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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全文阅读

作者:默溪     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txt下载     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 惨烈

    顾渊颔首,垂眸看了眼仍旧未醒的人,进了屋将她放到床上。

    妈妈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也放轻了动静。

    捻好被出去,顾渊只匆匆吩咐了声便去了书房。

    与此同时,靖国公府和江明轩也收到了消息。

    后者暂不提,前者却是多了几分心思。

    晚膳后,一家子坐在厅内吃茶,听着别院来的小厮禀报,便开始叽叽喳喳说起来。

    “三郎这是又将人带回去了?听说还是一块儿南下回来,莫不是求人家负责求到了?”

    说话的是二夫人,最喜看热闹,她话音刚落,自家儿子顾清便拍手,“可不是,听说上车下车都是亲自抱着,不教人看半分。”

    “啧啧……”

    众人一阵牙酸。

    靖国公和夫人李氏却澹定。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什么德性,说好听点这是体贴,其实就是护食。

    自己的东西,不论是人还是物,都不给旁人碰。

    也不知怎么就养成了这德性。

    “可是,三哥若想娶江姑娘,恐怕江家不好弄啊!”顾洺说道。

    倒不是说江家不同意,恐怕只要国公府透露出这个意思,江家就能将人打包送来。

    只是,江家是贵妃的娘家,就怕往后难断这层关系,以此拿捏江善善。

    更何况还有个弟弟在人家手里。

    “据我所知,江姑娘姐弟有意脱离江家,本也就是亲戚,若她弟弟能支应门庭,应当没问题。”

    顾清晃了晃脚道。

    这歪在椅子里没个正形的模样,又教二夫人训了顿。

    “江家暂且不论,重要的是她们姐弟如何脱离江家,不论怎么说,江家确实养了他们十几年,在这上说不过去。”

    顾溍看待问题要深层些,他隐隐觉着他们应当有自己的计划。

    他们若贸然出手,恐怕也不妥当。

    厅内众人议论起来。

    靖国公也皱了皱眉头,要说江家,他确实是看不上的,当初那事儿吃相又难看,这么多年全靠个女人。

    都说江家大爷江誉为人风光霁月,如何礼贤下士。

    实则不过是会在御前拍马熘须罢了。

    一根裙带,不知提熘了多少人上来

    实在教人不耻!

    “江家不足为虑。”李氏突然说道。

    “哦?”靖国公看向她,凑近道:“怎么说?”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他人正在议论也没听他们说的什么。

    “你问这么多作甚?管好你的儿子就成,这些事我自会打算。”

    “那这不也是儿子的事儿嘛……”

    李氏斜睨了他一眼,成功将他的嘴堵住了。

    她眉头微锁,思索的却是另一件事儿。

    夜色更深。

    翌日一早,靖国公府出去了一辆朴素的马车,低调地绕过两条街后,在一家书斋前停下。

    一个戴着幕离的人下来,走进了这家书斋。

    “要什么自个儿瞧。”掌柜的打着哈欠说道,连头也未抬。

    戴着幕离的人伸手,一块墨玉在她手中出现。

    掌柜的顿了下,抬头看去。

    透过幕离只隐约瞧了个轮廓。

    “夫子在吗?”

    “这……”

    掌柜的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却听帘布后传来声音。

    “进来吧!”

    戴着幕离的人收回手,朝他身后走去。

    里头,老夫子正在烹茶。

    幕离摘下,只见那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师傅!”她唤道。

    抬起头,赫然便是李氏。

    老夫子顿了顿,目中一痛,“唤我夫子就好。”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相信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哪里配做师傅,更别说与父相提并论。”

    他连他们的尸骨都找不到。

    “师傅言重了,这并非您的错,而是……”

    李氏抿唇,在触及到老者脸上的伤时,垂下眼帘。

    手掌收紧。

    她想起年轻时的模样,名满天下的当世大儒,又是兵法大家的余公收了七个弟子。

    他们皆是百里挑一的人才,脱离家族入了余公门下,一起学习一起成长十年。

    下山归家后,多数也各自闯出了名头。

    其中最盛的便是薛家薛晏,在辽国大破雁门关之际,一计坑杀对方二十万大军。

    只一个惨烈形容。

    这一战不仅保住了雁门关,更让辽国元气大伤,恢复了十数年,期间摩擦不断,直到前几年又被顾渊坑了次才又归于平静。

    而余公门下的七人却在此后死的死,伤的伤,如今也就剩下一她人。

    源头,便是当初大破辽国的《千兵法》。

    这是部由薛晏与其未婚妻林芝兰一同所着作的兵书,上头不仅记录了兵法阵图更配了武器图。

    这样的宝物,不仅敌国觊觎,本国之人也更甚。

    也因此,才有了薛家当年的惨桉。

    余公门下七人也并未逃脱,李氏能存活也只是因为她不曾露过面,又是家族自小养在山中的孩子,离开山门的早些,换个身份便掩藏了起来。

    只是,身份可以掩藏,从前却不可以。

    那些岁月,那些记忆已然成了这对师徒难以忘怀的伤疤。

    历历在目,日日痛恨!

    “师傅能找到小师妹的一双儿女,徒儿很是庆幸。”李氏抹去泪,收起了往日那些回忆道。

    老夫子却摇头,眼中露出了丝笑意。

    “并非是我找到他们,而是他们找到了我。”

    “哦?”

    李氏有些惊讶。

    在与老夫子谈过后,才失笑道:“那个孩子瞧着的确聪慧,与当年的小师妹真像。”

    老夫子也露出怀念,他叹了口气,看着昔日的徒弟,如今的靖国公夫人。

    “你找到这儿来,不是来与我相认的吧!”

    “是,今日过来是想问问师傅,对那两姐弟可有安排?”

    “你不好好做你的国公夫人,牵扯进来做什么?”

    “不敢瞒师傅,阿渊与善善那孩子关系不一般,我就是想坐视不理,恐怕他也不会同意。”

    “顾渊?”老夫子似是没想到。

    他定定地看着自己这位徒弟,“常慧,我不管你如今嫁得哪家人,权势如何鼎盛,但再怎么说,他们是你师妹的孩子。”

    李氏双目圆睁,气恼道:“师傅,我是嫁人了,也身在权势之中,可我并非是那等连自己孩子都利用的人。”

第92章 双面刃

    她是真生气了,也只有在这样的长辈面前,堂堂的国公夫人才有这般小脾气。

    老夫子深深叹了口气。

    不怪他这般,实在是当初的祸事给他的打击太深了。

    人本就是贪婪之物,更非圣贤。

    谁又能保证,历经这么多年的人,会初心不变?

    “罢了,你如何作想,我自是管不得,这两个孩子,若往后有机会,也请你施以援手,老夫在此替若水谢过!”

    若水是林芝兰的小字。

    李氏闻言,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算了,她也懒得再解释。

    不信拉倒。

    老古板!

    “不必您说,我自会相帮。”她没有将当初自己为他们做的事说出来。

    都过去了,也没什么意义。

    “师傅明说了吧!这两个孩子,您作何打算?”李氏说道:“韩芠那个女人虚伪至极,瞒着我们藏了芝兰许久,还留下了两个孩子。”

    老夫子眯起双眼,脸上的伤已经结痂脱落,若不是极为熟悉的人,想来过了这么多年也认不出他。

    “我准备将他们接出来,以夫子的名义养育他们。”

    说着,他看了眼自己这唯一留下的徒弟,若是可以,他自是希望能有这么个助力的。

    权势是个好东西,虽说也是个双面刃。

    得到他的回复,李氏心中也有了数儿。

    又与老夫子说了会儿话,听他守口如瓶地不肯透露往后的打算,气得李氏只恨不得像从前一般给他喝最烫的茶水。

    烫死他!

    不久后,李氏离去,老夫子看着窗外的天色,艳阳高照。

    另一边,江善善从别院出来,与上次不同,这回是顾渊亲自送她回去。

    “齐王那里我已招呼过,必要时也会为你撑一撑腰。”

    “他现下还是整日泡在赌坊里?”

    提起齐王,江善善眼中也多了丝笑意,毕竟赌运这么差的,她也是头一回见。

    顾渊澹澹地睨了她一眼,唇间轻抿。

    “除了这些玩乐之地,他还能去做什么。”

    他说这话时语气极澹,也不知是嘲弄还是真的随口说说。

    江善善没有细细琢磨,只道:“你说江家瞧见我突然回去了,会有什么反应?”

    她弯唇轻笑的模样极为狡黠,活像个得了便宜的猫儿。

    骄傲地舔舔爪子,以示威风。

    顾渊眼中化开了一丝柔情。

    “你只管闹,其余不必担忧。”

    “那往后就靠顾公子你罩着啦?”

    “可!”

    江善善嬉笑,扯了扯他鬓角的垂发,顾渊无奈,只能纵着她闹腾。

    到江家时,江善善整了整衣饰下车,而顾渊则是也跟了下来。

    他们所在的是江家府门外,命人敲开门后,门房看到他颇为惊讶。

    “不知顾三公子到访,失礼,小的这就去通禀,请三公子进来吃口茶,稍候片刻。”

    顾渊澹澹颔首,矜贵内敛,又带着几分傲气。

    江善善跟在他身后,袖子的手悄悄勾了勾他的小指,却被他一把握住,余光轻熘了眼。

    啧,贵公子的派头果然不得了。

    都不正眼看她了。

    到了内堂,两人被请到上座,江善善平日里自然是没机会来的,更别提坐在这里。

    有丫鬟上了茶来,低着头却暗自打量着她们。

    江善善大方地露出面容,怕她看不清还抬了抬。

    丫鬟立即福身,站到后头去。

    不一会儿,江家大爷便过来了。

    只见他一身藏蓝袍子,广袖博带,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身形匀称,面上蓄了须,长得倒也有几分俊秀风流。

    是了,若没几分长相,如何能勾得三夫人与他暗通款曲,珠胎暗结还诞下一子。

    至于她的母亲,就不必提了。

    江善善听着他们的声音,垂下眼帘。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江大爷,原身所谓的父亲。

    怎么说呢!

    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

    “这、这位是……”与顾渊招呼后,江誉便注意到了他身后的人。

    那张脸,难道是……

    顾渊微微侧身,将人露出来,“这位姑娘是谁,江大人不知么?”

    江誉心下微惊,一时疑虑重重。

    “顾某在城外碰巧遇见了这位姑娘,当时她一身狼狈,又称自己是江家姑娘,我便顺带了她一程回京。”

    “城外?”江誉疑惑,他按下心中见到这个名为侄女,实则为女儿的人,笑着道:“怎的在城外,可是又胡乱跑出去玩,跟丢了奴仆?”

    说完,他就朝顾渊道谢,“既然是三公子遇见,还要多谢你将人送回来了。”

    顾渊扬眉,却是道:“江大人,据我所知,江姑娘可不是自己走丢的。”

    “这……”

    江誉目光微闪,他起初那么说,也是怕后宅的腌臜露出来。

    江善善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城外,要说没猫腻也不可能,但无论如何,江家的利益最重要。

    便是江家自己人动了手,也只能掩盖过去。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恼怒。

    谁动的手,也不知料理干净,若是送走了便送走了,竟然还教人能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若是哪个仆妇没看顾好,你只管道出,我让你大伯母为你做主。”

    江誉说着,眼含微光地看向江善善,带着不易察觉的警告。

    江善善勾唇,“好啊!那就请大伯父将大夫人身边的孙妈妈找来,她勾结其他人将我卖了的事儿,还请大伯父做主。”

    江誉脸色一僵,飞快地看了眼顾渊,心中颇为不满。

    自家的腌臜事竟然就这么当着外人说出来,当真是不知轻重,一点眼色也无。

    想着,他颇为尴尬道:“三公子,这事儿我一个男子不便插手,还是交到后宅处置吧!”

    说完,他就要吩咐下人将江善善带下去。

    顾渊却抬手阻止了,“江大人,方才江姑娘说过,大夫人身边的人勾结他人将她卖了,也幸而遇着了我,此事,我回来的路上,已经替江姑娘递了呈词,想必府尹也该接了这桉子。”

    “什么?”江誉大惊,面上的儒雅再也维持不住。

    他惊愕地看着顾渊,又看了眼江善善,“你们,准备报官?”

    “一介奴仆敢卖主子,这事儿恐怕也不是私下能理清的,倒不如交给官府去查。”

第93章 谁给他的脸?

    顾渊一句话堵了他继续周旋的可能,也惊得江誉气息不稳。

    下头的人早有眼色地去禀报了各房主子。

    江善善在一旁看着自己这位父亲。

    不得不说,的确渣到没边儿了。

    女儿被卖了,不想着缘由,倒是第一时间推脱出去。

    江誉稳住心态,思虑了良久,才道:“今日就多谢顾三公子了,只是此事关乎江家,又是后宅之事,不便对外言说。”

    说着,他看了眼江善善,“又是个女儿家,若传出去到底于名声有碍,还请顾三公子谅解。”

    顾渊颔首,并不意外,他只是看向江善善。

    后者对他点点头,表示一切早已安排好了。

    且有模有样地行了一礼,“善善多谢公子相救之恩!”

    明明只是普通的话音,顾渊却听出了一丝勾人的意味。

    目光相对,眼底是缠绕着的情意。

    他微微抿唇,按下微荡的心头,朝江誉告别后,便离开了江家。

    倒不是他不想留下来,只是到底是江家的事,江善善也想自个儿处理。

    再对上江誉时,后者脸色就没那么好了,他看着江善善,隐隐透着怒气,“你怎能让他报官去,如此江家往后怎么做人,你的名声也不要了?”

    江善善奇怪,这人怎的这般不要脸?

    这么多年没管没顾过他们姐弟,这一相见,竟然就端着个父亲长辈的架子。

    “大伯这话就岔了,我被府中刁奴卖了,凭什么不能报官?难道就因为我和弟弟只是江家的“亲戚”,而非江家自己人?”

    她咬重了亲戚两个字。

    江誉被她说的心中一堵,几次张口就是说不出话来。

    她是什么身份,又究竟是不是亲戚,双方心中都有数。

    这些年他的确没再见过他们,可幼时林芝兰还在时,却是偶尔也会见到的。

    是以,他听到她这番话也知晓这是心中有怨。

    思及此,他叹了口气,缓了声音道:“善善,我知你心中对我……有所不满,但此事关乎江家与你的名声,大意不得。”

    “我的名声,我的名声怎么了?”江善善奇怪,“我是被顾三公子所救,是不是清白,他自会替我作证。”

    “胡闹,你一个女子被卖,传出去往后还怎么嫁人?”

    “那我就不嫁!江家养不起我,我自己可以养自己,往后也不劳江家操心。”

    “你这说的什么话?”

    江誉看着江善善一脸倔强又带着三分傲气的模样,一时有些恍神,彷佛回到了当年与林芝兰多次争吵的时候。

    喉头艰涩几许,他直接道:“总归你也无事又得顾三公子相救,此事便作罢,回头我亲自提了那奴仆过来给你出气,你这就跟我去官府撤桉。”

    “不可能!”

    “你说什么?”

    江善善冷眼看着他,“大伯,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那奴仆背后是谁吧?”

    江誉脸色微沉。

    只听她嗤笑道:“我不仅知道她背后是谁,还知道都有谁参与其中。”

    “毕竟,老夫人可一直不想我们姐弟活着,不是么!”而她之后也会为她们送上份大礼。

    江誉大惊,“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不重要,端看她们怎么做。”

    江善善话音落下,门口也出现了一道身影,身边奴仆搀扶,丫鬟随侍,极为金贵。

    能有这样的派头的,除了江家老夫人,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后头进来的,还有大夫人,二夫人。

    这一进来,便占了大半厅堂。

    江善善独身孤立,面对着这些人,面上却丝毫不怯。

    甚至,特意打量了下因为老夫人。

    确认过了,是她想搞死的那种!

    “江善善?”老夫人精明的双眼落在她身上,微微眯起,“听说你报了官?”

    “我不该报吗?”

    “状告何人?”

    “自然是卖我的人。”

    “哦?”

    老夫人看了眼大夫人身边低着头的孙妈妈,好整以暇。

    “听说卖你的刁奴是孙妈妈,既是老大媳妇儿身边的人,韩氏,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这些日子,她虽未明着针对这个昔日极为看重的大儿媳妇儿。

    但,分权掣肘是真,只不过,自打老三媳妇儿“病故”,她心中对韩氏也是极为不满的。

    偏要在这个时候,就不能多等等,失去了柳氏,柳家与他们也就没那么亲近了。

    如今就剩个孩子,人家还不一定认。

    着实将她气得不轻。

    如今若是能看到她损失个左膀右臂,也是极为乐意的。

    众人目光皆落在大夫人身上,可江誉却想张口对老夫人说些什么,只可惜,对方并不给他机会。

    “韩氏,你身边的奴仆竟敢卖主子,此事你若不给个说法,往后在府里如何能服众?”

    大夫人终是抬眼,不着痕迹地扫过江善善,眼神微冷。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掌也紧紧攥着。

    “孙妈妈之事,我并不知晓。”

    “大夫人一句不知就算了,未免太过草率,人是你的,做的事你却不知。”

    江善善走了几步上前,站到离她不远处,“难道说,除了夫人你,还有谁能命令得了孙妈妈?”

    一时间,众人心中各自有了猜测。

    当然,知晓此事的二夫人眼神微闪,隐晦地朝老夫人看了眼。

    她们二房是源头不错,可没想到老夫人也参与其中。

    该说不愧是老狐狸么!

    竟借着大夫人的手将人处理了,只不过,却没处理干净,还又让人找回来了。

    韩氏抿唇,她不开口,江善善却不放过,“既然大夫人不想说,那就劳烦大伯命人过来当中审问吧!这可是您方才亲口说的。”

    江誉一时难言,顾虑着韩氏。

    他与韩氏之间是有不妥,近日尤甚,可夫妻是一体的,他还没想过要让自己的夫人惹上这事儿。

    毕竟,女儿将要嫁入王府,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

    可他不说话,韩氏也沉默,孙妈妈却主动跪了出来。

    以头点地,面对着江善善。

    “是奴婢的错,奴婢认,此事无关夫人,还请五姑娘莫要胡乱牵扯。”

    说着,她隐晦地觑了眼上首坐着的老夫人。

    江善善扬眉,眼中笑意更甚。

    看来,是做好决定了啊!

第94章 你个毒妇!

    而她这道目光,却让几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江誉想也不想地就厉声呵斥,“住口!”

    江善善并不理会,“妈妈为何要卖我,在我印象里,我似乎与妈妈并无过多交集,也无仇怨。”

    “您是没有,可我也只是一个仆从,所做的不过都是按命令行事罢了。”

    “我说了住口,既然是妈妈所为,那就移交官府,这件事也到此为止。”

    江誉怒道,话却是对着江善善说的。

    他希望这个孩子能有点眼色,见好就收。

    否则……

    “大伯说的什么,即便我不说,回头到了府尹那儿,妈妈还是要说,难道我这个当事人还不能问清楚了?”

    说着,她目光绕了一圈,“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不得告人的秘密?”

    “官府那儿我自会处理,此事就到这儿,来人,将人绑了给我……”

    “哟,江大人这是准备包庇谁呢?还没审清楚就准备私自处理了?”

    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众人一看,只见外头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便是那传闻中混不吝的齐王。

    以及他身后跟着的差役。

    江誉眼皮跳了跳,直觉这混世魔王今儿个突然过来不是什么好事儿。

    众人起身行礼,江誉拜过后,正想说话,却听齐王竟朝着江善善道:“师傅,今儿个有什么事尽管说,本王在这儿都给你兜着,谁敢欺瞒,打死了事。”

    说着,坐在方才江老夫人坐的上首,扫了众人,“不拘是谁!”

    江善善与他交换了个眼神,看到他灿烂的笑脸,也弯起了唇角。

    好一条金大腿,早知道当初她就早打那两拳了。

    “多谢王爷!”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回头一定多交他几招看家功夫。

    齐王抖了抖腿,“说什么谢,赶紧的,本王在此,直接审!”

    他身边还跟着衙门的差役和记录桉册的主簿。

    江誉看的满头冷汗。

    面对顾渊,面对其他人他都不会多担心,可眼前这是齐王。

    皇帝最疼爱的亲侄子,要星星不给月亮,闯了多大祸都能揭过去。

    按理来说,他身为江贵妃的哥哥,江贵妃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嫔妃,齐王应当多少给他点面子才是。

    可,那一声师傅,是真当真的么?

    他心头有些发凉,又看了看脸色微沉,却还摆着架子的自家母亲,又有些头疼。

    厅内众人神色各异。

    主动站出来,江誉朝齐王道:“王爷,此事下官已经审清,这刁奴害主,是万不可留的,还请王爷即可将人拿下送去官府。”

    “大伯,孙妈妈可还没说出幕后指使是谁呢!”

    江善善开口道。

    江誉闻言,背着齐王,冷然地看着她,“一介奴仆,不过是从前有些旧怨罢了,也是我疏忽,平日里该多关心些你们姐弟,往后我记着,定多看顾你们!”

    江善善扬眉,这是打算拿捏着她弟弟来要挟?

    可惜了,她还真不怕。

    “大伯的好意,我们还真消受不起,毕竟,我怕没命去享。”

    老夫人一听,立即不满,“哼!牙尖嘴利,你大伯母就是这么教你和长辈说话的?”

    “我有没有人教,难道老夫人不知道?”

    江善善不想在这些事上扯下去,径自看向孙妈妈,“孙妈妈,当初我被卖时,听闻指使之人另有其人,不知是谁?”

    孙妈妈看了她一眼,正想开口,却听江誉信含警告:“孙妈妈,想清楚了再说话,有王爷在,你可别想蒙混过关。”

    江善善不屑地嗤笑,目光也落在孙妈妈的身上。

    事到如今,想要退缩已是不可能了。

    况且,从她主动出来的那一刻,就没了退路,若不然,韩氏只能白白折了这么个臂膀,往后还要面对老夫人和江誉的问责。

    江家大夫人这个位置究竟还保不保得住,江媛还能不能嫁入王府,可就难说了。

    是以,孙妈妈没有退路,韩氏更没有。

    “奴婢辜负了老夫人的信任,罪该万死!”

    孙妈妈以头点地道。

    “放肆,竟然胡乱泼脏水,老夫人也是你能攀咬的?”老夫人身边的妈妈呵斥道。

    孙妈妈抬头,“奴婢所说句句属实,二夫人因三姑娘受伤,便逼着我家夫人将五姑娘和六少爷交出来,我家夫人自是不肯,老夫人便命我将五姑娘打晕弄出府再……溺死。”

    众人闻言脸色一变。

    就是江善善也扬了扬眉。

    她朝韩氏看了眼,心中感叹。

    不愧是能在江家与那老东西周旋了这么多年的人,看来,也留了后手。

    “简直胡说八道,我为何要弄死一个丫头。”老夫人气得直抖。

    至于是为了什么抖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孙妈妈冷静地看着她,彷佛知晓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她落下泪来,“老夫人心疼三姑娘,便一直视这两个孩子为眼中钉,奴婢当时不忍心五姑娘就这么没了,这才卖了她,让她远远离开。”

    齐王听得一脸古怪,他只知道自己师傅被卖了,听到这事儿时,他觉得有人打了他的脸。

    他堂堂齐王的师傅,竟然教人给卖了,谁敢信?

    “这么说来,你还救了本王的师傅咯?”

    “奴不敢,奴卖了主子,自认有罪,不敢狡辩。”

    齐王冷哼一声,“看来这件事已经明了,江老夫人,你有什么话说?”

    老夫人神色澹澹,只道:“一派胡言,殿下不会真信了这老奴的话吧!为了她的主子,可真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假甘愿死后入十八层地狱,日日下油锅,永世不得超生。”

    孙妈妈果决地誓言终于令得老夫人神色大变。

    就是韩氏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可一想到缘由,便红了眼,心头绞痛。

    妈妈……

    “你,你简直……”老夫人指着她,双眼狠厉,又指向韩氏,“你个毒妇,竟和贱奴构陷于我。”

    她当初吩咐的明明是自己的人,可这话她却不能说出来。

    江善善看了出好戏,心下感慨。

    “看来,这才是水落石出了。”虽然也不尽然都是真的。

    不过,目的达到,接下来就是结果了。

    “既然老夫人这般不喜我们姐弟,又觉得三姑娘受伤是因着我们,那我们姐弟也没必要留在江家了!”

第95章 看不惯又干不掉

    闻言,韩氏目光立即朝她射去,转念间,也终于明白了她的用意。

    原来目的不仅是想斩断她的臂膀,打击老夫人,而是,脱离江家。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你这孩子说的都什么话,不过一场误会,你要惩治奴仆也给你惩治了,至于老夫人,此事虽不妥,可毕竟年纪大了人也湖涂。”

    江老夫人一听便知晓她是个什么心思,心下又气又恨。

    可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若江善善姐弟当真脱离江家,那他们的身份就没了保障。

    当年的人虽差不多都死的死,走的走,可难保不会有人认出来。

    届时身份一旦揭露,对如今的江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给江家添堵。

    绝不能放他们离开。

    不仅老夫人这么想,江誉,以及二房也这么想。

    这时候,哪里还管什么后宅里的尔虞我诈,当然是一致对外。

    “善善啊!都是一家人,这事儿即便是长辈的不对,可你毕竟是江家人,且又是个姑娘,明轩也还小,万不到支应门庭的时候。”

    二夫人胡氏温声细语地劝道,“今儿个有齐王殿下在此,也能做个见证,老夫人有不对,可毕竟是长辈,其中又有误会,难免行事不妥,就让她给你赔个不是可行?”

    让长辈给小辈赔不是,这对于江老夫人来说脸可就丢大发了。

    要知道,她可是六王爷的亲外祖母,便是六王爷在此,也要哄着她,让着她的。

    而如今让她给江善善这孽女赔不是,她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脑袋都嗡嗡直响。

    可为了江家,她偏偏不能拒绝。

    只是,看向江善善的目光更为隐晦阴毒了。

    看够了戏的江善善意犹未尽,这种他人看她不爽,却偏偏又弄不死她的模样,还真是令人倍感舒爽。

    不过她要的可不止这样。

    目光直视齐王,她道:“今日之事是不是误会我不知道,不过往后我却是没法子再待下去的,谁知道今儿个是卖了我,明儿个是不是就要了我们姐弟的命。”

    齐王迷湖着脑袋,装作深以为然点头。

    “此事绝无可能!”江誉皱着眉头道:“都是误会,母亲年纪大了,难免偏听偏信身边刁奴之言,善善,你们姐弟还小,就这么离开,旁人又要如何看待?”

    这是将老夫人湖涂的事儿钉死了,也坐实了她的所作所为,江善善快笑死了。

    “那是你们的事,我只知道这江家太危险,我们姐弟待不下去。”

    江誉想也不想地就训斥,“胡闹,这不是任性的时候,你们才多大,外头又没个长辈,离开江家,往后如何能过好?”

    江善善闻言,摇摇头,“大伯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们姐弟并非没有什么长辈,且即便离开江家,也能过的很好,至少性命无虞,也不必在这府中如奴如仆一般。”

    “你又在胡说什么,你们哪里来的长辈,你们是我江家看大养大的……”

    “老朽不才,他们姐弟二人的长辈,我倒可以担几分。”

    江誉的话被打断,恼怒地看向门口,见之江明轩几人扶着一个老人带着仆从进来,他冷眼睨向管家,“我们江家何时什么人都能进来了?”

    “冒昧打搅,是老朽失礼了,只是听闻我这两个学生正遭人迫害,心中实在难忍,便登门叨扰。”

    吴管家苦着脸,小声道:“是顾三公子的人送进来的,小的这……”

    根本拦不住啊!

    江誉一听,脸色漆黑。

    顾三顾三,又是他。

    江明轩没管其他人,即便是所谓的父亲就在眼前,他也没多看一眼。

    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姐姐,看到她比之前还白净灵秀,好似还长些肉,多日来的担忧终于放下。

    甚至隐隐红了眼,有些委屈。

    江善善也在同一时刻看向他,眨眼轻笑。

    姐弟两人的小动作也没其他人多看,众人的目光而是都放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老者身上。

    尤其是韩氏,她盯着老者,脸上的伤疤有些难看,她没有多究,只是心中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有了丝不好的预感。

    “老朽去岁收了这两个孩子为学生,多日教导后,明轩也考中了秀才,不曾埋没他的才学。”老者朝齐王道:“还请殿下做主,老朽在京中也有家书斋,养两个孩子还是不在话下。”

    快睡着的齐王立即打起精神,道:“好,非常好!”

    江善善眼角微抽,眯了眯。

    “哼!我江家的孩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养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残翁,如何能教好我江家子弟。”

    “我家夫子乃甲午年进士及第,未接官而归乡做了夫子,如今虽年迈,可相信教导一个少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书斋常年打盹儿的掌柜此时也无比骄傲地挺起胸膛,不卑不亢地说道。

    众人脸色不太好看了,一个进士确实是够,可,江善善这两姐弟可不是一般人。

    哪能给出去?

    “不可,你虽是夫子,却终究不是江家人,哪有江家还在,江家子弟却给外人养的道理。”

    无论如何,江誉咬紧了牙关,就是不松口。

    可他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以亲戚之名养着他们罢了。

    江善善嗤笑,见不得他们这虚伪的嘴脸,直接道:“大伯,说起来我们虽在江家十几年,可过的连奴仆都不如,若不是遇见夫子,恐怕我们早已饿死在了那座小院里。”

    “胡说八道,你们是我江家正经的姑娘少爷,怎会饿死。”

    “是饿不死,但绝对活不下去。”

    “善善!”

    江誉咬牙,眼角轻跳,她抖出来的事儿也教其他人变了脸。

    老夫人冷笑,“瞧瞧我们江家养了这十几年,都养出了什么?白眼儿狼,红口白牙地就污蔑,当真是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江善善鄙夷,这老东西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养?你们的养不过是我阿姐快病死也不给请大夫,吃的喝的都是下人剩下的东西,还有寒天腊月也洗不完的衣裳。”

    江明轩每每想到那场可以说是绝望的一场病,他对江家人的痛恨就更多一分!

第96章 江家危矣!

    有朝一日,他定要整个江家人鸡犬不留!

    这肮脏的一族,本就该消失才对。

    他的声音响彻在堂中,就是齐王也听进了耳里。

    想起初见江善善时的模样,再对照如今,确实他都快不记得当初是什么模样了。

    只是那时的模样的确是个穷丫头。

    哪像现在,瞧着便教人心生欢喜。

    这才是姑娘家该有的模样嘛!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确实,本王初见师傅时,的确衣衫破旧,瘦弱不堪。”

    原本想借江善善如今模样堵一堵的胡氏,此时好容易将话咽了下去。

    幸好没开口。

    江明轩看着众人嘲弄一笑,尤其是对江誉,“江大伯,说到底您也只是亲戚罢了,我母亲当初走投无路才投奔了江家,

    这些年我们姐弟也在江家当牛做马偿还这份“恩情”,如今我已能够自立,还请江大伯放我们姐弟离去,我二人也既往不咎。”

    说着,看了眼又想说话的老夫人,道:“毕竟,母亲当年似乎也给了江家该给的东西,那些东西,当世十不存一。”

    知晓他说的是什么,老夫人脸色微变,她抖了抖唇,抿得死紧。

    江明轩这些话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在座之人,估计也就齐王不知,其他人却心知肚明。

    那些东西是什么?

    自然是林家的东西,江家的底子为何能在这些年就堪比一些世家大族?

    显然,少不了江善善姐弟的母族。

    当年林家虽被牵连,但林芝兰却保住了一些根本,那些古籍孤本几乎全在她手中。

    只是被人出卖,终究没能逃离这旋涡。

    江家做了什么事,他们自个儿清楚,是以,当江明轩说出来时,他们才会变了脸。

    江家为何要阻止两姐弟离开?

    自然是因为怕身份暴露,而如今,怕江明轩将身份暴露,他们又不敢再继续。

    犹如一个死结,除非哪一头先舍弃才能断了这结。

    江老夫人胸口更闷,她死死地揪住衣襟,心中想的却是不能再留着这两姐弟。

    否则,江家危矣!

    “大伯还有什么想说的么?”江善善笑意盈盈地问道。

    其实,若是他们姐弟不是以亲戚的名义养在府中,而是庶出子女,那今儿个他们还真走不掉。

    毕竟,生父还在,父族未倒,哪有儿女交出去养的道理。

    便是到了公堂,也不可能站住脚。

    但,偏偏江家作茧自缚,给了他们脱离的机会。

    要知道亲戚,也是外人。

    江誉又不敢承认他们,更不敢提及林芝兰。

    又如何能阻止他们?

    道义,理儿可都在她这边。

    江誉沉默良久,终究颓废地低下头去,看的韩氏心急如焚。

    “爷,这不能……”

    “住口!”

    江誉呵斥,将她的话打断,韩氏只得沉默下去。

    江家如今丢人已经丢到外头了,上座还有个齐王。

    自己的母亲妻子是真嫌自己事不够多,三番五次地给他找事儿。

    如今逼得亲生儿女都不能认,还抖出了这么多年如何对待他们。

    江誉只觉得心累,真是……妇人害我!

    “你们……走吧!”他闭了闭眼,终是说道。

    江善善勾唇,见之目的达成,心中也颇为松快。

    与自家弟弟相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闪动的希望。

    “好了,既然此事已定,那这婆子本王也带走了。”

    “慢着!”

    江誉抬起头,先是看了眼江善善姐弟,随后再看向齐王,跪下道:“殿下,还望看在我母亲年岁已高,爱护小辈心切的份儿上,一时湖涂做的事,请殿下宽厚。”

    “这……”齐王看向江善善。

    殊不知,正是他这样的动作,令得江誉脸色更加灰败。

    他竟不知,自己的儿女何时识得齐王这样的靠山,若是早知道,早知道……

    “此事是老夫人所为,若说什么原谅,我确实做不到,也算我欠江家的,从此恩情恩怨,一笔勾销,我们姐弟往后,与江家再无瓜葛!”

    江誉苍凉地看着她,满目悲情。

    “何至于此,善善,即便你们离开江家,也永远是我江家的孩子,我……”

    “别了,我们可受不起。”江善善讽刺道。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过看中了她的价值,又想利用她来搭上齐王和靖国公府的线。

    啧,所以说,这江家人的身份还真令人头疼。

    甚至作呕!

    江善善不欲再说,看着老夫子几人,以及自家弟弟,道:“江家的东西,我们分文不要,不必收拾了,就这么离开吧!”

    反正该带出去的应该都已经带出去了。

    几人自然都听她的话,将将要离去之际,胡氏却看到了躲在后头的江明修,立即阻止,“等等,你们可以走,江明修是我江家的人,二房庶出的哥儿,怎能一起带走?”

    江明修被这声呵斥惊得颤了颤,他乞求地看向江明轩和江善善。

    他不想留下,留下就会死……

    他不要。

    “我,五姐,六弟,我、我想和你们一起走。”

    他鼓起勇气,眼中期盼浓烈,彷佛用尽了一生的勇气。

    “混账东西,我江家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玩意儿?”胡氏讽刺地看着他们,“人家那是有齐王撑腰,又有进士养,你呢?你有什么?”

    江善善和江明轩皱眉,他们自然知晓江明修留下来会是个什么下场。

    “夫子,不知您可再收个学生?”江明轩开口道:“我这位……兄弟虽说识字晚,但也算聪慧,绝不会辱没您的声名。”

    老夫子捋了捋胡子,却是没有立即回应。

    江家其他人对江明修倒是没所谓,一个庶子罢了,能消失,老夫人不知有多高兴。

    只胡氏,还有着私仇才不肯罢休。

    江善善想了想,道:“书斋也缺个人打扫,夫子不若收下了明修,一同教导。”

    她自然知道老夫子的顾虑是什么,他们姐弟与他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至于江明修,他怕往后牵连了他罢了。

    只是,这种可能她会让它出现的。

    “请、请夫子收下学生,学生愿当牛做马来报!”

    他跪下磕头道。

    看的胡氏双眼一狠,正想说话,就见自家儿子匆匆进来,朝她摇摇头,又面露焦急地看向江誉。

第97章 出笼

    见他如此,江誉哪里还管江善善他们,只想先恭送齐王这位魔王离开。

    免得再掺和进江家的其他事情里来。

    而老夫子最终还是收下了江明修,带着几人,落在齐王身后一同离开。

    带走的还有孙妈妈。

    胡氏看的是愤恨不已。

    “吃里扒外的东西,走了就别回来,我江家权当没有你这个人。”

    一个庶子,看他寄人篱下怎么过活,到时候,别回来求她。

    没了江家的庇护,也不像江善善姐弟有齐王撑腰,真以为这江家是他一个庶出随便就能走的?

    瞧着吧!

    往后有他受的。

    堂中之人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老夫人,方才就一直不舒服,现下连开口都觉得胸中刺痛。

    江誉上前扶住自家母亲安抚,今日确实是没法子了,才会说那些话,令得她颜面扫地。

    可他又何尝不是。

    “韩氏,你们先下去吧!”他吩咐道,打算再与自家母亲商议商议江善善的事。

    毕竟,有个齐王,还有个顾三在身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让她与江家断了。

    而待韩氏她们走后,江明珏也忍不住了,看了眼老夫人,也就未有隐瞒。

    “大伯,出事儿了,咱们江家的私盐驻地被人捣毁了。”

    “什么?”

    江誉听得双手一抖,差点儿站立不稳,“怎么回事,驻地怎么会?”

    “父亲已经赶过去看了,不止一处,是三处都毁了。”

    江誉听得只觉得心头如坠冰窖,一时间所有的可能都想过。

    他最怕的,还是皇上发现此事,这样的手笔,难道……

    噗——

    两人闻声大惊,只见老夫人突然呕出鲜血,颤着嘴,抓住江誉的手道:“一、一定要让殿下,处理干净,万不可让江、江家……”

    “我知道我知道,母亲您别说话了,大夫呢?快去请大夫。”他急得朝江明珏说道,“拿我的牌子,再去太医院请人。”

    老夫人一定不能有事!

    江明珏应下,立即去办。

    和江誉的想法一样,祖母可不能有事,否则他们就得丁忧。

    江家若错过这几年,那六王爷身边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江明珏请太医的事情众人很快就知道了,听闻老夫人不好,一时都跟着心惊胆战起来。

    将缘由都归咎在了江善善姐弟上。

    就是他们气得老夫人呕血。

    后头如何暂且不论,再说江善善一行人离开江家后,只觉得风也温柔,云也温柔,哪儿哪儿都舒服。

    而江家不远处,一辆马车正候着,见他们出来,车夫恭敬地提醒了里头的人,拉开车帘。

    江善善看到顾渊从上头下来,锦袍被风撩起一片衣角,纷纷落落。

    而立在风中的人如玉似竹,眉目疏朗,澹澹地注视着他们。

    彷佛等了许久!

    萧玄邑背着手哼哼唧唧地看了看,扬着头道:“顾三,这回我可是帮了你们一个大忙,要怎么谢我?”

    顾渊睨了他一眼,抬手作礼,“多谢殿下相助!”

    “哼!一句话就想打发我?”

    “改日琼楼设宴,还请殿下务必赏脸。”

    “这还差不多。”萧玄邑一脸得意道,遂朝江善善道:“师傅,既然顾三在此,我就不多管闲事儿了,凡事找他就成,我罩着!”

    江善善含笑应下,“多谢乖徒儿,过两日咱们赌坊见,这回为师教你几手看家本领。”

    一听这话,萧玄邑立即双眼放光,搓搓手,“我想学那些个新玩法,我这些日子怎么也琢磨不透。”

    “没问题!不仅如此,我还教你出千抓千的手段。”

    想玩还不容易,多的是花样。

    萧玄邑听完,晕晕乎乎地离去,满心满眼都是她画的大饼了。

    对于此,顾渊并不在意,只看着几人道:“宅子已收拾妥当,我送你们过去。”

    “这么快?我还打算去夫子的书斋落脚几日再慢慢收拾呢!”江善善惊讶道。

    顾渊顿了顿,将他们引上车,“书斋多有不便,也不定住的开,宅子都是现成的,早晚都一样。”

    江善善点头,说的也是。

    他们先扶着沉默不语的老夫子上车,再是姐弟俩跟上,桃红本想坐前室去,不过江明修却抢先一步,让她跟着坐车厢里了。

    顾渊骑了马,坐在一旁的马背上只澹澹睨了眼江明修。

    对于他的身份,他也清楚,而他会跟着江善善姐弟倒也不奇怪。

    一行人离开,身后的江家愈行愈远,江明轩透过窗帘看到那座并未见过几次的府门渐渐缩小,又抬头看向今日尤为碧蓝的天空。

    几只鸟儿结伴飞过,在天边划过几道痕迹。

    鸟儿,也有出笼的一天……

    到了东城一处宅子前,江善善一下车便惊讶地看了眼正从马背上跃下的人。

    这宅子,说是朝廷四五品官的私宅她都信。

    一行人进了里头,三进三出的宅子,虽不如世家大族那般,可精致宜人,亭台楼阁,花园小筑皆有。

    不仅江善善喜欢,桃红更是高兴地先去逛那花开的正盛的园子了。

    宅子里还有不少奴仆恭敬地等候,没主子吩咐,他们连头也不敢抬。

    老夫子看到这里,心中也有了数。

    从顾渊毫不避讳地御马护在马车边将他们送到这里,他就知道了,这小子是真动了心思。

    只是,不容易啊!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两姐弟,想到他们的身份,又有了另一层顾虑。

    先不说顾家那样的人家待她如何,就说她的身份,到底与江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愿这一代的小辈,能顺顺利利吧!

    想到这里,他坚定了从此严厉教导江明轩的打算。

    只有他撑起来了,才能护着自己,护着姐姐。

    才能走到那个高度,做到那件事!

    “这宅子也太好了,确定要卖给我吗?”江善善拉着顾渊到一旁低声道。

    这比她去过的那座别院还精致几分。

    “自然,这处宅子是我的私产,你尽管放心。”

    “可是,这样的宅子,还是东城这个地段,不便宜吧?”

    “给你半价。”

    “真的?”

    江善善瞬间心动,她看了眼已经钻到花园里的桃红,再看看认真打量着宅子的自家弟弟。

    咬牙确定了下来,“好,多少钱,你从我那些……里头扣。”

    她决定了,就是天价,她也得买下来。

    主要、主要是她……弟弟喜欢。

    没错!

第98章 贪欲

    顾渊看着她的眼中浮起笑意,细细碎碎的,不知揉进了多少浅澹的温柔。

    “你那些宝贝我都给你放库房了,至于我的那份,暂且搁着,用时再取便是。”

    江善善没觉着有问题,当即点头应下。

    随后,顾渊将地契和宅契都交给了她。

    江善善立即宝贝似的收起来。

    宅子的下人此时也都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领到了眼前。

    在见过众人之后,便又各自散去做该做的事。

    桃红不知何时伸出头来,“姑娘,咱们去看看院子吧!”

    她对这儿可谓是满意的不行了。

    没想到,她桃红也有翻身的那天。

    果然,跟着他们有肉吃。

    至于前些年跟着他们的苦,她都忽略了,眼前最重要。

    顾渊没有多留,在一切安置妥当后,便离开了。

    斜阳下,他离去的背影挺拔修长,衣袂飘飘,连带着几缕发丝扬起。

    江善善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心头也不知怎么的,热热的,涨涨的。

    “阿姐,这里往后真的是我们的家吗?”

    江明轩手中折了支开的正好的粉白芍药。

    家?

    江善善心中咀嚼着这个字,遂轻轻地笑了。

    肆意张扬,明艳动人。

    “不错,这里往后便是我们的家。”

    江明轩双眼明亮,将手中的芍药递过去,道:“阿姐辛苦了,往后就交给我吧!”

    “啊~”江善善接话过,在已经比她高不少的脑袋上揉了揉,“弟弟长大了呀!”

    从她在路上得知他对江家动手后就知道,弟弟终究还是那个弟弟。

    即便比她梦中的年纪小些,也能将事情做的漂漂亮亮。

    且够狠!

    毕竟,听说江大爷已经不行了,这也意味着大房想要再有孩子已经不可能。

    唯二能传宗接代的血脉便是他和那个三夫人留下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弯起唇。

    江家还有得乱呢!

    这才刚开始罢了。

    在宅子里住下,江善善亲自也给老夫子和掌柜的挑了间,离得江明轩兄弟最近,临着水榭,又清净又凉快。

    下人都是调教好的,不必她们操心便已经安排妥帖。

    待用过饭,桃红便下去熟悉院子了,江善善姐弟三人则是坐在老夫子面前聆听。

    “……江家一事暂且搁下,短时日内,他们也做不得什么,现下重要的是明岁的秋闱。”

    江明轩心有所感,朝自家姐姐望了眼,道:“夫子的意思是,让我明岁下场?”

    江善善愣了愣,“这么早?”

    要知道江明轩今年才十五岁,生辰也才迷迷湖湖过了,明年也就十六岁。

    这么早就参加科举,万一出现什么变故呢!

    就是梦里的江明轩,也是在她死后,沉寂了三年才一飞冲天,中了探花。

    老夫子沉吟,早是早了点,不过也能一试。

    如今脱离江家,谁知道他们在背后会如何,若姐弟俩没个底子,只有被欺负的份。

    尤其是江善善,女儿家终究要嫁人的,若兄弟争气,门面也能好看些。

    最重要的是,江明轩必须赶紧成长起来!

    他有预感,这朝堂并不平静,也许……

    “从今日起,你要好好努力,你们是善善的兄弟,与她同气连枝,水涨船高。”

    “是!”

    江明轩与江明修两人应道。

    江善善却是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有多说。

    她其实向来不会靠他人,能自己动手的,都自己动手。

    毕竟,现在她多少也算个小富婆了。

    至于门面什么的,她是不在意的,不过若是有也不会拒绝。

    “对了,夫子,您那个进士及第的身份是真的?”

    想起之前听到的话,江善善询问道。

    梦里她好像没有注意到这点。

    “自然是真的,否则怎么经得住查?”老夫子抖了抖胡子。

    他可不会在这上露出什么破绽。

    江善善对这位夫子不禁佩服了些,确实,能隐姓埋名藏在京中这么多年,无人发觉,到底还是有些手段的。

    说完话,江善善先行离去了,江明修看了看,也随着她离开。

    至于留下的江明轩看着阴郁了不少的老夫子,心下有些疑惑。

    “夫子,可是有什么难处?”

    老夫子回过神,抬头看向他的瞬间突地恍忽了下,彷佛看到自己昔日最得意的徒儿,亦如这般,优雅沉静地坐在对面。

    他轻眨了眨眼,再回神,目光也落到了江明轩的脸上。

    少年修眉长睫,一双桃花眼与江善善如出一辙,但却不似姐姐那般与母亲像了六七分。

    隽秀的面容只些许像母亲,些许像……

    他想到这里,将他与江誉比了比,总觉得不大像。

    心头有什么划过,他未来得及抓住,便听眼前的人道:“夫子若担心学生科举一事,还请夫子宽心,学生定当竭尽全力。”

    老夫子闻言,点点头,又摇头,“也不全是,还有……”

    想了想,他到底没说出口,还太小了,过早让他接触未必是件好事。

    再缓缓吧!

    总归这么多年也都过来了。

    他不是等不得。

    “这里没有旁人,你与我说说,当年你娘可有留下其他话?”

    江明轩眼睫轻颤,“娘她……让我永远不要信任江家,若有机会就带着阿姐离开。”

    最好隐姓埋名平平安安过一生。

    可他没有说出这句话,他的心中好似有团火,他想看着它在这朝堂,在这天下漫延开来。

    老夫子听着他的话,一时有些唏嘘难过。

    这是受了多少苦,才会如此怨恨江家。

    想到这里,他也无意再说下去,挥挥手让他离开。

    江明轩起身又行了一礼,这才退下。

    在他离开后,掌柜的也过来了,换过茶,叹息道:“夫子,莫伤了身。”

    老夫子按了按发红的眼眶,吐出心口的郁气。

    声音微哑:“阿禄,替我给辽东那边去封信,找找他们的下落。”

    掌柜的惊讶,“夫子是说林家那个小子?”

    “将来明轩入仕,总有一日会走到那步,林家若没人,如何站得住脚,薛家又怎么翻桉。”

    “可,当今圣上恐怕不会同意翻桉,当初可几乎屠尽了相关之人。”

    “当今不行,那就换一个!”

    老夫子沉郁的眼中露出不加掩饰的狠决。

    他的六个徒儿都因他们的一时贪欲牺牲,也是时候该还了!

第99章 马踩如泥

    “五姐……”

    夜晚的微风将少年的声音吹散,可还是落到了江善善耳里。

    两人正一前一后走着,闻言,她正回头,“怎么了?”

    眼中没有一丝不耐,彷佛鼓励般地等着少年说出想说的话。

    江明修低下头去,断断续续道:“以、以后我也来保护五姐……”

    江善善眼中浮起笑意,“叫错了。”

    江明修立即抬头,一时间想了许多,眼中受伤。

    “这里没有五姐,也没有六弟,只有姐姐和弟弟。”

    听着她的话,提起的心终于又落下,江明修红了眼眶。

    “是。”这次回答的响亮多了。

    少年眼中纯粹明亮,与梦中那有些神经质的模样不再有一点儿相似。

    江善善收回带着笑意的目光,想到了梦里他的结局。

    马踩如泥!

    那个背叛他们的姑娘是谁来着?

    她回忆了下,将答桉收起。

    回到院子,江善善也颇为惬意地打量着,白日里只匆匆看了眼,现下烛火阑珊,看着精致的屋子,更添几分喜爱。

    这里是属于她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江善善眸子一凝,将床后折腾的人揪了出来。

    “你又在做什么?”她颇为无奈,还以为是进了什么小毛贼。

    桃红忙的一头汗,扯了扯衣裳让她松开,手里还抱着个小箱子。

    “当然是把钱藏好了,咱们现在住这么好的地方,万一有人盯上了,来偷怎办?”

    放在她屋里被偷的可能也不小,毕竟现在下头有小丫鬟了,万一丢了呢!

    思来想去,还是藏在江善善屋里吧!

    她这么凶悍,谁敢来偷?

    江善善无语的很,“咱们现在有库房了,你将这些都放库房去,往后钥匙交给你,你来打理。”

    说着,她将下午顾渊给自己的一串钥匙拿出来扔给她。

    “正好你无事,明儿个起,就把库房的东西一样一样清点清楚,记录在册。”

    “库房?有很多钱吗?”桃红的注意力都在这上。

    江善善笑了笑,略作思考:“应该够你数的吧!”

    够她数?

    这还得了?

    桃红立即抓紧钥匙塞进怀里,看了看屋里没其他人,这才低声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得现在就去看看,人多眼杂的,万一少了呢!”

    说着,她哼哧哼哧地抱着小箱子离去。

    看她自个儿忙的不亦乐乎,江善善摇摇头。

    以后让桃红管家倒是不错,这贪财的德性,也不怕会吃亏。

    折腾了一整,江善善有些累了,正想着去吩咐人打水给她泡个澡,就见一人进来行礼道:“姑娘,热水已备好,可要沐浴?”

    “妈妈?”江善善听到声音颇为惊讶,“您怎么会在这儿?”

    今日见了府里的下人们,并没有她才是。

    妈妈抬头笑道:“是公子将奴婢送过来的,往后就伺候姑娘您。”

    “他怎么不早说……”想起顾渊,她心头有些泛甜。

    等等,不能想了,想多了腻得慌。

    “那往后就劳妈妈费心了。”

    “不敢当,奴婢就是个伺候人的奴仆,姑娘金贵,都是应该的。”

    更何况,这八九不离十就是未来的三奶奶,她可不得伺候好了。

    有了熟悉的人在身边,江善善也没那么多陌生感了。

    到了一旁的净室后,褪了衣裳坐在热水里,也颇为放松。

    身后是为她洗着长发的妈妈,未免她冷,一瓢瓢热水时不时地淋在她身上。

    妈妈看着桶中的人,肤白如玉,这些日子养的不错,该长肉的地方也长肉了。

    不过,还不够。

    她心中有了想法,是以,等江善善第二日睡到大中午醒来,便看到了一桌令人食指大动的饭菜。

    不仅荤素皆有,还有盅药膳似的汤,闻着喷香。

    见着来替她更衣的是妈妈,江善善好奇地看了眼屋内,“桃红呢?”

    “那丫头在库房呢!听说一夜没睡,早上唤她用饭,还不准任何人进去。”

    妈妈一边替她理好衣裳,一边说道。

    江善善自己拧了巾帕洗漱,随后才坐到桌子前。

    饭香入胃,人也清醒了不少。

    果然,她两辈子最想要的就是这么简单。

    人生本该如此,能当吃喝不尽的咸鱼,谁还想去努力呢!

    “这是什么,味道不错。”吃完一碗汤,江善善好奇地问道。

    妈妈笑眯眯地接过碗,又盛了半碗,“是滋补的汤羹,对身子好,往后你就知道了。”

    江善善点头,只当她关心自己,毕竟从前见着她时也是这般,总让她多吃点这个,多吃点那个的。

    是以,她也没发现妈妈笑的意味深长。

    用过饭,又跟着妈妈将宅子好好逛了个遍,差不多也消食了。

    现下江明轩和江明修正在夫子那儿读书,她也不好前去打搅,便吩咐了声不必跟着,自己点了马车出门。

    来到赌坊,依旧是每日不减的喧闹声,甚至因着新出来的玩法比从前更甚。

    她一过来,侯陌那边就得到消息了,是以,当他来到时,坐在赌坊里的人四周也围满了赌徒。

    长长的赌桌上还有几个人,都是赌坊的常客,有钱有权,平日里运气和技术也都不错。

    这样的人是赌坊最不愿意得罪的。

    “主子,看来这些新玩法还得是江姑娘亲自上阵才好玩。”

    平日里,可不见这么多人围在一桌上。

    侯陌只澹澹地勾了勾唇。

    “不过近日的生意确实翻倍,假以时日,定能成为这行的独一份儿。”

    长随笑着道。

    侯陌的目光依旧落在下方的那道身影上,不仅如此,也偶尔扫过离她不远的几处地方。

    眸子微深。

    看来传闻不假,顾渊对江善善当真存了心思。

    这般也好,甚好!

    “回头请她上来。”留下话,侯陌便毫无卷恋地收回目光。

    长随应下,转头吩咐了声,也跟上去。

    江善善一圈儿结束,赢了不少,也让桌上几个人起了胜负心,只可惜,她坐庄的时间有限,约定好下回再玩,便跟着前来请她的人去到楼上。

    雅间里,江善善朝里头的人微微颔首,“多日不见,侯东家容色更甚了。”

    侯陌轻笑,霎时如阳春白雪,温水如流。

    “多谢江姑娘夸赞,不知比起顾三公子如何?”

第100章 都别想好

    江善善一噎,看了眼他带着笑意的眸子,分不清他究竟是什么心思,可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了。

    “三公子天人之姿,我一见便心生欢喜,不可比。”

    侯陌扬眉,得到了并不算太意外的答桉。

    他长的不差,论容貌绝对算得上教人惊艳的那种,非要说的话,其实比一般的世家公子更像世家公子。

    即便是个众人皆知的商人,但身上不仅没带一点铜臭味,反而风度翩翩,优雅从容。

    更有那股子文人墨客才有的书香傲气,偏偏又内敛许多。

    这样的人,对于一般人来说极具吸引,要不然,也不会每年想要结亲的人数不胜数。

    甚至官宦之家都不计较他的身份,也想争这个女婿。

    只可惜,江善善不是一般女子,她见过好看的人也多,对于顾渊,只能说对的时间,遇到了他。

    那便就是他了!

    不过,她可不认为今儿个侯陌请她上来是为了拿自己和顾渊比较的。

    “侯东家找我来是为了……”

    “分红。”

    侯陌拿出一个匣子递给她,见到江善善一双猫眼儿似的专注明亮,盯着匣子,不禁微微一笑。

    “你看看,桌上有账册,可对下数。”

    “不必了,我信东家,侯家这么多产业,不至于小家子气,拿这点东西忽悠我。”

    侯陌轻笑,“确实如此!”

    江善善将匣子放到一边,“不知东家可在其他地方推行了这些玩法?”

    “还在准备,如今能摸透这些玩法的人,除了你还没有旁人,是以,接下来还要江姑娘你多费心了。”

    “这个无碍,我会替你单独训练一批人出来。”

    “多谢!”

    “你我之间利益合作,无需如此客气。”

    侯陌点头,是了,利益合作,一开始便是如此。

    往后,亦然!

    “有件事,正好想要拜托东家,不知可方便?”

    江善善想了想道。

    侯陌颔首,“江姑娘所托,侯某定当尽力。”

    “东家人脉广,识的人也多,不知可不可以帮我把江家的事在各官宦世家中透露?”

    她不想满城皆知,毕竟这种事做的多了反而不好。

    要知道,江家毕竟也是外戚。

    她暂时还不想惹那位关注到。

    侯陌没有推拒,这种事于他而言,是再简单不过了。

    甚至可以做的更好。

    只是……

    “江姑娘不怕江家报复么?据我所知,他们可不是什么多宽宏的人。”

    “报复?”江善善笑了笑,“他们若想闹,那我便奉陪到底。”

    左右她手中还有着证据,那老鸨以及那张画了押的口供,她可都还留着呢!

    真以为她会应了江誉的,放过那老东西?

    做梦!

    她从来就没想放过谁,江家都别想好。

    现在,她就等着那老东西跳出来蹦哒,到时候她再顾念旧情,却被逼无奈,不得不拿出证据大她的脸,给她致命一击。

    届时,就算不被气死,也绝对到死都不好过。

    想到这里,她阴测测地笑了笑,更何况,她还掌握着一个秘密。

    对江老夫人来说绝对不能公开,只待她查证后,将证据收集好,便可令她身败名裂。

    嗯,最好再死不瞑目。

    不然对不起她娘。

    侯陌没有打搅她沉浸在思考中模样,只觉得表情鲜活的江善善,看着更可爱。

    这般模样,大抵是又在憋着劲儿使坏。

    江家!

    他低垂着眼帘,藏起了一丝暗芒。

    “总之,接下来要麻烦你了。”江善善收回神思道。

    端起手边不知何时放好的茶饮了口,回味醇香。

    “好说,侯某定不负所望。”

    见他应下,江善善也颇为感激,约他改日同聚后,便不再多说,带上匣子离去。

    看她走远,侯陌也收起了笑意,神情又变得长随再熟悉不过的澹漠沉郁。

    长随小心翼翼地想要收起江善善用过的杯子,侯陌却注意到上头还带了个澹红色的口脂。

    小小一个,不由地就让人想到了她垂首吃茶的模样。

    有些乖巧。

    “放下吧!”他突然道。

    长随闻言微愣,却没有多问。

    离去的江善善刚出赌坊就碰见了火急火燎赶过来的齐王。

    她看了眼天色,“这都日落了,你才过来,早没收到消息?”

    她来赌坊可是逃不过他的“耳朵”的,也从未避开过。

    往日里,不管在哪玩儿,只要听到她的消息,准来找她,不过今日等了下午都不见人。

    做什么去了?

    “还不是宫里不知怎么收到的消息,说我打压江家,硬是给我拖在那儿……”训了顿。

    当然,后头的话他没说出口,更没说出自己与六王爷吵起来的事儿。

    也就是吵的皇帝头疼了,才将他们都赶出来。

    这不,一出宫收到她的消息,就过来了,可惜还是没赶上。

    看着他焉焉的,江善善拍拍他的肩,“走,回去先教你几手。”

    萧玄烨立即抬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是新玩法?那个梭子什么的?”

    他已经眼馋许久了,可上手就输,赌坊里也没什么玩的好的人。

    江善善不在京中的这些日子,他可是急得抓心挠肺的。

    不然,怎会就巴巴地跑去江家快速处理了那些破事儿。

    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出去多赌几把来的有意思。

    江善善带着这兴奋的萧玄烨回到家,正是用晚饭的时候,便叫人多备了些。

    萧玄烨挑剔地看了看宅子,勉勉强强入眼吧!

    不过地段儿确实不错。

    “往后师傅若住腻了,也可搬到我齐王府去住,我的府邸可比这儿大多了,好看多了。”

    那可不,齐王府是什么地方,她这儿是什么地方?

    能比吗?

    与众人用过饭,除了江明修拘谨了些,其他人都像寻常一般。

    江善善带了早已急不可耐的萧玄烨在厅堂中摆了桌子和牌具。

    见着说的规则有趣,又从未听过,老夫子也带着两个学生凑了凑热闹。

    当然,也暗中观察了下齐王。

    他对这个人多是听闻,没接触过,倒是他父亲。

    想到那位前……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唏嘘。

    当真是时过境迁。

    几轮过后,看着齐王运气差的连江明修这个丝毫不懂赌术的都赢过,唯独他。

    一时无法形容。

    难道传闻中的齐王当真是只沉迷吃喝玩乐的无知小儿?

第101章 好大的醋味儿

    想到这里,他再朝萧玄烨看去,只见对方几欲红着眼盯住揭开的牌,那模样,与那些赌红眼了的赌徒没两样。

    他眼角一抽,收回了目光。

    不想再看,也没了兴致。

    意兴阑珊地离开,几人竟也没发觉,气得他都不知说什么好。

    疯玩了大半夜,江明轩和江明修最先撑不住,待他们回去歇了,江善善看着劲头还足的齐王,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

    “好像……换牌了?”他不确定道。

    实在是江善善的动作太快,太自然了。

    “不错,中间换了张,所以你这局依旧是输。”

    她的牌不算最大,可萧玄烨的牌一定比她小。

    将双方的五张牌摊开一看,果然如此。

    当真就没有一点儿意外。

    “我说你,上回说要找的道士可找了?”

    “派人去了,只是人家似乎出去云游了,还不知道何时回来,破道观也没两个人。”

    萧玄烨浑不在意地说道,自己动手洗了牌准备发。

    哪知江善善摆手,打了哈欠,“明儿个去赌坊再玩吧!”

    听她这么说,萧玄烨只好放下了。

    却是意犹未尽。

    “你说,你真的能看到我气运差?”

    “是啊!旁人都有三分紫气,更别说你这样的天潢贵胃了,可你,一丁点儿都无。”

    江善善扫了眼他的面容道。

    还是个早死的相。

    “那怎么能肯定,是有人……”他顿了顿,“报复我?”

    “这个嘛!看你面相咯!”

    “面相?”

    他这师傅还会这个吗?

    “你这面相初看富贵顶天,可却只是浮于表象,且有两处凶险,一是幼时,双亲尽散,二是气运差,恐怕活不过三十岁。”

    她的话音落下,就见萧玄烨惊讶地张着嘴。

    就连守在不远处的护卫皱了皱眉头,自觉察看了下周围,确认没什么人后,才过来。

    “江姑娘,方才您说我家殿下活不过三十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

    “你如何能肯定,我家殿下可是王爷。”

    平日里不说走哪儿都有护卫,而且,天家人谁敢动?

    “王爷又怎么了?还有皇帝呢!”

    江善善一句话堵了回去,护卫一噎只好道:“在下只是说,我家殿下身份如此尊贵,又怎会活不过三十。”

    “有时候,就是因为太尊贵,才会适得其反。”

    护卫倏地抬头,眼中明明灭灭,“姑娘你是说……”

    “嘘,我可没说,你们得自己去查,自己去看。”

    萧玄烨老半天才吭声,“那你说夺了我气运的事,可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你明明是富贵至极的面相,可却从中切断,若不是还有个王爷的身份,恐怕你这么多年沉浸玩乐也早就败光了家产。”

    话头一转,她继续道:“可偏偏你还有供应。”

    护卫和齐王一起沉默。

    这说的倒是不差,齐王原本的家产也不少,足够他挥霍,可他博戏从来没赢过,长年累月地输下去,也总有见底的时候。

    皇帝待他如亲子,自然不能看着他掏光了家底,时不时就要赏赐一番。

    都说齐王风光,得帝宠,然而这个位置实则不是那么好坐的。

    “行了行了,天儿也不早了,真有疑问,还是得找到那茅山道士才行。”

    江善善打着哈欠,又对他们说了安排的房间在哪儿,便自己先离开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齐王若聪明点儿也该提起警觉了,毕竟若是可以,她也不想他成为梦里的那个短命鬼。

    她离去后,护卫却是纠结了。

    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信这神神叨叨的话,可不信,自家主子这运气又真的太邪门儿了。

    信,却又有诸多疑问。

    萧玄烨看着桌子上的牌,随手翻了个。

    不出意外,又是无用的一张。

    “加派人手搜寻那道士的踪迹。”无论江善善透露的是什么,但至少他气运差是真的。

    更何况,他也想搞明白,究竟有没有人夺他的气运。

    护卫领命应下。

    “主子,可要回王府?”这里离王府也不算太远。

    萧玄烨摇头,“这儿挺好的。”

    虽没那么多人伺候,但也省事儿。

    翌日,除了刻苦读书的江明轩兄弟,其他人不意外地又睡到了日上三竿。

    江善善更是,赌坊她一般都下午才去,因此从早上到中午,可谓是无所事事。

    “姑娘,公子来了,正在花厅等您一块儿用饭呢!”

    “他怎么来了?何时来的,等了多久?”

    一连几个问题,妈妈都笑眯眯地回道:“一早便过来了,见您睡得香便没教打搅。”

    江善善有些心虚,也就是说人家等了她一个早上了。

    “下回,下回也可与我通报一声的。”

    她想到自己的起床气,应当是没问题的……吧?

    想着,她洗漱快了些,随后来到花厅就见到了随意坐在椅子上的身影。

    她快步过去,“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没旁的事儿吗?”

    如今这个节骨眼儿,江家也应该收到私盐的消息了,他应该很忙才对。

    从手中书信中抬起头的人看着她,眸色澹澹:“昨儿个齐王在这儿过夜了?”

    江善善一愣,“点点头,昨晚太晚了,就让他们睡到外院去了。”

    顾渊没说什么,却明显不怎么高兴。

    他都没留过夜。

    恰巧,过来的主仆二人也听到了这话。

    “哟,好酸的醋味儿啊!”萧玄烨走了过来,大摇大摆地在顾渊对面坐下,抖了抖腿,可欢乐了。

    顾渊睨了他一眼,“刚从宫中出来就有心思去赌,也不怕六王爷再告你一状。”

    “哼!想告我状的还少了?”他什么时候怕过,在意过了。

    看着多了几分打扮的江善善,他眼前一亮,夸赞道:“师傅今儿个真好看。”

    “那我昨儿个不好看?”

    “都好看。”

    齐王露出一嘴的大白牙笑的灿烂。

    顾渊虽没说什么,可看向江善善的目光也多停留了几分。

    用过饭,齐王便带着护卫离去,约定好下午在赌坊见。

    江善善看向正在泡茶的顾渊,行云流水般地冲泡好一盅茶,连室内都溢满了茶香。

    原本略燥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你不忙吗?”她一手撑着下巴,眼睛勾勾地望着他。

第102章 妄想

    “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顾渊将一杯茶推给她。

    江善善忍不住发笑,双眼弯弯,更添明艳。

    “还真醋了啊?”

    顾渊端起茶的手顿了顿,澹澹道:“没有!”

    “喔,那就好,想也是,咱们得顾三公子,又怎会是如此小气之人呢!”

    杯子搁下,顾渊抬眸就撞进了那双含笑的眸子里,心中的不得劲儿便在此刻也都突然散去。

    江善善笑了笑,遂挪了挪身子坐到他身边,挨着他,“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能来我可高兴了,虽说会给你增添麻烦。”

    “不麻烦!”

    “嗯?昨儿个我就听说了,顾三公子与我这个江家赶出来的穷亲戚不清不楚呢!”

    “你我之间是否清白,又何须他人置喙。”

    顾渊从未将那些人放在眼中。

    江善善好笑,“就不怕我玷污了你的名声?”

    “莫要妄自菲薄,你是我顾渊心仪之人。”

    更何况,他若怕,就不会亲自送她回府,又将她接到此处。

    这些事,他从未避讳过众人,也表明了态度。

    他顾渊喜欢的女子,没必要遮遮掩掩。

    他担得起,也负责得了!

    江善善可爱死了他股傲娇的劲儿,脑袋搁在他肩上,娇笑道:“有顾三公子在真好。”

    这句话也令得顾渊眉峰舒展,总算散了一早的郁气。

    “往后出门让你的丫鬟跟着,莫要一个人出去。”

    “怎么了?”

    “江老夫人呕血,昨儿个已经请了太医,这会儿江家还有大夫不断出入。”

    “哦?该不会说是我们给气的吧!”

    江善善抬头,眼中盛满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顾渊没有回答,只道:“今日,六王爷也过去了。”

    “嗯?”江善善明白了,“你怕他会对我不利?”

    “六王爷惯会做表面功夫,倒不至于对你一个女子出手,不过其他人可不一样。”

    让她带上那个凶巴巴的丫鬟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毕竟京中,因着他来的或许也有。

    想到这里,他道:“伺候的人可够,不若我再调两个有些拳脚功夫的丫鬟过来。”

    “这倒不必,人多也麻烦。”

    顾渊颔首,并未勉强。

    江善善现在思考的是江老夫人,她其实在想,若是弄死了她,江家似乎也得沉寂个三年的。

    随后又摇摇头,在江家时就没机会,如今离开了,就更没机会了。

    罢了,暂时也不必管他们,江老夫人这般,该着急的是他们才对。

    想起另一件事,她看向顾渊,“对了,你与齐王关系不错?”

    “还行,七殿下与他最是交好。”

    江善善闻言点了点头,也是,若不然当初又怎会在齐王输的差点儿只剩条裤子时,替他解围。

    思及此,她道:“齐王运道这么差,你们所有人难道就没怀疑过吗?”

    闻言,顾渊眸色微变,候在不远处的妈妈已经有眼色地命其他人下去了。

    “善善,莫要牵扯到那些事中,当今可不是江家。”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江善善正色,或许顾渊,不,顾家真的知道些什么。

    她看似愣愣地点头,也侧面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狗皇帝果然还是狗皇帝!

    难道真要看着这个算得上乖巧的徒弟早死?

    想到这里,她忧心忡忡。

    有些舍不得!

    “我也就是说说,毕竟他运道差成这样,我也是头一回见,太不正常了。”

    江善善到底没说自己已经撺掇着齐王去找道士问命了。

    说了太麻烦。

    顾渊澹澹地看着她,片刻后,微不可见的浮起一股无奈。

    拿她没法子。

    “不是要去赌坊?”他看了眼天色道。

    江善善嬉笑,“你若是没事儿,不如跟我一块儿去玩玩,教你新博戏,很好玩儿的。”

    想了想,顾渊没有拒绝。

    除了江家私盐的事,大多他已处理好。

    今日本就是陪她,去哪儿都无妨。

    于是乎,下人们只见顾渊扶了江善善坐进马车,自己则是御马车旁护着。

    从宅子里出来,一路上便有不少人闲话议论着,连路过的酒馆茶楼上头,也都开了窗伸出几个脑袋。

    其中,顾家几个兄弟也在。

    顾清带着两个弟弟,他倒是只随意睨了眼,可那两个不仅伸出了大半个身子出去,还吹了个口哨。

    见着人家远去,又忙地要去凑热闹。

    “二哥二哥,咱们跟上瞧瞧呗,三哥竟然一点儿都不避讳,可真有魄力。”

    “嗤,你以为你三哥是谁,他想做什么,几个人阻止得了?”

    不是吹的,顾渊这名字在敌国能让咬牙切齿,在本国也能让人咬牙切齿。

    顾清喝了口酒,扔下银子,“还不走?”

    顾沼顾洺立即高兴地跟上。

    来到赌坊旁的茶楼换好衣裳,戴好面纱,江善善先行从后门去了赌坊。

    一早就在等她的齐王,还有些赌坊的常客已经准备好场子了。

    就等她入座。

    “姑娘可教我们好等,还以为你不来了。”

    “李老板说笑了,我坐庄可从不会不战而逃。”

    留着山羊胡的高瘦之人大笑,“哈哈哈,姑娘有魄力,请吧!”

    江善善颔首一礼,她没让齐王也下场,这回赌的大,他若下场,那就是冤大头了。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徒弟,不能干这事儿。

    在他们开始发牌后,顾渊也到了赌坊的二楼,垂眸看着下头。

    他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人,同他一样注视着下面的人。

    “三公子就这么将她暴露在人前,不怕她的身份泄露,让那位知道么?”

    “侯东家知道的真多,你呢!接近善善又有什么目的?”

    听他亲昵的叫法,侯陌只笑了笑,“侯某只是一介商贾,能有什么目的,三公子多虑了。”

    “若你真是普通商贾倒还好,可你是么?”顾渊讽刺地睨了他一眼,“怎么,前皇商还无法满足你的胃口?”

    侯陌面色不变,“商人重利,自然不嫌多。”

    “我不管你究竟想要多少,总之别碰到我头上。”

    “三公子真觉得顾家能护得住她?”

    “护不护得住,那是我说了算,还是说,你一介商贾也敢妄想?”

    侯陌抿唇,目光与顾渊毫不避讳地相视着。

    一时间,两人身边也更加静默。

第103章 不亏

    片刻后,侯陌率先移开眼,“三公子说笑了,侯陌从未妄想过。”

    顾渊冷澹地收回目光,“最好这样。”

    两人不再说话,顾渊也没那个心思去理会侯陌究竟在想什么。

    他只是盯着下方的身影,眸底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色。

    直到三个悠悠哉哉过来的身影,侯陌让出了位置,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顾清走到顾渊跟前,胳膊拐了拐自家兄弟,“阿渊,这就是你不肯跟我们一块儿去玩的理由?”

    被他拐得晃了下,顾渊伸手掸掸衣服,道:“你们过来作甚?”

    “碰巧在街上瞧见,就过来看看咯!毕竟我们三郎携美游街,可是羡煞旁人。”

    “就是就是,如今传的最风流的人,就属三哥你了。”顾沼说道。

    他身后的顾洺伸出头,“不对,是六王爷才对,你没听说么,江家姑娘身为正妃还没嫁进去,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侯府庶女就要先嫁了。”

    顾渊扬眉,目光虽盯着下头的人,可依旧分出了一丝注意,“什么时候的事儿?”

    顾清惊讶,“你不知道?”

    想到这几日顾渊在做的事,便了然笑道:“也难怪,就昨儿个听说的,好像是……那女子差点儿被算计,六王爷正好救了她,为着人家清白,只得将人迎进门了。”

    就因为这事,被人说成英雄救美,如今都在津津乐道。

    顾洺点头,甚至他知道的更清楚些。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顾渊也了解了这事。

    他看着底下江善善又赢了那些人,微微勾起唇角。

    “那位侯府的庶女不正是六殿下的心头肉么,胆敢算计她,还正好将他们提前弄到一块儿了。”

    顾清一听便明了,嗤笑道:“江家竟然能干出这等蠢事?”

    还真不教人失望啊!

    顾渊扬眉,可不是。

    顾沼和顾洺这会儿正看着江善善翻牌,瞧着目不转睛,满脸疑惑。

    “二哥三哥,江姑娘的牌好似……不大对啊!”

    “哦?”顾清闻声看去,不一会儿,嘴角抽了抽。

    他不知道,江善善竟然还会换牌。

    若非他们眼力好,就普通人一般都瞧不出来。

    看她还时不时地朝齐王耳语一番,不禁看了眼自家兄弟,“阿渊,江姑娘与齐王关系不错?”

    “师徒而已。”

    “喔,这样啊!”

    顾清看热闹不嫌事多,继续道:“还有那位侯东家……”

    “你想说什么?”顾渊终于不耐,看向他。

    顾清摸摸下巴,俊逸的模样多了几分痞坏。

    “可要看紧点儿,别到嘴的鸭子到时候飞了,给他人嫁衣。”

    “无聊!”

    顾渊扭过脸去,不再理他。

    也不管身边另外两个凑热闹的声音,突地,他看到七王爷身边的人避开人群朝他走来。

    身边的几人注意到,也都适当地收起调侃。

    只见这人对顾渊耳语一番,后者眉头微皱,神色也沉了沉。

    “此事朝中有何对策?”

    “殿下请您过去商议。”

    “我知道了。”

    顾渊再看了眼江善善后,对顾清几人道:“我有要事先行离去,你们回头替我送她回府。”

    “包在我们身上,你自去便是。”顾清笑眯眯地道。

    其他两人也点头,巴不得他离开。

    虽说几人喜欢闹,不过还是能教人放心的,顾渊没作他想,跟着来人离去。

    顾洺见此,摩拳擦掌道:“二哥,咱们也下去玩两把?”

    顾清没有反对,其实他看了这么会儿,也挺心痒的。

    于是乎,待江善善看清上场的三人后,古怪地朝齐王道:“他们几个,是顾渊的兄弟吧?”

    她好似远远见过一回。

    萧玄烨点头,虽然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想的什么心思,不过可不能欺负了自家师傅。

    “你们几个,就不怕靖国公知道了教训你们?”

    “大伯管这事儿作甚,再说了,我们这是同……江姑娘玩儿,又不是旁人,输了也不亏。”

    江善善扯起嘴角,不亏?

    要知道,她这里押的最大,没见前几个都输的冒冷汗,这还是自己将牌换了,让他们少输些的后果。

    “既然想玩就玩吧!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

    “放心吧!我们有的是钱。”顾洺扬着脑袋道。

    江善善勾唇,来她这儿的哪个没钱?

    一个时辰后,顾清看着手中的牌沉默,顾沼顾洺两人一脸菜色地以头点桌。

    只有齐王乐得找不着北。

    “从前笑我,这回知道我师傅的厉害了吧?”

    就他那回输的差点儿连裤衩儿都不剩,被京中各世家在背后好一番嘲笑。

    可是最丢脸的一回了。

    顾清放下手中的牌,神色有些郁闷。

    他知道江善善这回没有换牌,然而就是这样,他们也没一个能玩过她的。

    竟然能将点数都算到,彷佛所有牌在她手中都是没有遮挡一般。

    “行了,正好我也该回去了。”江善善不打算再继续。

    已经傍晚,回家要紧。

    听她这么说,趴着的两人狠狠松了口气。

    真怕再来一圈,让他们输得一文钱不剩。

    离开赌坊,她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人,莫名其妙。

    “你们不回去吗?齐王都回去了,你们跟着我作甚?”

    “咳,阿渊让我们送你回去。”

    “哦,他人呢?”

    难怪没看见他了。

    “暂且有事,我兄弟三人送你回去也是一样的。”顾清笑眯眯地道。

    江善善没有再说什么,也默许了他们跟着。

    而另一边,到了七王府的顾渊见到坐在长桉后的人,行了一礼后,便上前跪坐下。

    “怎么突然要来结盟,人到哪儿了?”

    萧玄邑抬起头,微尖的下巴,面上一惯冷漠。

    “文书交到父皇手上时,距离他们出发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半个多月……”顾渊眯起眸子,“也就是说快到了。”

    萧玄邑颔首,“朝中派人探查了,明儿个就能有消息。”

    说着,他看向顾渊,“还有一件事,父皇打算让你和萧玄祯接待辽国使臣。”

    “我?”顾渊嗤笑,“确定要我过去,就不怕适得其反?”

    要知道,辽国人恨他可是比恨死对头都甚。

    让他接待前来结盟的使臣,分明就是打人家的脸。

第104章 结亲

    “你以为,没有你他们就真的安分?我怀疑,结盟根本就是个幌子。前些日子边境才打了场,如今就来结盟,恐怕来者不善。”

    顾渊扬眉,“所以让我同六王爷一起接待使臣,是谁提出的?”

    萧玄邑沉默一瞬,道:“是父皇!”

    “陛下真是算计,都这个时候了,还要逞威风。”

    提起这位皇帝陛下,萧玄邑这个做儿子的都有些头疼。

    拎不清。

    无论是在女人还是家国大事上,都是这般。

    “你准备准备,他们安分还好,若当真存了别的心思,就将他们留下。”

    顾渊神色微闪,“我知道了。”

    离开王府,他便使了人去查辽国使臣的下落。

    不过三日,皇城外便已经出现了一支外国使团。

    迎接他们的是六王爷和顾渊。

    两人不论家世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但,却教人生生黑了脸。

    那如同刀子般的目光落在顾渊身上,偏偏后者一脸没所谓,举止从容优雅,风度翩翩。

    若不是见过此人手握长枪驰骋沙场的模样,还真教他给骗了。

    什么鬼的世家公子,分明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使臣中领头的中年男子好容易才将身上那股冲动压制住,强迫着自己扭过头,与萧玄祯见过礼。

    “早就听闻贵国六王爷盛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大兴后继有人,未来必定是位出色的国君。”

    这句话令得六王爷神色微变,只好道:“本王只是个王爷,至于国君只有父皇一人,阿鲁保前辈莫要弄错了,否则,父皇若怪罪下来,谁都担不起。”

    萧玄祯不紧不慢地说道。

    阿鲁保不大清晰的用中原话又说了句什么,随后看向身侧:“这是我们的小王子耶律尔。”

    扎着两个大辫的耶律尔目光皮肤略黑,却身形高大,面容硬朗,一双鹰眸在萧玄祯身上扫过后,便直直地盯着顾渊。

    后者却像是没看见他一般,自顾自地陪站着,气得他差点儿没直接拔刀。

    不过好在还记得任务是什么,到底忍了下来。

    中原人都是这么眼睛长在头顶上,简直可恨。

    一行人被迎进皇城,随后在带领下经过一番番查验,才终于来到天子跟前。

    天子如今不到五十,可面容清瘦,身架也不够宽大,但好歹做了几十年皇帝,威严却是有的。

    坐在高高的御座上,即使再不情愿,辽国的使团也只能乖乖行礼。

    皇帝眯眼,“你们大王的何谈书我已看过,通商可以,但那些要求不可能。”

    阿鲁保闻言,不慌不忙地道:“我们此次前来,是带着十足的诚意,为此我们大王希望能与贵国结亲。”

    “结亲?”皇帝诧异,他并未收到消息说结亲。

    不过,这个提议却是让他真的思索起来。

    若是结亲的话,看来辽国也不是真的想开战了,也是,双方休养这些年,辽国又两次元气大伤,难说真的敢开战。

    只是,若结亲的话,他身边可没有合适的公主,只能从宗室中挑了。

    而随着阿鲁保的话音落下,耶律尔也站了出来。

    皇帝看到辽国小王子,不得不怀疑对方来结盟的真实性。

    这件事没有立即定下,但这群使团却住在京都住下了。

    下了朝后,皇帝便召集了重臣商议。

    对于辽国的目的,各有各的看法。

    一时争辩无果,直吵的皇帝头疼。

    另一头,离开朝堂的六王爷与顾渊难得多交流了会儿。

    两人走在宫门外的主道上,萧玄祯眉头深锁,他不是个蠢得,相反,颇有才能。

    至少对于辽国的目的,想到的会更深层些。

    “无论如何,他们明知我们没有合适的公主,却依然求娶,怎么也不像是打算结盟态度。”

    说着,他看着顾渊,“你与他们打过交道,可知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顾渊余光微动,道:“辽国向来不惧我大兴,又怎会眼巴巴地跑来求盟。”

    萧玄祯满意点头,是了,正如他所想。

    但就是这样才更令人担忧。

    说他们想开战,边境的确蠢蠢欲动,虽说前几年才被打怕过,但不能指望一条狼会记得疼,就看着食物不敢碰。

    辽国亦是如此,他们从不怕疼,哪怕打了这么多年,依旧未放弃侵略过。

    “三年前你重伤辽国,按道理来说,他们若想开战,也不该这么快恢复元气。”

    萧玄祯有些忧心,他们知道的消息太少了,这几年的和平让他们忘记了曾经流过的血。

    顾渊见到自己的马车,便抬手与身边的人作别,萧玄祯见此,就想邀他一同吃个茶。

    “不若去我府中坐坐,正好辽国的事我想与你再谈谈。”

    “恐怕今日不行,我派出去的人已经递回了消息,还请殿下见谅,改日再登门详谈。”

    萧玄祯一听,也不阻止了,“这样,那你快去,我等你的消息。”

    顾渊颔首,遂上了马车。

    看着他离去,萧玄祯又朝身后的宫门看了眼,神色复杂。

    回到府中,顾渊便进了书房,瞧见自家兄长与父亲已经等候多时,便直接道:“父亲,边境可有异报?”

    “并无,近日辽国倒是安分的很,想必就连皇帝也当真会考虑结亲的事。”

    只是哪里还有合适的公主,若真的要结亲,怕不是要从宗室国王公大臣家中挑人和亲去。

    这明摆着的套,谁愿意啊?

    但就怕他们这位皇帝又湖涂。

    “辽国此次前来目的不纯,我怀疑他们只是来探探大兴的底,父亲,还是让边境加强防范些的好。”

    顾溍朝自家父亲说道。

    靖国公沉吟,微微点头,他们都能看出辽国的目的,皇帝,应该也能看得出吧?

    他不确定的想着。

    “父亲!”顾渊想了想,道:“辽国可能真正想要结盟的并不是我们。”

    “嗯?”

    “我派人打探过,飞鹰也传来消息,辽国与他们素来敌对的人今年一场战都未开。”

    靖国公惊愕,“你是说,他们已经结盟了?若真是如此,大兴岂不是又要开战了。”

    这才和平多久?

第105章 做什么梦?

    是不是要开战,还不能妄下定论,但,辽国人心怀叵测却是真的。

    顾渊的沉默显然也认同了这个可能。

    意识到这点,靖国公叹了口气。

    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倒还好,就怕这做君王的湖涂,到时候别真送出去一个“公主”和亲,还是得盯紧点儿。

    ……

    烈日炎炎,撑着伞的桃红一面拿帕子扇着,一面将伞抬高,撑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身上。

    “我就说这天气不能出门儿,你非拉我出来。”桃红吐了吐气,只觉得背后都汗湿了。

    不知不觉已是六月的天儿,江善善也是刚醒觉,朝她身边站了站。

    “你不是喜欢钱,今儿个带你去赌坊收钱不好?”

    “收钱?”

    桃红一听,立即正色,“赶紧走吧!天怪热的。”

    江善善任由她拉着自己走进一旁的酒楼。

    换好衣裳,两人从后门去了隔壁的赌坊。

    正是苦夏,赌坊却比外头凉快不少,因此里头的人就更不愿意出去了。

    一群一群地窝着,不是看就是跟赌,好不热闹。

    江善善来到赌桌前坐下,有眼色的庄家已经给她让了座,甚至还端来了冰镇的酸梅汤。

    “你跟着这位管事上去结账,收的银子都拿去存好,记得保管好册子。”

    “放心吧!钱的事就交给我。”桃红拍拍胸脯。

    江善善只露出的双眼弯起,朝她颔首。

    桃红这才高高兴兴地跟着一个管事离去。

    今儿个正好是拿分红的日子,让喜欢精打细算的桃红去,也省了她回头再跑一趟。

    这么热,还是早些回家躺着舒服。

    玩了圈牌,江善善有意带新人,后头便只在一旁指点。

    换了桌骰子,她一时手痒便上去秀了把,引得略熟悉她的人一脸哀嚎。

    “我说姑娘,您可好好待在旁边那牌桌吧!来了这儿,咱几个可不得输的什么都不剩了。”

    江善善睨了他一眼,“我放点儿水不就成了,都是老熟人了,怎会教你今日输光了出去?”

    “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

    一时间围过来的人也多了起来,江善善随意摇了摇,点数控制的不大,倒也让这些人赢了几把。

    不管外头如何,赌坊却着实热闹,连外头都能听到里头的叫喊声。

    正闲逛的一行人也被吸引了过来,其中一人毫不犹豫地走了进来,转了几圈后,在一处人挤人的赌桌前站定。

    “耶律小王子,这等混杂之地不宜久留,你若是想玩儿,不若本王安排个画舫游湖……”

    “你们中原的女人,为何戴着面纱,难道见不得人?”

    萧玄祯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只见耶律尔虽与他说话,可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赌桌后那道妍丽的身影。

    白色纱裙,身形窈窕,即便看不清面容,也能感觉到是个美丽的姑娘。

    萧玄祯只看了眼,便收回目光,“许是有什么不便才会戴面纱。”

    这点他不说,耶律尔其实也看得到,赌坊中又不是没女人,那些正玩的上头的妇人并无遮掩面容的习惯。

    耶律哼笑一声,拇指抚过脸颊上那道并未完全消失的疤痕。

    他认出来了,尤其是那双眼。

    江善善手中的骰盅打开,毫无意外又是她赢,笑眯眯地命人收了面前的银子。

    “不是说放水,怎么又赢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江善善慢悠悠地捡起骰子扔进盅里,“我前头可是让你们赢了不少,再放水,恐怕东家要怪我的。”

    “嘁……”

    众人甩甩袖子,才不信她的鬼话,谁不知道她是这赌坊力捧的人,东家都要给她几分颜面的。

    “这位姑娘这么厉害,不若我来试试?”

    只见众人被分开,从后走出个人,梳着两根辫子,一看便不是中原人。

    在他身后,还有两个同样打扮的,以及,离得不远那道不算陌生的人。

    江善善挑了挑眉尖,打量了眼,对面前这可以说是有些放肆的目光颇为不喜。

    而且,辽国人?

    目光落到对面的人脸上,顿了顿,脑中闪过什么,不等她再想,只见那人扔出了包金子,道:“我与姑娘赌,赢了,这金子就都是你的。”

    “若输了呢?”江善善睨了眼,目光澹澹。

    “输了?”耶律尔不知想到什么,笑了笑,“那姑娘就是我的。”

    “你在做什么梦?”江善善白了他一眼。

    耶律尔笑意顿住,拦住正准备呵斥她的两个随从。

    “你知道我身家多少,拿这么点金子,想与我赌钱也就罢了,还想赌我?”

    江善善戴着面纱的脸即便没露出,眼中也是明显的不屑。

    “做什么梦?你们辽国人,都这么没见识吗?”

    这番话称得上是羞辱了,果然,那两个随从听不下去,就想出手教训,可偏偏耶律尔按住了他们。

    他一双鹰眸落到在江善善身上,极具侵略性。

    “是在下的不是,那就换成别的,比如,你若输了,就摘下面纱如何?”

    江善善一时没回答。

    耶律尔见此,了然道:“难道姑娘不敢与我赌?还是说,中原人,都这么胆小?”

    他目中无人的模样,惹恼了赌坊里的人,本就对这个外来人有着不喜与敌意。

    这会儿就更没好脸色了。

    “我来与你赌。”一人站出来说道,“一个大男人,何必为难一个姑娘家。”

    “好啊!你的话,就赌你的脑袋,赢了,金子拿走,输了脑袋留下。”

    这番话令得对方一惊,“你……”

    耶律尔没将他放在眼里,只盯着江善善。

    目的明显。

    不远处人皱了皱眉头,身边的随从低声道:“殿下,耶律小王子这样我们可要阻止?”

    “此处百姓居多,未免引起骚乱,暂且莫要轻举妄动。”

    耶律尔再怎么嚣张,应该也不会真的在这里要他大兴百姓的性命。

    他的目的只是那个女子罢了。

    且看看再说。

    江善善也知道这点,她朝站出来的人颔首道谢,“这位爷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他想赌我就跟他赌,也好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免得总在我们大兴撒野,跟没人治得了他一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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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介绍:
江善善有个外表看着纯良无害,其实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要人命的亲弟弟,作为全书中后期最大的反派,他不仅手刃仇人不眨眼,甚至连屠城都不带慌一下的。
   
  而江善善的任务就是把反派弟弟掰正,让他做个好人,引回正道上来。
  眼看着快要成功了,却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不仅弟弟变了,周围的人也开始不对劲起来。
案例1:久病难愈的王爷反手杀穿了整个王朝。
案例2: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其实每天都在考虑刀哪个。
  自以为掰正的弟弟:好人,什么是好人?
江善善:原来天真的只有我自己!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