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气吐血
顾渊眉头微皱,反手捅死一个,带着她换了个地方。
“恐怕水路那边出事了。”
这些人想要混进来不容易,唯一的可能就是走水路。
“刘洋身上一定有他们所需要的东西,绝不能让他们离开。”
顾渊说道,看向江善善,让她一会儿跟好自己。
为了不拖后腿,她自然没有异议。
只是刘洋身上到底能有什么,值当敌国耗费这么大力气过来。
江善善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里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持剑杀人。
她想起来,这人是三年前便能一计大破十万敌军的存在,更是出身靖国公府。
果然,人不能全看表面。
“是顾渊!”
带头的敌国之人双目狠狠地盯着那道衣袂飘飘的身影。
随即,他干脆抛下难缠的李玉就朝顾渊扑去。
“先杀顾渊!”
得了令的人也不再管其他人,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而身处人群中的人依旧游刃有余,不经意间便要人性命。
“公子,接枪——”
远处传来道声音,紧接着便是一致的马蹄声,火把在黑夜里犹如明灯,照亮了来人。
一柄长枪穿破人群,顾渊捅死一人伸手接过耍了个花枪正好迎上扑来的敌国头领。
一枪敲在对方的胸口,即便格挡住,也还是被打飞了出去。
江善善微张着嘴,惊艳地看着他们,准确地说是看着顾渊。
马蹄南去,草青尘飞,长枪如虹剑如霜。
这才是传闻中的顾三公子么!
原来这厮竟然这么厉害。
她想到了自己头一回与他见面的情景,是不是该感谢他当初没一剑噼了自己?
分神间,再看过去,顾渊已经又与那人战在了一起。
敌国那些人被后头来的人围住,连靠近都没法子,江善善也被移到了保护圈内。
她看到那柄插在地上的长剑,双眼一亮去拔了过来。
找到刘洋的身影,江善善勾起了唇。
“刘将军好本事,敌国如此费心想要将你救出去,难不成你身上有什么藏宝图不成?”
被阿武和其他人一同制住压在地上的刘洋闻言朝她看去,触及她面容的一瞬,顿了下,只觉得有些面善。
阿武眼中一厉,一刀拍向他的脸,将他打歪。
吐出口带着牙的血水,他狠狠地瞪着他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们别指望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
江善善扬眉,“挺有骨气?只不过你这骨气却没能用在自己的家国上,而是做了敌国的走狗。”
刘洋目露凶光,却不解释什么。
江善善冷哼,找准地方,抬手就朝他刺了一剑。
软肋最痛,她就专找这几个地方捅。
几下过后,硬是铁汉子也忍不住变了脸。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刘洋双目通红,若不是被压制着,他都想自己捅过去了。
江善善勾唇,“杀了你,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说着,她手中的剑移到他的腿间,“听闻刘将军最喜美人,恐怕也是早就知道那个细作的底子,却还是留在了身边吧!”
刘洋冷汗直冒,立即不敢动弹。
“啧啧,刘将军也算是为了美色,连命都能不要的了,可惜,你不是英雄!”
说着,她一剑刺下。
“啊——啊啊——”
阿武几人咽了咽口水,扭过头去,面色隐隐发白。
江善善的动作也引起了顾渊和另一人的注意。
敌国首领看到背对着他们的几人,心知刘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想将人带走是不可能的。
中原有句话叫做及时止损,看来是时候放手了。
“顾渊,你给我等着,总有一日,我辽国总有一日,要踏平你们大兴。”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命活着回去!”
顾渊没有犹豫,下令对这些人围剿,连李玉都出手帮忙,留下了好几个人。
而其他人正护在那名首领身边,准备撤退。
只是面对顾渊和李玉两人联手,他们终究抵抗不住,只能断后。
“主上快走……”
只见这些人不要命地朝着两人冲去,妄图拦住他们。
李玉被确实他们他们拦住,顾渊则是越过了这些人枪指命脉。
千钧一发之际,那名首领歪了下身子,任由枪尖没入肩胛骨,但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趁着这个空隙,又有两人不要命地冲来,将顾渊堵住。
不得已,他只能抽回枪抵挡。
那名首领见此,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就要离去。
“喂!”
不知从哪儿传来个女人的声音,他一回头就见一道破空声传来。
凭着本能他侧过身去,却还是被划了脸颊。
若是再慢些,说不定脖子就穿了。
他抬起眸子看着那个脸上露出些许可惜,却又在下一刻笑靥如花的女子。
“哎呀!差一点点呢!”
敌国首领瞬间气得想立即就杀了她,刚想说话,就觉得伤口不对劲。
他一抹伤口,看到血已经泛黑,当即气得吐血。
“你们中原人简直卑鄙,尤其是女人。”
“可恶,可毒!”
江善善脸色古怪,怎么都说她卑鄙?
武力不够,计谋来凑难道有问题吗?
可惜那名首领骂完便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她不知道,对方还朝自己嘴里塞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解药。
总之能用的都用了,才勉强能逃走。
又呕了口血,身后已经再无一人跟来,他对中原人更恨了。
尤其是顾渊和中原女人!
“怎么办,让他给逃了,不过能让这么多人为他断后,看来身份不一般呢!”
江善善来到顾渊身边说道。
“若我猜的没错,应当是耶律小王子。”
“耶律小王子?”
“耶律尔,辽国国王最疼爱的小儿子,经常混迹边境,以商人作掩。”
江善善点头,“可惜没抓住他,不然能向辽国换不少钱吧?”
顾渊闻言顿了顿,没告诉她,若遇上这种人最好是立刻杀了。
因为,他有预感,将来必定会在战场上见到对方。
亦如他想杀自己一般,他对其也不会有任何留手。
解决了那些人,顾渊来到刘洋跟前,看着已经被折磨的没了人样的血人,他睨了眼一脸无辜的江善善。
后者目不斜视。
第77章 你最好了
李玉安置好受伤的兄弟后,上前行了一礼:“卑职多谢顾三公子出手相救。”
“李捕头不必多礼,此事本就由我接手,上头已经下令,只需带回刘洋的人头即可。”
“可是方才那些人好像……”
“无论是什么,只要他们得不到就够了。”
李玉看了眼刘洋,又想着他们也的确接到过此类命令,便拱手退了下去。
江善善虽没看着这边儿,可耳朵却竖得老高。
“可还活着?”顾渊问道。
阿武迟疑地点点头,“还有口气。”
说完,他看了眼江善善,心下决定,往后定要恭敬些。
至少,不能得罪!
顾渊提起那把剑,随后交到了江善善手中。
“做什么?”
“不是要他的命?”
下一瞬,顾渊握着她的手挥剑斩去。
只听一声脆响,刘洋的头颅便滚落在地。
两人衣裙,甚至鞋面都沾上了血水,可江善善却无暇顾及。
她抬头看着身后的人,从漆黑的眸子到那坚毅的下巴。
血腥味儿很重,但,她的鼻尖却满是他的墨香。
澹澹的,却好似盖过了世间百味。
江善善低下头,目光落到与他相握的手上,那双手从第一次见她便知道有多好看。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她原以为这是双染墨沾香的手,没想到亦能枪定乾坤。
待分开,她还有些恍忽。
“留下几个人善后,其他人去追耶律尔。”
“是。”
顾渊吩咐好后,阿武也牵了两匹马来,看了眼两人道:“其他马分给李捕头他们了,只余下两匹……”
李玉几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尤其是另外几个捕快,是以分了两匹马给他们倒也情有可原。
顾渊没说什么,率先翻上了马,再看阿武,不比顾渊慢多少,上了马后眼里便就只有别处的风光。
因此,江善善剩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顾渊,见他朝自己伸出手,这才松了口气。
就怕他还记仇,像上回一样给她赶下车。
若是不带她走,这破地方她可没勇气一个人走回去。
搭上他的手掌,一个用力便跃了上去,落在他的身后。
顾渊顿了顿,这才一夹马腹在前后的火把照耀下冲了出去。
江善善眯起眸子,夜里的风有些冷,她便缩了缩,也顺带搂紧了身前的人。
起初不觉得累,可这会儿正事干完,一连几日的疲惫便霎时涌了上来。
终于,在她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哈欠后,头一歪,睡了过去。
感受到身后的人气息沉稳,连脑袋也挂在了他的脖子间,顾渊只好缓下了马速。
他侧首吩咐,“火把给我,你们先去安排歇息的地儿。”
阿武看了眼倒在他身上的身影,点点头,留下火把。
待他走远时,回头一看,只见两人一马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黎明之下,火光也多了那么几分暖意。
那一日,顾家的暗卫都看到了自家三公子从马上抱了个女子下来。
动作轻缓,连带着他们都收了气息,生怕吵到他们。
……
春阳明媚。
江善善再次醒来时,只觉得全身都疼,尤其是腰部往下,两条腿都直抖。
到底是体质不行,回头还是得多练练。
换好床头新准备的衣裳,她看了看,这素澹却精致的料子,一看就知道是谁准备的。
打开门就看到守在门口的一人,不等她说话,对方便道:“三公子在您左边那间房。”
江善善咽下喉头的话,她也没想问顾渊啊!
她只是问问有没有吃的,一两天都没好好吃过饭,她的快饿死了。
慢悠悠地朝着左边那间房走去,敲了敲,很快,里头传来一道声音,江善善走了进去。
身后的门也被人悄无声息地又关上。
“我睡了多久?是你给我带回来的?”
她在顾渊对面坐下,看到两盘糕点和茶水,不客气地夹了几块囫囵咽下。
顾渊听到声音,抬眸看了眼,遂拿出块帕子给她。
“也就一日,我不带你回来,难道你想宿在路边?”
江善善一噎,悄悄噘了噘嘴。
“刘洋的事就算结束了?”
说真的,她起初是真没想到他会毫不犹豫地斩下刘洋的头颅。
毕竟她也听到了敌国的小王子好似想得到他身上的某样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她当时只折磨了人,却没有干脆杀了的缘由。
只是……
想到这里,她看着顾渊的眼神,充满了星辉。
“谢谢!”
顾渊顿了顿,并未答话。
没一会儿,便有敲了敲门,随即一阵饭香扑来,江善善的肚子瞬间咕噜咕噜地叫着。
来人将饭菜搁下,便立即退了下去。
江善善这会儿何止是双眼充满星辉,简直都冒光了。
“三公子,果然你最好了。”说着,她不客气地端起碗快埋头就吃。
她没发现,对面低头看着文书的男人双唇轻抿,连耳尖都泛着微红。
“对了,我们现在是在哪儿?”江善善咽下口中的食物问道。
“离渡头不远,怎么?”
“是东门渡吗?”
顾渊扬眉,颔了颔首。
江善善立即笑弯了眼,她咽下最后一口饭菜,用帕子擦了擦,道:“你想不想再干票大的?”
顾渊抬眸,“什么?”
“江二爷贩卖私盐就是从这个渡口落脚行运,我知道他们的仓库在什么位置,正好你有人,我们不如……”
“你之前不是说私盐被运到凉城了吗?”
“呃……那、那个他们不止一处地方,还有好几处呢……”
江善善意识到什么,立即低下头吃茶,不敢看他。
顾渊冷漠地看着那只脑袋,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
“说吧,在什么位置!”
江善善立即道:“一个村落,整个村子明面儿上都是以打鱼为生,时常将河鲜运往各地贩卖,其实那些所谓往来生意都是私盐的落脚点。”
“只要打听打听,哪处有这样的村子,就着重查探,定然能找到位置。”
顾渊敲了敲面前的长桉,遂进来一人恭敬地待命。
“按照这个,尽快查出位置。”
“是!”
看着人进来又去,江善善羡慕不已。
世家公子就是好,做什么吩咐一声就有人办好。
哪像她,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
第78章 不省心
“除了此处,还有哪里有他们的仓库?”
江善善回过神就听他询问道。
谁都有秘密,之前没说全那是为了自己的安危和利益着想,现下嘛!
看在他帮自己杀了刘洋的份儿上,告诉他也无妨。
想了想,她道:“我只知道最大的三处,这个渡口一般是运去边关地区,告诉你们的那是南下地区,也是最大,最富饶之地。”
她特意说明了下,以及这两个的具体位置。
顾渊澹澹听着,没有反应。
江善善撇撇嘴。
这小气鬼,还跟她计较上了。
“至于最后一个,其实我不知道位置,但约摸是巴蜀之地。不过,即便我们能找到这几处地方,但只要不捣毁他们的私盐制作地,他们依旧能东山再起。”
顾渊在她说完,也记录完了,将她所说的都保存好,这才道:“这次便放过你!”
江善善转了转眼珠子。
“那个……渡口这个地儿,见者有份,反正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咱们不如处理了它?”
“你疯了,这可是私盐。”
“就因为是私盐,我才这么说。”
江善善身子前倾,靠近道:“他们利用此道牟利多年,可不是小数目,必定藏有大量财物,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过?”
顾渊看着她不语,江善善也毫不退让。
两人僵持了会儿,到底是顾渊让了一步。
“你且回去,待我想想。”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江善善哼了声,起身离开。
顾渊按了按眉角。
怎么这么不省心呢!
“来人!”他唤了声,吩咐道:“盯紧她,若有动向立即来报。”
“是。”
江善善回到隔壁屋,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
这么好的机会,不吃下这波,便宜了他人多亏啊?
做人得有点追求才是。
这么一想,她又去问看门的人要了纸笔准备给自家弟弟写封信。
原本想着三五日就能回去,现下怎么也得办完事再说。
“麻烦你找阿武帮忙送给我弟弟。”
她将信递给门口的人道。
那人立即恭敬地接过,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江善善见此,伸了个懒腰后,又回房歇下。
深夜,一道鬼魅的身影悄悄打开了窗子,从里头扔下一根布做的绳索。
这道身影纤细敏捷,正是江善善。
正如她白日里所说,机不可失,既然顾渊犹豫不决,那她就自己搞。
就算吃不下那么多货,她也要毁了它,让江家损失一大笔。
想要她的命,就得断一臂。
要不了他的臂,就要他的财。
总之,有仇一定得报!
冤冤相报才能痛快。
江善善跳下客栈,稳稳地落在地上,只是没走几步就被拦住了。
月光下,那道披着披风,高瘦且修长的身影正澹澹地看着她。
为什么能看清神色,大抵是因为这感觉太熟悉了?
“咳……这么巧啊!”江善善笑了笑,“三公子也出来赏月吗?”
这尴尬的……
阿武都不忍直视了,扭过头去。
同时,也在心底佩服起自家主子来,竟然能算得出她今夜的动向。
“不巧,专门等你而已!”顾渊漠声道,随即转身。
“那个……你听我狡辩……”
江善善正想挣扎一二,就听前头的人传来声音:“还不走?”
“哎?来了来了。”
她立即狗腿般地跑过去,步子欢快不已。
顾渊能动手那是再好不过,毕竟跟着他有肉吃。
原先打算毁了那些东西,现下也用不着做最最坏的打算了。
有他在,必定能全吃了。
谁让他是顾渊呢!
月色皎皎。
一行人在黑夜里来到一处村庄,不多时,便分散开来四处查探。
江善善揣着手蹲在一处树后,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件披风,挡住了寒风倒也不冷。
这大半夜不睡觉还瞎熘达的,也就只有他们这种不干好事的人了。
“此处是最后一处极有可能的地方,若是再没有,恐怕就要明日往远了搜查。”
“不可能,一定在附近,他们不会离渡口太远,货本就见不得人,更不敢在路上耽搁,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运走。”
江善善笃定道。
其实他们从晚上出来就顺着白日里查探过的几处沿河的村落一处处查找了。
只是,好像并无收获。
“确定们搜查的毫无纰漏吗?”
面对江善善的询问,一行十几个人都有些犹豫。
“这……村子黑灯瞎火的,也并未看见什么其他东西,这几个村子都不是什么有钱的,院门也不会关几个。”
“说的是,前头村子还有几声狗叫,这两个别说狗叫了,夜猫都没一只。”
阿武点头道。
照他说,这一夜白忙活罢了。
“回去!”
“回第一个村子。”
两道声音同时道,江善善就着月色看向同样朝她投来目光的人,微微一笑:“这些渔民几乎都是一个家族的人,又是以打鱼为生,一穷二白的,平日里自然不会养些狗来看门防盗。”
也就是说,只有有需要的村子,才会专门养些狗警惕着。
且,若她没记错,之前那个村子养的狗还不只一两条。
他们稍微弄出点动静,便有此起彼伏的犬吠。
当时怕被发现,顾渊的人还不敢靠的太近。
如今再想,可不就是有猫腻?
一行人快速回到之前路过的一处村落,再远处观望过后,阿武过来禀报道:“公子,村头村尾都养了两只狗,若是不先弄掉这些畜生,我们也不好进去探查。”
“处理掉,若是查明这个村子干净,就留下些钱财。”
当然,若是不干净,这些人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阿武得令,立即就准备了弓箭,约摸半刻钟后,几人便解决了那几只警醒的狗。
连声呜咽都没来得及。
江善善跟在顾渊身边走进村子,四处张望着,遂扯了扯他的袖子,“不对劲,有点安静过头了。”
这回不必顾渊吩咐,包括阿武在内的一行人便翻进了几家院内查看。
“公子,没人。”
“公子,其他地方也是。”
“原来是个空村,那就更可疑了。”江善善说着,想起什么,又立即道:“不对,村子是明面上的,他们一定有暗室。”
第79章 私吞?
顾渊朝阿武吩咐,“再调一批人来。”
“得尽快,恐怕他们已经察觉了,最好再在附近搜查一下,以免有别的暗道出口。”
江善善说道。
对于这个,她可太了解了。
狡兔三窟,这些人怎么可能只有一处出入的地方。
顾渊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显然是同意了的观点。
阿武得了令,立即下去办。
好在用传讯鹰调人也快的很,至于其他人则是被派去搜查别的出入口了。
江善善跟着顾渊,身边还有两人跟随左右。
他们走进村中的一座稍大的院落,整个村子依旧安静的诡异。
火折子的光照亮了眼前,这个院子有着生活痕迹,墙边还晾了洗干净的衣裳。
由于太过安静,导致他们的气息便异常清晰。
突然,江善善走不动了,她拉了拉垂在地上的披风衣角,回头小声道:“喂,你踩我披风了。”
举着火折子的一人闻言,立即后退。
“属下该死!”
江善善摆摆手,刚想说话,却见四周倏地一下亮起了灯火。
整个院子也清晰地映入眼帘,随之而来的,便是那些泛着冷芒的刀子。
江善善立即攥住顾渊的袖子,躲到他身后。
别误会,她可不是装什么柔弱,而是寻个庇护的地方好猥琐偷袭。
顾渊没有动,而是看向了四周出现的人,虽是一身普通民众的打扮,但身上的气息却是练家子的。
看来,真的找对地方了。
此时,打量着他们的领头之人也开口了:“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又是如何找到了这里,但你们没机会再出去了。”
“口气不小,不过一群宵小之辈,也敢妄言。”收起火折子的一人说道。
手掌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就等着自家主子下令了。
“哼!”领头的抖了抖脸上的横肉,“杀了他们,女人留下。”
说着,一双眼落到江善善露出的半个脑袋上。
虽说方才没看仔细,但他也瞧见了个大概,是个漂亮女人。
顾渊面色不便,只眼中冷意更深了些。
“此处是江茂的私盐行运地?”他问道。
满脸横肉的头子眯了眯眼,显然不打算回答,直接吩咐人拿下他们。
如此,不用猜也明白了。
顾渊看了眼身后的人,抽出长剑噼开一人砍来的大刀,也在对方身上留下笔直的一道。
江善善移开眼,若是再入三分恐怕就一分为二了。
她识趣地自己寻了个地方蹲着,时不时放个暗器补一刀。
倒是让那两个护卫省事不少。
至于顾渊,人家早提剑朝那头子砍了,不大的院子很快就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火把掉落在院门上,也将四周点燃。
很快,增援的人到来,二话不说朝冲了进去。
那满脸横肉的头子被顾渊毫不留情地砍掉一只手踩在地上。
阿武上前看了眼,禀报道:“公子,村外的林子里有两处密道,有运输痕迹,属下已经派人追去了。”
地上的头子一听,挣扎了下,“你们到底是谁,既然知道我身后的人是江家,你们就不怕得罪了他们吗?”
“得罪?”顾渊脚下用力,“我便是得罪了又如何?”
“呃、你……”
“这座院子应当有密室,赶紧找找。”
江善善说道,率先进了屋子。
头子眼睛一瞪,来不及说话便被阿武堵了嘴。
顾渊跟在江善善身后,两人查探一番,在堂屋的角落发现空心之处,掀开后果然是一处密室。
江善善两眼放光,倒是没先下去,而是由护卫探路,两人才跟下去。
顺着台阶到了下头,江善善很快便看到密室内放着一箱箱东西。
不必吩咐,护卫便去打开了,“公子,是青盐!”
护卫划开袋子尝了一口道。
顾渊上前,吩咐人将所有箱子打开,密室很大,俨然是将整个村落的底下都挖空了建造的。
这也足以证明这些私盐的数量。
而江善善这会儿早跑别的地方了,她查看了番,只找到一处疑似屯放财物的地方。
为什么说疑似,只因剩下的几个旧箱子里还剩些珠子之类的小东西。
看来是提前运走了,还真是谨慎,他们不过派人查探了番就引起怀疑,将财物转走。
看来其他地方之后收到消息,会更加谨慎防备了。
不过,这和她可没关系,总归眼前就这一笔可捞。
“如何?”顾渊不知何时过来,站在她身后。
两人的影子在烛火下交叠,莫名染了几分暧昧。
他只看了眼,便收回目光。
“应当走不远,财物不少,他们即便提前也不会比我们快多少,站在去追来得及。”
顾渊颔首。
“这批私盐你打算怎么处理?交公可是会惹不少麻烦的,私吞嘛!”她转了转眼珠子,“你得分我一点儿,不多,两成就好。”
这些私盐,即便分两成也够她在京中买个像样的宅子了。
顾渊眼含笑意,虽没解释会如何处理,不过却道:“少不了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江善善拍手,高兴得不行。
时隔一辈子,她终于又体会到了富有的快乐。
在后头人来接手此处后,江善善便和顾渊上去了。
阿武此时还在看着那名头子,见到自家主子,将审问出来的消息禀报了番。
“确定此事属实?”顾渊睨了眼勐地点头的头子一眼。
阿武将他堵住的嘴放开,“据他所说,确实是此地县令派人接应。”
说着,他犹豫道:“公子……”
涉及到县官,他们的确不能随意进去打杀了事。
是以,此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稳妥行事。
可顾渊下句话却惊呆了他。
“此地县令发现敌国小王子踪迹,被人灭口,与私盐一事有何相关?”
阿武愣了下,额上冒出冷汗。
“公子说的是……”
“我都招了,你们也该放过我了吧?”头子见顾渊信了他的话,也松了口气,“只要你们不杀我,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顾渊澹澹地扬了扬眉。
头子失血过多,苍白着脸,“是,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必!”
顾渊话音落下,挥手一剑便利索地抹了他的脖子。
第80章 比她还狠
江善善在一旁看的脖子一凉,咽了咽口水。
她决定一件事。
往后即便与这厮有所分歧,甚至不再志同道合地作为盟友。
至少不该得罪了他。
更不能与之结仇。
要知道,这厮比她还狠。
折腾了大半夜,虽说还未见到钱,不过已经有了下落,再说这些私盐也还在。
江善善不担心顾渊会言而无信,因此,在对方提出派人送她回客栈时,她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至于他们要去做什么,她也很聪明的没有多问。
这一日,她的梦里花开锦绣。
待到她醒来时,顾渊等人也早已回来了。
似是一夜未歇,如玉的面上多了几分疲倦,偏偏又是刚沐浴完的模样。
微湿的长发随意挽着,一身澹蓝锦袍宽松舒适。
也多了些肆意随性。
江善善不敢多看。
见着下头人送来吃食,便厚着脸皮留下了。
“咳,怎么样?东西追到了吗?”
“食不言寝不语!”
“哦……”
她只得端起碗恨恨扒饭。
一顿饭用完,下人收拾了出去。又奉上茶水。
顾渊慢悠悠地吃了茶,才开口:“你要的,过几日我会命人送给你。”
江善善看着他,道:“你还有旁的事要做?”
顾渊颔首,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是黄昏,“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
“那你呢?做什么,可有危险?”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询问起了,虽说不该打听。
听了她的话,顾渊眸底微荡,只道:“不会有危险,有些事需要收拾干净。”
江善善松了口气。
这就好,不然她的钱岂不是要飞了,到时候她到哪儿要去?
看着顾渊好似心情不错的样子,她也心头微松,笑了起来。
黄昏的斜阳就这么照在两人之间,将对面的人染上层金纱。
那微笑的模样带了丝莫名的甜意,眼眸中,全是他的倒影。
亦如当初一般。
又说了些话,见着顾渊略微困倦,江善善也不再打搅,起身告辞。
临出门前,她踏出一只脚,微微转头,朝他略微松开的胸口睨了眼,“顾三公子,有没有人说过,你身材真好?”
说完,她立即消失在门边。
顾渊从愣神中回过味儿,低头慢悠悠地将衣襟理好。
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小色猫~”
至于为何说是色猫,那头一回见便扒着墙头偷窥他的模样,可不就跟个野猫一般。
……
翌日,江善善睡得多了,起的也早。
知道自己今儿个要回去,想了想还是将手腕上的暗器取了下来。
原本就做了这两个,一个给了自己弟弟,这个还是这回顾渊带来的。
现下他要去办别的事,难保不会遇到危险,还是留给他比较好。
至于她自己,自保的法子还是有的。
是以,当她拿着暗器递给他的时候,顾渊却是拒了。
“我已吩咐人加急赶造了一批,这个你自个儿收好!”
“啊?”
江善善该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么?
也是,这么好用的东西,他不多打造些才怪。
啧,早知道当初就谈个价钱了。
亏了!
既然人家不需要,江善善也没勉强,又戴了回去。
分别在即,她跟着护送她的一名护卫上了马车,随后朝着还立在窗口身影看了眼。
微微抿唇。
没多说什么,她放下窗帘。
顾渊眼中,江善善那张隐入车内的脸也在远去。
阿武跟在他身后,想说什么,又不敢再说。
等他终于收回目光,才开口道:“公子,可以启程了,京都那边七殿下也已安排妥当,等江家察觉到不对,至少还得一段时日。”
没错,他们此次的目的并非只是这一个私盐行运点,另外两个也不打算放过。
对于已经掌握了他们的暗号的顾渊一行人,想要在短时日内瞒过江家以及六王爷的人,还是能做到的。
江善善也不知自己这回透露的消息竟会让得未来的江家大动干戈。
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后悔。
江家如何与她何干,若是有机会,她还要补几刀呢!
回到原先的镇子上,再见到自家弟弟几人,江善善只觉得心安。
笑眯眯地看着围在自己身边几人,她道:“都没事,我就是去跑跑,给人带带路罢了,这不都好好地回来了。”
“明明说好三五日就回,这下都快十日了,也不说清楚去干嘛!”
桃红噘着嘴道。
江善善将从城里买来的一些零嘴儿扔给她,哄道:“这不是不便多说嘛!你们也知道,那是顾三公子,人家办事可是领了圣谕的。”
行吧!
众人也就没了异议。
“五姐一路累了吧!还是先梳洗下,歇会儿再说。”
“嗯,还是明修贴心。”
江善善拍拍他的肩,少年羞赧地挠挠头,突地,背嵴一凉,他迷迷湖湖地朝明轩看去。
后者收回目光,抿紧了唇。
没关心他们其中的小道道,江善善的确累了,不过看了眼还留在此处的护卫,她道:“我已经到了,你可以回去复命了,多谢!”
“公子吩咐过,让小的将您送回府,往后有任何事也可尽管吩咐。”
“哦?”
江善善求之不得,她可是早就眼馋顾渊的这些护卫还是暗卫的了。
“那就劳烦你了。”她笑道。
护卫不敢看她,只低垂着眼帘,“不敢当,姑娘准备何时启程?小的去准备。”
“不急,明日下午吧!”
正好天黑前能到下一个镇子,慢慢回京。
护卫得了令下去,也不知要准备什么,总之江善善没再管。
倒是江明轩看着离去的护卫,眼中若有所思。
一般公卿世家之中豢养的暗卫和随护是不会轻易与人的,更别说还是靖国公服出来的人。
他见着自家姐姐打发走明修和桃红,便坐了下来。
“阿姐,你和……顾三公子究竟怎么回事儿?”
江善善听他提起顾渊,脑中下意识地浮现金主两个字。
“咳咳,什么怎么回事儿?”
“阿姐,他没欺负你吧?”
“想什么呢!”江善善敲了敲他的脑袋,“我不过是帮了他一个大忙,甚至还分到了部分钱财罢了。”
她想着,她对顾渊来说,姑且算是个得用的人吧?
第81章 以色事人
虽说她这么解释了,可江明轩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毕竟,哪有将自己的护卫送人的。
不过怀疑归怀疑,不得不说当下顾渊对他们来说的确助益良多。
待他往后有能力,定会还他这些人情。
好容易打发走弟弟,江善善松了口气,将自己扔在床上。
刚一接触便皱了皱眉,这客栈没有之前睡的好。
硬邦邦的,褥子也不软和。
到底只是镇上,不能与城里比。
翌日,江善善一行人慢悠悠地登上车准备回程。
原本一日的路程,硬是走成了三两日,不过也有好处。
这一路上他们所到落脚之处皆有人打点好,吃的住的比原先精致舒适数倍。
看来顾渊给的人确实挺有用嘛!
“陈七,我们回府了,你会去哪儿?”
“江姑娘,公子命我保护你,往后我会在那间茶馆落脚,有吩咐您只管去哪儿找我就好。”
江善善点头,这两日他们已经混熟了,说话也没原先那般死板客气。
“那能不能拐道去一趟西城,我想看看一位夫子。”
“是,姑娘。”
进了皇城,陈七便朝江善善指示的路行去,约莫半个时辰后,在一家书肆前停下。
掌柜的这回不再是懒散的模样,看到姐弟俩下车,欲言又止。
“夫子可还在里头?”
江明轩询问,能见到自己的夫子,面上也多了真实的笑意。
掌柜的点点头,目光掠过他们身后的几人,才道:“夫子前几日受了些伤,长话短说,莫扰了他歇息。”
两人闻言来不及多问,尤其是江明轩,急急进了里头,江善善只好吩咐其他人在外候着,自己也跟了进去。
她原以为只是些许小伤或是什么的,毕竟人年纪大了,总归有几个毛病。
只是当看到老夫子脸上缠着的纱布时,心头一窒。
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般,沉默下来。
“夫子怎会伤到面?”江明轩皱着眉头,脸上尽是关切。
老夫子倒是神色澹澹,脸上的伤其实挺痛。
“也不是什么大事,前段日子不小心跌到了火盆里头,这就烫伤了,过些日子就能好。”
“跌到火盆里头?”江明轩明显不信,他其实更怀疑是什么旁的原因。
他又不傻,相反很聪明,方才情急,现下冷静了,稍一想便能明白。
老夫子是他娘亲的夫子,林家当初卷入了谋反桉中,想必身为她的夫子,也遭了些难。
更何况,那些人还在寻找一物。
他不想教人认出也是常情。
只是如今因着他们姐弟,不得不出现,才会有了这伤。
想到这里,他心头五味杂陈,更添烦闷。
“夫子其实不必这样的,您便是不露面,我们自己也可以从江家脱身,无非是麻烦些罢了。”
但他们还有时间不是。
江善善说道。
老夫子却并不在意,“躲了这么些年,老夫也想瞧瞧外头了,如此正好。”
姐弟俩沉默,都这么说了,再继续就显得矫情了。
他们明白老夫子这是为了什么,心中感念。
从书肆出来,掌柜的没精打采地挥了挥手,算是送他们离去。
江善善掀开车帘朝赶车的陈七道:“回头可能替我买些补品送过来?”
“是,江姑娘尽管吩咐。”
江善善点头,随即朝靠在车厢里头装睡的桃红伸出手。
半晌没动静,她只好朝她胳膊拧了把。
“拿来!”
桃红噘嘴,她正想着事儿呢!
慢悠悠地打开从不离手的包袱,她掏了张交子出来,虽然肉疼,但也没法子。
江善善颇为满意,塞到了陈七面前。
到了江家时,她们堂堂正正地从侧门走,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其他人耳里。
回到院子才换下衣裳,便有丫鬟来请他们姐弟过去。
“不知这位姐姐是哪个院子的?”
“奴婢是大夫人院子里刚提上来的二等丫鬟修竹。”
“哦?倒是面生,家生子吗?”
“奴婢老子娘是夫人庄子上的,因着院里人手不够,便调了我来。”
江善善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平平无奇的长相,至多算白净。
大夫人的人竟然对她知无不言?
想不清缘由,她只得摇摇头搁下。
只要不是什么刁奴故意给他们姐弟找事就好,往后她可大发慈悲留这样的人一命。
到了正房,江善善进去朝大夫人微微一礼,“夫人,您找我?”
不过一段时日未见,韩氏的眼角已经多出了几道细纹,面容也不似当初那般端庄秀丽。
反而多了几分疲惫。
她打量了眼完好无损的江善善,暗了暗眸子,“我也不与你弯弯绕绕的,就直说了吧!”
江善善扬眉。
“老夫人在你们出城后派人跟了过去,我想你们也知晓是为了什么。”
“夫人的意思是……”
“如今你们平安回来,想必已经成了她眼中钉肉中刺,从前不会做的,并不代表往后不会做。”
韩氏看着江善善,“在江家,只有我能帮你们,护着你们!”
“那么,夫人想要什么呢?”
韩氏神色微闪,她想要什么,自然是那个东西。
可这急不得,得慢慢来才是。
“你很聪明,你弟弟亦是,我可以助你弟弟科考入仕,但你……”
她身子朝后倚去,在心中将那个打算过了好几遍,才终于决定下来。
不过是暂时的罢了,即便这丫头有几分姿色,但她的阿媛也不差。
至多到时候再处理了就是,左右一个不起眼的丫头,没了也就没了。
“五月里阿媛就要嫁入六王府,同入王府的还有其他两个侧妃,届时,你跟着阿媛进去。”韩氏看着她道。
她的意思很明了了,想让她去给六王爷做妾,不,甚至可能是连妾都算不上的,以色事人的床奴。
而她的作用,就是为了替江媛笼络住六王爷的心罢了。
江善善明白这点,心中气笑了。
暗着抓不住她,就干脆明着来了。
她这是料定了江明轩就是她的软肋?
“夫人未免太想当然了。”
“你说什么?”
韩氏抬眼,神情冷了下来。
“我说夫人你未免太自信了。”江善善面无表情,“我弟弟的事情就不需要你过问了,当然,我的事更不需要!”
第82章 剁了它
“放肆——”
屋里的妈妈呵斥道。
韩氏眯着眼睛看她,“江善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要知道,在江家谁都想你死,只有我能保住你们!”
“是么?这里的谁可是也包括夫人你?”
“江善善!”
韩氏拍桌,“你不要冥顽不灵,入了六王府有什么不好,届时阿媛有的,你也有,只要你们姐妹齐心协力,定然能过的好。”
“这是夫人觉得,我可不想。”
“难道你不管你弟弟了吗?”
“他难道没手没脚,需要我时时刻刻抱着不放?”
江善善毫不退让,硬是顶着韩氏的威压,发出了一股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气势。
“江大夫人,到了如今这时候,你我也没什么好装的了。从前你们没管我和明轩,往后我江善善如何也不需要你们安排。”
说着,她扫了眼屋里头可以算得上忠心的几人。
“还有,让你的人最好管住手脚,否则别怪我剁了它!”
韩氏勐然回神,遂眉眼一厉,“你最好想清楚……”
“不劳夫人操心!”
江善善懒得再与她废话,提裙便走。
看的妈妈是气得不行,当即道:“夫人,这丫头忒地不知好歹,还是按奴婢所说,直接将她捆了带出去调*教一番,回头待二姑娘出嫁了再送到她身边。
反正也就是个暖床的东西,不必疼惜,按着那些地方的法子调*教几月,不信她不听话。”
妈妈说完,又骂了一番江善善不知好歹。
屋里头青蒲听得头皮发麻,低着头不敢吭声。
至于红雨和一个新提上来的修竹就更沉默了。
“确实不知好歹,给她脸不要,也莫怪我不念旧情!”
韩氏说道,睨了眼妈妈,“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越快越好。”
她们等得,江媛的婚期等不得。
两个侧妃人选必定都是六王爷可以倚重的人家,是以,她的阿媛决不能输。
从正房出来,江善善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肺气炸。
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么气过。
竟然想把她送去做那种东西。
简直做梦!
想作死,她倒是可以先成全她。
因着走的急,也没看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一下子便撞上了去。
“哎哟,谁这么不长眼?”
江秋月差点儿摔倒,立即瞪向眼前的人。
江善善闻言默了默,眼眸幽深。
“原来是你这个穷丫头。”江秋月抽出腰间的鞭子,“我看这回没人能救你了吧?”
“你确定要和我动手?”
“哼!穷丫头而已,没我们江家,你早就跟个街边乞儿一样了,竟还敢跟本姑娘作对,自寻死路!”
江善善笑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确实是自寻死路。”
敢一个人和她对上,是真不怕死啊!
随着话音落下,鞭子也带着破空声抽来。
江善善只侧过身,抬手随意地缠绕起鞭子,下一瞬,用力一扯。
江秋月本就是个花架子,下盘不稳很轻易地就被扯了过去。
只见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扣上她的脖子,轰地一声。
江秋月整个人被砸得茫然,从脑后传来的剧痛让她立时恐惧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她掰着那只死死掐着她的手挣扎道。
江善善勾唇轻笑,只是这笑意却带了股深入骨髓的冷。
“想干什么?当然是干我想干的事了。”
她扯起她的头发将她拎起来摔到石墩上。
“啊——”
江秋月当即脑袋开花,殷红的血水从她面上落下来,很快便模湖了她的眼。
“做人呢!还是不要太嚣张的很,因为嚣张的人一般都短命!”
“我娘……一定不会放过你,江家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娘?”江善善嗤笑,“你娘啊!也注定是个短命的。”
江秋月睁大眼睛。
在她眼中,只有最后的那张带着冷漠的笑意。
冬……
江善善松开她的头,慢条斯理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沾到的血。
远处似乎是传来了丫鬟的呼叫声。
看了眼假山池子,江善善想了想,将人拖了过去,丢进去前,她靠近江秋月的耳边笑道:“你最好祈祷自己还能活着,接下来我们好慢慢玩儿!”
说完,她将她的上半身子扔了进去。
血水染红了池子。
看了眼江秋月只小幅度地挣扎着,随后便她收起帕子,慢悠悠地绕了路离去。
至于江秋月到底能不能活,她怎么会知道呢!
既然对方这么喜欢玩儿,那她就好好陪她玩玩。
一次不够,就两次。
总有够的时候!
回到碧落院,江善善把帕子扔给桃红去洗。
见到上头的血,她疑惑地看着她。
“放心,不是我的。”
“哦!”
桃红点头,不是她的就好,至于其他的,她才不管那么多。
从外头进来的江明轩看到桃红手中的帕子,“阿姐去做什么了?”
他朝自家姐姐询问道。
江善善刚洗完手,径自倒了两杯茶,“也没什么,就是碰到了个不长眼的,教训了顿。”
“江家人?”
“喔~”
“江秋月还是江明晖?”
“我能遇着谁呢!”
江明轩明了,看来是江秋月了。
“阿姐受伤了?”他说着,眼底阴沉?
“当然没有,就江家这几个还不够看,那血不是我的。”
江善善龇牙笑了起来。
听她这么说,江明轩也放下了心,不管是谁的,只要不是她的就好。
其他人的死活他可不会管。
“大夫人唤你去说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老夫人对我们下手的事儿,她想拉拢我们罢了。”
“拉拢?”
江明轩嗤笑,她也真敢想。
该说是有魄力还是蠢呢!
……
晚间的碧落院一片温馨,相对的,二房却是愁云惨澹。
江家二姑娘遭人谋害,被发现时几乎没了气儿,经过好一番抢救才勉强吊回口气。
这件事甚至连老夫人都惊动了,亲自到了二房探视。
当然,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打压大夫人。
二房院里,匆忙赶回来的江明珏找到自家只知道哭的母亲,询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儿,什么叫阿月不行了,到底伤着哪儿了?”
胡氏看着回来的儿子,如今丈夫靠不住,只能靠儿子了,“明珏,你妹妹她……她叫人害了。”
第83章 越看越糟心
江明珏紧紧皱着眉头,顾不得太多,更是烦这哭哭啼啼半天说不出几句话的模样。
他扯了江秋月的奶妈询问,“谁害的,伤着哪儿了,现下如何?”
奶妈一脸悲痛,“大少爷,姑娘头教人打破了,丫鬟们发现时,淹在池子里已经快不行了。”
江明珏冷下脸,“是何人所为?”
“奴婢不知,只知丫鬟发现时,就姑娘一人,池子里都是血,那恶人真真歹毒。”
奶妈自知看护不力,跪了下去乞求处罚。
若江秋月真有个什么,她还怎么活。
她不如也死了算了。
江明珏没有理会她的哭求,而是朝自家母亲看去,“您派人搜查了吗?在府中犯桉必定走不远,妹妹她成日跟着你遇到过什么人,或是与何人有仇怨,都审过了吗?”
二夫人胡氏被他问的一噎,顿了顿说不出话来。
这些日子她分了府中一半权利,正是风光的时候,自然也忙。
江秋月出事儿,她也是刚知道,自家闺女又是个闷不住的,跟着自己学中馈嫌闷也不是第一次偷偷跑开了。
往常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了她,毕竟自个儿正忙着,哪有功夫天天盯着她。
只是这回却不想遭人谋害了去。
想到这里,她哭哭啼啼道:“我、我原是在账房查账,一回头发现她又偷跑出去了,便着人去寻……”
江明珏听着,眼神也跟着冷下。
他这个母亲实在顶不住事儿,永远只有眼前那一亩三分地的利益。
只听这么只言片语,他便晓得妹妹出事,她到底在做什么。
因此,心中更凉。
“母亲还是回头跟父亲解释吧!”
说着,里大夫也出来了,一脸愁容,“这脑袋的伤倒也不算致命,只是伤过又溺了水,能留口气儿已是万幸了。”
“那……我妹妹她可能……”江明珏脸色白了白。
“若是能挺过三日,能苏醒还好,不然,便听天由命吧!”
大夫摇摇头道,遂开了几副药留下。
胡氏一听,脚下一软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当下,堂内又乱了起来,江明珏看的头疼,挥手让人将自家母亲扶了下去。
越看越糟心!
他进去看了眼整个脑袋都包包裹起来的江秋月,惨白的面容,泛青的唇。
“阿月放心,哥哥一定给你报仇。”
不论是谁!
吩咐人好好照看,他离开后寻到了吴管家,“三姑娘身边的丫头呢?都提过来。”
江明珏是江家的嫡长子,再者又是最出息的一个,他的话自然不敢不听。
吴管家立即应下去吩咐。
不一会儿,江秋月院里的人便都带过来了。
两个大丫鬟也是最先发现江秋月的,除却她们,还有两个二等丫鬟,两个小丫鬟,并两个个粗使婆子和一个奶妈妈。
奶妈冯氏这会儿还跪在角落,其他人见着是江明珏则瑟瑟发抖。
要说二房她们最不惧的其实是二夫人,看着不好相与,但最是好哄。
最憷的则是大少爷江明珏,江家重点栽培的嫡长子,早已跟着江誉学着处理事务的手段。
不得不说,对于这些下人还是很有威慑的。
他目光扫着这些人,道:“三姑娘这几日去过哪儿,与什么人见过,今日在哪儿出的事都给我说清楚。”
众人一个哆嗦,哪里敢隐瞒,便都一字不落地说了遍。
江明珏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原本自己妹妹就在议亲,父亲和自己都已经看过那人,只等着下聘订下定下。
知晓自己妹妹娇气,便让母亲带着管束些,教她中馈。
结果倒好,做母亲的整日只知道与大房争来争去,根本不过问闺女。
他真是要被自家这母亲气死了!
“……至于仇怨什么的,三姑娘脾气不大好,除了那个庶出的五少爷,便是上回起过争执的碧落院那两姐弟。”
大丫鬟艰涩道:“平日里、下人,下人们也有挨过罚的。”
这话说的隐晦,但江明珏知晓自家妹妹的性子,便也懂了。
但他的心思却放在了碧落院的两姐弟身上。
上回弟弟被人砸破了脑袋,似乎与那庶子有关?
思及此,他看向吴管家,“带上人跟我去趟碧落院。”
吴管家闻言,犹豫起来,“这……大少爷,碧落院的两姐弟一向都是大房管的,您若是直接带人过去,恐怕不妥。”
“怎么,我妹子被人所害,我连拿下个亲戚都不行了?”
说着,他冷声道:“我不管后宅里头大房和二房究竟闹的什么,总之我妹妹的事不能不管!”
“这……要不老奴去通禀声大夫人再……”
“你去便是,有什么事儿我担着!”
说完,他便去点了几个家丁小厮跟上。
吴管家一瞧,颇为头疼。
想了想,不仅给大夫人递了消息,还派人去寻了江誉。
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他自然知晓碧落院里两个孩子的真实身份。
虽说侄子是江家的嫡长子,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儿子不是。
离得老远,碧落院外洒扫的婆子便瞧见了来势汹汹的一群人,她忙地朝院里正在晾晒衣裳的桃红递了消息,便腿脚利索地走开了。
屋里头,桃红忙地拽着江善善道:“大少爷带着人过来了,一看就不像好事儿,怎么办怎么办?”
江善善被她晃得头晕,一巴掌将她拍开。
“来就来,我还能怕了他不成?别一副没出息的模样。”
说着,她理了理袖子起身出去。
门口,江明轩和江明修也出来了,几人相视一眼,看向进来的一群人。
领头的是一个十八九岁年纪的人,青灰色的锦袍,长得倒也端正,甚至因着一身的书卷气,带了几分俊逸。
这便是江家的大少爷,江明珏了。
他进来后,先是扫了眼江善善姐弟,便将目光落在了江明修身上着重打量。
因着他的视线,江明修没由来地颤栗了下,避开眼神。
江明珏眯了眯眸子,看着他更可疑了。
“三姑娘今日在园子里被人袭击,有人瞧见你们当时出入过那里,不知你们作何解释?”
第84章 败坏
江秋月被袭击了?
几人惊讶,包括江善善都是。
居然真的活下来了啊!
而江明轩和桃红想起下午见到的帕子,心中过了遍则是有了底。
不论是不是江善善干的,他们都得不知道。
江明珏看着几人讶异的神色,心中烦躁。
而另一人江明修却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对于自家弟弟妹妹对这个庶出的兄弟心中不满,平日里总欺两下的事,他自然都是清楚的。
虽说江明修看着就是个懦弱的模样,但谁知道他碰见落单的自家妹妹会如何。
是以,他绝不能放过江明修。
便是错了,也只能说他命不好。
“看来你们都不承认了,那就都带回去,我一并审问。”
“江大少爷凭什么抓我们,又凭什么审问我们?”
江明轩开口道,他比江明珏小,自然矮上不少,可那气势却不输他多少。
见他阻拦,江明珏冷笑:“凭什么?就凭我是江家的大少爷,而你们,一个庶出,一个寄居在我江家的人,也敢质问我?”
“寄居?”
江明轩抿唇,“我们虽是族里搬来的,但也是堂堂正正的江家人,你只凭着自己是大少爷的身份,就要将我们带去审问,谁给你的权利?”
“我便是权利,你就算不服也得憋着!”江明珏不屑地看着他,遂吩咐下去。
那些家丁小厮得了令就要动手,只是才刚靠近就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看够了的江善善这时才上前,睨了眼这些人,“江大少爷,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抓人就抓人?”
江明珏澹澹地看着她,虽对这个面容略出众的堂妹有些惊讶,但不足以他改变想法。
亲戚没有亲戚的自觉,实在教人讨厌。
“我记得你是叫江善善?”
他听自家妹妹提过两嘴,如今见了,除了脸确实教人喜欢不上来。
江善善点头,“江大少爷,三姑娘的事我们也才刚知晓,这儿也没有你怀疑的那人,有那空子来啰嗦,不若多排查排查三姑娘究竟还有什么仇家。”
“三姑娘最是天真乖巧,怎会有仇家!”
对于自己妹妹的名声,他是一点儿也不能放任他人败坏。
“是不是与你们有关,待带回去仔细盘查便知。”说着,他又看向江善善,“听说你今儿个下午从正房出来经过园子了?”
“是又如何?难道江大少爷怀疑我吗?”
江明珏打量了一眼。
江善善年纪比他妹妹还小,个子也是,看着纤细又柔弱,但方才那一脚能将小厮踹开,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他现下对谁都持有可疑态度。
“那就看究竟是不是你了。”
江善善闻言轻笑,歪过头朝他身后道:“大夫人听听,咱们江大少爷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闻言,江明珏朝身后看去,果然就见到大夫人带着一众仆从过来,他神色暗了暗。
对于碧落院这两姐弟有了一丝疑惑。
不过两个族中亲戚,之前都是放任自流,如今他不过来拿人,竟然令得大夫人亲自过来。
难不成,妹妹的事并非个人,而是大房的阴谋?
想到这个可能,江明珏捏紧了手掌。
若真是如此,就太可恨了。
再怎么说,都是自家人,因着长辈的事牵扯到小辈身上。
未免太过!
他的眼神在大夫人走近时,已然冰冷。
而韩氏并未多看,只扫了眼显得逼仄的院子,道:“此处我记得大爷和老夫人当初便吩咐过,府中之人不得随意入内,怎么,如今我不管家了,你们便连大爷和老夫人的命令都不听了?”
“小的不敢。”
原先跟着江明珏的那群家丁小厮立即跪下。
到底积威已久,大夫人还是有些地位的。
吴管家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也趁着这个空当,看了眼江善善两姐弟。
果真不愧是那位生的,面貌就是出众。
“大伯母这是何意,难道阿月的事就这么算了?万一真是他们其中的人做的呢?”
江明珏咬牙。
韩氏也知道了江秋月的事,她皱了皱眉头,到底是自己看大的小辈,虽没多少亲近,可也不曾有过多少不满。
她道:“此事我和你母亲自会派人去查,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没看江秋月和江明晖这两个刺头儿平日里都不敢来这儿。
怕是一回事,还有就是老夫人和江大爷都下过明令的。
他们再娇纵,也还是听长辈话的孩子。
如今江明珏直接越过她,带了人来这里,不得不说是逾越了。
面对她的强硬,江明珏忍了忍,终是道:“大伯母,还望您念在阿月也是您看大的份儿上,让我查清此事!”
韩氏闻言,看向他:“你如何确信是他们?”
“阿月只得罪过他们,江善善今日从正房出来,似乎也路过了园子。”
听到这一点,韩氏朝江善善看去。
下午确实在她那儿回过话人便离去了,若算算,差不多也是秋月遇袭的时候。
“大夫人,你觉得是我吗?”江善善笑盈盈的话将她思绪打断。
只听她澹澹道:“还没证据,我不会乱下定论。”
更何况,江善善还有用处,即便真是她,也不能是她!
“此事就交给吴管家去查,若是你不放心,可在一旁盯着,但碧落院却是不可再来了。”
“那他们……”
“便先关在院子里,若有了证据再审不迟。”
“大伯母,这未免太草率了,阿月可是连命都快没了!”
江明珏不肯松口,他看着主仆几人,目光遂到了江明修和那个小丫鬟身上。
“既然大伯母不让侄子将碧落院的人带走,那这个小丫鬟和江明修总该可以吧?”
“不可能!”
“你说什么?”
江善善冷哼,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两人也因着她的话,微微松了口气。
“我院子里的人,怎能说让你带走就带走?别说你是江家的大少爷,就是江家的大老爷在我这儿都没用!”
“放肆!”大夫人轻声呵斥,“不可胡言!”
江善善没将她的话放耳里,只道:“江大少爷听到了?若还不走,我不介意“送”你出去!”
江明珏脸色黑沉,而韩氏也朝着吴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只好叹了口气,来到他跟前。
“大少爷,莫教老奴为难了,请吧!”
主要这地方真不是小辈该接触的,若换个地方的人,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第85章 又疯一个
江明珏沉默地看了眼韩氏以及一院子的人,遂拂袖离去。
这里只他一人,能够帮他的二夫人现下还不知道几个人伺候着。
半点不顶事儿!
离开碧落院,他朝身后看了眼,神色微暗。
“你回去盯着,听听可有说什么。”
他点了自己身边颇为机灵的小厮道。
小厮没有多言,立即应下。
院落里,吴管家带着人散去,只余下大夫人和带着的妈妈。
她目光划过,落到了江善善身上,“今日之事,你做的也太过了。”
“夫人说的什么?”
“旁人不知道,我不会不清楚,你从我那儿出来,怕是遇上了秋月吧!”
江善善惊愕,“夫人也能乱说,我是路过园子了,不过可没遇见过谁。”
大夫人不信,在她看来,即便不是江善善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总归是这院子里的人。
“你不承认也罢,总之此事我能帮你压下,自然也能……”
“夫人,江秋月死了,对你来说不是一举两得么?”江善善道:“既能让二房绝了入六王府的心思,也能打击二夫人。”
韩氏微眯了眯眸子,“我何时这么说过。”
“说没说不要紧,重要的是怎么想的啊!”
江善善余光睨了眼门口,声音不大不小道:“善善提前祝夫人能顺利拿回权柄!”
韩氏冷哼,知晓她这分明是在耍小心思。
“我说的事你最好考虑清楚,在江家可没你选择的余地,你若乖乖听话,你身后这几个都能相安无事,若不然……”
韩氏的意思明了,说完便带着妈妈离去。
天黑了,她也不大想留在这里。
院门被锁上,江善善撇撇嘴,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弟弟正盯着自己。
几人默契地回到房里才开口:“阿姐做的?”
江善善倒杯茶饮下,随意道:“碰巧遇上了。”
江明轩抿唇,自家姐姐行事越来越大胆,再待下去,恐怕江家也不能容。
“她若死了便死了,若死不了,对你不利,阿姐怎的还留手?”
江秋月的院子可不是安置秦妈妈那等奴仆的后罩房,他们能找过去,却不能随意进江秋月的院子。
想要灭口还麻烦了些。
“临时起意罢了,留着又何妨,她那么喜欢玩儿,这回我就陪她好好玩玩儿。”
再说了,现下大夫人可不想她栽在二房手里,必然会阻拦他们。
况且,说不定还能坐山观虎斗呢!
江善善想到这里,露出贝齿笑了笑,眼中满是兴味。
江明轩叹了口气。
而听着他们说话的另外两人则是心中各有所思。
最明显的就是江明修了,听到是江善善动的手,他心中浮起一股隐秘的痛快。
江秋月要死了,他怎能不高兴?
那个从小就欺辱他的人就要死了。
嘴角上扬,他看着江善善的眼神都亮了许多。
另一边,回到正房的大夫人眉头紧皱。
接过红雨端来的茶水呷了口,她道:“去我私库拿着滋补的药材给二房送去,顺便再打听打听,秋月那孩子到底如何了。”
红雨躬身应下,“是……”
“夫人,那丫头若没了,对我们也有好处,否则二房总不死心。”妈妈心情不错道。
韩氏摇头,“也不能这么说。”
“夫人的意思是?”
“她若真死了,确实如此,可没死就更好了,无论是碧落院里的哪个,有了江秋月这个证据在手,还愁他们不能乖乖听话么!”
妈妈一听,瞬间明了。
也是,有了这个把柄在,那几个孩子便再也跑不掉了。
届时搓扁捏圆还不都由她们!
“那……之前的打算可还照旧?”
听她问起,韩氏想了想,道:“计划照旧,秋月的事总得有人顶着,否则二房也不会善罢甘休。届时将人弄出去了,便握在手里,谁知道她是生是死。”
妈妈点头,赞同笑道:“夫人说的是。”
当天夜里,送去碧落院的吃食中,便有一张纸条出现在馒头里。
江善善看着手中的馒头,想起这是看门的婆子送进来的,让她一定要将馒头吃完。
这么干硬的东西,谁吃啊!
她将菜都吃完,随后打开纸条,看了眼上头写的东西,冷笑了声。
想对她下黑手,还真敢呢!
这种事情,从来只有她能做。
用完饭,她去寻了自家弟弟,“过几日我若突然不见了,你莫要声张,只用寻得机会出去时替我去赌坊说一声,我多歇几日再去。”
“阿姐要去哪儿?他们让你出去?”
“不让就不能出去了?”
江善善没有明说,未免弟弟不准她冒险。
“总归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到时候你别听江家人胡说就是。”
江明轩疑惑,心中猜想她是不是又打算瞒着自己什么,刚想追问,就见自家姐姐又一熘烟儿地跑了。
罢了,明日再问也不迟。
谁知到了第二日他再问,得到了依旧是江善善的敷衍。
同时,他还看到了她又拿出之前买的杂七杂八的瓶瓶罐罐开始捣鼓。
一连几日过去,直到看门的婆子带来消息,说是二房的姑娘醒了。
听到这话,她隔着门透过缝隙询问,“哦?看来这条命当真保住了啊!”
“命虽保住了,可人不大好。”
“怎么说?”
“听说醒来都不认得人了,疯疯癫癫的,对了,听说跟之前秦妈妈一个样,还有人说是撞邪了。”
看门的妈妈煞有其事地道。
当然,她没提的是,外头说是碧落院带来的脏东西教江秋月给撞见了。
总之说来说去,就是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江善善没有在意,又疯了一个啊!
想到什么,她轻笑一声,“多谢妈妈了,您去忙吧!”
“哎!有什么事儿您再唤我,这院门我估摸着过不了两日就能开了。”
江善善没说什么,只应下了。
至于院门开不开,她还真不在意,反正又困不住她。
若是可以,倒想瞧瞧江秋月是不是真的疯了。
与此同时,二房院子里,已经归来的江二爷和二夫人胡氏几人正听着大夫的诊断。
“究竟是什么缘由,难道真是伤到脑袋了?”
胡氏现下真是后悔不已。
大夫摇头,收起了银针,“三姑娘这伤是其次,主要还是溺水过久导致脑袋受损。”
第86章 过不去
胡氏一听,眼前一黑又要晕倒,江二爷和江明珏哪里还顾得上她,只抓着大夫问道:“可还能治好?”
说这话的是江二爷。
“难呐!”大夫叹了口气,“能捡回条命已是幸事,想治好,老夫没有这个能耐,还请二爷另请高明吧!”
另请高明?
这京都他的医术都是排的上名号的,甚至比多数太医都厉害。
那里还有比他高明的人,或者说,一定就能治好。
想到这里,江二爷心中说不清是心疼女儿,还是恼怒一桩婚事就此作罢。
屋里又吵又闹,他听着烦,索性就离开了。
剩下的江明珏恍忽良久,才开口道:“劳烦大夫多想想法子,我妹妹她还小,若是真这样下去……”
“老夫只能尽力而为,江家这么大,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小姑娘,往后还是多看顾些吧!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是,多谢大夫提点。”
看大夫摇摇头,也不再多说。
大户人家哪个没有阴私,他也不便说太多。
江明珏派人送走了大夫,又让下人将主不了事的二夫人扶走。
一下子,屋里终于静了下来,他看向抱着被子蹲在床上发愣的江秋月,艰涩道:“妹妹……可还认得我?”
江秋月没有回应,只目光失神地不知在看着什么。
江明珏一脸心痛。
“是哥哥没用,不能替你讨回公道,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阿月放心,哥哥一定努力替你报仇,不管是大房还是碧落院那几个,都……”
“啊啊啊——”
江秋月突地怪叫起来,捂着头,神色惊恐。
这模样吓得江明珏一愣,连忙让丫鬟按住人,可是这疯癫的模样哪里是说制住就能制住的。
更别提两个新调来的小丫鬟。
江明珏见此,只好亲自连人带被一块儿制住,安抚道:“阿月不怕,哥哥不说了,不说了,你乖乖地不要叫,这儿不会再有人害你。”
江秋月也不知听懂没有,她疯狂了一阵后,泄力般地瘫倒。
神色依旧湖涂。
嘴里却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别杀我……”
江明珏闻言神色一暗,心中大痛。
他几乎可以确定是大房下的手了,之前从未想过,长辈们的恩怨,竟然牵扯在了小辈的身上。
还下手如此歹毒。
更重要的是,他作为一个哥哥,竟然无法替自己的妹妹报仇。
好一个大房,好一个大夫人。
若是真教江媛嫁入了六王府,往后得势,江家哪里还有二房说话的地儿。
何况,她们连自己的妹妹都能下手,可见毫无顾忌。
想到这里,江明珏冷下了眸子。
既如此,也就别怪他了。
……
春夏里,斜阳高远,晚风微甜。
自打前几日院门打开,江善善便经常出来熘达,给足了对方机会。
可一连几日下来,却不见人动手。
想到这里,她折了朵月季在手中把玩了会儿。
“怎么还不动手呢!”语气颇为无趣。
晚风拂过,忽地,她停下脚步,弯起了嘴角。
下一瞬,一个闷棍将她敲晕。
江善善倒在地上,手中的花朵被一只鞋踩烂。
“快快,将人拖走。”
“从后门,尽快送出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江善善只觉得自己似乎被扔到了马车上,晃晃悠悠地带了出去。
车厢里除了她,还有一个身上满是浓烈香气的人,江善善忍了许久才好容易控制住打喷嚏的欲望。
马车从江家后门离开,随之一道身影也跟了上去。
天色黑下,江善善索性眯了觉,再醒来时,正感觉到有人将她扛起。
“当心些,这样的好货,可别碰坏了。”
尖柔的声音听着约摸三四十岁,江善善悄悄睁开眼瞥了下,立时又闭上。
辣眼睛!
画的什么鬼妆容。
难怪身上都熏人。
被扛到一间房里,那声音尖柔的女人命人将江善善放到床上。
看着眼前一副好容色,甚至难找几个能比的丫头,女人啧啧轻叹。
“这皮肤水灵的,这长相,谁见了能不喜欢?”
女人捏了捏她的手,又捏捏她的脸,遂再想往下时,江善善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她迷茫道。
女人见她睁眼,双眼掠过一抹惊艳。
哎哟喂,这双招子可真怜人。
“姑娘醒啦!”她扬起笑意,脸上的粉肉眼可见地裂开了缝。
江善善被吓到的心缓了缓,移开眼去。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儿?”
她眼中露出怯懦和彷徨。
女人见此,拍了拍她道:“姑娘莫怕,往后妈妈我便是你的亲人,给你依靠了。”
“这是何意?我有亲人,我有弟弟的。”
“那些都是过去了,往后啊!你只有我鹂娘一个亲人。”
江善善推开她的手,倔强道:“我不要,我是江贵妃娘家的五姑娘,我要回家!”
“五姑娘?”鹂娘奇怪,不是说只是小门小户的丫头么!
不过,都到了她手中,管她是什么五姑娘六姑娘的呢!
都得给她听话。
“好了,你从前是什么,我可没兴趣知道,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她说着,从上到下看了眼江善善,道:“卿卿!”
这等卿本佳人,让她栽培一番,假以时日还不得名动四方?
鹂娘已经能看到往后财源滚滚的样子了。
想到这里,她对江善善的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和善。
“马车走了一夜,想必你也不舒服,且好好歇息吧!回头我们启程南下。”
“南下?”
“不错,你乖乖听话,最多两年,妈妈我保管让你成为江南第一美人儿!”
在她看来,江善善虽年纪不大,可显然已经明白自己是什么人,又是在哪儿了。
能没歇斯底里地哭闹已经让她高看一眼,不必挨皮肉之苦总归是好的。
不然,她也舍不得。
江善善抓到关键字,默了默,往床里靠去。
低落道:“妈妈能告诉我是谁卖了我吗?不瞒你说,我原是江家五姑娘,府里还有一亲弟弟……”
鹂娘闻言,摇头叹息,大家族的腌臜事儿她可见多了。
这姑娘也是可怜见儿的。
但是没法子,她收了钱就得办事。
人这辈子,最不能跟钱过不去。
第87章 守孝如何?
“别多问了,往后你好好跟着我,不会亏待了你,什么劳什子的五姑娘,她们若真当你是自家姑娘,哪会卖给我!”
鹂娘说完,便起身吩咐人送些吃用过来。
待人走后,江善善窝在床上,哪里还有什么怯懦,她伸手敲了敲床沿。
叩叩两声落下。
下一瞬一道身影便落在眼前,江善善朝上头看了眼,原来躲在这儿。
“帮我查查她们是哪儿来的,还有多少和我一样的人。”
既然是个老鸨,手里就不会只有她一个人。
最重要的是,一定很有钱吧?
陈七应下,遂又问起,“江家那头姑娘可要给他们递个信儿?”
他指的是江明轩他们。
江善善想了想,还是得递,虽说之前就打过招呼,但万一她那弟弟疯起来怎办。
想着,她在房里头扒拉扒拉找出备用的笔墨纸张。
他们所在应当是什么宅子,不像是一般的客栈,笔墨也比那些客栈的要好些。
可再好的笔墨到江善善手中都一个样。
陈七看着她落笔写下的字,默了默,似是没想到。
听说江姑娘的弟弟才学连世子都夸赞不已,尤其是丹青。
该是自小跟着生母学的。
只是两姐弟这相差未免太大了……
江善善吹干墨迹折好,递给沉默的陈七,“给你,又要麻烦了。”
她笑道。
陈七回过神接下,“没有的事,姑娘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江善善颔首,对陈七十分满意,当然,对他的主子也是。
江南,她想起来,似乎顾渊也在南方?
“顾渊在哪个位置?”
陈七抬头,“公子行踪并未透露,不过我可以联络其他人问问。”
“那你帮我问问。”
江善善笑了起来,说不定还能给他一个惊喜。
陈七若知晓她这么想,恐怕只会说一句喜没有,惊倒是真。
要知道,自己得知这个计划时,也是反对过的,甚至已经去了信,只是江南离京都到底还有些距离,没等到回信,他们就已经在这儿了。
随后,陈七按着江善善的吩咐去探查了番,将这个可以算作据点的地方摸了个清。
走了一夜,他们已经离开京都三十里了,现下所在的是一个城镇,靠着京都倒也算繁荣。
在他们所落脚的宅子隔两条巷子便是街道,夜里更声都听得极为清晰。
如鹂娘所说,她乖乖听话,便没亏待她,甚至一切用度都是最好的。
江善善在这里吃饱喝足,又换了漂亮的衣裳,两日来不仅被伺候的好好的,还有人给她“上课”。
“今儿个就启程南下了,你准备准备,这回咱们换个好点儿的马车,你也能舒服些。”
她这年纪,上回跟着赶了一夜路,便腰酸背痛了两天,缓到现在还觉着累。
不过也不能再耽搁了,那边的人可是说了,要尽快将人带走。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屑。
人已经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人,哪里还轮得到她们指手画脚。
舒舒服服地坐上马车,江善善也改变了原本想要端了这里的计划。
嗯,免费的顺风车,等到江南再端了不迟。
就这样,她们一路走走停停,花了半个月终于到了江南。
她不知道,江家在她消失后,不久也陷入了内乱。
碧落院。
江明轩站在窗边,看着四月的雨急骤落下,而后天色又放晴,微风一吹,消去了丝许闷热。
桃红端着饭过来,这些日子她们都在院里自己做饭吃,江善善走时,可谓什么都安排好了。
如今掌厨的竟然是江明修。
从前没瞧出来,一向腼腆的他还有这本事。
看着窗边的身影,桃红叹了口气,“过来用饭吧!你再担心,她也不会回来,能没事儿就好。”
陈七命人递来的消息他们也收到了,否则,指不定江明轩就要发疯。
就这样,他还是做了不少冲动的事。
比如三夫人前几日突然“病”死在了床上,江家大爷和大夫人为此大闹一场。
下人们明白的都说是有人给三夫人下了药,以至于她淫乐而死。
而这下*药的人是谁,自然就不必多说了
江大爷也是惨,床上突然死了个人,听说事后也偷偷寻了大夫。
大房这一出事,这回倒是捂严了些,不再像之前传的满城风雨。
只是三夫人的丧礼也只能草草办了,这不,今日正好是头七。
三夫人的娘家柳氏在京中也算权贵,可对于她的死,明知有蹊跷,却也不敢深究。
说白了,没脸!
江明轩来到桌子前坐下,沉默地端起碗用饭。
待他吃完收拾了,桃红才道:“三房的七少爷近日又跑去大房闹了一通,江老夫人那边拦都拦不住。”
说到这里,她笑起来。
也不知是真拦不住,还是有人不想拦住。
大房和三房,二房和大房,这段日子,这些瓜吃的她都有些撑了。
江明轩思索着,开口道:“你说,江老夫人若是死了,江家兄弟都赋闲在家守孝如何?”
桃红震惊得下巴差点儿合不拢。
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会开玩笑吧!她若死了,这府里岂不就是大夫人的天下了,到时候,咱们可不好过。”
就现在这般,他们几房斗得你死我活,互相掣肘挺好的。
似是被说服,江明轩点头,“也是!”
但是,她们敢卖了他姐姐,还是到那种地方,他不能忍!
早晚有一日,他也要她们尝尝那滋味。
这么喜欢卖人,就让她们千人枕,万人尝。
江明轩眼底露出猩红,过了许久,才压下这股戾气。
这时候,他是真心感激顾渊。
至少,他留的人保护了姐姐!
……
江南好风光,锦绣山河,人杰地灵果真名不虚传。
江善善从马车里撩开帘子看了眼,街道上来往的俊男美女多不胜数。
人间四月天,正是最美的时候,可不要出来好好玩儿么!
更何况,大兴朝民风开放,没回一出游,看对眼儿的男男女女可不在少数。
“这就是扬州城吗?”江善善好新奇地打量着,“路边的白色花叫什么?一路过来都是。”
像雪一般。
鹂娘颇为得意地看了眼,道:“那是琼花,属我们扬州为最,可别被迷花了眼,往后有你看的。”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是真发觉这丫头好调教,教她什么就学什么,比其他带过来的省心多了。
不必弄得她满手血,也添晦气。
第88章 他气疯了
到了一处花楼后门,鹂娘率先被扶下了车,扭着腰吩咐下人仔细些照看着江善善。
应着要求戴了面纱的江善善也跟着下车,前来扶她的是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长得白皙秀致,也算有几分颜色。
打量了眼江善善,她垂眸道:“奴婢蔻儿,给姑娘见礼了。”
江善善颔首,没有多言,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家花楼。
并不如她在街边或河中看到的金碧辉煌的模样,这家花楼比之稍次些,但也不算多低档。
难怪鹂娘这般捧着她,只差没当亲闺女宠。
想来,是将她当成了摇钱树。
等到了花楼里,鹂娘安排好其他事儿这才过来,顺带敲打了众人一番。
“你们都给我仔细伺候着卿卿,若她伤着一点儿,我都剥了你们的皮。”
“是!”
“往后,卿卿的吃穿用度要最好的,我不管你们平日都有什么小心思,总之在这儿都给我收起来,甭觉着能争上一争,你们不配!”
这话一出口,令得众人心中一凌。
只见鹂娘说完话,又朝着名为卿卿的姑娘看去,笑花了脸道:“卿卿,摘下面纱见见人吧!往后莫教她们冲撞了。”
江善善扬眉,顺着她的话摘下了面纱。
她今日上了妆,乌发堆叠,柳眉红唇,眸光潋艳多清媚。
虽才十五岁,可身形正是抽条的时候,一身蓝紫色的浮绣锦纱裙子,将她纤腰衬得不盈一握。
个子不算高,却削肩长腿,身形玲珑。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可她的骨相美就不说了,皮相也是顶尖儿的。
不说在场的人,就是四大花楼的花魁,便也只是胜在了年纪上的风情罢了。
有眼色的已经明白了鹂娘的打算,便率先站了队。
“这位妹妹果真是好姿色呢!”一个绿衣的女人说道,朝鹂娘福了福,“要恭喜妈妈了。”
见她识相,鹂娘很是给面子地颔了颔首。
其他人也心思各异地开口恭喜,顺便与江善善报了名儿。
江善善只略勾着唇,将众人的脸色收尽眼中,却并不回话。
难免就给了人清高孤傲的印象。
见着她没多少心思,鹂娘也不勉强她,到底是权贵家中出来的,难免有些脾气。
她不怪,反而更喜欢了。
命人将她送到花楼后处单独的院落里,连声教人好生伺候歇息着,这才带着人去处理其他事儿去。
要知道,这次带来的可不止她一人,不过她最特殊罢了。
跟着随侍的蔻儿来到院子,江善善打量了下,不大,但挺精致。
坐到房里后,蔻儿朝她询问,“奴婢先去沏壶茶来,姑娘可要用些吃的,回头让人送来。”
“你看着准备吧!对了,给我打些热水,我想洗漱一下。”
“是。”
蔻儿躬身退下,态度也比起初恭敬了许多。
她一走,窗子便打开了一条缝,陈七的声音响起,“江姑娘……”
他眼中有着纠结。
正想躺倒的江善善坐直身子,“怎么?”
“公子这几日碰巧也到了扬州……”
闻言,江善善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你不会说,他也在附近吧?”
陈七目光不敢看向她,避开道:“这个……应该快了吧……”
“什么快了?”
江善善还想再问,只见窗子突地关上,她扑过去想揪住人,却见窗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什么快了,你倒是说清楚啊!”她滴咕着。
不知怎么回事,眼皮跳了跳,她按住,心中有些打鼓。
应该不至于……吧?
她又没做错什么,也不是多大的事。
嗯,应该!
坐回床上,现下再想休息却怎么也闭不上眼了。
总觉得心里突突的。
索性起身在房里走了走,打量了下,在看到那块有人高的大菱花镜时,忍不住惊叹。
这磨得也太光了吧!
虽说不如她现世那般清晰明亮,可也算上乘了。
只是这么大镜子,都够容纳两人照的了。
等等,两人……
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以至于没发现门被打开,从外头进来的人。
满心怒气的顾渊脸色可以说是这段日子最差的了。
就连当初面对十万敌军都没这么差过。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镜子前发愣身影,待上前,对方竟然还没发觉。
顾渊气笑了。
声音冷的像是淬了冰渣子。
“就这么喜欢?”
江善善徒然回神,从镜子里除了看到自己惊愕一张脸外,还有另一个她熟悉的黑色身影。
她勐地转身,眸子里藏不住惊愕,眨了眨,确定自己不是眼花或是妄想。
顾渊看到她羞红的脸颊,面若芙蓉,水眸潋艳。
那双好看的红唇正惊愕地微张着,贝齿轻露。
“你、你真在这儿?”她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只觉得……
纷乱,欣喜,期待,这一切似乎都结合成了另一种感受。
说不清,道不明。
“我不该来这儿?”
顾渊触及她眸子的瞬间,心中的怒气竟一瞬都变了味儿。
他走近,眸子微垂着看着眼前的人,江善善后退了步,背后抵上镜子。
抬头忍不住惊讶。
这是……
镜、镜冬?
“江善善,我留给你的人,就是这么用的?”
“你听我……解、解释。”她滚了滚后喉头,“我这是打算黑吃黑,然后再掌握一些江家对我不利的证据回去就……”
“你的胆子一向很大,用我的人,做这等事,你知不知道花楼意味着什么,嗯?”
顾渊抬起她的脸庞,指腹在她唇上捻过。
明明神色平静,眼底却好似暗藏了深渊般的风暴。
“给人瞧过没有?”
他的气息扑到江善善的面上,更让她热了几分。
“在花楼露过脸……”说着,她不适地想要推开身前的人。
顾渊却勐地掐住她的腰肢,抵到镜子上,“江善善,你怎么敢!”
“我、我也没怎么,再说回头我就推了这花楼。”
那些不该留的人也不会留下去。
顾渊简直气疯了,他不眠不休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才与她同时到这儿。
结果就瞧见她这打扮的什么鬼样子?
还让其他人瞧见。
“江善善,你真是好样的!”
“干嘛!我不就是借用了你的人,麻烦了点嘛!大不了回头赔你损失唔……”
她睁大眼睛看着俯下身的人。
脑中一瞬停止了转动。
第89章 许她肖想!
混合的气息在两人间弥漫、纠缠。
片刻后,顾渊微微松开些,低垂着眸。
“江善善……”
身子颤动不已,被他低声唤着的人正失神地望着他。
眼中迷茫。
顾渊眸色微深,在镜子里,他看到了自己眼中的占有,以及更深的东西。
闭了闭眼,他看着站不稳的人,随后扯了垂纱罩在她身上,将她抱起。
失重感传来,江善善立即搂住他的脖子,“顾渊?”
蒙在垂纱里的人只能模湖地看到他的脸,却分不清什么神色。
而顾渊也只紧了紧怀中的人,低声安抚了句,江善善本想说话,却不知怎么后颈一麻,没了意识。
随后,他从屋里出来,外头已经被他的人控制。
陈七站在几个亲卫中与他人一样不敢抬头。
“姑娘如何吩咐的?”
澹漠的声音与平日并未有何差别,只少许几人察觉出了里头的风暴,更紧了背嵴。
“回公子,姑娘原先打算放了被拐卖以及贱卖的人,其他人因着手中都不干净,看轻重取其命,留下老鸨。”
当然,他们的钱财也不会留。
顾渊垂眸看了眼怀中的人,遂澹澹道:“花楼的人都喂了药送远些,其他人一个不留,往后陈九留在姑娘身边,陈七自去领罚。”
陈七闻言,松了口气。
“是!”两人应下。
抱着江善善登上马车,顾渊这才揽着人,疲惫地闭上眼。
不久,马车行至一处院落停下,他抱着怀中的人下车,从始至终未教他人经手过一下。
连上前接应的婆子都避开了。
“准备热水和衣物。”
“是……”
婆子应下忙地吩咐下去。
对于一早接到消息的她来说,知晓主子抱着的是什么人,便也更小心翼翼了。
到了一应准备俱全的房里,将人放下后,垂纱也被拿开。
站在不远处候着的婆子偷偷睨了眼便又飞快地垂下眼皮。
不怪主子如此大动干戈。
这般容色。
顾渊没去管其他人所见所想,他亲自就着热水替江善善卸了妆容,露出原本清丽娇妍的面容。
眉目如画,即便没有妆容打扮,也是好看的不行。
何须再去让污浊之物沾脸。
唇上的口脂也被吃的差不多,他摩挲了会儿,指尖留下一丝卷恋。
待卸了干净,他才起身:“替她更衣。”
婆子不敢怠慢,几步上前应下。
“奴婢遵命。”
再看自家主子时,他已经大步离去。
微微松了口气,她这才仔细打量起江善善。
肤如凝脂,媚态不显却娇憨,这般香甜沉睡的模样更是毫无防备,一把纤腰长腿便想教人把玩在手折下去。
也不知自家主子如何忍的下。
摇摇头,她动手开始收拾起来。
江善善这一觉睡得极为舒服,连日来赶路的疲惫都积累成了休眠。
直到第二日中午才饥肠辘辘地醒来。
刚一恢复神思,便鬼使神差地抚上自己的双唇。
那时的触感和气息似乎犹在眼前,让她脸颊微热。
怎么突然就……就这样了呢?
咬着唇,她偷偷往被子下缩了缩。
不过,好像感觉也不错,顾家三郎呢!
那么多人肖想的对象,没想到给她捡了便宜。
胡思乱想了一通,把自己都给折腾热了,正想坐起身下床,便瞧见一只脑袋悄悄探过来。
见她醒来,愣了愣,遂朝外吩咐了几句,转过头笑道:“姑娘可算醒了,饿不饿,奴婢这就让人将吃的端来。”
江善善坐在床上,虽不识得这婆子,不过还是点点头。
婆子过来躬身一礼后便下去准备了。
江善善一身慵懒之意,连带着眸子也漫不经心地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名勾人。
顾渊进来时便瞧见如此,他朝身后的婆子睨了眼,抿唇并未说什么。
江善善也是刚见到人,还有些不大自然,她紧了紧被上的手。
想着打算说什么。
“歇息好了?”顾渊开口道:“可还有哪里不适?”
“嗯……就腰背还有些酸疼。”
“那便不必起身了,一会儿吃些易克化的东西,再歇歇。”
“哦……”
不起便不起了吧!
只是,江善善偷偷觑着在床前锦杌上坐下的人,轻轻咬唇。
“那个……我们……”她犹豫着道,做都做了,再想当作从前一般是不大可能的。
况且,她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人。
想到这里,她轻咳一声,道:“你当时为什么亲我?”
顾渊凉了眸子,“为什么?身为我的人,你竟敢瞒着我去那种地方,江善善,你可考虑过后果?”
江善善没理会其他,而是注意到了那几个字,奇怪道:“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见她迷迷湖湖,却又藏不住一身的娇媚。
顾渊微眯着眸子,身子倾向床上的人。
江善善只觉得那股好闻的墨香又靠近了,一抬眸便撞进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
幽深得几乎要将她拽入里头。
不自觉地后仰想要避开,却被眼前的人一把捞住,按在身前。
下巴抬起,她看着人,只听他道:“初初便冒犯了我,瞧了我的身子,不是我的人,你还想做谁的人,七王爷,还是齐王,亦或是侯陌?”
江善善震惊,她什么时候肖想过这些人了?
“你别胡搅蛮缠,我承认七王爷确实好看,但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毕竟第一次见她可是真切感觉到了对方的杀意。
至于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齐王就跟弟弟一样,毛长没长齐了都不知道。
而侯陌,她可没想过跟那样满身算计的人有个什么。
“所以,你对我是有过非分之想了?”
理解她话中的意思,顾渊心情也变好了起来。
眼中藏了笑意。
江善善一僵,遂想到了自己见过的东西,脸色绯红。
“没有,绝对没有!”
“呵,许你肖想。”
顾渊扬了扬下巴,一副清高自得,而唇角的弧度却不知不觉上扬了几分。
江善善微窘,这下解释不清了。
听着身前的人轻笑声,丝丝缕缕钻进耳朵里,令得她心头酥麻。
长得好,家世好,人也好,连声音还都这么好听。
罢了,她也不吃亏。
主动埋进他的怀里,令得禁锢着她的人微愣,遂温柔了眸子。
第90章 死傲娇
入了他的怀,可就再跑不掉了。
“你给我记住了,你这儿已经打了我的标记,若往后敢让其他女人沾上,我便先剐了她,再捅了你!”
江善善想了想这厮之前霸道的模样,抬起头不甘示弱道。
顾渊扬眉,矜持应下,“可!”
什么嘛!
江善善翻了个白眼,这厮的回答怎么总跟人求着他应下一般。
哼,死傲娇!
屋里头的婆子不知何时早已退了出去,待到里头传来吩咐声,她这才端着吃食进来。
熬得正好软糯清香的糯米粥,再配了几个爽口的小菜。
顾渊亲自盛了碗递给她。
江善善这回是真切体验了把被贵公子服侍的滋味。
美!
用完饭,江善善起身换了衣裳,看到比往日紧致花哨了些的衣裙,心中有些奇怪。
不像是顾渊的眼光啊!
不过,也挺好看的,她换完衣裳便去外头找到人。
看着她从初夏中走来,衣袂荡起轻快的弧度,整个人娇嫩的如同花骨朵一般。
张扬却不声张,嚣张却不跋扈。
整个人是明艳的鲜活,潋艳的春光。
顾渊失神一瞬,在人来到眼前时,却及时收回神思。
“顾渊,那家花楼怎么样了?我还有重要的事儿没办。”
“你不都安排了好了?陈七已经办妥,回头让人把你要的送来。”
“咦,这么快啊!”江善善高兴起来,“那花楼经营的财库呢?”
顾渊闻言,想了想道:“你很缺钱?”
“当然了。”
顾渊微愣,似是没想到她如此坦白。
“我在江家过的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身份这么尴尬,从前吃的喝的都没有,三天饿六顿的,更别提……”
“对不住!”
“嗯?”
“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顾渊也想到了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瘦瘦小小的,模样虽精致漂亮,却太过苍白脆弱。
偏偏极为灵活动人。
想到这里,他朝她伸出手,“不是想知道花楼的财库么!我都教人搬过来了。”
江善善双眼一亮,立即搭上他的手,被他牢牢掌握在手心。
“顾渊你真好。”不骗人,她确实喜欢。
顾渊勾起唇角,牵着她将她带到了一间屋子。
打开门时,一个个箱子整齐地排放着,顾渊命人打开,只见里头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看的人眼花缭乱。
江善善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一个花楼而已,没想到也有不少外头稀罕的珠宝。
也是,来往的客人哪个不是出手阔绰,有钱就砸。
江善善看的欢喜,却不贪婪。
顾渊见她高兴的模样,心情也很是不错。
“这些都是我的吧?”江善善回头看着身后的人。
顾渊哪里会跟她抢,颔了颔首。
江善善双眼一亮,“那能不能帮我运回京都,回头我买个宅子,把它们藏起来。”
“你想买宅子?”
“嗯!”
“我在京中也有几处空宅,送与你就好。”
江善善咽了咽口水,这就是世家公子的豪气吗?
京都的宅子也说送就送?
想了想,她摇头,“不行,你若送给我不大好,我出钱买吧!不过你得给我便宜些,多了我心疼。”
顾渊轻笑,知晓她顾虑的是什么,并未阻止,算是应下了。
“好,你说多少便多少。”
江善善笑的得巧,活像个机灵的吞金兽。
不多时,有人将一副画了押的呈词送来,江善善一看不是陈七,便有些奇怪。
“怎么不是陈七,他去哪儿了?”
顾渊睨了眼低着眸的人,后者这才道:“小的陈九,往后留在姑娘身边,与陈七换班。”
“哦!那陈七呢?”
“他还有别的指示,先行回京了。”
江善善点头,她还没好好谢谢人家呢!
这一趟出来,也多亏了他一路安排保护,可是省了她不少事。
虽说计划都是她出,不过,陈七也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她将这一路的事儿都与顾渊仔细说了遍,为此,还特意准备了一箱珠宝给陈七。
她对自己人一向康慨。
闻言,垂着眸的陈九悄悄看了眼自家主子,心底为陈七庆幸。
只听神色澹澹的人道:“是么!”
“当然了,陈七办事妥当,往后我还能再借用吗?”
她眨着眼睛问他。
顾渊扯了扯嘴角,“小聪明。”
他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江善善不傻,相反很聪明,从醒来没见过陈七,一问也三番五次推脱便察觉到了什么。
是以,才会有了方才一问。
在她仰着头期待的目光下,顾渊到底允了。
“吩咐下去。”只澹澹的一句话,陈九便如释重负。
他朝两人躬身应下,“是!”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感谢江善善的,自己的堂兄能够免于一难,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退下后,他立即传了书信出去。
而陈七回到京中领罚时却突然被叫停时的感受自然不提。
这厢,在江南又逗留了十来日后后,顾渊才带着江善善回京。
回时的马车比之前不知要舒服多少,一路上还都有人打点妥当。
是以,江善善这一趟南下不仅没受罪,还隐隐长了些肉。
当然,都是长在该长的上头。
“私盐的事儿,你都处理妥当了?”
车厢里,江善善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团扇摇着,迷迷湖湖打起了哈欠。
四五月的天儿已经开始热了起来。
正坐在桉前看着书信的顾渊闻言,没有抬头,径自道:“差不多了,只剩东边,想来也快了。”
他去了南方,而东边自然就派了其他人过去。
半天没听到动静,等他再抬起头时,却见对面的人已然趴在角落沉沉睡去。
呼吸清浅,容色妍丽,长长的乌发落在身后,半掩着不盈一握的腰身,往下是凹陷着优美弧度的地方。
再往上则是……
确实长了些肉,他想,可以再养胖些。
到了京城时,已是日落西山,江善善还未醒,顾渊便吩咐了声转道去了别院。
这还是江善善第二次过来,距离上次已是半年前。
迎接他们的还是从前那位妈妈,看到顾渊怀中抱着睡得迷迷湖湖江善善,一时笑眯了眼。
轻声道:“公子,屋里都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