
“..........你干嘛?!”林幼凰睁大了眼睛,不知道男人要干嘛,但这好好的麦苗被他薅了一把又一把的,着实可惜呀!
“你不是喜欢吃酱肉韭菜水晶包和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吗,为夫弄些鲜韭菜,一会拿到庄子上让厨娘们都做些。”乐正礼头都没抬,自信的边薅麦苗,边解释他的行为。话里话外都是:看,你夫君多宠你,你喜欢吃的我都记得,还亲手给我准备呢!
“.........!!!!!哈哈哈哈........!!!!大哥!我谢谢你啊!你块住手吧!行行好!放过这些麦子可好?!哈哈哈...........”某女人突然不淡定了!
“!!!麦子?...........你说这些是麦子?看来幺幺是真摔傻了!唉!怪我!放心吧,以后你的吃食为夫都会帮你一一介绍后再让你入口!”乐正礼迷之自信的认为,是眼前这笑的眼泪横流的死丫头被撞傻了,把韭菜当成了麦子!完全没有怀疑过是自己把麦子当成了韭菜!
“哈哈哈.....不行了!大哥,韭菜呢叶片稍微肥厚一点,而且呢有股轻微的辛辣香味的,将其叶子掐断后会从断口处冒出有胶质感的液体。呐,你再看看你手中的这些,可有这些特点.........”林幼凰现在确定以及肯定,这男人怕是被人关了猪圈后大概再没到过农庄了!
乐正礼将信将疑的将手中的麦苗先拿起来在鼻尖处闻了闻,确实没有平时吃的那种香味;又摸了摸叶片,很薄,很软;正要掐断叶片做最后挣扎时,思远来了。
“少爷,您弄这么多青麦苗是有什么用处吗?可要小的来弄?”思远不知前因,非常实诚的说到。大有只要少爷一声吩咐,把这一片的青麦拔光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是没有等到吩咐,迎来了一阵不太激烈的咳嗽声和连绵起伏的笑声。
“咳咳......我觉得这麦苗很有生机活力,嗯.........果然不能拔掉........”乐正礼尴尬咳嗽两声,试图狡辩一翻,还把手里那把离了根已经垂头丧气的青麦苗举起来在眼前晃了一下,发现已经找补不回来了,之后一甩手将手中的烫手青苗丢在了脚边。抬脚从麦田里出来,站在了田梗上,正要喊人时,某女人抢了话。
“哈哈哈......大哥,你别都扔了呀,虽然浪费了,但拔都拔了,捡回去可以喂牛羊嘛。也算是难得的加餐了,说不定他们还得谢谢你呢!”林幼凰表示已经笑不活了,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就要物尽其用嘛。
乐正礼本来试图再狡辩两句的,结果看了眼直接石台上跳下来的死丫头,什么话也没说,默默的重新走进了麦田,把已经离了根的青苗全都捡了起来。弄得思远一脑袋的问号。
乐正礼自己抱着一抱青麦苗走在最前面,回了庄子。
到了庄子上,遇见的人虽然都非常疑惑,但都不敢问原由,都低着头行了礼,等主子走了后才直起腰,一脸的疑惑,心下疑问:主子弄那么一大抱青麦苗要干嘛?
走了一大圈,下午田地间随处可见的牛这会一头都看不到了。没找到牛的乐正礼有些烦躁!怕是这辈子所有的丑都在丫头跟前出尽了!
(阳阳:NO!NO!NO!这才哪儿到哪儿呀!这辈子还长着呢,你还有更多糗事等着在丫头跟前出呢!保证尽量满足你糗事不重样儿!
乐正礼:你想死!
阳阳:姨母笑,手放在嘴边做拉链动作。作者大大表示没权威,心好累!不过依然在心里暗戳戳的谋划着。偷笑中.........
乐正礼:..........)
之后又走了一段距离,耐心告罄!随便拉了个人,问到:“牛关在何处?”
“关.........关..........关在下水处的牛棚猪圈里了。”小庄稼人用手指了指柳树潭那边的一排矮房子,结结巴巴的说到。好紧张,主子的脸好黑,千万别杀了我呀!
乐正礼得到答案,紧了紧抱在怀里的青麦苗,往那排矮房子去了。
林幼凰走在中间,路过小庄稼人身边时,拍了拍小庄稼人的肩膀,道了声谢后跟了上去。
等人都走后,小庄稼人一屁股坐在了原地,吓死了!只是等回过神来时,想要叫住一行人:“......猪牛羊鸡鸭鹅、大黄小黑都关在那.......里......”
只是一行人走的有点急,根本没有听到小庄稼人后面喊的这句没什么气力的话。
一行三人很块沿着柳树潭边来到了关牛羊的矮棚前,开打门刚要进去时,一只黄黑相间的杂色大狼狗和一只纯黑色的中华田园犬一边摇尾一边嚎叫着从屋里飞扑了过来。
吓的林幼凰一下子缩到了乐正礼身后的矮棚墙上贴壁靠,两只手紧张的抓住了自己的裤腿,差点没把裤腿掐进手心里。带着点吓痉挛了的哭腔道:“乐正礼!你快把他们弄走!弄走!快呀!..........啊.....啊.......”说着那只纯黑色的狗狗绕到了她侧边来了,吓得往左一歪,倒在了牛棚的木门坎上,身怕那狗过来咬她的腿,一下子把腿缩了回来蜷着。
“..........幺幺怕犬?!”乐正礼看着自己卖的两小只已经长成了两大只,此时不叫唤了,正一个劲儿的朝他摇尾巴。这两只是他去年在一个纨绔手中卖回来的,当时已经被那纨绔折磨的奄奄一息,身上的毛被生生的拨的没剩几根了,卖回来后在礼院养了小半年,毛长全了,也状实了。有一日思远从庄子上回来,说庄子上最近闹贼,就把两小只送到了庄子上。不为别的,只为半夜有生人来时能叫唤两声,提醒庄子上的人,别被人半夜点了庄子。
“.......我求你先把他们弄走啊..........”林幼凰真的哭出来了!她小时候被姑姑家的看家狗咬过,之后还去打了三针狂犬疫苗。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怕狗的心里阴影已经根深蒂固了。别说狗了,连猫都怕!
“小黑,过来!大黄带着小黑去别处玩去!不许再到你们女主子身边晃,听到没有!”原本乐正礼是想奚落死丫头一翻了,让她笑他!结果看到人真哭了,又不忍了,就把小黑叫了过去,还更他们交流了起来!
TM!人家还真过去了!之后又跟两大只下命令!这能行?!
林幼凰舒了一口气,表示此人已死,没事多烧纸!
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好吧!在无上圣国时,很多爱养宠物的人经常会显摆自家狗狗有多聪明,但那智商也就差不多三岁小孩好吧!但眼前这,人家是直接下死命令......?!
“这两只小时候受过濒死重创,又被男主子救了,机缘巧合,潜能被激发,算是开了灵智,不足为奇!虽然比我们差了点儿,但用你的话说叫原理差不多!”赤焰难得出来一次,看在她被吓的不轻的份上儿,解释了一翻,算是关爱智障儿童了!只是他和林幼凰还不能心意相通,林幼凰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会回他一句:你才智障儿童!你全家都智障儿童!
等两大只都跑远了后,林幼凰才一把抹了泪,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理了下衣服,转身进了牛棚,都没道谢!大有一种刚刚出糗的人不是她意味!
乐正礼没想到死丫头求人办为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忧郁的看了眼思远。
思远微笑点头,表示少爷您加油!然后就很识趣的没有跟进去,转身回了庄子,去准备主子晚上留宿庄子的事宜。
现在太阳落了山,棚内光线比外边暗了很多。进了棚后,眼睛的暗适应能力慢慢激发,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看清棚内光景。牛就拴在一进门的一间一间的小隔间里打进地下的木桩上,乐正礼把那一抱青麦苗分给了一进门的三头牛,一边分怀里的东西,一边问到:“幺幺,你除了惧怕犬外,还惧怕何物?”
第四十三章 咱们谁也别笑话谁
乐正礼想着一次性问清楚了,以后再遇到也好提前规避,毕竟这丫头在来庄子前可是为了他特意提醒过庄子上的人把鸡鸭鹅都关好了。
平时觉得母亲有点话唠,这一次却为母亲这话唠记了一功。
只是刚想着,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了关了八九头牛的最里面,关猪的猪圈区,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红将军站在猪圈的石板围栏上巡逻。
吓的乐正礼手上捏着玩的一根麦苗给扯成了两段,身体紧张到不敢动弹。
6岁,随父母从边关刚回云圣都城的那一年,被以现在的四皇子和六公主为首的几个世家大族的孩子欺负的一幕又出现在了眼前。虽然后来把人打了,不怕那些人了,但这对在一起呆了一整夜的鸡鸭饿的恐惧却不曾减退,反而日益剧增。呆在了原地,不知进退。
林幼凰因为刚刚被两大只吓过,现在脑袋里还嗡嗡的,根本想不起来身后怕鸡鸭鹅的大男人,只一个劲的往前走。
听到男人问她还怕些什么时,只瞬间蛇虫鼠蚁、癞蛤蟆这些东西就占据了全部的脑容量。一股冷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打了个寒颤都没解了那股惧意。但又怕被笑话,硬生生的拖着使不上什么劲儿的腿往更里边去了,虽然里面很臭。
只是顺着牛棚进来的方向,都走到了猪圈尽头了,准备再开猪圈那一头的门时,转头才看到乐正礼疆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大红公鸡也很给力的这时候喔喔的叫了两声后扑棱着翅膀,从猪圈中间做隔断的石板上飞了下来,直接朝他们刚刚进牛棚的门那里跑去了。
当这大红公鸡从乐正礼脚边跑过去时,乐正礼终于没抗住,一屁股坐了下去,双手不停的乱抓乱晃,嘴里还惊恐的喊着:“别过来!别过来!走开!走开........”
吓的林幼凰都忘记了害怕,跑过去把离乐正礼已经有三四步远的大公鸡给赶出了牛棚,之后才折返回来,想用手按住乐正礼不停乱晃的双手。奈何,此时的乐正礼仿佛爆发了洪荒之力,根本就压不住他的手,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被乐正礼慌乱中一掌挥中,重心向后,一屁股坐了下去,后背撞在了猪圈的石栏上。
这下吃了痛的林幼凰彻底怒了,坐在地上,不管不顾的双手一捞,抓住了乐正礼挥舞间离她最近的那只手,然后就闭着眼,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吃了痛的乐正礼眼神慢慢有了焦距,但依旧红脸赤目。之后慢慢的恢复了神志,看清眼前人在咬他时候,一只手去拉被咬住的那只手,想要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可惜死丫头咬的太紧了,他越是拉扯越痛!之后什么礼教风范,什么谦谦君子风度全丢一边去了,一边空着的手去推死丫头的额头,一边怒道:“万俟赤凤,你属狗的呀!还咬人!你松口!松口!啊............!”
“呸!.......叫你发疯!!叫你推人!!”林幼凰被乐正礼推着额头,也没松口,反而在听到男人神志回清喊她松口的时候又加重了三分力,狠狠的一口咬的更深!之后才松了口,呸了一口带血的口水在地上,转头又狠狠的剜了一眼乐正礼,开始发泄。TM没被两只真狗吓死,差点被这狗男人一撑送走,她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呀!
“什么发疯!什么推人!不就是问了你还怕什么什么东西嘛!你也不至于咬人吧!不都是你从头到尾的咬人吗!”乐正礼也气极了,抽回自己被咬出血的手,刚好咬在左手拇指到手腕那块肉撑上,半月形的咬印深深的嵌进肉里,从好几个窟窿里往外冒血!感觉跟人打架都没这么痛过!然后还觉得特别委屈,还带了点泪音:“不就是问了你还怕些什么东西嘛,至于吗?!至于吗!”已经完全不记得刚刚看到大公鸡后发生的事情了!
林幼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大又慢慢合起来,咬牙切齿道:“我至于吗?!你问我至于吗?!你TM刚刚发了疯似的手脚乱踢乱晃,我好心来拉你,你TM一撑把我拍在这石栏上,你问我至于吗?!”
“我什么时候推你了!你别冤枉人!”乐正礼确实不记得他有推过人,还在极力为自己挣取中!
林幼凰一口气被憋在了嗓子眼下,TM今天出门是真没看黄历!算了,不跟狗男人计较,反正咬回去了,咱也不亏!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又往猪圈最里去了,那后面有扇门,想看看后面是什么。
结果刚走了两步手腕就被乐正礼给拉住了,因为乐正礼看到死丫头后背衣服上虽然不明显,但确实有星星点点血渍一样的东西,“哪个,回去上点药吧........后背......”
林幼凰回头,看着像是知道自己犯错了的孩子样的乐正礼,又看了看进来那个方向的门,不确实的说到:“那只大红公鸡刚刚可是从那跑出去了,你确实现在要走那回去?”
一听到大红公鸡四个字,刚刚断片的画面回来了!乐正礼手下一紧,拉着林幼凰就往猪圈那边的门走了过去。开门,头都没抬就跨出了门坎,踩在了门外边的石板上。只是再要往前走时,却被死丫头一把拉住了。
“那个........乐正礼,你别回头啊,你进来,别回头,我来关门.......”林幼凰紧张的拉着乐正礼,让他进来,身怕他回头,还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出来。
而乐正礼不知道死丫头要干嘛,那边可是有大公鸡,开玩笑,他又不傻,才不会跟她过去呢!然后就雄纠纠气昂昂的拉着死丫头跨出了门..........
只是片刻后,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就从这矮房子里飘向了九天!
“啊啊....................!!!!!!!!!!”这声音来自乐正礼。
“哈哈哈..............!!!!!!!!!!”这声音来自林幼凰。
之后跑完腿回来的福顺,远远的就看见乐正礼跑在前面,后面还不忘记拉着傻公主从那矮房子里跑出来。他记得勘察时去那看过,就是牛棚、猪圈和鸡棚、鸭圈、鹅棚.......其他没啥了呀,哦,还有两只狗.......!他们怕狗?!!!但是后面也没有狗追出来呀.......不明所以,又怕真有什么危险就想飞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结果还没起跳,就被福安拉住了,还告诉他没危险,让他别过去..........他这来回才半个时辰的时间,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很好奇,好想知道.........远远的动着耳朵听........
“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你让我缓缓........哈哈哈........”林幼凰被乐正礼拖着从牛棚这边的门跑了出来,之后实在笑的肚子痛,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石板上,开始耍赖了。
“你......你.........你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你.......你........你还怕狗呢!咱们谁也别笑话谁!”乐正礼被地上的人笑的没了脾气,也赌气般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我..哈哈....我不是笑话你........呵....怕鸡鸭鹅..哦..呵.....我是...我是....我是笑话你......我都跟你说了让你别回头,别过去..........哈哈........你还自己特神气的硬拽着我去鸡窝.........哈哈哈.........进去吧,也不知道原路返回来......哈哈..........还在里面转了两圈.....呵呵....哦呵...哦呵.........硬是把鸡窝、鸭窝和大鹅的家给逛了个遍......哈哈.....你咋不直接跳进那鸭子洗澡的泥水潭里去呢......哈哈..........”林幼凰坐在地上,笑岔气儿了,一边笑,一边喘着气解释。只是吧,感觉她不解释还好一点,这越解释吧某个男人的脸就越阴沉几分。
最后乐正礼咬着牙喊了起来:“大黄!小黑!都过来,你们女主子想你们了!”
林幼凰一听,这是在召唤两大神兽的节奏呀,立马认怂道:“大哥!我错了!我不笑话你了!下回再遇到这情况我肯定直接把你带走!保证离事故现场远远的........啊!......乐正礼你不讲武德!走开!....走开.......”
唉!要不说一报还一报呢!笑话人家笑话的有多爽,这大黄小黑来的就有多快!求饶的话都还没说完,两大只就已经一左一右的围在林幼凰身边了。
还有两小只坐在女人的肩头,表示已经没眼看了!突然好想念自己的真主子呀!
“以后还笑话我不?”
“不了!不了!”
“你保证?”
“我保证!我保证!你快让他们走开.......”
“那你还怕些什么呀?”
“蛇、虫、癞蛤蟆、还有老鼠........现在只想起来这些了.....大哥,你快让他俩走开成么....”
“大黄,小黑,过来吧。去找思远,今晚给你俩加烧鸡腿!”
两大只欢实的摇着尾巴跑掉了。
福顺此刻真想把自己耳朵给堵起来,他就是多余担心那傻公主!!!!收了耳力,不过心里想的却是:以后出门在外得提前把这些小东西给扫除干净!
之后乐正礼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沉,伸出右手把死丫头从地上拉了起来:“你记住啊,你可是怕五样东西,我只怕三样东西,要笑话也是我笑话你!但是你放心,我不会笑话你,所以你也别再笑话我了!”
“那你以后也别动不动就把大黄小黑叫过来吓我了!要再有一次我就把鸡鸭鹅绑了扔你枕头边上!哼!”林幼凰威胁似的开口,想为自己找回些场子。
“你俩以后还是改名叫礼三岁和凰三岁吧!”翠意飞到了林幼凰耳边碎碎念。
“是他先开始的!”林幼凰很不满的开口反驳到。
“什么?”乐正礼听清了,但左右看了看,这里还有其他人?没有啊?
“.......没.....没什么........”林幼凰突然紧张。
“........”有鬼!这死丫头绝对有事瞒着他,“大黄小黑好像还没跑远.....”
“真.......真........真没事!我.....”林幼凰突然心虚。
“这里没其他人了,可是精灵?”乐正礼突然想起来了,让次那个小光点幻化的小东西,当时炸了之后就再出没看见过了,还有在大云圣大殿之上,拿了云帝的冕旒,如果是精灵的话就能说通了!心下越发笃定!“不过幺幺要是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只一点,定要护好自己!”事关重大,她以后面对的危险不可估量,要是能有个护身保命的底牌也是好的。
“那个........你能不能只对我和乐正礼可见,对其他人隐身?”林幼凰说了句让乐正礼感觉无头无脑的话。其实是林幼凰觉得上次翠意出来的时候乐正礼已经看到他了,再隐瞒也没什么必要。
“........你的精灵你还需要跟他商量?”乐正礼已经确认了他的猜想,只是.........
第四十四章 乐正礼的补偿
“你脸还真大!是谁规定的精灵就必须要听结契人的命令呀?!人家也是有思想的好不好!要相互尊重知道不?!”林幼凰从来没有命令过别人做什么事,就上次给翠意下言禁,还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听到乐正礼的话感觉很毁三观,这统治阶级的思想是不是觉得天下就他们最大了,什么都得踩在他们脚底下?!去TNND!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乐正礼感觉到了来自面前这死丫头话语里的嘲讽,想要解释两句,但又感觉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不懂,他是这个世界帝王阶级培养出来的人,能有他这觉悟已经很不错了,跟你来的那无上圣国不同!你就偷着乐吧!”翠意这家伙有时候真分不清敌友,这无差别攻击的手法......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挺强的!
‘他什么觉悟?!人命不平等还是他就是统治者那一方的觉悟!还有什么就你就偷着乐吧?搞清楚,他是你们主子的男人,可不是我的!’林幼凰跟翠意意识打起架来。
“是是是!凰三岁说什么都对!是我家主子的男人,不是你的!哎,不过说真的,跟你记忆里的世界里的人虽然不能比,但你看看他,人家至少能看到百姓生活的不易,退下来的伤残军人的艰难,也同情弱小,那两大只可都是他从皇子手中救下来的,而且你看庄子上的人也都是真心实意的过活,可比外面的那些人过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呢!”这一次没想到的是翠意和赤焰的看法竟然出奇的统一!
‘.......这些细节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林幼凰表示不理解。
‘那两大只告诉我们的呀!’翠意很随意的说了这句话。
‘..........看来多精通一门外语真的很重要!那你们是愿意给他看见了是吧!’
‘是的!’
‘.......不对呀,翠意跟我有重新连接契约的走势,但赤焰你没有啊,怎么只对我和他可见呀?’
‘你没有发现我跟你也有一丝的契约连结吗?’赤焰拂额,他表示赞同翠意那厮对这异世之魂的评价——真的弱得跟小鸡崽子一样!
“啊?什么时候?完全没感觉呀!”林幼凰这次是直接一嗓子嚎出来的。
“就你在小丫头房间陪小丫头睡的那天晚上,你做恶梦那晚!”翠意这次直接闪在了两个人中间,为其答疑解惑。
“这小东西是不是长大了一点?”乐正礼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绿莹莹的小东西,嗯......感觉跟上次看到的不一样了.....像从种子发芽的状态长成了小幼苗。又左右瞧一瞧,怕别人看见,准备用手去遮住:“别被其他人看见了!”
“放心吧,只对你们两人可见!对其他人是隐身状态!”翠意在空中扇动翅膀,摆了个自己感觉特别帅的姿势,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撩额头上的碎头发。
“白痴!”赤焰也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不过他站的位置更靠近林幼凰的左肩。
“你说谁白痴呢!”
“说你呢!”
“你...........我........啊...........”翠意急了,飞到了赤焰面前,伸出一只手指着赤焰的鼻子,只是你我了半天也没什么威慑力,反到是被赤焰给点了火。
林幼凰看着两小只翻了个白眼后就转身往庄子上走了去,懒得管两小只。这样的场面基本上每天不上演个十次,十一次也是有的。
“不管他们没问题吗?”乐正礼没见过这场面,有些担心。
“没事儿,一会就好了。”‘反正烧不死!’只是后半句在心里碎碎念罢了。林幼凰头都没回,直接往前走,现在天已经暗下来了,再不往庄子上去,怕一会儿看不清踩到蛇。想起蛇又是一个寒颤。
乐正礼还想再叫住人的时候,转头又看了看两小只,只是在那一瞬两小只同时消失了,那感觉跟见了鬼似的。看了看牛棚的门,大红公鸡天黑自己回牛棚来了,看到那红亮中带了半截黑亮的羽毛跑进牛棚的小东西吓的一激灵,赶忙往死丫头走的方向跟了上去。(乐正礼后来才知道,关牛棚的那只大红因为误食了蜈蚣,把关一起的几只鸡的毛都快啄秃了,喂鸡的庄户才把他当拎出来关牛棚的,有时候还啄人呢!)
等他们两回到庄子里,大饭厅里的两张大长桌上已经放了几大陶盆冒着热气儿的菜,有两盆炖的海带猪蹄汤(就是只见海带,没看什么猪蹄)、有两盆烧的红旺旺的米凉粉、还有两小盆酸豆角小炒肉外加两大盆大米饭。
只是都侯在厅后头,没人上桌。林幼凰进去后看到那几盆菜,肚子很配合的叫了两声音,转头对乐正礼说:“能不能开饭了呀,肚子饿了。”
“洗了手回房去吧,思远应该把我们的饭菜端进房里了。”乐正礼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都是大锅菜,怕是不合这丫头的胃口。幸好吩咐了思远给单独弄了些吃食,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人就是想吃吃大锅饭菜,人家离了学校,就没什么机会吃大锅菜了,很是想念!
“别呀!在这厅里和大家伙一起吃嘛,热闹!”林幼凰不想回房去吃,她现在就只想吃这大锅菜!而且让她有在家的感觉!两只眼睛笑迷迷的讨好的看着这庄子的主人。
“..........好。”乐正礼在死丫头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底线可言了。
“开饭了!劳作了一天,大家都饿了吧!都别站在外面了呀!快来吃饭罗!”林幼凰得了应允,扯开嗓子就招呼大家伙进来吃饭了,身怕庄子主人反悔似的!其实她这一嗓子出来人家主人还真想反悔来着!
只是大家伙依旧都还站在外面,不敢进来。
“女主人都发话了,怎么都还站在外面!”乐正礼看着没动作的众人,心下一沉,这丫头头一次来庄子,本来是想带她来把庄子给她的,也让大家伙都认清主子是谁。下午专门陪着她转了一大圈,也是想让大家伙都知道他都得围着女主子转,结果这丫头完全拿不出主人家的派头来呀!得,一下午算是白忙活了!唉!心好累!
原本是听小八说这丫头整天都掉钱眼儿里了。后来又专门去找了思远,问了这丫头的开销情况,好家伙,人家守着自己那一大屋子的嫁妆一分不动,只花自己醒来后挣来的钱,除了福乐定名那次问他要了两颗红宝石外也没跟他伸手要过钱。却实是他疏忽了,这不,想着给她些补偿,一时又想不起来应该给她些什么,中午听到庄子这事丫头似乎特别来兴致,才打定了注意。主要也是其他的事依这丫头现在这智商怕是也应付不来,就这庄子算是做好打理的,每半年同思远来收一次账目银钱就好了,其余时候的日常管理和巡视有云嬷嬷和思远,最主要的还是不费什么神,最是适合小丫头现在的状况了——不用动脑子,每半年坐收一次银钱。
之后乐正礼拉着林幼凰站在了厅前的主位上,众人这才纷纷进来,行了跪拜大礼,拜见了女主子。
林幼凰全程侧身站在乐正礼身旁,她怕她受了这大礼折寿!
乐正礼也不着急喊下面的人起来,转头看向身边的小丫头,示意她让众人免礼起身。林幼凰这才稍稍正了正身形,让大家伙都起来,还顺便下了死命令,免了全部人的跪拜大礼。
众人面面相觑,这还是头一次有主子免了下人的跪拜大礼,但看男主子似乎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一些心思活络的看出来男主子似乎听女主子的,想着以后可得好好办好女主子交待的差事;但有一些人却是觉得这女主子软弱好欺,心下有了其他想法。
乐正礼见众人面色不一,也不着急,这丫头似乎很不喜欢别人跪她,也不喜欢跪别人。既然庄子是给她的,就让她放手去做就成。大不了,她有什么顾及不到的地方他帮着收尾就成!这才定嗓道:“可都听清主人的话了!”
“听清了!”众人齐声到。
“这庄子从现在起,它的主人就是我仁小伯爷乐正礼的夫人万俟赤凤,你们的卖身契我已命思远全部整理了交给了夫人。以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可都记住了,若有生了别的心思的轻则送官,重则直接拿了死契乱棒打死!”乐正礼帮着小丫头立威!吓得有些个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的人立马收了那不该有的心思。
“谨记主子吩咐!”众人再次磕头,这次比刚刚听着要虔诚的多了。
“都起来用饭吧!”林幼凰在乐正礼的示意下顺势把人都叫了起来。
“谢主子!”众人再次行礼后这才来,回站到了自己平时坐的位置前站立,谁都没敢在主人坐下前坐下去。
林幼凰自打众人跪下去的那一刻起就尴尬的一直用脚趾头抓鞋底,最终放弃了和大家伙一起吃大锅饭的念头,悄悄扯了扯乐正礼的衣袖,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我们还是回房去吃吧。”
乐正礼听后无奈摇头,嘴角微微弯曲,拉着人去了庄子上最好的那间主人房。等他们走后大家伙看着他们进了屋才松了一口气,慢慢坐到座位上。这主子从来没来过,原本以为是个平和的,结果今天看这架势不像啊!有那么一刻特别想念老主子(朝阳燕)!然后大家伙这大饭厅里从未有过的安静的吃了一顿饭,吃好后又极其快速的收拾好了饭厅回各自的屋子休息去了。
再说乐正礼林幼凰二人,回房间后,一进门就是个小客厅样式的存在,里面的桌上放了四菜一汤,除了大饭厅里的猪蹄海带汤、红烧米凉粉和酸豆角小炒肉外还加了一道芥菜炒鸡蛋和一道蒸咸鱼。
只是虽然饿,但被刚刚那场面整的特尴尬的林幼凰这会突然没了胃口。径直往客厅左边走了去,进去后是间小书房,布置不奢华,但很实用。再往里走是间卧房,卧房里除了有一套梳妆台外,就只有一张暗红色的木架床,似是红木,林幼凰不确定,因为说是红木吧样式却又极其简单,偏现代的简约风。木架床有四根柱子,柱子支撑着挂了冰蓝色的纱帐,床上面已经铺好了她平时用的那几套四件套中的一套晴蓝色暗刻冰莲纹的冰丝四件套,连她的棉枕头都整齐带了过来。
看着这熟悉的日常用品,呼了一口气,一下就扑了上去。抱着自己的枕头狠狠的吸了两口气后,还打了两个滚儿。
乐正礼跟在后面,看着这丫头的反应,心里想着幸好吩咐思远把她的东西都带来了,还给自己机智贴心记了头功......
第四十五章 事关思远
乐正礼看着已经斜躺在床上的小丫头,抱着自己的枕头,眯眼养神,自己也有那么一刻觉得需要躺躺,缓缓乏累。实际上,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等林幼凰转身再睁开眼时,就看见了眼前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鼻梁,赫然立在自己的双眼前。
一个激灵,一下子侧身坐了起来!弹下了床........
她记得她回房后就感觉特别乏累,看到自己的枕头,就扑到了床上,抱着枕头,闻着熟悉的味道.........然后她是就这么睡着了?!穿着鞋子,半截腿还吊在床延外就这么睡着啦?乐正礼这厮没地方睡,也跟着斜躺着睡过去了?.........
看了看还在床上没醒来穿戴整齐的乐正礼,又看了看自己,嗯,还好好还!拍拍心口压压惊,又左右瞧了瞧,外面估计已经全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反正屋里梳妆台上的那盏鱼油灯里的油已经下去了一半了。
转身从书房来到了客厅,饭桌上已经没有饭菜了.........不知道这会厨房还有没有人......一边想着,一边开了门,准备去找点吃的。本以为外面会很黑,但廊下的几盏罩了防风罩的油灯还在竖守着发着光,加之有月光,所以一路到厨房还是很敞亮的。
厨房门虽半掩着,但里面有油灯也还亮着,推门进去后李灯芯坐在灶门前的烧火凳上借着灶火发出的亮光和灶前的油灯亮光,还在做着白天做的那只鞋。已经在把鞋帮往鞋底上上了,林幼凰开门进去发出的声音都没有惊动到她。十分的专注。
林幼凰见灶门有火光,灶上的大铁锅里又有两格冒着热气儿的笼屉,想来那里面是热的吃的。也没惊动李灯芯,自己动手,找了抹布,过了凉水,去打开了蒸笼盖。开盖的热气扑到了李灯芯额前,这才惊动了她,等她抬眼看见主子亲自开盖拿吃食时,有一瞬间的局促。之后放下手中的活计,急急起身,从林幼凰手中接过了抹布后端了蒸笼里的米饭,咸鱼和猪蹄汤在厨房的八仙桌上摆好,又用自己的衣摆擦了几下条凳,这才站在桌子旁边,虽有些局促,但手上做着请的手势,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示意林幼凰过去坐着吃饭。
李灯芯这么晚还没睡,就是在守着这些热吃食,怕没用晚饭的主子们半夜饿着了。最近是农忙的时节,其他人都很忙很累,她虽然也是一样,一睁眼吃饱后就得去守水磨房,但比起其他人,她要轻松很多,所以这守夜的活就主动揽了过来。
原本大黄和小黑也在这里陪她的,只是最近半夜不太平,思远在回房前把两大只都送到了牛棚后面的鸭潭那边去了。还特意交待了两大只,让他们警觉一些,但不要冲撞了女主子。
林幼凰也不客气,自己拿了三个细瓷碗,三双筷子就过去了。坐下还招呼李灯芯也一起吃,结果人家压根看不懂她的手势。没办法,站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捻了一快咸鱼就塞进了李灯芯的嘴里,还说了声“谢谢!”
之后才坐下去心发理德的吃了起来,刚好撕了一块咸鱼肉在嘴里,背后乐正礼就‘咳咳’的走来了。林幼凰就知道,乐正礼这厮有好吃的肯定闻着味儿就来了,幸好,她摆碗筷时把他的带上了,头也不回的招呼了一句,“快坐下吃吧,李大姐可是守了这一锅热食半宿呢!以后记得按时按点吃,一则呢,是对自己的胃负责,二则呢,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你在跟谁说话呢?”乐正礼坐下后,用手半握拳,砥住自己的嘴,又轻几不可闻的轻咳一声,明知顾问到!这丫头,自己睡着了没好好用晚饭,还来告诫他来了!
“跟我自己说不行啊!”林幼凰自知这次是自己的问题,但能拉个垫背的不是软合嘛!结果乐正礼这厮也太不给面子了!
“哎,乐正礼,看到李大姐,我又想起来了,还挺好奇的。你五年前的婚事最后咋的没成呢?再怎么说因为这婚事也算是救了半村人,是积德纳福的好事,怎么还把你的白月光朱砂痣给整没了呢?”林幼凰在心里碎碎念之后,想说得谢谢李大姐的,只是这思维一下子就跳到了人来这庄子的目的上去了。包着半口猪蹄儿就跟人说上了话。
“咳咳咳......!”这次乐正礼是真咳,被刚刚咬进口中的一口米饭给呛的。
林幼凰见人是真呛着了,吓的赶紧起身,去猛拍乐正礼的后背。都没顾上把那油呼呼的爪子擦一擦,反正最后乐正礼的那身韶粉色深衣的后背上最后是留下了一片油呼呼的五爪印。
等好一阵过后,乐正礼眼角点着氤氲雾气的将呛住的那一粒米咳出来后,又喝了一口桌上的冷茶水才算完事儿。
林幼凰觉得自己好像是戳了人家的心窝子了,心里开始了自以为是的胡思乱想:没想到这五年前的事儿对这厮伤害还挺大的,就随口问了一句,差点没把人送走!以后坚决不提这茬儿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心里感到抱歉,想道个谦来着,开口却是有点:“那个..........我.......”‘不好意思啊’还没说出口,就被乐正礼打断了。
“食不言!”乐正礼这会儿真是无语望天,得,这事还是得尽早叫了思远来,给这丫头说清楚的好!
“遵命!”林幼凰很识时务的见好就收。之后埋头认真吃饭,不再多说一句话。主要还是饿的狠了点儿。
他们两饭还没吃完,思远也穿好了外衣来到了厨房。
“思远,现在什么时辰了呀?你起来干嘛?你也没吃饭,饿了吗?来来来,一起吃,这么大一钵米饭,和这么多菜我们俩也吃不完,让李大姐来吃点儿吧,她不来,又做鞋子去了.......”别看林幼凰原本长的斯斯文文的,但其实吧,还是有点话话痨的毛病。上学那会儿,几个小姐妹的私房话全都放在吃饭的时候了。这好不容易忍着,安安静静的吃了会儿饭,看到思远来了,又没忍住了。
“回殿下,现在已经是亥时四刻了。思远不饿,思远是听到动静,起来瞧瞧,怕殿下还有什么其他吩咐,怕与李娘子不好沟通,这才.....”思远恭敬行礼后,简短的回答了问题。
“.....那没事儿,你先去......”林幼凰看着这长的白净如小鲜肉的思远,行事却是个老夫子作派,虽然这么长时间了,但总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带思远去幼儿园呆两天,兴许能把这沉闷的性格给染几分色彩,只是‘休息’两个字没说出口,又被乐正礼给打断了。
“食不言!”乐正礼很不爽这丫头这么热情的招呼思远!他来的时候都没见这丫头这么积极!但转念又想到了刚刚的问题,又转头对思远吩咐到:“往小花厅里备壶清茶,在那里候着。”
“是,少爷。”思远跟乐正礼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虽有兄弟情谊,但这主从关系更是深入骨髓。对乐正礼行礼比对林幼凰行礼要更深两寸!
转头就看见小丫头又伸手去捻咸鱼块,想都没想的就伸手把那只剩下小半盘的咸鱼块给拉回到了自己跟前。不准人再吃了,怕她吃太多,一会口干舌燥,不好再入睡。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林幼凰对乐正礼的这个动作也是见怪不怪了,往往这个时候就说明乐正礼对她没有节制的吃喝已经看不下去。想想也是,虽然还有点欠欠的那味儿,但到底是腌制食品,吃太多是不太好,也就没再跟人对着干了。(主要还是觉得先前惹了人家,自己气势上矮了一截)
之后把碗里的两口米饭刨干净后,收了碗筷,从兜里掏出一方绣了小葵花的手绢擦好嘴,也不着急走,就端端正正的坐在长条凳上等乐正礼吃饭。
等乐正礼斯斯文文的吃完一顿饭后,起身叫她一起到小花厅去。说有事儿跟她说。
两人这才一前一后的回到主人房,主人房的小花厅的圆桌上,思远已经泡好了一壶银藤茶,站在桌边垂手等候了。
林幼凰闻着熟悉的茶香味,坐下来前还不忘记夸思远做事周全。连平时院儿里常喝的茶都带来了,只是思远却说是少爷临出发前吩咐的。特意吩咐了要带上殿下的日常所有用品,还有这人皇特赏的银藤茶,在外面可是买不到的!
听说这茶对殿下身体有好处,平时在礼院都是只专门为林幼凰泡一小盏,连乐正礼都不舍得去分一杯羹。虽然味道不怎么样吧,但确实是有清热的功效,林幼凰也确实是喝了这茶一段时间后才慢慢适应这云圣国的气候,手心脚心的炽热情况也才慢慢没有的。
好吧,在心里给乐正礼又贴上了爹系男友的标签。
坐下后,乐正礼为林幼凰倒了一杯茶水凉着,这才认真的对面前的人说到:“五年前的订亲是个乌龙,其实当事人是思远。午后是因为思远不在,才没有跟你说原尾,不是你说的什么白月光朱砂痣,虽然不懂这两个具体指的是什么,但从你口中听来也不是什么好的。现在思远在这里,你有什么想知道就的尽管问思远就成。但思远原不愿意说那就得看思远的意愿,你不能逼他。”
“........那那那....那还是算了吧,我也只是好奇而已。没必要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就去揭思远的伤疤........”林幼凰听到乐正礼都这么说了,想来这中间的关节不简单,又涉及思远。这小孩儿,性格本就沉闷的有些过了,再去把人家不愿意的伤疤给揭了她还是人么!
完全没想过,人家只是长的像十八九岁而已,不是真的十八九岁!就是按自己原本22岁的灵魂来说都比人家还要小两岁!其实思远比乐正礼都还要大一岁半!乐正礼现年二十二岁,虚岁二十三,生日在二月十六,比原主刚好大两岁半。但思远又比乐正礼大一岁半,现年实岁二十四,虚岁二十五,生日在八月二十八,也就是说在原主生日过后十二天,思远就已经正试二十四岁了。只是思远的生辰是乐正礼帮他过的,现在正是府上的多事之秋,所以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包括林幼凰,也因此她不知道。
当思远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事情的中心却是关于他时,心下明白了事情了原尾。估计是九公主殿下误会少爷了。一方面他很感激五爷和五夫人还有少爷对他的关怀,而且九公主殿下在听了少爷的话后首先考虑的也是他的心情和处境,多多少少也是有那么一点感激的,所以,他不想因为他而闹得少爷和少夫人不睦;另一方面事情也已经过去五年了,心儿(云兰心)也已经昏迷了五年了,只要心儿还活着,就算一时醒不过来,他也是愿意一直等下去的,也没什么不能外人道的。再说九公主殿下已经嫁给少爷了,也不算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