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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世界之傀儡全文阅读

作者:不愿被扯线的公仔     完美世界之傀儡txt下载     完美世界之傀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日出

    在从于志坚的嘴里得知他曾下载自己的照片,追踪自己的位置等等做法后,严沁沁心里非常地不舒服。

    不可否认,随着时间流逝,于志坚表现出来的冷静和随机应变能力慢慢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甚至开始对于志坚的情况产生了兴趣。但他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让人感觉和一个变态狂魔遇到心怡猎物后的做法无异。更难得的是,他竟还厚颜无耻地笑着对自己全盘托出,简直就是变态的2次方。

    但是,他似乎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他是一个跟踪狂或者其他什么的变态,在知道自己具体位置后,不可能在三年多的时间里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这个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不过,只要查出谁要杀自己,面前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

    人生在世如独自游荡,每时每刻总有形形色色的路人,或并肩而行或擦身而过。曾经交集的个体是英雄也好狗熊也罢,能记住的往往只是TA的故事而不是TA的人。既然是故事,听了而且记住了的才能是故事,否则就只能是无事。

    想到这,严沁沁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想多了无益,或许他越关注自己越好,因为越关注就说明越在意。人类的这种在意看似无形,但在特定时刻往往会成为一种交换他所拥有资源的筹码。听起来很玄乎,因为在意是他的,资源也是他的,可人就是愿意用自己的在意交换自己的资源,不仅觉得公平甚至还觉得物超所值。

    于是,她脸上的笑容重新绽放了出来,如阳春三月下的樱花,问道,“我想你不单单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吧?”

    于志坚紧盯着女人的双眼,说道,“刚刚已经说了,我想知道你的故事。但这个请求其实包含了我的第一个问题,你是谁?”他的眼神异常坚定,他的表情异常专注,因为他肚子里的所有疑问,归根结底就是这个问题。

    严沁沁笑容没有变,甚至比方才更灿烂了两分,问道,“我是谁重要吗?难道你喜欢我,想知道我的一切?”

    于志坚依然盯着对方的双眼却保持着沉默。两人保持着一种很怪异的状态,她如春日里温暖的阳光,他却象腊月里冰冷的寒风。最后于志坚说了一句,打破了沉默,“知道你是谁,或许就能知道谁要杀你;而你该杀不该杀,也基于你是谁;我该帮不该帮更基于你是谁。所以,你是谁,就是这次考试试卷唯一的必答题。”

    笑容收敛,春日阳光遇到了倒春寒,刹那间温暖消散,严沁沁冷冰冰地回答道,“我不像你还是个学生,我不需要考试,所以不会遇到必答的题目。”

    于志坚倔起来也正儿八经就是一个倔字,如一根有着连环木结的树干,不可能有一丝变形。他狠狠地说道,“既然如此,请好自为之,你身上的定位器已被拆掉,估计要杀你的人也无法很快找到你的位置,希望你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寻到躲避他们的方法。”

    严沁沁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认知上的根本性错误。她听到于志坚坦白他关注自己的动向,下载自己头像照片等等行为,认为眼前的男人很在意自己,所以她想用他的在意交换他的资源。但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判了对方的在意,他对自己的这种在意其实仅仅停留于一个追星的粉丝在意自己的偶像。

    天底下虽然从不缺粉丝,但天底下同样不缺星星,能为自己心中的星而舍弃一切的粉丝不能说没有,但一定如六月飞雪般稀罕,大不了换一颗星作为追逐的对象。

    “King,你先别着急。我是谁这个问题比较复杂,需要整理一下才能和你简单地说。”严沁沁解释道,

    于志坚笑了,如寒风吹散了所有的雾霾让阳光再次普照大地,“不急,只要你肯如实说,我便愿意听,我们应该有很多的时间。”

    “我是一个祖籍中国的日本人。”严沁沁的话没有引起于志坚的惊讶,所以他并没有打断她的话,

    “我在东京出生,在北海道长大和学习。因为要派驻中国,所以到大阪三个月进行出发前的最后培训,三年前以工作签证来到了西州市,一直就职于生活杂志任责任编辑,专门负责旅游和民俗专栏。”严沁沁继续说道,

    整个履历咋听起来没有破绽,好像更没有理由因为这个履历而被人追杀。不过这个履历到了于志坚的耳朵里却觉得很有问题,他有机械学学士学位,学机械的人有一个特点或者有一个毛病,就是很讲究环环相扣,否则一堆零件造不出一辆车子。

    严沁沁几句简单的自我介绍,明显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虽然不晓得她的实际年龄,但即便岁数不大也不可能比自己小。那一百字左右的自我介绍,一半的篇幅介绍她在西州的三年。作为一个每天都需要处理文字的人,不可能重点不分,那她想隐瞒一些事情还是故意把自己的关注点引导到她最近的三年而忽略了过去的20多年?

    疑问归疑问,于志坚并没有傻得去追问,因为暂时没有迹象表明对方是个罪犯,既便她是个罪犯也该由他老爸管,因为他老爸是警察可他不是。于是他问道,“今天你为什么到那边去?”

    “今早是完美世界公司的新闻发布会,发布会完了我到停车场取车经过咖啡厅就出了事。”严沁沁说道,

    “咦,我有一个疑问,你对完美世界平台不是很反感的吗?经常在网站里骂他们的产品,说是坑害几代人的毒物,他们越发展对社会的毒害越大,为什么你还去参加他们的发布会?”于志坚好奇道,

    “正因为如此才要参加他们的发布会,第一时间掌握他们的最新资讯,方便找出问题,更好地呼吁普通百姓抵制他们的产品。在发布会上,我几乎让那个陈总监下不了台。”

    “哦,有这事?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谋杀你的就是完美世界公司找来的杀手,目的是让你闭嘴。”于志坚紧张地问道,

    严沁沁笑了起来,随口应道,“你平时看侦探片看多了吧?这样也能想得出来。”

    于志坚笑着回应道,“也许吧,我感觉这个可以是一个理由。”

    然而,他的心里却是另外一个想法,她兴许知道自己被追杀的原因。

    她怎样才愿意把实情说出来,我怎样才能把实情找出来?

发现

    白思恒肩膀捱了一记绣拳,忍不住笑出了声,装模作样捂着自己的肩膀,小声说道,“把我打残了,看你下半辈子咋办,让我撩妹又不让乱来,要不夫人写个指引吧,一会儿我做一件事说一句话前先掏出来看看,哪些话不能讲,哪些事不能做。”

    林逸虹也笑着骂道,“看来前妻再现让某人硬气了,一套接一套的。这事完了回家后看我怎么治你。”

    白思恒应道,“反正打又打不过,小孩又总帮着你,我本来就被三座大山压着,夫人您想怎么招就怎么招吧,即便是严刑拷打,为夫的也只能硬扛着。”

    林逸虹真被逗乐了,说道,“怪不得某人说你嘴油了,不过我觉得你的嘴是见到某位美人后才变油的,实在分不清是油还是流的口水。”

    白思恒一把把林逸虹再次搂入怀中,嘴巴就要贴着对方的双唇,说道,“要不,你现在尝尝是油还是口水?”很快谈话再次恢复为咬耳朵状态,林逸虹说道,“昨晚想了一个晚上,还是搞不清她把我们弄来这里的目的。有人进了我们的酒店,就是为了挟持爸妈和小孩。完全占了上风的她如果想要和我们谈些什么,按常理在我们刚登船的时候在二层的大厅里就该谈了,即便你是人家未见面二十年的前夫,大不了一边喝茶一边谈,而不是花这么多口舌叙旧然后好生伺候着把我们送来这里。”

    白思恒回答道,“我觉得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从上船到现在已经5个多小时了,这样拖着,他们想干嘛?”

    林逸虹回答道,“我觉得他们最终的谈判对象并不是我们,而是把我们挟持在这里和其他人谈。”

    白思恒点头,说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问题只是他们想和谁谈,谈什么。”

    “这里头有点道道,拿我俩做要挟和其他人谈,那么谈判对象最大可能是完美世界,否则作用不大。但是如果她要谋求完美世界公司的任何东西,和你谈就行了,你是董事长而且还是最大股东。”

    白思恒闻言点了点头,

    “所以,他们的谈判对象一定是完美世界,但是谋求的目标却不属于完美世界。”

    白思恒继续点头,

    林逸虹补充道,“既然她要和完美世界谈,但谋求的目标却不属于我们公司,那么她的目标一定是某样运行于完美世界平台的东西。”

    白思恒接口说道,“对,而且这个目标的所有人还因为物理条件的限制不可能实现通过完全闭合的传输环境对目标物进行控制。她们通过挟持我们,逼迫公司做一些事或者不做一些事,从而夺取目标物的控制权。”

    林逸虹问道,“你觉得她所谋求的目标物是什么?”

    白思恒想也不想,回答道,“空间站。”

    林逸虹闻言一呆,空间站的价值不容置疑,确实值得任何人冒任何险做这个事情。她对这么专业的事情不懂,于是问道,“这个事情能实现吗?”

    白思恒回答道,“具体的技术问题我不是太清楚,但是,鸡蛋壳稍微出现一条缝也会长蛆,道理上只要不是完全封闭的传输条件,就可能把原本正常的传输信号阻隔换成新的传输指令,也就是夺取了控制权。”

    林逸虹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我让你找严嫣然套口风的原因。一会儿如果她来找你最好,如果不来找你,我们也要编个理由找她,尽量探听一下她们现在所做的事,如果可能到她的房间甚至到船头三层那个大舱。不过,为了让你们有空间聊些体己的话,我就不参与了。”说到最后,她脸上又再次露出狡黠的笑容。

    ……

    房门被轻敲了几下,外面传来了那把百听不厌的声音,“思恒,你和太太起来了没有?”

    白思恒回道,“难道嫣然忘了我是只早起的鸟?早起来了。”

    严嫣然在门外继续问道,“方便开门进来吗?”

    白思恒和林逸虹同时从相拥的姿势分开转身向着房门方向,白思恒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门前,说道,“快请进。”

    门被一只粗壮的手轻轻推开,严嫣然婷婷地站在门口,她穿着一条七分袖深紫色紧身蕾丝过膝裙子,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一条白色开司米长披肩披在肩膀和后背然后穿过双臂自然垂在身侧,头发仍是昨晚上的发髻但别了根镶有一只纯金镂空蝴蝶的发簪,用大洒金玻璃珠子穿成的项链一直垂到胸口。她的装束不仅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完美地展现了出来,而且蕾丝长裙若隐若现的很是诱人,落入白思恒的眼中让他一阵的失神,心里不禁赞道,岁月催人老,但她仍是那么的美。

    然而严嫣然并没有挪动位置,说道,“白太太早啊,没想到您也起得那么早,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

    林逸虹回应道,“没想到严小姐也起得这么早,我老公是只早起的鸟,我嫁鸡随鸡便只能跟着了。况且两个小孩都小,这么多年想睡个懒觉都难。”

    严嫣然闻言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可白思恒却直觉觉得她眼神中有一丝混沌,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瞬间恢复清明,快得让他怀疑刚刚只是一种错觉。

    “如此说来,正好这两天趁着小孩不在身边多睡会,女人睡眠不足容易显老。”严嫣然说道,

    “我觉得能把我们立即送回去才是最好的方法,否则担心他们都快担心死了,哪里能睡得踏实!不知道严小姐有没有小孩,母亲的心应该都一样吧?”林逸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在言语间不断地挤兑对方。

    “既然人都来了,就放心呆两天吧,我这会儿过来是想找你们一起吃个早餐,不知道赏不赏脸?”严嫣然在林逸虹的挤兑下转了话题,语气仍然波澜不惊。

    林逸虹回答道,“老公,你去吧。严小姐,多谢盛情,昨晚乘船过来的时候我应该是受了些风寒,现在头疼欲裂只想在床上躺躺,实在抱歉。”

    白思恒有点借坡下驴,说道,“那也好,你多睡会,我一会带些食物回来给你。”说完,迈步就往房门外走去。

    身后再度响起门被关闭然后上锁的声音。

叙旧

    二组四人由温队长带队到了,他们留下一人在E栋大堂外把守,另外三人上了17楼。陈伟把情况简要介绍了一下,要求大家先用无人机探明屋内的情况,等郑大队长带着于局长的指纹样本过来后再开门进入。交代完毕陈伟就跑物业管理处去了,既然杀手来了,就一定会在某些摄像头里留下线索,他担心小五为人粗心,容易漏掉一些细节。

    陈伟离开后不久,一只金属小甲虫便被放飞了出去,而温队长发现因为下雨的缘故,所有的窗户都闭合着可排气扇都开着。温队长叫道,“小邓,去看看配电箱在哪里,把这户的电停了。”邓勇也简单,立即拿出对讲机呼叫,小五在物业管理处请经理把小区的电工唤到E栋帮忙,一番小折腾下排气扇终于死火了。无人机从排气扇的叶片缝隙钻进屋内,逐个房间探查。

    陈伟没管这些,自顾自跑物业管理处找小五,小五见陈伟来了,立即汇报道,“伟哥,我刚刚翻查了E栋里两台电梯的监控,觉得非常奇怪,你看。”

    这栋楼的监控摄像头只在两台电梯,一楼大堂和地下停车场每层的入口各有一个都是对着门口,电梯口也能看到。小五说怪的地方是,16:40严沁沁走进电梯,立即反身长按电梯的开门键,没有于志坚的身影,16:42于志坚出现,而当他进门后,严沁沁立即关上电梯门。小五说的怪指的是电梯的楼层牌上显示的数字是“15”。

    陈伟想了想,立即和监控室的工作人员说道,“看看另外一台电梯同一时间的视频回放。”

    但当工作人员把信号切换到另外一台电梯的摄像头时却发现屏幕一片漆黑,不过屏幕上的时间并没有停,显示的时间也正确。工作人员不自觉地惊呼了一句,“怎么这个摄像头坏了吗?”

    “摄像头应该正常,不过被遮盖了,倒回去。”陈伟解释道。视频快速回放,16:38图像再次出现,楼层显示屏上显示的数字是“3”,电梯里的人站在箱子上踮起脚尖伸起手,然后黑屏。

    “再退回去。”陈伟继续命令道,不一会儿定格在1楼,时间是16:36电梯门正准备合上的时候被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拦住,一个穿黑色羽绒服帽子戴着还把帽子底下的扣子扣起遮住大半张脸的男人走进电梯,蓝色牛仔裤,黑色远足鞋,手上拿着一个箱子,这个人让陈伟想到了邓凯咖啡厅对面埋伏的那个杀手。

    男人一进门立即转身在电梯按键处按了“17”和关门键,然后后退着退到了摄像头的死角。能捕获他的正面图像只有1-2秒,陈伟只好让视频倒回到电梯开门,那人出现的瞬间截下了他的照片。

    看到这,陈伟马上明白了于志坚两人行为的原因,轻敲了一下小五的头骂道,“这样也想不通,志坚他们怕和上来的人面对面,所以从消防楼梯下到了15层再下楼,这样错开了就不会和来人直接面对面。”,

    小五不禁点头,赞道,“没想到于局的公子挺机贼的,有他爸的风采。”

    陈伟闻言立即怼道,“拍马屁对业务进步没帮助,小五同志。不晓得是志坚的意思还是那个女人的,不过这样逃走倒真是聪明。”

    小五问道,“不过,志坚怎么确定来人有可疑呢?”

    这个也是陈伟的问题,于是小区两个大门的摄像头被找了出来,时间从16:42往前回放定格在16:30,来人出现在一个大门前,应该在按老于家的门铃。来人在这个位置的画像最清晰,虽然能看到的依然只有半张脸,但陈伟还是赶忙让人截取了图像。

    视频再次切换到了大堂那个摄像头,16:33来人在E栋的门禁处停留,应该在按老于家门铃,16:36有人出门,来人顺势进入E栋,然后快步跑了起来,估计看到电梯要关门了。

    看到这,一切恍惚都明白了,16:30追杀女人的杀手来到老于家小区的门口假借送快递的按响了老于家的门铃,而他的身份被于志坚识破,于志坚把他放进小区的同时从屋子里逃出,从消防楼梯下到15楼,等杀手上楼的电梯在16:42到达17楼以后,他们俩才从15层下楼。

    接下来的视频回放就只有于志坚两人电梯和E栋大堂的那个摄像头了,当陈伟看完两边的回放后就想笑,于志坚两人在电梯里还正常,可16:47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就搂在了一起,情义绵绵的样子,心里暗骂,“这小朋友的演技还正儿八经可以哦,可以当影帝了。”

    不过,接下来的视频回放让陈伟皱起了眉头。16:42杀手到了17层,17:10才在E栋大堂的摄像头再次出现,不禁暗道,“这世间点正好是我到的时间,难道我和他错身而过了?”不过他没有一点印象,也许对方从小区另外一个大门出去了,也许自己没有留意而错过了。

    然而陈伟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他在17楼呆那么久?

    这人给他和郑一方的感觉就是一个职业特工或杀手,一个专业人士在老于的家呆了半个小时可以干很多很多的事,他究竟干了什么?于是,陈伟掏出了电话。

    郑一方刚到小区便接到陈伟的电话,询问位置并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电话仍没挂,郑一方看到守候在E栋外面的小关,便把老于的指纹样本给了他,让他送上17层而自己快步走向管理处。

    ……

    回头说说温队长,他们展开探查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六点,初春且下雨的天黑得很早,更把屋内的电停了,温队长几人紧盯着小屏幕观看无人机传回来的视频不敢有一点松懈,生怕光线不足错过任何细节。老于家的面积不大,但这样的操作耗费了不少的时间,探查完毕后,小关把样本送上来的时候仍没有探查完成。

    视频监控室里并排站着三个警察,几个监视器上轮番放着最后那个人离开的录像。

    陈伟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郑一方,问道“想到了没,这半个小时他做了什么?”

    郑一方摇了摇头,说道,“想不到,你说这个看似普通工具箱的箱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陈伟应道,“应该是开锁工具吧。”

    对讲机里传出温队长的申请,“目标房内已经探查完毕,现请求进入。”

监视

    高雅收敛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你说的这个人确实很可疑,但似乎并不能让你觉得我另外找帮手吧?肯定还有一些迹象。”

    史提芬回答道,“有人进控制室试图偷取数据可能是个巧合当然不能让我起疑心。我现在这个套房是在安卡拉去机场的路上预订的,为的就是容易监听上面套房的声音。进来前我故意多上了一层楼,发现那个套房的两个房门都挂着一个‘请勿骚扰’的牌子,却有一个客房部的清洁工敲门问要不要清洁。刚才我打电话给你前,清洁工又再次敲门了。”

    高雅问道,“你的意思是另外一队人马的目标和我们的一致?”

    “就是这个意思。”史提芬回答道,

    “明白了,辛苦了,请多费心,注意安全,有什么消息立即打给我。另外,用你在伊斯坦布尔的资源,帮我留意一下完美世界公司伊斯坦布尔分公司的总经理JimmyJohnson,一会儿我会把他的资料和照片发给你,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他控制住并审问一下他,他应该知道很多事情。”高雅说道,“另外,少女岛餐厅也需要探查一下,你尽快找餐厅经理聊聊天,白夫妇二人昨晚是在这个餐厅吃饭的。”

    “好的,亲爱的,你也保重。”史提芬说完便挂了。

    挂了史提芬的电话,高雅致电自己的助手,让他把JimmyJohnson的详细资料发到她的手机上。

    此时冯队长带着小黄在办公室外敲了敲门,其实两人早在旁边的会议室留意着这边的动静,事情很是紧急,所以他们的心里也急,一刻都不想闲着。高雅见状正想找点理由离开,却被冯队长拦住了,冯队长说道,“刚才我把这里的情况和领导说了,领导向我重申这里的工作由高总指挥,我们配合你的工作。”

    高雅当然知道他指的领导是谁,闻言十分佩服于局长的果断和不计前嫌,立即回应道,“冯队长客气了,也多谢于局长的信任,我们一起齐心合作尽快破案才最重要。”

    冯队长接着看向吴飞凡,问道,“吴总,我还有一个问题,请问严嫣然是谁?能和我们详细说说吗?”这个也是高雅想问的问题,故而把目光投向同一个方向。

    吴飞凡回答道,“白董在研究生毕业后并没有直接回到国内,而在欧洲游历了大半年。开始的时候在法国最南部的一个小城,后来去了瑞士,严嫣然是白董在瑞士的时候认识的。他们俩的故事充满罗曼蒂克,有一次白董工余上山滑雪的时候把在同一个滑雪场出了事故晕倒在雪地里的严嫣然救了,俩人一见钟情,一个月内确定了终身。”

    高雅闻言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缘分是一张无形的网,总有机缘把有缘的人聚到了一起,不论俩人相隔多远背景千差万别。

    陈彤和自己,一个是被谋取对象的董事会秘书,另一个是抢夺行动最初策划者,是CIA前任高层;一个是土生土长连国门没出几次的中国人,另一个却出生于印度尼西亚长年混迹于世界各地。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件事把俩人拢到了一起。

    如果不是为了取得完美世界公司高层的信息,自己无需主动接近公司消息灵通人士也就没有机会认识陈彤;如果双方在交往中没有敞开心扉,自己不会产生肋骨找到身体的感觉;如果没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依赖,自己更不会在潜意识里牢牢记住一个圈外人的电话号码,在遭袭击昏迷,清醒后却失忆的那个晚上自己只想起这个号码;但最不可思议的是一个无厘头的文字短信息,号码的主人竟然就回复了,而且还很快跑到自己身边。

    冯队长没有那么多的联想,他追问道,“严嫣然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飞凡的回答却让在场的几位哭笑不得,他说道,“坦白说,我只认识严嫣然的声音而并不认识她的人。据说她是一个旅居日本的中国人,至于从事什么职业,白董没有提过,我也没有问过。”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吴飞凡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组建完美世界公司,白董在白氏企业工作。我和白董是同学加好朋友,偶尔会通通电话,这些偶尔当中自然会有机会和他的妻子说上几句,只不过严嫣然的声音是那种只要听过一次就一辈子不能忘却的声音,所以,我也忘不了这个女人。”

    “难道你没见过她本人?”冯队长继续问道,

    吴飞凡答道,“没有!回国组建完美世界公司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婚,我只见过严嫣然的照片,坦白说当时觉得很是遗憾。不过,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来的时候总是轰轰烈烈,消散的时候更莫名其妙。”语气中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概,不知道是不是有感而发。

    冯队长似乎还是不死心,追问道,“虽然你没见过严嫣然,但你和白总是好朋友,这么多年了,不可能没有听过从白董或其他人嘴里说的关于她的事吧?”

    吴飞凡想了想后说道,“据说白董和嫣然在瑞士定终身后曾在回国前一起去了一次日本,算是见过嫣然父母。至于嫣然的家人在日本哪里,白董从来没有提过,我也不方便打听。他俩的婚礼我没有参加,据说很隆重但女方却没有一个亲戚到场。”

    听了这么多,高雅直觉严嫣然的家庭背景有问题。按照白家的经济实力,把女方一家从日本全部接来中国常年生活不存在一点问题,白家独子的婚礼不可能不请新娘的家人。女方接到邀请,在不用担心经济的情况下却没人参加绝对不正常。

    不过,冯队长再这么问下去,高雅实在担心吴飞凡一个把控不好,会把白思恒一些私隐也暴露在外。于是,她打了个岔,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别把时间耗费在这里了,71层那边的情况不知道进展如何,那里才是主战场,不如我们现在都下去吧?”

    几人当然没有意见,几分钟后众人又都聚到了71层。

挖掘

    虽然温队长通过对讲机再次确认已经探查过屋内每寸地方,虽然报称屋内光线不好探查起来辛苦可并没有发现异常,但郑一方和陈伟不知道怎滴均心怀忐忑,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却在对方眼睛里只读到茫然。

    问题想不通贸然行动很危险,但问题想不通往往成不了不行动的理由,刑警要做的事就是通过探索各种的想不通,最后让所有的想不通变成原来如此。

    既然是探索,就要试错;

    既然是试错,就会有错。

    有些错,用橡皮擦就可以轻轻擦掉,即便仍留着些许的痕迹;但有些错,就算把纸擦破也减不了半分痕迹,甚至把有错误记录的那页撕去,接下来几页仍存有抹不去的印记。

    自担任大队长那天起郑一方认为职务不外就是在试错的时候,把错误的责任扛在肩上,把正确的荣誉留给队员;只不过职务越高,肩上需要承担的责任越大。

    屋子里面的情况必须探查清楚,这个事情绕不过去,而且屋子主人多日未回,地面上的浮尘很可能会留有进入者的足迹。所以,在一阵犹豫后,郑一方终于咬了咬牙,下达了命令,“开门!”

    刑侦队员们都明白,进屋是必须的。虽然非常确定门内并没有异常,但人的反应很多时候依赖于自己的第六感,经验越丰富的人依赖性往往越大。既然办案经验丰富的郑大队长和陈伟都存有相同的疑问,那就一定会有问题,所以几人的行动都加倍的小心。

    温队长接过小关手上的样本后,左手拿枪紧靠墙壁站在大门右边;薛志贵在大门左边双手拿枪和温队长相对但弯腰半蹲,只等锁被打开立即闯入大门;小关和邓勇却退到电梯间附近做戒备。

    看几人都准备好了,温队长叫了一声,“行动”,随即拿着样本的右手对向指纹锁,“滴”的一声轻响后,门锁打开,薛志贵往前跨出一步来到房门中间正准备用肩膀挤开大门。

    然而就在这时,“轰”的一声闷响在正对着大门过道上的天花板里炸响,爆炸的冲击波伴随着一个火球从天花上砸落在门前,把铺设在过道上的几片地砖砸碎。

    正要冲进屋内的薛志贵整个人被直接抛起然后重重地摔进客厅,在空中的时候,他吐出了几口污血显然内脏受了伤,落地的时候人已经昏迷。

    气浪呼啸着穿越客厅,客厅尽头是阳台,阳台和客厅以铝合金落地窗分割,落地窗在气浪的冲击下不断发出“咣咣”的声响,不过却没有垮塌。气浪同时穿过房间和厕所之间的通道,厕所上的排气扇立即疯转了起来,不过几扇窗户都也奇迹般地没有破碎。

    大门是由钢板夹着木板制作而成的防盗门,在巨大的能量推动下,“蓬”的一声猛砸在门后的鞋柜上,把鞋柜砸得碎屑乱飞几乎整个垮塌,包在门扇外的钢板凹陷了好大一块。

    温队长被压在墙壁上沿着过道推了出去,越过邻居家的大门后重重地砸在过道的拐角处,外露的皮肤焦黑一片,不仅眼耳口鼻处不断地往外渗血,身上应该被地砖碎末击中了许多地方,血人一般地瘫软在地不知道死活,原本抓在左手的手枪也不见了踪影。

    小关和邓勇虽然距离较远,但也被气浪掀翻,小关被直接扔进了电梯间,直挺挺地仰面躺倒在电梯门前;而邓勇也被抛起一两米后,虾米一般地摔在另外一侧过道的地板上,两个人几乎同时晕了过去。

    ……

    爆炸让E栋有了一些晃动,所幸那个时间点整栋楼里的人不多基本都是些驻守在家的老人和小孩。爆炸声以及房子的晃动停歇了几秒钟后,整栋楼开始了鸡飞狗跳程式,人们纷纷冲出自己家门赶往电梯间或者消防楼道,乱得一塌糊涂。

    恐慌永远都是一种最容易隔空传播的瘟疫,E栋开始骚动的同时,其它几栋楼里的人也跟着乱了套,消息通过保安以及管理处员工的对讲机传进了管理处的办公室,办公室的人跟着也炸开了锅。

    不过,这些情况,原本在管理处办公室里的三位警察并不知晓,因为在办公室炸锅的时候,他们已经飞快地奔向E栋大门。

    因为心里存着疑问,陈伟显得烦躁,一直在视频监控室不大的空间里走来踱去,脑子飞速运转。

    小五倒是沉得下性子,反反复复回播着几段视频,他则站在屏幕前默不作声地仔细观看,不放过一个细节。

    郑一方和他们俩的表现不一样,发出命令的同时,他走到管理处大门处,双眼紧盯E栋方向。加入警队前他是个军人,军旅生涯让他养成了一往无前的特质,疑问在命令发出的同时在他的脑中已经不再是原本的疑问,而是等待接下来所出现的结果。

    因为,雾里看花影影绰绰才是疑问,所以,抽丝剥茧后看个真真切切就是破解疑问的最直接方法。

    不过,三人的动作并没能维持多久,一声闷响和一阵地面的轻微摇晃让三人立即醒觉,在门外的郑一方拿起对讲机喊道,“呼叫二队,报告情况。”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沉默,

    只有沉默……。

    他暗道一声不好,随即飞也似地往E栋冲去;

    陈伟和小五虽然都在管理处里面,但身上的对讲机一直开着,郑一方的呼叫从对讲机里传出却没有回复,条件反射般地知道17楼出大事了,两人不假思索先后冲到外面,追着郑一方的屁股跑。

    这时候管理处众人带在身上或者放在桌上的无线对讲机里才响起了各种声音,

    “E栋17楼发生爆炸,查查是否煤气爆炸。”

    “E栋17楼发生爆炸,查一查有没有明火。”

    “E栋17楼发生爆炸,快报警。”

    “电工,快去停了E栋的照明用电。”

    ……

分析

    当白思恒满脸含笑走出舱门的时候,发现门旁和严嫣然身后分别站着一个人,还是昨晚上押解他们上楼的两个东方面孔男人,还是昨晚上那套黑色西装和一言不发,还是如昨晚上手中空空如也。不过林逸虹在睡觉前曾提过,两人都是格斗高手,只要有任何异状,他们会在1/10秒内掏出武器向对方发难。

    在白思恒走到舱外的同时,门旁的人立即把舱门关上并上锁,随即伫立在门旁一动不动。当白思恒走近的时候,早已侧转了身子的严嫣然很自然地用右手穿进他的臂弯挽住他左臂贴着他的身体并排而行。宛如他们很多年前并排走路的样子,宛如他们从没有过空白的岁月,宛如她在一场二十天的独自旅行后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宛如她仍是他最亲近的那个她,

    宛如他还是她最依赖的那个他。

    香水的气息随着海风溜进鼻腔,仍是他从前最喜欢的味道;她挽着他臂膀的部位和力量,仍和从前无异;并排贴身慢行偶尔身体接触,她身上柔软处传递过来的感觉仍熟悉得如同若干年前一样。

    白思恒忽的产生一种错觉,此时的严嫣然仍是从前的严嫣然,一个并没有离开自己的严嫣然,一个仍完全属于自己的严嫣然。

    他扭头看着对方,问道,“嫣然准备带我到哪里?”

    她抬头看着对方,说道,“好久未能携君之手,好久未能与君说说话,嫣然怅然了二十载。”

    白思恒闻言借机问道,“嫣然,我有一件事从昨晚想到现在都不明白,能否和我详细说说?”

    严嫣然展颜一笑,回答道,“思恒请问。”

    白思恒问道,“昨晚你曾说过,虽然这7000多个日子你没有在我的视线中出现,但我却总出现在你的视线中。这是什么意思?”

    严嫣然的笑容忽然僵住,泪光在双眼中打了个圈后却没有落下,反而收了起来,她哀怨地说道,却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好佩服你的新太太,却又妒忌她。”

    在白思恒不解的目光中,她继续说道,“她有勇气走出最难的一步,但我在二十年前面对相同选择的时候却选择了软弱,所以我佩服她。但我更妒忌她,因为她夺去了我原本的位置,虽然那是我的问题与其他人无关。”

    一句话让白思恒恍惚明白了一些事,又恍惚没明白任何东西,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然而,严嫣然并没有停下,反而把他的手臂拽得更紧,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脚步也没有停下,说道,“有些事本来不该和你提起,只是昨天晚上再见你的时候,我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坏了你的心情吧?”

    她的面庞再次堆起了那个很是熟悉的笑容,但落入白思恒眼中却包含着几分落寞,几分哀苦和更有几分自怜甚至还带着几分自怨的味道。

    严嫣然的一系列变化让白思恒的心理受到很大的震动,不过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提醒着他,此时此刻的严嫣然虽然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不多,但她绝对不再是二十年前自己从那座犀牛牛角般山峰下带回家做了三年多妻子的那个女孩。

    尽管外表仍是那个她,但别说过了漫漫的二十年,即便只有短短的二十天,谁也不能保证这具依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皮囊里是否还住着原本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灵魂,人本就是天底下最善变的动物。

    或许想的东西太多,此时的白思恒就如同一个扯线公仔,机械般地被严嫣然牵着前行。所幸要走的距离并不远,泳池边上已经摆出了一个位置,温暖发橙的阳光打在那里让人不由产生一种度假的慵懒感觉。

    “如果岁月也能如用橡皮擦擦掉作业本上的错别字一样把错误的过去都擦掉,只留下美好的回忆该多好。”严嫣然自言自语的话传入白思恒的耳中,该是发自心底里的感概,但恍惚又是特意说给白思恒听的。

    ……

    一顿并不复杂的早餐自太阳从橙色时候开始,一直吃到了亮白色。刚坐下的时候严嫣然让人把一些食物送去了客房,所以白思恒并不着急。他有太多的疑问而且他其实也无事可做;严嫣然恍惚更不着急,她的计划就是把他们夫妇二人留在身边,让完美世界公司的人投鼠忌器,方便其他人做事。

    所以,他们恍惚是在度假,又恍惚是为了前尘和往事叙旧。

    有人说上辈子自己亏欠的人会成为自己这辈子的妻子,她是他这辈子的妻子,却只有短短的三年多时间,这又算是什么样的因果?

    白思恒问道,“这二十年你在哪?”

    严嫣然抬头嗔了他一眼,幽幽说道,“我从不后悔曾成为你的妻子,直到此刻我依然觉得那近四年的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因为你在我心中永远无人能够替代。就算二十年前我不得不离开,但我又何曾能移开关注你的目光?”

    她把“永远”二字说得很重,但是白思恒仍然没有解惑,他追问道,“那你二十年前为什么要离开?”

    严嫣然低下了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因为我不像你的新太太那么勇敢。”

    白思恒冲口而出,“你知道逸虹原来的身份?”

    严嫣然并没有立即回话,幽怨的眼神让白思恒无来由就是一阵的心疼,按捺不住差点要站起来走到她的身侧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安慰她。

    一会儿后,她的声音再度响起,很是缥缈,“24年前,我们的初次相遇,其实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是一个给了我4年幸福,20年孤独还有终生所爱的误会。”

    她的眼神很快变得决绝,说道,“是的,我知道你新夫人过去的背景,只是她能脱离也敢于脱离而我不能。”

    白思恒想也不想回应道,“为什么不能?彻底脱离过去的又不仅仅只有逸虹一个人。”

    严嫣然再次恢复了那个恬静的笑容,眼神温柔得如蜜桃滴着水,或者吐出了埋藏于心底里20年的秘密就如同搬走了压在胸口上20年的石头。

    她笑着说道,“你说的是NAEVIASUKARNO?她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你可真是一个缠人的冤家!”

    沉默了一会后,她的话差点让白思恒跳了起来,“其实不是你缠人,是我总想缠着你。24年来我何曾不想天天都缠着你,天天就赖在你的怀里?即便和你分开的20年中,超过一百次我就在你咫尺的距离。可我,可我就是没有勇气扑进你的怀里,那种感觉,好苦。”

    ……

疑问

    伊斯梅尔在临时租回来的房子里看完了手下拷贝回来的酒店视频和门卡开锁记录后,对林夫妇二人彻夜未归,有人进入套房控制二人父母的事情便心中有数了。

    暂时,他还不敢鲁莽地让人冲进总统套房,先不说破门需要一点时间,而且他很确定酒店的职员中有绑匪的人。只要酒店大门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套房里驻守的绑匪马上就会得到消息,老人的安全没有保证。

    先说说被伊斯梅尔派去码头的人,他接到伊斯梅尔的命令后并没有直接赶往少女岛,而是让船夫把他带到了他们的老大那里,几个回合谈下来,又是威逼又是利诱让所有往来餐厅的船全部留在岸上,然后他就守在老大身边等餐厅经理的电话。

    果然,餐厅没过一会儿电话就打给了船夫老大,船夫老大按照约定,报称所有的船夫因为要求涨船资而罢工,要餐厅经理直接过来谈,否则渡船只能一直停摆。于是,餐厅经理在中午一点多便被送到了船夫老大面前,接着他就在码头附近一个废弃的小仓库里见到了正等候在那里的伊斯梅尔。

    在联合国部队混了这么多年的伊斯梅尔当然不是白混的,稍稍用了点劲,还没使出特工常用的逼供手段,餐厅经理就供出了昨天晚上所有的事情。

    前天晚上餐厅打烊后,有个东方面孔的人在他的办公室找到了他,向他展示了一个装满美金的行李箱以及摆在美金上面的一台PDA。PDA里只有一段录像,录像里只有一个哭着说话的女人,女人的话里只有一个内容,要她老公答应来人的条件,否则她便会被人杀掉。

    餐厅经理无法不接受来人的条件,因为录像里的女人是她三个老婆中的一个,还是打心底里最疼爱的那个。

    于是昨天晚上包餐厅的豪客被送上岛后,船夫便被打发上岸,换成两个早些时候对方安排上岛的人。

    听完对方的陈述,伊斯梅尔问道,“船最后有没有被送回来?”

    餐厅经理还真的不敢对着伊斯梅尔睁眼说瞎话,虽然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经营着一个地理位置非常特殊的餐厅多年,他曾接待过各种各样层面的客人不知凡几,早就练就了双轻易判断一个人背景的眼睛。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的回答有一点不合乎眼前这人的要求或者信息有一点点的掺假,自己马上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世界有很多女人,如果一个老婆被杀了,大不了再娶一个;但这世界只有一个自己,如果唯一的自己消失了,不可能还有另一个。

    他回答道,“船最后被遗弃在法提赫的码头上,不过今早检查船的时候发现油缸里的油所剩无几,估计昨天晚上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

    伊斯梅尔对他的这个回答显然还是不满意,继续问道,“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船去了哪里,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先别急,我当然知道船去过哪里,否则平时也不敢把几艘船放着让那些船夫自己开,也难以和他们结算工资。”餐厅经理赶忙回应道,

    伊斯梅尔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逼问道,“快说!”

    “早上我让人查了船上的GPS定位器,昨天晚上他们应该在马尔马拉海上换了一艘大船。”餐厅经理说道。

    “为什么这样判定?具体坐标在哪。”伊斯梅尔继续逼问道,

    “因为他们在折返位置停留了好一会,GPS的截图在我的手机上。”餐厅经理回答道,

    旁边的一个人立即把餐厅经理的手机递了过来,开锁后,从即时通讯软件中找到了聊天记录,然后用自己的手机把船折返地的位置坐标告诉了电话另一头的人。

    伊斯梅尔没有管自己手下干什么,他从位置站了起来对着餐厅经理,说道,“希望你不会骗我,否则应该知道后果。”说完,转头就走。

    餐厅经理见状急了,嚷道,“哎,我把一切资料都给你们了,怎么还不放我走!”然而,没有人理会他。他更提高了点音量重复相同的问题,声音在空旷的仓库四壁不断回荡。等伊斯梅尔几人消失在视线外以后,一直站旁边看守他的人冷冷说道,“乖乖呆着,查过你的资料没有问题,我们自然会放了你。”

    伊斯梅尔刚坐进自己的车上,副手位置那人手上的电话响了,他接听了一会后挂了电话,扭头看着伊斯梅尔说道,“昨天晚上那个坐标位置上还有一艘希腊注册的游艇,名字叫怀念。”

    “那艘船现在在什么位置?”伊斯梅尔冷冷地问道,

    “船仍在那个位置附近打着圈,并没有离开。”

    “你问问那谁有没有这船的实时卫星画像,派船到游艇附近待命,不要特别靠近,放无人机侦察,我需要知道现在船上人员的情况,尽量不要暴露。另外,查一查船主是谁,以及他的背景。”伊斯梅尔发布了他的命令。

    伊斯梅尔发布了自己的命令后就没再管自己的助手,他正在思考游艇接到了林夫妇二人以后却仅仅只在附近海面兜圈子的原因。

    如果对方要和林夫妇二人谈条件,把他们父母和子女控制后,在陆地上任何地方都可以谈,何必跑到海上?虽然在海上可以完全阻隔电话的网络,但是陆地上也有诸多的方法实现,显然这并非理由。

    两人上船至今已经快17个小时,有家人在手又经过这么长时间仍没有达成协议,那么他们要谈什么?

    或者,让他们俩上船的目的并不是要和他们俩谈,而是以他们为要挟和其他人谈呢?

    想到这,伊斯梅尔马上觉得自己的推理非常合乎逻辑,因为他很清楚林逸虹的手段和本领,一个能够在联合国部队里屡立战功的人,想让她乖乖听命几乎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投鼠忌器;而把她和她老公抓到船上显然也是为了让最终谈判对象投鼠忌器。

    换言之,只要对手没有和最终谈判对象达成协议,林和她老公就只能一直被囚在船上,而船就会一直在附近海面兜着圈子,怀念号就是囚禁他们的一座牢笼。

    怀念,本就是一座牢笼,一座让囚徒心甘情愿被困其中的牢笼!

在意

    当高雅几人再次回到71层会议室的时候,四个人都忙得一塌糊涂,一边忙着操作着各自的电脑,一边嘴巴忙着不停地吃着东西,桌面上摆满了各类食物和饮料,四人走进会议室也没有人有空闲理会他们。

    吴飞凡和高雅对这样的工作方式习以为常,冯队长和小黄虽然不太习惯,不过似乎也不好说什么。还是吴飞凡心细,冯队长和小黄的表情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笑着说道,“我们这些写代码的人,很多都有零嘴的习惯。不知道是不是写编码特别费脑,所以,似乎嘴里不嚼点东西根本补充不了脑力的消耗。”

    小黄闻言轻声对冯队长说道,“冯队,我们办案的时候也费脑,怪不得经常感到肚子饿,看来要让高级领导们来完美世界公司学习学习。”说着,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块小饼干吭哧了起来。

    冯队长白了小黄一眼,说道,“就你的废话最多,我们的高级领导们思考的时候只抽烟不吃食,你想多了。”

    小黄闻言笑着回答道,“怪不得办公室的小曾说,几个局长办公室里烟雾的浓密程度是判断局里最近情况的晴雨表,哪个局长的办公室里烟雾浓,说明那个局长主管的工作遇到问题,烟雾越浓问题越棘手。”

    一句话竟让在座所有人哑然失笑。

    冯队长忍俊不禁笑着说道,“你们这些鬼灵精实在不得了,三个局长都是烟枪,倒还真是那么回事。”

    他们的对话很快被屏幕上投影出来的画面打断,这应该是监控摄像头的画像矩阵。张山呼出一口长气,自言自语道,“终于把那边的视频监控系统接过来了。”

    在几人好奇的目光中,他简要汇报了李菊利用Ivy的手机作为路由器把这个会议室的网络通过加拿大上空那颗卫星与加拿大公司连接起来的过程。然后,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利用Ivy的手机和加拿大公司的网络联在一起,因为担心带宽不足,李科和金科另外通过Tomas的手机进到星链追寻哈巴斯基的踪迹。我刚刚接上了那边视频监控网络,这些是所有摄像头的实时画面矩阵。”

    吴飞凡听了张山的介绍后不住地点头,看着李菊和小金的眼光更不一样了,但是冯队长和小黄却听得一脸的懵懂,不过加拿大公司的实时画面过来了却是不争的事实。此时,高雅在旁开了口,“张经理,能否让人多弄几块屏过来会议室,因为我想一边看着实时画面一边观看几个重要摄像头的视频回播。”

    张山闻言,回道,“这个好办,我让人拿几台投影仪过来。”接着他的电话便打了出去。

    会议室里的人分成了两组,李菊,小金,李思三个人还在忙乎着他们的事情,估计正在探查哈巴斯基和北美服务器的情况,而其他五人都盯着视频矩阵里的图像。

    所有的摄像头其实分了几个组,第一组分别是厂房外的公共区域、围墙、厂房大门、配电房和消防控制室大门,第二组是仓库各处以及仓库的大门,第三组是办公楼一层大门内外、大堂、楼梯过道、电梯间以及两台电梯内、各个门禁内外,第四组是各层的机房。

    从实时的画面看,所有摄像头的画面都很正常。这个钟点多伦多应该快要天亮了,可雪下得很大,所有能看到户外的摄像头都是大片大片的雪花飞舞,明显还积了雪;该是关了灯的地方,如配电房、消防控制室、仓库各处的画像都是黑黑的,只有一些电器设备因为发热或者带有小灯珠的在红外摄像头里显示出一些亮斑。但摄像头里一律没有人活动的迹象。

    小黄这个时候忽然问了一句,“多伦多现在几点?”

    张山不以为意,随口回答道,“比我们晚12个小时,现在是早上6:18。”

    小黄继续说道,“那边正常几点上班?”

    “9点,和我们这边一样。”张山继续回答道,

    小黄追问道,“我有一点不太明白,还有不到三小时那边的员工就要上班,公司的情况不就全曝光了吗?劫持服务器的人时间够吗?”

    张山回答道,“今天是圣帕瑞克日,加拿大公司一连三天长周末,所以除了正常维护人员,没有人上班。”

    小黄不由得“哦”了一声,但好像还是有点不死心,继续问道,“就算今天是假期,那总还有维护人员需要换班的吧?”

    冯队长这时候开口说道,“小黄,先别着急着发表意见,对方拿加拿大公司那边开刀,选的时间点也考虑到长周末的问题,一定有他们的考量,我们先不妨睁开眼看看对手怎样出招。”

    高雅闻言却打了圆场,说道,“黄警官的看法不无道理,现在我们还真的需要知道对方准备如何出招。张经理,你有那边维护人员以及后勤人员的排班表吗?”

    张山回答道,“这个我真的不清楚,可能需要吴总和那边的老总沟通才能获得。”

    高雅立即回应道,“我们还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公司内部有没有内鬼存在,如果有,这个内鬼是谁也很难说,贸然打电话过去询问,很可能会把我们的部署以及现在的一些小进展都曝光。”

    高雅的话让吴飞凡打了一个激灵,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对方,正好对上高雅的目光,高雅对着他点了点头,吴飞凡立即明白高雅的意思。

    假定加拿大公司总经理埃里克森是内鬼,那么他完全可以通过一个简单的指令就让这几天轮班的人全部不用上班,这些人还会对他感激涕零,谁会有虞其它,他只要把昨天晚上值班的人全换成是他的人就好。伊斯坦布尔公司的总经理JimmyJohnson有重大嫌疑,埃里克森也难说。

    神会因为供奉而做些信徒想要TA做的事,何况是常人。在诱惑面前,没有一个常人能真正挺得住,只不过诱惑足不足够大,诱惑击不击中要害。

    这时候,有人拿了两台投影仪进来,张山接过后,忙着接到电脑上。高雅的声音很快便传了过来,“我想先看看大门以及厂房入口的录像回播,从昨天下午5:00点开始播放。”

责任

    严嫣然看着白思恒的眼神温柔得像在滴着水,语气凄然地说道,“其实不是你缠人,是我总想缠着你。24年来我就想天天都缠着你,天天赖在你的怀里。即便和你分开的20年中,超过一百次我就在你咫尺的距离。可我,可我就是没有勇气扑进你的怀里,那种感觉,好苦。”

    这句话传入白思恒的耳中,差点让他跳了起来,不过他不是被这话感动而是被激怒了,简直是怒不可竭。

    严嫣然的话分明在说自己是一个傀儡,正好应了林逸虹早上对他说过的话,“人本来就不能随心所欲支配自己的行为,何况是某些特殊职业或有特殊使命的人?”但是,一个活人却甘愿活成傀儡,凭什么值得同情!

    24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是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活人值得白思恒死心塌地地爱着,这份爱在分开后的12年里毫不动摇。但他爱的是活人不是傀儡,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林逸虹在8年前出现,白思恒估摸着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爱是一种病,爱越深则病越严重;

    爱到疯狂时,华佗再世也不顶用。

    白思恒盯着前妻的眼神异常锐利,语气也异常粗暴。在严嫣然的记忆当中,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看别人,更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对别人说话。就算24年前那个冬天,面对着自己的父母以及家族里一大堆的长辈,在他们粗暴地否决了他向自己求婚的时候,他也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看他们,也没用过这样的语气说话。

    白思恒说道,“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在20年前不得不离开我,但你无声无息离开只留下一封信和一张你单方面签了名的离婚协议就证明了你对我的不信任,因为你不相信我会和你站在一起。但我要告诉你的是,20年前,即便横亘在你面前的是珠穆朗玛峰,那时候的我也一样毫不犹豫地和你一起去攀登。就算我们最终会死在半山腰,我也无悔。甚至我还不会让自己死得比你更早,因为我要先把你埋葬了再死在你的墓碑前。”

    白思恒的话像一把风镐凿穿了围困严嫣然泪水的堤坝,眼泪从她双眼喷涌而出。她何尝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爱自己爱得多彻底,她又何尝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拼命地工作,表面是为了给他父亲一个交代,但本质上是为了他和自己的那个小家,她更何尝不知道他花了12年的时间才把对自己的爱消磨殆尽。

    与其说他不能把写有文字的页面翻了过去就当作笔记本上从来没有写过那些文字,还不如说他根本舍不得把那些记载着他和她的文字从笔记本上抹去,

    因为那些文字记录了他和她的故事,

    因为那些文字保存了他对她的回忆,

    因为那些文字承载了他对她的思念。

    严嫣然已经记不清,在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家还没安装那套新的安保系统前,曾有多少次回到那个亲手布置的家里,坐在那张曾睡过1000多个晚上承载了自己和他无数次欢愉的大床上,看着更衣室入口处古董五斗柜顶上那张犀牛牛角一样山峰下两个人的合影流泪,甚至哭得死去活来。

    严嫣然更没有计算过近几年里曾多少次远远地看着他带着新太太带着小孩在小区,在小夫山公园游戏和漫步的情景而流泪。她原本就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和他的女儿,如果足够勇敢,女儿也该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了。

    白思恒无视严嫣然流淌的泪水,继续追问道,“告诉我,谁逼着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你是人不是傀儡,是什么让你放弃我放弃你的爱!是你的父母还是你的那些长辈,或者是你们家族那个该死且虚无缥缈的使命?”

    严嫣然任由自己的泪水喷涌,压抑了20年的不甘和无奈如遇到水的压缩饼干不断地膨胀同时挤压着她的泪囊。在执行这次的行动计划前,她曾预想过自己该用什么方式直接面对他,但从来没想过自己在他的面前完全不堪一击,而打倒自己的竟是自己而不是他,在正面面对他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对他的爱竟然没有因为过去了7300个日子而被消磨掉半分。

    没有呜咽,在泪水中她惨然一笑,说道,“是责任,与生俱来的责任。我出生于那样的家族,我就不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因为这是一种责任。”

    白思恒闻言越发暴躁,甚至比24年前在那所处于北海道一个有温泉的山腹中一座很大的屋子里被她的父母和一大群长辈围在客厅中间,要他放弃她的时候更加暴躁,忽的站了起来说道,“什么狗屁责任,什么狗屁家族荣光,什么狗屁使命,全他妈的除了狗屁就是狗屎,你的那些长辈已经活成了活死人,为什么还要把你也变成一具傀儡?!不能为自己所爱而爱,不能为自己所恨而恨,不能为自己想做而做,活着还叫活着吗?!”

    严嫣然没有回答,她仍流着泪,恍惚存了20年的泪水就为了此刻的宣泄。

    她悲苦无边的泪水加上他暴怒至极的情绪如爆发的山洪冲走了掩盖在白思恒脑中所有关于她和她家族的记忆上的浮泥。他想起了和她三年多婚姻的始末,更明白了自己根本忘不了这段记忆,只是把这段记忆埋入了大脑深处,只是让自己小心绕开了埋藏地点,只是暗示自己这段记忆根本不存在。

    人就爱把一些记忆藏于大脑深处假装忘记它的存在,但记忆如植物根茎,无论埋得多深埋得多久,总会在某个时间里在某种条件下重新破土而出。

    他是一个来自普通家庭的无名小子,她是一个古老家族的继任首领。家族为了完成一个古老使命而存在,所以在一群老人的眼里,她和他的交往只是一场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人长大了,游戏就该结束了。不过,在那个判定她和他不能结合的家族会议后的第二天,他带着她冒着风雪从那个山腹中偷跑了出来,直接从北海道飞回了国内,但他和她的缘分在她的家人三年多以后在西州市再度找到了她而划上了句号。

    ……

    白思恒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继续问道,“那你能告诉我吗,这次把我和逸虹抓来,是不是因为那些该死的老古董为了你们家族那个可怜的使命而作的安排?”

    深紫色蕾丝裙子的企鹅衣领以及前胸大片面积都被泪水染成了近乎黑色,但严嫣然却浑然不觉,继续任由它们无休止的流淌,恍如五个时区外西州市那无休无止的春雨,在马尔马拉海中央早晨的阳光下在太阳伞的阴影中显得异常的碍眼。

爆炸

    当白思恒满脸含笑走出舱门的时候,发现门旁和严嫣然身后分别站着一个人,还是昨晚上押解他们上楼的两个东方面孔男人,还是昨晚上那套黑色西装和一言不发,还是如昨晚上手中空空如也。不过林逸虹在睡觉前曾提过,两人都是格斗高手,只要有任何异状,他们会在1/10秒内掏出武器向对方发难。

    在白思恒走到舱外的同时,门旁的人立即把舱门关上并上锁,随即伫立在门旁一动不动。当白思恒走近的时候,早已侧转了身子的严嫣然很自然地用右手穿进他的臂弯挽住他左臂贴着他的身体并排而行。

    宛如他们多年前并排走路的样子,

    宛如他们从没有经历空白的岁月,

    宛如她仍是他最亲近的那个她,

    宛如他还是她最依赖的那个他。

    宛如她只是历经了一场二十天的独自旅行后再次回到他的身旁。

    于志坚知道严沁沁一定有事瞒着自己,至于她为什么不肯对自己明说的原因有可能是她觉得自己不能帮上忙,也有可能是因为不想自己卷进这个是非,更有可能是她有难言之隐。但不管是哪种可能,刚才自己对她发狠的时候,她却选择了服软,唯一的原因就是她还舍不得自己这根稻草,即便这根稻草于她而言也许不一定能够救命。

    然而没让他多想,严沁沁已经开口问道,“King,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的确是个好问题!

    于志坚闻言暗问自己,“对的,我为什么要帮她?”

    因为她是DV的日本总干事?或者因为她看起来像是个无辜的弱女子?又或者因为她有一张值得自己摆在电脑桌面看了1500个日子也没有看腻的面容?

    无论上述的哪一条,于志坚觉得就算自己作答自己评卷也不可能给自己满分。因为他迄今不知道她是谁,因为他迄今不知道她有着什么样的背景,因为他迄今不知道她该被追杀还是不该被追杀。

    既然这样,唯一的解释似乎就是她有着一张他总看不腻的脸。然而,于志坚总告诉自己,那只是一种错误的解读。

    他收藏Sakura照片的理由和同寝室范伟收藏影视明星冰冰照片的理由无异,那是一种感官上的喜欢而不是心灵上的喜欢,纯粹得不能再纯粹。

    最后在一阵的沉默后,于志坚回答道,“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一个好人。”

    严沁沁闻言,笑了一笑,说道,“真是个没长大的小孩!直觉?难道你考试的时候就凭你的直觉做题?”

    于志坚却没有笑,说道,“凭直觉做题而不错是学生的最高境界。”

    严沁沁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你纠缠,为什么你觉得我是一个好人?”

    这次于志坚倒没有犹豫,语气坚定地说,“虽然今天我才认识严沁沁,但是我认识Sakura超过四年。我认为我所认识的Sakura是个好人,所以我判断眼前的严沁沁应该不是一个坏人。”

    严沁沁闻言却沉默了,恍惚是在思考一些问题,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难道你也简单地认为,好的对面就是坏吗?这个问题,中午的时候我就被人问过,可我无法解答。”

    “难道不是吗?”于志坚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不过,严沁沁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反而提议道,“我们不如先回你家看看情况如何,我们俩的电话都丢了,我想用你家的电脑做些事情。”

    虽然刚刚说了狠话,但是不知道怎的于志坚对于严沁沁的提议却总不能拒绝,即便她并没有给他任何令他满意的答案。于是两人在商场里的一个快餐店囫囵吞枣般地吃了个汉堡包后就往家里走。然而,还没到达小区就发现附近的路被警察围起了警戒线,任何人不得入内。

    ……

    任局长说道,“你先派人到省医院协调不惜一切代价救治两位重伤的伤员,另外通知伤员家属,派心理辅导科的同事对家属进行必要的心理辅导。”

    王主任领命出去,顺手带走了地上的茶杯碎片,等王主任离开后,任局长说道,“这个严沁沁看来还真是个大人物,对方三番四次催她的命,而且都是极其极端的方法,看来她手上一定拿着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

    老于的脑子在茶杯碰到地面的那刻已经恢复冷静,说道,“派去咖啡厅采样的鉴证科的人回来了没有?”

    任局长回答道,“已经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些东西,正在拆解。”

    “是些什么东西?”老于追问道,

    “刚才听老刘汇报说,带回来的东西比较多,但最重要的有几样,咖啡厅视频监控刻录机的硬盘,一个应该是志坚的背囊,里面装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台破碎的手机,一个被车子碾过的电脑包,里面也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台手提电话,一支录音笔还有几张看似纲要的文件纸,估计是那个严沁沁的,不过电子设备都被车子碾碎,不知道能恢复出多少有用的资料。”

    老于继续问道,“技术科的人在做了没有,什么时候会有结果?”

    任局长回答道,“技术科的人已经在做了,一会儿会拿着结果到这里。”

    老于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老任,我想动用局里的警力把志坚和那个严沁沁抓回来,你觉得怎样?”

    任局长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我同意。一方面这样是对严沁沁的一种保护,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从她的嘴里得到一些关于她被追杀的原因以及杀手的一些线索。不过,我有些好奇,为什么直到现在,志坚仍在帮助她逃亡,却没有给你一个电话求助。”

    老于回答道,“不知道,这孩子的心思很难猜测,自从8年前起,他就太有自己一套。可能他并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以为光凭自己的一腔热血就可以解决问题。”

    任局长笑了笑,说道,“把他们俩带回局里就什么都清楚了,我先去安排。但老于,我有些担心一方和陈伟,这个事情应该会激起他们的一些负面情绪,我们是不是需要先和他们沟通一下做做工作?”

    老于回答道,“善后的事情我来吧,毕竟他们俩一直跟着我,不过我相信他们不会因为这个事情乱了分寸。”

雨伞

    二组四人由温队长带队到了,他们留下一人在E栋大堂外把守,另外三人上了17楼。陈伟把情况简要介绍了一下,要求大家先用无人机探明屋内的情况,等郑大队长带着于局长的指纹样本过来后再开门进入。交代完毕陈伟就跑物业管理处去了,既然杀手来了,就一定会在某些摄像头里留下线索,他担心小五为人粗心,容易漏掉一些细节。

    陈伟离开后不久,一只金属小甲虫便被放飞了出去,而温队长发现因为下雨的缘故,所有的窗户都闭合着可排气扇都开着。温队长叫道,“小邓,去看看配电箱在哪里,把这户的电停了。”邓勇也简单,立即拿出对讲机呼叫,小五在物业管理处请经理把小区的电工唤到E栋帮忙,一番小折腾下排气扇终于死火了。无人机从排气扇的叶片缝隙钻进屋内,逐个房间探查。

    陈伟没管这些,自顾自跑物业管理处找小五,小五见陈伟来了,立即汇报道,“伟哥,我刚刚翻查了E栋里两台电梯的监控,觉得非常奇怪,你看。”

    这栋楼的监控摄像头只在两台电梯,一楼大堂和地下停车场每层的入口各有一个都是对着门口,电梯口也能看到。小五说怪的地方是,16:40严沁沁走进电梯,立即反身长按电梯的开门键,没有于志坚的身影,16:42于志坚出现,而当他进门后,严沁沁立即关上电梯门。小五说的怪指的是电梯的楼层牌上显示的数字是“15”。

    陈伟想了想,立即和监控室的工作人员说道,“看看另外一台电梯同一时间的视频回放。”

    但当工作人员把信号切换到另外一台电梯的摄像头时却发现屏幕一片漆黑,不过屏幕上的时间并没有停,显示的时间也正确。工作人员不自觉地惊呼了一句,“怎么这个摄像头坏了吗?”

    “摄像头应该正常,不过被遮盖了,倒回去。”陈伟解释道。视频快速回放,16:38图像再次出现,楼层显示屏上显示的数字是“3”,电梯里的人站在箱子上踮起脚尖伸起手,然后黑屏。

    “再退回去。”陈伟继续命令道,不一会儿定格在1楼,时间是16:36电梯门正准备合上的时候被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拦住,一个穿黑色羽绒服帽子戴着还把帽子底下的扣子扣起遮住大半张脸的男人走进电梯,蓝色牛仔裤,黑色远足鞋,手上拿着一个箱子,这个人让陈伟想到了邓凯咖啡厅对面埋伏的那个杀手。

    男人一进门立即转身在电梯按键处按了“17”和关门键,然后后退着退到了摄像头的死角。能捕获他的正面图像只有1-2秒,陈伟只好让视频倒回到电梯开门,那人出现的瞬间截下了他的照片。

    看到这,陈伟马上明白了于志坚两人行为的原因,轻敲了一下小五的头骂道,“这样也想不通,志坚他们怕和上来的人面对面,所以从消防楼梯下到了15层再下楼,这样错开了就不会和来人直接面对面。”,

    小五不禁点头,赞道,“没想到于局的公子挺机贼的,有他爸的风采。”

    陈伟闻言立即怼道,“拍马屁对业务进步没帮助,小五同志。不晓得是志坚的意思还是那个女人的,不过这样逃走倒真是聪明。”

    小五问道,“不过,志坚怎么确定来人有可疑呢?”

    这个也是陈伟的问题,于是小区两个大门的摄像头被找了出来,时间从16:42往前回放定格在16:30,来人出现在一个大门前,应该在按老于家的门铃。来人在这个位置的画像最清晰,虽然能看到的依然只有半张脸,但陈伟还是赶忙让人截取了图像。

    视频再次切换到了大堂那个摄像头,16:33来人在E栋的门禁处停留,应该在按老于家门铃,16:36有人出门,来人顺势进入E栋,然后快步跑了起来,估计看到电梯要关门了。

    看到这,一切恍惚都明白了,16:30追杀女人的杀手来到老于家小区的门口假借送快递的按响了老于家的门铃,而他的身份被于志坚识破,于志坚把他放进小区的同时从屋子里逃出,从消防楼梯下到15楼,等杀手上楼的电梯在16:42到达17楼以后,他们俩才从15层下楼。

    接下来的视频回放就只有于志坚两人电梯和E栋大堂的那个摄像头了,当陈伟看完两边的回放后就想笑,于志坚两人在电梯里还正常,可16:47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就搂在了一起,情义绵绵的样子,心里暗骂,“这俩小朋友的演技还正儿八经好咧,可以当影帝影后了。”

    不过,接下来的视频回放让陈伟皱起了眉头。16:42杀手到了17层,17:10才在E栋大堂的摄像头再次出现,不禁暗道,“这世间点正好是我到的时间,难道我和他错身而过了?”不过他没有一点印象,也许对方从小区另外一个大门出去了,也许自己没有留意而错过了。

    然而陈伟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他在17楼呆那么久?

    这人给他和郑一方的感觉就是一个职业特工或杀手,一个专业人士在老于的家呆了半个小时可以干很多很多的事,他究竟干了什么?于是,陈伟掏出了电话。

    郑一方刚到小区便接到陈伟的电话,询问位置并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电话仍没挂,郑一方看到守候在E栋外面的小关,便把老于的指纹样本给了他,让他送上17层而自己快步走向管理处。

    ……

    回头说说温队长,他们展开探查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六点,初春且下雨的天黑得很早,更把屋内的电停了,温队长几人紧盯着小屏幕观看无人机传回来的视频不敢有一点松懈,生怕光线不足错过任何细节。老于家的面积不大,但这样的操作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小关把样本送上来的时候仍没有探查完成。

    视频监控室里并排站着三个警察,几个监视器上轮番放着最后那个人离开的录像。

    陈伟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郑一方,问道“想到了没,这半个小时他做了什么?”

    郑一方摇了摇头,说道,“想不到,你说这个看似普通工具箱的箱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陈伟应道,“应该是开锁工具吧。”

    对讲机里传出温队长的申请,“目标房内已经探查完毕,现请求进入。”

分寸

    前天和朋友吃饭,他说我的前面部分跳动幅度太大,建议我做修改。

    仔细回读了一下,发现确实有这样的问题,所以决定调整一下章节,按照事件发生的时间顺序来调整。

    但这样做,造成一些后面的章节要提前,前面的章节会放到后面,所以大家读起来可能会有重读的问题,抱歉抱歉!

情侣

    虽然温队长通过对讲机再次确认已经探查过屋内每寸地方,虽然报称屋内光线不好探查起来辛苦可并没有发现异常,但郑一方和陈伟不知道怎滴均心怀忐忑,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却在对方眼睛里只读到茫然。

    问题想不通贸然行动很危险,但问题想不通往往成不了不行动的理由,刑警要做的事就是通过探索各种的想不通,最后让所有的想不通变成原来如此。

    既然是探索,就要试错;

    既然是试错,就会有错。

    有些错,用橡皮擦就可以轻轻擦掉,即便仍留着些许的痕迹;但有些错,就算把纸擦破也减不了半分痕迹,甚至把有错误记录的那页撕去,接下来几页仍存有抹不去的印记。

    自担任大队长那天起郑一方认为职务不外就是在试错的时候,把错误的责任扛在肩上,把正确的荣誉留给队员;只不过职务越高,肩上需要承担的责任越大。

    屋子里面的情况必须探查清楚,这个事情绕不过去,而且屋子主人多日未回,地面上的浮尘很可能会留有进入者的足迹。所以,在一阵犹豫后,郑一方终于咬了咬牙,下达了命令,“开门!”

    刑侦队员们都明白,进屋是必须的。虽然非常确定门内并没有异常,但人的反应很多时候依赖于自己的第六感,经验越丰富的人依赖性往往越大。既然办案经验丰富的郑大队长和陈伟都存有相同的疑问,那就一定会有问题,所以几人的行动都加倍的小心。

    温队长接过小关手上的样本后,左手拿枪紧靠墙壁站在大门右边;薛志贵在大门左边双手拿枪和温队长相对但弯腰半蹲,只等锁被打开立即闯入大门;小关和邓勇却退到电梯间附近做戒备。

    看几人都准备好了,温队长叫了一声,“行动”,随即拿着样本的右手对向指纹锁,“滴”的一声轻响后,门锁打开,薛志贵往前跨出一步来到房门中间正准备用肩膀挤开大门。

    然而就在这时,“轰”的一声闷响在正对着大门过道上的天花板里炸响,爆炸的冲击波伴随着一个火球从天花上砸落在门前,把铺设在过道上的几片地砖砸碎。

    正要冲进屋内的薛志贵整个人被直接抛起然后重重地摔进客厅,在空中的时候,他吐出了几口污血显然内脏受了伤,落地的时候人已经昏迷。

    气浪呼啸着穿越客厅,客厅尽头是阳台,阳台和客厅以铝合金落地窗分割,落地窗在气浪的冲击下不断发出“咣咣”的声响,不过却没有垮塌。气浪同时穿过房间和厕所之间的通道,厕所上的排气扇立即疯转了起来,不过几扇窗户都也奇迹般地没有破碎。

    大门是由钢板夹着木板制作而成的防盗门,在巨大的能量推动下,“蓬”的一声猛砸在门后的鞋柜上,把鞋柜砸得碎屑乱飞几乎整个垮塌,包在门扇外的钢板凹陷了好大一块。

    温队长被压在墙壁上沿着过道推了出去,越过邻居家的大门后重重地砸在过道的拐角处,外露的皮肤焦黑一片,不仅眼耳口鼻处不断地往外渗血,身上应该被地砖碎末击中了许多地方,血人一般地瘫软在地不知道死活,原本抓在左手的手枪也不见了踪影。

    小关和邓勇虽然距离较远,但也被气浪掀翻,小关被直接扔进了电梯间,直挺挺地仰面躺倒在电梯门前;而邓勇也被抛起一两米后,虾米一般地摔在另外一侧过道的地板上,两个人几乎同时晕了过去。

    ……

    爆炸让E栋有了一些晃动,所幸那个时间点整栋楼里的人不多基本都是些驻守在家的老人和小孩。爆炸声以及房子的晃动停歇了几秒钟后,整栋楼开始了鸡飞狗跳程式,人们纷纷冲出自己家门赶往电梯间或者消防楼道,乱得一塌糊涂。

    恐慌永远都是一种最容易隔空传播的瘟疫,E栋开始骚动的同时,其它几栋楼里的人也跟着乱了套,消息通过保安以及管理处员工的对讲机传进了管理处的办公室,办公室的人跟着也炸开了锅。

    不过,这些情况,原本在管理处办公室里的三位警察并不知晓,在办公室炸锅的时候,他们已经飞快地奔向E栋大门。

    因为心里存着疑问,陈伟显得烦躁,一直在视频监控室不大的空间里走来踱去,脑子飞速运转。

    小五倒是沉得下性子,反反复复回播着几段视频,他则站在屏幕前默不作声地仔细观看,不放过一个细节。

    郑一方和他们俩的表现不一样,发出命令的同时,他走到管理处大门处,双眼紧盯E栋方向。加入警队前他是个军人,军旅生涯让他养成了一往无前的特质,疑问在命令发出的同时在他的脑中已经不再是原本的疑问,而是等待接下来所出现的结果。

    因为,雾里看花影影绰绰才是疑问,所以,抽丝剥茧后看个真真切切就是破解疑问的最直接方法。

    不过,三人的动作并没能维持多久,一声闷响和一阵地面的轻微摇晃让三人立即醒觉,在门外的郑一方拿起对讲机喊道,“呼叫二队,报告情况。”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沉默,

    只有沉默……。

    他暗道一声不好,随即飞也似地往E栋冲去;

    陈伟和小五虽然都在管理处里面,但身上的对讲机一直开着,郑一方的呼叫从对讲机里传出却没有回复,条件反射般地知道17楼出大事了,两人不假思索先后冲到外面,追着郑一方的屁股跑。

    这时候管理处众人带在身上或者放在桌上的无线对讲机里才响起了各种声音,

    “E栋17楼发生爆炸,查查是否煤气爆炸。”

    “E栋17楼发生爆炸,查一查有没有明火。”

    “E栋17楼发生爆炸,快报警。”

    “电工,快去停了E栋的照明用电。”

    ……

线索

    于志坚知道严沁沁一定有事瞒着自己,至于她为什么不肯对自己明说的原因有可能是她觉得自己不能帮上忙,也有可能是因为不想自己卷进这个是非,更有可能是她有难言之隐。但不管是哪种可能,刚才自己对她发狠的时候,她却选择了服软,唯一的原因就是她还舍不得自己这根稻草,即便这根稻草于她而言也许不一定能够救命。

    然而没让他多想,严沁沁已经开口问道,“King,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的确是个好问题!

    于志坚闻言暗问自己,“对的,我为什么要帮她?”

    因为她是DV的日本总干事?或者因为她看起来像是个无辜的弱女子?又或者因为她有一张值得自己摆在电脑桌面看了1500个日子也没有看腻的面容?

    无论上述的哪一条,于志坚觉得就算自己作答自己评卷也不可能给自己满分。因为他迄今不知道她是谁,因为他迄今不知道她有着什么样的背景,因为他迄今不知道她该被追杀还是不该被追杀。

    既然这样,唯一的解释似乎就是她有着一张他总看不腻的脸。然而,于志坚总告诉自己,那只是一种错误的解读。

    他收藏Sakura照片的理由和同寝室范伟收藏影视明星冰冰照片的理由无异,那是一种感官上的喜欢而不是心灵上的喜欢,纯粹得不能再纯粹。

    最后在一阵的沉默后,于志坚回答道,“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一个好人。”

    严沁沁闻言,笑了一笑,说道,“真是个没长大的小孩!直觉?难道你考试的时候就凭你的直觉做题?”

    于志坚却没有笑,说道,“凭直觉做题而不错是学生的最高境界。”

    严沁沁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你纠缠,为什么你觉得我是一个好人?”

    这次于志坚倒没有犹豫,语气坚定地说,“虽然今天我才认识严沁沁,但是我认识Sakura超过四年。我认为我所认识的Sakura是个好人,所以我判断眼前的严沁沁应该不是一个坏人。”

    严沁沁闻言却沉默了,恍惚是在思考一些问题,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难道你也简单地认为,好的对面就是坏吗?这个问题,中午的时候我就被人问过,可我无法解答。”

    “难道不是吗?”于志坚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不过,严沁沁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反而提议道,“我们不如先回你家看看情况如何,我们俩的电话都丢了,我想用你家的电脑做些事情。”

    虽然刚刚说了狠话,但是不知道怎的于志坚对于严沁沁的提议却总不能拒绝,即便她并没有给他任何令他满意的答案。于是两人在商场里的一个快餐店囫囵吞枣般地吃了个汉堡包后就往家里走。然而,还没到达小区就发现附近的路被警察围起了警戒线,任何人不得入内。

    ……

    老于在办公室听完了办公室主任的汇报,一把抓起放在办公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嘴里嚷道,“简直翻了天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居民楼安装定向炸药,这种歹人真他娘的该碎尸万段!”

    坐在沙发上的任局长问道,“老王,一大队二小队的情况如何?”

    “温承志和薛志贵重伤,正送往省医院,关祥和邓勇只是轻伤,已经在现场包扎好了,应该有些轻微脑震荡,神智还有些恍惚,也一起送往省医院做脑部扫描。”王主任回答道,

    任局长说道,“你先派人到省医院协调不惜一切代价救治两位重伤的伤员,另外通知伤员家属,派心理辅导科的同事对家属进行必要的心理辅导。”

    王主任领命出去,顺手带走了地上的茶杯碎片,等王主任离开后,任局长说道,“这个严沁沁看来还真是个大人物,对方三番四次催她的命,而且都是极其极端的方法,看来她手上一定拿着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

    老于的脑子在茶杯碰到地面的那刻已经恢复冷静,说道,“派去咖啡厅采样的鉴证科的人回来了没有?”

    任局长回答道,“已经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些东西,正在拆解。”

    “是些什么东西?”老于追问道,

    “刚才听老刘汇报说,带回来的东西比较多,但最重要的有几样,咖啡厅视频监控刻录机的硬盘,一个应该是志坚的背囊,里面装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台破碎的手机,一个被车子碾过的电脑包,里面也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台手提电话,一支录音笔还有几张看似纲要的文件纸,估计是那个严沁沁的,不过电子设备都被车子碾碎,不知道能恢复出多少有用的资料。”

    老于继续问道,“技术科的人在做了没有,什么时候会有结果?”

    任局长回答道,“技术科的人已经在做了,一会儿会拿着结果到这里。”

    老于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老任,我想动用局里的警力把志坚和那个严沁沁抓回来,你觉得怎样?”

    任局长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我同意。一方面这样是对严沁沁的一种保护,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从她的嘴里得到一些关于她被追杀的原因以及杀手的一些线索。不过,我有些好奇,为什么直到现在,志坚仍在帮助她逃亡,却没有给你一个电话求助。”

    老于回答道,“不知道,这孩子的心思很难猜测,自从8年前起,他就太有自己一套。可能他并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以为光凭自己的一腔热血就可以解决问题。”

    任局长笑了笑,说道,“把他们俩带回局里就什么都清楚了,我先去安排。但老于,我有些担心一方和陈伟,这个事情应该会激起他们的一些负面情绪,我们是不是需要先和他们沟通一下做做工作?”

    老于回答道,“善后的事情我来吧,毕竟他们俩一直跟着我,不过我相信他们不会因为这个事情乱了分寸。”

钓鱼

    郑一方一边跑一边用对讲机吩咐小五找几个保安把E栋封锁,只放人出不放人进。当他冲进大堂的时候,很多人正从里面冲出让E栋大门完全没有机会阖上。跑出来的住户基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甚至不知道爆炸具体发生在哪层楼,但那一下子的爆炸实在太让人感到惊悚,第一反应就是先逃到楼下,在花园里暂避。

    陈伟一边跑一边忙个不停,先打给了办公室的王主任,报告了这边的情况,让办公室先行准备善后事宜。郑一方也没闲着,他命队里另外两个小组的人都立即待命,随时过来增援。

    从电梯里出来,17层的情况让两人震惊不已,郑一方一边用对讲机通知队里的人立即出发到这里增援,一边忙于检查四人的伤势;陈伟则一边加入抢救,一边开着免提,把电话摆在一旁再次致电办公室简要汇报了现场的情况并让局里立即安排救护车。

    医院距离小区不远,救护车比警察更早到达。一番忙乱后,受伤的四人便被送走。鉴证科的人几乎和队里的其他警察同时到位,但首先进入他们眼帘的却是如同一只洪荒猛兽,目眦欲裂一副噬人模样的大队长。

    陈伟非常冷静,他走到郑一方跟前,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走到老于邻居门前,端详起走廊上的天花板。

    陈伟懂郑一方就像懂陈伟自己,进入房间搜索的命令一点不错,只是命令是从他口中发出,而这个人总喜欢把一切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陈伟非常记得在郑一方新婚后不久,在他的家里吃饭的时候发现他书房的一个柜子里摆着很多奖状,荣誉证书和军功章,但摆在最显著位置的却不是两枚特等功勋章,而是一枚和柜子里其它勋章相比起来不太显眼的三等功勋章。

    当问及原因的时候,郑一方只淡淡地回应说,这不仅仅是他的第一枚勋章,而且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一枚,因为这枚勋章里有他最亲密战友的鲜血。

    那年他被调到前线的时候已经不能算是个新兵,而且平时训练成绩非常优秀,但在第一次执行实战任务的时候,在敌人的第一颗子弹从他耳边擦过的时候,他尿了裤子,直到身边的搭档中弹才惊醒过来。虽然他们的小队最终胜利地完成了任务并荣获了集体三等功,但搭档却牺牲了。郑一方一直自责,如果当时自己能坚强一些,完全有充裕的时间把击中搭档的敌人先行击毙,战友就不会牺牲。

    陈伟事后曾劝说过数次,在紧急情况下控制不住自己是人之常情,无需过度自责,但此事至今仍是压在郑一方身上不能放下的一块石头。

    郑一方的后背被陈伟拍了一下后就冷静了下来,命令并没有错,他自责的只是为什么自己没有亲自执行这个命令,这样受伤的只是自己而不是其他队员。

    冷静下来的郑一方立即作了工作的安排,首先他让人联合附近派出所把这里周边几条街道封锁了起来,同时让人把严沁沁和于志坚的照片发放了出去,让所有驻守的警察发现照片中的人立即控制带回局里。

    他相信于志坚两人就在附近,对方在家门口布置炸弹显然就是为了要对付他们。无论从保护他们安全的角度出发还是为了找寻进一步线索,必须先行把二人控制住。他的工作刚刚安排妥当,老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在听完郑一方的汇报后,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尽快把志坚两人带回来。”,就把电话挂了,甚至没有了解郑一方目前情绪的问题,因为他觉得连这样的问题也处理不好,就不配成为大队长,更配不上自己对他的信任。

    同样都是退伍转业,有着和老于相同背景,郑一方非常明白自己师傅的意思,这个案件才刚刚开始,现在迫切需要做的,不是瞻前顾后而是如何尽快获得线索,把犯罪人抓捕归案。

    挂了老于的电话,郑一方来到了老于家大门前附近,他家门前的过道上被炸出了一个面积很广的浅坑,几乎贯穿了17层的地板,鉴证科的人正在老于家里取样,走廊上有几摊鲜血,伤员原来躺倒的地方,已经有人画了线,温队长的枪仍躺在走廊尽头的一个角落,一个警察在这些位置上忙着拍照,门前的天花垮塌了很大一块。

    陈伟正站在老于邻居的门前,双眼盯着垮塌的天花出神。当郑一方来到身边的时候,陈伟的动作没有任何变化,恍惚只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炸弹放的位置好巧妙,在过道中间大门偏向电梯间一点的位置,而且威力并不大,就是为了针对跟在开门人后方的人吧?”

    郑一方问道,“刚才和王主任通电话的时候有没有申请把防恐总队的爆破专家请过来?”

    陈伟回答道,“应该马上到了吧。但我在想天花这么高,他怎么能把东西塞进天花然后放到这个位置?”

    郑一方用手指着一个地方,说道“我猜那个位置应该有一个检测口,一会儿我们向管理处的电工证实一下就知道了。那人应该是先把东西塞进检测口,再用根长棍子把东西推到这个位置。”

    陈伟继续问道,“楼顶和天花之间就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你说他用什么法子把长棍子塞进去?”

    郑一方想了一会忽然说道,“雨伞,而且一定是折叠雨伞。”

    陈伟点了点头,补充道,“嗯,不错,一定是折叠雨伞,而且应该是两把,把两把折叠雨伞都放进检测口再在上面接起来,这样的长度才足以把东西推到位。”

    郑一方用肩膀碰了一下陈伟,问道,“你见他拿着雨伞吗?”

    陈伟很肯定地回答道,“没有,不仅来的时候没有,走的时候也没有。”

    郑一方立即问道,“那雨伞呢,雨伞在哪?”

    陈伟恍惚又在自言自语了,“还是不懂,按理雨伞不用处理啊,把东西推到位后直接遗弃在天花里就好了,反正爆炸后剩下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为什么还要费神处理这么个小东西?”

    郑一方的回答很坚决,“既然他要费神处理,那就说明雨伞上有他不得不处理的线索!雨伞,快找雨伞。妈的,这两把雨伞究竟长什么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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