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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雨惊荷     庶女芳菲txt下载     庶女芳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6章、当面对峙,死不肯认

    费子健大喜:“这么说,云海兄愿意帮我这个忙?”

    闵云海笑道:“我四妹妹聪明漂亮,性情又是一等一的好,子健兄真是好眼光!若你二人结为姻缘,我岂不是多了一个好妹婿!”

    费子健赶忙起身,恭恭敬敬的一拱手:“见过兄长!”

    闵云海比费子健小了两岁,此刻扮出一幅老成的模样,大力拍打着费子健的肩膀,笑声朗朗:“好妹婿,你既有这样的心思,我怎么不愿成人之美。不过......”

    费子健赶忙问:“不过什么?云海兄直说无妨,但凡我能做的绝不懈怠。”

    闵云海看了看对方,叹道:“不过光是有你和四妹妹心灵相通没有,要紧的是,她的婚事是由大太太做主。你若想做闵家的东床快婿,少不得要过了大太太这一关。然而,大太太娘家是官宦世家,对四妹妹又是疼爱有加,我怕,她不能满意子健兄的出身。”

    费子健沮丧的低头:“这一点我也想到了,试想,你们家大姑娘就要进宫做娘娘,若是外人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商人做妹婿,恐怕要嫌弃。”

    闵云海见费子健妄自菲薄,忙出言安慰:“子健兄千万不要多心,我那大妹妹和寻常闺阁女子都不一样,她从不在这些方面上斤斤计较。哎,说起来,要是大太太的性子也和女儿一样,那就好办了。”

    闵云海踌躇片刻,“不然这样,我试探试探老太太的心思?老太太对四妹妹并不上心,只要四妹妹嫁得好,什么人家倒也未必在意。”

    费子健欣喜若狂:“若能此是再好不过了。”

    大太太是块挡路的石头,可若是闵家老太太亲自发话,做儿媳妇的也不能胡乱搪塞吧!

    费子健端起茶盅,笑呵呵道:“那我就以茶代酒,先谢过云海兄的鼎力相助。不过......这件事暂且先不要叫芳菲妹妹知道,她脸皮儿薄,要是知道,肯定要矢口否认的,届时咱们下了这么大工夫,反而在她那里不成,我非后悔死。”

    闵云海笑得前仰后合,指着费子健道:“瞧瞧,瞧瞧,还没说成,你便先紧张了起来。放心,我岂是办糊涂事的人?这件事未成之前,我不会向四妹妹透漏半分。”

    费子健归家不久,便遣人送来了一尊白玉观音像,又有一桌素席。闵云凯也不指名道姓,只说自己孝敬老太太。把老太太高兴的不行,闵云海那样大了,还将孙子揽在怀中亲亲热热,逢人便说二孙子的孝顺。

    闵家族亲们来拜年,见老太太这样高兴,纷纷开口奉承。

    一连开了四五日酒席,闵家的客人方见少。余下都是些不要紧的客人,老太太推脱身体不适,只叫大太太接待,偶尔叫雷氏跟着,她自己则带着孙女,外孙女们吃酒,斗牌,每日看戏,说笑。

    过了十五,大太太终于得空歇一歇,遂趁机将芳菲叫了去。

    宝莲、文鸢和紫英等都在外面伺候,几个相熟的大丫鬟穿着大棉袄,嘻嘻哈哈的坐在门厅处说笑。

    宝莲正讲三太公家请了一位厨子怎样杀鱼时,屋子里骤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咒骂声。

    宝莲等忙噤声侧耳。

    “是大太太!”紫英熟悉自家太太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怎么忽然发起火了?”

    紫英坐不住,起身要去瞧。宝莲一把拉住她,瞪眼道:“你可真是糊涂了,难道不知太太的脾气?你这个时候进去,太太的火气只会更旺。牵连了你自己不要紧,小心叫姑娘跟着挨罚。”

    文鸢也是六神无主。

    这一年多来,大太太怎样待她们家姑娘的,众人都看在眼里。府里的人都说,大太太待亲生女儿也没这样好,一个姨娘小妾生的庶出小姐,比正经的嫡亲小姐还受宠。

    文鸢跟着姑娘,从前默默无闻,谁也不敢得罪,而今,姑娘水涨船高,文鸢就是见了雅琴等这样说一说二的大丫鬟,对方也要送几分薄面给她。

    文鸢不怕自己受委屈,不怕自己被人奚落,就怕大太太不再疼爱姑娘。

    “我去瞧瞧!”文鸢咬了咬牙,不理宝莲的阻拦,抬脚往内堂走。刚来到门口,门帘忽然被挑开。

    芳菲诧异的看着差点与自己相撞在一处的文鸢。

    “姑娘!”文鸢忙上下打量,见姑娘毫发无损,这才松口气。

    芳菲笑道:“我没事儿。快去,太太要见三少爷和他房里的两个丫头,邱巧和邱妙,你这就将人唤来!”

    文鸢偷眼看珠帘里面,大太太气鼓鼓的坐在榻上,从侧影就瞧得出,太太气的够呛。

    文鸢咋舌,赶紧去喊人。

    宝莲和紫英也趁机走上前:“四姑娘,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吗?”

    芳菲小心回身,见大太太没有留意,这才低声与二人道:“是装撞破天的大事。三哥哥房里的小丫鬟怀了胎,眼下都快遮不住了。”

    宝莲、紫英同时倒抽一口冷气:“这怎么可能?”

    三少爷多老实的一个人,从不惹事,就是小心思多了些,时不时想从大太太这儿找点实惠。可是大太太不喜欢这个庶出子,所以每每都不正经待见。

    芳菲无奈的叹着气:“我也以为这件事不可能,所以才暗中回禀了太太,希望太太做主,为三哥正名。”

    宝莲说不出这件事奇怪在哪里,但想来想去,都觉得有说不出来的怪异。

    一盏茶的功夫,闵云凯神色惊慌的领着两个丫鬟赶来,一进门便问:“四妹妹,你的丫头说的急,到底怎么回事,叫太太发那样大的火?”

    芳菲正要回答,大太太李氏已经挑了帘子,冷眼看着闵云凯:“孽障,你还不给我滚进来!”

    闵云凯脸色一变,战战兢兢尾随在大太太身后进了内堂。

    堂中桌案上摆了一根三尺长的戒尺,闵云凯没有来打了个寒颤:“母亲息怒,有什么错,儿子今后改了就是,希望母亲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饶儿子这一次。”

    “饶你?”大太太冷笑,将戒指狠狠打在桌角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屋子每个角落。

    芳菲劝道:“太太消消气,三哥或许不是有意为之,况且,这件事也该听三哥怎么分辨。咱们总不能听邱巧一个人的片面之词。”

    闵云凯故作怒色,扭头看向身后跪着的邱巧:“你这个贱婢,究竟说了什么谎话,惹得太太震怒?”

    邱巧神色茫然:“少爷,我,我真的什么也没说过!奴婢对天发誓。”

    闵云凯严色正对芳菲:“四妹妹,我知道你会说话,会讨太太喜欢,但也不至于踩着你的哥哥往上爬。我做错了什么,你直说无妨,没必要在太太面前下绊子。”

    芳菲又气又恼:“三哥认定是我在背后使坏了。那你问问你这丫头,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闵云凯诧异的看向一直闷不吭声的邱妙:“你说妙姐儿?真是越说越荒唐了,她自己还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还会有孩子?”

    大太太不耐烦的一挥手:“事到如今,连苦主都已经找了出来,你再辩解也是无用。不想老太太知道这件丑事,趁早与我说明真相。”

    闵云凯神色懊恼,当即跪地不起:“儿子虽然不是太太生的,但心里一直将太太当做亲生母亲。大哥是儿子的榜样,我从小不敢辜负家中教诲,要堂堂正正人,亲君子,远小人。而今,儿子被四妹妹这样诬陷,实在可恼。请太太为儿子做主!”

    大太太略有几分迟疑,她见闵云凯如此坚定,反而怀疑芳菲是不是说错了。

    大太太悄悄叫来芳菲:“你究竟敢不敢肯定邱妙怀了孩子?”

    芳菲脸一红:“我只是觉得她的肚子略大了些,邱巧又一个劲儿的哭,当时情况乱的很,我便没细细的查看。”

    大太太没好气的瞪眼:“这种要紧的大事,不查清了,你怎么胡乱告诉我!”

    芳菲面红耳赤,退到一边。

    闵云凯见这二人之间互动,心中窃喜。可要离他成功,还需加把火。

    闵云凯遂磕了三个头,闷声闷气道:“太太要是仍旧心疼儿子,就查明此事,还儿子一个清白,不然......”

    他冷笑着看向芳菲:“不然今后只要四妹妹说几句莫须有的话,难道儿子就要遭受这种奇耻大辱?”

    芳菲一跺脚:“好,既然三哥执迷不悟,就叫太太查验查验邱妙的肚子,看咱们究竟是谁在说谎!”

    芳菲当即就要来掀妙姐儿宽大的棉袄衣襟。

    邱妙吓得连连后退,口中嚷着姐姐的名字。

    邱巧连忙挡在妹妹身前,按住芳菲的手:“四姑娘这是要干嘛啊?我们姐妹真的没得罪过四姑娘,四姑娘何必苦苦相逼?”

    芳菲不敢置信的看着邱巧:“邱巧姐姐,是你那天来找我,让我求大太太给你们做主,怎么转眼,你竟反悔不承认呢!”

    “冤枉,奴婢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邱巧明知不对,可事已至此,还是要昧着良心说谎。

    临来之前,三少爷说过,今天这件事办不好,她们姐妹俩也不用或者回去了。

    为了自己的命,邱巧也只好牺牲四姑娘。

    反正四姑娘是主子,太太也不敢真的拿她怎么样。她和妙姐儿不同,她们是奴才,三少爷掌管着她们的生杀大权,所以,她今儿便要对不起四姑娘了。

第87章、陷害成功,京儿求离

    邱妙今儿穿的仍旧是一件宽松不合体的大棉袄,她原本不是很胖,但被衣裳裹起来,就像个又肿又胀的糯米粽子。

    被叫进来的宝莲和云雀小心翼翼褪去邱妙的外罩衣,见她里面穿的是一件雪白色亵衣,不知所措的回头看向大太太。

    大太太心一沉,她是生育过的人,比芳菲看的准。但邱妙此刻究竟有没有孩子,她还真有些拿不准。

    “丫头,老实说,你究竟有没有怀三少爷的骨肉?”大太太见威逼不行,只好改为利诱:“你说出来,我为你做主。这不是别人的孩子,是我们闵家的骨肉,万一是个男孩儿,我回了老太太,抬举你做姨娘。”

    芳菲忙道:“太太,这丫头她脑子并不灵活,恐怕答不出什么!”

    芳菲才说完,邱妙就瞪了眼珠子,张口便道:“因为姐姐常在我面前说四姑娘的好,所以我敬重四姑娘为人,从没想到,四姑娘竟然这样诬陷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小丫鬟。”

    芳菲瞠目结舌:“你不是......”

    邱妙哼了哼,转头看向大太太:“太太,奴婢对天发誓,我和三少爷清清白白。三少爷为人刚直,是奴婢心中的好主子,奴婢从不敢妄想做什么姨娘,更不敢勾引少爷行不轨之事。”

    邱妙撩起肚子上的衣襟,露出白嫩嫩的小肚子,平坦的腹部看不出任何怀孕迹象。

    芳菲再愚笨也明白,自己上了邱氏姐妹的当。

    可她不明白邱巧和邱妙陷害自己的目的。

    芳菲复杂的目光落在闵云凯身上。

    闵云凯按捺住得意,倍感委屈的看向大太太:“太太,既然已经查明真相,请太太为儿子的清白做主。”

    邱氏姐妹双双跪地不起:“请太太为我们三少爷做主。”

    大太太脑子一昏,看芳菲的目光便透着不善:“你太叫我失望了。”

    大太太一甩袖,命人将芳菲赶出去:“回你的红叶阁静下心来想想,别把我的善待当做你对付兄弟姐妹的短刃。再叫我知道你不怀好意,就回禀了老爷,仍旧送你去京河庄子上‘养病’!”

    芳菲被宝莲和云雀架出了颐心堂,满院子小丫头都站在廊上,看见四姑娘灰头土脸的扫地出门。

    这之中有受过芳菲恩惠的,不忍心瞧,偷偷别过脸去。也有不如意忌恨芳菲的,便窃窃嬉笑,说着风凉话。

    红叶阁上下惶恐无措,芳菲闭门不肯见人,大太太终究还挂念着这个庶女,不肯做的太绝,所以叫了颐心堂众人,喝令任何人不准往外乱传话。

    原本这件事也没多少人知道,大太太也悄悄安抚了闵云凯,谁想,邱氏姐妹那个在府里当管事嬷嬷的姨妈却不肯善罢甘休,第二日就哭天抹泪来见大太太,非要为自己的两个外甥女和三少爷讨回个公道。

    她这一嚷,雷氏等忙去闵老太君那里通风报信。

    老太太气的大骂,不知不觉将周粟乔受伤一事也牵罪到芳菲身上。

    幸而大老爷和旬阳知府作伴去了蓥华山赏佛光,不在府里,不然,以大老爷的脾气,芳菲指不定还有什么罪要受。

    大太太被骗,人们说三道四,都怪四姑娘挑唆大太太使坏。传言愈演愈烈,大太太也渐渐铁石心肠,不肯原谅芳菲。

    闵云泽日日去颐心堂为芳菲求情,只是他每次一开口提这件事,大太太就轰了儿子出去。

    芳菲的境况比当日郭少爷害她时还不堪。至少那个时候大太太全心全意信赖她,就算有大老爷的为难,大太太也会暗中相助。

    但这次不同。

    芳菲真的是陷入了困局中,红叶阁里人人自危,惶惶不安。

    这日用过早饭,京儿踌躇着来到芳菲门外:“姑娘,我,我有话想和姑娘说。”

    芳菲打开房门,她这些日子憔悴许多,连胭脂也不肯抹,头不梳脸不洗,像个乞丐婆。

    京儿吓了一跳,半晌才想到来意,忙低头:“这是奴婢为姑娘做的手帕子。”她递上来一块白白净净,绣了三朵美人樱的手帕子:“姑娘的帕子上都绣了名讳,奴婢想着,将来用时,总有不方便的地方,所以特为姑娘做了这个。”

    美人樱鲜红滴血,帕子雪白纯净,两者相互比照,却异常和谐。

    芳菲勉强笑道:“多谢你这番心意。”芳菲腾出手去接,可帕子搁置在半空中,京儿并没撒手,反直勾勾盯着芳菲。

    “怎么了?”

    半晌,京儿红了眼眶嗫嚅:“姑娘,我,我怕是不能在姑娘身边伺候了。”

    芳菲脸一沉:“这是什么话?我虽然此刻落难,但自己的丫鬟还是护的住。是不是什么人说了闲话,又或者什么人欺负了你?”

    京儿拨浪鼓似的摇头:“并没人敢欺负我,是,是表小姐说,想叫我去雨花台服侍。”

    她怯怯的瞄了芳菲:“奴婢的卖身契还在姑娘这儿,表小姐想知道,姑娘能否看在她的情面上,将卖身契还了奴婢!”

    ......

    芳菲知道,也猜得到,从自己被架回来之后,府里的风向就一边儿倒,都在猜自己什么时候彻底倒霉。还有些坏心眼儿的,嘱咐闵芳蕤等,都盼着大老爷早些回来,好收拾自己。

    芳菲也明白,红叶阁经此一事,会人心涣散。

    那些藏匿小心思的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但是,芳菲没想到,胆子这样大,敢做第一人的却是京儿。

    “紫英知道此事吗?”

    京儿微微点头,难为情道:“紫英姐姐劝了我,说我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姑娘。紫英姐姐说的道理,奴婢都明白。只是表小姐一定要我过去伺候,奴婢,奴婢也是没办法了,才来问姑娘!”

    芳菲冷笑,她哪里是问?分明就是木已成舟,顺便来知会自己。

    芳菲用手拢了拢头发,抬脚往外走。京儿忙缀在身后,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委屈,自己的忠心,自己的为难。

    芳菲全不理会,只在正廊上叫了文鸢。

    文鸢正在后面自己垒的小炉灶上炖乌鸡,预备给芳菲补身子,听见姑娘出门唤她,忙将扇子交给双儿,急匆匆往正面来。

    “姑娘,你唤我?”文鸢脸上还熏着炉灰,弄的也十分狼狈。

    芳菲叹了叹气,将京儿送自己的帕子交给文鸢:“好生收起来,这是京儿送我的离别礼呢!”

    离别?

    文鸢不解的看向京儿,京儿十分尴尬,却也不能不说,只好将周粟乔要她去身边服侍的事儿婉言说与文鸢。

    “你这个小蹄子,当初你是怎么求姑娘带你来府里的?现在见咱们姑娘稍微落魄些,就想另觅高枝儿?呸,想的美!”靖童不知从哪个屋子里钻了出来,掐着腰站在场院里就骂。

    京儿羞愤难当:“好姐姐,我并没二心,去伺候表姑娘,其实也是为咱们姑娘解难。表姑娘那样受老太太宠爱,只要表姑娘多为四姑娘说些好话,姑娘的难也就解了。”

    芳菲冷笑:“这么说,我还真要谢你的无私奉献。”她叫文鸢将红叶阁中的人都聚在院子里。不大会儿,女孩子们,婆子们就占据了小半个院落。

    芳菲看着眼前服侍自己多年的人,开口道:“都说主子没能耐,当下人的也面上无光,出门挨欺负。我辜负了大伙儿,不敢耽误你们一辈子。眼下京儿另觅到好出路,要去表姑娘的院子当差。我不拦着,你们之中但凡有一并要去的,或是另找了出路,只管来回我,我绝不阻拦。”

    芳菲的话一出,众人这才明白,为什么京儿近来在总是不明不白的失踪。

    大伙儿愤怒的目光几乎要将京儿射穿。

    京儿心中不解。明知道跟着四姑娘没出息,这些人是怎么了,都像是着了魔似的,难道还打算和四姑娘一样,再被发落去庄子上孤老吗?

    还是表姑娘说的对,等大老爷回来,红叶阁的人再想离开,却也不能了。

    京儿赔笑:“姑娘息怒,等奴婢劝表姑娘救了姑娘,再回来给姑娘当差。至于那卖身契......”

    芳菲怎么可能给她,淡淡道:“一张不打紧的纸,也不知塞在哪个箱笼里,明儿再找吧!”

    京儿却是一刻也等不得,没等中午,她就卷了自己的包袱去往雨花台。

    红叶阁照常作息,除了京儿,并没有第二人开口说要离开。同做小丫鬟的双儿和瑶香,此后更谨慎起来,唯恐将自己与京儿这样卖主求荣的人联系在一处。

    府里人心变故,要说态度始终不变的,还就剩下了宫妈妈。

    大厨房每日三餐依旧精致养人。宫妈妈担心四姑娘被这件事打击憔悴,所以时常打发人炖乌鸡汤。即便是她自己没工夫弄,也会叫婆子悄悄送了收拾妥当的乌鸡去红叶阁,暗中塞给文鸢。

    文鸢被感动的不行,私下里和芳菲说道:“越是患难,越是见真情。姑娘看见了吧,这个时候,也就剩下了宫妈妈为人厚道。”

    芳菲颔首,宫妈妈是值得信赖的朋友。她俩也算是忘年交!

    宫妈妈在闵家伺候几代人,得几代掌权者信赖,其实未必没有理由。

    文鸢将炖好的汤递给芳菲,忽然,紫英敲敲门扇,往里面回禀:“姑娘,二少爷提了糕点来瞧您了!”

第88章、云海做媒,芳菲两难

    闵云海要见自己?

    这一点却在芳菲意料之外,她以为,落难后最先来看自己的,恐怕还要是心底淳善的长兄。

    这些日子,大太太不准她出门,但也没太过为难红叶阁里的丫鬟,所以即便自己被囚禁,但双儿等还能听取到外面的一些重要消息。

    文鸢是自己的心腹大丫头,目标太过明显,不如双儿和瑶香等不打眼。所以芳菲虽然没有特意嘱咐,却还是暗中允许了双儿等人的出门。

    可是,也正因为这一点,就叫京儿钻了空子,终究是叫她和周粟乔打成了一片。

    “姑娘,你要是不想见,奴婢就回了二少爷,说你身子不舒服?”文鸢见自家姑娘面无表情,恐怕二少爷的到来使得火上浇油,所以才出此言,想自己打发了二少爷,也免得姑娘被奚落,心中不舒服。

    芳菲听罢,反而果决的摇头,她和闵云海虽然不亲近,但还算清楚对方的为人,闵云海并不是那样落井下石的小人。况且,芳菲终究是个闺阁女子,打击了她,对闵云海也没什么益处。

    “请二少爷进来吧。”

    文鸢出去领命,不多时便领着闵云海从外门进来。闵云海连日不见这个长房堂妹,诧异的惊呼,“四妹妹怎么如此狼狈?”

    原来的四妹妹虽然不是日日花枝招展,但也是青春靓丽,大太太对她又好,四妹妹的穿戴打扮可一点也不比别人差。加上她自己又善于调脂弄粉,整个闵家,说起上妆打扮,还真没有谁能胜过她一筹。

    可如今,不说是面黄肌瘦,但也失去了往日的可人模样,凭空大了三四岁的年纪。

    芳菲见闵云海如此惊呆,不由得苦笑,“二哥恐怕是没见过这样落魄的我吧?”

    闵云海尴尬一笑,觉得自己刚刚确实有失礼数,不过转念一想,闵云泽是她的兄长,自己也是,关心族中姊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闵云海长叹道,“四妹妹这次实在糊涂,怎么就中了闵云凯的诡计?”

    芳菲释然,“二哥愿意信我?”

    闵云海当即义正严辞,“哼,别人看不穿老三的本性,可他却瞒不过我!四妹妹,你久居深闺,不知道外面的世道,果然是用心险恶,当然,我并不是责怪老三太过奸猾,只是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实在叫人不齿。自从我做了易缘大师的外门弟子,老三每次见了我都是阴阳怪气!这些我都不愿与他斤斤计较,只是他不该在学堂里说我的是非。背后小人,他还打量我离开学堂,就没人告诉我真相呢!”

    芳菲淡笑,“二哥胸襟了得,这些都忍下了?”

    “不忍又能怎么样?终究是堂兄弟,他又是那样一个出身。”说到出身,闵云海忽然想起,眼前的四妹妹也是庶出,忙道,“四妹妹别误会,我并不是别的意思。”

    芳菲不在意的笑笑,“他是他,我是我,二哥哥不用将我们一概而论。”

    “果然还是四妹妹看的明白,大伯母如此看重你,终究不是没有理由。”闵云海有些犹豫,芳菲见状,了然于心,于是笑道:“二哥来我这儿,有什么只管说就是,咱们兄妹,也不必要遮遮掩掩的。”

    闵云海大笑:“四妹妹爽快,那,我就说了。眼下看你深处困境之中,我这做哥哥的有些于心不忍。大哥为你频频得罪大太太,却始终没有后退,我这个做弟弟的见了,若不出手帮忙,便不配做闵家的儿孙。”

    芳菲忙道:“二哥此言差矣,为这件事,我已经愧疚与长兄,要是再连累了二哥你,芳菲便以死谢罪,也是难赎罪孽。”

    她眼神一黯:“听说,老太太已经打发人快马加鞭去请我们老爷回来,车到山前必有路,届时我再与父亲细细解释吧。”

    闵云海一拍大腿:“糊涂,真是糊涂!大伯父素来不信你的话,闵云凯那人又是巧舌雌黄,到时候由不得你解释,大伯父必先定了你的罪。”

    芳菲面色沮丧,长吁短叹:“要真是这样......也就是我的命罢了。”

    闵云海见火候已经差不多,暗中点头。

    四妹妹认定自己前途渺茫,甚至是九死一生,若是他忽然指出一条明路,想必四妹妹会将自己视为神祗,坚信不疑。

    到时候不但四妹妹欠下自己一份人情,他又得了费子健的好处。

    这样一箭双雕的好事,不做才是傻子。

    闵云海停顿片刻,笑道:“我以为,四妹妹是最不信命的人。其实,我这里倒有一个绝妙的好法子,可以叫四妹妹转危为安。”

    芳菲安静的看着闵云海,洗耳恭听。

    “只要四妹妹身上能再发生一件喜事,压过了前面的流言蜚语,大伯父和大伯母自然不会再揪着前事不放。咱们也叫老三吃个哑巴亏,白费心机一场,你说如何?”

    芳菲连连摆手苦笑:“二哥这样说倒是可行,然而,我身上还会有什么喜事?况且,不是寻常的喜事,老爷也不会动容。”

    “傻姑娘,人这一辈子,终身大事难道还不是喜?只要你定下了叫人满意的姻缘,何愁大伯父不动容!”闵云海笑着:“我早为你相中了一个人,说起来,这人你也认识......”

    芳菲这次是真的诧异了起来,她忙摆手:“二哥你先等等,别忙,你这样一说,反把我弄糊涂了。就算要脱离困境,可你这法子实在不靠谱。我如今才多大,尚未及笄,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就算说亲,也轮不到我这里。”

    闵云海心中略有几分不满:“糊涂丫头,这也是情急之下,没有办法的办法。”

    芳菲果决道:“没有办法,也不能用这样的办法。我们老爷是爱疑心的人,二哥这个法子只会叫他认为我私下不检点,与外男互通消息。这样一来,我的处境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坏。”

    闵云海虽然不愿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四妹妹这话有几分道理。

    大伯父就是这样一个人。

    认定的事情,那是怎么也回不了头。

    父亲曾说,大伯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然,每每说起这个的时候,都带了几分不屑的口吻。

    闵云海受父亲二老爷的影响,对自己的大伯父并不信服,所以面对芳菲的小心翼翼,闵云海连忙道:“这件事不用你出面,我来说情。况且,子健兄对你一往情深,将来你们两个在一起,一定是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子健兄?

    这人是谁?

    芳菲狐疑的盯着闵云海:“二哥哥说的我糊涂了,究竟哪一个是子健兄?我怎么听都没听过,又哪儿来的一往情深?”

    闵云海笑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瞒我?自然是酥香楼的少东家费子健!”

    芳菲仔细回想,还是没记起有这样一号人物。她摇摇头:“我确实不认识这样一号人物。二哥的好意我心灵了,但这样来路不明的人,我还是小心为好。”

    闵云海见四妹妹不像做戏,当下也疑惑起来:“可是......子健兄信誓旦旦,说你二人相遇偶然,相知必然,是郎情妾意,心有灵犀!”

    芳菲连忙啐道:“呸呸呸,二哥说的这是什么混话。那些才子佳人的小说,你在外面看也就罢了,怎么偏还敢跑到我这儿来说,小心我说与二伯母听。”

    闵云海脸一红,讪笑道:“是我糊涂了,无意就把唱词上的几句说出来,恼了四妹妹。”他赶紧起身赔礼。

    芳菲也不谦让,硬接下闵云海赔礼,这才道:“二哥今后少与那些人打交道,都是没安好心眼儿的。大约是觉得我并非太太所生,好攀附,所以引着你来套我的话,若你真在我们老爷跟前提这事,届时认准了我与外男私下见面,纵然不情愿,老爷和太太也会将我嫁出去。”

    闵云海神色慌张,难道他真的看走了眼?

    可是,费子健也不像是这样荒唐的小人啊!

    芳菲见闵云海神色千变万化,低声道:“二哥你细想想,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提了什么?”

    还提及了什么?

    闵云海苦思良久,豁然道:“对了,他......”还不等说完,闵云海就懊恼的用拳头拍手:“该死,果然险些被他蒙骗。”

    芳菲忙问是什么缘故。

    “哎,都是我不小心,没多想想。费子健当时提及这件事的时候,格外嘱咐,不要叫四妹妹知道,只求我悄悄去与老太太说项。我原本以为,这是他的好意,担心你面子薄,臊着了你。现在想到四妹妹的话,我真是险些......”

    芳菲摇头笑道:“这不怪二哥,原也是你的好意,才叫人钻了空子。不过这种人既然看清楚了面目,今后还是少联系的好。”

    闵云海面色尴尬:“这,怕是难。”

    “这又是为了什么?”

    “都怪我没先查清楚费子健的底细。我见他这个人还算勤勉,为人也本分,所以介绍给了父亲。四妹妹也许不知,费家靠着酥香楼分布在全国的店铺,乃是富春城里赫赫有名的豪绅。我父亲......”

    闵云海难为情的看着芳菲。

    这下子,不用芳菲听,她也猜得出,二老爷看银子比什么都重,而费家最不缺的又是银子,两个人撞在一处,岂不是“天雷勾动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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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天雷地火,二爷变心(二更)

    芳菲说二老爷和酥香楼少东家两个人是天雷勾动地火,还真是切切实实,没掺一丁点水分。

    二老爷无利不起早,他原本就想结识费家人,但是前些年,掌管费家大事小情的都是费子健那位干练精明的寡母,二老爷从没在对方手里讨过好处,所以一直愤愤。

    今下,通过儿子介绍,二老爷认识了费子健,立即引为忘年交,频频邀费子健来府中做客。

    这一举正合费子健心意,虽然不能与心上人相见,但至少在一个园子里。于是,费子健十次有九次会欣然赴往。

    且不说眼下芳菲和闵云海如何分析这件事,只说同一个府里,不同院子中,二老爷闵朝峰正喜滋滋摆弄这一块奇石,时而放在手心里托着,时而架在桌案上,忙的不亦乐乎。

    雷氏正试戴她新得的首饰,问了几次,二老爷都漫不经心的,雷氏便哼道:“那一块破石头有什么看的?二爷倒是瞧瞧我头顶上的簪子!和知府夫人一个款式呢!整个富春城里也找不出第三件来!”

    二老爷哼笑:“妇人之仁,你懂得什么?难道没听说过‘赏石清心,赏石怡人,赏石长寿’这几句话?”

    雷氏嗔道:“好好好,老爷既喜欢,叫费子健再多弄几块来,咱们放在家里,或是办个赏石会,请了富春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来,说出去也是个新鲜事儿。”

    正要叫自己的簪子有用武之地。

    二老爷斜眼睨着妻子:“要说你去说,我可不好意思。咱们与费子健非亲非故,得这些好石头,还有你那些金银首饰,已经是难得,难道还赖上人家不成?”

    原来,费子健自从走通了二老爷的路子,就开展了金钱利诱。

    二老爷夫妻有便宜就不肯放过,更何况,费子健抛出来的还不是简简单单的小便宜。

    闵朝峰话是这样说,但心底的贪欲刺激他想要像水蛭一样,想要吸干费家最后一滴血。

    雷氏听了丈夫的话,娇笑道:“我的二爷,你怎么这样糊涂,难道还没看出费子健那小子想求的是什么?”

    闵朝峰挑挑眉角:“想要什么?”

    雷氏揽着丈夫的肩膀,将自己的手覆在二老爷的手背上,笑嘻嘻道:“自然是要咱们闵家姑爷的位置。”

    “你也瞧出来了?”二老爷这回倒真是高看雷氏。

    雷氏嗔道:“瞧老爷把我说的,也太不堪了些。不过,老爷,说正经的话,费家是个聚宝盆,前些年不打眼,自从费老婆子不管事后,费子健那小子没少折腾银子。我粗算了算,费家少说也有百万家私。”

    二老爷眼睛一眯。

    百万家私......

    雷氏见丈夫的表情就知道,二老爷是心动了,于是忙笑道:“老爷,我娘家人办事不稳妥,进皇子府的事儿......怕是够呛。不如眼下这门婚事正如意!二丫头与费子健年纪相当,一个郎才,一个女貌,怎么看怎么般配。”

    “哼,”二老爷想到雷家的办事不利就一阵阵恼火,本以为女儿进皇子府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谁想到后来,还是没办成。

    为这,二老爷想想就恨。

    雷氏忙安抚:“我已经写信给娘家嫂子们,呵斥了她们办事不利。老爷,你就消消气,别为这点子小事费神了。还是赶紧想想眼下,费家除了费子健,可就再也没有男丁了。要是咱们家二丫头能为费家生下一儿半女,费子健又不幸病亡......”

    “你什么意思?”二老爷不动声色的看着雷氏。

    雷氏俯身,笑着贴在丈夫耳边:“妾身的意思是,到时候那百万家私就都是您一个人的,想怎么样的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

    二老爷被妻子说的是一阵阵心猿意马。

    “但是,费子健相中的明明就是四丫头,咱们强把二丫头许给他,怕是不妥。”

    雷氏忙道:“有什么不好?费子健也未必是喜欢四丫头,不过像他说的,远远见过一次。可他没见过咱们二丫头啊,要是这二人机缘巧合,见上一面。我相信,咱们家芳蕤才貌出众,必压过闵芳菲。”

    对于雷氏后面说的这一句,二老爷还是十分自信的:“我的女儿自然要胜过长房的丫头。”

    当晚,二老爷趁着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就略提了提此事。

    老太太不解:“你不是心心念念要送二丫头去皇子府吗?怎么转眼就要嫁作商人妇?”

    老太太倒是不在意费家的出身,谁叫闵芳蕤只是个庶女呢?要是和粟乔一样,是正经太太嫡出的小姐,老太太说什么也舍不得。

    二老爷笑道:“二丫头没那个福气,还是大姑娘进宫就好,咱们家若能出一位王妃娘娘,就已经够惹眼了。我这也是为家族分忧,为母亲分忧。”

    老太太最疼小儿子,虽不至于将二老爷搂在怀里,但还是笑着嗔道:“打小儿你的鬼点子就多,也好,费家我知道,门风还算不错,就是那个费太太过于刻薄了些,我怕二丫头嫁过去受委屈。”

    二老爷忙摆手:“不委屈不委屈。何况,咱们家是什么门第,费家已经算是高攀,自然不会为难芳蕤。”

    老太太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当即答应下来,并叫二老爷明儿就请了官媒来。

    闵云海当晚回到自己的院子,听自己人说起此事,大吃一惊,转而又庆幸四妹妹没把自己的那些话当真。

    可是这样一来,他想救四妹妹与水火之中的事就明显被搁置了下来。

    正当闵云海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闵云泽却打发了他的小厮鲁砚来请闵云海。

    “大少爷说,有一件最最要紧的事儿和二少爷商量,请二少爷立即过去。”鲁砚就是当日面无表情的小厮,如今差事干的好,闵云泽就时常打发他出来送个话儿,传个消息。

    闵云海才吃了一口茶,见对方催的紧,心中不满,于是不紧不慢,茶杯纹丝不动托在掌心:“什么事儿这样着急,还最最要紧,哈,大哥一向沉稳淡定,被大伯父视为骄子,要是听见你这小厮的胡言乱语,还要揍你。”

    鲁砚不为所动:“二少爷怎么责怪小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先去见见我们少爷。少爷说,这件事和四姑娘有关,还请二少爷亲自走一遭吧!”

    *****

    终于在十一点之前送上了二更,心满意足睡觉去,明天早上八点不能更,改在下午,小荷出差回来就要上班!5555

第90章、兄弟商量,更换人选

    闵云海跟着鲁砚来见闵云泽,一路上见这小子闷不吭声,便想逗弄他几句,谁想鲁砚真是个闷嘴的葫芦,除了“嗯”“是”“对”这样简简单单的词汇,几乎不肯再多说。

    闵云海气的一见闵云泽就抱怨:“大哥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小厮,能活活把人憋闷死。做弟弟的劝你,趁早换了,找几个灵巧乖觉的小厮,做起事来也方便。”

    闵云泽放下手中的毛笔,笑望着鲁砚,又冲门口的红玉点点头。红玉心领神会,叫了鲁砚去外面吃热糕。

    “你嫌弃这孩子闷不吭声,我却觉得这点好过那些口蜜腹剑,油嘴滑舌的。”闵云泽斟了一杯茶给对方,顺势坐在闵云海侧手边:“我听说,你有意撮合四妹妹的婚事?”

    闵云海接过茶盅,对着碧绿色的清茶苦笑:“我全是一番好心,不过,还是被父亲抢先了一步。这个时候,怕官媒已经预备去费家了吧!”

    闵云泽面色如旧:“费子健这个人野心勃勃,我并不喜欢,四妹妹不嫁他,说不定还是喜事。”

    闵云海当即被说的有些难堪。

    毕竟,张罗着要将闵芳菲嫁给费子健的人,最初是他,而不是二老爷。现下叫闵云泽这样一说,岂不是抱怨自己识人不清?

    “大哥,你这么说未免有些武断。我瞧着费子健为人阔绰,胸襟开阔,要紧的是对四妹妹一往情深,他们二人年岁上又相当,我这才起了撮合的心思。”

    “看人不能只看片面。”闵云泽道:“仅看他是一个白身就配不上四妹妹。”

    闵云海听了,心中甚是不以为意。

    四妹妹再拔尖儿,也不过就是庶出,嫁人家嫡出少爷,还是家财万贯,哪里不好?要闵云海说,四妹妹还算是高攀。

    不过眼下说这些都无济于事,父亲请的官媒是富春城里赫赫有名的冰人,一张嘴能将死人说活,凭媒婆的本事,费家太太八成会应允。

    “大哥既然不满意,想必是有别的妙招来救四妹妹喽?”

    闵云海这话纯属挖苦。

    在他看来,闵云泽要是能救四妹妹,也不至于前些时日总被大太太呵斥,他故意说这样的话,为难也好,挖苦也罢,都是闵云海心中不满的体现。

    不料,闵云泽却喜滋滋的一笑:“自然是有的。说起来,这还多亏了二弟你的好办法。”

    闵云海丈二摸不着头脑:“我的办法?”

    “是极!二弟你能想到用婚事救四妹妹于水火,这办法倒也好,只是用错了人,我这里倒有一个极为妥当的人选,比费子健强百倍千倍。”

    闵云海大奇,还有这样的人?他怎么一点不知?

    莫非也是易缘大师的弟子?

    可数来数去,大师的外门弟子不过那些人,出类拔萃的都是在他之下,以闵云泽的高标准,这些人未必能通过。

    好奇之下,闵云海问道:“大哥说的是谁?”

    闵云泽神秘一笑:“就是我引以知己的好友,晖南的秀才佟鹤轩!”

    闵云海吃惊的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佟鹤轩......那不是周表妹的未婚夫嘛!”

    这种事情怎么好随便安排。

    闵云海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可不可,万万行不通。”

    “怎么行不通!”闵云泽不悦道:“男未婚女未嫁,况且,姑妈家不是一直声称,他们两家是早解除了婚约吗?”

    “就因为这一点,老太太才不会答应。”

    抢了表姐的未婚夫,说出去,老太太的脸挂不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老爷太太愿意,四妹妹又首肯,老太太就是不喜欢,也要妥协。”对于这一点,闵云泽显得相当有自信。

    父亲不喜欢四妹妹,但重视人才。佟鹤轩才华横溢,只要父亲见了他,心中必定喜欢。当下要紧的是怎么说服四妹妹接受这个法子。

    闵云海迟疑半晌,试探的看着闵云泽:“大哥,我听人庄子上的人说,四妹妹与这位佟鹤轩私下常有往来,难道,竟都是真的?”

    不是空穴来风?

    闵云泽立即板起脸:“胡说。他二人何尝有过私下往来。不过是我在庄子上的时候,鹤轩兄来做客,四妹妹偶然见过几面。”

    闵云海心中不屑,还见过“几面”!看来传闻也未必都是虚的。

    他笑道:“大哥既然已经有了决断,叫我来是为......”

    闵云泽笑道:“我想请二弟去做说客,劝四妹妹接受这个办法。”

    “我?”闵云海失笑:“我才在四妹妹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大哥与其叫我去,不如自己亲自上阵,四妹妹最信你,你说的话,她都肯听。”

    “眼下,我们太太看的紧,根本不准我们兄妹碰面。倒是二弟,你是二房的人,我们太太看在叔叔婶子的面儿上,才不会过多难为。”闵云泽道:“况且,我还要去见鹤轩兄。这件事总不能咱们独自在这里上窜下跳,还要佟鹤轩和四妹妹愿意才行。”

    闵云海无奈,只好点头答应,隔了两日,却都躲了出去,根本不叫闵云泽碰见他。

    芳菲自然也就无从得知这样的消息。

    偏偏闵云泽全心信赖闵云海,以为对方一定能说项成功,所以才商量后,就在第二日偷偷摸摸溜出去寻佟鹤轩。

    新年已过,初春虽然还没完全到来,但乡村小路上的冰雪尽已经融化,佟鹤轩住的小院里传出朗朗书生,闵云泽诧异半晌,心中好奇,哪里来的稚嫩童音?

    “原来是闵大少爷!”佟鹤轩的小童听见篱笆墙外有车轮滚滚的声音,于是出来瞧,见是相熟的闵家少爷,忙跑过来开门。

    闵云泽随着小童往里面走,越走读书声越是鲜明,闵云泽好奇道:“这是哪里来的孩子?”

    小童笑道:“附近的村学先生抱病不能上课,几家的长辈们都仰慕我家公子的学识,所以送了孩子来这儿读书。”

    闵云泽不赞同的摇头:“秋闱转眼将至,鹤轩兄如此做,岂不是本末倒置,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小童脚步一顿,偷偷往里面看了看,低声道:“我也这么劝公子。可公子根本不听。况且,眼下从家中带的银子也花销的差不多,我们公子也是想着开源节流,趁着进京赶考前多预备些盘缠。”

    闵云泽长叹一声,这个鹤轩兄,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要强,根本不收他的救助。若是鹤轩兄肯,他的天分加上肯学,秋闱第一非他莫属。

    小童偷眼打量闵云泽:“闵大少爷,你知不知道,府上的四姑娘还曾送过一大包银子给我们公子呢。不过,都叫我们公子退了回去。”

    闵云泽张大了嘴:“你是说我们家四姑娘?”

    小童连连点头:“对。四姑娘人很好,还叫几位姐姐偷偷塞了我许多好吃的。”

    小童七八岁的年纪,说是佟鹤轩的小厮,其实相当于半个弟弟。这小子脑袋瓜儿精灵,知道闵家大少爷与自家公子关系交好,一定不会对自家公子的窘境袖手旁观。

    闵云泽被小童提供的信息惊诧的有些晕头转向,正迟疑的当下,帘子被人从里面挑开。

    一身粗布棉袍的佟鹤轩打里面走了出来,他手中擎着一本千字文,屋子里摆着七八张小桌,听见有外人的动静,小脑袋们呼啦啦全都扭过来瞧。

    眼睛里满满都是好奇。

    “云泽兄怎么来了?”佟鹤轩赶紧将人让到隔壁的小厢房,与这读书的屋子仅一墙之隔。

    闵云泽坐在冰冷的炕上,才过冬就停了火炕......他环视屋中摆设,比过去更寒酸了些,可见佟鹤轩没有办法,已经去过了当铺。

    小童上了清水,茶在佟鹤轩这里是奢侈品,不过佟鹤轩并不在意,苦中也有苦中乐趣。他笑指着闵云泽手中的茶杯:“你来我这儿,总不会是为了一杯水吧。”

    “鹤轩兄......”闵云泽将茶盅放下,低声道:“我为你保一门恰当的婚事,如何?”

    佟鹤轩大笑:“你自己的姻缘还不知在何处,反而跑来替我操心!”

    闵云泽忙道:“你先别忙,听听我说的是谁,再来拒绝不迟。”

    佟鹤轩根本不信闵云泽,只是不在意的笑道:“总没人拦着你,只管说就是。不过可要抓紧,我这外面还有十好几个孩子等着呢!”

    “你别左顾右盼,”闵云泽开口:“你瞧,我四妹妹如何?”

    话音一落,佟鹤轩立即沉默下来,不复刚刚的笑声。

    闵云泽一见对方这个表情,便知道有些意思,于是忙将闵芳菲被害一事说给佟鹤轩。

    果然就看见佟鹤轩蹙着眉头:“用这种办法陷害一个小姑娘,实在龌龊。不过.......”

    佟鹤轩眯着眼睛,“不过你那妹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我怎么听着,里面似乎有些古怪!”

    “鹤轩兄!”闵云泽叹道:“还能有什么古怪,我们太太都不肯见四妹妹,要再不想辙,等父亲回来,四妹妹还有的苦头吃。太太实在真恼了她,若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会厚着脸皮,为这件事来叨扰鹤轩兄。”

    他想了想,追述道:“当然,这种事情不是玩笑儿戏。鹤轩兄如觉得不妥,就当我今天没来过,更没说过。”

    闵云泽起身拱了拱手,抬脚往外走。

    才走到厢房门口时,佟鹤轩在背后叫住他。

    闵云泽忍着狂喜扭身,故意板着脸:“鹤轩兄叫我做什么?”

    “你叫我见见四姑娘,见了她,我再做决断。”

    ****

    昨天没休息好,头太疼了,今天只能一更,和大家说一声抱歉。

第91章、老爷回城,妥协婚事

    外面风起云涌,红叶阁里却是照常度日。

    瑶香等已经打探到了消息,说老太太送去给大老爷的家书已经抵达蓥华山,大老爷见信后勃然大怒,详详细细问了事件始末。不过,送信的小厮也只是道听途说,只言片语中,还不动声色的为四姑娘说了许多好话。

    “姑娘,红玉姐姐叫我告诉你,被派去送信的小厮是栾妈妈的侄儿。栾妈妈虽然是老太太身边的婆子,但她的儿子却在大少爷跟前做外书房长随。大少爷已经暗中嘱咐了栾妈妈,叫送信的小厮谨慎说话。”

    瑶香现在的任务,就是搜集府里各处的情报,她和双儿两个几乎成了红叶阁在外面的耳目。

    芳菲听罢,轻笑道:“老爷一向喜欢先入为主,有栾妈妈帮忙,我这第一个难关算是勉强过去了。只是,三哥未必没有后招。对了,眼下太太待三哥如何?”

    “三少爷现在算是彻底风光了。不知道太太是不是有心弥补他,听说这几日已经连续为三少爷选了四个师傅陆续进府,只为单独教他学业。不过,这几个师傅都没能入三少爷的眼,三少爷心心念念都是要去易缘大师那里做外门弟子。”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三少爷想的是什么,府里谁人不知?

    大太太不嫌麻烦找了那些师傅,却都被三少爷以种种理由打发了出去,说来说去,三少爷惦记的还是去做易缘大师的门生。

    可外门弟子也不是那样容易的,像府中二少爷,为了那个名额,二房花了足足上万两银子,即便这样,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个虚名,二少爷一年到头,连易缘大师的面都见不到几次。

    就是这样,二房也甘之如饴。

    三少爷眼红,却也知道,以他的才华,易缘大师绝不肯收他做内门弟子;以他的身世,闵家也不可能花上万雪花银供他念书。

    了不起找个先生在府里教书,开开小灶。

    事实上,大太太也满足了这样的需求,但三少爷未必称心如意。

    芳菲笑道:“三哥这样做只会是白费心机。太太不会自掏腰包,拿私房银子资助他去易缘大师门下,大老爷看重嫡出,也不会拿这份钱。”

    瑶香等偷笑:“这么说,三少爷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那要看在什么地方下篮子,要在鱼多的地方,即便捞不到大鱼,也能寻到些小虾米。他的胃口大,太太和老爷为安抚三哥的委屈,最后少不得要许下些小恩小惠。”

    靖童在一旁听了,狠啐一口:“哼,他有什么委屈,是咱们姑娘委屈才对。人在做,天在看,三少爷使用这样下作的手段,迟早会被报应。”

    芳菲笑而不语。

    她心里清楚,闵云凯的报应就在眼前,只是他自己还没看到而已。

    ......

    从蓥华山到富春城,需要四五日的功夫,但转乘水路,也只需三天而已。

    大老爷抱歉的撇下同游的宾客们,租了一艘船,连夜回往富春。一到家便要叫芳菲去问话,大太太见他风尘仆仆,面有怒色,赶忙道:“老爷就算有话要问四丫头,也要先打理打理折身行头,去见了老太太再回来问也不迟。”

    大老爷抖抖袖袍,长叹一声:“也好,老太太为那孽障寝食难安,这都是我的不孝。等见了她老人家,你这次不要再开口求情,我一定要按宗族家法处置,不准咱们房中再有这等小人。”

    大太太沉默半晌,才道:“老爷预备怎么处置芳菲?”

    大老爷睨着妻子,神色不悦:“我知道,你舍不得我重罚了她,况且,丢她去庄子上,庵堂里,以她的心性,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丑事来。不如早早打发她出阁,嫁了人,便不算做是咱们家的闺女,今后是好是歹,是生是死,那都与咱们闵家无关了。”

    大太太嗤笑:“原来老爷也是这般想的。好啊,正与妾身想到了一处去。不知老爷相中了谁家的公子,预备几时去提亲?”

    “就凭她也配名门望族的公子?”大老爷哼了哼:“我这次去蓥华山,当地有个员外,家境还算殷实,在当地名声也好,年纪虽然大些,不过这样才会疼人。”

    大太太越听越不对,忙问:“年纪大?可是已经娶过妻子?”

    大老爷面色尴尬,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原配两年前过世,留下三个男孩儿,这些年没有合适的姻缘,所以耽搁了下来。”

    才十四岁的芳菲被送嫁出去做续弦填房?

    大太太不敢置信的看着丈夫。

    她知道闵朝宗不喜欢庶出的女儿,但也没想到,对方竟狠心至此。

    大老爷见妻子这般表情,心中不悦:“你也不用拿这种眼神盯着我。说来说去,都是四丫头自己没福气,托生的不好,要是托生在你肚子里,就算犯下天大的错误,我也不会送她去做鳏夫的填房。”

    大太太冷笑:“四丫头托生的不好?难道大丫头就好?一样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去的,甚至她那个娘更低贱!不过就是个......”

    大老爷断声厉喝:“祸从口出,你休要胡言乱语。”

    “是,一提到你她,你心里就疼。”大太太偏要说,偏要戳大老爷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不是你没本事,是那个女人太厉害,她从没将你放在眼里,如今,人家做的是天子的女人,是娘娘,哪里还记得你这个曾经的枕边恩客?亏你还将郭霭当成亲兄弟,他和那个女人将你耍的团团转,要不是平南郡王府,你以为那个贱女人能进宫?”

    大太太得了失心疯似的狂笑:“自送了闵芳华进京,我就心心念念盼着,皇上怎么看中了她才好呢!到时候她们母女俩贱皮子,伺候同一个男人才有趣!”

    大老爷喃喃不止:“疯了,疯了,真是彻底的疯了。”

    闵朝宗只敢嘀咕,却不敢对妻子动粗,因为妻子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将他置于死地。

    等大太太笑够了,才渐渐收起疯癫之色:“老爷刚刚说的人选我不答应。四丫头虽然可以嫁人,但不能嫁的如此不堪。我替四丫头相中了晖南秀才佟鹤轩,老爷找个时间看看,早些定下这件事。”

    大老爷听着这名字耳熟,想了半天,才记起妹妹原本给侄女定下的那家人就姓佟!

    “荒谬,我闵朝宗的女儿,怎么能捡人家不要的婚事!”

    大太太用鄙夷的目光瞧着丈夫:“那也好过嫁给一个足可以当她父亲的老男人。”

    大老爷腮边的短须上下颤动:“那员外不过三十出头,我还怕人家觉得四丫头名声不好呢,你反而嫌弃起对方来,可见多么无知。”

    大太太神色淡定:“老爷不用再提,我是笃定主意不会讲芳菲嫁去什么蓥华山的。”

    “若我非要不可呢?”大老爷威胁道:“难道你还想告发当年的事情?哼,好啊,你不在乎芳华的名节,那就看你在意不在意儿子的前程。”

    “老爷不用威胁我。”大太太冷笑:“我只要不出席四丫头的婚礼,外面的人自然明白闵家大太太不满这桩婚事,外面人再知道对方的年纪,出身,背后必然议论你。老爷都不嫌丢人,我这个做太太的,还怕什么!”

    大老爷暗恨,自己怎么就贪上了这么个刁钻的女人。

    “那依你,怎么办?”

    大太太淡淡一笑:“佟鹤轩是晖南秀才,秋闱前必要回乡赴考。据妾身所知,佟鹤轩才华横溢,这次必定中举,将来会试,殿试,谁敢保证老爷不能有个进士出身的女婿?”

    大老爷狐疑的盯着妻子,大太太的表现太不正常了,明明这件事中,最恨四丫头的非她莫属,怎么反过来,为四丫头出面的还是她?

    难道,大太太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重罚闵芳菲?

    算了算了,嫁给谁无所谓,只要远远的打发了就好。

    大老爷释然道:“就依你,不过,丑话放在前面,我是不会给那孽障出一分嫁妆的。今后好歹别再麻烦咱们家,那我就阿弥陀佛了。”

    闵朝宗进内室去换洗,晚上见了老太太,一并说起此事。老太太略有几分不满,觉得大太太这是诚心给她添堵,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错。

    至少外孙女的婚事能掰扯的干干净净,那佟家的穷小子也不会再来纠缠粟乔丫头。

    老太太笑道:“我已经托了官媒去费家给二丫头提亲,既然都是喜事,索性一并去了佟家。眼下佟家没有主婚的长辈,那样的穷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你把他邀约到家中,让他开开眼,见见我们闵家的气派。”

    这话正合大老爷心意,闵朝宗当即答应下来,晚上回去就叫人下了请帖。

    到了三月十五这日,正是个会客、宴请的吉日。闵家不但请了佟鹤轩,还下拜帖,请费家太太和费子健。

    费子健欢欢喜喜,穿了一身簇簇新的淡紫色袍子,骑在高头大马上,率领家丁,身后护着费家太太的车马,兴冲冲往闵府来。

    原来,当初官媒去提亲,费家太太并没告诉儿子,闵家预备许配的是二姑娘,而非四姑娘。所以费子健一听闵家来了媒人,还只当自己心想事成,要娶四姑娘为妻。

    费家太太性子沉闷,为人稍显刻板,最不喜欢脱跳的女孩儿。按费家太太的初衷,怎么也该给儿子娶闵家的大小姐才般配,可惜,听说闵芳华已经进宫预备选秀。

    所以,费家太太就偷偷盼着,若是能叫那位大姑娘落选,仍旧打回原籍才好!

    *****

    今天不但有二更,还有三更,弥补昨天的请假,二更在六点,三更在九点,谢谢依娜君子、123456水和骑王的粉红票,小荷继续码字去!

第92章、费氏母子,登门做客(二更)

    闵家一下子要来两位未来姑爷,可把上上下下的人好奇够呛。当得知二姑娘的未来夫君是富春城首屈一指的富商费家长男,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

    闵家已经有了权势,这下子再加上数之不尽的钱财,二姑娘今后可真算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反观四姑娘,自从大太太不待见她之后,四姑娘就像彻底走了霉运似的,就没顺心过,老爷和太太找的这个未来姑爷,听说不但穷的要典当度日,还是被表小姐退婚的那户人家。

    文鸢和靖童等每日一出门,就要听背后那些小人窃窃私语。她们俩抱头痛哭了一场,却不敢将这些话告诉自家姑娘,只好强撑着当不知道。

    且不说前面费家母子俩声势浩大的进了大门,只说大太太打发宝莲来见芳菲。

    “四姑娘......”宝莲看着面色憔悴,形容不能和过去相比的闵芳菲,低叹道:“太太叫奴婢告诉姑娘,等会儿见的不是什么要紧的客人,穿戴越是朴素越好,不要与二姑娘争抢风头。”

    芳菲低头审视了自己一身装扮,石青色的小袄,墨绿色的榴花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打扮装饰,连耳坠子都被收了起来。

    她淡淡一笑:“这样就很好,走吧,我也瞧瞧,究竟要见的是哪位贵客!”

    宝莲见状,赶忙拉住芳菲,笑道:“好姑娘,太太也是好意,你千万别恼。虽然要朴素些,但这样一身,实在有失礼数。四姑娘信得过我,就叫宝莲替姑娘打扮打扮?”

    宝莲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开了红叶阁里的柜子,看了一圈儿,发现四姑娘的衣裳多数都十分简朴,样式也简单,只好随意抽出来一件菊纹攒金线的单衣,又把年前做的一件银红色百褶裙找了出来。

    芳菲冲文鸢等人摆摆手,叫她们不要理会,自己则安安静静的任宝莲打扮。

    宝莲每日给大太太上妆,手艺自然没的说。她只将胭脂在手心里儿里略略一碾,滴两三滴芳菲自己做的花露水,将那胭脂熬化,揉搓在掌心儿里,轻轻往四姑娘脸上一拍。

    装扮后,胭脂美人果然是楚楚动人。

    桂花头油淡淡的,不似外面买的那样浓烈,配着梳子梳在芳菲头上,花香也渐渐四溢开来。

    “四姑娘瞧,这样可还满意?”宝莲最后将一支宝月钗簪戴在芳菲发梢,托起手中圆圆的铜镜,示意芳菲自己瞧。

    镜子中的少女明眸皓齿,虽不笑,却自带一种美态。

    文鸢等围过来瞧,纷纷称赞。

    芳菲淡淡一笑:“宝莲姐姐的手艺,自然是满意的。”她起身往外走:“去见太太吧,免得叫大家久等。”

    芳菲率先一步出了屋子,靖童和双儿、瑶香等紧随其后。文鸢落在最末,她悄悄拉扯住宝莲的袖子,低声问道:“姑娘穿戴这样朴素,可不是要叫二姑娘压盖过去?”

    宝莲道:“你怎么也糊涂了起来?二姑娘相看的是什么人家?自然穿戴越华丽越好。四姑娘要相看的是个穷书生,穿金戴银,亏你想的出来,要真是那样,人家敢要四姑娘嘛!”

    文鸢一听这话,心里酸涩:“连个穷书生也敢嫌弃我们姑娘!可见......”

    宝莲忙推了文鸢:“你可别胡说八道。这桩婚事是太太和老爷翻脸才求来的,你不知道,大少爷在这里面花费多少心思。眼看着四姑娘就要化险为夷,别因为你几句话,大伙儿忙上忙下的心思都白费了!”

    文鸢被说的有些面红耳赤,低着头随了宝莲一并出去。

    且说老太太在泰和院摆下两桌酒宴,专门款待费家太太。费家太太虽然刻板,但能与闵家结缘,她也不得不与老太太虚与委蛇。

    席面上,老太太问的和蔼,费家太太答的亲切。

    两家人真是格外和睦。

    雷氏的眼睛总是黏在费家太太一身行头打扮上,心里悄悄估算着能值多少银子。

    三太太宁氏也领着闵芳苓出来见客,欢欢笑笑,不复过去病态。

    芳菲进来的时候,费家太太正拉着闵芳苓说话儿。费家太太看闵芳苓的眼睛里都冒着金光儿,闵芳蕤反而被冷落在一边,没人搭理。

    “四丫头,过来见见,这是费家的太太。”闵老太君笑着冲芳菲招招手,好像从没和孙女疏远过,一直都是这样亲切和蔼。

    芳菲淡笑着上前,躬身施礼。

    费家太太只顾着和闵芳苓说话,连正眼也没瞧芳菲一下。

    闵芳苓心下尴尬,娇滴滴的拉着费太太的手,忙道:“费伯母,这是我的堂妹芳菲。”

    费家太太这才懒懒的瞟了个眼神过来,挑剔的目光在芳菲身上游走,片刻才道:“四姑娘别多礼了!”转而又与闵老太君说着三姑娘的好。

    宁氏见状,心中已然明白,忙笑:“难得费太太这么喜欢我们家三丫头,可惜,她父亲已经预备送了她进皇子府,不然,咱们两个倒能做一对儿女亲家。”

    费家太太早从外面听说了这样的消息,只是从宁氏口中得知,才敢确信。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惋惜:“是我们家子健没福气,配不上三姑娘这样好的孩子。”

    雷氏和闵芳蕤恨得牙根痒痒,尤其是闵芳蕤,她自觉得嫁做商人妇是委屈,没想到,还要被对方嫌弃。

    “老祖宗,我心口儿疼的厉害,想下去歇歇。”闵芳蕤腾地从椅子上起身,抬脚就要走。闵老太君却不准,厉色射来,“客人还在,你这个主人却走了,岂不失礼?”

    闵芳蕤看着费家太太冷笑:“费太太有三妹妹陪伴就足够了,哪里需要我这个碍事的丫头?”

    她目光一转,落在芳菲身上,不怀好意道:“老祖宗没瞧,连咱们可人讨喜的四妹妹也被晾在一边儿,可见费太太的眼光有多高。”

    芳菲笑道:“我和费太太头回见面,生疏些,在所难免。又或许我们不合缘,生不出热络劲儿。”

    闵芳蕤听后,高高兴兴的挽住了芳菲:“我和费太太也不合缘,不像三妹妹那样,谁见了都想带回家去做儿媳妇。”

    费家太太被两个小姑娘联手奚落,当即羞恼不堪,起身要走。

    闵老太君忙安抚:“费太太别多心,两个丫头,平日里被我们娇惯坏了,说话颠三倒四,没大没小,你别见怪!”

    费家太太也不想和闵家弄僵,正要顺着闵老太君说话,门外笑盈盈跑进来一个小姑娘,手中捧着这个时节几乎难见的花束,像个发亮的小太阳似的,欢欢喜喜来到众人跟前。

    “祖母瞧,这是郭哥哥叫人从京城捎来的!”

    *****

    错误的估算了小荷自己的能力,以为六点能发二更,果然还是龟速~~感谢123456水和芳菲0o0的粉红票,哒哒,三更貌似还会稍晚些,对不住大家了

第93章、得陇望蜀,弄清情况(三更)

    费家太太见到跑进来这个女孩儿,不由得眼前就是一亮。

    好俊的丫头!

    这也是闵家的闺女?怎么没听说过?

    费家太太忙看向闵老太君:“老太太,这位姑娘是......”

    闵老太君笑着将周粟乔叫到身边,亲亲热热拉在怀里:“这是我嫡嫡亲的外孙女,小名儿叫粟乔,原本跟着她爹娘在扬州任上,前些日子送来富春玩,小孩子的心性,我也舍不得拘束了她,只好叫她在府里野。费太太见了别怪罪。”

    费家太太越听越满意,越看越喜欢,忙将手腕上的桌子褪了下来,笑着上前:“伯母初次见你,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是咱们一点心意。”

    周粟乔诧异的看着眼前鎏金镯子,不解的看向外祖母。

    闵老太君强撑笑意,轻轻巧巧推开费家太太的手:“这怎么好,她一个小孩子,戴不住这么贵重的东西。”

    闵老太君暗恼,她再好的性格,在费家太太面前,也要变泼妇了。这究竟是什么人啊!早讲的明白,说亲的对象是府里的二姑娘,这个费太太,就是不懂规矩,见了芳蕤什么也不肯表示,还拉扯着三丫头说个不停。

    现在看见粟乔长的标志,就起了歪念头!

    闵老太君若不是看在费家百万家私的份儿上,她坚决不会和这样的人家打交道。

    费太太被搪塞了回去,又见闵老太君脸色僵硬,明白自己做的有些过火,忙赔笑道:“我可真羡慕老太太的福气,不但孙女们漂亮,连外孙女都这样出挑。我家里就一个儿子,恨不得也生个闺女做贴心小棉袄,可惜没那个福气。”

    闵老太君这才面色稍缓:“谁说你没福气?费公子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将来你的儿媳,难道不是和亲生女儿一样的孝顺你?”

    费太太看了看摆着一张臭脸的闵芳蕤,勉强笑道:“希望如此吧!”

    此刻,周粟乔从手中的花束里抽出一支艳粉色的芍药,塞进芳菲手里:“这个送四妹妹。”

    芳菲低头一瞧,讶然失笑:“我真是眼拙了,原来是绢花。”她拿在手心里把玩:“工艺真是精妙,不仔细看,谁能想到却是假的?”

    周粟乔十分得意:“这是内苑造了进献宫中娘娘们的新玩意儿,外面没的卖。郭哥哥和内苑掌院有几分交情,特意讨了些送我。”

    芳菲忙将芍药还给她:“既然是世子所赠,表姐该好好收着才是,怎么能随便分给我?”

    周粟乔嗔道:“你我姐妹还分什么彼此?而且,不但要送四妹妹,老祖宗,大伯母,二伯母和几位堂姐,我都是要送的。”

    她跑到闵老太君跟前,抽出其中最大的一朵牡丹,簪在闵老太君鬓间。

    “哎呦,还是粟乔最想着外祖母。”闵老太君搂着周粟乔,笑与众人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看谁还怪我平日多疼了她。原就是她最孝顺!”

    众人无话可说,只好顺着老太太的意思赔笑。

    ......

    前院,大老爷另带着人开了两桌酒席,闵家除了三老爷没赏脸,余下男丁皆到。

    闵云海等人在佟鹤轩和费子健二人身上打量来打量去,暗暗将他们做比较。

    五少爷闵云川更是直接,仗着自己年龄小,蹦蹦跳跳穿梭在席面之间,肥肥嫩嫩的小手按在佟鹤轩腿上,大眼睛呼扇呼扇看着对方,歪头问道:“你要当我的姐夫吗?”

    闵云海尴尬的将弟弟闵云川抱在怀里:“小孩子知道什么!”

    闵云川扭麻花儿似的,一刻也不肯在哥哥怀里老实,又是踢又是踹,他胖墩墩的,像匹小野马,没多大会儿,闵云海就抱不住了。手一麻,叫那小子跳了下去。

    闵云川故意扮个鬼脸,仍旧跑来佟鹤轩身边,大有不回答就不罢休的架势。

    佟鹤轩笑道:“你听谁说的?”

    闵云川摆着小胖手:“这有什么好猜的?大伯父这样喜欢你,肯定是想将四姐姐嫁给你。”

    佟鹤轩大笑,抱起闵云川与闵云泽道:“云泽兄,你这个堂弟真是机灵,可是已经进学?”

    闵云泽瞪了那小胖子:“上什么学?我们家老太太宠他,总说年纪太小,进了学里要受欺负,所以不准送。如今在家,跟着启蒙先生,略识几个字而已。”

    坐在一旁的费子健不甘示弱,忙笑:“小兄弟,你这次可是猜错了呦,我问你,你们府中有几位姑娘?”

    闵云川被人嘲笑,心中不满,却还是老老实实掰着手指数:“大姐姐,二姐姐,还有三姐姐和四姐姐。”

    “这就是了,说不准,佟公子是要做你的二姐夫呢?”费子健从始至终都认为,闵家的四姑爷非他莫属,根本不存在什么对手。

    闵云川哈哈大笑,调皮的小胖墩在地上又是打滚儿又是拍肚子。闵云泽赶紧将这丢人现眼的小子从地上拽起来:“你再胡闹,小心我把你丢去书房。”

    闵云川小鼻子一哼:“我才不怕呢!大哥哥,是他糊涂,明明要做二姐夫的就是他,对不对?”

    费子健不敢置信的从位置上起身,揪住闵云海的衣领:“究竟怎么回事?”

    一直没吭声的闵云海被拽了起来,忙道:“你先别急,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费子健的举动惹来首桌上大老爷和二老爷的侧目:“贤侄,出了什么事儿?”

    费子健这才惊醒,赶忙送了手,侧身陪笑道:“没事,只是见了云海兄身上沾了脏污,顺手帮帮。”

    二老爷点点头:“你们小兄弟俩,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不妨事,今后机会多着呢!”

    原本是要息事宁人,不想,闵云川这小胖子斤斤计较刚才,不肯善罢甘休。“蹭”的窜到父亲身边,叫嚷起来:“费公子不想做二姐夫,想做四姐夫!”

    大老爷忙回头看自己的弟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老爷摆手辩解:“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费子健也顾不上礼数,大踏步走来:“伯父,难道府里去我们家提亲的时候,说的不是贵府四千金?”

    “当然不是,说的是我们家二姑娘!”二老爷面色不满:“怎么,费贤侄心中似有不满?”

第94章、动歪念头,走不归路

    费子健当然不愿意,他看中的明明就是闵家温柔娇俏的四小姐,并不是什么二姑娘。

    那丫头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

    费子健又是不解又是气愤,才要开口拒绝,二老爷一见不好,忙将人拽到偏僻角落:

    “贤侄,你不要糊涂。这究竟娶闵家哪位姑娘,难道最后有什么分别?要紧的是,我拿你当至亲的亲人,我大哥可未必。”二老爷冲闵朝峰的方向努努嘴:“你瞧,我大哥现在一心要收那位佟公子为婿,他嫌弃你商人出身,必不愿意妥协。不过我可不是那种肤浅的小人!”

    二老爷嘿嘿笑道:“你没见过我家二丫头,所以心中不大情愿,其实,芳蕤不知比四丫头强多少!你们俩站在一起才是最般配的。四丫头嘛,也就只配那个穷小子!”

    费子健顺着二老爷手指着的方向瞧。

    在他二人看来,佟鹤轩穿戴寒酸,却偏偏要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实在惹人讨厌。

    费子健心有不甘,越是得不到,心里就越是惦念。明明没见过二姑娘,但在他暗中比较,闵家二小姐肯定比不上四姑娘。

    他冷着眼看向佟鹤轩,替四姑娘不值。

    酒宴过半,大老爷便招呼众人去他的外书房吃茶,闵云泽等欣然相应。二老爷却拽住了费子健,笑眯眯与众人道:“你们去,你们去,我和贤侄有几句闲话要说,不打扰你们的好兴致。”

    大老爷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这个从小就鬼主意颇多的二弟,道:“那就有劳二弟好好招待着费贤侄。”

    二老爷当然要服服帖帖的招待好费子健,他还惦记着费家那百万家私呢!

    且说二老爷引着费子健往西园来,路上积雪已化,高大树木枯枝粗干,两旁假山上怪石嶙峋,托显出几分冷意。

    费子健虽来过闵府,但每次都是小厮进来引路,并不曾好好欣赏过这府里的景致。今日粗略一走,才知闵家身为富春城望族,果然是名不虚传。

    “贤侄你看,这西园中有一道小小的垂花门,通此门便能进了后宅。不远处有一间西广亭,四面临风,没有遮挡。”二老爷低声笑道:“此刻,我那小女就在亭中静坐。贤侄不是没见过她嘛,看一眼,并不失礼数。”

    费子健当即被说的面红耳赤,连连拱手:“不可,不可。小姐名声贵重,我怎么好去唐突!”

    二老爷把手一挥:“我并不像大哥那样迂腐。盲婚哑嫁,不知害了多少有情人,况且,我是真心喜欢贤侄一表人才。配我的女儿,还盼着你们今后可以两情相悦。”

    费子健推逼上山,知道自己娶四姑娘希望渺茫。

    也罢,管她是谁,只要是闵家的小姐,只要做了娘娘的妹婿,何必还在意娶的女人是谁!

    费子健闷声答应了下来。

    二老爷十分高兴,将人送到垂花门外:“里面自有小丫鬟接应你,若是被人瞧见,你只说是迷了路,误入园中。”

    费子健心中不由得一阵阵惴惴不安,他被送进小门内,果然有个七八岁的小丫鬟在那儿跺脚取暖,见人进来,忙走上前:“公子叫我好等,快随我来。”

    小丫鬟站的时间久,浑身冻得僵硬,走路时头低低的,大口大口呵气。

    费子健便笑着搭话,问她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小丫鬟有问必答,等缓过了冷劲儿,话还特别的多,指着满园子的景致叫费子健瞧。

    “公子看那边儿,那是云水桥,往东就是我们老太太的焦恩堂,往西是表姑娘住的雨花台。沿着水上廊桥往北,过一片竹林,就能看见我们四姑娘住的紫竹院。”

    费子健心怦然一动,装出不动声色的模样:“哦?原来四姑娘住在紫竹院!”

    小丫鬟不带心机的笑道:“是啊,四姑娘可好了,就是最近招惹上麻烦事儿,不敢随便出门。刚刚我还去了紫竹院,四姑娘赏了一把糖块给我。”

    她拍拍自己的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面鼓鼓囊囊,大约就是那些糖块。

    费子健笑道:“别是骗我吧?你不过就是个小丫鬟,能见到府里的小姐?”

    小丫鬟一听这个就急了:“已经进京的大姑娘我们不敢乱攀扯,但四姑娘却不同。紫竹院里不少小人,见四姑娘落难,都各寻各的门路去了,四姑娘往日吃茶,跟前都没个人伺候。亏我去了,她那里才热闹些。”

    费子健轻轻颔首:“原来是这样。”

    如此说来,此刻的紫竹院岂不是少有人往来?

    若是他能见四姑娘一面,说动四姑娘接受自己,二人两情相悦,即便大老爷看不上自己商人的身份,料想也没办法阻拦。

    费子健错后半步,将小丫鬟刚刚说的路线在脑海中忙又记了一遍。

    云水桥往北,穿过竹林,他就能看见念念不忘的四姑娘!

    费子健嘴角挂着笑意,脚步不觉间轻快许多。

    不多时,那小丫鬟就领着费子健来至西广亭。西广亭与云水桥隔水相望,距离不算远,却也说不上近,原就是不同的两个方向。

    小丫鬟站在西广亭上东瞧瞧,西望望,并不见二姑娘闵芳蕤,挠挠头:“奇怪了,二老爷交代过,叫姑娘在这儿候着啊!怎么......人呢?”

    费子健忙笑道:“不妨事,许是二姑娘有事被耽搁了。我在这里略坐坐,小等片刻也无妨。这里风景极美,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

    小丫鬟眼前一亮,高兴道:“公子说真的?前面老太太那里正好散果子呢,我还怕自己去晚了,好东西都叫她们抢了去!”

    费子健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烦你在垂花门等了许久,这个送你买热糕吃!回去的路我已经熟记,不用担心。”

    小丫鬟搓搓手,她的一双手早冻得通红,扭扭捏捏的接了银子,千恩万谢,这才兴冲冲去了。

    费子健见人影远去,忙往四下张望。西广亭远处有几道身影穿梭,这附近却没什么人往来。他赶紧出了西广亭,改从水中长廊一路急行,没多大功夫,就来至云水桥。

    云水桥是后园里的繁华地带,今日却冷冷清清没几个人。费子健并不知这里原本熙熙攘攘,加上他心底藏着事儿,根本无暇顾及,只从云水桥径直往北,上了竹林所在的一道山梁。

    山岗下的确有一所别致的小院子,费子健举目眺望,门匾上三个大字“紫竹院”清晰在目。

    他顺着小山坡微陡峭的滑道,踩着半融的积雪,踉踉跄跄来到小院大门口。

    院门半开半合,费子健轻启门扉,“敢问,四姑娘可在?”

    无人应答,费子健暗中窃喜,抬脚进了院子。朝南三间正房,中间大门上挂着厚厚的毡布帘子,挡住了外面残冬冷风。东西各有四间厢房,也是门锁紧闭。

    费子健抢步来至正房窗户下,侧耳听了听,里面有少女呜咽哭泣声低低的传来。

    费子健脑瓜仁儿一热,想也不想,抬手掀了帘子就往里闯:“四姑娘你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屋中人惊恐的看向来者,大丫鬟文秀和绯月不想自家姑娘的绣房里突然蹿进来一个陌生男子,吓得惊声大叫。

    闵芳蕤刚刚换下华服,身上只穿了白色贴身的单衣,还来不及换上家常旧服,就被眼前闯进来的陌生人吓了半死!

    等闵芳蕤缓过神儿来,就见那人夺路要往外闯,闵芳蕤忙喊文秀:“快打死他,免得他出去胡乱说。”

    文秀和绯月双双跺脚,正要抓起脚边的小杌子出去拼命,院子外却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姑娘,不好,是二老爷和二太太!”

    闵芳蕤脸色大变,费子健也不敢再往出闯,只好夺路回来。见桌案前有几扇窗,推开就想从后逃窜。

    闵芳蕤一把扯住费子健的腰带,恶狠狠道:“你敢这个时候钻出去,我死后,做了厉鬼也不放过你!”

    费子健腿肚子一软,就从窗台上跌了下来。闵芳蕤赶紧将他往绣花床底下一推。

    这床榻底架虽然高大,但也不能完全容纳下费子健。费子健只好将脸紧紧贴在地上,蜷缩着两腿,像只癞蛤蟆似的,躲在人家小姐的绣花床下。

    闵芳蕤随手扯过搭在椅背上的单袄,还没等完全穿好,二太太雷氏就已经掀帘子走了进来。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我们大伙儿找你都找疯了。”雷氏上前拉住闵芳蕤:“费家太太知道你刚刚受了委屈,主动要来瞧你。眼下,人已经到了院子门口,芳蕤,不是我这个做太太的絮叨,你可要小心说话,别再做失礼的事儿。”

    雷氏见闵芳蕤脸色苍白,奇道:“这是怎么了?”

    闵芳蕤忙低头:“受了凉,太太不用管,我略歇歇就好。”她想推雷氏出去,可雷氏反而往床榻方向来。

    “哪里有时间叫你歇呢!”雷氏拽起绣花床上的斗篷:“快披上这个。”

    床底下的费子健大气不敢喘,外面的女人险些踩到他的手指头,要不是自己缩的快些,非叫人发现不可。

    老天保佑,快叫她们都出去,自己好从窗户逃走。

    他刚刚一定是被那个带路的小丫头耍了!这里根本不是四姑娘的院子。

    闵芳蕤,那是闵家二姑娘的闺名!

    费子健大约知道是谁在背后出阴招,可恨闵家二老爷,他曾经还真的当对方是自己长辈呢!

    现在看,哼,也是个卑鄙的小人!

    *****

    今天发了去桂林培训的感言,嘿嘿,奉劝大家,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去桂林,大暴雨啊!漓江的水和黄河一样浑浊好不好!而且,许多山都被淹了。感谢送粉红票的书友100804224601941和原来蹊跷,赞一个!二更在晚上。

第95章、大闹不休,肉球惹祸(二更)

    芳菲有些呆呆的从文秀手中抱起了肉团子,她到现在还不能完全消化文秀刚刚讲的那席话:“你是说,肉团子钻进二姑娘床底下,咬出了藏在床榻下的费家少爷?”

    文秀黑着脸苦笑:“是。”

    芳菲低头看向正朝自己撒娇摇尾巴的肉团子:“这,这怎么可能呢?它从来不往外面跑,更从没去过紫竹院!”

    文鸢在一旁冷笑:“姑娘,咱们家肉团子是没去过紫竹院,但架不住有人引着它往那儿跑啊!我听说,是表小姐抱了肉团子过去,又‘不小心’将咱们肉团子的松花洋球滚进了绣花床底下。肉团子是追着松花洋球才钻了进去。”

    松花洋球是芳菲和几个丫鬟联手做的玩具,比绣球更精致十分,上面的松香味特别受肉团子喜欢,肉团子每日都要追着它的宝贝玩具在院子里玩过瘾,才肯进屋。

    芳菲揉弄着肉团子蓬松的身体,叹道:“这下子,二姐姐想不嫁费公子都不成了吧!”

    她又看向文秀:“你今后怎么办?难道还要跟着二姑娘嫁去费家?”

    文秀忙摇头:“我已经偷偷叫人送消息去给我娘。家里这两三日就会进来赎我。二太太早答应过,准我自行外面聘嫁,并不跟着姑娘出阁。”

    文鸢心疼自己的表姐,便与芳菲道:“二姑娘的性情,出了这档子事儿,一定要拿身边人出气,我怕今晚上文秀回去,要吃亏。”

    闵芳蕤此刻必定在盛怒之中,谁靠近谁倒霉。文秀曾帮过芳菲,所以她不能任凭这个小姑娘冒着危险再回去。

    “文鸢,你陪着文秀去找老太太身边的雅琴,她那个人虽然对咱们淡淡的,但心地不坏。将事情严重性说与雅琴说,求雅琴收留文秀一晚。”

    文鸢和文秀面面相觑:“这......雅琴会肯吗?”

    “叫醉书一并跟着,告诉雅琴,从此,我欠她一个人情。”

    文秀听罢,噗通一声跪倒在芳菲面前:“四姑娘大恩,文秀不敢忘。”

    芳菲忙将文秀搀扶起来,又送她姐妹二人至门口,悄悄嘱咐了走小路,别叫外人瞧见。

    肉团子迈着小短腿,颠颠哒哒也跟着跑了出来,芳菲一低头,肉团子讨好似的腾空两条小蹄子,对着芳菲猛作揖。

    “你今天这个祸惹的还真不小。”芳菲抱起肉团子,望着门外空寂小路,喃喃自语道:“周粟乔什么时候把你带走的?”

    肉团子“汪汪”两声,可惜,芳菲听不懂狗语,不然一定会更可怜肉团子今天被“绑架”的遭遇。

    ......

    此时的焦恩堂中,闵老太君沉着脸看向地上跪着的一男一女。本来好端端的喜事,偏叫这两个混账东西闹的像做贼一样。

    老太太就不明白了,他们就忍上一两个月,等婚事定下来,成了亲,想怎么见就怎么见,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费家太太,依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费家太太听了闵老太君的逼问,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这件事她更气,不过,儿子什么品行,她还是清楚的,断然不会为了什么儿女私情跑去闵芳蕤的院子。

    何况,儿子中意的根本不是闵芳蕤,要说这两人偷偷私会,也不通常理。

    费太太赔笑道:“我想这里面八成有误会,不如......”

    雷氏冷笑:“误会?费家太太,你可想知道,是你的儿子从我们家二姑娘的绣花床底下被揪了出来。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难道这也是误会?”

    费太太面红耳赤,低声呵着儿子:“子健,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什么进了二姑娘的绣房?”

    费子健仰头看向母亲,眼神里都是愤怒和不甘:“我根本不知那里是二姑娘的闺房。若是知道,打死我也不肯踏进去半步!”

    闵芳蕤豁地扭头看他,尖着嗓子喊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玷污了你不成?”

    费子健也不甘示弱:“二老爷下了个套,是我自己分辨不清,傻得踩进去,这也不怨别人。可是,我已经妥协,答应娶你,为什么闵家还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

    闵老太君听到这儿已经坐不住了,她冷道:“年轻人,什么叫闵家用下三滥的手法!我们闵家客客气气请你母子来,从头到尾以礼相待,难道还是有人扯了你去我孙女的闺房?”

    闵老太君本是气话,没想到费子健闻听后反而理直气壮的点头。

    “虽不是有人扯去,但也差不多。你们府里的小丫鬟故意引我往紫竹院去,老太君不信,就找出那丫鬟出面质问。”

    屏风后面听动静的二老爷实在忍不住,隔着屏风就大吼道:“你含血喷人。我只叫小丫鬟领你去西广亭附近转转,谁引了你往紫竹院乱逛!”

    二老爷正冤枉呢!

    明明就是一桩好婚事,却被里面两个混蛋弄的烂七八糟。二老爷当即叫来垂花门当差的小丫鬟,要当面质问。

    费子健一见那小丫鬟,便阵阵冷笑:“二老爷就算要陷害我,也该弄的像样些的手段,弄个不相干的小丫鬟,有什么意思吗?”

    二老爷狐疑:“你什么意思?”

    “这丫头分明不是送我去西广亭的人。”

    二老爷差点从屏风后面跳出来,只大声逼问丫鬟。小丫鬟吓得早就泪流满面,哭天抹泪道:“二老爷恕罪,奴婢,奴婢当时冻坏了,想着人还没到,就去取了个暖手炉,等回到垂花门时,并没看见费公子!料想费公子已经走了。”

    被人用了掉包计?

    此刻,二老爷怀疑费子健,费子健却疑心二老爷。

    这二人在一个时辰前还好的亲父子似的,眼下却成斗鸡眼,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耐烦。

    闵老太君揉着太阳穴,她被吵得不得安生:“我就问费家太太一句,这婚事到底结还是不结!”

    费家太太看向儿子,要按她的心思,出了这档子事儿,怎么还能与闵家结亲!他们家的二姑娘心机也太重了些。不过,终究还要儿子自己做主。

    “子健,你说......”

    费子健低垂着头,沉默良久,才不情愿的憋出一个字“结”!

    雷氏等长出一口气,闵老太君脸上也泛起淡淡的笑意:这才是个识大局的好孩子。

    老太太正要开口说话,不料,费子健却先一步开口:

    “但是,我要娶府上四姑娘,也只愿娶四姑娘!”

    ****

    感谢Langemort君的两张粉红票,二更送上啦~~

第96章、进退两难,无奈妥协

    费子健的非分要求立即引来闵家众人的敌视。

    闵芳蕤最甚,她自觉嫁给商人做正室,已经是为难委屈了自己,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敢瞧不上自己,反而口口声声要娶四丫头。

    这等羞辱,她如何肯依?

    闵芳蕤从地上跳起来,扯住费子健的头发便抓。费子健生的人高马大,但在这些人面前,也不敢真的对闵芳蕤还手,只好不住的推挡,口中求饶不停。

    费家太太心疼儿子,忙起身阻拦:“这是要干什么,要干什么!结不成亲家,难道还要结出个仇家来?”

    闵芳蕤正恨这老虔婆屡屡给自己没脸,现在送上门儿来的冤家,闵芳蕤焉能绕过?于是她想也不多想,两手还忙着抓挠费子健,一脚却揣在了费家太太的膝盖骨上。

    费家太太毕竟是有了年纪的人,不留神之下,当即跌倒在地。

    从始至终没吭声的大太太李氏见此情况,立即呵了雷氏:“弟妹还不快将费家太太搀扶起来。”

    雷氏装作没听见,左右不关她的事情。

    闵芳蕤是好是歹,并不是她的闺女。

    屏风后,二老爷再也坐不住,当即蹿了出来,吆喝了几个丫鬟架起闵芳蕤,甩手给女儿两个火辣的大巴掌,抽的闵芳蕤两眼冒金星,人也浑浑噩噩,分不清东南西北。

    二老爷打女儿也是无奈,“费太太,我这女儿虽然不懂事,但闵家也不能叫贵府公子这样欺负吧!”

    二老爷冷笑着看向费太太。

    费太太常年与生意人打交道,一眼就瞧出了二老爷的不怀好意,满眼贪婪之色。费太太遂哼笑:“二老爷出个价码,我们只当买个安生。至于和闵家的婚事......”

    费太太连连摆手:“罢罢罢,今后可再也别提这样的话。打了我儿子不够,连我也一并踹翻在地,这样泼辣的姑娘,我们家无福消受。”

    二老爷当即不愿意起来。

    他闹是闹,打是打,可这婚还要结。

    撇去费家的财产,现在女儿被费子健唐突了,说出去,闵家如何在富春城做人?

    “不行!你当我们闵家是什么人家?”二老爷驳斥道:“若不能结成婚书,费家也别想独善其身。”

    费家太太嗤笑:“我儿子可不怕闲言碎语,就看闵家的二姑娘顶得住还是顶不住。行啊,你们家非用下作手段,逼着我儿子娶她。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明儿就送一抬小轿过来,反正费家不差多添一双筷子。”

    费子健听的满头汗颜,他赶紧拉了母亲的衣服,“娘,你快别胡乱说了。”

    费子健终究还是不愿意得罪闵家,本想着借着这次受委屈,闵家也难以脱身,好达成他的目的,求娶四姑娘。可现在,母亲不管不顾,胡言乱语,只能是火上浇油,惹怒闵家。

    费子健为求息事宁人,只能先安抚住母亲,再徐徐图之。

    可惜,费太太却坚决不肯。她甩开儿子:“你怕什么?原本咱们想着,官大逼人,可现在闵家和咱们一样,都是平头老百姓!你可是费家嫡出的大少爷,闵二姑娘也无非就是姨娘生的庶小姐,至今还没记在太太名下。咱们不嫌弃她的出身,娶她做正经姨娘,也不算轻薄。”

    当年费家太太守寡,和男人似的冲锋陷阵,保住费家家业,靠的就是无畏无惧。在她心中,闵家好好商量,婚事还有得谈,要是想仗势欺人......哼,她也不是人人拿捏的怂货。

    二老爷暗恨费太太不识时务,却看得出费子健这里还有松口的余地,于是叹道:“子健贤侄,我原看你聪明,想和你亲上加亲。如今看来,你们母子根本毫无此意。也罢,只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费子健终归不愿与闵家撕破脸,忙陪笑道:“我们太太糊涂了,伯父别往心里去。”

    费家还需要闵家散布在各地的姻亲帮忙扶持。费子健没有和母亲明说,扬州那边扣押的货物已经断了消息,再不能及时运返,家族生意将受到重挫。

    费子健无奈,只好为费太太刚刚的“豪言壮语”赔罪,可就是绝口不提刚刚要换人改娶四姑娘的事儿。

    二老爷见状,只好叫来门外的丫鬟:“请大老爷来焦恩堂叙话。”

    丫鬟听命出去,不多时便折返:“大老爷交代,让二老爷自己决断,大房不好搀和进去。他已经与佟家公子交换了信物,选了几日就会下聘礼。大老爷还说,”丫鬟偷偷瞄着二老爷神色,低声道:“富春城里堪配闵家的子弟不知多少,二老爷实在不必纠结。别,别玷污了咱们闵家的名声!”

    二老爷听了恨的吐了两口酸水儿,就差吐血水儿了。

    他的好大哥,真是嫡亲的大哥,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自己安稳,到时候闵家二姑娘传出丑名,怕京里那位预备候选的大小姐也落不下什么好来!

    二老爷一甩袖子,冷言冷语道:“大哥说的是,既这样,婚事作罢。我也不敢攀附费贤侄,贤侄好走。”

    费子健这才慌了。

    他为巴结闵家,巴结二老爷夫妻俩,前前后后不知花了多少银子,要是被赶出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费子健忙低头:“伯父,我......我愿意娶府上二小姐。今后也绝不辜负二小姐!”

    费家太太惊呼:“子健!”

    “母亲别说了,这是我心甘情愿!”

    费家太太见儿子态度坚决,只好妥协,但是至此将闵芳蕤恨到骨子里。从一开始就不被丈夫和婆婆欢迎的儿媳,就算被强娶回去,幸福又在哪里呢?

    闵家二房闹哄哄,一场乱剧叫老太太心力憔悴。与之不同,大老爷却是对未来女婿充满期待。

    夜幕将至,大老爷闵朝宗吃多了酒,醉醺醺由小厮们搀扶回颐心堂。

    大太太坐在正堂中,冷眼看着闵朝宗洗脸,吃茶,漱口,隔了半晌,才道:“老爷已经将人看中了?”

    大老爷哈哈笑道:“看中了!看中了!太太难得有这样好的眼光,我倒是没料,佟鹤轩是个如此优秀的年轻人,可惜,我没第二个嫡出的女儿,委屈了鹤轩!”

    大太太淡淡一笑:“那我便和老爷商量一件事。”

    大老爷放下茶盅,清醒了几分酒醉,警惕的看向妻子:“什么事?”

    “老爷不用怕,这件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大太太心中不耻丈夫,口中却只笑道:“我预备回禀老祖宗,想开启宗祠,将四丫头记在我的名下,这样,出嫁的时候也多几分体面!”

    大老爷无所谓,只是他心生奇怪:“你不是恨四丫头蒙骗你吗?”

    大太太轻笑:“什么恨不恨的!小孩子,为争宠,耍些小手段也无伤大雅。况且俗话说得好,浮萍尚有相逢日,人岂全无见面时?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女儿。我抬举她,也是抬举了我自己。”

    大老爷略显迟疑。记为嫡女不打紧,他已经瞧过佟鹤轩的才学,真真是好,要是只娶闵家庶女,来日飞黄腾达,心中必有嫌弃。

    但是,嫡女出嫁和庶女出嫁,这之中可有差距。

    大太太瞧一眼便知闵朝宗顾忌的是什么,轻笑道:“老太太曾说过,大丫头出嫁的时候,官中出一万陪嫁银子,老太太自己补贴一万,凑够两万,风风光光嫁出去。二丫头和四丫头是庶女,不敢和大丫头比肩,就每人七千两。三丫头虽嫡出,终究又隔了一层,老太太只肯出五千。”

    大老爷颔首捻须:“母亲想的明白,理应如此。”

    大太太道:“我也养了芳华十余年,早前没选秀的时候,陆陆续续积攒些好东西,预备将来做嫁妆。现在她进宫没机会用,倒剩下了给芳菲。”

    大老爷有些尴尬,讪笑道:“叫太太破费了。”

    “我心甘情愿。”大太太道:“另外,我再添补五千两,送四丫头做体己。佟家贫寒,佟公子自己虽然勤勉,但终究要生活,我听云泽说,他已经在庄子上开起了村学,专叫附近的孩子念书?”

    大老爷长叹:“太太不说我也想到了,只是出门前,我送他一百两银子,那孩子无论如何不肯收。想来是个有骨气的!这样,我也添一千两,不过你告诉闵芳菲,切记切记,这钱不是供她胡乱买胭脂水粉的,是用来供鹤轩念书,来日进举。”

    他想到小女儿平日那些嗜好,便不悦道:“趁着这次收了她那些香炉,丹炉,好好用心在持家料理上,别总是糟蹋了银子!”

    大老爷不说他自己为购买书画花了多少真金白银,只看芳菲酿些花露水,制些玫瑰膏就心里不舒服。大太太听了丈夫的话,只觉得更不舒服。

    夜间,大老爷照例歇息在黄姨娘处。

    宝莲悄步进屋,熄灭桌台和壁角的两处灯盏,室内光线陡然昏暗了下来。孤零零的羊油蜡在孤寂中摇曳着温暖的火光。

    “宝莲......”

    宝莲忙将手中的烛台放下,快步上前:“太太,你有什么吩咐?”

    大太太面无表情,神情总难聚焦在一处,宝莲就弓着身,耐性的等候。良久,大太太才开口道:“明日叫孔妈妈的儿子去银号取一万现银,送到易缘大师那里。”

    宝莲一惊,“太太真要送三少爷去做易缘大师的外门弟子?”

    大太太冷笑:“送!别说只是一万两,就是十万两,只要闵云海能出息,我就肯花这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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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宝莲不解,求问芳菲(二更)

    宝莲端着水盆站在门廊下出神,大红的灯笼照的她小脸光艳艳,油汪汪。

    “想什么呢?”云雀从后面一拍宝莲的肩膀,宝莲没防备,泼了半盆水在台阶上。

    “作死了,要这样吓人!”宝莲缓过神来,没好气的瞪着云雀,将剩下多半盆水一并都泼向院中的石榴树根下。

    晚上大太太不用人守夜,宝莲和云雀二人洗了脚,各自钻进自己温暖的被窝里。云雀打个哈欠,吹灯后倒身预备睡觉。

    宝莲却低声叫住了她:“你先别睡,我心里怪的很。你说,太太怎么忽然就对三少爷这样好了?”

    云雀哈欠连天,不耐道:“这有什么可猜的?太太觉得四姑娘做出对不住三少爷的事儿,出点银子安抚安抚三少爷,值得你大惊小怪吗?”

    宝莲哼笑:“出点银子?你知道不知道,太太刚刚叫我明儿找孔妈妈,预备从银号里拿多少钱?是一万两,一万两的雪花银!”

    云雀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向宝莲:“你说多少?”

    “一万整!所以我才奇怪。而且,我听太太话里那意思......”宝莲迟疑道:“好像将来还不止这个数儿呢!”

    云雀摇着头:“我是越来越看不明白太太的意思了。摆明了不喜欢三少爷,现在却处处抬举他,依我看,邱家那两个小妖精分明就是陷害了四姑娘,但是太太宁肯信她们的话,也不愿意听四姑娘解释。”

    宝莲将被子往上拽了拽,脚底下踩着暖炉,外面尽管还有残风肆虐,但她们这些大丫鬟的屋中却温暖异常。

    别人看来,越是安逸的环境,越是容易滋养惰性。唯独宝莲却不同,她从伺候大太太起,每时每刻,就不敢有掉以轻心的时候。

    太太不愿意告诉她们隐情,但宝莲相信,唯独有一个人会知道。

    四姑娘!

    ......

    第二日早起,宝莲去外面寻了孔妈妈,回内院的路上,专程拐了个弯来红叶阁。

    院子里,靖童正指挥着几个婆子洒扫,见是她来,忙迎上前:“姐姐怎么来了?”

    宝莲笑嘻嘻道:“我知道四姑娘有喜,所以赶着来贺,可是迟了?”

    靖童十分高兴:“你是最早的独一份儿!快进来,姑娘见你来,肯定欢喜。”

    屋中,芳菲坐在花桌前,双儿和瑶香一人捧着个册子,正指给芳菲瞧。

    宝莲一见,便认出那是大厨房里水牌账本,上面写的是天南海北各种山珍海味。每逢要紧的日子,大太太就会叫宫妈妈送了这水牌账本去颐心堂,点了什么,次日宴席上便做什么。

    “四姑娘要摆酒席?”

    芳菲见是她来,已经搁下毛笔,她笑道:“你来的正好,我预备请府上的三位姑娘来做客,斟酌了几道菜,都不满意,你帮我瞧瞧。”

    宝莲下意识接过递来的纸单,她虽不读书,但还略识几个字,见上面都是价值不菲的珍馐,不由劝道:“四姑娘这个时候该避避风头......”

    芳菲笑道:“避谁的风头?二姑娘?经过昨天的事儿,她就算不迁怒我,怕也不会给我好脸色。我犯不着继续委屈自己,一味对她避让。至于三姑娘和表姑娘,那是两个明白人,见我如此礼遇,想必也会客客气气还礼。如今大家各自有了各自的归宿,看着表姑娘的情形,将来总少不了进京去做世子妃。天南海北,各人有各人的命,能聚在一处的机会总不会太多。要说这人也是个有趣儿的,在一起的时候日日斗鸡似的你叮我,我咬你,真要分离了,倒还有些酸酸的。”

    宝莲和芳菲交情不浅,眼下知道她许下人家,从心里不舍:“四姑娘,咱们今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呢!”

    芳菲笑道:“不说这些,我前两日叫人收拾些小东西,有两样是送你和云雀的。正巧你来,一并带走吧!”

    靖童赶忙从里套间的柜中取了用手帕子裹的小包袱,至多拳头大小。

    芳菲打开与宝莲瞧:“这是三太公过寿时,他们家大奶奶送的,我得了一串儿金梅镶玉手链。我记得你十分喜欢,眼下就送了你罢!”

    宝莲连忙推手:“这可不行,我不能收。”

    芳菲将手串塞给宝莲,轻笑道:“留着做个念想,若你是嫌弃,我就不敢再说了。”

    宝莲是真心喜欢这串金梅镶玉的手链,当日四姑娘得的时候,她还借来试戴了两次,每每爱不释手。

    四姑娘是个有心人。

    有心人才不会做糊涂事。

    “四姑娘,我有几句话想私下问你!”

    靖童一听,忙找了借口出门儿。宝莲也不拿腔作势,索性直来直往,将昨晚上大太太那席奇怪的话说给了芳菲听。

    “按理说,这原不该我一个做丫鬟的去打听,可我跟着太太多年,怎能不担心?四姑娘就告诉我一句痛快话,来日我也好心安,不用悬心过日子。”

    芳菲缓缓摇头:“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知道绝没好处。事情牵扯到闵家辛秘,太太自有她的打算,你我都远远避开,才是保存自身的良策。”

    宝莲盯着芳菲,忙问:“四姑娘的意思,太太这次冷淡你,其实是在暗中保护姑娘?”

    “见仁见智,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芳菲不能再解释,多说一句,将来就可能成为大太太的麻烦。

    从闵云凯设计叫邱家姐妹来陷害自己那一刻,芳菲就意识到了不妥,所以避开闵云凯的眼线,偷偷和大太太商量。芳菲的原意,只是想避开风险,不欲招惹闵云凯。但她绝对没想到,大太太会和自己提出那样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要求。

    让闵云凯成为闵家三代子孙中的佼佼者!

    不但资助闵云凯做易缘大师外门弟子,更要送他去京城备考。

    要知道,此时的闵云凯连举人都不是!

    后来,芳菲才明白,大太太是预备用银子撑起闵云凯,用真金白银为闵云凯护航。

    打压芳菲,抬举三少,这是大太太着手的第一步。实际上,通过这些日子,大太太此计收效显著。而今的闵云凯是大太太跟前的红人,要是再做了易缘大师的弟子,今后闵家,恐怕连闵云泽也难压下他!

    芳菲深深懂得,无论闵云凯怎么张狂,他终究也只是鱼饵,大太太手里的鱼竿预备钓的,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小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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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寻求盟友,三女登门

    昨晚上,芳菲吩咐了靖童和瑶香两个,逐一将请帖送去紫竹院、碧云居和雨花台。三姑娘、表姑娘当即就答应下来,说一定来捧场。唯独二姑娘闵芳蕤那里没有回音。

    芳菲不以为意,有些事情根本不用勉强。来,是她的好意,不来,是她的本心。

    清晨早起,管家娘子带着一串儿人来送水仙花盏,都是名贵的玉蕊满堂,千瓣素影,瀑布迎春......

    十几盆水仙这样一点缀,芳菲的闺房几乎成了花海,肉团子兴奋的在桌腿下蹿来蹦去,粗粗短短的小身子雪球儿似的白,小丫鬟们生怕踩着它,只好一面忙碌手上的差事,一面低头小心脚底下。

    芳菲站在屋当中笑道:“快把它抱去暖阁里玩,窗口撂下一扇纱屉,把最漂亮的那盆玉霄放上去,甩下幔帐,拿金狮子倚住。”

    她见双儿把青釉仰莲纹的瓷杯瓷盏拿了出来,忙道:“这个和屋子不配,换那套五彩十二花神杯来。”

    双儿并不舍得,端着手中的盘子犹豫半晌:“姑娘,那套五彩十二花神杯是你托大少爷在外面找了许久才凑齐的。这万一打破了哪支,姑娘可不心疼死了?”

    芳菲莞尔:“杯子做出来便是叫人用的。我平日也用不上它,今儿好歹拿出来,免得放在多宝阁上发霉。”

    双儿无奈,只能去换。

    一时间,房中事物俱已妥当,只等娇客登门。

    芳菲偷空吃了块栗子糕,正往下咽,外面小丫鬟匆匆跑了进来,脸色惊慌:“姑娘,二姑娘到门口了!”

    闵芳蕤?

    芳菲怔忪过后便是大笑,她嗔那小丫鬟:“还不快把二姑娘请进来!”

    小丫鬟扭扭捏捏的不敢出门:“姑娘,我,我不敢......”

    靖童从旁边走过来,恨得装作要拍她的模样:“二姑娘又不是牛鬼蛇神,还能吃了你?走,跟我出去迎迎!”

    芳菲看着大踏步出了闺房的靖童,暗暗点头:靖童嘛,虽然莽撞了些,但有的时候身上这股子闯荡劲儿,叫人不敢小觑。

    不多时,闵芳蕤领着身后丫鬟们浩浩荡荡进了正堂,独不见文秀。芳菲瞧她今天这身打扮和气派,倒果然有几分参加鸿门宴的意思。

    “二姐姐快往这边座。”芳菲笑着引对方落座在小轩窗下,这里早摆下香茗茶盏,香炉里焚起黄金樨,与近在咫尺的玉霄水仙味道缠绕,激发了各自更加冷冽的暗香。

    闵芳蕤冷眼看着这些摆设,不得不承认,四丫头在摆弄这些小东西上,所用心思远比她来的巧妙。

    不过......

    闵芳蕤哼笑:“我要是四妹妹,也愿意趁着未出嫁之前好好摆弄摆弄这些东西。毕竟,四妹妹要嫁的是个穷书生,听说连三餐都不能保证,如今自己读书不算,还要刻薄自己带学生!啧啧,四妹妹,你也真是老实,大伯父叫你嫁,你便嫁了,难道就不会自己争取一下?”

    要是平日,芳菲听了这番话,多半要认为闵芳蕤是在讥讽。可今天,不知为何,芳菲总隐隐感到,闵芳蕤表面上是说她,实际上却在为自己鸣不平。

    明明可以进京,眼下却只能嫁给一个商人,闵芳蕤肯定心有不甘。

    芳菲笑意依旧,亲亲热热拉闵芳蕤坐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小人儿,只有屈从,没有反抗的余地。”

    闵芳蕤甩开芳菲的手臂,义正言辞道:“什么屈从,好歹你也读过书,开过蒙,与无知村妇有些差别。难道盲婚哑嫁这样的陋俗,你也支持?”

    芳菲忍不住笑道:“还称不上!其实,大哥哥和我在庄子上的时候,就与佟公子有数面之缘,他是个很好的人,虽不富有,但一身正气,大哥哥说,这个人将来必有福报。”

    闵芳蕤有几分失望。

    她特意早一步到,就是想私下劝劝四丫头和自己共同抗争。

    闵芳蕤直觉认为,自己这门亲事不如意,四丫头嫁的更寒酸落魄,肯定一样,迫不及待要悔婚。

    “四妹妹,我的性子耿直,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闵芳蕤仍不死心,继续游说道:“那个佟公子,就算再好,也做过粟乔表妹的未婚夫。人家不要的亲事,你巴巴儿凑过去接下来,这算哪门子幸福?外面人会说三道四,会诋毁你的名誉。就算将来这位佟公子中举做了官......有句老话,得不到的才觉最好。男人都是贱皮子,他越是没能娶到粟乔表妹,来日成功,越是惦记少年时候的遗憾。四妹妹你别傻,到时候辛辛苦苦操持家务,费尽心力,成了黄脸婆,反而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一席话说的芳菲沉默。

    闵芳蕤虽然不是怀着好意挑拨自己,但有一件事她说的对。周粟乔会不会是佟鹤轩心中永远的刺呢?

    要知道,当初被佟鹤轩退回来的银子还在她手里放着,周粟乔并不知道,佟鹤轩也不知道。

    芳菲满是哀怨的一瞥,闵芳蕤精神振奋,以为她的话起了大作用,更待继续劝说的时候,外面小丫鬟走了进来,通报说三姑娘和表姑娘来了。

    闵芳蕤沉下脸,认定这二人是见不得自己好,听说她来红叶阁,所以赶着往这边跑。

    “四妹妹别管她们,今天就咱们姐妹清清静静的说会儿话,别叫她们打搅。”闵芳蕤捉住芳菲的袖子,不肯叫她起身去迎。

    芳菲笑道:“二姐姐要细谈,咱们改日,今儿我可是弄了许多好东西来,只为请诸位尝鲜。”

    正堂外,周粟乔已经笑盈盈迈腿跨了进来:“早起明芳去大厨房去早饭,回来就和我说,角门那里放了好几篓子鲜菜。这个时节正是青黄不接,也不知道哪里寻来了那样大一个瓜,还有翠盈盈的果子,说瞧着都像是树上刚摘的。四妹妹知道,我是最馋的,所以一听说有好东西,可不就赶着与三表姐来了?”

    芳菲笑望着周粟乔:“明芳?”

    周粟乔像是后知后觉似的,赶忙赔罪:“这件事儿竟忘了和四妹妹商量。你不是把丫鬟京儿送了我使唤嘛!我瞧着她聪明伶俐,十分喜欢。问了原名,才知和四妹妹重了。不过我转念一想,四妹妹是最有福的,不如仍旧改回去,一来这是她爹娘给的本名,二来也叫那丫头借借四妹妹的福寿。”

    周粟乔小心翼翼的看向芳菲:“四妹妹不会为了这个就与我生分吧!”

    芳菲笑道:“瞧表姐你说的,好像我多小气似的。况且,这家里又不单单只重了我一个人的名字。”

    芳菲指了指面色阴沉的二姑娘,尴尬僵硬的三姑娘:“我这两个堂姐,再有京城里的大姐姐,不是也都重了?”

    她冲紧跟着周粟乔的明芳招招手:“你们不觉得......明芳这个人品,这个名字,倒好似咱们家多了位五小姐?”

    一席话说的周粟乔和明芳齐齐色变。

    明芳赶紧要解释,二姑娘却不给她这个面子。就见闵芳蕤摆手冷笑:“奴才秧子,也配用这样的好名儿?粟乔表妹,不是我说你,你啊,就是太好性儿,小心将来叫奴才把你踩到脚下。”

    周粟乔满脸委屈,三姑娘闵芳苓忙过来挽住她,低声安抚。

    芳菲叹着气哀怨:“几位姐姐,咱们今后这样欢聚的日子还能有多少呢?原本想着大家热热闹闹坐下来说话,何至于为点小事就失了姐妹亲情?”

    闵芳蕤忙借机打击敌人,冷眼看着周粟乔:“四妹妹说的极是,这都是表妹不对,好端端弄个丫鬟在我们跟前扫兴。”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好悬没把周粟乔气了个倒仰!

    闵芳苓一见不好,赶紧拉了周粟乔落座,又使眼色,将明芳打发出去。

    要说明芳也是可怜,原就是红叶阁出去的丫鬟,与靖童、紫英等最熟,可如今投靠新主,手法还不是十分光明磊落,当即就遭到了阁子里所有人的排挤。

    大冷的天,别的姑娘身边的丫鬟们都被紫英带去厢房取暖吃果子,唯独没人搭理明芳。

    明芳讪讪的,自己不好跟进去,又不敢离开,只好站在廊下吹着冷风挨冻。

    紫英从窗口看了半晌,于心不忍。

    瑶香站在紫英背后,轻声道:“这种人姐姐何必去可怜她?当初姑娘为试探试探众人的心性,别人都还好,唯独这个丫头鬼心思过。姑娘也说过,她走了也好,免得日后真干出卖主求荣的事儿,咱们彼此见面更难看!”

    紫英没有回头,盯着窗外的人影冷笑:“她现在不叫卖主求荣?是姑娘好脾气,没有追究!枉我当初那样帮她,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见,老话儿是有道理的。”

    “紫英姐姐别自责,”瑶香忙道:“反正姑娘还捏着她的卖身契,谅她也翻腾不出什么大浪来。”

    紫英眸子里的精光一闪,低声询问:“怎么我听说,粟乔表小姐已经取走了她的卖身契?”

    瑶香笑嘻嘻道:“紫英姐姐一定是听错了,那卖身契现在叫文鸢姐姐收着。前两日收拾柜子的时候我还见她拿出来过,和碎银锭子都放在了一处!”

    “你也识不得几个字,怎么知道那是卖身契!”

    瑶香被质疑,心中不服气,忙道:“怎么不认识?咱们的卖身契都在大太太那儿,只有京儿的单独放在姑娘这儿,我自然不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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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出门太累,小憩一觉,醒来发现已经天黑了,⊙﹏⊙b汗,全速码字中,马上去写第二章,感谢骑王和义龙的粉红票,大家不离不弃,支持小荷啊!

第99章、嘴上机锋,彼此拆台(二更)

    “紫英,你怎么还在这儿?宫妈妈差人送食盒来了,”靖童风风火火进了屋子,“文鸢不在,姑娘交代过,叫你多担待。”

    紫英这才回神,忙笑道:“瞧我这记性,总忘了文鸢在焦恩堂陪文秀妹妹。”她上前挽了靖童的手,“走吧!”

    靖童却没动,而是驻足在窗前,冷眼看着窗外:“什么破名字,也敢出来炫耀。”

    紫英赔笑:“我们已经抱怨过一通儿了,你就别再凑热闹啦!现在要紧的是快把这顿酒宴办漂亮。”

    紫英和瑶香拉着靖童出了厢房,将招待小丫鬟们的差事交给双儿。踏出房门时,孤零零站在院当中的明芳见到三人,羞愧的赶紧将脸别过去,不敢往这个方向瞧。

    瑶香于心不忍:“要不,我领她去双儿那里?”

    靖童一把扯住她,数落道:“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不用怜惜这种人。冻死她也活该,一看见这小蹄子,我心窝子里就都是火。”

    紫英比她多想一层,迟疑片刻才开口:“算了,叫人看见还以为咱们红叶阁没度量呢!况且真将人冻死在这儿,姑娘也脱不了干系。”

    瑶香瞥了瞥靖童,见对方没有出声反对,只是恶狠狠盯着明芳,她这才敢走上前。

    远远地,紫英和靖童二人就见明芳冻僵的脸蛋,在听过瑶香的话之后迅速恢复了神采,冲着她二人方向连连躬身拜首。

    “姑娘常说一句话,我心里听了在理。”紫英闷闷的与靖童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靖童翻着白眼冷笑:“瞧你这记性,才几日就忘了她要走的时候那副嘴脸?可怜人?怕是装出来的。可恨倒是不假!”

    屋子里烧水的婆子跑了出来,见这两个大丫鬟站在院中说笑,急的不得了:“两位姐儿有什么要紧的话,稍后再说不迟,屋子里都快忙不过来了,谁人布菜,谁人执壶,连个做主的都没有。”

    紫英和靖童这才闭口不谈刚刚的败兴,急忙进屋。

    ......

    芳菲命人在正堂摆了一张漆花楠木桌,下面垫了她亲手绣的桌布,大厨房按照芳菲的要求,统统将今日用的碟盘杯盏换成青花瓷,白瓷细腻,上面会有大片青花,放在桃粉色的桌巾上,不但没有鲜明突兀,反而增添了一份愉快之感。

    “四妹妹选的这个颜色好!”闵芳苓望着满桌佳肴,搭配红是红,绿是绿,用青花瓷盘盛着,叫人垂涎欲滴。

    芳菲笑道:“我是拾人牙慧。你们忘了,大姐姐走之前请了咱们一回,用的也是这套杯盏。”

    闵芳苓肃然:“怪不得我觉着眼熟,只是......听说这套杯盏不易得,大姑娘也是和老太太商量,签了条,从库中借的。”

    像这种名贵器皿,大厨房可没资格随意出借,都是库中专门有人看守,平日不得拿出来使用,只逢大日子,主子们吩咐才敢取出。

    芳菲娇俏一笑:“三姐懂得真多,我倒是没在意,只是和大太太说了一声。快尝尝我这酒,是托了宫妈妈在外面酒肆里买的珍珠酿,甜甜的,吃多少也不醉。”

    三个人默然,良久,周粟乔才讪讪道:“我还替你担心,以为舅妈从此真的不理睬你。幸而如今没事,不过我这个做表姐的要嗔怪你一句。你早该告诉我们,也免得大伙儿为你担惊受怕。”

    闵芳苓在一旁附和:“正是,粟乔表妹说的也是我的心思。”

    芳菲连连赔罪:“前阵子太太生我的气,我心里苦,却不敢和几位姐姐说。只好闷闷的在院子里,如今太太宽宏大量,原谅我的过失,只是我说了,反而像是炫耀,怪没趣儿,索性不讲。叫几位姐姐误会,我自罚三杯!”

    酒盅小小巧巧,一盅也不过一口。

    芳菲连饮后依旧面不改色,周粟乔赶紧夹菜到她碗中:“又冒冒失失的,空着肚子饮酒,最伤身。”

    闵芳苓也跟着附和,闵芳蕤见状,冷笑道:“人家母女和好,关你们什么事儿,装的像挺关心,殊不知背地里恨得要命。我瞧,正有人害怕四妹妹再得大伯母的喜欢呢!”

    闵芳苓面不改色,像是没听见。

    周粟乔却不能,讪笑着将筷子放下:“二表姐这话叫人不明白。”

    闵芳蕤与周粟乔交手,屡战屡败,早认准了对方是披着羊皮的狼,心里恨她虚伪,所以一分面子不给,开口就道:“又不是傻子,哪里不明白?哼,前阵子四妹妹落魄,你抢了她的丫鬟去服侍,现在又把人带来,弄个名字恶心我们大家,还说粟乔妹妹不是有心?还说粟乔妹妹不明白?”

    周粟乔这下子可坐不住了,她忙道:“二表姐,脏水可不敢往我身上泼。”她去拉芳菲:“四妹妹为我评评理,是你许了明芳,不,是京儿来我身边。况且,一个丫头的名字,什么大不了的,仍旧改了就是!”

    闵芳苓笑着打圆场:“四妹妹也说句话,免得大伙儿为你赌气。”

    芳菲诧异的看着闵芳苓:“三姐这话从何而来?为我赌气?我何德何能,这帽子太大了些,我怕自己戴不住!”

    “你也不用攀扯四妹妹!”闵芳蕤哼道:“我劝三妹一句,今后少作怪,少挑拨,为自己积些福报!”

    闵芳苓大吃一惊。她是最了解闵芳蕤的人,胸襟小也就罢了,头脑还不好用,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过去受她唆使,闵芳蕤恨闵芳菲恨到骨子里,怎么忽然就向着对方说话了?

    芳菲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款款笑道:“酒越冷,话越凉,冷言冷语终究伤心。三位姐姐略坐坐,我叫人重新烫壶热酒去!”

    芳菲执了酒壶离席,挑开帘子出了正堂。

    屋中三人颜色陡变,周粟乔抢先一步抱怨:“二表姐,你干嘛总是处处针对我!我又不曾得罪你,以前也就罢了,现在好容易四妹妹请我们来,大家客客气气吃顿饭,偏你不肯安生。”

    闵芳蕤骂道:“你还有脸说我?是谁害的四妹妹一定要嫁那个穷秀才?你打量我不知道呢!哈,粟乔表妹,小心夜路走多了,哪天真撞见鬼!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第100章、酒意撩人,忽闻惊报

    芳菲说是去温酒,其实并没走远,而是在房门口将酒壶递给瑶香,自己则悄悄静身倚在了门扉前。厚密的门帘已叫芳菲在昨日换成了水湘君的帐子,虽不透光,但是厚密度不及前者,吵嚷声也就轻而易举的从里面传出。

    周粟乔从来不是一只小绵羊,论嘴皮子,闵芳蕤明显不是她的对手。芳菲站在外面听的分明,闵芳苓处处帮着周粟乔围攻闵芳蕤,二人夹击下,闵芳蕤已有不敌的征兆。

    “不好,二姑娘怕是要恼!”靖童一直在旁边做偷听的小尾巴,听着里面要打起来的动静,靖童慌了,忙问芳菲:“姑娘,要不要进去帮帮二姑娘!”

    芳菲轻声笑道:“你放心,这三个人无非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知道今天是我的好意,请她们开宴,要是在红叶阁打起来,她们一个个都不占着天时地利人和,很怕自己会吃亏呢!”

    芳菲望向厢房那边:“紫英这点子好,将三位姑娘的贴身丫鬟都请去吃果子,没了打手,你说,屋子里谁敢先拆招?”

    靖童恍然笑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了,原来这三位都是纸老虎!”

    “纸老虎倒称不上,不过出出坏点子,那都是行家里手。”芳菲压低声音:“叫你换的酒准备好了?”

    靖童忙点头:“珍珠酿剩的不多,换了桑落酒,味道和珍珠酿相仿,不细品察觉不出,只是......后劲儿更强。”

    芳菲淡淡一笑:“几位姑娘可不是品酒的行家,等会儿斟酒,你在每人的酒盅里多加一颗话梅去涩。”

    话梅有生津解渴之效,放在清酒中更适合女子饮用。桑落酒清香甘醇,入口绵甜,只稍稍配上一颗话梅,就遮掩住了它全部的酸涩,透着甜香。

    屋中吵嚷不可开交,芳菲在门外接过双儿瑶香递来的温酒壶,另一只手托起装满话梅的蜜色碟。靖童单手撩起门帘,冲着屋子里重重咳了声,屋内顿时清净异常。

    芳菲笑着走了进来:“三位姐姐说什么呢?我在外面听了就觉得好热闹!难得今日聚在了一处,酒正热,咱们多吃两盅,醉倒也不怕,红叶阁里空屋子多,随便姐姐们占哪间!”

    周粟乔刚刚与闵芳苓联手,略占上峰,此刻心情正好,举杯满饮:“四妹妹想的齐全,这话梅正合我的心意,少不得要再吃两盅!”

    芳菲欣然替她斟满:“别说两盅,就是二十盅,只要表姐喜欢,我就舍命陪着。原本我是不想说的,可辗转想了许久,若不讲开,将来姐妹误会,反而不好。”

    周粟乔忙红了脸,她连连摆手:“表妹不用说,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况且这件事原就不是表妹能做主的!”

    闵芳蕤横插一刀,当即冷笑:“你怕什么!还是说,你对我们家未来四妹夫仍旧抱有非分之想?”

    周粟乔脸色沉了沉,不理闵芳蕤的冷言冷语,闷头又吃了一盅,芳菲不失时机的再一次斟满,嗔道:“什么四妹夫,外面人浑说的,你们也跟着起哄!”

    闵芳苓暗自鄙夷芳菲的做作,明明板上钉钉的事儿,在四丫头口中却透着十足的虚假。这个四妹妹打小儿就虚伪,讨好长辈,陷害同辈,诋毁姊妹,从没干过好事,如今,最先嫁出去的反而是她。

    只凭这一点,闵芳苓就不服气。

    “四妹妹不用顾忌我们的心情。实话实说,佟家公子不能与表妹成婚,但好歹也是娶了你这个闵家姑娘。我总觉得这人透着油滑,你自己将来多留个心眼儿,免得吃亏。”

    闵芳苓一拍周粟乔的肩膀:“我一直惴惴不安,佟公子会不会因为与周家悔婚,就此迁怒到四妹妹身上?”

    周粟乔色变:“不可能!我和佟鹤轩是平淡之交,就算周家对不住他,但和四妹妹无关,恩怨分明,况且为解除婚约,我母亲早付出了诚意。”

    芳菲狐疑的看向周粟乔。

    周家的诚意?怎么没人知道!

    周粟乔的眼神正好撞上芳菲的猜疑,顿时满脸尴尬:“我的意思是,周家对不住佟公子,幸而他能娶到四妹妹,也算是皆大欢喜。”

    闵芳蕤冷笑:“表妹当然欢喜!今后再没人挡着你嫁去郡王府,你大可以安安心心做你的世子妃喽!”

    大家都是明眼人,谁还看不出周粟乔对郭潇的小心思?前一阵子府里丫鬟婆子们常有闲言碎语传出,说表姑娘得了空闲便去小云洲,一坐就是大半天,也不避讳外面的闲话。

    老太太不但不管,反而纵容。

    周粟乔笑的勉强,芳菲语气轻快,拉着周粟乔:“老太太有意撮合表姐和世子,想必表姐的喜事也是近在眼前。”

    周粟乔低着头,腼腆道:“母亲来了信,说一切都请外祖母做主。”

    “哼!”闵芳蕤眼红眼气,举杯又饮了一杯。

    对比闵芳苓的进京,周粟乔又即将成为世子妃,叫这二人映衬下,她和四丫头的婚姻简直形同儿戏!

    闵芳蕤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起身要走。

    芳菲忙拉住:“我还有许多心里话要和二姐姐说呢!”

    闵芳蕤已有醉意,几个人里,她饮酒最多,桑落酒的酒劲儿上来极快,她踉跄两步,被靖童扶住。

    芳菲忙道:“扶着二姑娘先去暖阁里坐坐,把文火炖的灵芝水倒些过来醒酒。”

    靖童当即搀了闵芳蕤去暖阁小坐。闵芳苓望着桌案上犹带几分热气的酒壶,淡笑道:“四妹妹预备的周全,连灵芝水也是早炖好的?难道知道我们必醉?”

    芳菲坦然:“我猜到大伙儿兴起之余便要狂饮,虽然珍珠酿味道清浅,可终究是酒,哪有不醉人的道理?所以才提前炖了灵芝水,怎么,三姐是怀疑我的用心?”

    “怎么会!”闵芳苓就是怀疑,也不会明说出来,她只是想趁机警醒周粟乔,屋子里已经有一杯醉倒,她们三人要都是吃多了,落进闵芳菲这个小贼婆的圈套里,到时候大家都麻烦。

    周粟乔机敏,忙将喂到嘴边的酒盅放下,转而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芳菲见状,笑道:“两位姐姐不疑心我就好。说起来,我倒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你们。当日丫鬟回来说,表姐抱了肉团子闯进二姐的紫竹院,我心里就疑惑,肉团子轻易不跟别人乱走,表姐几时抱了它出去?我竟一点也不知?”

    周粟乔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要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忙解释:“那天我和郭哥哥在云水桥上经过,看见它在河边踩水,可把我吓坏了。虽说天气渐暖,但还是春寒料峭,水里又冷,所以赶着叫郭哥哥抱了它上岸。正要送还给四妹妹,途径紫竹院时,那小东西自己跑了进去,我们追也追不上!”

    说到最后,周粟乔倒显得十分委屈:“我好心办坏事,弄的二表姐如此恨我,连带着四妹妹也埋怨。”

    芳菲轻声道:“并没有埋怨表姐,只是心中有疑惑,既然解了疑,我才好与二姐讲明真相。”

    周粟乔暗地里长出一口气,闵芳菲是个难缠的,她真怕这丫头揪住不放,届时她怎么绑架了肉团子,闵芳蕤和费子健当场被抓,幕后主使又是谁,必定被查的一清二楚。

    三叔这个人虽然和自家不亲,但说出的大道理极能打动人。周粟乔就是听信了对方的话,才铤而走险。

    “理应与二姐姐讲清楚,”她叹道:“眼下二姐不肯信我们,也就只剩下了四妹妹还能分辨上几分。”

    周粟乔看向闵芳苓,闵芳苓会意,也开口道:

    “她是个急脾气,外人轻易劝不动。家里预备五月送我进京,我知道,二姐姐气我撇下她独自投奔了好前程,可这是父母做主,我也无法。只好求四妹妹替我劝劝,叫她别再日日惹是生非。咱们终归是个女儿身,命运还系在别人身上。”

    一席话说的重情重义,情真意切,芳菲几乎真要以为闵芳苓是清清白白的好人。

    可惜,好人永远不是嘴巴说说那么简单的。

    口蜜腹剑的小人,难道她见的还少?

    芳菲莞尔:“该劝的我一句不会吝啬,但是二姐肯不肯听,我也只能是勉力而已。”

    “理应如此。”闵芳苓拉着芳菲:“别为了我们为难你自己,否则我们反而过意不去。”

    周粟乔忙举杯:“为四妹妹这份侠义心肠,我们也要再吃一盅。”

    芳菲憨笑:“表姐拿我当戏文里的女剑客了?侠义心肠可不敢当,倒是慧眼聪灵的很,哪一个包藏祸心,我呀,一捉就中!”

    “四妹妹不敢说大话!”周粟乔抿嘴偷笑:“不然你怎么唯独漏掉了邱家姐妹?听说,那两个丫鬟给你找了不少麻烦,来之前我才和三姐商量,怎么想办法帮你出这口恶气!”

    芳菲信这话才怪!周粟乔痛痛快快出完恶气,老太太当然不会责怪疼爱的外孙女,末了,收拾烂摊子顶罪的还是她。

    “两个小丫鬟,我倒不必介怀。迟早太太会查明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她三人又对饮一盅,壶中见底,芳菲才要叫人取酒,闵芳苓的心腹丫鬟萍鹿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姑娘,大事不好,皇上,皇上他,他......驾崩了!”

    三人哗然,暖阁中忽然窜出个人影,正是酒醉中的闵芳蕤。

    “你说的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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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只有一更,要积蓄精神,明早看世界杯决赛。另外,本文迈进一百章,多谢大家的厚爱和支持,小荷在明天会理清下一部分的大纲,女主即将进京,伏笔部分也会一一揭开答案~~谢谢zcy0812的粉红票,么么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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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芳菲介绍:
闵芳菲的最大愿望:嫁个寻寻常常的百姓家,衣食无忧,夫君上进,子孙满堂。
可现实偏偏不尽人意。
她的这个夫君......未免也太上进了吧?
自己一个不小心,竟然成了一品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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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作品《红楼夜话》、《红楼多娇》、《御朱门》、《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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