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出租车走了没多久就在一个小区大门前停了下来,于志坚对坐在身旁的严沁沁说道,“下车吧,我们到了。”一边说一边拿出钱包付了出租车的费用。
严沁沁不无好奇地问道,“这是你的家?”
于志坚一边收起找零一边回答道,“这是我爸的家。”
严沁沁听了这个回答感觉似乎哪里不对,但却说不上来,不过她并没有打听。两人下了出租车,于志坚用脸部识别开了小区大门,带着严沁沁快步走到位于小区中部的一幢住宅楼前,于志坚继续用脸部识别打开大楼门禁,不多久后两人就进了老于位于17层的家。
进门后,严沁沁就是一阵的皱眉,这个家算不上凌乱,但恍惚许久没有人居住,隐约有一股发霉的气息。于志坚倒好像是习惯了这样的情形,关上大门后立即打上电源开关,因为外面下着大雨无法开窗,他把各个地方的排气扇一一打开。回到客厅后用腰枕拍打了一下沙发的坐包,对严沁沁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爸经常不回来,所以这房子总是这样,请多担待。”
严沁沁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换鞋,因为她觉得摆在门口鞋柜下的拖鞋估计比她的鞋底还脏,脱下外套后走进客厅便坐到了沙发上,随手把外套放在旁边。客厅布置相当简单,一长一短两张布艺沙发,中间是一张玻璃茶几,对面是电视柜,柜子上摆了台液晶电视,但不管是茶几还是电视柜和电视机上都铺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灰。
“难道King的妈妈去世了吗?”不过,严沁沁虽有疑问,却没有开口询问。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深入了解眼前这个人,自己只需要在一个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梳理一下头绪以便计划下一步该如何做。
于志坚见Sakura坐下了,他从厨房的冰箱里找了一瓶水递给了对方,然后说道,“你先在这里坐坐,我要洗个澡换身衣服,身上全是灰土和玻璃碎,冷得快受不了。”
严沁沁接过水,然后无言地点了点头。
借着于志坚洗澡的机会,严沁沁快速地检查了一下整个屋子,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大房间里有一个衣柜和一张大床以及两个床头柜,床边的墙上挂了一副三个人的合照,应该是King和他的父母。
另外一个房间却摆得满满的都是家具,一张小床和一个床头柜,另外就是书桌还有两个书柜,却没有衣柜。令严沁沁印象最深刻的是床上的被褥,整齐得如同刀切后的豆腐,心里暗笑,没想到King有很强的自律性。
一个书柜里摆满了各类书籍,书桌上也不例外,多数是些犯罪学,心理学和法律方面的书籍。书虽多,却一点不乱,全部分门别类地放着,连书桌上的书,应该是经常看的,也摆放得整整齐齐,难道King有强迫症?
另外一个书柜里都是一些奖章,奖杯以及荣誉证书,严沁沁不敢随意打开柜子的玻璃门,因为那样很容易被主人发现她未经许可偷看了里面的东西,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King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于志坚没多久就从浴室里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他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一边喝一边走到客厅,然后坐到另外一张沙发上,满脸堆笑地看着严沁沁。
没等对方开口,便自我介绍道,“我叫于志坚,是西州大学大数据分析专业的硕士研究生。”见对方没有回话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于志坚没有一点的不悦,脸上的笑容依旧,继续问道,“严小姐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严沁沁反问道,“我是谁重要吗?”
“重要,因为知道你是谁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杀你,才知道如何能让你彻底地逃出生天。”于志坚回答道,
“你只是一个学生,凭什么觉得你能帮我?”严沁沁的语气里带着强烈的不屑。
“兴许还真的可以,如果严小姐自己有把握能独自处理这个事情,估计你也不会跟我来到这里,对吗?”
可是没等严沁沁回话,大门处的对讲门铃响了,于志坚闻声立即收起笑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大门后接通,对讲机里传出声音,“您好,请问这是于刚先生家吗?您的快递到了,请开一下门,我帮您送上去。”来人应该戴起了羽绒服的帽子还把帽子下的扣子扣着,所以可视对讲屏上只看到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
于志坚迟疑了一下,很快从身旁鞋柜里拿出一双运动鞋,然后对着对讲机说道,“好的,我马上帮你开门。”然后按了开门键,把对讲机关闭后一边穿鞋一边对着客厅里的严沁沁叫道,“拿好东西和我一起走,快,杀你的人追到这里了。”
严沁沁的双眼一直跟着于志坚,见对方的反应,她立即明白出了变故,闻言没有任何迟疑揽起自己的外套就跑了过来。于志坚很快穿好鞋,随手抄起两把大折叠伞,却忽然想起伞都是坏的,于是把伞都扔回原位继续抄起严沁沁的小伞拉开房门,当两人都出门后,他关上大门,拉着她的手跑进消防楼梯间,出乎意料,严沁沁在整个过程不仅没有说话还表现得非常顺从和配合。
两人沿消防楼梯下了两层楼后跑进15层电梯间,按了往下的电梯。一台电梯正在上行,此时已经到了7层,另外一台电梯由上而下。于志坚一把把严沁沁搂进自己怀里,让她的脸贴紧自己的胸膛,严沁沁条件反射刚要反抗,可马上就明白对方的用意,于是两人如一对黏糊得不行的小情侣站在电梯间等待着电梯的来临。
……
看见于局长小区门前一个摄像头里放出的于志坚和一个女人从出租车里出来的影像,王骏的眼睛里充满了对郑大队长的崇拜,说道,“队长,你真厉害,一猜就中。”
郑一方用手轻轻敲了一下王骏的脑门,骂道,“小骏子,我怎么感觉你好的东西没学,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进步飞快?!再次警告你,做我们这行靠拍马破不了案,需要多动脑子。”
王骏立即正色道,“请队长多指点,我一定用心学。”
郑一方倒没有和王骏多纠缠,转头问陈伟,“查到那个严沁沁的资料没有?”
陈伟回答道,“刚才把从陈秘书那里获得的初步资料转给了资料室,你老婆说她尽快查。”
郑一方闻言笑道,“多少年了还叫陈秘书,人家现在是陈总监,人生最美总在初遇时,陈sir我说的对吗?”
“滚!我只是习惯了这个称呼而已。”陈伟骂道。
时间
在几个小孩来到穆纳特家的时候,他正坐在屋子里一个角落抽着水烟,一绺阳光从门廊上沿投进屋子,穿过烟雾打在他的身上,恍如聚光灯下黑暗舞台上独自默坐的话剧主角,也让他的身体特征很是显著。
当看到了穆纳特的样子,曦曦就忍不住挣脱了矮柜的手,上前两步从后搂住哥哥的腰,脸紧紧贴在晨晨的背上。矮柜也觉得浑身发抖,学着曦曦的样子,用晨晨的身体挡住自己的视线。
他没有包上头巾,头发既乱又长遮盖了两边的脸庞,小孩们看不清他的双耳故而也无法确认他是否少了一只耳朵;胡子浓密而拉碴,如果不是水烟管塞进拔出,根本分不出嘴巴的位置;双眼浑浊实在分不清是张开的还是闭合着,双眼下面和嘴巴之间两个黑黝黝的孔洞正喷着烟雾,像极了晨晨曾看过的老电影里那种头顶上会冒黑烟的古老轮船。
来这里的路上,阿里先告诉了矮柜然后和矮柜用比划加简单英文单词的方式艰难地告诉了晨晨兄妹关于穆纳特的恐怖面部特征,应该算是打了预防针。但见了真容后,不仅两个女孩惊栗莫名,晨晨也差点按压不住自己狂跳的心。只是被妹妹从后紧紧抱着,他不得不提起勇气担当起哥哥的责任,强撑着没有逃跑。晨晨并没有回头,像是安慰妹妹,其实更像是安慰自己,说道,“曦曦,别怕。穆纳特爷爷是个好人,他会帮我们的。”
晨晨说这话的时候,他感觉对面怪人原本分不清是阖上还是睁开的双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可当他想再次看清的时候,亮光已经熄灭,恍惚那时一种错觉。
阿里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发颤,他是壮着胆子开口的,如果不是为了朋友,他连走进这个屋子的勇气也没有。“穆纳特爷爷,你好,请问你认识一个叫汉的男人吗?他在这个位置有一个骆驼的纹身。”他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左胸处比划了一下。
那人没有任何表示,水烟“吧嗒吧嗒”地抽得老响。
“他是我两位中国朋友妈妈的朋友,他们的爸爸妈妈应该遇到了危险,现在他们想找汉帮忙。”阿里说话的速度很快,也许他现在只想快点把想说的话说完,等对方来一个是或不是的表示后,他就赶紧带着所有人跑路。
烟雾更为浓重了,曦曦忍不住松开抱着哥哥的手,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矮柜已经缓过了劲,她走到阿里身旁帮着说道,“穆纳特爷爷,默罕默德爷爷说你去过很多地方,懂得很多事,认识很多人,他说你应该会认识汉。你能不能帮帮我们的朋友?要不然我们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
曦曦咳嗽完了轻声问道,“哥哥,穆纳特爷爷是不是年龄太大了,耳朵听不清我们说话?爷爷和奶奶经常也会这样的,我们要不要大点声和他说话?”
曦曦的话完了屋子里又是一阵的沉默。
晨晨觉得妹妹说得不无道理,但是他实在苦于不知道如何把曦曦的意思翻译成阿里和矮柜能明白的语言。
矮柜已经不如初见怪人时的惊惧,但那张脸在那丝阳光下实在让人无法不觉得恐怖,恍惚就是妈妈在她哭闹时经常用来吓唬她的怪物,所以见对方没有回应,她也不敢吱声。
阿里从小就认识眼前的怪人,自打有小伙伴告诉他关于穆纳特耳朵和鼻子的故事后,阿里就尽可能地躲着他。因而阿里见到穆纳特的次数很少,即便偶尔在路上实在躲不过他也是低着头跑开,哪里敢打招呼?何况以前碰面的时候穆纳特都包着头巾,看上去没有那么惊悚。现在倒好,不仅头巾没戴,那丝阳光恍惚是故意的,就打在他的脸上,更加重了视觉上的冲击。刚进屋时说的那些话,阿里已经鼓足了最大的勇气;话说完了,气力也耗尽了,现在的他只有一门心思想快点逃出这个屋。
水烟杆还插在那丛如杂草般的胡须中间,忽然屋子里冒出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我……”
这个声音让四个小朋友都产生了幻听的感觉,阿里和矮柜不懂是什么意思,然而这个字却让晨晨兄妹有了反应,这好像是中文。
也许穆纳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这个“我”字出口后,他又停了下来。
曦曦不知道怎地忽然胆子大了起来,大声对着怪人说道,“爷爷,您说的是中文吗?您刚才说的是‘我’吗?”
水烟杆从草丛里抽了出来,草丛裂开了一条缝,几个字随着白色青烟从缝隙和脸中部的两个孔洞同时飘了出来。这次兄妹俩都听真切了,是他们能懂的字,虽然发音有点不准。
“不,是,爷,爷。”
对方有回应,曦曦的胆子也壮了,继续问道,“穆纳特爷爷,你说‘不是爷爷’是什么意思,谁不是爷爷?”
声音再继续,“我,我不是爷爷。”发音仍旧不准,但却流畅了许多。
“你不是爷爷是谁?”曦曦很好奇。
“我是叔叔。”怪人回答道。
这下子好了,兄妹俩都明白了,怪人嫌弃他们把他喊老了,纠正说,他是叔叔不是爷爷。
晨晨一下子看到了希望,马上把有坏人进了酒店,现在想找汉叔叔帮忙救家里大人的事对着怪人说了,满怀热切地问道,“穆纳特叔叔,你认识汉叔叔吗?”
然而,怪人的反应如同在他们发烫的脑子里浇了一盆冰水,再一次把他们的希望之火扑灭,穆纳特很坚决地摇着头,说道,“不认识。”
阿里和矮柜诧异于穆纳特可以说中文,一古脑把他们关于兄妹俩为什么要找汉叔叔的疑问提出来,穆纳特成了双方的翻译。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点怪异,没了刚进门时的冷漠和恐怖,当阿里和矮柜得知有坏人进了酒店抓住了兄妹俩的爷爷和奶奶,兄妹俩的爸爸和妈妈也失踪了的情况后都表现得非常担心更觉得迫切希望能帮到自己的朋友。
然而,汉叔叔依旧一点消息也没有,那现在该怎么办?几个小孩完全没了主意。
内鬼
在吴飞凡终于喊出那个藏在脑海深处的名字后,他忽然有了一种虚脱的感觉,心里不断地念叨着,“怎么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71层会议室里,吴飞凡以外的每个人却是面面相觑,因为这个名字对于他们而言太陌生。尤其张山和李思更觉得这当中有点儿乱,听女人最后的话语,她和大老板之间有感情纠葛;然而看吴总现在的反应,“好声音”和他也是说不清道不明。不过,虽然他们都是吃瓜群众,却没有主动找瓜的习惯,更不敢明目张胆地深挖这个瓜,于是都借了隔壁王聋子的耳朵,假装没听见。
李菊对着吴飞凡举起了一张A4纸,上面有几个字,“坚持两分钟”,吴飞凡虽然不明白用意,但是他懂上面的字,于是点了点头。
他说道,“嫣然,这么多年了,你还好吧?”
网络另外一头的女人应该已经恢复了常态,她的声音又变成了那种不带任何香火气息的味道,“人能怎么样?除了好的,都是不好的。吴总,今天找您的原因,不是为了和您叙旧,只是带个口信给您,如果完美世界这两天想要用你们的手段收回北美公司,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承担。”
她的声音实在太有吸引力,要挟的话居然也让在座的听众听起来仍觉得别有风味。
吴飞凡再追问道,“告诉我,嫣然,你们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做这么多事,目的是为了什么?”
“您总有机会知道的,别忘了我的提醒。再会!”
话说完就挂了通讯,哈巴斯基的声音却接了过来,配合着他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亲爱的,我也要走了,人生苦短,相见时难别也难,菊花和小金,真舍不得说再见。”这边话音刚落下,那边的图像就消失,他把连接挂断了。
小金对着李菊摇了摇头,说道,“差点,没追索到。”
李菊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却没有接话。会议室里一下子沉默了起来,每个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吴飞凡,而他却保持沉默,恍惚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激动的心情和所获得的信息。
“刚才来电的女人,名字叫做严嫣然,她是我们白董的前妻。”沉默被吴飞凡的这句话所打破,然而这个本该属于一枚重型炸弹的消息换来的却是更大的沉默。
最终沉默由高雅打破,“不管这位严女士原来是怎样的身份,但综合目前所有的情报,我总结如下,如果有遗漏的地方,请大家帮我补充。”见其他人没有表示异议,她继续说道,“首先,按照我来这以前,我的助手给我的资料,这次除了白董一家失联外,还有北美服务器以及空间站的机器人失联。按照对方所说,他们是用白董一家来要挟我们不能使用武力收回加拿大公司的控制权,那么我大胆地猜测,对方是利用北美服务器来谋求他们的最终目标,这个目标我暂时假定为空间站。”
冯队长闻言,忽然问了一句,“对不起,高总,我能插一句吗?刚才我听对方言语时已经很好奇,为什么对方会忌讳贵公司使用武力收回加拿大公司的控制权?”
高雅闻言笑了一笑,平静地回答道,“我们公司有一些特别的联系人,12小时内就可以组织一支特别行动队,对全球任何目标展开行动。”
听了高雅的回话,冯队长心里一凛但还是将信将疑,可并没有反驳,既然完美世界公司一个主管安全的高管说了这句话,当然会有她的自信。只是疑惑于这位外表看起来有点性感样貌毫不出众的女人说起隔着几千公里用武力收回加拿大公司的控制权像喝水一样简单,那还要警察干嘛?
见其他人没再有意见,高雅继续说道,“既然对方担心我们使用武力收回加拿大公司,也就说明了他们入侵甚至掌控空间站需要通过我们的北美服务器做桥梁。我对这些方面不懂,所以请省厅和市局的两位高手以及技术部几位推断一下对方能做什么,我们可否在中间的哪个位置进行截击?”
众人都点了点头。
高雅继续说道,“现在对手用白董一家作牵制,让我们投鼠忌器,那解决白董一家的问题变得至关重要。吴总,中午的时候您曾查过白董身上卫星定位装置最后消失的地点,我已经让我以前的联系人到实地勘查,很快会有消息回来,我需要更多严嫣然的信息,不如先把这里还给他们,我们到您的办公室里谈?”
吴飞凡把目光投向了冯队长,因为到这里前,冯队长二人正在对自己做着问询笔录,礼貌上他得先征询冯队长的意见。冯队长也干脆,立即回应道,“吴总和高总,你们请自便,现在的问题看来更复杂而且也有了一些新的信息,我需要先向局里汇报一下。不如我们跟着你们上楼,给我一个地方做个口头报告就好,你们谈完了,我们再过去找吴总。”
他们几人商量定了就要离开,这时候张山却发了话,问道,“吴总,高总,加拿大公司现在有两位维修人员正在公司的停车场,刚才李科长发现那边情况有异常让他们原地待命,现在他们该如何处理?”
高雅想了想回答道,“那边大门和厂房的安保设计我有参与其中,现在的情形下他们应该出不去。不过,我猜测他们暂时呆在外面也没有什么危险。这样吧,你先要他们原地待命,有什么事情立即联系,兴许一会儿还需要他们的协助。另外,刚刚严嫣然的一句话,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进脑子里,她要求我们两天内不要试图用武力收回北美服务器的控制权,换言之他们计划在两天内达成他们的目标。”
高雅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也就是说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两天。不,时间应该从中午十二点算起!现在已经不足46小时,而且如果对方顺利的话,需时更短,往后的决策和行动我们必须以分钟为单位计算了。请几位网络精英抓紧时间研究解决方法,即便不能在网络上阻挠对方,但也必须尽量给他们制造些麻烦添点堵,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有利,一会我们再下来和大家一起研究实施方案。”
高雅说完,立即领着几个人离开了会议室,时间确实不能有一分一秒的耽搁。
前妻
大厅里很是明亮,但LED灯珠所散发出来的光根本无法与自然光媲美。即便如此,严嫣然伸在外面的手在灯光下异常美丽。虽然同是女人,林逸虹仍按捺不住产生一股想要把这只手拿在手上把玩的冲动,她相信如果把这只手放在清晨的阳光下,它一定会反射出如羊脂白玉一样柔润且晶莹的光。
林逸虹终于明白自己丈夫二十多年前为什么会在认识严嫣然的第一天就爱上了这个女人,因为她是完美的,完美得让所有男人欲罢不能,完美得让所有女人绝望。
林逸虹并不是一个会退缩的人,她含笑把自己的手迎向了那只让她有点自惭形秽的手,嘴里说道,“严小姐,终于见到你本人了,果然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两只颜色不一却同样柔软的手握在了一起。
严嫣然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说道,“白太太的手竟这么柔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难道白太太还曾听过我这个旧人的名字?”
林逸虹的笑容也没有一丝变化,回道,“我先生从不隐瞒他的过去,所以严小姐二十多年前的照片在我认识我先生的第二天就见过了。”
严嫣然侧了侧头,白了白思恒一眼,嗔道,“旧人去新人至,你还留着那些旧照片干嘛?”
白思恒回答道,“旧人好新人也罢,都是我的过往。书翻过一页不等于原来的那一页不存在,嫣然觉得呢?”
严嫣然的声音显得惆怅,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回道,“书页本来就是让人翻的,翻过了一页,对于读书郎来说是全新的一页,但对于被翻过的那一页却依然还是那一页。书页翻过了以后,又有几个读书郎会再次重新翻开已经翻过的那一页?”
林逸虹接口道,“人和书又岂能混为一谈?严小姐美得让人嫉妒,如果硬要把人和书比在一处,严小姐一定是本让人想要一翻再翻的好书。老公,你说是吗?”
严嫣然的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说道,“想不到白太太这么会说话,怪不得有人读了新书就忘了旧书。”
白思恒忽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难道严嫣然大费周章把自己夫妇二人带到船上的目的就是要和他们俩叨唠些毫无营养的话?但他却宁愿相信六月天会飞雪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于是,他问道,“嫣然,你把我们带来这里的目的,难道就是想和我们这样子站着叙旧?”
严嫣然闻言,脸上立即浮现出愧色,松开林逸虹的手,自责道,“白太太,你看我实在失礼了,请原谅。二十多年后再次见到我的前夫,我有点激动,都忘了请你们先坐下休息。坐了那么久的船,你们应该也累了吧?”
话刚说完,随即微微欠了欠上半身并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趿着木屐,步伐细碎身姿摇曳地在前面领路,走向放置在大厅一角的日式茶案,茶案上已经摆好了一个烧水的炉子和几个茶碗,熏香炉子里隐隐约约冒着白色的烟。
白思恒再次拍了拍林逸虹抓着自己左臂上的手背,两人同时开步,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一边走,白思恒一边问道,“想不到嫣然还有一艘这么漂亮的游艇。”
严嫣然沉默了好一会才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一种怅然若失,却没有回答白思恒的问题,反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把这船命名为怀念吗?”
林逸虹闻言禁不住侧头看向白思恒,而白思恒听了心里无来由地打了一个冷噤,盯着严嫣然的背影,心道,“二十多年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一个人对过往存着怀念,不可能七千多个日子音信全无”。
白思恒和林逸虹默契地选择了沉默,而严嫣然说的这句话恍惚只是自言自语,压根就没有祈求得到答案一般,当话说出口后也选择了沉默。
诺大的大厅,除了木屐密而细碎的嗤嗤声和高跟鞋慢却恒定的咄咄声外,只剩下三个不一样节奏的呼吸声。
……
茶桌四周的空间都弥散着一股子淡不可闻的勿忘我花香,严嫣然熟练而专注地用很是复杂的日本茶道为白林二人泡茶,清新的玉露茶茶香随着她曼妙的姿势飘逸而出,混在勿忘我的花香中相得益彰,很是让人迷醉,完全忘却身在何处。
其实,纠结于身在何处,很多时候似乎不需要也没有必要。
船外的海浪很是轻缓,身处的船儿也很是豪华,大厅中三人的关系更很是特殊,无月无风却星光璀璨的夜晚本来就适合把盏叙旧即便只有茶而没有酒。或者根本不需要酒,因为美人如酒,因为豪华游艇上这个清雅的大厅中这张小小的茶案旁就有美人。美人还不止一个而是一双,而且这成双的美人和白思恒之间都很亲密,亲密得连彼此身上的微小疤点都一清二楚,而且现在亲密的自不需说,那个曾经亲密的还亲口说她把这豪华的船儿命名为怀念,怀念的当然就是她和白思恒之间那段亲密的关系。
白思恒该醉了即便手中无酒,然而此时的他却清醒得很,清醒得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眼前这个穿着和服走路的时候连姿势都没有一丁点变化的女人,无论相貌外表、言谈习惯、举止动作都和自己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严嫣然无异,但她绝对不是自己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前妻。
她应该只是套着前妻那副皮囊的另外一个严嫣然,又或者曾经属于自己的那个严嫣然仅仅只是眼前这个女人的一具傀儡。
林逸虹坐在白思恒的身侧,她的右手自坐下后一直和白思恒的左手十指相扣,眼睛却飘移于严嫣然和白思恒两人之间,白思恒的表情和眼神的丝毫变化都没能逃过她的双眼。就在傀儡一词涌入白思恒脑海中时,林逸虹像是有了感应,双眼忽地转向严嫣然。
严嫣然却浑然不知,一丝不苟且神情专注地做着茶道复杂的既定动作。
此时的她,恍惚就是一个专门为茶道而制作的机器人;此时的她,又恍惚只是一个要把她所有的怀念都泡进淡青色茶汤里的可怜女人。
症结
电梯门终于开了,里面没有人,于志坚从来没有尝试过等待电梯的时间会是如此漫长。与此同时,上行的电梯也到了14层。
严沁沁一边走进电梯一边小声对于志坚说道,“我先进去,你等一下再进,看看那台电梯是不是停在17层。”
于志坚闻言立即明白对方的意思,所以他站在原地没有动,而严沁沁走进电梯后按住开门键不松手。旁边的电梯果然停在17层,于志坚立即跳进电梯,随着电梯下行,于志坚问道,“对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定位到你的位置?你的身上一定有他们可以定位的东西。”
严沁沁也好奇,问道,“于刚是你爸吗?为什么听说有人给你爸送快递你就说杀我的人到了?”
“我爸从来不会在网上买东西,最近我也没有给他买东西。所以,快递员是假冒的。”于志坚回答道,
“那不会是你妈买的吗?”这是严沁沁故意问的问题,刚刚于志坚的表现,已经让她开始对身边的这个男人产生了兴趣。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总之,我妈更不会帮我爸买东西。对方非常厉害,不仅很快就能定位到你的位置,而且立即查出房子所有人的名字。一会儿,我马上带你到旁边的商场,你找个更衣室仔细检查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和衣服上有没有可能被人放了东西。”
电梯很快便到了一楼,走出电梯后,于志坚再次用左手搂着严沁沁的腰,而严沁沁把羽绒服的帽子戴起来后也乖巧地用右手搂着对方,两个人如热恋中的情侣一般不急不缓地走出电梯大堂。
……
公安局的天眼中心,陈伟说道,“一方,现在志坚把女孩拐回了老于的家,你猜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我们是不是现在该把他们带回局里?”
“按照正常操作应该是这样,不过人家小帅哥好不容易才把一个花姑娘骗回了家,我们马上就去棒打鸳鸯,怎么说都觉得有点残忍。”郑一方坏笑着说道,“志坚,如果你要怪就怪你陈伟哥,这都是他的主意,和一方哥哥没有关系。”
陈伟闻言一阵的无语,但还没等他把白眼翻完,郑一方已经叫了出来,“干嘛你还不走?时间不等人啊,既然说了就得做,光说不练是什么意思?”
陈伟接到命令后立即掏出电话让人在停车场等他,一边走一边嘟囔道,“官大一级好了不起吗?这吃力不讨好的活总让我去干。什么叫‘光说不练’?有人说了多少次要请我们吃饭,练过了吗?”
陈伟的话郑一方一句不拉地听见了,其实陈伟就是要让他听到的,不过郑一方却一点恼怒的意思都没有。队里几个老队员一起配合的时间太久,互相知根知底,他这个大队长的职位更多的只是责任,就是出了问题后把其他搭档挡在自己身后的责任。
小朱拿着一个文件夹正走进天眼中心,瞧见陈伟气鼓鼓往外走的样子,好奇地问道,“伟哥,生谁气了?”
陈伟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说道,“问你老公,说了多少次请吃饭都没行动,还说别人‘光说不练’。”
小朱回应道,“这不是小事吗?一会儿下班了你就和一方一起回家,我来做几个小菜,你们俩喝两杯。我们家小宝早上还说好久没见陈伟叔叔了。”
陈伟闻言,笑着说道,“还是嫂子贤惠,不像某人,简直无耻下流加卑鄙。小朱,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也好久没见小宝了。”
“嗯,我下班后先去买菜,你们忙完了回家就好。”小朱一边笑着回应陈伟,一边走到郑一方面前把卷宗递了过去,“这是你要的关于那个严沁沁的资料,没想到她竟然是日本籍,三年多前才来到西州。”
郑一方一边像在自言自语,“居然是个日本小妹妹!”,一边打开卷宗,里面是严沁沁的详细资料。
不过,郑一方的话又让小朱觉得莫名其妙,“27岁的娃,莫非应了那句,‘女大三抱金砖’吗?”
小朱有点莫名其妙禁不住向自己丈夫怼了句,“多大岁数的人了,工作起来还是一点正经也没有,什么大三岁?比谁大三岁?”
郑一方并没有直接回答小朱的问题,而是问道,“这个严沁沁通过生活杂志申请了中国的工作签证,三年多前从大阪入境后一直在西州市居住。哎,老婆,你知道这个生活杂志是本什么杂志吗?”
小朱闻言,娇笑出声,“和你这种不懂生活的人说这些简直就是浪费精力,生活杂志不是一本杂志,是一个网站,专门介绍世界各地衣食住行睡玩等等生活资讯民风民俗的网站,也有一些植入式的广告还有一些推荐性的软文。”
郑一方瞥了一下自己妻子,说道,“这么熟悉,难道你是它的忠实粉丝?”
“那还用得着说吗?很多生活方面的资讯都可以在这个网站上获得,网上还有一些购物优惠券,买东西可以便宜些。你问问局里的女同胞,有谁不上这个网站?”
一丝疑团随着小朱的回答浮上了郑一方的脑海,“一般这种类型的网站,通常撰稿人都是自由撰稿人或者就是网络写手,为什么这个杂志却专门要养着职业的记者?即便一定需要养职业记者,这种记者貌似中国不缺,但为什么他们要大费周章为这个日本女娃申请一个工作签证然后摆到西州?按照一个企业的正常运营,在西州市请一个中国记者,成本方面怎么都比让一个日本人远涉重洋到这边工作更低廉些吧?”
于是,他继续问道,“这个严沁沁很有名气的吗?”
“多数人发表文章都用笔名,我怎么知道严沁沁写过些什么文章,更不晓得她有没有名气!”小朱回答道,
郑一方闻言,继续着自己的疑问,“如果这个严沁沁不是特别有名,生活杂志的这个举措就更让人不明所以。事出反常必为妖,这里面一定有文章,说不准就是她被谋杀的症结所在。”
挟持
伊斯梅尔每隔三天的早上都会很忙,忙于处理帮派内的各种事物,当然有些时候还要整理和分发联合国部队总部需要传送的一些情报。十年前,他已经不再执行联合国部队分发的任务,但是一个帮派如果没有一些强硬的背景做撑腰,很难在伊斯坦布尔这个龙蛇混集的地方生存。伊斯坦布尔是***之城,可伊斯坦布尔的前身君士坦丁堡却是基督之城。所以自古以来这个地方就是各种势力汇聚的地方,当然也是各种情报汇集的地方,更是各种特殊商品的集散地。
伊斯梅尔从联合国部队里淡出以后,主要的收入就是贩卖各种各样的情报,所以他的手下有很大一帮人,都混迹于伊斯坦布尔的各个地方各个行业。虽然,他这个帮派在当地政府的名单里也算是一个黑帮,但是因为从来不做杀人放火的坏事,帮规很严,除了专业小偷外,其他人连偷鸡摸狗的勾当也不敢做,所以伊斯坦布尔警察局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地默许它的存在。
今天的事情不多,没到晌礼的时间伊斯梅尔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了,心情大好之下便走回后宅想找女儿玩耍,不料竟发现爱莎不在家。一询问,原来女儿在早餐后便跟着阿坤跑外面玩耍了,甚至不仅今天,每次他要忙工作的时候,两人都会偷跑出去。
闻言,伊斯梅尔原本大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阴霾了起来,他不是不想让自己女儿和其他小孩一起玩耍,只是自己的身份很特殊,他担心小孩的安全。暴跳之下,立即让阿尔帕带人出门,把他儿子和自己女儿抓回来。
然而还没等阿尔帕出门,两个小孩便鬼鬼祟祟地从他们的“密道”走回后宅,刚进院子就见到一脸黑线站在院子中间的伊斯梅尔。自小阿坤就对伊斯梅尔很是敬畏,见状竟丢下爱莎独自逃了,而爱莎却是乖巧,立即跑到父亲身边抱着父亲的大腿,想用撒娇的办法躲过责骂。
伊斯梅尔对女儿的套路异常熟悉,他忍着笑刚想斥责一番,却被爱莎脖子上一条天蓝色的塑料项链所吸引,这应该不是爱莎的玩具,而且早餐的时候爱莎并没有戴着,那这一定是刚才到外面玩耍的时候弄到手的。
他长年以来都是一名职业特工,特工这个职业和其它职业一样,做久了都容易染上职业病。特工的职业病就是怀疑一切,当伊斯梅尔发现女儿脖子上挂着一条陌生的玩具项链,他的职业病又犯了。
他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问道,“我亲爱的爱莎,这条漂亮的项链是谁给你的?”
爸爸一反常态,不仅没有责备自己,还称赞自己的项链漂亮,一下子就让爱莎来了兴致,她松开父亲的大腿,退后一步后说道,“爸爸,爱莎今天漂亮吗?”
“我的爱莎长大了以后要嫁给王子,当然漂亮。”伊斯梅尔爱怜地看着女儿。
“那爱莎戴着这条项链是不是更漂亮?”
“嗯,的确更漂亮了。能不能告诉爸爸,这条项链是怎么来的?”
“一个外国女孩子给的。”爱莎说话的时候明显带着一点小兴奋,“爸爸,这可是一条有魔法的项链!”
“原来我的爱莎还有外国朋友?”爱莎的话立即引起了伊斯梅尔的警惕。
“我不认识她,阿坤认识和她一起的阿里。阿坤他们说我戴着这条项链比公主还美。”爱莎不无骄傲地说,
“噢,能不能脱下来让爸爸看看,说不准爸爸还能再施一个魔法,让项链更漂亮些,这样我的公主戴起来更美,到时候所有的王子都将被爱莎公主倾倒。”伊斯梅尔笑着对自己的女儿说道,
“原来爸爸还会魔法?”爱莎有点不确定,
“那当然。”
“爸爸可不许骗人,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爱莎一边脱下项链一边说道,
伊斯梅尔接过项链,一边检查一边应道,“先让爸爸看看项链里的魔法藏在哪里,然后……”
他的话忽然停住,因为他按开了吊坠的卡扣,里面放着的一张心形照片映入了他的双眼,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的合照。
时间确实可以让人忘记很多记忆,因为记忆就是用来被忘记的,可偏偏就有一些记忆,无论怎么努力无论经过多长的时间却总不能忘记。
照片中女人的容貌,就是伊斯梅尔或者是汉这辈子无论多么努力无论经过多长的时间却总不能忘记的面孔之一,因为她和他曾经一起经历过生和死。
那次的历险,表面上是他救了她,实际上却是她救了他。因为她被堵在敌人房子旁的时候,他也被人堵在房间里,如果不是外面的枪声吸引了他身旁敌人的注意,他也不可能从窗户处逃脱,更谈不上击毙她身边的三个敌人。然而,照片中的女人自始至终没有向他询问过相关细节,更没有质疑他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对她发出预警,他知道她对自己有着一种信任。
她是一个特别的女人,临时任务的临时组合在特工的社会里比比皆是,说是搭档,谁又会真正信任这种搭档!然而,她却选择了信任他,当然他也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她。
一个值得信任又同历生死的搭档,即便时间再无情,但关于她的记忆永远都是世上最坚硬的金属难以磨灭。
伊斯梅尔把照片抠了出来,指着照片中的女孩问道,“我的爱莎公主,这魔法项链是不是从这个女孩那里拿来的?”
“爸爸怎么知道?”爱莎好奇地问道,
“爸爸会魔法,当然知道。”
“对啊,就是她。”
“那她没和她妈妈在一起吗?”
“没有,不过有一个男孩子,我猜是她的哥哥,阿坤他们还和她哥哥以及阿里打了一架。”
为了再次确认,伊斯梅尔继续问道,“你是说这个女孩和她的哥哥跟着阿里来到这里,然后和阿坤他们几个打了一架吗?”
爱莎点了点头,
伊斯梅尔继续问道,“他们在哪里打架?”
“在浦达大叔杂货店旁边的街上。”爱莎不敢撒谎,
伊斯梅尔把项链还给了女儿,然后对着爱莎说道,“亲爱的爱莎公主,爸爸知道怎么增加这条项链的魔法了,不过爸爸要去找一些材料,你先去玩吧,以后不能随便跑到外面了,知道吗?”
平时严厉的爸爸竟没有生气,爱莎觉得今天一定是安拉保佑自己了,于是她把项链重新挂回到脖子上,然后一蹦一跳地跑回房内。
伊斯梅尔没管自己的女儿,心里暗想,林的两个孩子跟着一个这里长大的小孩在附近游荡,绝对不正常,林一定是出事了。
他拿起对讲机叫道,“阿尔帕,马上到客厅,把阿坤一起带来”。
帮手
严嫣然一丝不苟且神情专注地做着茶道复杂的既定动作。她,恍惚就是一个为茶道而生的机器人;她,又恍惚只是一个要把怀念溶解在茶汤里的可怜女人。
怀念有很多种,当然包括了欢喜和悲愁。当一杯茶饱含了一个人的怀念,茶汤自然便有了不一样的味道,当白思恒接过那杯色泽淡青香气含蓄的玉露茶时,忍不住立即轻抿了一口,可那股子清雅的茶香中,居然带着初遇的欢喜,依偎的安宁,相伴的甜蜜。
一个冷噤下,白思恒立即把茶咽进喉咙,可一股子别离的苦夹着思念的痛直接冲击他的脑门让他的表情发生了些许变化,但见到坐在茶桌对面分不清仍沉浸在仪式中还是怀念里的严嫣然以及坐在身旁自顾自地咀嚼嘴里清茶余甘的林逸虹均没有注意,他连忙收拾一下心情,按照茶道的规矩弯腰作谢,说道,“谢谢嫣然的款待,好多年了没再喝过这么好喝的茶,更没再有机会喝上嫣然亲自泡制的茶汤。”
严嫣然也颔首微微躬腰还礼,嘴上再次露出那抹醉人的微笑,回答道,“我也好久没有做茶道了,技艺生疏了许多,让思恒君见笑了,惭愧啊。”
林逸虹在白思恒弯腰致谢的同时也低头轻轻欠身行礼,听闻严嫣然的回答,笑着说道,“百茶百味,但严小姐所泡的茶,茶虽清却含百味,实在让人大开眼界。”
白思恒闻言知道她言有所指,惊诧于林逸虹也品出了茶味,含笑不语,因为他确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严嫣然倒是淡然,轻声说道,“白太太谬赞了,一茶当然只有一味,但茶味还取决于泡茶人泡茶时的心意,所以泡茶之人越用心,所泡之茶越有滋味。茶汤不仅仅只是解渴的水,而是泡茶人心意的凝聚。当然泡茶人的心意还需要饮茶之人产生共鸣才能体会,所以感谢白太太。您是我的知音人,人生难觅知音人。”
林逸虹闻言表情不由肃然,回应道,“严小姐所言极是,逸虹受教了,用心一事又何止在于泡茶。”
严嫣然继续躬了下身,说道,“白太太过奖了,我只是鹦鹉学舌地把茶道老师的教导搬了出来,您可千万别笑话。”
白思恒见这情形,感觉严嫣然如此做派似乎可以做到天荒地老,忍不住打断了她们关于茶和泡茶理论的讨论,问道,“嫣然,我想知道,你今天把我们俩带到船上是什么目的。”
严嫣然笑了一笑后说道,“二十年没见,刚好得知你们来了伊斯坦布尔,而我又有点不敢见伯父和伯母,所以就冒昧地把你们接过来一叙了。”
林逸虹回应道,“要不严小姐先把我送回去,我把老公留在这里,你们俩慢慢叙叙旧,二十年没见确实该好好絮叨絮叨。如果我回去了,就有人照顾二老和俩小,你们也可以放心地聊开心地聊,聊几天也不成问题。”
严嫣然抬头看着林逸虹,说道,“白太太真是快人快语,我的本意不仅仅要和思恒君叙旧,还想和您攀攀交情。至于二老和你们的小孩,接你们过来前已经派人过去照顾了,所以您也不用担心。我知道过去那几年里思恒君因为公司的发展一直很忙,基本上没有空陪您,您就当作给自己放个假吧。况且,我捉摸着时间就一两天而已,然后我又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了。”
白思恒听两人之间的对话好像有点火药味,他担心一下子擦枪走火而船上人员情况完全不清楚,于是打了圆场,说道,“嫣然,你这样做其实只是要把我们留在船上吧?什么原因,不妨明说,你知道我从不喜欢猜谜。”
严嫣然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幽幽地说道,“思恒君,二十年了,虽然这7000多个日子我都没在你的视线中出现,但你却总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一句话让白思恒无比的震惊而林逸虹却若有所思。
严嫣然没管二人表情的变化,继续说道,“今天太晚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明早我们再聊。”,说完拍了拍手掌。
随着掌声响起,从大厅门外走进来两人,恍惚他们一直就在门外,严嫣然用日语说道,“把两位客人带到房间,不得怠慢。”
两人点头用日语应了一句“是”,就站在原地不动。而严嫣然转头看着白思恒二人,说道,“思恒君,白太太实在抱歉,可能日久重逢,我有点感伤,现在时间也太晚了,先请二位到客房休息一晚,我们明天再聊,好吗?”说罢,自顾自站了起来。
白思恒见状,也扶着林逸虹一起站了起来,借机在她的手掌上轻捏了几下。林逸虹点点头表示明白,白思恒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夫妇俩就叨扰一晚了。”
严嫣然继续说道,“你们的房间在四层,他们俩会把你们送上去,我有点不便就不送了,睡个好觉,晚安。”
……
在他们进门后,房门再次被关上而且听响声还在外面上了锁。林逸虹把手指竖在嘴巴上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就自顾自检查起房间的各个地方。
白思恒见自己帮不上忙觉得有些无聊,便坐到了房子边上巨大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出神,严嫣然的再次出现让他思潮乱翻,不过最让他心乱的是她最后的那句话,“二十年了,虽然这7000多个日子我都没有在你的视线中出现,但你却总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她说的是视线中而不是梦里,难道她一直在我身边?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心情仍无法平复。好一会儿后几下轻轻敲击洗手间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林逸虹在洗手间门口向他招了招手。
当他走进洗手间的时候,林逸虹关上门的同时扔给了他一套日式的浴袍,轻声说道,“换上这个,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白思恒接过睡衣疑惑地看着妻子,问道,“为什么?”
林逸虹笑得有点邪,说道,“不脱衣服怎么洗澡?”
白思恒更不解,问道,“什么意思,这时候还胡闹!”
林逸虹却没管他,自顾自把身上穿着的晚礼服脱了下来,接着从绑在大腿外侧的枪套中抽出一把小匕首,轻声说道,“磨磨唧唧的,还是个男人吗?快点脱衣服!”
追杀
吴飞凡几人走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四人。也许刚刚的诸般受挫,而且对手恍惚早已通晓己方的意图,处处取得先机,尤其哈巴斯基的嚣张表现可以理解为一种示威,威吓他们不要尝试使用网络进行远程监测或追踪。
李思见红客联盟的两位大咖都没有说话,他先开了口,“我想请教二位,如果我们能找到哈巴斯基的位置,能有什么作用?”
李菊回答道,“能锁定哈巴斯基的位置当然作用非常大,起码一点,我们可以利用他所在地警方的力量把他拘捕,或者使用一些手段让他不能专心致志地做事。”
李思说道,“我的问题来了,你说他有没有那么无聊就呆在星链等我们出现?他要做的事情似乎很多,无论传送闭环的破解,服务器桥接的派发,控制指令的传送,哪一条不需要他花费精力?而且我觉得他即便有帮手,帮手不会太多,能力上应该也有些欠缺吧。”
小金回答道,“你的意思是他也正在利用那颗卫星做事?”
李思回应道,“对的,所以刚才你进去了以后感觉他就呆在那里等你,其实不是因为他猜到了你会利用这颗卫星了解厂房的现状,而是他正利用这颗卫星做他自己要做的事。”
张山闻言,觉得也有道理,他接口说道,“如果我们假定戴维的意外并非他本人的驾驶失误造成,而是有人利用远程遥控故意造成的交通事故。那么,利用这颗卫星的网络功能也是可以达到的。至于Ivy和Tomas两人并非加拿大公司应急维护组的主要成员,故而对方没有提前做准备,于是他们的车便被放过了。”
张山见其他三人都点头,继续说道,“我们俩的推理都是建立在哈巴斯基正在利用这颗卫星做事的假设上,对于哈巴斯基,我和李思都不了解,但刚刚听他的话,似乎他和两位科长都非常熟悉。我想了解一个问题,他会亲自跑到我们加拿大公司做这个事吗?也就是说,他的人现在会在我们的机房里吗?”
李菊想了想回答道,“感觉上可能性有但机会绝对很小。哈巴斯基唯一的缺点就是自大,因为他从来没有输过,所以他觉得老子天下第一。按照他本人的话,无论他的人在任何地方,只要有电有键盘,世界就是他的。”
李思也接口说道,“在你们来这里以前,我已经尝试过我能掌握的所有途径包括星链的网络连接北美服务器,都未能获得成功。但是,如果他们在利用北美服务器,那总得和服务器连上才行,否则一切免谈。”
这回倒是小金回话了,“星链表面上是一家私营企业,其实它的发展离不开美国军方和CIA的资金,投桃报李也好,他们之间本来就有协议也好,星链网络的一些波段并没有向公众公开,而这些波段就是美国军方和CIA专用的。”
李思已经反应过来了,“金科长的意思是说,他们正在利用星链的军用波段进行网络连接?”
小金点了点头回答道,“很大的几率。”
既然传输使用的波段不明,意味着做所有的事情前需要先找出他们所使用的波段,但如果他们在这个办公室里进行这个操作,必然再次引起哈巴斯基的警觉,事情似乎又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忽然,李菊说了一句,“张经理,我马上发一个小程式到Ivy的手机,你通知她按照步骤操作,同时与Tomas保持通话,让他把Ivy手机上显示的内容通知我们。”
很快,李菊的小程式便放了出去。
……
吴飞凡和高雅在吴飞凡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小曾,高雅问道,“曾秘书,我想问一下白董一家到土耳其度假一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小曾一听有点紧张,连忙问道,“高总,吴总,白董没事吧?”
高雅追问道,“请先回答我的问题。”
小曾回答道,“白董这次的度假,其实我做的事情不多,他们就是一个即兴的旅行。飞机的安排是我和运营公司陈经理落实的,酒店是我通过网络预定的,还有大前天白董曾要我帮他包下昨天晚上少女岛上的餐厅。”
少女岛上的餐厅,高雅倒是知晓,无论从伊斯坦布尔城里的哪边过去,都必须坐船,而乘船的过程就是一个安保的漏洞,不过她决定暂时先把这个问题压下来,继续问道,“你是怎样确定的酒店?”
小曾回答道,“酒店是农历年前就预定了的,因为随行的是一家老老小小,白董要求酒店必须先考虑交通方便,最好步行就可以到达主要景点,而我没有去过伊斯坦布尔根本不知道那里的城区格局,刚好放假前事情比较忙,我也没有时间详细地进行网络搜索,所以我发了邮件给伊斯坦布尔公司的JimmyJohnson,希望他能帮我推荐一下,于是他推荐了现在白董一家正在住的酒店,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这家酒店的硬件设施,地理位置以及客人的评价后让白董确认了一下就预定了。”
“那你有没有在邮件上告诉JimmyJohnson是帮谁预定的酒店吗?”高雅问道,
“没有。我只告诉他,酒店必须五星级以上,交通便利,近景点,而且最好能有两个相连的行政套房或总统套房。”小曾喏喏地回答道,
高雅闻言立即知道症结所在了,看来这件事情后,公司所有高层的秘书必须做一个关于安保的培训,曾秘书的这个邮件,其实已经告诉对方谁会住这个酒店了。不过,那是处理完这件事情以后的安排,她继续问道,“少女岛餐厅你是怎样预订的?来往的船又是怎样安排?”
小曾觉得公司这位高总简直无所不知,回答道,“白董电话里要我帮他预定这个餐厅的时候,我曾通过网络搜索过这个餐厅,发现它在一个岛上,但我完全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所以打了个电话给Jimmy,最后还是他把餐厅经理的名片发了给我。预定的时候我曾询问过餐厅经理关于交通的问题。对方说,他们会有一艘游艇负责接送,让我不用担心,而且因为是包场,所以船会一直等着直到客人离开。”
终于大致了解事情始末,伊斯坦布尔的总经理JimmyJohnson很可能是个内鬼,而那家餐厅也有极大的嫌疑。
埋伏
从外表看来由于伞面太小,正处于热恋中的小情侣一丝缝隙也不想留,于志坚和严沁沁离开小区的时候相互抱得很紧,不急不缓步行前往不远处的一个购物中心,但实际上他们担心楼下还有对方接应的人。
在购物中心一楼,有家大型的日本品牌成衣连锁店,两人毫不犹豫便走了进去。工作日下午5点不到的时间而且外面下着老大的雨,商场里没有其他客人,见有两人进店,店员立即热情地迎上前打招呼,严沁沁随手在架子上取了一件针织衫就走进了更衣室,于志坚则在外面守着,不过他的注意力却警惕地盯着连锁店门口。
严沁沁拉起更衣室的门帘把针织衫挂到衣架上后就脱下自己的羽绒外套,来这里的路上她一直回想着今天做过的事以及去过的地方,于志坚言之凿凿说她的身上被人放了定位装置,她无法确定有没有这个可能。
如果说有可能被人做手脚的应该就是羽绒外套。因为完美世界大厦有暖气,所以早上进了大厦后严沁沁就脱了外套搭在臂弯上。在招待会会场,她把外套对折起来搭在坐椅的靠背上,如果外套里真有定位装置,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招待会里坐在自己背后的人动的手脚。
脱下外套后,她仔细检查每一个位置,果然从衬里的内插口袋里找出了一枚如1元硬币一样的东西,她很确定这个东西不是自己的。
为保险起见,她还是脱下了身上全部衣物,把每个地方都仔细地翻查了一遍,最后确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有那个玩意后,重新穿好衣服。走出更衣室后对着于志坚点了点头,然后面带遗憾地把针织衫退还给店员,施施然牵着于志坚走出店外,经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严沁沁把那枚如硬币一样的东西丢了进去。
处理完这个事情后,两人的关系好像近乎了许多,虽然到了这会儿越来越多的问号已经快要撑爆于志坚的肚子,但接下来的首要问题是,他们俩要去哪?
首先,严沁沁的家以及她所有的朋友都不安全,正如于志坚早前分析的,她生活和工作圈中任何人都可能是出卖她的人。
其次,住酒店也危险。虽然暂时不知道对方通过什么途径找到房子的房主姓名,但是对大数据有着深刻理解的于志坚一点不怀疑对方可以这么迅速便找到。因为这里头有很多的道道,低级的办法是黑进房管局,电力公司,自来水公司甚至物业管理处的数据库获得;高级点的方法是通过大数据算法,同样可以找到线索。老爸日常肯定会因为某些缘故同时提交过姓名和住址的资料,甚至在父母未离婚前,老妈用爸爸的名字网购时留下了资料,这些都可以通过一定的算法直接从网络上找到线索。如果对方是通过大数据算法从网络上获得房子主人的资料,同样的方式,只要严沁沁入住任何酒店,她所提交的证件号码或者信用卡资料马上便被人找到。
于志坚倒还有三个地方可以落脚,不过学校就别提了,他不可能把严沁沁带回宿舍过夜;回老妈那里不是不行,但带着一个陌生女孩回去住几天,不可能不见到老妈,按照老妈的性格,今年内自己都别想着耳根清净;那么,唯一可选的还是老爸那里,十个晚上有九个他都会在办公室里度过,即便住上几天,能被遇到的几率也很小,而且,所谓的灯下黑,房子刚被人踩过点,应该会是安全的。
两人商讨了一下后,觉得还是回到17楼最为保险,只是不知道现在那人的事情办完了没有,他们只能到处闲逛,等到对方的人撤了后才能回去。
接下来,于志坚觉得就该是解决自己肚子里那些问号的时间了,问题如食物残渣,憋在肚子里太多太久总会闹出病来。于是,他便以要消磨一段时间为理由把严沁沁带到了购物中心三楼另外一侧的咖啡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陈伟和小五到了老于家小区前,想着上楼就立即把人带走不会占用太多的时间,小五干脆直接把车停在了路旁。不过在小区花园大门前按了半天门铃,却无人应答。陈伟只好叫来了保安,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让保安把大门和E栋大门一并打开,最后让小五在楼下戒备,自己则上了电梯来到17层。
不过,大门的门铃连站在门外都听得清清楚楚就是无人应门,贴着大门听了一下,里面没有一点动静。陈伟纳闷了起来,明明见到两人到了小区,怎么一会功夫又跑了呢?于是他把电话打给了郑一方,要他继续在天眼中心查查小区门前的摄像头。
查监控需要点时间,百无聊赖下,陈伟在房门处四下里打量,忽然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老于的房门采用的是指纹锁,这种锁为了使用者方便,指纹采集器凸出在外面成四点钟的斜度,上面装了一块透明玻璃用于保护里面的采集单元。印象中老于好几天没有回家,而这个小区就在闹市里,按理说这块玻璃上应该有一层灰尘才对,即便于志坚刚刚进门时用了指纹开锁,那也只会把玻璃中间位置的灰尘抹掉指头大小的一块而已,不可能整块玻璃干净得可以当小镜子用。
有了这个疑问,他继续检查整把锁,不检查不要紧,一检查就吓了一跳,不仅仅采集器上的玻璃,整把锁以及门上的拉手都干干净净,但大门的其它位置,该有灰的地方有灰,而且还是不薄的灰。
“有人清理过指纹!”一个念头升上脑门。
需要清理指纹的,只能说明有人在锁上动了手脚后进了屋子,离开前以免留下尾巴清理掉痕迹。
陈伟想到这,立即走进消防通道,打电话给守候在楼下的小五,让他到物业管理处调看E栋大堂,电梯以及17楼的所有摄像头。
此时,郑一方的电话刚好也回了过来,说是在小区门口的摄像头没有找到于志坚的画像,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摄像头能捕捉到的几乎都是各种颜色各种花色的伞面,持伞人高矮肥瘦性别都分不清,根本无法判断于志坚二人有没有出门。
陈伟赶忙把这边的发现以及自己安排小五到物业管理部翻看监控的安排做了汇报。郑一方闻言立即回答道,“你先在那边留意看守,不要破门,我担心可能是个陷阱,我立即带人过去支援。”
挂了电话,陈伟仍非常担心,如果于志坚两人没有下楼可又不应门,门锁还被人动过手脚,还有一种可能,想到这,陈伟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那种可能就是,他们已经遇害了。
暗战
林逸虹脱掉晚礼服,从绑在大腿外侧的枪套中抽出一把匕首,白思恒见状走前两步小声问道,“你要干嘛?”
然而林逸虹并没有理会他,穿着内衣裤赤脚走到座厕旁把座厕上方的一扇小窗推开,冷冽且带着咸味的海风立即灌了进来。她一边用匕首拧着窗框上的螺丝,一边说道,“如果你不想你老婆就这样出去的话,快脱掉衬衣,把西裤背带也解下来,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爷们。”
白思恒见状连忙过去帮她扶着窗子,嘴里说道,“这样出去很危险,外面就是船边,这里是4楼,摔下去不掉海里也会摔到2层的甲板上,不受伤也立即被人发现。而且外面这么冷,你穿这么单薄出去不立马变冰棒了?”
林逸虹见白思恒不依不饶,却也没管,自顾自松着螺丝,白思恒见状只好松开扶着窗户玻璃的手,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脱掉衬衣,然后把西裤的背带也解了下来。林逸虹见状补充了一句,“把背带中间的搭扣解了。”
做好了一切,林逸虹回到白思恒身边,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不去侦查一下做不到心中有数。老公,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会小心的,不能让你的前任在我这个现任面前耀武扬威。”
说完在他面上重重地亲了一下,一边穿着衬衣一边继续说道,“刚刚我把窗户的螺丝松开了一点,窗子可以开得大一些,方便进出。但是窗子有点固定不住,一会儿你帮忙把窗子托起来,我出去以后你再小心放下不要发出声响。我尽快回来,进来前我在窗户上敲两下后停两秒再敲一下,你把窗子推开。如果在我回来前有人要进来,把淋浴间的水龙头打开,关上厕所门后再出去,有人问起我在哪就说我在洗澡。”
白思恒闻言点了点头。
林逸虹已经穿好了衬衣,在白思恒的西装口袋里找出手帕把长头发束起,再用一根浴袍带子在腰间把宽大的衬衣扎起。接着把两条背带接成一条,然后用另外一条浴袍带子和背带的一头用个很特别的结牢牢地接上,浴袍带子的另一头却出人意外地绑上一只高跟鞋,最后把背带的另一头绕紧在自己左手手腕。做完这一切后,小心翼翼地把带子一段一段整齐地收起来放在掌心,高跟鞋用五指抓着。
准备妥当后,她上前一把抱着白思恒,踮起脚尖狠狠地在他的双唇上咬了一口,说道,“老公,我爱你。”白思恒也用力地搂着她的娇躯,叮嘱道,“一定不要勉强,实在不行赶紧投降。”
“好啦,我知道该怎么做,帮我把窗子推开。”说完,站到了厕所盖上面,白思恒连忙走到窗户左边用力把窗子向外推开。
林逸虹一个弯腰,头伸出窗外,先探头往左右上下几个方向看了几眼,双腿用力,一个纵跃从窗户中跳了出去,就在整个身体离开窗户的时候,双脚恍惚长了眼睛一般在右边窗框上一勾,身体借力侧挺,竟凌空翻了个身。同时腰部用力,上半身向上折叠了起来,左手顺势把高跟鞋朝上甩了出去,客舱顶上有一圈围栏,鞋子带着自制的绳索飞了上去,她用的劲很是巧,鞋子在围栏上打了个圈后挂到了围栏上,身体被带子拉扯贴近船壁,双手交替用力双脚轻点了几下船壁就上了舱顶。
一系列急如流星而且准确得丝厘不差的动作令光着膀子顶着清冷海风的白思恒看得后背出汗。不过,他也奇怪,自林逸虹上了舱顶后,他的头顶却一直没有一丁点声响和振动。白思恒放下窗子后再仔细聆听仍没有动静。心里不禁胡思乱想起来,怎么走路不带一点声响?她属虎的又不是属猫,难道这是猫科动物的共性吗?可进而又开始担心了起来,她不会被海风吹到海里了吧?
不过,白思恒并非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担心妻子安全是身为丈夫的常情,可也不至于让他把一切丢下,尤其如今身处这样一个环境,舱门外应该还有人在把守。于是,他走到洗手间门口把门打开,然后套上浴袍,坐在座厕的盖板上,全神贯注留意聆听着各处的声响,如果林逸虹的行动被人发现,一定会有一些声音传出,同时更担心错过她回来时所发出的信号。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恍惚1个小时,也恍惚1个世纪,白思恒越等越着急,越等心里越发毛,不过即便他把耳朵贴在地板上仍一无所得,船上所有人恍惚都睡着了,甚至连海浪恍惚也睡得踏实。
就在白思恒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窗户外终于想起了敲击的声音,两下,1秒,2秒再一下。谢天谢地她终于回来了,白思恒赶忙从地上一跃而起,跑到窗户前,推开了窗子并用力托住。落入视线的是林逸虹的脸,不过让白思恒觉得无语的是,她竟然用牙咬着自己的高跟鞋。林逸虹没管白思恒的表情变化,先用右手扒着窗台,然后左手一抖,把浴袍带子收了回来,然后双手在窗台上一按,人便像鱼儿遇到水一般顺着窗户那狭小的空间就滑了进来,因为洗手间的空间并不大,她的双手在座厕盖上按了一下,身体在空中来了个90度转体,双脚再次站在了地板上,人便站了起来。
白思恒知道林逸虹搏击水平很高,不过平常能见到的机会凤毛麟角,但今天见她无论出舱还是回舱的动作都行云流水简直和武侠小说中飞檐走壁的大侠无异,宽大的黑色衬衣做成的超短裙裙摆一扬,人就站在厕所中央,不禁看呆了。在她出舱的时候,因为紧张和担心无暇多想,可这会儿见她平安回来,提着的心被放下后想的东西自然也多了,嘴张着眼瞪着可就是说不出话。
林逸虹见状,笑着问道,“呆子,8年了还没看够吗?”
白思恒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放下窗子接口说道,“怎么可能看得够?还要多看五六十年。”
林逸虹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快速解下枪套并脱了个精光。白思恒上前两步把林逸虹紧紧搂着,“去了那么久,快把人担心死了。”
林逸虹没回话,轻轻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白思恒继续问道,“怎么样,侦察到什么了吗?”
林逸虹扬起头对上白思恒的双眼,好一会后,笑着说道,“你刚刚不是说要多看人家身体五六十年吗?怎么现在让你看,你又不看了!”
说着从白思恒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一把拉起他的手,牵着他走进淋浴间,一边走一边说道,“今儿个你想不看也不行,我非要让你看个仔细看个够。”
……
侦察
四个小孩围着穆纳特却完全没了主意,穆纳特想了好一会后,似乎做了一个决定,对着阿里说道,“要不你们去伊斯梅尔那里,或许他有办法。”
阿里知道伊斯梅尔就是爱莎的爸爸,他家的房子在这圈乱七八糟分布的房屋群中部,是座很大的院子,是座有壮汉巡逻的院子,是座有很凶的狼狗把守的院子。想到这,阿里不由就倒吸了口凉气。
穆纳特见阿里迟迟没有反应,忽然把手上的水烟杆在地上敲了敲,然后把放在旁边的头巾拿了起来,仔细地盘在头上,把那把鸡窝般蓬乱的头发以及那个没有了鼻子的鼻孔全包起来后,站了起来,嘴里说道,“走吧,孩子们,我带你们过去找他。”
阿里和矮柜闻言马上跟着,晨晨没有听懂穆纳特的话,可看见阿里和矮柜跟着怪人的屁股往屋子外走,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即拖着妹妹的手快步追了上去。
伊斯梅尔站在客厅里询问着阿坤早上的事情,听完打架前后的经过,他问道,“阿里有中国朋友吗?”
阿坤回答道,“这两个小孩以前都没有见过,估计他们是今天或昨天才认识的。”
伊斯梅尔继续问道,“你知道阿里带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吗?”
“我不知道。”说话的时候,阿坤只敢低着头,
“你知道现在怎样才能找到阿里吗?”
“他应该会在晌礼前回到集市里他们家的摊档,因为那里所有的小孩都这样。”
“你知道他们家的摊档在集市里什么位置吗?”
“知道。”阿坤怯怯地回答道,
“我警告你,以后再带着爱莎偷偷溜出去玩的话,我让你爸爸揍你的屁股。现在给你一个机会,马上带着你爸爸到阿里家的摊档把那两个中国小孩都带回来。”伊斯梅尔颁布任务给阿尔帕的同时再次警告了阿坤,不教训一下他,兴许过两天他又要把爱莎带出去了。
警告完阿坤,伊斯梅尔吩咐阿尔帕一些细节,然后让他无论如何把小孩带回来,因为有些事情要向那两个中国小孩了解。然而,阿尔帕问了一个问题让伊斯梅尔皱起了眉头,“那两个中国小孩会说我们的话吗?如果不会,我们怎么沟通?”
不过伊斯梅尔也没有顾虑太多,“既然他们能跟着两个这里的小孩四处走,那么他们之间一定能相互沟通,把四个小孩一起带过来就好了。”
不过,这些安排最终并没有用上,当阿尔帕带着儿子刚走出院子大门时,穆纳特带着四个孩子就站在门外。
阿里见到阿坤就咬牙切齿,今早的仇恨再一次涌上了脑门,不过,这场架这会儿压根是打不成了,不多久,几人就在客厅里见到了伊斯梅尔。
伊斯梅尔见到穆纳特就要上前和他拥抱,而穆纳特却退后一步躲了过去。伊斯梅尔见状连忙说道,“扎菲尔的死和你无关,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要为这事自责?为了保护他,你已经失去了鼻子和一只耳朵,难道你觉得失去自己的性命才是对他的保护吗?不要再傻了,我的兄弟,死亡不是安拉的意愿。”
“伊斯梅尔,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你刚刚加入进来,很多细节你不清楚,扎菲尔就像是我的父亲,我没能在最后关头保护他就是我的罪过。我现在不想谈这些,请你也不要继续问,我把这几个小孩带了过来,你看能不能帮他们找到一个人。”
两人的对话让旁边的人目瞪口呆,尤其是阿里,“穆纳特的鼻子和耳朵不是被野猪咬掉的吗?怎么现在又是另外一个版本?乱,实在乱!按照这样的说法,穆纳特不仅不是个坏人还是一个大英雄。”
阿坤和阿里的反应差不多,关于穆纳特如何失去鼻子和耳朵的故事他也听过,平时见到他的时候也是能躲就躲。现在好了,自己最敬畏的伊斯梅尔伯父想要和人家拥抱,人家还不乐意,实在有点头晕。
两个熟人的寒暄因为穆纳特不愿继续被迫结束,话题马上就转入正题,晨晨把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和众人讲了,因为有穆纳特在旁翻译,所有人很快就弄懂了来龙去脉,然而伊斯梅尔的回答让在座所有人再一次惊掉了下巴,“不用费劲找了,我就是汉。”
曦曦是个敏感而细致的小姑娘,听闻面前这个壮硕的男人说他就是汉叔叔,有点将信将疑,问道,“我妈妈说汉叔叔这里有个骆驼纹身,你有吗?”她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左胸。
伊斯梅尔笑着说道,“想不到林的孩子也这么谨慎,难道是她妈妈的遗传?”没等众人的笑声落下,他解开了自己的衣襟,左胸处确实纹着一只很大的骆驼。
汉叔叔的身份确定了,在穆纳特的翻译下,晨晨详细地把爸爸和妈妈昨天晚上未归,今天早上发现有人进入了酒店房间挟持了爷爷和奶奶的事情和盘说了出来,听得所有人的脑门子上全是汗。阿里和矮柜原本在穆纳特家已经听过一个大概了,现在再听回整个故事,尤其觉得可怕。
当晨晨叙述完了后,伊斯梅尔说道,“晨晨和曦曦,汉叔叔和你们妈妈以前是生死伙伴,你妈妈还救过汉叔叔,你们先在汉叔叔这里住下来,我一定会把你们的家人都救回来,你们放心。一会儿让爱莎陪着你们玩,汉叔叔要安排解救你们家大人的事。”
兄妹俩当然不会有意见,然而他们还想让阿里和矮柜都留下来,两个小孩也舍不得走。穆纳特见自己的任务完了就想走人,可被阿里拽住了袍角,阿里说道,“穆纳特叔叔,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和我们一起玩。”
穆纳特盯着自己的小邻居看了好一会后,点了点头。
伊斯梅尔让人把几人都领到后堂安顿妥当的同时,他也开始安排他的人马。让人先到集市里知会阿里和矮柜的父母,两个小孩会在自己家和爱莎一起玩耍,说不准今天晚上不回家,如果要找小孩,就到家里领人。
安排好杂事,伊斯梅尔亲自领着几个人带齐了家伙赶往酒店。一边走一边念叨着,“林,等着我,我一定会把你和你的家人救出来。胆敢在我的地盘动我的朋友,那你就给我跪在安拉面前忏悔吧!”
对手
吴飞凡和高雅在询问曾秘书的同时,冯队长在会议室里向两位局长汇报了最新的工作进度。老于和任局长听着听着脸上就是布满了黑线。
老于说道,“这个事情,我要先和李厅汇报,你们那边现在由谁主持工作?”
冯队长回答道,“因为无论黑客还是完美世界的加拿大公司,我感觉我们都插不上手,所以目前省厅的李科和我们局的金科长主持着反黑客的行动,但全盘的工作暂时由完美世界公司一个叫高雅的安全主管在主导。”
老于听后“噢”了一声,接着回复道,“那也行,你在旁协助,随时把最新进展上报回来。”说完就要挂电话。
冯队长听了很是不解,刚才高总说完美世界公司可以在12小时内对全球所有位置展开特别行动的话已经让他很是腹诽加怀疑,现在于局长听了全面工作由这个女人负责的消息后所表现出来的好像比由自己负责更放心的样子,凭什么!连忙问道,“于局,这位高总是什么背景?她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您怎么可能这么放心就把主导工作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这可是关系到对方极有可能正在谋求太空站的大案。”
老于一听就有点上火,正想发作,身旁的任局长却说了话,“老冯,高总在进入完美世界公司前的身份非常特殊,她说她能在半天内组织人手对全球任何目标展开行动的话并非诳语,这事情咱们事后再行沟通。于局长让你从旁协助很有道理,服从命令就好。”
在任局长还是市局刑侦二大队大队长的时候,冯队长就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他觉得为了让冯队长更好展开工作,应该至少交给对方一个底。
冯队长闻言仍然不解,但既然两位老大都对高总如此有信心,他相信总有道理。因为他很清楚两位局长的背景,两人都是从刑侦员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位置,办案经验可比自己丰富得多。于是,他也没有犹豫,立即回应道,“收到!”
另外一边的办公室,送走了曾秘书,高雅却接到了一个电话,她直接在吴飞凡面前免提接通,是高雅在土耳其的联系人史提芬。
几句寒暄后,两人立即进入主题,对方说道,“你有没有另外找人到宾馆进行勘察?”
高雅立即回应道,“这不可能!究竟怎么回事?”
“我在中午12:15到达指定地点,用了点小技巧进入了他们的控制室,然后把几台刻录机上的视频以及所有房间的开门记录都拷贝了一份带了出来。”对方说道,
高雅笑着回应道,“Okay,史提芬,这是你擅长的。”
对方也笑着说道,“这事情不难,只是整理全部视频和数据花了点时间,最后确定了几件事情。”
高雅对对方的工作效率并不担心,他在CIA就是做这个工作的。这次把史提芬请来帮忙,一方面因为他的人正好在安卡拉,飞到伊斯坦布尔才一个小时;另一方面这么多年的合作,和史提芬之间早有了互信和默契。
史提芬继续说道,“昨天傍晚,目标人一家六人16:45全部回到酒店。但在18:54,白夫妇二人乘坐酒店的车子再次出门。”这和曾秘书所言,白思恒夫妇二人昨晚到少女岛晚餐的事情吻合。
“但是,他们两人却一直没有回酒店的记录,非常奇怪的是,送他们走的那辆车子,在19:45就回来了,而且没有再出车,所以我个人觉得,也许他们夫妇二人失踪的事情,酒店里有人知道。”
这话倒给高雅提了个醒。正常情况下,昨晚白思恒费尽心思包了餐厅和自己太太共进晚餐,那么耗时一定不短。虽然刚才询问曾秘书时忽略了这个小细节,但高雅清楚,在预计用餐会拖到深夜的情况下不可能只包单程的车子而且包单程也不需要用酒店的车。所以车子应该在码头处等着直到客人从岛上回来,或者双方约定一个时间车子再次回原地等候。不管何种情况,如果客人没有出现,司机应该会向酒店汇报,然后酒店报警。但司机好像知道把白思恒夫妇二人送走后,他们就不会回来一样直接把车开回酒店而且没再出车,那么不是司机有鬼,就是派车的人是个鬼。
史提芬说完自己的判断后继续说道,“Naevia,这还不是最让人生疑的地方,昨晚21:59有人在90秒内连续用酒店的万能钥匙卡把目标人的房门刷开两次,但是酒店的视频监控在昨晚21:30开始就全部死了,直到今天早上8:20才恢复过来。”
高雅回应道,“打开房间保险锁的手法非常熟悉,是专业人干的,视频监控更不用说了,被故意弄掉的。”
史提芬并没有回应高雅的话,而是问道,“Naevia,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高雅笑道,“还用猜吗?就在套房下面某个房间里。”
史提芬闻言也笑着回应道,“哈哈,还是你懂我。对的,我现在就在目标人套房下面的一个套房里,所以在楼板上贴个东西,上面的声音一清二楚。”
高雅追问道,“发现了什么?”
“上面房间很安静,偶尔有个女人轻微的抽泣声,还有些断断续续的对话,不过说的是中文,我听不懂,现在发给你一段,你来听听。”史提芬说道,
高雅的电话响起了新信息提示音,她随手点了开来,
一个女人的苍老声音,“老白,你说他们两个小孩这么小,这样跑走了,万一真的丢了,我们怎么向你儿子儿媳交代?我真不想活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回应道,“阿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别哭,我们要先照顾好自己身体,否则儿子儿媳的压力更是百上加斤啊。”
听完,高雅明白事情发生了变故,于是她向史提芬大致翻译了对话的内容,然后说道,“看来,白的两个小孩从酒店里跑掉了。”
史提芬听罢也皱起了眉头,“两个小孩多大?6岁和4岁吗?这么小的孩子自己跑到酒店外,在伊斯坦布尔这个乱七八糟的城市里确实有点让人担心。不过,我想告诉你的重点是,刚才我还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所以问你有没有另外找人经办白家的这个事情。”
高雅听了赶紧问道,“快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鬼
Ivy所使用的手机相当先进,可以支持同时使用多重网络,张山也省去了打越洋长途做解说嘉宾的工作。李菊直接勾连了Ivy的手机,把内容投影在会议室的屏幕上,相当于用她面前的电脑操作手机一般,连番的操作看得完美世界公司二人目瞪口呆,连连暗赞。
安装了李菊发过去的小程式以后,Ivy的手机变成了一台微型网络探测器,扫描到很多的网络波动,在屏幕上显示出很多的信号波形,有些很强有些非常微弱,还有一些时断时续。
接着李菊不断敲击她的键盘,输入一行一行的代码,电脑自动运行,应该在比对屏幕上的所有信号源,最后定格在其中一个。李菊说道,“就是这个了,不过它的传输是以变频方式发送的,相当于密钥。小金,别磨蹭,动作快点,我们一起来解密。”小金闻言,立即加入战团,他掏出一个U盘插入电脑,然后运行里面的程序,电脑飞速地运行着。
看着李菊的操作,原理张山和李思都明白,如今的无线网络传输技术非常多,但说到底就是在一定波段范围的信号波。既然是信号波,就有波形和频率两大特性,波形是固定的,但频率却有定频和变频两种。
小程式把Ivy的手机变成信号扫描器扫描附近空间,探查出所有信号波,再通过波形比对用排他法把其它信号波排除,剩余的就是卫星的传输信号波了。
信号传输还存在传输频率的问题,定频传输的只要把手机的接收和发送频率调整为相同的频率就行;变频则必须先行解开变频的规则,然后把手机的发送和接收频率根据规则调整,波形相同且频率同步就相当于手机接入了卫星网络。
如果李菊和小金能够成功破解变频规则,Ivy的手机就成了一台路由器,勾连着这里的电脑和卫星的节点。如果加拿大公司此时就是通过这个传输节点与卫星相连,相当于这里的网络和加拿大公司是相同节点后的不同网络,也就是说两者重新连上。
不仅如此,这里的网络和加拿大公司是通过相同节点进入卫星,不存在新的接入点,即便哈巴斯基随时监视着这颗卫星有无新增接入点,也无从察觉。也就是说,除非哈巴斯基此时人就在加拿大机房,或己方血霉透顶,否则溜进卫星然后跑到加拿大机房绝对神不知鬼不觉,甚至对哈巴斯基进行全程反监视也大有可能。
张山和李思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两人互望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点了点头,悄悄对竖了一下拇指。
不过,原理虽然简单,可解密就是一件体力加脑力的活,张山二人完全帮不上忙,最后李思跑茶水间做了几杯咖啡,回来时李金二人仍紧张且全神贯注地忙乎着。
……
同时喝着咖啡的还有两个正坐在购物商场三楼咖啡厅里的人,于志坚牢牢盯着坐在对面的严沁沁,其实这是他第一次从正面仔细端详这个如迷一般的女人。
沉迷于解迷和沉迷于游戏是血气方刚男人的通病,因为血气方刚就意味着精力过剩,精力过剩就意味着需要找寻宣泄口,因而他们会追求刺激。
从中午起到刚才发生了许多平常连想都不敢想的刺激经历,甚至是生与死悬于一线,这种经历无论哪一款AR游戏配合着最高级装备也无法比拟。于志坚的思想此时仍处于一种高度的亢奋,亢奋得连14:30早过了,而缺席面试意味着他将错过加入完美世界公司机器人部门的机会,更辜负了教授的苦心安排。他现在只有一个念想,就是要解开面前女人身上的秘密,不管她是严沁沁还是Sakura。
“Sakura,能说说你的故事吗?”
严沁沁喝了口咖啡,反问道,“我是一个普通女人,能有什么故事?既便有也是普通人都有的普通故事。”
于志坚问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
这个问题确实是严沁沁想知道的,问道,“对啊,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四年多前你加入DV的申请是我审批的,那时候DV刚组建。”
“嗯,那时的DV只有几个成员。”严沁沁回应道,
“当时你的头像是一张你的照片,不多久你的头像换成了现在的樱花照片,接着就一直没有换过。”
“对,仅有两天。因为我觉得直接挂照片很是不妥。”严沁沁没有否认,简单说明了换头像的原因。
“不过,你的头像照片在第一天我便下载了下来,而且一直作为我笔记本电脑的桌面直到现在。所以,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立即就认了出来。”说这事前,于志坚曾考虑过对方知道这事的后果,但实情就是打消疑虑的最好解释,所以他选择了如实相告。
此言一出,严沁沁果然收起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盯着于志坚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于志坚早料到是这个结果,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回答道,“你可以理解为我喜欢你的样子。”
严沁沁定定地看着于志坚没有再说话,而于志坚继续说道,“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直以来你都使用着属于日本北海道的IP段地址上DV网站,后来在大阪呆了三个月,约三年前转到了西州。也就是说最初你在北海道生活,接着短期呆在大阪,三年多一点前来到了西州,然后一直在这里工作和生活。”
严沁沁闻言,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问了一句,“你是怎样知道的?”
于志坚继续说道,“刚才我说了,我喜欢你的样子。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样子的时候,往往就会做一些无聊的事。这些无聊的事就包括了看看他所喜欢样子的那个人在哪里,凑巧这个人还懂得一些大数据的知识,更凑巧这个人还开发了一些用于收集和分析数据的模型然后通过一些算法获得他喜欢模样的那个人的位置信息。”
严沁沁恼怒地说道,“你这是在监视我!”
“不,不对!三年多以来,我甚至知道我喜欢样子的那个人在西州某栋大楼里上班,还知道她至少搬过两次家,但如果没有中午的事,我仍不知道那个人名叫严沁沁,是生活杂志的记者,你觉得我在监视你吗?难道监视是这样子监视的吗?”
神话
在晴朗的天气下,在海上和在岸上以及在山顶观日出所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在岸上观日出,除非所处位置一马平川,否则躲不开各种建筑物或者高矮地形甚至各种植物的阻隔;在山顶上观日出,除非身处孤峰且目之所至没有别的山峰阻挡,否则仍然无法在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冒出来的时候就抓住它。说到底,原因就是和大自然相比,人太渺小,渺小得随便一点的阻隔已经超过了人眼睛的高度。
不过,在大海中央观日出又是另外一种状况。虽然和大海相比,人依然渺小得如大海里的水滴,但无论身处哪一层的船舱,从东方海空交接处的海水慢慢由橙色变红的那刻起,日出的美景便尽收眼底。或者人本性属水,所以在水的世界中才能得到最大的获益。
白思恒和林逸虹已经穿戴整齐相拥着站在房间里被调整成透明的落地窗前好一会,一方面他们俩从没有晚起的习惯,另一方面虽然这船很是舒坦而且这海也很是温柔,但身陷囫囵不可能睡得安稳而且他们都有太多的事情令思潮澎拜让脑子没有一刻安宁。
昨晚洗澡的时候林逸虹把她在船上侦察的过程简要地和白思恒讲了,但她实际上能探查出来的东西并不多。
整艘船应该被分成船头和船尾两个部分,各自有楼梯上下,中间可以通行,不过每条通道都有人把守。四层是两个套房,一个他们现在住着,船头位置还有一个更大的应该是严嫣然居住的地方,两个套房之间隔着一个泳池,泳池有人把守,不能通过。三层是两个大舱,船头那个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但具体有多少人却不清楚,所有的过道上都有荷枪实弹的人把守,船尾的应该是船上的人吃饭和休息的地方。二层船头是驾驶仓而船尾的大厅就是他们刚上船时严嫣然接待他们的地方。一楼应该是船上人员的宿舍,总共有12个房间,林逸虹曾打开过两扇门,里面有上下床两张,都有人睡过的痕迹。所以,照此推算,船上此时超过40人。
两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林逸虹想着如何能绕开警卫,进入三层的大舱瞧几眼,而白思恒脑中的纷乱都来自于严嫣然,他的前妻。一个和他年轻时梦中情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一个曾经在超过一千个日子里朝夕相对相拥而卧的女人。
远方的太阳虽然仍藏在海面下,却已把那个位置的海水点化成岩浆一般,波涛起伏如翻滚的熔岩;不仅如此,那片天空也被染红,分不清是海水映红了天空还是太阳把海水烧红的同时顺便把蓝天也烤了。
因为船停在大海中央,不可能有海鸟的踪迹,时间太早,渔船也不可能这么早就赶到这个位置,天空中连一丝云彩也没有,所以俩人视线所及除了海就是天。其实哪里是海哪里是天一个不留神也分不太真切,今天的海水温柔得有点假,也可能时间太早,它还没睡醒,故而连懒腰也懒得伸一个。
夫妇二人都各自想着心事没有说话,此时不约而同收拾起了心情。虽然他们俩都是早起的鸟,但已多年没有特意观看日出,特别是坐在大海中央全程等待。
远处的海水变成朱红色的时候,一道小圆弧露了出来,恍惚是只容易受惊的小鸟借着海水遮掩观察周遭的环境。小鸟无法耐得住寂寞,稍事观察后便迫不及待地跃出海面,自从太阳出水后,海水和天空慢慢从红变橙,波涛依然按照原来的节奏一起一伏,如熟睡的人随着呼吸而一起一伏的胸膛。
白思恒低头看着妻子,感叹道,“我已经想不起来上次在海上观看日出是什么时候了,真的好美。”
林逸虹也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抬头和丈夫四目相对,回道,“我也记不得了,不过你从没和我一起如现在这样观看过日出,连日落也没有。”
白思恒闻言却是一呆,然后就是一阵接一阵的自责,日出日落是这世上每处地方每天都会发生的一件最最普通的事。然而和身边的妻子8年,再加上和同船的前妻4年,这12年的光阴里自己却从没想过要和自己的爱人一起静静欣赏这世上最最普通天天可做处处可见的景致。
不过,林逸虹恍惚只是随意说说而已并没有继续延伸这个问题,反倒轻声在他耳边问道,“你觉得严嫣然要把我们留在船上的目的是什么?不会是想近距离看看自己前夫怎样和现任太太生活的吧?”
因为担心隔墙有耳,他们俩从林逸虹再次回到房间后就保持着耳鬓厮磨互咬耳朵交谈的状态。
白思恒白了对方一眼,说道,“想多了,正如我睡前说的,此嫣然非彼嫣然,又或者原来和我一起生活的嫣然只是这船上的嫣然其中一具傀儡。”
林逸虹追问道,“昨晚我就对这话有点不太明白。”
白思恒回答道,“因为虽然她的外表仍然熟悉,但她的这里却是另一个人。”,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脑袋。
林逸虹闻言点了点头,问道,“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她其实没有改变,只是四年来你却没有发掘她的全部。另外,当初她离开你的原因或许不完全是她信中所写的内容而是另有隐情。”
白思恒好奇问道,“为何有此推断?”
林逸虹嗔道,“男人这种动物都粗心还是说这仅仅是你的个人问题?”
白思恒端起死皮赖脸模样,说道,“夫人请赐教。”
林逸虹没好气地说道,“怪不得有人说你的嘴变油了,看样子还是她对你更了解些。难道你没想过这艘船的名字,难道你没留意昨晚上的香薰,难道你没喝出那杯茶的味道?”
白思恒立即一脸的懵懂,说道,“船的名字我也怀疑,但是我更宁愿相信一个人如果对过往的人和事存有怀念,绝对不会20年杳无音讯。”
林逸虹应道,“她昨晚一句话,你没觉得奇怪吗?”
“哪一句?”
“虽然这7000多个日子她都没有在你的视线中出现,但你却总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林逸虹幽幽说道,分不清她用什么样的感情重复这句话。
“这话我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明白。”白思恒应道,
“如果这20年她不能给你传递信息,又如果她给你传递信息会为你带来厄运,再如果她留给你的那封信根本不是她真心想写的,再再如果你没有完全理解她信中内容的真实意思。”林逸虹说道,“所以20年杳无音信并不能说明一切。而且即便她没有在你眼前出现,不代表她没有关注着你,更不代表她不在你身边。”
一番话说得白思恒后背出汗,但林逸虹并没有停下话的意思,继续说道,“人本来就不能随心所欲支配自己的行为,何况是某些特殊职业或有特殊使命的人?”
白思恒沉默,而林逸虹继续,“人不同于机器,因为人有感情!即便如傀儡般活着。所以,怀念号游艇,爱情故事钢琴曲,勿忘我香薰,无一不是她给你的信息,通过那杯色如清水但回香持久的茶汤让你咀嚼和回味。”
白思恒接口问道,“你是说,以前在我身边的那个是真实的严嫣然而现在这个是被其他人扯着线的公仔?”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只是多了一个心眼。不过,不管严嫣然是个怎样的角色,对方把我们挟持在这里的目的分明是在要挟公司,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今天我们要把这事探听出来,严嫣然兴许就是一个突破口。老公,只能便宜你了。我这牺牲,唉!”说话的时候,林逸虹脸上堆满了狡黠。
白思恒闻言笑道,“这算不算奉懿旨撩妹?”
声音刚落,肩膀就捱了一记绣拳,船舱同时响起了河东母狮子咆哮时候的吼叫,
“你敢胡来试试!”
过去
伊斯梅尔绝对不是一个鲁莽的人。
如果是,他成不了联合国部队的联系人;如果是,他不会在原领导人扎菲尔被杀害后领导起了整个帮派;如果是,他所领导下的帮派不会发展成现在的规模。
按照两个小孩的描述,他猜测林一家的事情就是一个阴谋,而阴谋针对的是林或是她的丈夫而不是两人的父母和小孩。把父母和小孩挟持在酒店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好逼迫林夫妇二人,换言之,只要对方的目的没有达成,即便老人和小孩受点苦,但他们的生命安全是有保证的。只是,现在林和她丈夫完全没有消息,那么解迷的线头还得需要在酒店里开始。
伊斯梅尔的主营业务是贩卖情报,收集情报这种事就必须有广泛的人脉,这种人脉网当然涵括了72行里所有的职业。为了方便行动,酒店附近的一个房子没几分钟就被人租了下来建立起一个临时指挥中心,伊斯梅尔从家里出来后便直接坐车到了那里,等着他的是昨天下午白思恒所住酒店的当班门童。
伊斯梅尔也没和他多废话,把那张心形照片递给他看,然后问道,“认识这两个人吗?”
要记住住在行政套房里每个客人的样子是五星级宾馆门童最基本的职业要求,何况是总统套房里的客人,所以他毫不犹豫便点头确认了。
伊斯梅尔继续问道,“你昨天晚上当班,她和他丈夫去哪里了?”
门童回答道,“昨天傍晚快7点,他们坐了酒店的车出去了。”
伊斯梅尔追问道,“知道去哪了吗?”
“不知道。不过车子没到8点就回来了有点奇怪而且回来后就没有再出去过。”门童回答道,
“你昨天是几点到几点上班?”
“我这周轮的班是13:00到21:00”
“你觉得哪里奇怪了?”
“一个小时不到的车程来回,说明去的地方不远,去的地方不远又只用单程,何必租用酒店的车子?而且出去的时候两人都穿得很是隆重,男的穿西服戴蝴蝶结,女的晚装长裙,手上除提着随身的厚大衣外却没有带行李。我猜他们是去参加城里的一个酒会或者一个饭局,但这个地方下车后需要有一段户外的距离才能抵达,否则不用带外套。”门童回答道并结合着他的推测。
他补充道,“去参加饭局或酒会就更奇怪了,这些场合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住总统套房的人不可能缺钱,不会在乎几个小时的等候费,因为平时他们给的小费也不止那个数字了。”但他也怕搞错,最后加了一句,“不过,我下班后酒店有没有再出车就不知道了。”
伊斯梅尔觉得门童的分析非常精准,这类人本来就是挑通了眼耳口鼻做人的,哪种客人是真正大老板,哪种客人是打肿脸充胖子的,门儿清得很。
接下来,司机就成了关键人物。在司机就位前,伊斯梅尔还做了一些安排,派人到酒店的控制室取监控录像副本和房门刷卡记录,酒店四周派人监视,联系相熟而且可靠的酒店客房部员工,进入套房看看里面的情形,实在不能入内便想办法从外试探一下里面的反应。
司机被送了过来,他说他接到的指令就是把客人送到码头,所以两人下车后,他就驾车回酒店复命了。当问到,客人上了什么渡轮的时候,说是不知道;再问是谁下的出车指令时,回答说是礼仪部经理克科尔。
伊斯梅尔怕打草惊蛇,决定先不动克科尔。整理了一下线索后,发现推理并不困难。
既然林夫妇二人没有带行李而且还穿得那么隆重在晚餐时间出行,那一定是去晚餐;去餐厅要先到码头,那说明晚餐地点需要坐船,他们提着厚外套就是为了坐船时准备的,不过离船后就能到达餐厅位置,因为穿得越隆重就代表着越不方便走路。这么一推敲就很浅显了,他们昨晚的晚餐地点是少女岛上的餐厅。
有人立即被派了出去找来往于少女岛和码头的船夫。不过,消息很快也传了回来,人是他们接了送上少女岛,但据说昨晚餐厅被包下了,餐厅没让他们在岛上等候,人送过去了就命他们离开。因为船是餐厅的,所以他们把船留了下来后人就另外乘船走了。
伊斯梅尔追问道,“昨天是谁对他下达指令的?”
“是餐厅经理。”那边回答道
伊斯梅尔的命令很是简单粗暴,“把餐厅经理给我绑了,做得隐秘些,别被人发现,你自己想办法。”
……
高雅听说史提芬在酒店发现了些趣事让对方认为和自己有关,连忙问道,“快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史提芬笑着说道,“我从酒店控制室里出来的时候发现有人也潜入了控制室,如果不是我机警,差点和他打了个照面。从那个人的行动上看,他不是我们这行的,反倒象是个小偷。不过世界上哪有那么笨的小偷会潜入控制室?偷东西应该去客户的房间或者到酒店放保险柜的地方,所以我认为那人做着和我一样的事。”
这消息让高雅百思不得其解,她沉入了思考之中。史提芬所言极是,这个小偷进控制室所要偷取的一定是视频录像甚至包含了房门的刷卡记录,而需要这些资料的人一定是为了找寻线索。难道是我多疑了,只是两帮人马为两件事情碰巧遇到了一块,但是,天底下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吗?
作为前任CIA督察,高雅从来不相信机缘巧合这个说法。她只相信有人图谋着和自己一样的事,但会是谁?她忽然想起了林逸虹原来的身份,难道是她那条线上的人?但,如果是她那条线上的人,是如何得知她失踪了而老人和小孩被挟持了呢?
不!小孩们没被挟持,他们跑掉了,难道他们找到了帮手?对,应该就是这样,小孩们找到帮手了!
高雅看着两个小豆丁长大,虽然推理出另一方人马的出现很大几率是小孩们找来的帮手,但是她仍不敢相信。两个年龄加起来才10岁的小孩能够在绑匪进入了房间后不声不响地逃跑已经很了不起,还能在一个语言不通,有超过1400万人口,城区布局乱七八糟的超级城市里仅用几个小时就找到了帮手,简直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理智告诉她,宁愿相信机缘巧合下两队人马同时调查两件事,也不要相信哄小孩入睡时讲的阿拉伯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