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猴王争霸 (1)
伊凡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子,忽然想到其实也没差啊。之前那群贼人要钱又要命的,现在小命给保住了,平时无聊的时候还有一本小黄书消遣下。四十两就当是救命之恩的谢礼呗。
想及至此,伊凡心境一片开朗,他学着驾车向回走。密林中古林参天,叶茂树密,光线些许黯淡;伊凡迷失方向却全然不知。林中不时听到“咕…咕…咕咕…”的鸟类叫声,“吱吱吱…唧…”猴类的叫声,头顶的树叶“沙沙…沙沙”响。
伊凡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走到了哪里。他打开牛皮酒袋就点水送吃了些干粮,跳下马车,在树底坐下休息了一小会。头顶又响起“沙沙”声。他无意识地抬头张望,这株树约莫是两丈高,横枝干上有几只小猴子在玩耍。树上结满差不多成人巴掌大的蟠桃。伊凡看着这些蟠桃馋涎欲滴,他心想:原以为新疆才会盛产大蟠桃,没想到在这蜀境雪山脚下还有大蟠桃。
他使尽“平生所学”爬上桃树,摘下几个大蟠桃,顺着树身跳落下来用衣袖擦净桃毛,大大咬上一口。伊凡不禁大声称赞:“真好吃啊,爽甜可口,皮薄多汁!
正当伊凡美滋滋地享受着桃子的时候。“呯”地一声闷响;只觉得面门一阵剧痛,已被一物砸中鼻梁。他用手捂着鼻子,低头一看,一个蟠桃还在地上滚动着。
伊凡对着树顶高声大叫道:“谁?快给小爷出来!想当年,小爷我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一米以下全部放倒,太平间里一跺脚喊‘不服的站起来!’没有一个敢喘气的……”
“吱…吱吱…吱吱吱…”只见树顶几只小猴子惊叫着四散跳到邻近的树上。
“嘿,原来是群猴子啊…丫的敢再调皮,看小爷不把你们的脑袋瓜给敲肿!”伊凡轻轻揉着稍有红肿的鼻子,继续低头吃蟠桃。忽然“呯”地又一声闷响,后脑勺又是一阵剧痛,伊凡向前摔倒趴在地上。
“是谁?谁这么大整蛊。?就刚才说了猫兄几句坏话而已。猫兄?猫兄是您来了吗?”伊凡抬起头赔着笑脸对着树顶说。
在蟠桃树的横枝上坐着一只白毛猿猴,右手中还拿着一个蟠桃,左手虚扶树干。幸灾乐祸地吼吼怪笑着。
“嗨,算你牛!小爷今儿不跟你这只畜生计较!”伊凡指着猿猴了一句,转身离开,不理这只白毛猿猴。谁知刚走得数步,又“呯”地又一声闷响,伊凡后脑勺又是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再次趴倒在地。那只调皮的猿猴在横枝上摇头晃脑,拍手大笑,好不得意。
伊凡爬起身来,跃上桃树,打算上去教训这只顽皮的猿猴,谁知头上又“呯呯呯”地吃了几记蟠桃,摔落在树下。
“有种你就给我下来!”伊凡大怒,指着猿猴大声叫道
不知道猿猴是否已经小有人性,只见它双手各持一个蟠桃,跳下树来,冲着伊凡吼吼大笑;然后手一扬,又一个蟠桃扔过来。
伊凡眼看着猿猴抬手,他下意识向旁边一跳,刚好避开扔过来的蟠桃。“实在是欺人太甚啦!我今儿跟你拼啦!”他心中大怒,忘却自己身处何地,不顾一切追打着。
猿猴很是精灵,从不往直线逃跑,时而在林间左插右穿,时而跃上枝干上兜来窜去。一人一猴不知跑了多远。伊凡已气喘如牛,筋疲力竭。继续追吧,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追了吧,内心又觉得愤愤不平。
突然眼前出现一道断崖,伊凡连忙收步,差点就摔了下去。正惊魂未定,大口喘气之时,突然后背被用力一推,一个趔趄直向崖底堕落下去。
伊凡暗暗叹息道:“这样摔下去,势必粉身碎骨不可。我不想死啊!我还有老婆孩子,我还要活着回去呢!”他心念一动,激起潜在的求生本能,明知无望但仍不停的伸手乱抓。
忽然,他只觉抓住了一件物事,只是那物件十分柔脆,无法挡住他疾冲而下的身体,一冲之间,立时折断。顿觉无数柔脆之物,挡住了身子手臂,纷纷折断,但经此一挡,伊凡冲落之势,大见缓慢。再落得几尺,悬崖上有些许横枝岔出,可是他下跌的劲力太强,树枝受不住力,喀喇一声,登时应声而断;
伊凡身体掉在由厚厚的蕨类植物组成的“垫子”上,然后滚冬瓜般地沿着山势滚着。滚了好一段距离堕入崖底的潭内,瞬间被水淹没。他不停的在水中挣扎,忽然右手四指一阵剧痛,四指仿佛被大蚌夹着。勉强睁眼,只见右手被一白森森的骷髅头骨咬合着。伊凡惊呼一声,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水。骇人的头骨通过冰冷的潭水向他传递着死亡讯息。理智告诉伊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定要撑过这难关,才能活下去!他双手不停上下舞动,双脚像青蛙般乱蹬。
他心中坚守着“我还活着!”的信念,奋力向水面游去。不知过得多久,伊凡终于挟着包袱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地爬出水面,游至潭边。
伊凡闭眼养神休息了好一阵子,睁开眼来,四周角峰如林,刃脊纵横;峡谷深切,崖壁陡峭;枝状江源。面前是个花团锦簇的山谷,绿树红花,互相辉映。靠近湖潭边有一崖壁,崖壁旁有一只浑身长着寸许长白毛的猿猴在侧卧小憩。
仔细打量周边风景,伊凡只见四面高山环绕,偶见三两只野羊在低头吃草,不远处的树上鲜果悬枝,有七八只猿猴在跳跃玩耍。落水处原是一处清澈碧绿深潭,已随着阳光照射角度变化变幻出五彩的颜色。深潭上方有一瀑布;现已是盛夏时节,适逢枯水期,瀑布稀稀落落的。五彩幻变的水中有数十条大鲤鱼游动,正所谓春边秋鲤夏三黎,此时虽不是吃鲤鱼的大好时节,但早已饥肠辘辘的伊凡不觉已馋得口水直流。
第十三章 猴王争霸 (2)
伊凡寻得几根长树枝,用匕首剥尖。从昨天落水的包袱掏出已被水弄湿,不能吃用的干粮;将其揉碎洒在潭面。他手持树枝静静地蹲在潭边。
过得不久,几条大鲤鱼冒出水面争食干粮碎末。伊凡对准鱼群猛力投掷出树枝,不一会已有好几条鲤鱼被树枝刺中飘浮于水面上。
伊凡用匕首将鲤鱼开膛破肚取出内脏;取潭水调了稀泥,然后捡起一些枯草做成一个类似鸟窝形状火引。再找到几枝大小合适的枯柴和大块的树叶;用匕首将一块稍大的枯枝削成木板,再在上面开了一个小槽。
伊凡用脚踩紧这个小木板,不让它随意移动,然后将火引放在凹槽内,开始用双手来回搓动手上的枯柴。
用不了几下,木板的小洞就会开始冒烟。伊凡仍然继续来回搓动手中的枯柴,发现木板上的火引稍有火星冒起,他小心地透入将火引取出,轻轻往里吹气;只见火引内开始有通红的火星,烟越来越浓。
把火引子放地上,伊凡再往里边加入枯柴,不一阵子,一堆熊熊的烈火生成。
伊凡将调好的稀泥抹涂鱼身,然后将泥块投入火中;再用另一支稍长的枯柴从鱼嘴插入,放在火上慢慢烧烤。过得不久,香气四溢。
香气也把白猿也吸引过来,颇有灵性地静静坐在火堆旁边。伊凡用枯柴将火里的泥块掏出,放在一边待其冷却;转身将烤鱼拆骨取肉用树叶托着。用匕首将泥块敲开,鱼鳞和泥块一并脱离,浓香四溢。
伊凡将鱼肉取出用树叶托着留待自己品尝。
烤鱼外脆内嫩,叫化鱼口感酥软,别有一番味道。“还好当时播荒野求生真人秀时,我还瞄了几眼;否则还不知道今儿得咋过呢?”
白猿双脚像人形站起走到伊凡面前双手前倾,仿佛是在作揖行礼。它一手拖住伊凡,一手指向崖壁裂缝处,口中吼吼作响。伊凡一时无法理会,只觉得是白猿在想讨要食物。
突然,潭边一阵沉闷的呱啦呱啦声;周遭的猿猴,猴子也在暴躁尖叫着“唧!唧唧!唧唧唧!”
伊凡定眼一看,一只身长蓬松而茂密的毛为褐色,后背长有红毛、脸长,鲜红的鼻梁两侧有深深的纵纹,颔下一撮山羊胡子形如山鬼的怪物蹲坐在潭边。
那怪物正生啃着伊凡刚捕上来、没有处理的生鲤鱼呢。
伊凡大惊:“莫非是山魈?!传说这大家伙勇猛好战,牙齿长而尖锐,爪子也锋利无比,臂力且是寻常成人的数倍;甚至能与中型的猛兽搏斗。坊间传闻山魈若是发起怒来,连一头小型豹子也对它们敬畏三分。没想到这谷底竟然有这么厉害的猛畜”。
山魈吃完一条鲤鱼后,人形站立起来向着白猿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以示挑战,白猿双手拄地慢慢走到火堆旁选取一条长枯枝,向山魁低吼回击。猴群开始紧张不安起来,母猴抱着小猴躲在树枝下浑身发抖,呜呜的叫声此起彼伏。
“呜”山魈像和国的相扑员一般向白猿扑去,伸出锋利的双爪向白猿展开进攻。
白猿本能地向旁一缩,手中树枝直直地的刺向山魈后腰。
山魈强行扭身反背,恰恰避开要害部位被伤;但手臂的皮肉仍被树枝刺出一道血口。
这场胜负将决定谁是此处的猴王,火堆四周已悄悄聚集了数十只各种各类的猴子、猿猴,它们都在关注这场事关自己利益的大战。
到底是白猿卫冕?抑或是山魈逼宫夺位成功呢?它们都紧紧地看着这两只为荣誉而战的“领袖”。
其中最激动的是一只年轻公猴,它边咆哮边挥动手中的柴枝,不知是在为哪一方加油助威。另外一些胆小的猴子选择远远观望,它们蹲坐在数十米以外的树顶上,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白猿闪展腾挪,跳高跃低,手中树枝如若灵蛇,每每出手都给山魈造成一定的伤害。只见它凌空跃起,借助跌落之势向下猛刺一式,山魈向前扑出,顺势一滚避开剑招。
突然扑通一声,白猿一击未中,落地时失足踩落在潭边的鲤鱼上。或许是白猿已然年老体弱、立足不稳,重重摔了一跤。
山魈趁机施以还击。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眼花缭乱间,白猿脸上现出一道血印,胸前的白毛也被扯落一块。
山魈步步进逼,白猿已多处受伤。自摔倒后,白猿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再没有向山魈作出过一次还击。
伊凡用力握紧手中的匕首,心中一片紧张“如果白猿失去王者之位,其它猴类会不会对他这个外来者作出一些异样的行为呢?”他明白,万物生长自有规律。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自己不能贸然出手干预这一场比试。猴王的宝座是猴类们最大的荣耀和追求。猴王可以自由的与所有的母猴子交配,选择最好的食物;它们是在单对单的撕咬拼打和相互残杀中来争夺猴王宝座。
一声惨叫打断他的思绪,伊凡定眼望去只见白猿已血肉模糊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而山魈已倒在地上连声狂吼,双手乱挥乱打,它的左眼已被白猿手持的枯枝刺穿,鲜血涔涔而下,神情甚是可怖。若然枯枝再深入两寸定必入脑而亡,不知是白猿有意不下杀手,又或是巧合所致。总之这次猴王争夺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白猿险胜卫冕成功。
伊凡连忙撕破衣袖过去给白猿包扎伤口,心中思潮起伏:“这剑法倒有点像查老小说中,越国放羊女阿青戳腕伤目的剑式。这白猿的‘武功’还有点深不可测啊。”
忽然,已伤重倒地的山魈一声怪叫,发狂般地提身纵跃在空中斜扑向伊凡,十指成爪状直探他的面门。
第十三章 猴王争霸 (3)
“孩子,小心!”崖壁裂缝有一位身着灰色布袍干瘦,双目却炯炯有神的老者闪身而出。
老者甫一点地向前急跃,在身后坚实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脚印。人未至,他周身已散发出一股令人感到渊渟岳峙般的压迫感。
话音未落,老者已奔至山魈身前,左手从袖中翻出一把短匕在空中急画了一个弧线。电光石火之间,老者右掌回收胸前续劲以立,向山魈前胸平推而出。
只听见几声喀喀轻响,双掌被利刃齐齐削断的山魈倒飞丈余,连滚数圈仰面朝天。山魈的肋骨全数碎裂、前胸内塌,已死绝倒地!
“孩子,今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江湖远比你想像的要危险,稍作不慎你将不复存在!”老者伸手轻轻摸着伊凡的骨架查看他有无受伤,语重心长地告诫。
伊凡惊魂稍定,心道:“这些天来,身周都有各种说不出的凶险。自己毫无武功,若非侥幸怕已早见黑白无常了。”
突然福至心灵,伊凡双膝跪下双手伏地向老者叩了三下,然后站起来重复了三次这个动作。诚心恳求道:“谢前辈救命之恩。小子伊凡,在此无亲无戚,望拜入前辈门下学艺。”
老者楞住,仔细端详伊凡好一阵才开口说道:“你姓伊?可是人尹伊?”
见伊凡颌首承认,老者叹了一口气道“你跟雪儿同姓,想必也是缘份。老夫只为逃避,已在此潜修十数载。本门有条规矩,只能收两个徒弟。这只白猿是老夫隐居此处时驯化的,时常跟着老夫身边偷学了一招半式,亦算老夫半个弟子。”他伸出枯瘦的手掌轻摸伊凡的头说“十数年前,老夫已收了一个误入谷中的少年为弟子。已离谷多年,听说是在杭州为官,每季仍定时派人送钱粮入谷,此事实在难办。”
伊凡听老者婉言拒绝,却固执长跪不起。良久,老者缓缓开口道:“老夫一生漂泊不定、尚未婚娶没有子嗣。百年归老只怕无人担幡买水。所谓天地君亲师,门规里对传功于子嗣并无强制。如若你不嫌弃我这老头,便叫老夫一声老爹。老夫将视你为所出,把本领都教予你。”
伊凡大喜过望,当即口中叫道:“孩儿伊凡叩谢老爹。”再次跪下再给老者叩了九个头。
“伊凡伊凡,多秀气的名字啊。”老者打趣着伸手将伊凡轻轻托起,说道“为父姓云名涛,昔日在江湖中闯荡时自问行事方方正正。本门规严令弟子‘不邪淫、不妄杀。’你入得我家门,须谨记此两点。若他日让为父发现你为非作歹,绝不姑息轻饶!”
伊凡连声答允。云涛伸手指向白猿介绍道:“它是小白,适才所说的那位师兄叫马立宇。你先给小白包扎好,为父再教你功法。”
白猿应该是累极了,经过伊凡粗略的包扎并吃过些许烤鱼肉后,就在火堆旁边呼呼入睡。
毕竟白猿是为保护自己而伤害,伊凡不禁担心地问:“老爹,白……白师兄它没事吧?”
“小白它只是受了点皮肉轻伤失血衰弱罢了,不会有性命危险。”云涛在旁低声说“凡儿,你毫无武功根基,为父的功法偏刚猛一路;你一时半会都领悟不了。为父在谷外有一好友乃龙虎山上世袭天师张鸿宇。天师道的内功名为玄门正宗,学成后可顺应天地阳炁内收,化为体内阳炁贮存。今日为父传你玄门正宗的内功入门口诀,使你炼气筑基。待往后出谷,为父亲自带你上龙虎山拜师学艺。你须用心熟记——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镜,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伊凡用心默记入门功法,不多时已将口诀记熟。云涛见伊凡悟性尚佳,心中不由大喜。他伸手轻拍伊凡肩膀说:“凡儿资质不错,亦算是块练功的材料。为父的拳招与匕法相通。从明天起,你便随着小白练习挥击直拳吧。以挥一百拳为数,每隔一旬增加一百拳,直至一千拳为限。”
“孩儿明白。老爹您要孩子练习直拳。应该是看中直拳与匕首突刺同理,最终练至人匕合一。孩儿听闻有一种拳术叫形意拳,与老爹的拳式有异曲同工之处。”
“噢?你说出来让为父听听。”云涛一下来了兴致,示意伊凡坐下慢慢说。
伊凡思索一阵,将以前在形意拳的古籍记载中所提及的重点,加入个人的见解讲出:“传闻创造形意拳的宗师原来是一位军中大将,他所使的兵器是一杆大枪。他因看见同僚在点阵冲锋时失去兵器而失去性命;突发奇想,将枪术之形化为拳意。
当失去长枪便可脱枪成拳,拳发枪劲。枪怎么刺,拳就怎样打。两者从身形到动作,以及发力都是如出一辙,学得一种功法,自然连能融会贯通。”
“不错,武学之道本万法不离其宗。往后凡儿可与为父多说一些,或许为父能从你讲的故事中找出能改正拳术的点子。”云涛说着缓缓站起,伸手指着崖壁下的山洞说道:“想必你也累了,到洞里歇息吧。”
“不,老爹您先歇着,孩儿先将今日要挥的拳打完再休息。”
望着伊凡一面坚毅的神色,云涛心中大为欣慰。他摆摆手径直走入洞内。
从洞内往外望,月光照到潭面上映出粼粼波光,见得一个少年左右手有节奏地直线击出,直线收回;每下动作都打得毫不马虎。接连挥动近一个时辰,少年缓缓才停止动作。他脱下早已被汗水湿透的衣服,在潭边将身子擦拭一遍;躺在白猿身边睡下。
云涛轻轻捋着花白的胡子,浅浅一笑;口中喃喃道:“雪儿啊,这孩子的心性跟你可真像,硬生生地挥足一千拳啊。不知你过得可安好……”
一轮圆月出现,犹如一盏明灯高高地挂在深宝蓝色的夜空中。
第十三章 猴王争霸 (4)
此时,在数千里之外的漠国大都洛京皇城乾元殿中,哭声一片,蔡哀号震天。
殿中跪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或许是长年不见阳光,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此人正是漠国皇后思兰,她身后跪着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金边锦缎,相貌狰狞,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壮汉。
思兰皇后捂脸对着宝座痛哭道:“桑格甥儿在南朝被贼人害死,尸骨无存!他可是我查干阿狮兰家族的嫡子啊;雅布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大汗,您要为我查干阿狮兰家族报此血仇啊!”
座上坐着一位披着虎皮袍,衬得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约六十岁的老者,他正是漠国汗王程吉汗。他皱皱眉说道“雅布你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汗身为你的姊婿,自然亦痛在心里。你觉得此事怎样?”
“回大汗的话,臣欲征集查干阿狮兰族勇士,再借用舍弟的骁骑强渡大江,将南蛮子杀个遍,以给我儿报仇!”查干阿狮兰族族长雅布泪流满面,不住叩首道。
程吉汗气得一拍扶手,骂道:“荒唐!桑格私离洛京偷越大江,擅至南朝国都。以使中书令在杭州埋的钉子,一夜间被全数端掉。本汗体恤你老来丧子,本不打算与你计较,你还好意思敢抽调破军大将军的铁骑军报此私仇?”
虎老余威在,殿中思兰雅布姐弟一时语塞不敢辩驳,连连跪首连声饶命。
程吉汗大手一挥“桑格甥儿的仇并不是不报。我漠国大军不动则矣,强攻南朝只等一个合适时机罢了。你们退下吧。”随着二人退出,殿内回复一片死寂,程吉背着手对着墙边用兽皮绘制而成的地图默默不语,像是正在盘算着什么。
第十四章 斯须之报(1)
按云涛老爹要求,伊凡每天就是挥击直拳一千次,修习心法。背读,学习辨认药物、毒物,认穴等。绑沙袋负重练习扎马步、蹲箭步;拎着长树枝和白猿一起练习突刺的动作。在练功习武之余他就捏土烧陶制造碗碟、捕鱼捞虾烹制美味给云老爹改善饮食。
不觉秋去春来,远处的树顶新绿初现。伊凡已经来至谷中约莫半年的时间,他按照云涛老爹的指导,运气逆通十二正经之手太阴肺经及手阳明大肠经。虽只经历半年、他觉得自己与入谷前的身体对比已如脱胎换骨。全身真气流动,身轻体健,可与猿猴迢逐爬山跑跳。
某夜,伊凡睡得正香突然感觉被一双毛茸茸的大手推了一下,他突然惊醒。发现原来是云涛老爹和白猿来了。云涛老爹把他引到洞前,让他重新绑好沙袋;白猿从地上捡起一枝树枝,然后向他伸手示意。
伊凡还没想通白猿捡起柴枝有何用意,白猿便展开身法,手中的柴枝从天而降“啪”地一声重重砸在他的后背上;直接将他砸倒在地上。伊凡痛彻心扉,他深吸一口气,再呼出一口气,体内真气游荡;双手在地面一撑,双脚张开成大字形,然后左手伸直撑地。左脚用力往右脚脚跟的方向扫,右脚朝头的方向用力踢高,在这同时左脚也往白猿的方向用力踢去;这是伊凡从现代街舞中临时引用过来的攻击姿势。
白猿“吼吼”连叫。似是对伊凡的表现觉得惊奇,或是对这凌厉而又阴险的招妙着表示赞赏。“啪!”伊凡再次倒地,又再次跃起发动进攻……
数不清被打倒了多少次,白猿“吼吼吼”地叫了几声以作安慰后,停止进攻转身离去。伊凡已累趴在地上,气喘如牛汗出如浆。
云涛看着伊凡微微一笑,将他扶坐好,伸出双掌贴在伊凡背心,运起内功缓缓地将真气输入他体内。待伊凡的脸色回复红润,云涛才收功说道:“凡儿,你早过了筑基的最好年龄。之前为父让你逆通手太阴肺经及手阳明大肠经,目的是让你增强根骨。怎么说呢,人的身体就好像这杯子,能装的水就这么点了。”
老爹拿着一个陶杯子举例说道。“之前所做的就是由内而外地增加你气海真气的容量。而每天让你负重练功,摧泥捏土,也就是让你体内的真气得到宣泄。让你与小白日夜对招,便是将真气在演练中不断压缩、沉淀;久而久之便能发出明劲、暗劲。
近二十年来,很多人都在为招式是否华丽精妙,而过份追求剑走偏锋出奇制胜。为父却认为,招式华丽与否那只是微末小技。
为父觉得你无意间曾提及到的《道德经》有一句‘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以为天下正。’大有道理。
于是为父替你制定了这种练功方式,以龙虎山天师道玄门正宗的内功为根。这便是为父只注重你的基本功夫培养,而并没有教一招一式的原由。你若能练到顺其自然,率意而为,无需任何技巧击倒对手,那便算是练到家了。”
第十四章 斯须之报(2)
此后,白猿每晚都过来和伊凡过招。伊凡的轻身功夫及内力也日渐增长。山中不知岁月,转眼间蟠桃又到将熟时节。
伊凡身形也健硕了不少,头发留长了,用一条小布条随便扎住。认真细看,发端像是狗啃般的,估计是自己用匕首对着潭水的倒影削的。
这日清晨,白猿与伊凡如常拿着树枝对攻练习,只见小白将全身的力气聚于树枝上,向伊凡的肩急速直刺过去。
伊凡不退反进,手上长枝向上,用巧力带着小白的“兵器”连转三圈将它的攻势化解。白猿微微一侧,树枝从另一个不可思仪的角度再刺了伊凡前胸。伊凡一个转身,反手回转格开来招,大呼救命落荒而逃。
小白不知有诈,撒腿紧追。突觉身体前左右三个方向有多件旋转变向的物体袭至。白猿挥舞树枝左挡右格将来物击落,后心不觉已被一硬物抵住。
“哈哈,老白。你终于输在小爷手下啦。”伊凡首次战胜白猿,颇为失态地高呼大叫着。
一旁观战的云老爹颌首称赞着:“不错,不错!凡儿,这就是你昔日所说的‘兵者,诡道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些暗器会回旋变向,攻敌所不防,实在有趣。
不觉间你已入谷近一年,今天虽然耍小手段赢了小白。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也是时候让你出去游历一下。从今日起不用再缠沙袋了,收拾一下随为父出谷吧。”
伊凡闻言解开沙袋,抖落内里的沙土,放好早已破烂的衣物、匕首及自己闲时制造的几把回力镖。斜跨包袱跟着云老爹、白猿顺着崖壁间一条隐蔽的小路离开山谷。
爬至谷顶平原,云老爹吩咐道:“为父有些急事要先行一步,你自己去两浙路杭州城中的中和楼寻我。怎样去就别问为父了,为父知道你自己会想办法。”说着,云老爹提着白猿的手臂,施展轻功飘然而去。
伊凡独自一人在密林中漫无目的地行走,忽然身边传来叫喊声:“前面的人给本大爷站住!此路是我开……”
听到这句熟悉的词,伊凡不禁失声大笑。他顺着强盗的话说“此树是你栽,若要从此路过,得给你留下买路钱,对不?”他转过身来,看见十数个“装备”良莠不齐的强盗,有拿菜刀的,有拿木棍的,更有拿鱼叉的……
“值钱的东西全部在这包袱里面,你们都拿去,只要大爷们放过小的就可以。”伊凡强装出受惊的样子说道。
“算你识相!二狗子,大猛你们俩去把东西给拿回来!”强盗头指挥两个小喽罗过来捡包袱。小喽罗刚走到伊凡面前,突然一个拳头伸到;“啪,啪”两声闷响,伊凡还是笑咪咪地站在那里,似乎一动也没动过。两个小喽罗蹲在地上,痛苦地抚着已被一拳打断,鲜血直流的鼻梁。
伊凡第一次出手收到的效果相当不错,心中不禁偷笑:“小爷有老爹教的玄门正宗内功,这一拳一式哪里是你们这些小虾米能捱的。”
“丫,你还敢打人?兄弟们,一起上”!强盗头大声呼喝道,带领拿着各式兵器的小喽罗围上来。
伊凡左手虚划,将一根长棍引去一边,侧身踢向喽罗的裆部;喽罗“噢”地一声惨叫,倒地不起。他跳跃向前急冲两步一记冲拳击向持刀强盗的面门;“啪!”的一声,强盗已应声倒地。伊凡用左脚向他的腰间连踢两脚叫道“还想要命的,就叫他们马上住手!”
“大爷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小儿;不小心得罪大爷,小的给您叩头!哎呦,痛死我啦。”强盗哭着说。
强盗头趁着伊凡说话之际,大呼“扯乎”,带头就往林深处跑去。伊凡并未急着追赶,他从包袱里取出一个香蕉型的回力镖,用力甩出。回力镖绕着香蕉型的线路往强盗头打去。距目标不足三尺,一股怪风袭至,回力镖稍微偏离,直往树丛内击去,一声闷响似乎击中什么……
忽地一头身高半丈,混身长满黑毛,胸部有一道新月形白斑的狗熊从草丛中人型直立,发出一声“嗷唔!”的吼叫,径直向着伊凡狂奔。
“熊瞎子……弟兄们快跑啊。”强盗头招呼着同伴四处而逃。
伊凡眼见情势不妙,一边跑一边掏出回力镖,不停地向前全数投出。多种形态的回力镖短暂地向前飞旋,急速回转往后击向黑熊。
黑熊一心追赶伊凡,面对回旋而至的回力镖并未作出闪避,连连被击中。它怒不可遏、巨吼着继续往伊凡奔去。
伊凡在这一年间虽在老爹的教导下学得些许武功,但这三脚猫功夫亦只能欺负适才那些不入流的强盗山贼。望着黑熊袭至,他一时间双腿发软瘫坐在地茫然失措。
只当他口中喃喃完啦,完啦之时。响遏行云的“滚”字伴随着铁链叮叮声从天而降,一把拖着长长铁链的弯刀插在黑熊与伊凡之间的数步处。黑熊见此闪烁着阵阵寒光的利刃,察觉到周边的杀气。闷吼一声,扭头逃入密林。
一个身披麻布,长有鹰勾鼻、蓝眼睛的夷人从树顶纵身跳下。他回卷铁链并从地上抽出弯刀插回刀鞘;从腰间解下酒袋,左手拇食二指用力捏住少年左右面颊,右手高举猛灌其几口烈酒。
烈酒入喉,又辛又辣,呛得伊凡大声咳嗽,涕泗横流。
夷人拍打着伊凡后背,用一腔像极裘五爷的腔调但又与中原官话音调大相径庭的口音说道:“没事啦,熊瞎子一向怕人。以后遇着,只要比它还横,它自然会躲着你。”
第十四章 斯须之报 (3)
伊凡挣扎站起拱手行礼道“谢过兄台救命之恩!兄台说的像是兰银官话喔。我叫伊凡,来自广府南路南海佛山,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夷人咧嘴一笑“契丹族青唐城阿里士,汉名方星云。适才见小兄弟的回旋暗器很是神奇,能否教在下?”
“我的小命都是你救下的,兄台说得太客气了。”说罢伊凡将散落在地的香蕉状、十字状、三叶状等各式回力镖一一拾起递予阿里士,解释道:“此物原名叫飞去来器,顾名思义就是飞出去以后会再飞回来的器具;又名回力镖,回旋镖。”说着将各式回力镖的投掷方法对阿里士逐一教导。
阿里士悟性极佳,没一阵便掌握了。伊凡见阿里士实诚,立心想与其交朋友,他套近乎道:“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兄台是在此打猎的猎户吗?”
“非也,非也。因天下第一剑——青莲剑派伊雪掌门的寿辰将至;敝人乃奉令至仙女山送上贺礼。行经此处,适逢兄弟遭遇黑熊袭击,敝人自当路见不平拔刀相救也。”阿里士的话语文绉绉的,就好像是念古文一般。
伊凡道出自己是密林中迷路,遇上山贼拦路打劫。谁知刚躲开山贼围追,又遇上熊袭,幸得阿里士出手相救云云。
阿里士指明伊凡至院子村大致的方向,二人互道后会有期,告别分手。
伊凡经阿里士指点,在密林中走了约莫三个时辰,在太阳西沉前到达院子村。
院子村比邻仙女山雪峰顶的青莲剑派,柴米油盐、蔬果酒肉全由小村供应。另及上山投师、切磋学艺之人在此住店打尖、驿信传递等事务带旺院子村一方经济。
小村麻雀虽小,酒楼饭肆、当铺拍卖、赌场洗浴、会所窑子、码头镖局车马行等一应俱全。村内亦设有衙门,此处的衙令虽然远不及恭州府衙的府台大人威风,却是有如一方土皇帝。
天色渐暗,伊凡觅得一客店准备打尖并歇息一宿。这是一家价钱低廉的客栈,生意非常兴隆。外地游客、江湖人士多选择这里落脚,可以在这里打听到许多各地的风土人情。店小二里里外外忙得团团转,接待着南腔北调的客人。
伊凡刚找一处空位坐下,突然听到厅堂中一声尖叫。一年轻的少女正被一个二十多岁身着红色袈裟,生得鼻直口方身材健硕的喇嘛按在饭桌上。
少女一边哭喊一边挣扎!饭桌旁边还有三个着红色袈裟喇嘛在哇咔哇咔地说着蕃话。
客店掌柜拉着站于最前方那位身体高瘦,脸颊深陷,面色黑黄的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喇嘛说道:“佛爷,您这几位这是作甚啊?您先放开朵朵,她只是过来送羊奶的。若是她有什么得罪几位佛爷的地方,老夫向几位佛爷赔礼。”
“这甜妹子…额,颇有佛性;我师兄弟四人打算将其纳为明妃,传其欢喜禅,阴阳双修;当家的快帮我等觅一干净房间,让我师兄弟助其得道功德圆满。”那位大喇嘛双掌合什说道。
明妃是密宗术语,意为密宗中男性高级修行人的异性修行伴侣,是精神和肉体两方面的修行伴侣的尊称。两个特殊修行人的结合,能使人的思想境界和身体状况达到最高尚超脱的境界,因而具备了解救他人的功德能力——慈悲和智慧的一体能量,这就是密宗佛教所强调修持的“乐空双运”或者一般人称的“男女双修”。
“救命啊!”村女在大声高呼。只见她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贫苦的生活并没有减弱她动人的姿色。由于刚才的一阵挣扎,她的衣服已经凌乱不堪,脸上绯红,娇喘吁吁,额上渗出滴滴汗珠。
“老爹教导过:吾等侠义中人路见不平,必出手相助。”伊凡心念一动,立即上前制止道“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何方妖僧敢明目张胆地在此欲行奸污之事!”
“我等乃密宗轮转诺门罕上师罗桑座前四大护法,江湖敬称我等为高原四神”四个喇嘛同时合什说。
“魑”为首身材高瘦,脸颊深陷,面色黑黄的喇嘛言气卑弱地张嘴。
“魅”一长得目秀眉清,独蕴风情,吸引着店中所有异性目光的喇嘛轻言软语道。
“魍”一个病怏怏的喇嘛有气无力说。
“魉”按着村女,生得鼻直口方的喇嘛瓮声瓮气地低吼。
“古经玉篇云山神为魑魅。水神为魍魉。本以为高原四神乃侠义之徒。谁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今日一见真的是见面不如见闻名啊。”伊凡指着魉挑战说:“你们好歹都是饱读经书的修禅学佛之人,怎地看了这么多经书,却和看尿布那样没学到东西啊?小爷管你们是四神还是四鬼。快放开那个姑娘!怎么?不服啊?不服就过来跟小爷单挑放对!”
“嘿嘿嘿嘿,好久没有活动过根骨啦。你出手吧!”魉放开村女,绕到客店大堂中央。
伊凡从腰间抽出铁匕,倒持在手。身躯如风旋转,突然欺进魉身前,手肘翻转指东打西,铁匕从后击出,向魉的右肩刺去!
“金刚萨埵法身咒,外狮子印!”魑魅魍魉四喇嘛同时开口,双掌平托胸前,十指叉开,指向伊凡的周身大穴!
“噗……”伊凡犹不及防被四人后发先至同时击中,喷出一口淤血摔倒在地,不禁骂道:“明明说好放对,你们四个竟然一起上,还讲不讲江湖道义啊!”
“我们四师兄弟,吃饭一起吃。”
“洗浴一起洗。”
“打架一起打。”
“修禅一起修。”魑魅魍魉四人连声,一个平淡如水,一个温柔如玉,一个气如游丝,一个低沉如雷。
第十四章 斯须之报 (4)
“你们这四个有恋童嗜好的死变态,欢喜禅不就是神形兼修嘛,你们还打算五劈啊!”伊凡骂声不绝,双手一拍地面,身体借力弹起连接倒翻几个跟头,身形一展,铁匕向魅的头顶攻去!
“金刚萨埵法身咒,外狮子印!”魑魅魍魉再一次同时开口,双掌平托胸前,十指叉开,指向伊凡的周身大穴!
伊凡足不点地,身形陡地变得飘忽不定往旁,窜开数尺,躲开四人的合力攻击。
“小爷是不会被同一招打到两次的!”伊凡原地一个后滚翻,却在落地的一刹那,身体向前扑出,顺势一滚,手里铁匕斜向上击直刺魑的小腹。
“金刚萨埵心咒,不动明王印”魑双手合拢成圆念咒结印。
咝地一声铁匕刺破衣物,但被硬物格档住,无法再深入半寸。
“这死鬼刀剑不入的,莫非还会‘金刚不坏神功’啊?”伊凡心中大惊,倒身向后摔出,铁匕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电般急射向魍;然后利用魍侧身闪避时单腿微曲,忽的向前扑出,模仿白猿平日的姿势,打出一式‘仙猴摘桃’,二爪直出,抓向魍的下阴!
伊凡人在半空,无处借力之时。“金刚萨埵法身咒,外狮子印!”魑魅魍魉又一次同时开口念咒结印,推掌击出。结果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伊凡像一捆稻草般飞了出去把一张饭桌直接砸成粉碎,翻着白眼如滩软泥塌下!
魑单手向下虚挥做了一个手势,魅魍会意上前向滩在地上的伊凡缓步走去。
伊凡双手用力,把上身强撑,扬起笑脸说“几位佛爷,真是不打不相识,您几位多息怒。久仰吐蕃密宗结手印威霸武林,适才我只是想与几位讨教几招而已。逍遥阁唐琅与我是异性结拜兄弟,不知能否看在唐琅的份上……”
语音未停,四喇嘛就赶上来前后围着伊凡一轮拳打脚踢。魉瓮声瓮气说道“一年前佛爷在此地想渡一个叫明月的青倌人修禅得道,欲传其欢喜禅,阴阳双修。谁知那唐琅拿本什么劳什子诗集,再说了首什么‘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顾湘。’的诗词就把明月给拐跑啦!”
魍有气无力说:“师兄怎地对姓唐的淫贼这般客气,这明明是一首淫诗!”
“师弟说的对极!‘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这不明摆着是明月已经赤身裸体地站在床前,那娇嫩的皮肤有如地上的寒霜一样白。
佛爷们打算追上去找他算帐,谁知被他耍什么旁门左道之术给药翻,并把明月给拐跑了!你今天说起和唐琅是异姓兄弟,佛爷等先把你打残再说!”魅的声音轻而柔和,在这个情境下,柔和得有些许诡异。
伊凡内息错乱,噗地又吐一口鲜血,他在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裹递去给四喇嘛,服软说道:“几位佛爷且慢动手,我身上有一本东瀛和国的密宗大法师木荣潶缪仁波切所著的欢喜禅至高宝典——《江户四十八式》”
魑接过,翻开油纸;见得书面写有汉字“江户四十八式”。单掌下压示意师弟们先停一下,然后翻开书页认真观看。看得几页后,他叫过另外三位师弟一并观看,指着书中的绘图和文字解释啧啧稀奇,均说此宝典比先前他们四师兄弟所得的更为完整。
人群中一阵躲闪避让声引起四喇嘛的警觉,四人扭头一看,只见伊凡翻身跃起快步跃到村姑身前,将她横腰抱住,撒腿向客店门外奔去。
“降三世明王心咒,大金刚轮印”四喇嘛双手合拢,食指交叉指出;双脚点地,全身化为一道白影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围住伊凡后合力攻出一招“金刚萨埵法身咒,外狮子印!”。
伊凡抱着村姑,身法大打折扣,已然无法纵身闪开魑魅魍魉拍来的掌力。为避免村女受伤,只能俯身将她护在身下,后背空门大开。
“砰砰砰砰”伊凡连中四掌,一口鲜血喷在身下的村姑面上。
“别打啦,别打啦!奴家从了各位佛爷就是。再打就出人命啦……”满脸血污的小姑娘在哀求着,只见她嘴唇不停地蠕动着,眼圈发红,使劲咬着嘴唇,控制自己尽量不让泪水流下来,可是那不听话的泪水,还是簌簌地流了下来。
伊凡心中闪过一念头:“既然都充英雄啦,到这关节眼还软蛋的话,不被笑死?”于是,他言不由心,嘴硬地说:“闭嘴!除非小爷今儿死了,不然这群臭喇嘛谁也不能碰你!”
“有勇有谋的,少年英雄啊!”门外一位大妈不禁赞道。
“是少年英雄,可惜连小命都给搭进去啦…”一个青皮在幸灾乐祸。
“朵朵真是苦命的孩子啊,就没人能帮帮她吗?”大堂边上一位拎着托盘送菜的大嫂轻声问其它伙记。
大门外的围观人群突然让开条路,只见一位生得鸭蛋秀脸,俊眼修眉,黑发如瀑,娇若春花,媚如秋月,清秀绝俗;身穿浅黄衫,手持一柄长剑的中年女子走进客店“此乃青莲剑派的地头,四位密宗护法尊者远道而来;正所谓客不欺主,四位是否给个薄面就此罢了?”
魑魅魍魉齐声应道:“今天谁的面子也不能给!江湖规矩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第十四章 斯须之报 (5)
女子未待四喇嘛念咒结印出招,口中大呼“看招!”她剑未出鞘,剑法却变化多端,劈、挑、切、刺。剑尖始终不离魑魅魍魉丹田、气海、膻中、百会四大要穴!
魑魅魍魉四人顿觉风雷袭体,呼吸困难,电光石火间,突然间感到小腹一麻,继而丹田上一阵刺痛,全身气血倒流,霎那间胸口膻中穴、下腹气海穴、头顶百会穴先后不明所以地被剑气所伤,一口真气提不上来;手印击打不出!
女子轻轻拱手:“四位护法尊者承让啦。”
魑魅魍魉四人向着女子合什还礼,装作大度地说:“小子,佛爷有好生之德先不与你计较。”说罢,四人快步离开客店。隐隐听及其中一人自言自语道“今天得到东密宝典,我等将献给诺门罕上师,必又能多学两招手印。到时……”
伊凡适才被掌力伤及已无力站起施礼,只能瘫坐在地上,向女子连声致谢。
村女从地上爬起就跪在地上,一路膝行至女子面前拜伏道:“朵朵谢过桃总管救命之恩!”
桃总管伸手轻轻在朵朵的肘弯一托,“这事儿见着要是不管,回去我是会被家师责罚的。举手之劳,实在不用客气。
这位公子年纪轻轻,不惧强权行侠仗义;此为我派疗治内伤的雪参玉蟾散,请不要嫌弃。若以后在川西一带有事儿,可报桃夭夭的名号;江湖朋友自会多留几分薄面。在下还要去处理家师交待的要事,后会有期。”桃夭夭递予朵朵几包药散,留下些许碎银赔偿客店损失便离开客店。
众人合力将伊凡扶上客房休养,朵朵服侍他内服药散后问:“公子,您所使的匕法是从何处学的?这匕法与前些日子白先生教的奴家的剑法很是相似。”
“白先生?白先生是谁啊?长什么样子的?”
“白先生就是一头白猿,经常拿些水果、野味到农庄里与奴家换些羊奶、鸡蛋、菜蔬。‘他’教了奴家一招直刺的剑招。”朵朵双手揉着衣角,有些局促地说。
“嗨,原来平常喝的羊奶、吃的鸡蛋菜蔬便是从你家换回来的啊。那白猿是我家老爹多年前驯服的,入门比我早得多,我得尊称‘他’一声师兄。他常见老爹练武,偷学到的一招半式便来教你了。”伊凡咧嘴笑道“没想到今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啦。”
“朵朵拜见师叔。让师叔犯险,实在不肖”朵朵急忙站起来准备跪低行礼。
“停!我就没比你大几岁咋叫老一整辈啦,甭行这些礼数。再说你这文皱皱的是从哪学回来的啊?”伊凡制止道。
朵朵羞涩地说:“平日镇上会搭大棚演川剧大戏,我看戏里就是这样演的……不知师叔这回打算去哪?”
“老爹和白师兄去了办事,让我去杭州寻他们。早前打听过了,明儿就有船开往杭州。”伊凡比划着。
“师叔您重伤未愈,要不,要不,奴家陪您去可好?朵朵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这里。”朵朵用近似哀求的眼神看着伊凡。
“此处到杭州数千里路,你父母会同意吗?”
“奴家没有父母,从小就在农庄里帮工;庄主只管两顿饭没付过工钱的。”朵朵想起伤心事,流出了眼泪。
“停!小爷最怕就是女生哭,那你就跟着小爷去杭州呗;等见着老爹和白师兄后,再想办法安置你。”伊凡慌忙答应下来。
次日清晨,伊凡托客店掌柜雇人用门板抬着,与朵朵一起乘上返航的船。船只由院子村乌江码头出发顺流而下,行约一昼夜已入巫峡。伊凡斜斜地倚靠在舱壁,望着窗外的景色,对正侍候他服药的朵朵说道:“此乃巫峡,以绮丽幽深,俊秀著称天下。古人将它的美归纳为峡长谷深、奇峰突兀,层峦叠嶂、云腾雾绕,江流曲折、百转千回。
古人对巫山、巫峡地貌景观的真实写照曾有诗云‘万峰磅礴一江通,锁钥荆襄气势雄。田野纵横千嶂里。人烟错杂半山中。’峡江两岸青山不断,群峰如屏。船行峡中,时而大山当前疑无路;忽又峰回路转,别有洞天……咳…咳…咳……”正说得兴奋,伊凡突感内息不畅连续咳嗽几声,巫峡风光的介绍接不下去了。
朵朵放下药碗轻拍伊凡的后背,眼眶稍红歉疚地说:“师叔,这回若不是朵朵,您也不会被那些贼僧伤得这么重了。”
“什么话呢。学武之人本来就是为了行侠仗义,济弱扶倾。就是我的武功太稀疏了些……”伊凡说着不觉苦笑,他沉吟一下自言自语道:“这一年走过来,感觉还应验了昔日陶了了先生谶文所言的‘短时内命途多舛’。谶文后面的官运亨通、富贵荣华是不敢奢望了,但求能平安撑过这一路的劫难,早日找到方法回家吧……”
伊凡与魑魅魍魉四喇嘛恶战之时,饶是他自身练就的玄门内功护住心脉,未使其受重伤。加之桃夭夭所赠青莲剑派对治疗内伤有奇效的雪山玉蟾散,伤势日渐好转。
船只一路顺流而下,经镇江段转入大运河,历时十数天终于抵达杭州北城的余杭水门码头。
江南的八月,秋天的蝉儿仍扯着长声聒个不停,给闷热的天气更添上一层烦燥。
“杭州以风景秀丽著称,西湖边上一步一风景,正所谓人间天堂风光旖旎,人杰地灵山明水秀;素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誉。
杭州是吴越文化的发源地之一,历史文化积淀深厚。其中主要代表性的独特文化有丝绸文化、茶文化。
城内人文古迹众多,西湖及其周边有大量的自然及人文景观遗迹。听船上的船工说这是个七朝古都……
我只知道现在是大晋的国都,至于其它的是哪几个朝代他没说,我也便说不出来。”入得城后,伊凡用着他道听途说的简介,对朵朵讲解着杭州城;边欣赏沿路风光,边向路人询问方向绕余杭门入城。
第十四章 斯须之报 (6)
黎明拂晓的西湖边上薄雾环绕,远望吴山,只隐约辨出灰色的山影。湖面上长满各式荷花,湖水清澈见底,随处可以看见浮上水面觅食的小鱼。湖边积满杨柳,一些柳枝长及水面,偶尔带起阵阵涟漪。岸边停满各色游舫,远远还有隐隐歌声传来。
路上听着游人讲述西湖的风光,伊凡不禁摇头晃脑地吟着诗句:“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听到伊凡所念的诗句,手里拎着串糖葫芦的朵朵噢着嘴双眼痴痴地盯紧他,不住口地称赞道:“朵朵读的书少,没听明白里面的意思,但一听就知道师叔所念的一定是好诗好句!”
“那当然,你师叔我武能定国,文能安邦”伊凡脸上现出很夸张的得瑟表情,最后轻声说出除他自己便没人能听见的几个字“这句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清晨的余杭门行人稀稀落落,伊凡想起年前鸣人堂李张两位爷爷的照顾,牛肉面摊万大叔在漠蛮船上力抗强敌的搭救;一道暖意涌上心头。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至钱塘门外的庙前大街;向几位老人家致谢。
北城余杭门至西城钱塘门相隔十数里,若先绕至鸣人堂,恐怕会有所耽搁。权衡之下,伊凡强压下内心兴奋,决定先与老爹会合,经他同意后再去拜会李张二老。想毕,伊凡在路边跟朵朵用了包点,黄豆浆子,往先前与老爹约定的中和楼信步走去。
将近午时,二人来到中和楼。中和楼位于杭州的南城,是杭州首屈一指的酒楼,荟集了江南一流名厨,以经营正宗杭菜而闻名,此间选料精细,烹调方法独具一格,色、香、味、营养俱佳,很多达官贵人在此置办酒宴。此楼占地颇大除了外间经营餐饮,里面还设有多个别院供顾客租住。
二人经伙记指引来到一所叫“云归院”的二进宅子。进得大门后就看见云老爹和白猿在庭院中练功。
“孩儿跪见爹爹”伊凡上前当先跪低就拜。
“朵朵跪拜师祖爷爷、白先生。”朵朵有样学样向着云老爹和白猿纳头就拜。
云老爹一面疑惑地指着朵朵问:“凡儿,这是什么回事?为父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徒孙来着啦?”
伊凡随即将在院子村的客店看见密宗魑魅魍魉四位喇嘛打算强纳朵朵为明妃,自己不知轻重出手相救被多次打倒;幸得青莲剑派的桃夭夭出手逼退四喇嘛。最后得知朵朵曾被小白指点过剑招,因怕被四喇嘛再去搔扰就擅自将她一并带来的始末完完整整说了一次,。
“小白啊,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敢去收徒弟了啊,有点意思!”云老爹指着白猿打哈哈说道。
“吼吼吼”白猿搓着双手,哈腰点头。这个神情就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调皮地讪笑赔罪。
“既然都来了,凡儿你就安排朵朵住下吧,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罢了。这次你输予四人合击的密宗结手印一点都不丢脸。武术没有强弱之分,武者才有强弱之分;搏击技就是靠这些生死相搏中累积经验才会有所领悟。
这几天为父慢慢考究你这路上有什么长进;朵朵也跟在旁边多学着点,千金在手,不如一技傍身。”云老爹高兴地说。
“谢老爹……“
”谢师祖爷爷。”。伊凡与朵朵忙不迭地齐声应下。
第十五章 吴山伏杀 (1)
小宅里面温情满满,父慈子孝,尽显天伦之乐。老爹闲时指点伊凡和朵朵的练武,日子不觉已过十余日。
八月十五月圆中秋夜,众人在宅院内吃的都是由中和楼大厨掌勺的丰盛的晚餐,有勾醋汁茨,少许酱油和煸香的姜末、焯得嫩、滑与鲜美的酸甜鱼,有能吃得上淡淡茶香的龙井虾仁,有金黄酸甜的京都骨,有用莼菜鸡粒和金华火腿块作料制成莼菜翠绿,更有鸡白腿红、色彩鲜艳、滑嫩清香、汤纯味美的西湖莼菜汤。
席间主食是各种形状的鼎盛糕和各种口味的月饼;最后还有一道是由瑶柱、鳖裙、蹄筋、本鸡、猪肚、鸽蛋、牛鞭、萝卜八种食材配以高汤炖制鲜香的汤食——“八仙过海”。
多年的清苦生活,吃起这些美食时伊凡和朵朵都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去。
饭后,云老爹打发朵朵去让小二收拾好餐具;叫过伊凡嘱咐道:“凡儿啊,马上就到初更啦。为父有点事要出去,要是后天仍没回来,为父房间床底的夹板中间有一处暗格;里面有些会子钱,还有一份为父对潜修武学体会的笔录……”
伊凡感觉老爹的语气有如在交待后事,不禁焦急地问:“老爹,您要去哪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啦?”
“凡儿,你想多了,什么事都没有;为父会回来的。”说罢老爹扬扬手,转身带着白猿走出庭院。
吴山传闻乃位于古时吴国西面边界故得名;高三十余丈,山势绵亘起伏。吴山的左边是浙江流经古称钱塘县的杭州而得名钱塘江,右边则是长满荷花,有若是人间仙境的西湖。
第十五章 吴山伏杀 (2)
三更时份,云老爹独自坐在吴山山顶的平地上闭目养神;四周只有沙沙的风吹树叶声。突然感觉有几股浓浓的杀伐之气逼近过来,惊得群鸟突然从树上飞起,翅膀扑啦啦响。远方有四人抬着一顶软桥,踏空而至。
“师兄,十八年没见,你还带了好几个下属来;咱两师兄弟就不能好好谈会话吗?”云涛缓缓睁开双眼,神色自若地说。
“哈哈,师弟你可想死为兄呐。”轿未停稳,一名老者急不可耐地从轿内踏出,他身着绣有八瓣红莲的紫色长衫,白须白发、威风凛凛——正是明王宗宗主羿太风。他小跑上前紧紧抱住云涛热情道:“师弟啊,为兄每年都会至此盼望着你归来。”
云涛认真端详着羿太风,叹气道“师兄,您须发尽白,这些年来您实在是受苦啦。”
二人寒喧几句,紫衫老者的随从已然将一株合抱之树砍倒,制成树墩圆台及简易的木墩凳,并烧就好一壶茶香四溢的清茗。
“师弟,为兄知道你独爱龙井。来,尝尝这壶新茶。”说罢,宗主亲昵地请云涛坐下,并亲手给他将热茶倒入青花瓷茶盅内。
云涛托起茶盅用盖轻轻拔开茶沫,只见盅内芽叶片片舒展浮沉于水中,鲜绿漂亮。他微闭双眼细细啜饮,此茶入口柔和清香,慢慢咽下,味道清甜可口,入口柔和清香。不禁大赞道:“明前龙井贵如金,师兄出手果然阔绰。”
羿太风从袖笼取出一个精美的木匣子,递至云涛面前笑道“师弟,此乃我教宗主令牌。为兄已代掌多年,现物归原主。”说罢,他慢慢打开木匣。突然一条遍体通红,长仅数寸,细小如指的毒蛇闪电般跃起,象一条血箭似的射向云涛的咽喉。
云涛左袖急挥,停在半空,衣袖低垂刚好遮住他的脸容。可惜迟了半分,他长袍下摆处已沾数点乌黑色的血污;
“师弟,此乃蛇谷禁地中剧毒无比的金钱白花蛇。坊间传言若被其咬到,七步必亡。你若将本宗圣物交出来,本座赏赐解药,留你一命。”
“师兄,十八年前小弟与伊雪试剑时立下赌约;若不敌她,我会与她秘密成婚。我将宗主交由你暂代,此事众位长老全然知晓。为何此时却说成是我私藏圣物?”
羿太风黯然说道“师弟,本座代任宗主操劳宗派诸务。事必恭亲,每每如履薄冰、举步维艰。这十几年,本座每年中秋月圆之夜都会在此等你出现。最初几年,哥哥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你回来,将宗主这个重担交还予你;但你人在何处?辛苦了多年,本座好不容易收服绝世高手五毒四害、聚教众百万于帐下。
现时本教的势力比师父留下的基业还要壮大数倍。近几年,本座怕你回来抢宗主之位,实在是担心得夜不能寝啊。没想到,你倒真送上门来啦!”
云涛缓缓收回左手,只见他食中二指捏住一条黑白相间的金钱白花蛇的七寸要害,小蛇不住扭动却无法挣脱。他双指发力,直接将毒蛇断为两截摔落地面。云涛皱紧眉头,语气中带有强烈的不满道:“权力导致腐化,看来师兄久居高位已被权利这浮云虚位迷乱心神了。羿太风,你好歹都是个代宗主,竟无耻至此,暗放金钱白花蛇暗算于我!”
“师弟,正所谓时也命也,知情的四大长老均已魂归天国;谁还能证明你是宗主?今天虽五毒使尚未齐集与此,那本座就先担当阵心吧。众毒使听命,结十字阵!格杀这厮。”
“遵宗主法旨!”四位毒使按各自方位以羿太风为轴心排成一个形为十字的阵法。
“十八年间,你已将四位长老全数杀害,往事全然死无对证了。师兄的心机果然够深!”云老爹不屑地摇摇头,对着几位毒使说“几位使者报上名号吧,老夫不杀无名之辈”。
“毒蛇”、“蟾蜍”、“蜘蛛”、“蜈蚣”四人轮番报上自己的代号后同时作揖发声道“至于咱兄弟的本名,您无须知道。请赐招吧。”。
云涛侧目打量下四位毒使,均身穿宽大白袍,白袍角上赫然都绣着一个七瓣红莲。
“蟾蜍”看起来约三十来岁,虬髯碧眼目光如电,只见他的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温润的光彩,正是功力已臻化境之态。
“蜈蚣”身材高瘦,脸颊深陷,面色黑黄,似乎虚弱不堪。双臂很长,手上骨节暴起,看来空手功夫十分了得。
云老爹心想:“这两位应该是个好手,不能硬撼。其余两位武功稍弱可以先击破,再图脱身。”他双脚点地,全身化为一道白影,右手翻出匕首直取“毒蛇”左肩;“毒蛇”侧身闪避左掌画圈,右掌翻出一招金蛇缠丝手击向云涛。云云老爹不守反攻忽然铁匕尾端一弹,方向一转急点“蜘蛛”咽喉!
匕尖即将刺破蜘蛛的咽喉之时。然而那一条漆黑的蛇皮软鞭如毒蛇吐信般出乎意料地击至匕面,将其撞偏数寸。
“蜘蛛”大难不死,丝毫没有顾虑在投网时瞬间的硬直被利刃刺倒;不留后路地解开腰间鱼网向云老爹掷去。宗主对他有大恩,就算是网破鱼死,只要能阻挡着眼前劲敌半息,就能给各位弟兄创造击杀的条件。
云涛一击不中,突觉身前一股劲风将至。他回圈铁匕,原地转身急幌向后滑出丈余;一张用麻绳编织而成的大网覆在他之前的位置。他施展轻功,挥舞兵刃招式忽急忽慢,格开夹击而至的兵刃。啪的一下,他用匕背荡开了鞭稍,快速贴近毒蛇,反手用匕背拍打在“毒蛇”紧握鞭柄的手腕上。瞬间将“毒蛇”的手腕击得皮开肉绽、骨节移位,蛇鞭脱手落地。
“蟾蜍”见“毒蛇”受伤,深吸口气,双腿一弯,蹲下身来,“崩”的一声大叫,运起劲力,双掌齐发,向前推出。这一推实乃毕生功力之所聚,猛然感受到有如山洪海啸般的劲力向云涛后心袭去。
第十五章 吴山伏杀 (3)
“蟾蜍”掌力攻至,若然云涛继续对“毒蛇”强行进招,必会被他一掌拍死。
眼见这一推来势凶猛,挡既不能,避又不可,云老爹当下双足一点,后跃五尺,躲开了这一推。身前又腾的一声大响,“蟾蜍”掌中劲力激起一股狂风巨浪,第一推刚完,第二推又已迅速异常的赶到,前劲未衰,后劲继至,然后再顺势第三推。掌风犹如沙尘风暴,一阵猛过一阵,呼啸着向云老爹扑来;掌风越发猛烈。
云涛微微一笑,突然打斜跃出,绕到“毒蛇”身后,伸出左右食指运指如风,连点他两侧肩井、环跳二穴。“毒蛇”适才右腕受创皮鞭脱手,一时意乱心慌;猝不及防四肢被点麻穴。未及呼叫他后背被云涛右肩撞击,立足不稳向前跌去。
只听“毒蛇”一声惨叫,“蟾蜍”裂石开山的掌力正中他小腹。平平飞出,腾的一响跌在丈许之外,直挺挺的躺在地下,再也不动!
云老爹见“蟾蜍”误杀同伴,旧力已尽,新力未继之际;足底发劲,纵身抢到“蟾蜍”身侧双拳齐出,先后打向“蟾蜍”头、胸、腹三处要害!
“蟾蜍”顿觉风雷袭体,呼吸困难,电光石火间,突然间感到气海穴、膻中穴、百会穴上一阵剧痛,全身气血倒流,当即摔倒在地。气海被毁,一身武功尽诸东流,已然是一个“废人”。
“蜘蛛”见“蟾蜍”二使顷刻间一死一伤,恶吼一声双手食指向着云涛身上诸穴戳去。云老爹手中铁匕一抖,变繁为简,只见寒光点点,飘浮不定,每一刺都顶在“蜘蛛”的蛛毒指将攻击的位置前。
“蜘蛛”的手指被云老爹游转不定的匕招逼得忽伸忽缩,招数已见滞涩,不禁心生却意。云涛的铁匕首突然有如蛇行虎窜般突刺而至,“蜘蛛”大惊之下于双掌外翻,十指齐出化掌为刀,以欲拼个两败俱伤。
云涛矮身贴地而飞,双脚如剪连环踢出,诡异地绕至蜘蛛后方,铁匕刃锋绕颈而过。
只听见一声惨嚎,“蜘蛛”应声倒地,双手捂着自己的颈脖处,“吼吼”地大口吸气。可惜颈部血管已被割裂,血溅数步,他所做的一切已是徒劳。
云老爹一举击杀两人,重伤一人。阵形出现混乱,他不假思索从空隙中闪身而出。“今天羿太风尚算正人君子,没混水摸鱼。否则恐怕我早就被伏杀于此处了。”云老爹心念一动,再向前逃得数丈,眼见马上可以转入树丛中借夜色逃离。忽然那个号称蜈蚣,身材高瘦,脸颊深陷的蜈蚣挡在面前双掌推出。
猛觉劲风罩来,云老爹心知不妙,也是双掌向前平推。这一下是以硬接硬,刹那之间,两人竟然凝住不动。双方掌力均极强劲,欲分胜负,非使对方重创不可。二人又僵持一会,云老爹头顶透出一缕缕的白气,渐渐越来越浓,就如蒸笼一般。他不断催动内劲,毫无衰颓迹象。他猛吼一声,双掌使劲将其逼退数步,“蜈蚣”仰身向后跌倒,似是受了内伤,脸如白纸。
云老爹收功之际,左手背剧痛。定神细看,他手背上已被一条约八寸的黑头百足咬伤。他右手发劲捏住百足,重重摔在地上,深吸一口气,逆运内功从伤口慢慢逼出一滴滴带有恶臭的黑血。
云涛逼出剧毒准备逃逸之时,一股利如尖刃、刺肌蚀骨、阴寒至极的内劲直插入后颈的“大椎穴”中!他遭受突袭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羿太风偷袭得手,提速趋近随时准备向云老爹再击出致命一掌。忽然眼前一花,一只白猿从天而降,双臂双脚合拢紧紧缠着宗主,张牙咬向他的喉咙。羿太风大叫一声,释出体内寒劲,将白猿行动稍顿。双臂外张挣脱白猿的纠缠;右手环拢成爪,一出手就反扣白猿的颈部要害!“喀”地一声闷响,白猿颈骨被掐碎,软软地摔倒在地。
白猿付出自己的性命为云老爹争取了仅仅几息时间。他深吸一口气,深深吸一口气调稳胸中紊乱内息,用力一蹬隐于林木阴影之中。
羿太风望着云老爹消失在夜幕中,将倒毙他脚下的白猿尸体踢开,愤然骂道“一群废物!五个人合击一个,竟然还死两个,残两个!哼,好在他中得金钱白花蛇及百足的剧毒泄了真气,又受了我近年修习的阴寒劲;想必已然命不久矣!”他对着山底高声长啸:“云涛叛宗弃教,快给本座追上,格杀勿论。将圣物给夺回来!”
“遵宗主法旨!”山下教众齐声应答,展身向前追去。
第十五章 吴山伏杀 (4)
伊凡担心着云老爹的安危,心有所思辗转反侧。窗外传来更夫的声音:“寅时五更,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突然房门被大力推开,一道人影从外摔将进来。伊凡警觉地抽出匕首,上前查看。
“凡儿,噤声!关门,快坐下。”来人正是伊凡苦候一夜的老爹。云涛不由分说,命伊凡坐在他身前。他双掌直出,猛地对准伊凡膻中、气海两处大穴按了上去。
伊凡只觉得一股暖流自手掌源源强灌入自己体内,不断涌入的内力将膻中、气海撑得剧痛难忍,如同被尖刀刺穿。伊凡心道自己的命就是老爹从山魈爪下救回,老爹绝不会伤害自己。于是他并未运功抵抗,只得咬牙忍受着胸腹内剜骨剃髓般的痛苦。
不知过得多久,云涛全身脱力倒在伊凡怀内。此时的老爹就像是另一个人似的,头发已由漆黑变成花白,面色枯黄。混身上下骨头突出,宛然便是一具活骷髅。
“老爹,您怎么变成这样了?”伊凡看着云涛的模样不禁一阵心酸,强忍泪水地询问。
“凡儿,为父遭人暗算;小白已殁。孩儿啊,你什么都别问,好好听为父说。
当时决定收你为儿子的时候啊,为父本是看中你拥有天选之人的面相,又有极佳根骨,打算找一个武学传人……相处这一年里,你孝顺、有主见、有正义感。可惜性格比较好强,不够圆滑。当然你年纪还小,只要在江湖磨砺上一段日子就好。”云老爹气若游丝说道。
“老爹,您别说太多,您休息一下子,我去找中和楼的管事给您去熬碗参汤。”
云涛轻轻摇头表示否决,继续说道:“至于武功,为父教你的都只是基础。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这十二个字恰恰说到了武术的诀窍所在。当你的内功能够练到收放自如的时候,一拳一脚就是杀着。
为父给你留了一本札记,里面是教你怎何运用内力,如何运用明劲、暗劲、化劲……”云涛吃力地伸出右手食指,向他卧室方向遥指“就搁在床底下。为父的武功便是观钱塘潮悟出的,若为父不在了,你将为父的衣物于杭州六和塔旁造个衣冠冢。每年八月十八你在冢前,咱爷俩一起看着这有如奔流不息的天地奇观,一起参悟……”
听及此处,伊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双行眼泪潸然落下。云老爹已命不久矣,他不忍再打断云老爹的思绪,只好一言不发,安静地当一个聆听者。
“你曾问及我关于义母的事,说来有点惭愧。当年为师也曾经有情投意合的伴儿,本应是已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但为父的兄长暴毙,你那爷爷无心教务,执意要为父承继宗主一位,而她则是一派的领袖人物。
因江湖人言‘正邪不两立’之类的狗屁说话,最后我们就立下一赌约:她若在十八年前的武林大会上胜我一招半式,我就放弃宗主一职甘心为她退隐山林,好做一对神仙侠侣。结果就是她赢了,我刚交接好宗主的职位,江湖就在传言我欺师叛宗故意输给她。为父这面子实在是挂不下,因为她住雪山顶。为父就在雪山边上隐居下来;和她能够头顶同一片天,那也是一种安慰。”
说着,云涛枯黄的面色忽然泛起一丝红润,他得意地咧嘴一笑“她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剑”的青莲剑派掌门伊雪。怎么样?为父的眼光不错吧。她的闺名叫豆豆,你要是遇上什么麻烦可以报上为父的名讳及这个闺名,她自然会帮忙……”
云老爹说完情史后体力不继,开始大口大口喘气,歇得几息继续说道:“你刚入谷时,为父曾经说过十数年前有一少年误入谷内,曾随为父习过一段时间武功,说来都算是你的师兄,他叫马立宇右臂有龙型的胎记,听说就在杭州做官。人海茫茫,若往后你等相认,也有个照顾。为父知道你孝顺,但终究还得重申一点:你功力未够,切勿徒生报仇之念。”
云涛身受重伤,加之把一身内力全部散导。现时已然全身冰冷,牙关在格格格地响;他战战抖抖地握着伊凡双手有力无力说道:“切记!你……你……你功力未够,切…切莫为为……父……报仇!”说罢头向左一偏,身体硬直,离开了人世。
想起这一年与云老爹、白猿在谷中相依为命,如今天人相隔。伊凡不由悲从心起,伏在云老爹的尸首上号啕大哭。
第十六章 风号浪吼 (1)
老爹伤重不治,伊凡伤心欲绝,他将老爹的尸身抱放至床上,点起烛火。将宅中所有的被毯都搬过来盖在云老爹身上,生起了炕灶。“老爹是高手,他只是在龟息疗伤,不会死的。”他用牙咬着自己的拳头,想竭力制止抽泣;一次一次触摸着老爹枯瘦冰冷的脸庞,口中喃喃自语道。
掌灯时分,朵朵捧着饭菜走进来,看着桌面摆放着的三份原封不动的饭菜。虽然只与师祖爷爷相识不足十日,但因她从小被遗弃,孤苦伶仃;师祖爷爷这几天对她关怀备至,一时得到家的温暖使她倍觉珍惜。
失去亲人的痛苦有如撕心裂肺,她忍不住泪如泉滴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因怕刺激到师叔,朵朵快步转身步出。不一会她慌慌张张跑回,后面有两个人跟着入屋。为首的是中和楼的陆管事,紧随他身后的是一个生得眼睛大得吓人、呲牙咧嘴、奇丑无比,活活像是一只人形苍蝇似的。
陆管事向伊凡拱手,连声安慰:“令尊病逝,公子请节哀。若有什么需要小人帮忙,请尽管使唤。老爷子对小人多有照顾,小人能否向老爷子鞠躬至礼?”
伊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管事二人步入,向云老爹的尸身作三鞠躬。陆管事偷偷望了一下云老爹的容貌,不禁吓得跌坐在地;口中喃喃道:“此乃阴魂索命,阳气耗尽的死状啊。”
“苍蝇”一把推开管事,摊开手中卷轴,对着卷中画像与云老爹的画像仔细比对着。伊凡偷偷一瞥,卷中的画像与老爹有七分相似,想必是仇家上门了。“苍蝇”看得一阵,一把扯住陆管事的衣领,将画卷放到他眼前带着浓浓的鼻音,嗡嗡般喝道:“老头,快给大爷认一下,这死鬼是画中人嘛!”
“不是,绝对不是。您看啊,这位客官明明是冤魂索命……”陆管事颠三倒四地说着。
“苍蝇”口中喃喃:“奶奶的,这手法还真像那只蜘蛛干的。蜘蛛这门破功夫,折腾成这模样没八天也得一旬!这大热天,尸体竟然还没腐?”尚未言罢,他提着陆管事的后领用力向后一甩,挽起衣袖打算上前将盖在尸身上的被毯掀开以验明正身。
“不准你沾污我爹的尸身!”伊凡大喝一声,足尖在地面一点,身形拔地而起;右手紧握成拳直接捣向“苍蝇”面门。
“苍蝇”向左跃开数尺,避开了伊凡的进攻,移影随形地绕到他背后一招亮翅势双掌疾推向伊凡肩头。一击命中,伊凡闷哼了一声向前急冲三步才勉强稳住。
“功夫倒是马马虎虎,但底子却是不错。小子从何而来,你师从何处啊?”
伊凡心道此人不知是敌是友,一言不合恐招杀身之祸,不若将自己的籍贯报出。念及此处,他不卑不亢道“我们乃广府南路南海郡人氏,功法为江南东路的龙虎山天师道玄门正宗……”
未及伊凡说完,“苍蝇”嘿嘿一笑说道“还算老实,大爷家住鹰潭,幼时常受天师道赠医施药。你们是天师道门人啊,今天大爷见你这小子死了爹,就不作为难了。告辞!”说罢“苍蝇”朝伊凡摆摆手,转身走出房间。
陆管事惊魂稍定,向着伊凡深深作揖,一脸歉意地说:“明王宗的使者突然捱户搜查受伤和已死的住户。亵渎老爷子遗体,小人实在万不得已,请公子多多包涵!若有什么需要小人帮忙,公子请尽管使唤便是。”
伊凡再三嘱咐管事帮忙找牙人置棺木,寻坟地等事宜,待陆管事一一应允,才将他送出。刚出天井,忽然从内刮出了一阵寒风,室内的烛火、油灯皆被吹灭;霎时间三人后背不觉一阵痹麻。伊凡心中生出一丝不祥的感觉,他一把拉住陆管事臂弯:“陆先生,我觉得些许不对劲;要不您陪我回房瞅瞅?”
陆管事面色变得慌张起来,又不敢得罪客人,只好唯唯诺诺答应;跟在伊凡、朵朵后面再度入得屋内。
朵朵从桌上摸着火刀火石,相互敲击几下点燃烛台。忽然朵朵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呼,无比震惊地望向伊凡,此刻伊凡亦不约而同地向朵朵别过头,他们相互看着彼此的眼睛,混身感到了一阵冰冷。“陆先生,您这店里有什么古怪?”
已跌坐地上的陆管事吓得脸色惨白,全身上下不受控制的打抖。他话音带颤,问非所答地说:“去年中元节前后,北城大宅闹鬼,有一个龙虎山的贾道长上门驱邪。无奈魔高一丈,道长不敌妖邪,三魂不见了七魄,从此疯疯癫癫。那宅子上下三十多人全被吸尽阳气而死。死状,就跟……就跟老爷子一模一样。公子,适才您说是龙虎山天师道的,莫非老爷子的尸身是妖邪上门寻仇掳走的?”
伊凡闷哼一声,喝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天底下哪有如此荒诞的事!陆先生,麻烦您帮忙报官,顺带把方才委托您请牙子帮忙置办棺木找寻一块坟地,另再帮找些法师做场法事了……”说罢,伊凡紧繃着脸,从他的表情能读出,此时他的心中一定是焦躁不安。
房内谁也没有说话,寂静无声。过得一阵,伊凡突然抬头,见陆管事和朵朵仍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不敢离开。他不耐烦地举起右手用力挥动几下,示意朵朵送客。
眼看着朵朵将陆管事送出房间,带上房门。伊凡内心不免涌起一个念头:“老爹去世了,伤心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日子总需还得继续过;何况身边还有朵朵这个小妮子需要照看着。
老爹的尸首不翼而飞;说不准是老爹奇迹苏醒。或许只是恐防风声泄漏被仇家知晓,他自个找一个无人角落躲藏养伤?”想到此处,伊凡站起身行至大院,走到正蹲坐在角落、默默落泪的朵朵身边。轻拍她的肩膀,好声安慰着她:“朵朵,你是我从院子村带来杭此处的。如今我擅作主张与你认个亲,往后你便跟爷爷姓云,全名叫云朵朵。我是爷爷的养子,你称我为小叔。往后咱两叔侄相依为命,一起凑合过日子。只要我有一口肉吃,绝不会让你啃骨头。”
朵朵用瘦弱的双手捂住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慢慢地移开。她抬头望着伊凡,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从她的眼眶内无声地流出,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