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饵
什么是哈巴斯基不得不咬的诱饵?吴飞凡一下子实在是想不出来,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高雅。
高雅的电话此时却响了起来,她笑着接听,说道,“Honey,刚才太忙忘了给你电话,Sorry.我今天晚上要加班到很晚,说不准还要通宵。你先走吧,别忘了吃晚饭,闲下来我会给你电话”,说完带着歉意把电话挂了后抬头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冯队长身上,说道,“既然他们是冲着空间站来的,那么空间站就是他不得不咬的饵。”
冯队长闻言,心里一惊,暗道这女人果然厉害,但也真会踢球,这明显就是把球踢给了警方。谁敢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拿在手上,一个把控不好,空间站丢了,这个责任谁担得起?对手可是黑客之王,刚刚李菊和小金吃瘪的样子以及完美世界公司三个IT精英对哈巴斯基忌讳莫深的样子无一不说明这个对手厉害。他说道,“这个问题我不敢做主,我要请示领导。”
于是,他掏出了电话打给了老于,老于听完他的详尽报告后,回答异常干脆,“如果可以等30分钟再决定就等我过来,我马上到。”
虽然这事情越早决定越好,但30分钟估计对方也做不了什么,所以老于决定出发前往完美世界大厦,在旁的任局长也跟着站起来,说道,“老于,这事非同小可,我和你一起过去,出了问题,责任我们一起背着。”
老于定睛看了几秒这位十多年来既是竞争对手又是搭档的老伙计,狠狠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好!”
刚上车,老于便打给了李厅长,把空间站的事情以及一个下午的进展做了一个详尽的汇报,问道,“现在需要锁定对方黑客的位置,高雅提出用空间站做为诱饵,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但这当中牵涉的层面太高,所以特别向你请示。”
李厅长闻言就是一惊,这个问题牵涉的层面确实太高,但恍惚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他迟疑了一会后问道,“你现在位置在哪?”
“我和老任正在赶往完美世界大厦的路上。”
“那好,等我二十分钟,这事我必须向首长请示,完了给你一个回复。另外,你就位后尽可能让他们计算诱饵丢失的几率,我们要做最坏打算。”李厅长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李厅长此时还在办公室里看着文件,挂了老于的电话后,他顺手拿起桌面上的红色电话,一会儿电话被接通,他语气恭敬地说道,“首长,今天下午接到您的指示后,我已经派出我厅网络安全处和西州市市局联合完美世界公司共同经办这个事情。虽然有了一些进展,但进展不大。目前已知的是,对方的人员中包括了全球黑客之王,另外对方不仅挟持了完美世界加拿大公司,还绑架了正在伊斯坦布尔的完美世界公司董事长一家。”
电话的声音问道,“对方图谋的目的探明了没有?”
李厅长回答道,“对方的目的暂时未明,按照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分析,基本上可以判定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取空间站控制权,空间站机器人在中午时间的失联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首长的回答毫不迟疑,“明白了,你厅一定要用尽一切可能粉碎对方的企图,需要协助的立即向我申请,我会尽一切所能为你们提供帮助。”
李厅长闻言,打蛇随棍上说道,“谢谢首长,现在就有一个问题需要您的协助。”
“快说!”
“现在现场的手足已经商量出了一个计策,解决本起案件需要先把对方的网络高手,也就是那个号称是黑客之王的哈巴斯基控制住,再在他那里作突破口。”
“哈巴斯基我知道,CIA前段时间在加拿大抓捕了他,不久后又放了,不知道两者之间有没有协议,这起案件难道又和CIA有关?”电话里的声音继续问道,
李厅长继续回答道,“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证据,但是已经定位了哈巴斯基目前所处的大致区域。只要能确切锁定他的位置,完美世界公司可以在2小时内派他们的雇佣兵到达该位置对他进行抓捕。”
电话里传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好你个李良才,绕了那么大的弯子终于说到重点了,你们有了计划,问题就是要精确定位他人的位置,对吧?快说,你们的计划是怎样的,需要我做什么?反正最后不论结果如何,在官方口径上,我对任何事情一概不知。”
李厅长接下来的话却让电话里的笑声嘎然而止,“首长,取得哈巴斯基这只狼的准确定位,需要用我们的一个孩子,空间站,作为诱饵。”
……
老于和任队长不久后便到达了完美世界大厦,吴飞凡和高雅以及冯队长在一楼门口接到了两人。因为8年前的案件,两位局长和完美世界公司两位高层都熟悉,简单的寒暄后大家也没耽搁直接往71层而去。
借着步行的时间,冯队长故意拉着任局长落后了几步。他仍不死心,向自己直系领导打听高雅的背景。任局长听了,笑了笑后说道,“8年前,完美世界公司那桩绑架案,你还有没有印象?”
冯队长回答道,“有啊,那次我的任务是带着我小队的人在密云水库营救那里的人质,你下的命令。”
任局长说道,“这个案件里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人,不过在我们的档案中并没有出现。她原本是这起案件最早的策划人,不过在行动开始前因为一些缘故退出,反倒成了其中一个被绑架人。”
冯队长问道,“你说的那人是她吗,她是什么身份?”
任队长说道,“她在辞职前是CIA负责整个远东地区的特工督察。”
冯队长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明白了早前自己在电话里口头向两位局长作汇报时,两位局长对案件由高雅主导表现得那么放心的原因。在牵涉到境外的问题上,唯有雇佣兵可以做到肆无忌惮,而有着这么一个厉害背景的人主导这次的行动,无疑对己方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终于服了,服了两位局长的大局观和魄力。
怀疑
万好购物商场一楼有两个年轻人互相搂着腰闲逛,看上去和其他刚下班就迫不及待约会到一起的热恋小情侣无异,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商场另外的大门走去。
于志坚问道,“你计划要到哪去?”
严沁沁回答道,“我想去完美世界大厦。”
于志坚愕然,问道,“为什么要去那?”
“我仔细想过,能在我的外套上放定位装置的只能是在招待会的时候,坐在我后方的人。”严沁沁回答道,
于志坚马上明白她的意思,问道,“所以你想去完美世界公司,让他们把招待会现场的视频录像给你看,就可以找出谁坐在你身后?”
严沁沁“嗯”地应了一声,但是于志坚说道,“确实可行。不过,这个时间过去,先不说人家可能已经下班了,而且,我们为什么不报警!我觉得报警才是最保险的方法,对方刚刚连我家都炸了,这么穷凶极恶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实在不知道接下来会干什么事。”
严沁沁说道,“通常IT公司的人都会加班,尤其在招待会前后。我们暂时还不能报警,因为我的身份有些特殊,我担心报警会有很多麻烦的事。反正现在我们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不如先到那里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回到我的车里想想办法,再不行就按你说的办。”
对方的话让于志坚愣了愣,果然她有不能告人的秘密。不过严沁沁没等他有另外的反应,继续说道,“我不会害你,只是真有一些难言之隐。不过我答应你,不管能否在完美世界公司找到线索,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于志坚的性格不仅执拗而且人也聪明,何况老爸的家被炸一事对他的触动很大。老爸是公安局局长,不能排除有人因为向老爸寻仇而炸了他的家,但是事情也不可能巧得如此厉害,自己带着这个女人刚到家就有人找上门,自己两人逃走来人就来放炸弹,所以爆炸要针对的目标一定就是她,而最让人生疑的是这个被人三番四次要致她于死地的人却总推三阻四不肯报警。
于志坚想到这放缓了脚步想停下来,不过严沁沁抱着他腰的手又使上气力,她的嘴里说道,“不能停下来,那个杀手一定就在附近。”
于志坚也是发了狠,“要我跟你走可以,但是你必须现在就把你的事和我说清楚,否则,我不仅不会跟你走,扭头我就去报警。”
严沁沁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于志坚忽然来这么一招,但是目前的情况她确实还不能少了这么一个帮手,想了想后说道,“可以,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这里真的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先不去完美世界大厦了,先回我的车里,在车上我和你细说。”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大门处,刚好一辆出租车放下客人正准备离开,两人快步冲了过去,分别拉开前后车门同时坐进车里,出租车一溜烟地开了出去。
在他们目光看不到的地方,此时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蓝色牛仔裤脚踩黑色远足鞋的人看着渐渐远去的出租车拿出了电话,说了十多秒便把电话揣回口袋,步行往地铁站而去。与此同时,在万好购物中心一楼的大堂里多了些独自闲逛的男人,他们漫无目的地分散而行恍惚走马观花,有两个继续在一楼逛荡,大的商店还要走进去瞧瞧,有几个直接上了电梯往楼上而去。
……
雨停了,下班高峰期西州市的交通无论在城市里的哪个角落都只有一个“堵”字。司机估计也堵得无聊,断断续续通过对讲机和朋友聊着天。
于志坚好久没有在这个时间穿行于这座自己生活了24年的城市,窗外被雨水洗涤过湿漉漉如镜子般的街道反射着路灯以及各色霓虹很是吸引眼球。光影被川流而走的行人不断踩碎又很快回聚成型,魔幻得让坐在走走停停出租车上的他浮想翩翩。
今天下午所有的经历恍惚只是一个梦,一个紧张刺激而且香艳的梦。忽然于志坚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他本来该去面试的,如果不是为了面试就不会去到完美世界大厦,就不会进入那个咖啡厅,就不会遇到这张自己看了4年多都没有看腻的脸的主人,更不会和她如情侣一般依偎着逛街。不过同时心中也泛起了一种无力的感觉,他问自己该不该不管Sakura下一步如何做,直接去找老爸,作为公安局局长的老爸一定可以把事情处理得妥妥的。
然而当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时,他便否定了,24岁的人怎么还能像个没断奶的娃娃,什么事情都依赖着父母!他确信自己能独立处理这个事情。
透过驾驶室的后视镜,于志坚瞄了瞄坐在后排座位上的严沁沁,此时的她坐在后排的位置上瞧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于志坚的脑子却转得飞快。
刚刚她在网吧里做了些什么,对着电脑很专注的样子,应该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时用键盘输入一些东西,估计在和人聊天。那么,在还没有逃过被人追杀的情况下仍迫切寻找网络和对方通讯,那人是谁?
另外,网页上的新闻只说是凤凰小区E栋17层发生爆炸,为什么她便确定是自己家被炸了,而且她接下来的动作说明她不是开玩笑,为什么?
第三,她在小区前的封禁路段迅速判断有人跟过来而拽着自己离开;在网吧看到新闻后,立即判断有人会找到那里,连自己本来专注做着的事情也不顾一刻不停歇就要离开;而且在商场总说有人就在附近。为什么?
第四,她一直不肯交代她的背景,被逼急了才说自己是个日本人,为什么?
第五,不愿意报警,即便她的生命仍在危险中,仍不肯报警,甚至用对自己坦白这个方法来阻止自己报警,为什么?
她那秀美的躯体里究竟藏着些什么秘密?
读机械学的于志坚忽然产生了一种把机器拆解,逐个零件画出图纸后再重新装配回去的欲望。机器越复杂,意味着挑战越大,挑战越大成就感当然也越大,冷不丁一丝莫名的微笑挂上了他的嘴角。
欲望本是人类行动的动力,但当欲望超越某个界限,生死安危就不是相对的概念。
影子
在完美世界大厦36层的一个会议室里,陈馨昕和陈伟刚刚坐定,陈馨昕便让秘书把招待会现场的视频从头播放,通过投影仪投放到会议室墙壁的布幕上。
虽然这个过程并没有什么不妥,但陈伟的感觉却是怪怪的,恍惚陈馨昕急着要把他打发走一般,难道她在躲着我?
8年前的完美世界绑架案后,陈伟一直没有和陈馨昕联系过,直到7年前在她老板和自己老大的婚礼现场。但在那个酒会形式的婚礼现场,给陈伟最深刻印象的并非男女主角,而是躲在某个被与会嘉宾忽略的角落里,神情落寞如一朵正欲怒放却忽然经受了霜冻的玫瑰一般的陈馨昕。
陈伟知道她和她老板的故事,虽然这事没有人会讲,但作为一个亲身经办这个案件的警察,不可能看不出来。
她不顾安危守在72层门前执拗要等到老板出现,晕倒苏醒后在老板怀里哭得死去活来,在完美世界大厦大堂当老板中枪倒地后不顾一切地用手捂住对方的伤口。
世事无非就是无奈,谁能躲得过!
但那次在她如受了霜冻的玫瑰一般的时候,他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因为他没有勇气,虽然自从第一眼见到这朵玫瑰的时候,他就被这朵玫瑰的美貌所征服,更在几天后她所主持的第一个新品招待会上所表现出来的蜕变所折服。
但即便陈伟曾对陈馨昕有过各种旖旎的幻想,但每一次当苗头刚现的时候,就被他狠狠地掐灭了。原因连陈伟自己也说不上来,所以他宁愿7年里默默地关注着她却从不敢和她打一个电话,如果不是于志坚这个案件,他捉摸着自己会把这个纪录维持下去。但马上陈伟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其实自己一直很想打给她,只是缺乏一个理由,所以当随便来了一个理由,自己就迫不及待打给了她。
“咳咳”一声轻咳发自陈馨昕,她分明觉得陈伟分神了,陈伟立即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专注地看着幕布上的的视频回播。
因为这次招待会并非完美世界公司重要的招待会,只是发布一些和公司相关的最新资讯以及重要补丁的更新时间表,再者就是一些大众公关性质的话题。这种招待会在陈馨昕上任后每月都会进行,因为她认为完美世界公司作为一个大众的公司,应该让大众知晓公司一些可以公开的资料,性质和做广告相仿。
不过招待会参与者都是专业人士和记者,他们对外的报导,自然就打了专家的烙印,效果比在任何媒体做广告更容易为普罗大众所接受,因而这几年完美世界公司一直这样坚持了下来。
既然是例行的招待会,陈馨昕部门的人也驾轻就熟,完全没有另外请专门的人来做视频录像等等工作,不过对于做公关工作的人,该怎样取景,该怎样录像看多了做多了自然也没有问题。很快录像里就出现了扫过与会者的镜头,陈伟叫了声,“请慢放。”
视频以1/2的速度播放着,陈伟不久就见到了严沁沁,只不过这时候的严沁沁并不是穿着那件在天眼中心看到的黑色长羽绒服,而是一件红色的开司米高领毛衣。陈伟叫了一声,“暂停。”
看着严沁沁的静止画像,陈馨昕满脸疑惑地看着陈伟,问道,“陈警官,你正在找这个人吗?”
陈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是也不是。”,然后在陈馨昕大眼睛的注视下说道,“她的名字叫严沁沁吧?我们确实正在找她,但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却不是为了这个。”
陈馨昕露出了好看的笑容,说道,“陈警官如果不方便就别说,没关系的,我们会尽量配合你的工作。这个人确实叫严沁沁,是生活杂志网站的记者。”
陈伟不好意思地回应道,“陈小姐可能有些误解,我们对于严沁沁有一定的了解,一会儿我和你交换一下关于她的信息,看看有没有我们掌握以外的资料。不过,我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是坐在她周围的人,简单说是她座位两旁以及她后方左中右三人。”
严沁沁只穿着红色毛衣的画面,证明了陈伟的猜测。她在招待会期间一直没有穿外套,虽然从截图看来并没有看到她把外套放在什么位置,但起码一点,只要衣服没有穿在身上就有被放置东西的可能。
陈伟问道,“陈小姐,能否把截屏发到我手机上?”
这个要求当然没有问题,很快陈伟的手机便收到严沁沁的照片,而视频继续。
过了一会,镜头捕捉到了严沁沁,她站了起来拿着麦克风提问。虽然镜头依旧没有捕捉到她的羽绒服,但陈伟已经可以确定严沁沁一定是把外套对折后挂在椅子的靠背上了,那么最有可能放东西进羽绒服口袋的就是坐在她身后的人。
随着视频播放继续,严沁沁在招待会上异常积极,总举手提问。虽然为了要看清她周边人的情况,当严沁沁出现时都用了慢进故而不知道她的提问内容,但陈伟几次偷眼瞧向陈馨昕的时候,发现她的脸色并不好看,估计这位女士今天为陈馨昕制造了不少的麻烦。
严沁沁身后的人恍惚只是严沁沁身后的一个影子,陈伟不禁好奇问道,“你们对这位严记者身后的人有没有印象?”然而,陈馨昕和秘书两人想了想后都摇了摇头。
忽然,秘书一边掏出了手机,一边说道,“在招待会过程中,我曾用手机拍过几张主席台以及来宾的照片,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个人的画像?”
在陈伟和陈馨昕期待的目光中,秘书首先断开视频的投影转而把手机的相册投到投影仪中,招待会过程的照片一张接一张被放到了投影布幕上。
严沁沁正后方的人左右两边大约45度的侧影,以及背影终于被投放了出来。然而,陈馨昕和秘书却对这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恍惚他真就只是一个跟着严沁沁进到会场的影子。
……
习惯
出租车走走停停,但仍保持着前进,司机用对讲机聊天的声音如随车的音乐不时打破车厢里的寂静。于志坚的视线从窗外转到后视镜,再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严沁沁,继而回转过来落到司机身上。
沉默了一会的对讲机在一阵电流的轻微噪响后,传出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沙虫,我是老伍,吃了饭没?”,司机拿起对讲机说道,“老伍,你不是感冒了吧?怎么声音忽然变成这样?”
对方回答道,“没有啊,正跑着东山,不知道是不是密云水库路段有点干扰,你的声音也变了。”
“哦,运气这么好,这个时间跑长途正好躲开拥堵。”
“确实运气不错,你现在在哪?”
“长运大厦外面,堵得不知道哪里才是个尽头!”
“要去哪呢?”
“纺织大厦。”
“哦,都是堵得慌的地方,你慢慢熬吧,还想找你到东山吃饭呢。”
“你一个人慢慢吃吧,不凡尔赛一下你会死啊!”
通讯断了。司机应该是个话痨,斜眼瞥见于志坚正瞧着自己,连忙解释道,“我们这些开晚班车的,总爱和朋友说说话,特别深夜,要不然累得慌,你不要见怪。”
于志坚随口应了一句,“没事,这我们能理解,老伍是你的朋友?我刚才听你和他通过好几次话呢。”
司机回应道,“我的妻舅,都是开出租车的,我的这堆朋友中就我们两个是话痨。”
过了一会,于志坚忽然对司机说道,“对不起,在前面公交站停吧,我忽然想起忘了东西,要立即回去。”
“哦,这样子啊,那也好”司机答应着。
于志坚扭头对着严沁沁说道,“Sakura,我们这里下车。家里拉东西了,要回去拿。”他把“家”字说得很重。
严沁沁闻言明白出事了,虽然自上车后她的眼睛都盯着窗外,脑中检索着招待会现场中所见到的每一个人,并没有留意车子里发生了什么,连忙应了一声,“好的。”
不多久后,两人从出租车里出来,于志坚主动拉着严沁沁的手就往人行道上走去。严沁沁一边走,一边小声问道,“刚才出什么事了?”
于志坚回答道,“那个司机在我们上车后一直和他的朋友用对讲机聊天。”
严沁沁“嗯”了一声,说道,“我也听到了,不过没有留意他的聊天内容。”
于志坚回答道,“我也没有仔细听,但我很记得在我们上车后不久,他就和一个叫老伍的人打过通讯,那人的声音低沉,如果会唱歌应该是个很好的男低音。但是,我们下车前和他打通讯的老伍声音沙哑,对方推说是密云水库路段有干扰。据我所知,如果无线对讲机的信号有干扰,应该是声音断断续续或者有电流鸣叫声而不是把音调改了,而且对方说话的语速也不对。”
严沁沁感觉于志坚有点神经过敏,但自己确实没有留意司机和谁说话以及说话内容,于是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判断?”
于志坚笑着说道,“哈哈,因为我还是一个学生啊。”
严沁沁无言以对,因为下午在于志坚的家里,她曾不屑地对他说过,“你只是一个学生,凭什么觉得你能帮我?”,明显对方现在的这句话就是冲着自己那句话而来的。她悻悻地说了一句,“好一个睚眦必报的学生,但即便你是个学生也不能说明什么!”
于志坚不无得意地说道,“学生,尤其学机械的学生,每天要做很多实验和设计。因为现在的人比较懒,机械设计多采用声控或光控,做多了以后就对各种声音敏感,也习惯了判断不同的声音。但,这还不全是我要马上下车的理由。”
严沁沁扭头看向她,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在路旁的建筑物外墙变换的景观灯下一闪一闪地充满了灵性,问道,“究竟是什么让你最后下了这个决定?”
“因为对讲机里的人询问我们目前位置以及我们的目的地,而我们的司机也告诉了他。”于志坚回答道,
由于没有预先交底,于志坚担心严沁沁下车时不听话或不配合,刚下车的时候,他便一把拉起她的手。不过,两人已经沿着人行道走出了一段距离,他依然没有把手松开的意思,可能是忘了,也可能觉得习惯了。严沁沁也没有挣脱的意思,兴许也觉得习惯了,兴许也真的是忘了。
很多事情,习惯了,也就忘了;很多的人,习惯了,也就忽略了;习惯果然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严沁沁对这个男人有了新的认识,似乎由他引着自己走路的感觉也不差。她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停车场我们暂时不能去,我想先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坐下来,你先把你的情况如实和我说清楚。否则,我哪里也不会去,只会在这附近找个派出所。”于志坚回答得干脆而且语气坚定。
严沁沁再次盯着于志坚的侧脸,也许随着两人的步伐和路灯距离忽远忽近的原因,她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化。好一会后,她说道,“好的,你说了算。但是我想和你提个醒,一些事情知道太多并不一定会有好处。”
于志坚闻言,转头和严沁沁四目相对,恍惚要穿过她的眸子看进她的内心,说道,“做设备先得有图纸,没有图纸啥都做不了。你要我帮你,我也想帮你,但你不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就像做设备没有图纸,我实在不晓得怎么帮。”
说着说着,两人钻进了路旁一家连锁咖啡厅。
……
放下了两人的出租车沿着马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熬到了红绿灯处,前面十字路口东西方向车流还算不慢,车子正好在慢线,司机立即换上了右转专用道,然后右转,离开十字路口没多远,有个女人在路旁拦车,他暗叫了一声运气,便把车子停到女人身旁,车子没几秒功夫继续上路。
过了一会,对讲机在一阵电流轻微的呜鸣声后,老伍沙哑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沙虫,你现在到哪了?”坐在后座的乘客闻言非常不耐烦,说道,“司机,能不能专心开车,一边开车一边用对讲机聊天不安全。”
无奈之下,司机只好把对讲机直接关了,眼睛看着后视镜里后座上女人那张在路灯下忽明忽暗的脸,心里慢悠悠地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逐一问候了个遍。……
仙人
咖啡厅的灯光并不特别昏暗,于志坚一连啜了几口热美式后看着坐在对面的严沁沁满脸含笑却一言不发,他在等她说话。而严沁沁不晓得是因为正在组织语言还是因为下不了决心向对方坦诚交代,低垂着双眼看着杯中的拿铁沉默无语,恍惚是只受了伤的小鸟。
过了好一会,严沁沁才开口说道,“我来自一个大家庭,一个很大的家庭,据说我的远祖来自中国,是跟着一个仙人到的日本,我的远祖是这位仙人的一个侍从。”
于志坚觉得有点幻听,重复道,“仙人?”
严沁沁点了点头,“是的。”
“你信?”于志坚追问道,
“信,为什么不信?何况家族里还有他的雕塑,只是他的样子和我们人类不太一样。”回答道,
“有什么不一样?”于志坚一下子来了兴趣。
严沁沁抬起手向他招了招,见对方把头伸过来后说道,“他有三只眼睛和四只耳朵。”
于志坚笑着小声问道,“难道他是二郎神和古兽长右的组合体?”
严沁沁问道,“二郎神神庙在日本有,但是你说的长右又是什么?”
于志坚回答道,“这是山海经里记载过的一种能操控水的古兽,除了有四只耳朵外,还长得像猿猴。”
严沁沁接下来的话竟让于志坚收起了奚落的笑容,“那个仙人雕塑的面形还真的有点像猴子。”
于志坚赶忙问道,“快说说怎么回事?”
严沁沁说道,“据说我们的远祖是被一个来自中国的仙人带到日本后在日本定居,一直以来都只有口口相传文字记载也是近两三百年的事,23年前北海道遭受了一次洪灾,山洪把祖庙后面的山崖冲垮了一部分,结果发现了一个山洞。据说洞里找出了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但那个雕塑我见过,老人们说那个就是把我们祖宗带到日本的仙人。别说,他除了没有尾巴外,大小和外形还真的和一只猿猴没有多大区别。”
“为什么你们的祖宗这么确定他是一个仙人?”于志坚问道,
“传说他无所不能,甚至还能在水面上走动,而且还长生不老。”严沁沁说这事的时候,语气波澜不惊。
于志坚说道,“我怎么感觉你们家祖宗嘴里说的仙人是个外星人?”
严沁沁回答道,“我觉得也是,只是我们家的祖宗那时候什么东西都不懂,硬把外星人当作是仙人了。”
于志坚追问道,“你不是说你在东京出生的吗?23年前你应该年纪很小吧,这些事情你怎么清楚?”
“我的父母都在东京工作,我在东京出生,发生那个事情的时候,我还没满4岁。在祖庙被修葺好后不久,我就被人从东京接到了北海道,后来就在北海道长大和学习。”严沁沁回答道,
于志坚问道,“你父母和你一起被接回去吗?”
严沁沁双眼黯然之色浮现,喏喏地说道,“没有。”
严沁沁的回答让于志坚心里产生极大的共鸣,悲悯之心油然而生。她因为自小被人从东京接到北海道,应该得不到双亲的关爱,而自己,父母虽然都在身边,但因为工作的关系,自己何尝不是一个孤儿的感受?不过马上他就摇了摇头,把这些纷杂的思绪摒弃在脑外,追问道,“知道为什么你会被接去北海道吗?”
严沁沁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怎么可能知道?我到北海道的时候,我的姑姑也被人从中国接回去接任族长不久,同时被接回去的还有另外2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
于志坚回应道,“噢,看来一场山洪暴发令你们家族发生了很多变化,看来那个山洞里充满的秘密。”
严沁沁点了点头,说道,“那里面确实有很多秘密。”
于志坚继续问道,带着一种由衷的关切,“那你在北海道是怎样生活的?”
“除了父母经常不在身边,和其他孩子无异。只是我们除了像其他孩子一样要正常上学外,校外还要接受特殊的技能训练以及学习一些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知识。”
“特殊技能训练和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知识能举个例子吗?有点不懂。”
“我们从小就受到严格的格斗训练,还有徒手攀岩以及雪地生存技能。另外,我们学的知识很杂,天文地理历史都有,历史还不是正史,我觉得我们学的和野史或者传说差不多,而且都是秦朝以前的事。”严沁沁说道,
于志坚心里好奇,格斗,徒手攀岩以及雪地生存技能,一定是为了让这些小孩长大了后执行相关的任务,这和AR游戏或者众多修仙小说里的练级差不多,但为什么要他们学习秦朝以前的野史?
于是,他问道,“那个仙人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你们学习秦朝以前的野史?”然而,严沁沁的回答让于志坚震撼不已,竟呆了不会说话,“那个仙人名叫徐福,他接受了秦始皇的命令到东瀛寻求长生不死药,我的祖宗就是他带过去的500童男童女其中一个。你觉得家族要我们学习秦朝以前的历史能不能理解?”
呆了一会儿后,于志坚问道,“你说和你一起回到北海道的还有两个小孩,他们现在在哪?”
严沁沁想了一下后回答道,“我答应你的是告诉你关于我的事,并没有答应你把什么都告诉你,他们俩的事情和我关系不大,应该不在我承诺范围以内吧?”
于志坚点了点头,对方说的也没错,于是他转而问道,“你是生活杂志一个专门负责旅游和民俗专栏的责任编辑,为什么今天会由你参加完美世界的招待会?”
严沁沁回答道,“昨晚上我老板给我电话说负责游戏和电竞板块的林丹丹今天有特别任务过不来,要我代替她,而我也觉得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下这个公司的产品情况,所以就答应了。”
于志坚若有所思,问道,“能打听你老板的姓名吗?”
“他叫中田光夫。”严沁沁回答道。
“也是一个日本人?”于志坚追问道,严沁沁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答。
使命
白思恒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一动不动,自打从游泳池边被送回来,他坐到这个位置上后就没有动过,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的大海发呆。林逸虹担心刺眼的阳光在海水的反射下会损伤他的眼睛,静静地走到窗前,把落地玻璃的颜色调暗。白思恒仍如一具木头人,不仅身体完全不会动弹,脸上表情也没有一点改变,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即便后来有人送来了午餐,他依然没有挪动过一丝一毫。
林逸虹非常了解自己老公,知道此时的他正在人神交战。即便8年前他单独面对绑匪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如现在一般失态,他和他前妻近三个小时究竟聊了些什么,令他在精神上受到了如此大的打击。疑惑归疑惑,林逸虹并没有开口询问,乖巧地坐在另外一张沙发上默默陪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自行恢复过来。
午餐被送了过来,白思恒仍一点反应都没有,林逸虹没管他,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林逸虹明白,要战斗先得把肚子填饱,她不能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或发生怎样的战斗,所以战斗前很珍惜每一个能填饱肚子的机会。
她吃得很慢,慢得恍惚要让食物直接在口腔里消化,食物不算丰富却精致,如严嫣然一般的精致。林逸虹昨晚初次见到这个女人后常常在想,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无论气质,品味,相貌,谈吐无疑都是一个极品的尤物,尤其还有一副好声音。如果自己是个男人,也一定会毫不犹豫且死心塌地地爱上她。
林逸虹甚至相信,白思恒和严嫣然分开后的12年中即便有4年多的时间里身旁还有一个千娇百媚爱他爱得稀里糊涂的秘书,仍没有出现过一丝绯闻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男人还深爱着他的前妻。
心本就是用来装载情绪的,满了,自然就装不下新的喜怒哀惧爱恶欲,更装不下别的人。
不过林逸虹转念一想,发自内心的微笑便堆在脸上,因为陈馨昕没有做到的事情,自己做到了。
落地窗外的海面上几乎没有往来的船只,连渔船也没有,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引起了林逸虹的注意。因为时间只是3月中,虽然白天的时间温度不算低,但出海游玩始终不是太合适。而且前些年,马尔马拉海因为周边环境污染的原因,一种叫作“海鼻涕”的藻类重创了这里的海洋生态,虽然土耳其政府关停了沿岸的污染企业,并付出极大的代价花了几年的时间把海面上的“海鼻涕”基本清理干净,但是同时在海底生存的这种藻类让当地政府一筹莫展。正因为如此,即便不在禁渔期,马尔马拉海的水产数量并不太多,而且消费者因为担心这里的海产有污染一般不会买。故而,绝大多数的渔船宁愿穿过达达尼尔海峡跑到爱琴海进行渔业工作。
白思恒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不过仍闭口不语,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生鱼片慢慢嚼了起来。林逸虹却停下了吃食的动作,会说话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老公如同一个粉丝盯着钦慕已久的偶像。几块生鱼片入肚,白思恒终于开了口,“干嘛这样看我,你吃饱了?”
林逸虹尽量挤出自己最美的笑容,回答道,“就想看你,看了八年没看够,还想多看五六十年。”
白思恒终于被逗乐了,因为这是他昨晚的原话,说道,“抄功课也做个小修改嘛,直接搬字过纸太明显了。”
林逸虹的心情在白思恒的笑容中得到舒缓,脸上的笑容不需要硬挤便绽放了出来,“人家偏要抄嘛,谁要你说得那么好听。将来我会准备一个笔记本,把你说过所有好听的话都记下来。”
白思恒放下筷子,弯起食指在妻子高高隆起的鼻梁上刮了一刮,笑着说道,“原来现在还流行语录这玩意。”
“不好吗?收集起来编印成册,反正你是董事会主席,干脆就叫主席语录,让晨晨和曦曦以及他们的子子孙孙都认真学习。”
白思恒闻言差点笑岔了气,连忙说道,“说到胡诌,我老婆是个祖师爷。”
看到丈夫已经回过魂,林逸虹一脸的八卦,嘴巴凑到对方的耳旁,小声问道,“早上和你那可人儿前妻谈了些什么,把我们弄到船上来所图何事,有线索吗?”
这话竟让白思恒的笑容刷的收敛了起来,他说道,“嫣然是个可怜的人,为了她的家族活成了一个傀儡。”
此时夫妇二人之间的对话已经顺畅了,然而白思恒和她讲的并不是早上和严嫣然叙旧时的谈话内容,而是他24年前从严嫣然那里听回来的关于她家族的一个古老故事,古老得就是一个传说。
徐福当年带到日本的五百童男童女中,很多都死于海上以及岸上,但最后还是有很少一部分在日本扎了根。经过2000多年的繁衍生息,也经历众多天灾人祸以及战乱,这些人当中有后代存在,其中人丁最为兴盛的叫严家。严家的人遍布在世界各地,在很多领域包括金融,贸易,生产制造,娱乐和新闻媒体都有他们的触角。
听起来像是一个西游记的故事,但林逸虹没有打断丈夫的话,故事里提到了严家,严嫣然姓严!
白思恒继续着他的故事。“严家每隔一段时间会选出一个族长,现任族长的名字叫严嫣然,也就是我的前妻。”
话到这让林逸虹惊掉了下巴。接着,白思恒把他和严嫣然确定终生后,从Zermatt到北海道向她家人提亲后发生的事讲了出来,更让林逸虹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白思恒最后说道,“这个家族有一个使命,据说是徐福交给他们祖宗的,所以这个家族的人世世代代就是为了完成这个使命而活着。”
林逸虹好奇问道,“什么使命这么重要,徐福灌了什么迷魂药,2000多年100多代人了还如此偏执?”
然而白思恒的回答竟让林逸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感觉在听一个网络上盛行的玄幻小说,“我猜测他们的宗族使命就是进入封存在喜马拉雅山山脉里的终极。”
血液
郑一方并没有在局长办公室里找到老于,连任局长也不在。拨通他的电话询问之下,说是正在赶往完美世界大厦的路上,如果不太紧急的事情过会儿再汇报,说完便挂了电话。
接下来郑一方赶忙跑食堂吃饭,今天晚上估计又要通宵,他必须先把身体里的五脏庙塞严实了,要不然打仗也没气力,一边走向食堂一边把电话打给了妻子。老温四人的受伤,令得他的心情非常糟糕。每逢心情不好的时候,郑一方以前爱找人在练习场打一架;自打和小朱谈恋爱开始,他就爱和小朱海阔天高胡扯一气;有了小孩以后更甚,直接把和妻子以及孩子的胡诌变成他宣泄不良情绪的泄洪口。
小朱此时刚到家进门正换鞋,接通电话后说道,“这时间打电话给我,不用说今天晚上又要加班不回来吃饭了。下午在局里的时候还通知阿姨多做了两个菜,等你和伟哥回家吃饭呢。现在好了,新鲜菜要变隔夜菜了。”
郑一方赶忙又是检讨又是拍马屁讨好着把妻子糊得有气无处发,然后让小朱把电话拿给儿子,本想着和宝贝儿子聊几句,没想到儿子嫌他烦着看动画片,就算妈妈在旁劝说了好一会就是不肯听,弄得郑一方好生无趣。
饭后,郑一方从食堂跑到了鉴证科,没想到发现王骏正和技术员小芳聊得兴高采烈,他在王骏身后用手在他后脑勺上给了一个爆栗,骂道,“让你在这里盯着,不是让你在这里盯着女孩子看,是让你在这里盯着女孩子干活。”
王骏一脸的委屈,捂着被敲疼的后脑应道,“老大,我确实是在这里盯着小芳干活。”
小芳连忙在旁打着圆场说道,“郑大队,别错怪王骏,他一直在催我们,弄得我们整个组的人陪着他一起都吃不上饭呢,而且如果不是他机灵和心细,我们还不一定能发现雨伞里的秘密。”
郑一方闻言来了兴趣,笑着问道,“快说来听听。”
王骏回答道,“这两把折叠雨伞都是坏的,但是坏的地方不一样,其中一把老式的有好几根伞骨断了而且伞面和伞骨脱离;另外一把是把全自动雨伞,用料却比较差,很多金属部分都有毛刺,我们发现它的伞毂是被人新动的手脚,用暴力弄坏轴承里的滑珠。”
郑一方当然知道杀手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因为全自动雨伞必须要打开才能让缩在一起的几节伞柄伸出来,但是打开雨伞就意味着伞面张开,这样就塞不进天花那条缝隙了。不过他并没有解释更没有打断王骏的话,因为他需要实际考察一下这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警察的分析能力。
王骏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破坏这个地方是何用意,但是我猜测犯罪嫌疑人并不是把雨伞当作雨伞用,而是要把两把雨伞绑在一起做成长棍子使用,而张开的伞面不利于操作,故而他把撑开伞面的机关弄坏了。”
听罢王骏的分析,郑一方不由暗自点了个赞,但是他依旧不动声色,继续饶有兴致地等着王骏的分析,“不过,这个地方仍不是关键,刚刚我们还发现这把雨伞的伞头并没有装好,而且开口上还有新撬的痕迹,于是我让小芳她们拆开伞头,结果在里面找到了一点新鲜的血迹,虽然血迹是被人清理过后留下来的,小芳说还能用得上,所以她们现在正在做血液的基因分析。”
说到这,王骏见郑一方仍没有反应,担心自己的陈述不够清晰,继续补充道,“估计犯罪人在使用雨伞的时候,发现伞头的弹片被卡死了造成雨伞打不开,而他手头上没有替代物,所以他只能把雨伞修好。把伞头打开,卡死的弹片从弹簧圈里弄出来再放到正确的位置上。不过雨伞的用料实在太差,所以不小心被戳破了手指或者被弹片划伤的手指。”
郑一方非常同意王骏的分析,不过他仍想继续考究一下这个小伙子,问道,“犯罪人做这些事的时候都带着手套以免留下指纹等痕迹,怎么这么容易被划伤手指?”
王骏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弹片太薄而且弹簧太小,戴着手套难以操作,所以他只能赤手做事,没想到在这个过程中就被弄破了手指。那人一定在事后清理过雨伞上的痕迹,雨伞的其它地方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但是机械部分太多坑坑洼洼细小拐角,血液又有很强的粘结力,故而他不可能完全清理干净。”
郑一方完全同意王骏的分析,杀手就是因为知道不可能清理掉血迹,故而把两把雨伞另外处理了。现在就是看血液基因分析的结果,再通过基因数据库比对能否找到线索了。不过,郑一方对此并没抱太大的希望,这样的人在基因库里能找到配对数据可能性不大,不过还是存了一个希望,希望此人曾有前科,便可以锁定他。
想到这,他看着鉴证科几位忙得不亦乐乎的小妹妹,忽然说道,“小骏子,虽然刚才我对你的批评不对,现在收回,但无论如何你还是得捱批评。”
王骏一脸的无辜,问道,“队长,我又有哪个地方没做好了?”
郑一方再次敲了敲他的脑袋,骂道,“你看这么多妹妹都没吃饭,难道你不会先帮她们到食堂把饭全打过来?还是说你想一会儿忙完了,把我们局里的警花们都请去吃宵夜?”
小芳在旁听了,叫了一句,“还是我们郑大队体恤民情,怪不得把我们小朱姐姐给蒙走了,王骏,你该向你们老大学习,一会儿我们忙完了你会做了吧?”
郑一方可不想掺和这些年轻人的打情骂俏,叮嘱了一句,“小骏子,一会儿基因分析数据出来后立即送去资料室进行比对,你继续在那里盯着,结果出来就通知我”。
说罢,就要在王骏苦瓜一般的目光中离开,不过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来看是陈伟通过微信发来的几张照片,是从几个方位拍摄同一人的照片,接着是一条留言,“此人应该就是在严沁沁身上放定位器的人。”
看完微信,郑一方没有多言语,疾步走去资料室,把照片转给当班警察要她比对居民档案,接着跑到天眼中心,让人接入完美世界大厦办公室大堂的监控摄像机从中午1:15开始,找寻照片中人的踪迹。
食物
伊斯梅尔回到临时办公室的时候,和他离开时不一样的是,在一张大桌子上摆了很多的食物。
伊斯梅尔几人一进屋子便围坐在桌子旁,闭目祷告了一会儿后各自抓起食物大嚼特嚼了起来,大家都不清楚接下来的是怎样的战斗,但大家却清楚要战斗,就要先在肚子里填满食物。
一边吃,伊斯梅尔一边问道,“巴哈蒂尔,酒店里的情况怎样了,他们也该吃饭了吧?”
巴哈蒂尔也正和食物战斗,嘴巴塞满了东西嘟囔道,“中午他们在房间里定了餐,要求送到房间。”
伊斯梅尔说道,“他们叫了几个人的餐食?”
巴哈蒂尔回答道,“感觉应该是4个人。”接着在伊斯梅尔逼视的目光中,补充道,“他们一共点了6个餐,但只让人送餐送到门口。你们回来前不久,我的手下告诉我,他们已经把装有餐具、食物残渣和剩余食品的餐车放回到门口。因为订了6个餐食所以餐厅配送的时候附带了6副餐具,经收拾餐车的人检查后发现,有4套餐具粘有食物痕迹,还有两套几乎没有被动过,所以我觉得应该是4个人,可没有人能进入房内看过,故而不能完全确定。”
照这样估算,伊斯梅尔猜测房间里的绑匪应该有两人。他追问道,“那个礼仪部经理克科尔今天几点当值?”
“正常应该下午4点下班。”
伊斯梅尔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先找个小房子,再找几个人,等他下班离开酒店后,把他弄到小房子里去,我要知道他受谁的指派,酒店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什么人和他是一伙的。”
巴哈蒂尔也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随即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等巴哈蒂尔离开了房间,伊斯梅尔继续问他的助手,“菲塞尔,我们的船应该快到目标地点了吧,你的朋友有没有弄到实时的卫星画像?”
菲塞尔回答道,“我们的船还没能到达指定地点,但有相熟的渔船在目标地点附近,我已经先让他们到附近看看,他们通过卫星网络传回来了一些照片。”
伊斯梅尔回答道,“好!快放来看看。”
菲塞尔从桌面上拿起一个遥控器,操作了一通后,在他们正面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光幕,菲塞尔再在自己手机上拨弄了几下,几张照片便被投到墙壁上。
一艘白色的四层游艇,照片是从游艇的前后左右拍摄的,因为距离比较远,渔船上的人应该只是用手机拍摄的,图像放大了以后看不太真切。
塞菲尔说道,“因为担心被怀疑,我的朋友没有继续靠近。等我们的船到了,我要他们尽量接近,甚至跑到船旁和他们做个试探性接触。你觉得如何?”
伊斯梅尔问道,“我们的船还要多久才能就位?”
塞菲尔也看了一下手表,回应道,“应该1个小时。”
伊斯梅尔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我有点想不通,按照我朋友上船的时间算,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了,你觉得他们会在船上干什么,难道只是做着日光浴等其他人的谈判结果?”
塞菲尔知道伊斯梅尔只是自言自语,并没有答话,继续拨弄手机和另外一头的人交换着信息。
……
在伊斯坦布尔少女岛的餐厅里,史提芬正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悠哉游哉地喝着咖啡吃着点心。一个侍应在他的面前非常不好意思地对他说道,“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经理今天中午回岸上了至今没有回来。”
史提芬一脸的遗憾,说道,“因为我的老板想着后天就是周日晚上能包下这里开一个私人的聚会,如果你们经理不在,那我只能另外再找其他餐厅了。”
侍应回应道,“先生能否再等等,或者我让我们大厨和你谈,你看可以吗?”
史提芬回答得很干脆,“大厨除了菜品外还能和我谈什么?除了餐品酒水等等问题外,我还需要落实人员接待情况,因为参加聚会的总人数是20人,只要一个细节没有安排好,我老板的怒火我可承受不了。”
“先生,你稍等等,我们再尝试联系他。”
史提芬沉默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品尝咖啡,眼睛转向窗外恍惚全神贯注地欣赏着美丽的海景。
侍应见状赶忙告退,走到后厨,大厨已经等在那里了,问道,“结果怎样?”
侍应回答道,“一定要见到经理,否则他去别家。”
大厨闻言,再次拿出手机拨打了经理的电话,但仍和刚才自己不断拨打的结果一样,依旧是语音信箱的留言,大厨不禁自言自语了一句,“去哪里了,即便又去了幽会,也不至于关掉电话吧?”
过了一会儿,大厨亲自跟着侍应走到了史提芬的面前,自我介绍说是这里的大厨弗朗西斯,史提芬很客气地请对方坐下,大厨问道,“史提芬先生吗?”
史提芬点了点头,问道,“依旧联系不上你们经理?”
弗朗西斯点了点头,面带遗憾地回答道,“很抱歉,我一直联系不上他。其实,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对我提出来,我可以保证,和我说或者和我们经理说都是一样。”
史提芬没有回应他的话,抿了一口咖啡后问道,“你们经理经常不在餐厅吗?”
弗朗西斯回答道,“不是,平常只要餐厅营业时间他都会在。今天中午刚好有点事情他回岸上了,估计耽搁了至今回不来。”
史提芬关切地问道,“不是家里出了事吧?”
弗朗西斯连忙回应道,“不是,只是为了处理一点餐厅公关上的小事。”
史提芬并没有和对方攀谈的意思,从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弗朗西斯,说道,“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们经理在晚上7点前回来的话,让他打给我,否则我会找另外的餐厅。原因很简单,刚才我已经和那位先生说过不想再重复了,一个聚会餐品食物固然重要,但其它事宜一点也不能马虎。”
终极
“终极,什么是终极?”林逸虹一脸的懵懂,闻言冷不丁把头缩了回去,人也侧身坐直了起来,双眼死死盯着白思恒。这个概念于她而言就如同天方夜谭里藏在神灯里的阿拉丁,虚幻得不可思议。
“别这样看我,我也搞不懂。何况在她离开后,我便把所有关于她的记忆全部封存了起来,如果不是刚刚被她激发了,我早已忘了个干干净净。”面对着林逸虹狡黠的微笑,白思恒一脸苦笑地说道,“从北海道回来后,曾有一段时间我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收集了许多关于地球未知之地的信息和论文。结果我发现从很多年前就有科学家和地质学家对喜马拉雅山山脉做研究,研究报告的结果也出乎我的意料,他们怀疑喜马拉雅山山脉乃至整个青藏高原的深层地壳是空心的,里面含有巨量的导电性物质,科学家们猜测是水。”
林逸虹当然知道丈夫从日本回国后会对这些事情上心的原因,24年前估计没有什么让他更迫切知道严家“使命”的真相,因为那关乎着他和严嫣然的命运。
白思恒继续说道,“据一些资料显示,喜马拉雅山山脉下面含有超过15万平方公里的地下水,那一片的地下可能是一个广阔的地下海洋。后来还有科学家用电磁和地震波探测其内部结构,发现一个更为奇异的现象,那个地下空间的下层物质所具有的导电性居然是上层物质的100倍,因此科学家认为,喜马拉雅山山脉的地下除了水以外,还有一种未知的神秘物质,甚至有人推断喜马拉雅山山脉是被这种神秘物质托举起来的悬空之山,更有人说这种物质就是世界的‘终极’。”
林逸虹好奇问道,“难道这和严家的使命有关吗?”
白思恒回答道,“我不清楚。科技发展至今不要说地球上的事物,即便在外太空,人类也探究出许多究竟。陆地上虽然仍有一些未知,只是在这个地方的这些研究让我产生了联想,所以把二者放到了一起而已。那个时候严嫣然没成为族长,所知并不多说不出个究竟。问题是,他们家族的祖先和徐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总让我浮想翩翩,你知道徐福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福这个名字林逸虹听过,传说中为秦始皇找寻长生不死药的人,但林逸虹对这些东西一点不感冒。于她而言,与其花时间研究比海市蜃楼还要虚渺的传说,不如多花点时间睡觉。于是,她干脆摇了摇头。
既然无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白思恒为妻子恶补了一些关于徐福的故事,因为20多年前他确实花过气力去收集这方面的信息,“据说,这个人是一个仙人。注意,古代人因为知识缺乏,世界上各地都有仙人,上帝,神或佛的传说,我猜这些传说也许是真有其人,只是这些并非地球人类而是外星人。”
林逸虹点了点头,回答道,“这不是不可能。”
白思恒继续,“传说徐福是一个仙人,他的身上本来就有长生不死药,吃了后可以羽化成仙。”
林逸虹一脸的鄙夷,说道,“这种鬼话连篇的传说也信?如果有长生不死药,秦始皇就不会死了,而且如果有长生不死药,这世上应该还有这些人存在,怎么至今找不出一个?”
白思恒不想和妻子较劲,说道,“秦始皇有没有死,有没有吃到真正的长生不死药,或者是史料记载吃错药后暴毙而死,又或者借死羽化成仙跑了,我们先不谈。我的逻辑是这样的,你不妨听听,假定徐福真是一个具有超越地球人类能力很多倍的外星人,严家的祖宗又是他的跟班之一,见识过徐福的许多超能力表现,那么严家这位祖宗对徐福言听计从甚至敬若神灵就能理解了。”
林逸虹闻言点了点头。
见妻子点头,白思恒继续着他的推断,说道,“另外除了对神灵的敬仰外,通过这个事情,他们家族还可能得到莫大的好处,你觉得这样的推断能否解释严家人经过100多代2000多年,仍对徐福的嘱托念念不忘,一定要达成的原因吗?”
林逸虹鄙夷的神情一丝没变,虽然她觉得白思恒的逻辑并没有错,但问题是这种故事,她估摸着即便自己活在上辈子也不可能信,何况这么多代人过去了,怎么就这么巧,现在就找到进入这个“终极”的方法了?!
白思恒见到林逸虹的表情细想了想后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他觉得在现任妻子面前谈及自己对前妻的一些看法不合适,于是,两人之间再次恢复了沉默。
严嫣然早上的言语和表现虽然让白思恒暴怒,但他相信她;即便时光不可能回到8年前甚至20年前,即便他明白和她之间不可能回到最初,但他依旧选择相信她。
24年前在那座能看到犀牛牛角一样山峰的滑雪场中,在一个雪垛子后被人又是人工呼吸又是捂胸拍背折腾醒了以后,她对那张最先映入双眼的脸的主人爱得彻彻底底,这份爱虽然经过了20年的离别,却依然没变。
因为爱,
难以用秤去度量;
因为爱,
需要由爱来引导;
因为爱,
只能凭心来感受。
白思恒忽然对自己第一段婚姻的无疾而终有了新的解读。
20年前严嫣然宁愿丢下爱丢下爱人义无反顾地回到家族,只能说明她选择忍受20年离别的痛,选择舍弃她和自己俩人间的小爱而谋求家族内的大爱。然而这个家族虽然庞大而且在世界各地的利益纵横交错,行事却低调得不正常,恍惚他们就是为了履行他们的使命存在。假定他们的使命就是找到“终极”,然后进入“终极”,获得储存在那里的能把喜马拉雅山脉托举起来的神秘物质,那么似乎一切都有了理由,所以她才会觉得自己的牺牲有价值,所以才会选择牺牲自我而成全整个家族。
严嫣然并没有和白思恒提及她把白思恒夫妇抓到船上的原因,但白思恒非常确信,这个一向行事低调的家族,忽然做这样大的动作不可能平白无故。早上的时候白思恒和林逸虹分析,严嫣然绑架自己二人的目的是为了挟持空间站,但空间站在外太空轨道,“终极”在喜马拉雅山山脉,两件事情风马牛不相及,白思恒不由得暗自嘀咕,“难道是我弄错了?”
两面
陈伟把秘书发过来的照片一一转发给了郑一方以后,好像便没有了继续留在会议室的理由,而陈馨昕压根也没有要留下他的意思,甚至连带着多说几句客套话的意愿也没有。
陈伟见状,心里无由生出了一阵惆怅之感,想了想后问道,“这个严沁沁,你们熟悉吗?”
陈馨昕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用眼睛瞧了自己秘书一眼,秘书立即回答道,“她是生活杂志网站的一个责任编辑,三年前从日本大阪被母公司派来中国工作,主要负责旅游和民俗专栏。不过她来了国内以后,依旧负责原来的区域,经常活跃于喜马拉雅山区域以及我国西部地区,曾发表过多篇很有名气的游记。”
陈伟好奇问道,“你刚才说的喜马拉雅山地区应该不仅仅指的只是国内吧?”
秘书说道,“对的。在来国内工作前,她的足迹已经到过不丹,印度和尼泊尔。”
陈伟闻言,扭头看了一眼陈馨昕,心里想道,难道这是她要求自己秘书查的?她现在真的非常厉害,一个网站的责任编辑就调查得这么清楚,简直比CIA还厉害。不过嘴里却打趣道,“陈小姐,这个生活杂志网站很重要吗?我感觉你们快把人家的家底都探了个一清二楚。”
陈馨昕浅笑了笑,回答道,“生活杂志网站是一个拥有千万付费用户级别的网站,这当中还不包括免费用户,这样的公司必须谨慎对待,而且这位严小姐的身份很特殊,她是日本总部派过来的,我们更需要知道她的根底。”
陈伟有些疑惑,问道,“我不懂生意上的众多弯弯绕,但我有点好奇,只不过这位严记者也是我现在所经办案件中的一个重要环节,所以想多了解一下她的情况,请陈小姐不要见怪。我明白从商业角度上你们关注每一个重要客户的动态很必要,但为什么你们会细致到关心客户下面一个小小的责任编辑,这种岗位的人在这个网站应该不少吧?”
陈馨昕继续回答道,“正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责任编辑才需要关注她。一般情况下,责任编辑只是一个栏目的负责人而不是一个公司的负责人,一般公司不会如此操作。因为同样的花费可以在国内请到两个甚至三个同样资历的人。更为特殊的是,她来了国内工作以后,工作范围和职责和她在日本时没有变化。”
陈伟听了后不禁点了点头,说道,“我懂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馨昕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拿国内的工作签证,其实只是为了更方便地在国内走动。”
陈伟毫不怀疑因为高雅的存在,完美世界公司需要调查严沁沁的背景并不特别困难,有些时候需要查某个境外人的背景资料,操作起来兴许比公安局更简单详尽。
陈伟追问道,“她这几年经常跑喜马拉雅山脉吗?”
秘书回话说,“具体不清楚,这三年里,她发表了一些关于青藏高原,特别是喜马拉雅山国内一侧以及周边地区的游记和推文,在热衷于雪区和喜马拉雅山旅游的人群中非常有影响力。”
然而,陈伟还是不明白,问道,“按照刚刚你们的介绍,这位严记者似乎和你们公司的业务并没有重叠,为什么她今天会来你们的招待会?”
秘书回答道,“招待会我们所发出的要求分两种,一种是个人,另外一种是机构。个人通常就是受邀人前来,但是受邀人是机构的,一般我们管不了这么多,而且机构负责我们这块业务的人员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陈伟听完秘书的话后,说道,“也就是说,你们不知道这位严记者今天会过来,那以往由谁代表他们网站?”
秘书继续回答道,“通常都是专门负责游戏和电竞板块的林丹丹。”
陈伟“噢”了一声,继续问道,“刚才看视频,发现这位严记者好像对你们不太友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秘书闻言,眼睛瞟向了陈馨昕,见自己老大没有说话,她也不敢开口,于是会议室里沉静了下来。
为了打破僵局,陈伟说道,“据我所知,网络上有一个名字叫DV的组织,似乎总和完美世界平台过不去,你们说严记者会不会是这个组织的人?”
秘书继续把目光投向陈馨昕,而对方继续保持沉默。
陈伟继续说道,“我上过这个DV的网站,感觉他们都是一些热心人士,总为一些过度沉迷于游戏的人提供心理辅导,更对重症患者提供治疗方案甚至帮助他们寻找合适的医院。”
秘书闻言再也忍不住了,说道,“陈警官不能只看到表面现象。这些人分布在世界各地,已经令我们公司,特别是我们这个部门的人不厌其烦。在国内还好些,在国外,我们举办的任何展示会,特别是面对公众的招待会或推介会,必然招致他们的现场示威甚至捣乱,难道这样的行为是热心人士做得出来的吗?”
秘书原本还要继续声讨DV,却被陈馨昕出言制止了,“小邓,别说了。”然后转头看向陈伟淡定地说道,“和DV之间的斗争已经有几年了,有些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完美世界平台树大招风,针对我们的一些行动也见怪不怪。我们公关和营销部门的职责就是通过公关打消公众心目中的不良影响,就算遇到一些难题也要努力化解。”
说完,她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至于那位严记者,是否DV的一员,我手上没有资料,不能胡乱猜测。何况即便她是DV组织的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DV而已,将来除了DV肯定还会有VD或什么的组织,我们越发展,受到这些方面的困扰会越多。我始终相信,黑暗本就伴随着白昼,事物有阴总有阳,人和事本来就具有两面性。”
陈馨昕的话让陈伟感到无比震撼。的确,
黑暗孕育光明,阴阳相伴而生;人性本就两面,一面藏着天使,另一面藏的却是恶魔。
陈伟赶到震撼的同时又让他感到惆怅,他觉得自己和陈馨昕的距离恍如相隔了一个世界,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内心深处升起,脑中顿时混沌一片。
人和人的距离本就不是一个物理概念,从前她是一个女神,不敢亲近却可以接近;如今她依然还是女神,却只剩下女神的名讳,咫尺距离总触摸不到。
碰面
陈伟在完美世界大厦物业部的视频监控室里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而秘书则干坐在一旁,眼睛虽然也是瞧着屏幕却分明不在上面聚焦。
陈伟在取得了严沁沁身后人的照片后,提出要到大厦物业部观看视频监控录像,还原这个人在招待会会后的动向。原本陈馨昕见时间有点晚,让秘书先走,没想到秘书刚出门便被喊了回头。安全部的高总打来电话让陈馨昕到71层协助紧急工作,于是换成了秘书带着陈伟到了大厦的负一层。
秘书虽然敢怒却不敢言,可一颗心早飞越整座城市跑到了男朋友身边去了,不过陈伟也没有指望秘书能帮上什么忙。
找寻这个人的踪迹其实没有花多少功夫,视频录像中很快就找到了他的踪迹。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在到了一楼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大堂中庭的一个摄像头死角位置,直到13:44才重新出现,直接走进位于中庭附近一家书店,然后呆到17:16才离开。离开书店后,从完美世界大厦南门出去,跳上了一辆等候在那里的出租车。
所有的摄像头都没能抓住这个人的正面画像,只在南门前的摄像头处获得出租车的车牌号码,时间定格为17:23。
“这人也太爱学习了吧?!”陈伟一边想着,一边掏出了电话,他已经判断出这人就是埋伏在咖啡厅对面遥控于志坚车子袭击严沁沁那人的搭档。电话另外一头的郑一方本来正盯着天眼中心大屏幕上不断翻滚的画像发愣,听着摆在一旁的对讲机里正在老于家附近做排查的警察不时传出的对答声,不知道思考着什么。
画像只有两个侧脸,而且过去的时间不短,电脑的排查比对很费功夫,而且经常因为一个符合度比例不太高的画像就停了下来,让人工确认,所以效率非常低。
陈伟的电话像是一场及时雨让郑一方振奋不已,他立即让天眼中心分出部分资源监控出租车的去向。有了确定的车牌号码,天眼中心追踪起来就显得容易得多。很快,车辆的运行轨迹就出来了,然而让他吃惊的是,当天眼再次捕获出租车停靠路旁放下客人的画像时,车上下来的却是两个人。
郑一方赶忙让视频倒回,把出租车所经过的前后摄像头之间的距离除以车流速度和出租车经过这两个摄像头的用时进行比对。一番努力下,终于发现出租车曾在兴盛路停留过大约3分钟。
“他在这下了车。”郑一方立即做了判断,随即让天眼中心从17:58开始回播兴盛路出租车下客地段前后两个交通路况摄像头之间路段所有治安摄像头的视频。
雨该是停了,行人匆匆。兴盛路上的公司不多,道路两旁基本上全是酒吧和餐馆。西州市大多数公司都在18:00下班,下班后再赶到这里吃饭一般会在18:30以后,所以这个钟点,对于这条道上的餐厅来说还有点早,摄像头所见行人并不特别多。
正因为如此,郑一方很快就在屏幕上捕捉到目标人,虽然这个人一直用外套的帽子把大半张面孔遮盖了起来。目标人最后进了一家叫“1920”的西餐厅,郑一方立即把这个信息回给了陈伟。因为担心陈伟到达前,那人会从餐厅里出来而逃脱,郑一方一直监控着餐厅门前的摄像头,好像现场直播一样。
收到郑一方回过来的信息不到十分钟,告别了秘书的陈伟便出现在邓凯那已经残破得不能入目的咖啡厅门前,他找到了仍留在那里进行勘察的二大队警察,聊了两分钟后便把停在附近的一辆车子开走,飞也似地开往兴盛路。为了在下班高峰期赶时间,他甚至把车上的警灯直接搬上车顶,一路亮着警灯在拥堵的马路上狂奔。
……
在命令陈伟前往餐厅和对手直接碰面后,郑一方想了想,最后还是通过对讲机发出另外一个命令,把小五从老于家附近抽调了出来,让他立即赶往兴盛路作接应。
陈伟车子的速度很快,不多会就赶到了兴盛路。他联系了一下小五,发现因为距离问题,小五还在半路上。而郑一方在天眼中并没有发现嫌疑人离开餐厅,所以陈伟把车停在“1920”附近,先用蓝牙耳机接上对讲机,然后假装优哉游哉地踱进餐厅。
服务生见来了新客人,立即热情万分地把他迎进餐厅。餐厅里的客人虽不太多,但很多空座位上都放着预订的牌子,看来餐厅的生意非常好。
陈伟先是宣称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到了没有,让服务生先带着自己满餐厅跑了一圈假装找人,最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个和目标人照片有8-9分相像的人独自占据了一张桌子。餐桌上并没有摆放食品,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吃好了,餐盘也已经被收了回去。他还是穿着录像里看到的那件黑色冲锋衣,厚大的外套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人正专注地在笔记本电脑上做着些什么。
陈伟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你了。”
于是,他命服务生在最靠近这人,但又不会引起对方注意的地方开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后,一边静静地喝着冰水一边密切地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不过观察了一会儿后发现,这个人除了不停使用电脑,不时和什么人通着电话外,并没什么特别可疑之处。
陈伟心里盘算着要探明对方和谁通话,除了摆个窃听器过去外似乎没什么办法,可他的身上并没有带这小玩意,估摸着小五身上也没有。
不过,再仔细想了想后,忽然就有了一个计策。拿出手机拨打了小五的电话,得知他已经到了附近,便把那人桌子所在位置以及自己的详细计划告诉了对方。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再次唤来服务生,要对方先上了个薯条和餐前面包。下了单后,他再次致电郑一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对方,让他安排人手过来接应,事情刚刚做完,他的薯条和面包就被端了上来。
此时的陈伟,一边装作等人的样子,一边慢悠悠的吃着薯条和面包,眼睛不时观察着不远处的目标人,就等着小五的到来。
他期待着小五的表演。
……
计划
老于几人到了71层,相互简单介绍后老于也没耽搁,刚坐下和任局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说了一句让在座众人惊诧莫名却暗自点赞的话,他说道,“我和老任现在过来,不是来越俎代庖的,我们俩现在来这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万一出了问题,责任由我们俩扛着。”
接着看向高雅,说道,“高雅,这里的工作还是有你来指挥,一切拜托了。”
高雅连忙客套道,“两位领导实在太客气了,我和在座的每一位无不希望尽我们所能把对手击败,现在有你们二位在现场撑腰,我感觉我们的勇气更大了。”
李菊接口说道,“对手实力很强不容置疑,但并非无懈可击。小金和我对他非常了解,他的弱点就在于他的自大上,因为他从来没有输过,所以他把他自己当作是网络世界的上帝了,不仅每场战役都要赢还要赢得漂亮,甚至要给黑客界留下教科书般的案例,我和小金都觉得这点就是我们进攻的方向。”
老于闻言说道,“刚刚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把这里的工作进展以及遇到的难题向省厅作了汇报。虽然空间站在经济和政治甚至军事上的牵涉巨大,但李厅长只有两点要求,第一、如果空间站暂时丢失,有没有办法重新夺回控制权;第二,计算空间站最终失控的几率是多大。这两点我需要立即报告上去,方便中央领导最后拍板。”
小金说道,“刚刚在几位领导下楼接两位局长上楼的空隙,我和菊花共同做了一个推演。因为空间站的控制在于空间站里的机器人,而机器人的运行依赖于完美世界平台,所以我们只要在机器人的控制上留下一手,道理上在必要时,我们可以唤醒机器人按照指令操作。”
高雅闻言马上来了兴趣,说道,“金科长,能否说得详细些?”
小金也没有推辞,说道,“机器人依赖完美世界平台指令动作,哈巴斯基要控制机器人,不外就是阻隔了其他人对机器人的控制,换成他的指令而已。但是,说到底机器人的指令仍是完美世界公司的指令,也就是说,机器人最终还得听这栋大楼里诸位大佬的话。”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都点头同意,尤其是完美世界公司几人。
还没等其他人提出问题,小金继续说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在哈巴斯基还没能完全控制空间站以前,我们先行在机器人的驱动中加入一个定时或者因应某个条件发作的病毒,那么只要病毒做得好,即便他夺取控制权后立即对驱动进行扫描也无法发现问题,到时候病毒发作,我们还是可以重新夺回空间站的控制权。”
吴飞凡闻言说道,“哈巴斯基究竟有多厉害,因为没有正面打过交道我不太清楚,但他的名头很大,一定不是浪得虚名。刚刚我听了金科长的分析,完美世界平台的驱动确实没有人能比我们完美世界公司的人更了解,所以这个病毒不仅能做,而且还可以伪装成许多小小的bug直接参杂在原本的驱动程序中,即便他扫描了出来,不外乎就是讥笑我们完美世界的平台有诸多的漏洞而已。”
听完几人的表态,老于和任局长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老于说道,“这样就好,我先向厅里汇报我们的计划,你们不用管我们这两个老家伙。高总,如果能在旁边帮我们安排两张椅子泡壶茶就妙了,可惜不能抽烟,哈哈。”他觉得这会儿心情好了许多。
高雅连忙回应道,“于局,任局,你们俩可不能置身事外,这里少不了你们二位的指导”,转头看着张山说道,“张经理,两位领导应该还没有吃饭,能不能请你的人帮忙弄些吃的过来,顺便泡壶茶?”
一番客套下,各人作了分工并各自忙了起来。
老于跑到一个角落和李厅长汇报了刚刚商议的结果,这个消息当然也让李厅长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虽然在老于还没有到达完美世界大厦前,他已经传达了首长的指示,批准和授权西州市公安局便宜行事,务必要把哈巴斯基抓获,并交到前去接应的国安人员手中,国安人员会把他秘密送到墨西哥再引渡回国内。
但这个决定毫无疑问让首长承担了空间站丢失的风险,甚至是政治压力。现在得知空间站丢失的可能性不大,李厅长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挂了老于的电话,他立即再度拿起红色电话对首长作了汇报。
小金本来就有不少病毒存货,他贡献了一个出来,吴飞凡从技术部调来三个高级工程师和小金一道对病毒进行改写,四人自然独立成为一个工作小组。
李菊时刻不离监视着哈巴斯基的动态,她的压力非常巨大,因为哈巴斯基是条大鱼,同时也是一条非常狡猾的大鱼,任何纰漏无论大小都会引起他的注意,并导致他逃脱。只要他逃了,那么再想用这个方法对付他就成了不可能。
张山已经把加拿大公司目前正在厂房里的人员名单列印了出来交给高雅后便和李思跑出会议室,各自回到自己部门跟进排查E01和A02号服务器上频繁出现的钓鱼指令的事宜,因为每个服务器上的应用太多,排查起来确实需要大量的工作和人力。
老于和任局长两人虽说是过来喝茶的,可实际上和冯队长以及小黄四个人成了一组,分别盯着投影仪和电脑显示仔细地看着视频回放。老于和任局长两人一边看着回播,一边小声讨论着些什么。
渔夫已经待命了,渔夫自备渔网和其它工具,鱼不会不咬的饵也备好了,现在只差一个藏在鱼饵中的鱼钩。只要钩子备妥后,当鱼把诱饵吞入腹中,钩子散开,鱼即便再有本事,想逃也逃不掉。
高雅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拿着那份加拿大公司目前仍在厂房里的人员名册仔细看着,偶尔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对手夺取空间站的目的是什么?
同一时间,老于和任局长分别按停了视频回播,一起走向高雅方向。高雅见状连忙站了起来,老于随即摆了摆手。当三人聚到了一起后,任局长首先开了口,“高总,老于和我刚刚讨论了一个问题,是个疑问。”
“任局长请讲。”高雅回答道,
“你说,哈巴斯基的幕后老板夺取空间站的目的何求?”任局长说道。
胶水
三个经验丰富的老手能同时想到一个相同的问题,那这个问题就一定是个问题。只不过目前他们手上的信息太少,少得没有人能给出答案,不仅三个臭皮匠聚到一起不行,即便聚一起的是三个诸葛亮也不行。
和多年前的空间站相比,现在的空间站已经不再需要太空人驻守,取而代之的是机器人。这样一方面不需要在发射运载火箭的时候考虑同时运送宇航员的生存物资,氧气以及饮用水从而降低火箭发射的成本,另一方面无需特别为了维护太空站的运行而专门培养宇航员更无须考虑宇航员的定期轮换。所以,在完美机器人公司的机器人成熟后,立即进入了航天航空局的采购目录。
经过几年的机器人和宇航员双轨并行测试,现在宇航员已经全部撤回,取而代之的是机器人。
不过,国内的这个空间站只是为了进行高太空轨道科研项目而建立的,并没有军事用途,难道对方就是为了科研项目而大费周章去夺取空间站的控制权?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因为如果是科研项目就可以谈合作,用合作的方式总比铤而走险更为经济而且安全。
……
在两位局长讨论对方控制空间站目的的时候,冯队长和小黄一直在旁听着。当见到他们和高总聚到一起低声说话各自沉吟的样子,知道三人都没能解开那个疑问。
小黄小声对冯队长说道,“冯队,我怎么感觉对方打算利用空间站做捕鱼用的?”
冯队长没有听清他的话,说道,“什么捕鱼,没听懂。”
小黄把声音放大了些,重复道,“我觉得对方想用空间站捕鱼。”
冯队长问道,“捕鱼?在外太空捕什么鱼?”
小黄回答道,“外太空的卫星就好比海里的鱼,只要把空间站的轨道调整为某个目标卫星的轨道,就可以像我们在海里投下一个渔网,等着鱼儿自投罗网了。”
两人的对话自然飘进了正在一旁苦思冥想的三人耳中,三人同时叫了出来,“对的,他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应该就是先控制空间站再通过空间站捕获卫星,通过卫星做他们想要做的事。”
那么,究竟哪颗卫星才是他们的目标?老于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对着小黄赞道,“小伙子这个想法不错,如果真的如你猜想一般,我为你记一功。”
小黄一阵的兴奋之余也没忘了补充道,“谢谢两位局长,我一直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任局长回道,“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不要有任何避讳。”
小黄回答道,“对方既然通过控制空间站的机器人来控制空间站,是不是他也在使用类似的产品?因为这样的话,他才能简易快捷地把相关驱动嫁接到空间站的机器人上。”
他们的对话早就引起了正在一旁跟进几位工程师改编病毒的吴飞凡注意,当小黄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后,他便接过话头,说道,“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
闻言,两个人不约而同做出了相同的动作,老于再次把电话打给了李厅长,询问外太空中最有可能成为空间站捕获目标的卫星是哪一颗;而高雅把电话打给了陈馨昕,要求她尽快回到公司到71层协助一项紧急的工作,当听到陈馨昕还在公司36层会议室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起码,很快就应该能查出对方可能是谁了。
……
陈馨昕到了71层后,惊诧地发现已经有人站在电梯口等着她,不由得心里一紧。自己那个主管公司安全事务的婶婶亲自打来电话已经很不正常,现在看这阵势更像是非一般的事情,不知道怎的就是一个激灵,无端竟担心了起来,“难道他在伊斯坦布尔出事了?”
当这个心思从肚子里升起后,她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这个情绪。担心,着急或是其它莫名的思绪令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还没到会议室,陈馨昕已经透过玻璃隔断看见里面坐得满满当当,还有很多陌生面孔的时候,心中的担忧和紧张竟让她有点发抖的感觉,只会如扯线公仔一样跟着引领她过来的人走进会议室。
在她在门口处出现的刹那,如同会议室里的电压忽然增高让这里的灯光同时亮了许多,美人确实自带光环,让会议室里所有年轻男士眼睛一亮。
冯队长和小黄就不谈了,简直就是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甚至连那个一般情况下只对各种代码感兴趣的小金,目光不自觉从电脑屏幕上转向了门口方向。
张山和李思对陈馨昕自然熟知,从前她是董事长秘书,经常出现在各种场合,8年前因为绑架案一事,几人甚至还算是患难与共战友,即便后来陈秘书成了陈总监,但她依然活跃于公司所有的外联活动中。
不过,不知道怎么的,众人感到惊艳的同时却产生一种强烈的距离感,恍如美人的脸上总挂着一层看不清她面容的薄纱。
陈馨昕进门后,脸上挤着一丝半职业化的微笑环视了众人一圈,对着吴飞凡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吴总”后便来到了高雅几人跟前。
陈馨昕和两位局长曾在白思恒的婚礼上见过,不过那是7年前的事而且那会儿她的心情复杂得很,根本可以用心不在焉来形容,何况她只负责一些现场的协调工作,所以并没有特别的印象。如果不是高雅介绍,陈馨昕根本想不起来面前两位是市局的局长,然而这更让陈馨心头的不安更为剧烈,几乎都要写到了脸上。不过,几年的总监工作历练也不是白搭的,暗自深吸一口气后,她的情绪就稳定了下来。
老于自陈馨昕从门口处出现的时候,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虽然,和她只在林逸虹的婚礼上有过一次接触,但是这位被队里警察定义为美貌标杆的女士前几年一直都是队里警员的话题,甚至还风传陈伟对她一直都有仰慕的心思,只是不知道后来结果如何。
因为事情紧急,高雅介绍了几人后,立即说道,“陈总,这次找你过来的目的是想让你提供一份目前正在使用的和空间站机器人类似产品的客人名单。”
陈馨昕问道,“高总,客人资料是公司的机密之一,不知道高总需要这份名单作何用途,能否给我一个解释或者提供公司的相关授权文件?”
高雅很清楚自从这位侄女在得知她二叔离婚的真正原因后,就和陈彤的女儿一样总对自己带着一种敌意,这种感情平时虽被刻意隐藏,但关键时候总会爆发。
感情如黏手的胶水,粘上了,想甩掉总甩不掉,想擦拭却擦得四处都是。
探查
不能对外提供客户资料是完美世界公司的保密条例之一,高雅并没有不悦,她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陈总,时间不允许我做这些文件给你,因为白董一家在伊斯坦布尔被人挟持,目前我们正在处理这事,要你提供的这些客户资料,目的是为了找出一些可能的线索。”
“什么?你说什么!”那股担忧夹杂着紧张的情绪再也遏制不住,直接写到了陈馨昕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
这些年里,不管是从陈彤的嘴里还是通过日常的观察,高雅很清楚陈馨昕一直没有完全放下她对白思恒的那份感情。她现在就是要利用这一点,在旁人毫不察觉又合乎办事规矩更顾及双方面子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尽快破解陈馨昕对自己的那层防御,因为现实情况根本不允许多花时间解释。
人就是一种苦逼的动物,
在放不下TA的时候,TA的人总觅不到影踪;
在放下了TA的时候,和TA的过往却总闪动在脑中。
所以,放下了就是放不下,放不下的终究还是被迫要放下。
高雅再次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市局两位局长亲自挂帅带着刑侦队以及主管网络安全的精英亲临就说明这事情紧急,请你配合一下,需要什么手续,容我事后再另行补办吧。”
陈馨昕定了定神,问道,“你要一份目前正在使用的和空间站机器人类似产品的客人名单,是吧?”
站在她跟前的三人同时点了点头。
刚刚他们和吴飞凡曾讨论过一个问题,既然对方通过挟持空间站机器人的方法来挟持空间站,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指向类似机器人的指令转向空间站的机器人,这样的话,任何程式不需要做大的改动,只需要破开空间站和地面站的传输闭环把指令的传输方向从现有的机器人引导向空间站的机器人,再截取空间站回传的信号就行。
客户名单在陈馨昕的操作下很快便在电脑中被列印了出来。
不得不说,陈馨昕平常的工作非常细致,在一份大的名册中,每个客户都有各自的小档案,这个档案里除了记载着具体的客户资料,还有该客户购买产品的型号,数量以及购买日期,使用用途,具体使用地点,同时附着官方保养维护记录,甚至还有售后人员定期回访的详细内容以及该售后人员对该用户的分析评价,最后还附有部门对客户重复购买的可能性分析报告,非常详尽。
高雅粗略浏览了一下这份名册后,不由得深深地看了自己侄女一眼,她已经猜到陈馨昕做这份档案的目的。
一个公司需要拓展业务,寻找新客源固然重要,但现有客户的挖潜同样重要,因为现有客户就是潜在的新客源,而且是对公司产品黏性更强的客源。不过,这种黏性体现在客户对公司产品的单方向性。
但是通过这份档案,客户的实际需求和实际使用情况之间的差异一清二楚。销售人员完全可以有针对性地进行差别营销工作,一方面,如果升级能达成客户需要的,联系生产或技术部门进行有偿升级完成;另一方面,在客户业务扩展期,营销部门已经提早发现客户的潜在需求,主动联系客户的项目负责人。因为手上已经掌握了客户的实际需求,更因为营销对象就是项目的拍板人,所以这种营销工作不仅切中对方痛点,而且效率奇高。
但如果要仔细分析完长长的一份名单,不知道需时几何,于是高雅问道,“陈总,在这份名册中,有哪些客户是同属一个父母?”
陈馨昕立即对名册进行分类,高雅则在两位局长询问的目光中解释道,“能主导这次事件的机构或个人必然具备很强的经济实力,而这样的机构或个人在很多时候并不以它们的本名出现在客户名单上。”
两人闻言,点了点头,而陈馨昕则轻轻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心里想到,“这个女人果然厉害,怪不得两人虽然一直没有结婚,但二叔这么多年了依旧对她服服帖帖的,比对原来的婶婶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陈馨昕是一个成年人,深知二叔和原来的婶婶在9年前离婚是二叔的私事,即便父母离婚一事在当时只有13岁的堂妹心灵上造成了巨大的阴影,但陈馨昕只能通过关心堂妹的方法尽量让她恢复过来。
不过后来她才得知,高雅不仅介入了二叔的婚姻,还故意把一些证据直接送到原来的婶婶面前。也就是说,高雅一手促成了二叔和原来婶婶的离婚,换言之堂妹的心理阴影也是她造成的。
这个女人的手法令她觉得不齿,所以对高雅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以至于和陈彤的关系也疏远了许多。
不过,此刻容不得陈馨昕胡思乱想,她摇了摇头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着原来的工作。不多久,名单便被筛选了出来。
此时,张山和李思跑了回来,经过两个部门的人排查,基本上确定了不断发送钓鱼指令的应用是什么了,他们分别把一份清单交给了吴飞凡。
吴飞凡接过清单后,仔细地瞄了几眼,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在几张纸的几个地方圈了起来,然后从座位上站起,几步走到高雅身边,张山和李思连忙跟了上去。
高雅和老于几人见张山和李思急匆匆地走进会议室时,眼睛里就带着期望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当他们交给吴飞凡两份文件,而吴飞凡看了几眼后就站了起来走向自己这边,几人心里都按捺不住升起一阵的喜悦。
吴飞凡把文件递给了高雅,说道,“我已经圈出了正在E01和A02应用服务器上运行的最可疑的几个应用,因为这些应用正常情况下不应该运行于这两个服务器。”
在高雅和老于几人疑惑的目光中,李思补充道,“按照正常情况下,这些应用应该会被分配在伊斯坦布尔和远东区的服务器上运行,也就是说,有人把这些应用故意桥接到E01和A02服务器上了。”
任局长问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李菊在远处应了一句,“这样做,可以隐藏他们的真正地址。”
八卦
“你的老板也是你们家族的人吗?”于志坚问道,
严沁沁立即回应道,“这话什么意思?”
于志坚一脸贼笑地说道,“不是吗?按照道理说,责任编辑这个岗位的工作在日本能做,在西州也能做,为什么要多花钱把你安排到这里来?”
严沁沁白了对方一眼,说道,“我怎么越听这话越觉得有歧义?!”
“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于志坚趁机追问道,
“不能说没有道理。我被派驻到这里工作的原因比较多,最直接的一个原因是我一直都在研究喜马拉雅地区的民风民俗以及自然风貌,在西州工作可以更方便开展我的研究。”严沁沁并没有隐瞒。
“哦,你说的是青藏高原地区?”
“不完全是,也包括印度,尼泊尔,不丹,这些地方我去过好多次了。”严沁沁回答道,
于志坚忽然想起了严沁沁刚才说她和她家族的另外两个小孩从小除了正常的学习外,还接受严格的格斗训练,和徒手攀岩以及雪地生存技能。
一个疑问不由升上脑海,“难道她的这份工作是家族安排好的?”
不过,于志坚并没有直接问出他的疑问,而是说道,“难道你很有名气?”
或者是自傲,又或者是虚荣心作祟,严沁沁对于志坚的问题并没有过多的谦虚,直接回答道,“是的,我在那些热衷于青藏高原旅游,特别是喜马拉雅地区旅游的驴友群中有很大影响力。告诉你,我的游记有过百万的粉丝。”
于志坚也被震撼到了,说道,“没想到我还有幸和一位大咖坐在一起。”
严沁沁喝了一口拿铁,回应道,“那是,还不赶紧十跪九叩向本娘娘行礼?!”
于志坚闻言,笑着说道,“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能让本少爷十跪九叩的人还没出生呢。不过,也真羡慕你这个行业,不仅可以旅游,还能公司付费用。”
“美不死你,我们去是有任务的,你以为是旅游这么轻松的事?”严沁沁回答道,
“写游记也算是任务的话,这工作我也想干,你们公司还有空缺没有?有的话,我也递份简历过去。”
“写游记是额外的,是我的业余爱好。”
“什么才是你的本职工作?”于志坚是真好奇了,
“寻找大地之心的入口。”
严沁沁一个听起来轻描淡写的回答,竟让于志坚差点跳了起来,立即追问道,“什么是大地之心?”
严沁沁迟疑了一会,像是下了个决心,说道,“你知道学术界有一种说法称喜马拉雅山山脉是空心的吗?”
于志坚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严沁沁见状继续说道,“喜马拉雅山山脉里面空心的地方就藏着大地之心。”
于志坚越发地迷糊,说道,“越说越神乎了,弄得像在说一个神话故事。”
严沁沁不以为忤,回答道,“很小的时候,我就从家族长老的嘴里听说了这个事情,当时觉得很魔幻。不过,随着年岁增加,知识和见闻增广,反倒觉得家族里的传说可能是真的。”
于志坚越发的好奇,问道,“怎么说?”
“我们家族经过2000多年的变迁和积累,在政治经济金融科研生产和新闻的各个领域都有渗透,不过在外界看来我们仍不显山不露水,你知道原因在哪?”
于志坚摇了摇头。
“因为家族维系至今只是为了完成徐福交给我们祖宗的使命。”严沁沁说道,
于志坚问道,“打住!我有个疑问,即便喜马拉雅山脉下是空心的,地球哪个地方都不缺超级溶洞,为什么你们家的人这么确信大地之心就藏在那?”
“你好像搞错了时间顺序,我们的祖宗一直都知道那里的下面是空心的,只是找不到入口。而科学家什么时间才发现那里是个空洞?二十世纪末!”严沁沁回答道,“另外不妨告诉你,当时这个考察的项目还是我们家族资助的一个科研实验室最早提出来的,整个考察的过程主要资助人就是我的家族,原因为何,你应该清楚。”
于志坚这次是真的被震撼到了,半张着嘴巴老久都没能合上,如果对方所言不假,光听名字就已经觉得这个地方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情不自禁问道,“大地之心里有什么?据说那里是一片汪洋,以及一层比水密度大很多的超导物质。”
“具体是什么东西不知道,而且有什么作用更不知道,这个在家族里只有族长知道。想不想听关于我那个族长姑姑的一个小八卦?”严沁沁说道,
“想,快说。”
“我的姑姑在接任族长前,曾经嫁给了一个中国人,她爱那个男人爱得死去活来,曾经有段时间还和他逃跑了。那时候我还小刚回北海道,经常会看见她一个人躲着流泪。你知道吗?让她最后决定离开爱人接任族长的原因是因为前任族长把大地之心的秘密告诉了她。”严沁沁说道,
“还有这事?看来这个大地之心的诱惑真不得了。不过,感觉上我还有疑问,为什么要选你和另外两人从小做培训,为什么非得你的姑姑回去接班当族长,即便拆散了她的家庭也要如此?”于志坚追问道,
“选小孩从小做培训是每隔5年就会选,完成所有的培训后,我们也长大了,我们的任务只是去寻找入口。至于为什么一定是我姑姑担任族长,具体条件是什么我不清楚,是长老们的意思,这个职位不是世袭的,再过两年我姑姑也需要让位了。”严沁沁回答道,
于志坚闻言,笑着问道,“下任族长不会就是你吧?”
严沁沁也笑了,“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哈!”
于志坚盯着对面女人那张苹果脸上好看的五官却不说话,严沁沁明显有了感应,问道,“这样看着我干嘛?”
于志坚问道,“能说说你的老板中田光夫吗?”
严沁沁反问道,“为什么要打听他?我可没答应你说关于其他人的事。”
于志坚并没有和对方纠缠,只是轻轻说道,“顶替同事参加完美世界公司今天招待会的指令是中田光夫昨晚上临时下达给你的,对吧?”
严沁沁点了点头,于志坚继续说道,“所以,他对你今天早上的行踪一清二楚。”
严沁沁继续点头,
于志坚的声音继续,“也就是说,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他想杀死你,你觉得他会怎样做?”
两条柳叶眉几乎被紧皱得眉头拧在了一起。这个问题严沁沁在出租车上已经想过了,虽然一直不愿意相信,但这个可能性确实极大。
那杯摩卡面上的心形拉花因为刚喝了口咖啡已经破开一个口子,在她的眼里恍如她此刻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